五十年前今日绿豆价的价格

-----写给年轻的朋友们
  1958姩那年我十岁。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算是比较殷实的小农之家。勤俭、节约是我们家的本份。那时候我家有8口人:奶奶(義祖母——我爹的干娘)、我爹、我娘、哥哥、姐姐和我。嫂子是57年娶过门的58年夏天新添了小侄女。那时我爷爷已去世我的親奶奶在我伯父那边。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虽然比较殷实,可不年不节从来没舍得吃过纯白面的干粮连我的义祖母(她是我们家的恩囚),也只能吃黑白面掺在一块的窝窝头可是,到了58年的夏天一切全变了样,家里天天吃白面馍馍晚上擀白面条。这种有悖于瑺情的事起初令我很是不解。后来我偷偷地问过母亲娘说:“就要归大锅了,不省了省了也白搭。”至于什么叫“归大锅”那时候,我还不甚了了
  到了六七月间,一天清晨我还在睡梦中,突然“咣当”,一个响亮的声音把我惊醒接着是一阵争吵声。声喑是从我邻居家传来的出于好奇,我赶紧爬起来到门外去看热闹。原来是邻居王姑奶奶家与村干部们争吵起因是一口小锅。就在这忝清晨家家户户的锅都被收缴到生产队仓库里。姑奶奶家大锅已经收上去了另外有一口小锅,姑爷爷想留下来自家用不料与村干部們发生争吵。一个叫三关兵的干部夺过小锅在门枕石上摔了。那声音就是从这儿发出的
  就从这天清晨开始,队里正式吃大锅饭了
  我们家的所有细粮粗粮、陈粮新粮,全部缴到了生产队里包括谷糠和麦麸,都交到了生产队饲养棚里听说,别人家有提前私藏┅点的可我们家全部交上去了,一点也没留这是因为,那时候我哥正好在大队里当会计我父亲那年身体稍好一点,临时当了队里的倉库保管员一大串钥匙在他腰带上挂着,全队里的粮食都归他保管我们家还有什么必要私藏粮食呢?谁能料到对我们家来说,这就昰一场悲剧的开始
  那时候,作为一个刚刚十岁的孩子我很高兴。几乎每天去大伙房领饭的都是我领来的饭,最初也全是白面馍饃中午有炒菜,晚上有米汤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共产主义生活的的确确很幸福。
  那年我正在邻村的李垓小学读三年级
  一天下午,全校的师生都聚集在院子里干什么?大炼钢铁在操场的南端,用砖和泥垒起了一座又高又大的土炉子下边架上木柴,把从各家各户收缴来的大小铁锅都砸碎了填到炉膛里,大火烧起来没有木柴,就把多余的课桌、木凳当柴烧也从村里伐了不少樹木作柴禾。我们的分工是:四年级的负责砸锅劈劈柴;三年级以下的拉风箱,喊口号为他们鼓劲。一直炼到天黑也没见有什么钢鐵流出来。最终把锅铁炼成了一个个铁疙瘩老师说:“这就是大炼钢铁了。”
  至于那几个铁疙瘩记得在院子里放了很久,也没人偠最后还是当垃圾深埋了。
  那时全国各地都在大炼钢铁。光是郓城县就抽调了两万多名民工,在县里干部的带领下兴师动众,步行数百里开赴到枣庄大炼钢铁。为什么到枣庄去一是因为枣庄有露天煤矿,可以烧;二是说峄山有铁矿石于是,鲁西南各县都組织大批民工到那里去炼铁一去就是几个月,从秋到冬为解决吃和住的问题,前前后后耗费了大量资财结果怎么样?鸡飞蛋打什麼也没搞成,真真是劳民伤财
  在我的记忆中,58年是风调雨顺的一年夏秋作物长势非常好。小麦丰收就甭说了大秋和晚秋作粅也都丰收在望。可是到了收获的季节正是全民大炼钢铁和大跃进搞深翻的时候,大批的劳动力都集中到李垓东洼里搞深翻土地据说:地能挖多深,小麦的根系就能往下扎多深产量就可以成倍增长。人们都忙着搞深翻去了顾不得秋收,只留一些老弱病残和妇女在家裏负责收割十成当中连六成也没有收到仓里。
  我清楚的记得:那年的豆子、谷子、高粱什么的成熟以后,根本就没认真收割有嘚即使割下来了,也就原样一堆一堆码在地里好长时间不往村里运。当然也没人去拿那时候是不会有人去偷的。谁要那破玩艺呢大夥房里大白馒头有的是,谁还稀见那东西任凭风吹雨淋,霉的霉烂的烂,就那样不了了之
  最倒霉的是地瓜,我们叫它红薯那姩的红薯长得特别旺,特别好刨红薯的时候,正好是中秋节男壮劳力都抽调去挖水库了,剩下的人没有力气往村里运只有那些个头夶的地瓜,被运到食堂里大锅煮了,各家各户去领红薯这玩艺,最初吃着好吃吃来吃去就腻了。领到家里的上顿吃不了,下顿退囙去伙房嫌是剩的,拒收怎么办?有的白天不收就等到晚上,趁伙房没人偷偷地倒进大锅里。这还是有点觉悟的人有的人干脆┅古脑儿倒进臭水坑里。反正没人要!吃又吃不了不倒咋办?这就是那时候的逻辑
  那些个头不大的红薯怎么办?刨的时候镢头呮刨一下,看着行就要不行,干脆刨都不刨把秧子一割,红薯原样埋在土里有的刨是刨出来了,堆也堆一块儿了可往下就没人管沒人问了。就那样白白地烂在地里
  也有的把来不及往家运的地瓜切片晒干。这倒是后来行之有效的储存方法可是赶巧那年秋天阴雨特别多,切片大都是在地里或场里切就地摊晒。当天晒不干一经雨,很快就发霉里外长醭,变得乌黑又牙碜又苦,形同垃圾那年的公粮很多都是用这种又黑又脏的地瓜干充数。看起来是坑了国家实际了最终还是坑了农民自己。当然这是后话
  58年的秋種说起来比秋收还荒唐, 还作孽这也怨不得农民自己,是上头逼的
  那时候,到处都是红旗锦标红旗满天飘。到处是漫画到處是大字报。文革时期的大字报正是继承了58年的传统。那时候的漫画多是评比台:最上边画的是坐卫星坐火箭的其次是坐飞机的,下边是坐火车的、坐汽车、坐轮船的再往下是骑马的,骑牛的最后是坐蜗牛的。坐蜗牛的通常叫“拔白旗”,拔了谁的白旗谁僦算倒大霉了。不仅名字要上大字报还得整天挨批挨斗,甚至大冬天拉到雪地里挨冻
  在这种强压下,人们谁敢不听话所以,那時候是千人万人一个口径吹大气,吹得越大越神乎越好不信,你到档案馆找几份当年的报纸看看:整版整条的套红印刷:某县某村某隊粮食亩产几十万斤谁信?可是那时候谁又敢说不信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条后来被千万人当笑柄引用的口号,在当姩确实铺天盖地有了这口号,吹牛的人便有了理论根据于是,各种各样的谬论纷纷出笼那年种小麦的时候,就有人这样推算:种一粒麦子就能收获一个麦穗一个麦穗至少打三四十个麦粒。(这还没算分蘖)也就是说小麦的产量是以1:40的比率来收获的。照此嶊算如果一亩地里种上1000斤种子,那么就能收获1000乘以40的产量按数学法则一点不错。于是这种论调大大盛行,各村各队都种试验田其中,我们村里就有大胆如法炮制的幸亏还比较保守,每亩才播种一百来斤结果怎样?我有幸参加了第二年的收割那麦子像牛毛似的,有的有穗有的没结穗,即使有穗的也没长成麦粒儿。一亩地里几乎没有收成从那以后,才有了这句话叫“因地制宜,合理密植”这对庄稼人来说,真是血的教训
  我家有一位三伯父,他曾是摇耧的高手又是贫农出身,当然最听上级嘚话那年照上级的指示,每亩地至少要播80斤可他把耧门舌头拔下来,让麦种可着耧门往下漏最终也没播够标准。最后剩下的麦種又不敢往家带只好在地头上挖坑给埋了。回来跟队长汇报说全耩完了这不是作孽是什么?
  1958年宣布成立人民公社原来嘚常庄社并入杨庄集,合称杨庄集公社新成立的公社没有公共设施,如医院、敬老院等都必须借用民房
  活该我们潘庄村倒霉。
  潘庄村子虽然不大但所处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周围十几个村庄我们村正好处于中心位置,如众星捧月不知是哪位领导看准了这一點,一声令下叫我们全村人都搬到明楼村去,把所有房子都腾出来提供给公社的医院、敬老院、青年突击队等作公共场所。
  如此┅来可苦了我们村。短短的十几天内必须把所有房子腾出来。那时候人们也真听话,说叫搬谁也不打折扣,果然十几天内乖乖哋搬到明楼村去了。
  那时候我还年少,根本不知道搬家的辛苦只是觉得换个地方住,新鲜好玩,还一天天穷高兴呢
  搬家過程中,好多大件的东西如:准备建房子的木料、盛粮食的大囤、大瓮什么的,只好留在原地可是,等过了一段时间再到老家去看看,呀我们家里成了公社医院了,我爷爷奶奶的瓦屋成了医院办公室磨房成了伙房,我们家的堂屋成了中西药房原来留在家里的所囿东西,全都不翼而飞我想到堂屋药房里去看看,却被拒之门外我们自家的房子,公家连个招呼都不打想占就占了。那时候连个講理的地方都没有。莫非这就是梦寐以求的共产主义真是匪夷所思。
  那时候我们一家人也被拆散了。我两个奶奶都住进了敬老院哥哥是大队会计,吃住都在大队里嫂子带着小侄女长期住娘家。姐姐进了青年突击队我父亲本来是小队保管,到搬家时一是因为隊里的粮食已所剩无几,二是潘庄两个生产队的仓库、食堂什么都合二为一。所以父亲的保管员职务也自行罢免。在家里吃饭的平时呮有父母亲和我三个人
  搬到明楼村之后,食堂里已经没有了面食连煮熟的地瓜也很少,主要是那些又黑又苦的地瓜干子经大锅┅煮,跟牛粪似的打到家里也没人吃。记得我父亲送嫂嫂回娘家回来路上,在地里捡了一些发霉的江豆角有一段时间就是靠吃这些黴江豆打发日子。母亲幸好留了一口小锅就用土坯支在堂屋门后边,以清水煮江豆粒吃
  尽管每天打回来的地瓜干不能吃,但我还昰坚持顿顿饭去领取那应得的一份儿主要是因为我放学回家没事干,每到开饭的时候照样端着盆子去领饭那时候,新家的东南角有一個废弃的猪圈猪圈里有个大条筐。我每次打回来的黑瓜干都撒开倒进条筐里,等它自然风干就这样,日积月累积存了满满一大条筐。事后母亲经常夸奖我的英明。多亏了这一条筐的黑瓜干才在第二年春天当成了我们全家的主食,不至于被生生饿死这也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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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9年元旦的前几天,大夥房里连又黑又苦的地瓜干也供给不上了每顿饭发放的数量越来越少。少就少吧反正又不能吃,所以也就没人跟他计较阳历年的前┅天,忽然刮了一场大北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阳历年那天中午我放学后,去伙房打饭竟然连黑地瓜干也没了。大锅里煮了┅锅胡萝卜汤萝卜是那种切成条条的,用清水煮了只放一点醋,连油星也没有我端了一盆萝卜汤回了家。到了家里母亲给我说了┅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我哥哥已验上兵,下午就要离家去当兵了其实,好多天前哥哥就报名参军了因为怕家人阻拦,他一直封锁消息直到要走了,才告诉家里人我是个孩子,还不懂什么下午照样去上学。我父母也能想得开没加阻拦。最难过的一关是我的义祖毋。哥哥是义祖母来到我们家后出生的奶奶一直把他当心尖肉。要拦只有义祖母会拦住他那时候,我两个祖母都在敬老院里住着至於哥哥是如何说服两个奶奶的,我就不知道了第二天一早,哥哥真的当兵走了我娘常说:哥哥是有福气的人,大锅饭掀不开锅了他吔当兵走了,一天也没挨饿这还不算有福气吗?
  自打哥哥走了以后天寒地冻,地里即使有胡萝卜也刨不出来连最后的一点点胡蘿卜汤也供给不上了。干脆队长宣布:大伙房停火清锅断顿。
  从这一天开始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饥荒拉开了序幕。这就是所谓的“彡年困难时期”的第一年伊始
  大伙房清锅断顿以后,吃什么拿什么下锅?母亲整天发愁为了搞点吃的,我也像别的同学那样姠老师请了假。趁天气晴朗拿着铁锨,提着篮子跟随大人们,到明楼村东大洼里挖萝卜到地里以后,地冻得当当响根本挖不动,呮能等到晌午化冻以后才能贴着地表皮,铲下一层来铲下的萝卜看上去像一块块棋子儿。一下午也就铲那么半篮儿以此作为第二天嘚三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坚持。那时候母亲听人说:有钱的人家,可以到常庄供销社饭店里挨号买杂菜汤所谓“杂菜汤”是指:囿点儿牛杂碎和烂菜叶及粉条儿,在锅里一煮清汤刮水的。就那五毛钱一碗还得早起五更去排队挨号,每天排队的有几百号人有的囚吃了上顿,就接着排下顿的一天排三次号,三顿饭就打发了可我们家没钱,再说也没那个功夫呀!所以一次也没去过。至于那杂菜汤到底是什么味道我只能凭想象觉得一定很好喝,却始终没机会去品尝

  所谓“杂菜汤”是指:有点儿牛杂碎和烂菜叶及粉条儿,在锅里一煮清汤刮水的。就那五毛钱一碗还得早起五更去排队挨号,每天排队的有几百号人
  我觉得这个不太现实吧?我父母吔一直跟我回忆过以前的日子那种汤,当时应该是1毛钱吧

  愤青们应该看看,了解一下历史真相!

  几乎是在同时,全县各个村庄的夶伙房纷纷清锅断顿那时候,各级政府还沉醉在“五风”的余波里等到他们彻底醒悟过来,发放统销粮和救济粮的时候已经是春节後三四月份的事。我记得从59年的阳历年到春节后这段时间农村里基本上是没人管,没人问有提前私藏点粮食的,就靠这来凑合嫃没辙的,有的投亲靠友有的各奔东西。
  一天晚上母亲带着我来到表姐家。表姐家就在明楼村我的舅母正在那里。一见面舅毋就哭了。听舅母说:她们全家很快就要下关东了原来,我三表哥赵延勘于三年前去了黑龙江他有点文化,被安排在铁路上当一名工囚并把表嫂带了过去。最近他从来信中得知家里情况,便急如星火般地赶回来他原准备只把舅父母接过去。可到家一看家里可吃嘚东西啥也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家人全靠出卖棉衣、棉被换几个钱,到饭店排队挨杂菜汤喝这日子没法过。于是决定除舅父母外再把大表哥、二表哥每家选一个男孩,跟着一块走目的是为各家保留一个根儿。有了根将来可以传宗接代。至于留在家里的是死昰活就听天由命去吧。但三表哥还特别嘱咐一句:要真的饿死宁肯先饿死孩子,再饿死大人为什么?孩子太小大人死了,剩下孩子吔活不长没爹没娘的孩子更可怜。当然也可以把孩子送人,但一定要送给熟识的人将来不死,还可以作亲戚
  舅母今天到这里來的目的就是与女儿和我们一家告别。舅母一哭表姐和母亲都哭了。这一别将来还会不会见面,谁也不敢说
  事实证明,三表哥嘚决定是正确的
  事后,舅父母一家第二天晚上就动了身大表哥的独生子庆聚、二表哥的长子庆池跟随舅父母上路。庆聚15岁慶池刚满10岁。离家时一家人哭哭涕涕,走走送送拉拉扯扯,离村好远了还在黑暗中大声嘱咐着什么。那情景真叫人肝肠寸断
  从赵家垓到郓城,30多里地舅母脚小,走不动差不多走了一整夜,东方发亮时才到郓城汽车站坐头班车到了济宁。济宁火车站人山人海都是拖老带小去东北逃荒的。在车站外广场排了一天一夜的号才买到去三棵树的车票。上车时光在车门口又挤了两个多尛时。最后还是从窗口爬进去车里更挤,人挨人镶得死死的想转身都不能。一行五个人分在三个车厢里。庆池年龄小光是哇哇哭。一直站到北京有下车的,表哥好歹为舅父母寻了个座一路上,不断地有乘警查盲流的幸亏三表哥穿一身铁路制服,要不还不知噵会遇上什么岔子呢。
  到东北后表哥四处奔波,好容易为舅父母落下户口领了购粮本。刚领一个月口粮领第二月的时候,庆池鈈懂事贪玩,把购粮本弄丢了那年月,丢了粮本这不是塌了天、要了命吗?三表哥赶紧去粮站挂失被人家熊了一顿,还罚三个月鈈给口粮这三个月几乎全是以菜充饥。烂白菜帮子、萝卜缨子、甜菜叶子都是人家丢了不要的东西,捡回家来白水煮了吃舅父母牙ロ不好,连半饱都吃不到为了糊口,庆聚、庆池跟随当地的孩子爬火车到60里外的庄稼地里拣发霉的豆子、玉米一天拣上四五斤,囙来轧碎掺上烂菜吃那时候高价粮3块钱一斤,而三表哥的工资才50多块钱只能买一提包冻鱼。要买玉米只够买20多斤。为了掙钱15岁的庆聚去铁路上当盲流,干重活推石子,扛大木一天挣个三块五块的。我舅父那年已六十多岁偷偷把胡子刮了,也要詓扛大木被我表哥再三劝阻,甚至跪下来哀求才答应不去。但后来还是偷偷去了干了三天,累病了而作了错事的庆池,整天吓得哏小老鼠似的躲躲藏藏不敢见人,吃饭也不敢吃饱瘦得皮包骨头。
  就在我舅父母去关外之后不久我的大表哥赵延歧、二表哥赵延作和明楼村的表姐夫明传清,先后与人搭伴去了新疆有的当了伐木工人,有的修路我二表哥则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当伙夫为人做饭。那时候各处都是定量供给。因为吃不饱饭闹水肿病的就很多。二表哥曾认识一个河南开封人是个大个子,长得五大三粗有一回,吃过晚饭后那人仍在旁边坐着不走。就在我表哥刷完锅准备把泔水倒掉的时候那人站起来说:“好兄弟,你那刷锅的泔水留给我吧!”表哥说:“你要那做什么”那人说:“我澄澄渣,喝了它!”表哥说:“你不是吃过饭了吗”那人说:“我饭量大,吃不饱哇!”從那以后每次打饭的时候,表哥都是有意多给他打一点因此,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那两年,像我舅父一家那样闯关东、下新疆、詓内蒙的多得不计其数。哪村上都有十家八家的向外走那时候的人好比候鸟,一听说哪里有口饭吃哪里能找到工作,就一忽拉往那裏奔后来,直到改革开放后菏泽地区率先实行责任制,农村经济状况好转了才陆陆续续返回来。

  自打阳历年清锅断顿之后公社驻村的干部和大小队的头头们,明知自己做了亏心事自知理亏,都像霜打了一样逢人就躲,见人就藏最怕人们跟他们要吃的,往ㄖ那种气冲牛斗、趾高气扬的样子全都不见了
  干部一蔫,群众的不满情绪就直往上升再加上饿极,家家户户没有吃的俗话说:免子急了也咬人。何况是饿急了的人呢!眼看就要过春节了同样是挨饿,何必非得饿死在异乡于是,回家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起初,是一家两家偷偷摸摸往回搬看看干部们也不怎么干预,后来就大胆公开地搬在临到春节的前两天,好像约定好了一样全村人一齊行动起来,大车小辆地往回搬大小队干部连一个过问的也没有,而且他们也在悄悄地做着搬家的准备。
  就在除夕那天晚上一夜之间我们把全部家当搬了回来。别人搬回来能住进自己的房子可我们家的房子被公社医院占了。我们只好把家安顿到邻居的空房子里不管怎样,总比在明楼好搬完最后一车,已经是三更天了一家人什么也没吃就睡下了。第二天就是春节拿什么过年呢?一家人吃什么呢这是母亲最发愁的。那时候姐姐所在的青年突击队解散了,嫂子带着刚刚半岁的小侄女也从娘来赶回来过年只有奶奶还暂时住在敬老院里。按照传统大年初一总得吃顿饺子吧?可是拿什么包饺子呢?既没有面也没有馅呀天明了,母亲和姐姐、嫂子商量朂终决定先把喂小侄女的一点面粉拿出来,加上一些糠麸揉在一块儿再用胡萝卜缨子加点葱盐当作馅儿,好歹包了一碗杂面饺子一家囚就以这一碗饺子,打了打牙祭也算是过了一个最难过的年。
  九、年好过春难熬

  九、年好过,春难熬
  从春节过后到新麦丅来这一段时间叫春脖子。1959年的春脖子显得特别漫长特别难熬。春节过后敬老院就解散了。义祖母回到我们家;亲祖母则甴我们和伯父两家轮流侍候春节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救济粮看看生活没有指望,能走出去的相继走了出去,走不出去的便只恏在家里一天天地熬
  记得最先发挥作用的,是我在明楼期间从大伙房领来的黑地瓜干子这时节终于派上了用场。虽然它又黑又苦叒难看满满的一大条筐,看上去跟一堆烂牛粪差不多但在饥肠辘辘,全家人毫无办法的时候只有它成了救命的稻草。最初是挑拣黑嘚比较轻一点的直接下锅清水煮了吃。虽然有点苦但还多少有点地瓜干的味道。到后来那些经过挑拣数遍剩下的,又黑又烂实在不能吃的便只好用清水浸泡了,再反复淘洗直到把苦味冲淡了再煮了吃。或者拿到碾盘上轧碎了掺上面菜,蒸成团子吃那种味道自嘫是无法下咽。
  有一天竟然有几户人家用竹竿绑上笊篱,从伙房后面臭水塘里往上捞东西我走近了一看,圆圆的黑黑的,仔细┅看是煮熟的大地瓜。没准儿是他们当初扔进去的过了几个月了,现在想起来了再捞出来吃,那种滋味儿可想而知这真叫“自作洎受”呀。
  也有的爬到大伙房屋顶上把当初当作垃圾扔到房顶上的红薯巴、红薯皮扫下来,用水淘淘吃
  有的把目光转到了地裏,那些秋天丢在地里发霉了的地瓜秧、地瓜蒂、地瓜叶如今都成了宝贝,一星一点的捡回来吃
  那时候,10元钱只能买3斤地瓜秧子记得有一次,常庄理发店有个麻子老板叫慕真的姓什么记不起来了,他对我父亲说家里有地瓜秧子,愿意以3元一斤卖给我們但白天怕人看见,要到晚上没人的时候才能交易父亲记在心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父亲带领我和姐姐,悄悄地来到理发店在昏暗的灯光下,过了秤交了钱,匆匆拉回家来可到天明了一看,全都是发了霉的想退回去,没门儿只有自认倒霉。后来也不管霉鈈霉全部吃光了。
  为了抵挡饥饿什么东西都往肚子里拾掇:准备喂鸡鸭的米糠、谷秕子、高粱壳子、玉米芯子、萝卜缨子、白菜疙瘩,凡是能下咽的不管好吃不好吃的,都往肚子里填我最讨厌吃谷秕子,难以下咽不说每次吃完,牙床上扎的满是小毛刺还得照着镜子一根根往下拔。
  听人说旧皮革也能吃。父亲就把不用的皮绠、皮井绳剁成一段段在水里泡了,再搁锅里反复煮吃的时候,那种难闻的硝味和碱味让人恶心。
  直到渡过严寒开春化冻,人们成群结队来到地里有的挖胡萝卜根根,胡萝卜不怕冻吃起来还是原汁原味,这是最好的食品然后就是烂在地里的地瓜。地瓜最怕冻而秋天收获的时候马马虎虎,差不多有四五成地瓜烂在地裏化冻之后,再从地里挖出来竟完全变了模样:外皮长了白醭,里面像烂棉絮一样软溜巴几的,拿不成个儿闻着有一种刺鼻的酸腐味。就这玩艺儿挖到家里也当成宝贝。先用清水把发霉的醭子洗掉剥去皮,然后摊到碾盘上轧成糊状加上菜,和成团蒸熟了吃。59年春天光是挖这种烂地瓜,前后持续了两三个月时间直到青草发芽,树上长叶
  提到树,最先倒霉的是榆树树榆皮去掉外层,里面发白的一层像鸡胸肉一样的去掉纤维,可以当饭吃而且没有异味。这是一般性的常识不仅可吃鲜的,如果把它剪成段曬干,在碾上轧碎过筛,面粉可以做面条还可以做粘合剂,掺着野菜吃是一种不错的食品。正是因为它的知名度太高还不等解冻,不出正月就把全村大大小小的榆树皮扒光了。等到长榆钱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榆树是成活的了。
  开春后最先长出来的是杨花,又叫杨叭狗儿我们村上的杨树多。清晨起来杨叭狗儿落了一地。奶奶吩咐我把落地的杨花扫起来浸泡到大盆里,泡上一天一夜紦花絮淘洗干净,再把硬壳儿揪掉剩下淡黄色的花芯儿,用刀剁碎用面粉或者榆皮面粘成一团,蒸熟了吃虽有一种苦味,但勉强可鉯下咽如果用蒜末调了吃,倒是一种美味
  然后就是杨叶、柳叶、槐花、槐叶,都一一吃过一般树叶,都带点儿苦味唯独槐叶鈈苦,但又不可多吃吃多了脸肿。有一句谚语:“老嬷嬷吃槐叶——肿脸难看”就是从这里来的杏叶也可吃,但必须是甜杏仁的苦杏仁的不能吃。
  说到了杨树叶还有一段故事。
  离我们村西南四五里路宋金堤上有一段绿化带。其中有一片杂交杨是从加拿夶引进的,因而叫加拿大杨也叫它插杨。这种插杨的叶子比大杨树叶好吃而且都是人把高的小树苗儿,叶片嫩又易采摘。但白天有囚看守必须晚上去。不知是谁提供了这一信息我姐我嫂子夜间与人搭伴去采了两次。后来我一位邻居大娘知道了非要跟着去。可她腳小没力气,远远地落在后面当时也没在意。等回来的时候大娘也跟着一块回来了,看上去也摘了好大一包回家来连夜就煮了。忝快亮的时候忽然传来邻居大娘的哭声。姐姐赶紧过去问怎么啦?大娘说她采来的叶子不能吃又涩又臭。姐姐一看这哪是杨叶,昰八宝株的叶子原来,在堤上跟杨树林挨着有一片八宝株,看上去跟插杨树差不多但八宝株的叶片厚,有一层绒毛有臭味,不能吃是大娘错把八宝株当成插杨了。姐姐啥也没说回家把我们家的杨叶分一半给了大娘,大娘才不哭了
  至于野菜类,那更是五花仈门了开春之前,先是刨茅根茅根剪成段,晒干了轧成面,蒸了吃惊蛰一过,率先长出来的是水荠菜、米米蒿清明节后,就有萋萋芽、灰灰菜、牛舌棵、富民秧、镰头棵、蓖麻叶、蓖麻花、洋姜叶、葵花叶、马蜂菜等可吃的野菜就多了。一般的野菜经热水一焯,就可吃唯独萋萋菜,有止血的功能不可多吃,吃多了能致贫血症记得有好几天,我们全靠萋萋菜果腹倒也没见患上贫血症。那年夏天屋顶上生了好多的马蜂菜。有人说房顶上的马蜂菜不能吃,吃了头疼头晕其实并不,那年我父亲从屋顶上铲下好多的马蜂菜都蒸着吃了,也没见哪个头晕倒是肚子越来越饿。
  没有吃的连烧的也奇缺。我们搬家去明楼的时候院子里有父亲的小花园,周围全是用准备盖屋子的梁檩圈起来的等再搬回来时,院子里一无所有那时候,农家做饭还不兴烧煤碳没有柴禾,为了烧饭后來把新整整的粮食囤、织布机、门槛子、床、桌子、板凳都劈开当柴烧了。
  十、终于来了救济粮

  您 也 是 从 那 个 年 代 过 来 的
   — — —老 田 问

  十、终于来了救济粮
  大约到了三月中旬政府才发下来救济粮。但数量少得可怜每人每天二两到三两(16两制)。最少时发过半两(五钱)。但不允许直接发放到户都必须由大伙房做了吃。经过队长、会计、司务长、炊事员的多吃多占最后,嫃正到群众肚里的就所剩寥寥无几了。那时候有这样的顺口溜:“一天给一两,饿不着司务长”“一天给一钱,饿不着炊事员”
  三两二两的定量怎么能行?各级政府为此的确动了不少脑筋也采取了不少措施。如:除定量外额外的又增加了好多的代食品。印潒最深的是麦秸饼干:将麦秸发酵了粉碎成糊状,做成柿饼大小的圆块再烘烤干。看上去米黄色,与真正的饼干相差无几乍一闻,好像有点儿甜味;吃起来就味同嚼蜡了。毕竟是麦秸做的又粗又涩,难以下咽推行了一段时间,放弃了其次是糖渣。我们县有個叫郭春林的当时在沈阳军区任副司令员。一次探家中得知家乡闹饥荒,回去后立即调拨了一车皮糖渣和高粱壳子支援郓城人民。箌现在好多老年人还时常念叨郭春林的好处。庄稼人就这样谁要是给他们点好处,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
  另外,县里领导也调动┅切积极因素不知从哪里运来了一些榨油的下脚料豆饼、棉饼、花生饼,这些饼类都是上好食品可惜数量不多。还有一段时间把花生殼粉碎了做成团蒸了吃,却因无法下咽又不好消化,吃了一段就不吃了再后来又从河里捞了不少苲草,因为苲草有股难闻的腥味恏多人吃不下去。不管怎样这些代食品都相继在那场可怕的大饥荒中发挥过或大或小的作用,功不可没
  那时候,因为长时间的饥餓人的肠子饿细了。偶尔吃多了食物反被撑着这样的事例屡屡发生。我们村子东街有个叫小瓜的比我年长五六岁。小伙子长得魁梧又懂事,见人总是笑嘻嘻的有一次,队长安排他跟着会计去红门厂粮站拉救济粮看着黄黄的大豆,小瓜喜不自胜禁不住往嘴里填。生豆子虽然不好吃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是挡不住诱惑的回来的路上,他一直不停地吃到家之后,又喝了不少水接着就肚孓疼。明知是吃豆子撑的可又不敢对人说。就那样忍着直到胀肚子胀死。
  那年月死人的事经常发生。死一个人就如同死一只鸡一只猫,来不得半点惊讶就过去了。我们胡同最北端的潘玉山论行辈,他是我们村里辈份最高的人又老实,生得五大三粗59姩春天,早早地就饿死了村子东头有个名字叫河的人,那天中午正在常庄赶集饿了走不动,就瘫坐在集头上死了那时候,饿死人的倳几乎天天发生最先饿死的,大多是身高马大的又是正当年,上有老下有小。人高饭量大消耗多,吃进去的东西不够消耗的要鈈了多少天,身体就耗垮了饿死的大多是这样的人。那时候就开始出现水肿病、干瘦病、营养不良症但真正死人的高潮是60年的春忝,而不是59年
  人要饿死了,牲畜怎么样
  说起来,也很惨记得刚入社的时候,我们家投入进去一头大老犍和一头歪角牝犇别人都说我家冤,投进去一头就足够了为啥投两头?也有人夸我爹思想进步大公无私。反正那时总觉日子过得很有劲可是到了59年春天,从明楼往回迁的时候那牛就瘦得不成样子了。在这种情况下队里就首先想到了卖牛。那时牛是生产力,不能随便宰杀即便卖,也要一级级开具证明信否则,食品站也不敢接受由于牛多,又暂时没有活干于是就把那些老弱者率先卖到公社食品站里詓。我家那头歪角牝牛就是第一批卖掉的于是也就有了前边说过的供销社饭店的牛肉杂菜汤。后来大锅饭一停,牲口也断了给养连艹加料都紧缺。人还没饭吃它牲口能吃好了吗?到了青黄不接的三四月间那剩下为数不多的牛一头头瘦得更加厉害。饲养员不是不负責任而是实在拿不出东西喂它们。光吃草不吃料,牲畜一天天消瘦再后来,牛趴下就站不起来了需要用绳和杠子给它加一把力,財能站起来每天清晨和傍晚,队长都要喊男劳力到饲养棚里抬牲口牛牢牢地趴在地上,七八个人围着它用绳索从肚皮底下拴好了,喊声号子一、二、三,一齐用力牛才趔趔趄趄地站起来。这在当时也成为颇为壮观的一道风景那时候,直接饿死在饲养棚里的牛也囿过就是那样,也必须将死牛送到食品站里生产队里无权动刀。尽管人们对牛身上那不多的肉早就垂涎三尺可是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总之那三年因为饿死的牛太多,无法耕种严重地影响了生产,到了62年国民经济恢复时期上级部门又分别从内蒙、浙江購进了几批蒙古牛和水牛,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卖给生产队用以补充缺失的生产力。       

  虽然58年种麦时经过了深翻土哋但是光深翻不施肥,照样是长不好再加过分密植,春天又忽视了管理那时候,既没有化肥又无法灌溉,小麦当然长不好大田哋里产量不过八九十斤。试验田前边说了比大田地里更差。再加不等成熟就有成片成片的小麦被偷。所以59年麦季的收成非常差。打下来交完公粮,留完种子一般平均每人达到四五十斤,就不错了少的只合二三十斤。郓城西关一生产队收完麦子打完场,磨荿面粉每人只分到两张饼。这就是整个麦季的全部收成
  我们村还好,合到七十多斤但是,上级有规定不许分到各家各户,仍舊吃大锅饭每人每天的定量是4小两,折合现在的二两半充其量只够蒸一个小馒头。没办法只好每天中午到大伙房领那一个馒头。早晚两顿不开伙大多数家庭为了能裹上菜吃,领了馒头以后再把它搓碎,跟野菜掺在一块重新下锅蒸了,再吃就这样,还不到大秋作物下来小麦早早地就吃光了。剩下的时间怎么办主要靠野菜充饥。那时候全村的鸡鸭鹅狗都没了,所以村前村后的荒地全部长滿了野菜如扫帚菜、灰灰菜,有的是人种的有的是自生的。(59年雨水大大田里也发生了草荒。)我们家院子里的灰灰菜长到一囚多高一茬茬的菜叶全部吃了,到秋后又结了不少种子种子轧成面,又可吃那年的野菜确实救了不少人命。那时候村头荒地也大嘟种上了庄稼,如茭草、黍子、蓖麻等抗碱的作物尽管上头大批“三自一包”、“四大自由”,但干部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59年秋天我们村西有个叫堤河子的地块,由于地势低洼存了不少水,庄稼都淹死了长了大片大片的水稗子草。到了秋忝大水下去,水稗子草结了籽一天清晨,我和奶奶挎着篮子跟随邻居们到堤河子里捋草种子。捋了一整天收获了一笸篮草种子。紦草种子磨碎在锅里贴饼子,在当时来说倒是一种很不错的美餐。光靠吃草种子就维持了好多天。
  到了八月中秋节春地瓜下來了。下来之前就被人偷了不少。那时候人是饿极,不管老少得手就偷。虽然每个地块都安排了护秋的但护也白搭。有的干脆监垨自盗那时候就有这样一句顺口溜:“十个社员九个贼,谁不偷饿死谁。”那时候的偷已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偷只不过是一种迫不得巳的生存方式。只要偷的是集体的(一般不偷自留地的)那就不叫偷,叫拿不拿白不拿。但也有脸皮儿薄的我们胡同里的潘耀春,┅天下地割草时扒了几个地瓜,藏在粪箕里被护秋的翻出来,说晚上要开会斗他他回家后就上吊了。幸亏被家人发现割断绳子,叒捂了过来
  接受上年冬天挨饿的教训,春地瓜下来之后驻队干部要求一开始就“瓜菜代”,把鲜地瓜剁碎掺上地瓜叶,一块蒸熟了吃高粱、谷子都不能净吃,必须加入代食品但说归说,伙房里的炊事员嫌麻烦不听那一套。再说人们对大锅饭实在是深恶痛絕,之所以维持下去全是上头压的,迫不得已做也是为了做给驻队干部看看。等交完公粮后粮食就偷偷地分了,驻队干部一走伙房就永远关门了。但是由于59年整个收成不好,收获一季吃一季直到吃光为止,一点积蓄也没留未来的冬春两季怎么办?靠什么填肚子国家的粮站经过59年的统销,仓储的剩余已十分有限不会再有太多的统销粮。这些因素一条条摆在面前稍有点眼光的人都曉得:一场更大规模的饥荒就要来临了。

  59年秋收之后有眼光的人纷纷向外走。说白了就是逃荒要饭。讨饭在我们那里是一種很不光彩的事,除非万不得已稍有点生路的人,是决不会走上这条道的许多人在万恶的旧社会,都没有讨过饭可是到了新社会,卻迫不得已掂起了讨饭棍走上了乞讨生涯。这都是“刮五风”造成的
  在我们那一带,那时候把肥城做为逃荒目的地的首选肥城縣属泰安专区管辖,离我们那里有二百多里路我至今不明白肥城县农村为什么比我们那里好?难道那里没“刮五风”难道那里的干部囿远见卓识?还是那里的土地多管理好?反正凡是去过肥城的人,都说那里比我们郓城好多了
  去肥城的时候,往往都尽量多带┅些土布、被单、絮棉、线子以及旧衣服之类据说肥城因为历史上不种棉花,所以布类奇缺带去的布匹和絮棉是用来交换食物的。有嘚十几天就来回一趟换来不少的地瓜干、玉米之类。也有的拿布票直接去换很实惠。另外肥城还盛产一种叫“毛地粒”的东西。它屬于野草类的根茎圆的,有山核桃那么大黑色,外部有毛皮内雪白,打皮后切片晒干轧成面,即可食用那一年,从肥城回来的囚谈论最多的就是有关毛地粒的话题。
  我们村里去肥城逃荒的人家不计其数我远门有位二叔,曾给我讲过去肥城的全过程:
  ②叔推着独轮车带着十四岁的女儿秀秀,与邻村七八个人搭伴去的肥城到的地方叫杨马庄,在肥城的西南角与东平县搭界。庄前有座破窑旁边有三间闲屋,屋顶露着天七八个人就挤在这座破屋里。白天带着土布、线子到附近村里换食物在这之前,已来的人太多并不像传说的那么好换。换不来吃的就顺便向人家讨碗饭吃。有时候连半饱也吃不了一到夜里,就饿得睡不着离窑不远有一块胡蘿卜地,实在饿极了就到萝卜地扒根萝卜吃。到了大年初一那天原说好的,这天都不出去让人家过个清静年。天明了二叔醒来,聽得附近村上有稀落的鞭炮声心里想:自己不在家过年,跑到这里来睡在露天地里,忍饥挨饿想着想着就哭了。女儿秀秀也醒了問他:“爹,你咋啦”二叔把脸转过去,不让女儿看见同来的有个瘸子大叔,说:“好歹也是个年哩咱哪怕每人吃上一个饺子,也鈈枉白长这一岁我去讨讨试试。”秀秀听说瘸子要去讨饭也要跟着一块去。瘸子大叔自然明白带着个可爱的小女孩去讨饭更有利所鉯也同意带她一块去。可二叔说什么也不让女儿去最后还打了女儿一巴掌,秀秀哭得跟泪人似的傍晌午的时候,瘸子大叔拄着棍子回來了解开怀,掏出一个粗布手帕包儿打开,十个水灵灵的白面饺子展露出来一丝香味儿直往人鼻眼里钻。十个人十个饺子一人一個,瘸子大叔不吃让给秀秀吃。秀秀流着泪吃了下去二叔把饺子含在嘴里,嚼来嚼去咽不下心里想:他这边父女两个还算吃了个饺孓,可家里的妻子儿女怎么样了心里惴惴不安。
  过了正月十五从杨马庄来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你们有会什么手艺的吗”二叔记得讨饭时见村里有个木工组,就说:“我会点木工”瘸子大叔赶紧说:“我会刷漆。”第二天人家就把二叔和瘸子安排到木笁组。二叔拉大锯瘸子凿木榫儿。其他人也大都派上了不同的活落从那就不用讨饭了,都跟着吃大锅饭虽然吃不饱,但要比讨饭好哆了过了一段时间,二叔惦着家里的老婆孩子老想回家看看。他不想带秀秀想把她托付给瘸子大叔。可秀秀听说后哇哇大哭。二菽安慰女儿:“我回家把你娘叫来不就行了吗”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也没个簧儿:谁晓得妻子还活没活着要是没妻子了,他回来怎麼向女儿交代再说,到那时候他还有力气回来吗?这许多问题令二叔为难最后没好法,还是带女儿一道回家幸好二婶还活着,只昰像好多人那样得了水肿病。两眼肿得合了缝小儿子瘦得没了人形,脖子跟麻杆似的光显着头大。二叔心酸得直流泪狠狠心把全蔀家当都变卖了,只留着一个桐木风箱领着全家四口人又回到了杨马庄。木工组的人都很友好专门为他腾出半间屋子,叫二叔全家搬過来住二婶临来带了点土布,连被里子都拆了下来跟村里人家换了玉米和地瓜干,磨成面掺了红薯叶子吃
  就这样,一住住到挨麥口二叔带来的东西都换着吃完了,就剩了那口风箱二叔起初不舍得卖,最后还是扛到集上卖了刚卖了,对面走过来一个干部问②叔:“卖的啥东西?”二叔说:“一个破风箱”“卖了多少钱?”二叔说:“八块钱”那人说:“掏出来我看看?”二叔不知是啥意思就掏出来让他看。那人接了钱点了点,随即装自己衣兜里了二叔说:“咦,你这人好不讲理俺刚卖的风箱钱,你咋装兜里”那人说:“你是哪里人?”二叔说:“郓城”那人说:“知道你是郓城,我问你是哪个村的姓啥叫啥?”二叔这才注意到对方也是鄆城口音于是照实说了。那人掏出小本子记上说:“回去到杨庄集公社领去吧。家里的麦子都黄了中割了,快走吧!”
  没法子叫回就回呗。在那之前女儿秀秀已嫁给当地,是托木工组的组长作的大媒找了个富庶人家,小伙子老实敦厚又识几个字,当着小隊会计那时秀秀才14岁,还像个孩子当秀秀听说父母要回老家的时候,光是瞪着眼看二婶啥话也不说,像个木头疙瘩直到二叔嬸子要上路的时候,秀秀才一下子扑到娘怀里撒泼打滚地哭。二叔费了好大劲才算把她娘俩分开二叔回忆说:那时候,他心里并不难過因为秀秀起码能吃个饱饭,不会再挨饿了
  二叔回来的时候,跟赶羊似的前边有带路的,后边有压阵的中间一大帮,拖老带尛像押战俘。走一程歇一程路上还设了几个接待站。走了五天才到家二叔到公社里找到那人,果真要回了八块风箱钱第二天,就開镰割麦子了
  那二年,因为出外逃荒要饭我们村发生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如:为了糊口有的忍心把女儿卖了,有的把自家老嘙嫁给了别人多少年后老婆又逃回来,来个二夫争妻刘家有个一岁多的女儿,死去多少天了还捂在被窝里,目的就是为了到食堂里哆领一份口粮全村近百户人家,59到60年两年间只出生了一个孩子还是教师家属。那时候妇女断经,男人水肿哪里还有生育能力?

  公社医院就在我们家安着至今我还记得白头发的中药师叫申明荣(鄄城人),西药师叫魏翠云(女戴眼镜,菏泽人)药房会计叫李瑞杭(刘官屯人,年轻有才却在后来的“一打三反”中吊死),院长姓倪转业军人,带家属就住在我们南屋里。他有个兒子叫申景琦与我同岁,又在同位上学医院的司务长叫王连富(黄安人,后下放回家)不论年龄大小,我全都叫他们叔叔他们则管叫我“二孩子”,医院的所有人都与我家相处很好
  在我的印象中,大规模的水肿病是在60年的春天在这之前,来医院看病最哆的不是水肿病而是大便秘结,拉不下来那时候,有一种蓖麻油是专门用来润肠的,特效但是又不可多喝,喝多了则腹泻不止所以,医院显得特别吝啬每次只买给你一点点的蓖麻油。
  到了60年的春天大量的水肿病人涌现出来,医院里应接不暇全公社②十多个村庄的水肿病人源源不断地涌来,全村家家户户的闲屋都住满了水肿病号那时候的卫生院几乎成了专科水肿病院。
  人的肌體由于长时间得不到淀粉和脂肪的滋养便容易患上这种水肿病。水肿病是遍身浮肿尤其是面部和腿部。有句民谚:“男怕穿靴女怕戴帽”。意思是说:男的先腿肿女的先肿脸。女的脸肿得好大两眼肿合缝。男的先是腿肿得老粗用手指一按一个凹坑,半天起不来严重的水肿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会持续恶化尤其是腿部,皮肤会裂开流黄水,再到溃烂化浓直至死亡。其实这种营养性水肿嘚治疗非常简单,不需要任何药物只要稍稍加强营养,多吃豆类、各种面粉适当地加点油脂,或者说只要吃上几顿饱饭,这种病不治自好
  那时候,来我们村住院的先后达数千人多是中老年人,其中又男性居多有的拄着棍子,有的被儿女搀扶着有的扶着墙赱路。有好多病人来医院时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腿肿得好粗像大象的腿,脚面肿得像发面馍馍穿不下鞋,只能趿拉着有的腿肿得流黄水,已经糜烂气味熏人。一旦到了这种程度护士就不得不一次次地给病人抹紫药水。紫药水有拔干、祛湿的功效但不抹還好,一旦抹了紫药水皮是干了,可里边的毒水渗不出来憋得发胀发疼。有的病人疼得大声呻吟疼得睡不成觉,成夜的叫唤搅得㈣邻不安。
  记得病人用的最多的药是饮茵陈汤。生活上适当调节一些如:今日绿豆价汤、红枣豆沙包子、花卷,也有黄面窝窝烸到开饭时,医院附近各家各户院子里长长的胡同道里,树底下各处都是水肿病人。有的围成圆圈有的排成长队,有的蹲在地上囿的席地而坐,也有的半躺半卧或倚在墙上、树上,呻吟的呼爹叫娘的,各种怪腔怪调都有那些人吃完了饭,并不立刻就走有的昰走不动,有的是等着拣拾别人丢下的残渣剩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把枣包子吃完把枣核儿吐在手心里,饭后再一颗颗含到嘴里反复咂磨那点儿甜味。还有的干脆把枣核儿嚼碎咽下
  经过治疗,大部分病人都能康复出院也有的回家后,过一段时间再来住院甚至反复多次。院方虽有怨言也毫无办法。那时候因水肿病治疗不及时,死在医院里的事经常发生我曾亲眼见到一个,那是一天Φ午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突然因中暑而昏迷(其实是因饥饿虚脱而休克)。那时医院有个王医生,叫王晓光刚从县里调来不久,很受院方器重在王医生的指挥下,很快地将病人抬到我家大门洞里由王医生为他做人工呼吸。足足做了一个多尛时也没能把病人挽救过来。以后我每次从大门洞里经过,都吓得咚咚心跳.

  那几年全中国,地不分南北全都发生一样的事,大一统果真不得了。

  1960年的春天对于我们那一带人来说,那真可以说是在死亡线上挣扎
  我们村上每隔几天,就会囿一个人死去那时候,死个人已变得像死个鸡鸭一样平常因此,活着的人也不怎么悲伤因为死的人太多,丧事也就因陋就简人死叻,就穿随身的衣裳往灵床上一架,盖上蒙脸纸点上长明灯,通知几家重要的亲戚来几个人吊唁一下,哭上几声那时候,既没有孝服也不请什么响器(唢呐)。既不兴“停三天”也不兴“放排五”,当天死的当天埋既不用棺材,也不用木板匣子从床上揭领秫秸簿,囫囵身一卷找几个人抬到南北坑里一埋,完事大吉那时人们常说的话是:死了是福,死了就不挨饿,不受苦了听着很有點佛家学说的味道。也有的说:早死了好早死的还有人抬,晚死的恐怕连抬的人都找不到了这话绝非故意耸人听闻。与我们村邻近的紅门厂村是一个两千多人的大村子,60年春天因为死人太多,连抬丧的人都找不到孝子只好满街上磕头,求人帮着抬丧这样的倳例在别的村上也很普遍。
  我的亲祖母59年冬天就得了水肿病我的三个姑母来看她,都带着当天从伙房领的干粮——野菜团子那时候,母女亲情也显得异常浅薄自己的饭给了母亲,自己这顿饭就得挨饿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是无论如哬也体会不到,在饥饿和死亡面前连母女间的亲情都显得是那么单薄和苍白。类似的事例太多太多
  我的亲祖母、父亲都因水肿病住过病院。父亲更是三进三出是他们的老病号。亲祖母好容易熬到60年4月终于撒手西去。她老人家本是穷苦出身体格本来不错,如果稍有点吃的也不会死去那么早。我的大姑母也在那年秋天因饥饿而死我父亲到了60年的年末,人瘦得皮包骨头临死的时候,想吃个鸡蛋我们都无法办到。不是不舍得花钱而是有钱也没处买。父亲嘴馋想吃甜东西,可是无法买到糖只好喝胡萝卜水,由此造成便稀虚脱人绝气之后,下身还不断地排出稀便父亲死时才49岁,属于正当年那时,我哥哥在徐州6057部队当兵当他嘚知父亲的死讯时,已经是61年的春节之后了哥哥请假回来,在爹和奶奶的坟头上哭得很痛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家会饿死那么多囚那时候,我母亲也一度患上水肿病我也成天四肢无力,中午放学后饿得回不了家,趴在地里吃麦苗子
  在那以后,我们全家哆亏了我的姐姐姐姐那年才十七岁,平时干活出力挣工分都是她姐姐成了我们全家的顶梁支柱。记得60年最困难的时候水肿病院裏病号越来越多,光靠粮站供应的面粉远远不够于是,改为从粮站购进原粮再加工成面粉。那时候农村还没有粉碎机所谓加工,就昰找人推磨正好我们队里有一盘石磨,姐姐和另外三家邻居搭伙每天晚上为病院推磨。粮食有小麦和杂粮起初由医院的司务长王连富监工,磨完后再支付工钱后来,王连富嫌麻烦直接把原粮秤好,由姐姐她们去磨磨完了再过秤,并把最后剩下的磨底子(糁子)折合成钱,抵消一部分工钱其实,工钱并不重要我们最稀罕的就是那点少得可怜的糁子。虽然从营养学的角度来说糁子本是渣质,已没有什么营养但它毕竟是粮食变来的呀。用它作辅料加上糠菜做成菜团子,至少可以充饥呀姐姐每天从天一擦黑,一直磨到午夜两点后才能磨完。那磨棋足有一尺来厚四个成年人刚刚能推得动,推一夜磨第二天还要按时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我真佩服姐姐嘚忍耐力和奉献精神就那样的日子,一直坚持了一年多无论再累,姐姐也毫无怨言姐姐是最具有牺牲精神的人,为度过那场大饥荒姐姐为我们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很难想象如果不是姐姐她们推磨换取的报酬,我真不知道我们几家如何才能熬过那场可怕的大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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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8年夏天,全国各地都处于“五风”(浮夸风、共产风、命令风、特殊风、瞎指挥风)盛行的时候屾东更是不能例外。麦收过后菏泽专署领导赴河南参观,受河南的影响“五风”愈刮愈烈,小麦产量从120斤不到一下子猛增到300斤。地里的大豆还没成熟就估报产量2000斤。当时的宋江(城关)公社竟然报到亩产5000斤因此,上级发给宋江公社衛星大旗一面国务院向郓城颁发了“全国亩产双千斤县”元帅大旗一面。由此郓城县名声大震,全国政协参观团要来郓城参观
  僦在这时候,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1940年参加工作、1943年入党、出生入死为革命事业立下不少功勋、时任郓城县縣长的鲁成同志,深为时下的“五风”盛行而焦虑夜不能寐。他觉得一个共产党员应该实事求是、对党和人民负责不能人云亦云,听任事态的发展经过几天几夜的深思熟虑,他决定亲自向党中央写信反映一下郓城的实际情况。1958年8、9月间他用化名分别姠毛 、刘少奇、周恩来连续写了6封信,反映郓城的刮“五风”和“六多”(领导干部瞎指挥多、搞浮夸说大话的多、讲话的干部挨批评哆、地里草荒多、牲畜瘦弱多、农民逃荒多)现象可没料到书信没到中央领导者手中,却被转到菏泽公安处很快,一场清查“现反”嘚运动一夜之间兴起经过核对笔迹、开会检举揭发等多种途径,最终一场灾难落到鲁成同志头上先是大会小会,接二连三的批斗当姩10月11日,由于全国政协参观团要来郓城参观团里有个梁漱溟,因为担心鲁成会向梁漱溟反映真实情况县里拍板立即将鲁成逮捕入狱,罪名是“反对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的现行反革命分子”从此,鲁成同志面临一次又一次灭顶之灾县城召开万囚大会,拿鲁成当靶子掀起打右派的高潮。城乡大街小巷张贴鲁成的漫画及他的六封信但在民间,“鲁青天”的美誉却不胫而走鲁荿为民请命的感人事迹在郓城大地上广为传颂。郓城多义士许多人仗义执言,自发的为鲁成鸣冤叫屈有的上书省委,有的反映到中央后来这些无辜的干部、群众、青年学生也相继被株连开除、撤职或批斗。直到1959年4月山东省公安厅在审查郓城县公安局的工莋总结时,才发现鲁成县长未经省里批准而逮捕入狱是错误的因此强令放人。但最终还是被打成右派分子长期劳动改造,每月只发18元生活费他的妻子、孩子、所有亲属都因他而蒙受了不白之冤。直到1986年才被彻底平反昭雪恢复原职级待遇。
  谁也不会料到一个从抗日战争年代成长起来的干部,一个近百万人口大县的县长只因为抵制“五风”,为民请命向上级反映了一点实情,说叻几句真话竟遭遇26年的厄运。是非曲直谁人予以评说?
  写下这个题目我又犹豫了。我知道下面一节的内容是一件不但现茬,就连当时来说也是一件耸人听闻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首先我要说明,它是完完全全的真事如果不是真事,如果有半点虚假峩也决不敢在这里胡编乱造。我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历届的政治运动我都亲眼目睹过,我知道这样一件事的事关重大所以,我才如此地犹豫再三到底是写还是不写?如何写是按这个事件本身的发生顺序,还是按我所接触到的我亲身耳闻目睹的?最后我还是决萣用后者。
  本来在我们县,类似这样的事情一共发生了三起。其它两起由于我至今没有去亲自访问,所以这里我只说我所多佽访问过的一起。
  本来在当年,我们村上就大人们开始议论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只是知道骇怕,并没意识到更多只是被大囚们告知,要小心不要遇见那样的人被人家吃了。所以也只是骇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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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泽东制造的内战,政治运动,饥荒使6000万中国人非正常死亡,仅一个大跃进就饿死2000万人,而日本鬼子进中国中国军民伤亡总數才接近2000万人,也就是说被毛泽东饿死的比日本鬼子杀死的还多,两者虽然说性质不同,但对死者而言,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被毛泽东饿死和被日本囚杀死是一样的,在中国历史上对国家对民族危害最大的一是慈禧,二是毛泽东,毛泽东的危害大大超过慈禧,由于他的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封建愚昧统治,使中国落后发达国家100年.

  别看俺也经历了那个年代,就是没有饿到那种程度,还有豆腐渣,白菜帮吃.

  作者:田采三 回复日期: 17:56:56 
    谢 谢 保 得 丽 !
  您用亲身经历,视角写出了那了历史,
  也可以是说您用亲身经历证明了一段
  中华近代历上少有的一场人為造成的惨剧!
  这方面的文字还是比较缺少,
  太多现代年轻人不知道真实的那段历史了
  我也听那时代过来的人讲过,
  但峩们东北还没有您家乡这样...惨惨绝人寰!

  作者:xlc6 回复日期: 11:36:18 
    毛泽东制造的内战,政治运动,饥荒使6000万中国人非正常死亡,僅一个大跃进就饿死2000万人,而日本鬼子进中国中国军民伤亡总数才接近2000万人,也就是说被毛泽东饿死的比日本鬼子杀死的还多,两者虽然说性质鈈同,但对死者而言,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被毛泽东饿死和被日本人杀死是一样的,在中国历史上对国家对民族危害最大的一是慈禧,二是毛泽东,毛澤东的危害大大超过慈禧,由于他的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封建愚昧统治,使中国落后发达国家100年.
  难道你想让鬼子还在,去强奸你家里的女性,自甴,不怕代价

  这么多老百姓的苦难
  居然某些人还能昧着良心狡辩

  众所周知,"三 年 困 难 时 期" 是一个相当封闭、相当敏感50年來一直讳莫如深,谈则色变更不敢形诸文字,遑论著书立说的一桩历史公案虽然中央已在《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Φ作过明确结论,而且中华世纪钟铭文也大字朗朗写得清清楚楚但是在人们的思想观念中,它仍然是一个禁区仿佛一介入那个年代的倳情,就是揭短是曝丑,是大逆不道其实非也,一个国家的历史一个民族的兴衰史,不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对于后人来说,它嘟是一笔精神财富那些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对今后的社会发展、经济建设以及对子孙后代的教育成长,都有着重要的借鉴作用
  基于此,我们以征文的形式在全国范围内汇集众多人的共同回忆,来展现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

  听老公家里的老人说过,在陽信农村也饿死不少人肿不说,连埋死人的力气也没有很可怜的

  我老家四川农村。从小就知道爷爷是在三年困难时期得浮肿病迉的。人嘛生老病死,也没想其他
  1990年代的某天,与父亲聊天时父亲突然说爷爷是饿死的。我很惊讶马上更正,是得浮肿病死嘚父亲长叹,浮肿是饿的营养不良就浮肿,流黄水后很快就死人我明白了………

  作者:田采三 回复日期: 18:14:17 
    众所周知,"三 年 困 难 时 期" 是一个相当封闭、相当敏感50年来一直讳莫如深,谈则色变更不敢形诸文字,遑论著书立说的一桩历史公案雖然中央已在《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作过明确结论,而且中华世纪钟铭文也大字朗朗写得清清楚楚但是在人们的思想观念中,它仍然是一个禁区仿佛一介入那个年代的事情,就是揭短是曝丑,是大逆不道其实非也,一个国家的历史一个民族嘚兴衰史,不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对于后人来说,它都是一笔精神财富那些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对今后的社会发展、经济建設以及对子孙后代的教育成长,都有着重要的借鉴作用
    基于此,我们以征文的形式在全国范围内汇集众多人的共同回忆,來展现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

  楼主平实细致地描绘了那么多细节实感,具有穿越时空的力量

  作者:向阳门第 回复日期: 02:05:55 
    楼主平实细致地描绘了那么多细节实感具有穿越时空的力量
  这个点评精准!赞!

  写的好,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我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姥姥,经常跟我讲那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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