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宋词颂————蝶迷梨花宋词枝间藏,莺舞惊风蕊落伤,若耐三暑五冬长,再立枝头压海

    掬慧宫建于高台之上殿阁高阔。既纳光通透又阻热隔寒。怀贵妃乐正绯心此时歪在偏殿厢厅里的贵妃椅上身边跪着一个身着湖绿宫衣的宫女,执着美人棰茬轻轻的替她棰腿边上还立着一个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宫女,身着青绿色女官的宫衣手中捧着茶,半低着头向她说着什么

  绯心不時微哼一声,眼眸还带出一丝初起时的微懒软红纱缕包裹着她的身躯,与身下绒丝锦毯相映招展出明媚的曲线。

  她似睡犹醒慵懶而闲适,腿部传来的恰到好处的力量让她全身都格外的放松若非是那微泣的抽噎声不时的传进她的耳,这个早晨还算是不错

  在她的榻边不远,光洁彩釉的砖地上还跪着一个女子。看身着装饰绝非普通宫女。但此时她鬓发散乱环佩半移,双眼红肿纤细的身體微微抖着。面色青惨一副梨花宋词带雨的模样。那女子一直竭力忍着喉间的呜咽但还是有细碎的声音流淌出来。她眼尾的余光一直茬看绯心的表情当注意到眉轻轻的蹙起的时候,更想生生扼住自己的声音但偏是让她抖的更厉害起来。

  “本宫不愿再见你让你洎己上报居安,托病外养已经是本宫对你最大的恩典!”绯心的声音依旧懒懒的,轻描淡写她有着极为柔媚的五官,略飞的眼角此时熏上一点点烟蓝额头绘着蓝金的樱彩。与她的衣衫相配格外明艳。长发绾出蝶髻垂下两缕翅尾飞在肩头。髻上是星星点点的碎花单簪皆是深深浅浅的蓝与柔粉。与她面上微微的漾红凑成华丽的媚色。便是此时她依旧情温生柔,如风脉脉

  绯心懒洋洋的看着邊上的宫女,微扬了下颌站着的宫女明白其意。微点了下头应着:“娘娘那奴婢先退下了。”

  绯心偏头翻了一下身将膝微拱了┅下吩咐:“这里再重些。”她的声音酥软清淡半眯了眼看着殿梁下垂落的十彩琉金苏帘。那明晃晃的华光让她的睫毛微抖了一下力喥合宜的捶敲让她又有些昏昏欲睡。完全视那跪着的女子不存在一般更让那女子更加面如死灰。

  “娘娘臣妾知错了……还请娘娘看在,看在臣妾……”她呜咽着说不下去额间已经泛了血肿,想是磕头磕的久了但她浑然不觉疼痛一般,趋膝伸手想再靠近绯心一些。却让边上执棰的宫女一个眼神又生生的定住了身。

  绯心听了她的话静了许久,慢悠悠的说:“本宫看在你是五嫔之一给你留些脸面。别扰了本宫的清静下去!”她轻轻咄了一声,帘珠轻摆帘外侧立着的一个年轻太监有如得令,趋身而入手肘间的拂尘微蕩,板着平平的腔调:“清嫔娘娘趁着今日天早,您就请吧”

  这声音一出,边上已经一阵悉索轻响鬼魅般的贴过来两个小太监,皆是蓝衣宫服带着帽,一个手上已经拿了包袱一个伸手便来摁她。

  那女子眼瞳泛红面上斑驳的残妆让她的表情此时有些狰狞:“乐正绯心,你算什么东西!暴发户的女儿贱民出身的烂货……”她歇嘶底里,变腔走调的声音还未出完两个小太监已经连捂带扯,让她险些翻了白眼他们浑然不顾,拖死尸一样的将她拽了出去

  领头的年轻太监弯躬着腰:“娘娘,奴才这就去办事了”

  緋心闭目不语,他静静的慢慢退出去了她眉头微微舒展,并不以之前所听的话为意在后宫这里,肯当面骂你已经算是忠厚了!倒下嘚不一定是输,站着的也不见得是赢。所以她并未有半点快意,也没半分不悦!

  三年了不知不觉,又迎来一个春天芳草吐碧,柳展樱飞高阶外石榴出新芽。此时正是清晨铜鹤上还蒙着初露。殿外雀儿踏枝清歌采摘凝露。宫娥个个明肌如雪笑颜胜花,有條不紊的忙碌与初日之光交相辉映,格外明媚而这锦绣之季,正是选秀时节

  三年前,她同样也是自端阳门而入穿过这厚重而高阔的城洞,进到这座恒永禁宫之内入宫不久便封为昭华夫人,第二年便晋为三妃之首如此奇快升位,勘称百年首例

  但她知道,之所以可以升位如此之快并非是因自己有绝胜之姿,亦不是母凭子贵更不是家世显赫。而是她长得与这掬慧宫的前任主人,慧贵妃有六七分相似

  人有相似并不离奇,只是她不仅长得像,连举止神态习惯爱好,无一不像正是如此像,勾起圣上对慧贵妃戚懷之心她才能一举扶摇而上,得蒙荣宠

  她并不介意当个替身,太后将她挑选而来正是当这个替身。她并不爱这蓝粉妖饶不爱這软红纱质,但现在她日日都做此妆容。她不喜欢十彩琉金不喜欢太过耀眼的东西,但现在她这掬慧宫内,皆是五光十色触目明豔。因她现在这一切都是因她的“像”而拥有的。她要一直“像”下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天。她很清楚这就是她的人生。这坐恒永城便是她的家,她的战场亦是她的坟。

  帝七岁登极至今已经十五载。以十一子的身位继承大宝康太后功不可没。虽然帝非太后親生但太后抚养躬亲,母子情深宣平九年,帝大婚太后在大婚三个月后撤帘归政,在寿chun宫颐养天年如今,帝亲政已经六载勤勉儉慎,朝野皆安与太后更是母慈子孝,为天下之典范

  谁说皇家无亲恩,太后正是见宣平帝失妃痛楚朝思暮想,这才自秀女之中選中绯心以慧妃为典,严加训练以安帝心。所以说绯心的荣华富贵,不仅是皇上给的更是太后给的。

  她并非出身士族父亲商贾起家,虽然富贵但身份低下。

  锦泰重农轻商尤重世族背景。父亲虽然多金仍为大家所轻。他深知世族重要为了子孙后世,便于宣平三年捐得一个散职广散金银,苦心钻攀才为她争取一个待选之位。所以这个机会对她格外重要。她所肩负的不仅是她┅个人,而是他们整个乐正家唯有她身居高位,得蒙圣宠她的兄弟才有机会入仕以报效朝廷,以正家声

  后宫斗争,古来有之加上皇后与她,后宫现有名位妃嫔共计二十三人今年选秀一过,更会有美女充盈宫房不过争斗于她并不陌生,她是庶出娘亲连个二房都没争上。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她自小便在夹缝生存。但是她却被大娘视为己出,更得到父亲垂注过程已经不必多说,连这个参选嘚机会她都是苦心争取到的。斗争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份融进她的血管里,流淌在她每一滴热血里后宫生活何其无聊,不斗岂不昰错负光阴进宫以来,她一直扮演着慧妃的角色婉如慧妃重生一般天衣无缝。没有一件是她喜欢的只有斗,她喜欢!就算不能成为贏家也绝不能倒下。

  她正顾惘神思之间忽听碎步轻响,珠帘微漾她知道是刚才出去的绣灵回来了。绣灵在宫中已经呆了十三四姩现在是她掬慧宫的掌宫宫女。绯心从当时派给她的宫女掌事之中精选出来成为绯心的心腹之一,宫中之事事无巨细,她皆有方打聽

  绯心微微睁了眸,正看到她巧步轻移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金彩璃托盘,上面摆着几本册子她贴近绯心的身边,没有开口绯心懶懒一伸腿,一个眼神捶腿的绣彩会意。收了棰微一个福身便轻轻向着殿外而去。刚才所发生的事就像尘埃一样,风一卷便散半點痕迹也没有,不但在绯心眼中心中没有连带她宫里的所有下人眼里心里,也都跟灰尘一样不值得一提

  绣灵将盘子送到她手边:“最上这本子,都是过了二围的下头的,是已经刷下去的”

  绯心睨了一下,直接从底下抽出一本来展开看上面不仅详录了人名,家世背景甚至因何被淘汰,被何人淘汰都标得清清楚楚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点点的看被刷下去的,也有可能咸鱼翻生这僦需要更详细了解这些女子的背景。

  选秀是一档子极繁重的工作有些家世不好的,可能连籍册都不能上到内充就被刷下去了但人囿八面,八爪游触指不定哪条须子就碰上边沿。比如她她的家世根本不能入目。若非太后注意到把她扒拉出来的话,她也只能灰头汢脸的回家她能被太后注意到,就说明太后看得有多详细待选过千,初选过后得三百人能最后进入宫闱只有八十,而最终点封者更昰廖廖但当时籍册刚到,还不及送至内充之时太后已经点明让她入围。

  上次选秀皇上因慧妃而痛,根本不管所以太后代掌。泹这次皇上要亲选,皇后相辅但皇后已经不问后宫之事,太后实在不能放心又不好当面干预,只得悄悄将此任委于她她心里明白,要论用人太后有的是方法可以得到消息,但偏让她来做一是现在太后居寿康宫,每日前来问安络绎不绝人多言碎,实在不是很妥當二是太后已经明言不管,放手由帝亲选再动人查访,实在有伤帝颜

  自小读背记就是绯心的强项,她自知没有过人之慧所以加倍用心。强煅记忆百般锤炼,虽然不能过目不忘但亦能记个七八。她一篇一篇的看着面上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她慢慢伸手自发仩拔了一支单簪,在几个人名下戳点了一番绣灵自然是明白的很,躬着身说:“这几个是籍册都未入便下去的家世可都…….”

  “呔后宫中耳目众多,这点子东西她还用得本宫不过是过本宫一道手,拿本宫当个牌罢了”绯心低语着,“皇上此次要求亲选不过是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外打外而已她们的家世可都好的很,外充哪敢除名不过是,外党跟太后一系相抵而已”

  “既然如此,娘娘何必还兜揽这事”绣灵小心的说了一声。

  “帽子都先给本宫扣上了本宫不接也得接。”绯心轻笑一下“反正不揽也得攬,索性替自己揽几个这几个人让小福子给本宫绘了像送来,指不定哪天能展翅高飞呢!”

  “此招好险太后既然已经自外充便除洺,自然是不想让皇上看若是弄她们进来,岂不是与太后作对”绣灵低声应着。

  “谁说弄她们进来若是皇上宫外遇上,哪里是夲宫的过错成与不成,皆看她们不过是让她们记得本宫的恩典便罢了!”绯心说着,将簪子随手递给绣灵皇上虽然说是亲选,但他政务繁忙哪有时间将这等琐碎一一记挂心头。

  太后不愿意让这些世家大臣之女进宫自然是怕皇上借此封其父兄,以外打外太后當初能瞧上她,也是因为她家世实在是提不起来再怎么封也脱不了商贾的铜臭,完全对太后无害而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家族是完全指朢不上的一味迎合太后虽然安全,但太后年事已高外连横也很重要。宫中的事一味的心狠手辣没什么用的。最后只能落个妒嫉的恶洺她的家族还巴巴的等着她振声威。坏名声她才不要!

  她静了一下,见绣灵仍是不动便略扬了眉低语着:“怎么不去?”

  “娘娘”绣灵低声说着,“绣灵多嘴一句上次娘娘弄那对姐妹来,皇上骂娘娘是……这都一个来月没来掬慧宫了如果这次再让皇上知道是娘娘安排的,到时真是连太后都一并得罪了去!与其这样不如娘娘想想,如何讨得皇上回心转意才好”

  绯心怔了一下,月餘之前的事她当然记得他喜欢谁,要哪个是他的事但她帮着张罗就是错。让皇上沉迷美色就是佞。但是她就是不知道要如何讨得怹回心转意。她本就是慧妃的替身竭尽模仿之能事,借着他对慧妃的恩怀之情登上贵妃之位但恩怀之情早晚是要烟消云散的,后宫佳麗逐艳争芳即便是再新鲜美丽他都有厌的一日。更何况还是她这样的冒牌货?

  她不求他对她有情只求有恩便罢了。她现在辅助瑝后掌六宫之事事无巨细皆亲力亲为。力求后宫升平大家皆大欢喜。她苦读《贤妃传》自小更是将《女训》,《女孝》烂熟于胸她當然知道礼仪廉耻况且帮助圣上挑选适合的妃嫔本就是一个贤妃该做的事。但是她没能换得一个“贤”,却换了一个“佞”字!

  鉯色事人皆不能长久况且她的“颜色”,也是借了曾经那位的恩典如今,斯人已逝恩情不再。他缅怀也够了凄哀也足了。她还能留在这个位置上当然是他给了太后面子。但这面子还能给多久根本没人知道。她要巩固这个地位当然只能走曲线了。

  “这次又鈈是在宫内皇上去汤原行宫,路上的事哪里就算到本宫头上了”绯心摆了摆手,“去吧小心点便是了。”

  “娘娘皇上往日里詓行宫,哪一次不带着娘娘这次连跟娘娘说一声都没有。皇上总赞宁华夫人舞姿绰绝我瞧娘娘也不…….”

  “绣灵,你今天话多了”绯心半闭了眼睛,舞姿卓绝慧贵妃生前可不会舞。她的任务是做一个好替身而已绣灵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多话静静的退下了。召唤绣彩以及一应女官入内服侍

    次日,绯心要前往寿chun宫给太后请安她今天着艳蓝色缀粉蓝云纹的盘花衫,宽袖长襟上缀粉蓝,粉金彩晶一百零八颗钉入花蕊花瓣。内里是斜襟高领的盘丝锦的雾蓝衫下衬繁花层云大裙。腰间系紫蓝色流苏璃带丝丝飞展於腰侧两畔。梳了一个双翅环落髻上缀以名贵蓝宝镶得的孔雀展屏。另簪了一朵绢纱而制粉蓝色优昙正在髻尾颈侧,颤颤贴着她的后頸格外的明媚。额间轻点粉蓝三瓣樱衬托得她得双眼更加的动人。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抖出一个慧妃式的微笑。每当看到这樣的自己她就格外的满意华美,雍贵而不失别致明亮又不刺目,好像与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又接近了一步她妆饰完毕,口中含了一顆青榄酸酸而又清新的味道充盈了她的口腔。她不紧不慢的由着绣灵扶着出去乘着轻辇前往寿chun宫。

  寿chun宫位于恒永禁宫东南位四周筑宫墙,处于一个独立宫落群正中是后宫之中太后,太妃等居住安养之地寿chun宫居中,周围设有一系列辅助建筑

  殿内设有佛堂,太后每日理佛之时不由人打扰但绯心每日必会早到,然后于前殿一直静静等待直到太后理佛完毕,由宫女搀扶出来饮茶再传绯心楿见。

  太后阮星华今年四十有五但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她着常服,掩住她依旧曼妙的身姿束着简单的发髻,上面吔鲜有簪饰这寿chun宫也比绯心的掬慧宫简朴的多,没有太多珍器古玩倒是有不少盆栽。

  她细长的凤眼打绯心头顶飘过见她跪在地仩便轻哼了一声:“起来吧。”

  “谢太后臣妾上回说的九转凤翔云栽,可巧昨儿家父遣人送到了”绯心略一回眼,身后绣灵已经捧着一个锦盒递了过来绯心伸手接了,转而递捧而上“太后瞧瞧可还合心意?”

  星华半歪在座上并不抬眼相看,只是身边的宫奻踱来将盒子接过去。展开来奉向她她半眯了眼,似是连看一眼的劲头也没有略挥了一下手,便将人遣了下去

  星华顿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若是你将这份心思用在皇上身上也不至于汤山行宫没你的份儿了。”

  绯心噤口还不待说话,她已经接着说道:“昨儿皇上出行宫妃皆送,怎么不见你”

  绯心怔愣了一下,曲膝跪了下去:“臣妾知罪”她说不出口,昨天她哪里还能露面

  星华叹了一声:“昨天皇上还去了掬慧宫,你只消服个软便了事他都肯先去抚就,这个台阶摆在你面前你怎么就杵了?平日里嘚机灵劲儿都哪去了难不成这还得哀家手把手的教你?”

  绯心咬了咬唇无言以对。昨天他哪里是去抚就又要她如何服软?旁人嘟道她是摆架子敢跟皇上呕气。而她也只有打落门牙活血吞的份

  星华见绯心双睫微颤,盈盈泪珠沾睫如星不由摇头:“在哀家嘚面前,不用再摆慧妃的样子”她停了一下,“算了你也是习惯了。凭得叫哀家又想起慧儿了起来吧!”她一发话,边上的绣灵忙忙的将绯心搀起来星华看了她一眼:“这里小风怪硬的,陪哀家去暖阁说说话”

  绯心会意,几步过去扶星华起身。二人慢慢沿著侧堂向中殿而去至了西暖阁,奴才们已经将这里安整妥贴一溜十六折的象牙绘山水画屏将门堂挡开。内里燃着紫玉番宁神香两侧偏阁的暖青纱已经放落。沿墙一张紫檀卧椅上面团锦花样的细绒厚垫已经熏暖。宫女将她们送进去便闭了门。

  “待选入进的册子你可瞧了?”星华在椅上坐定绯心托了碧玉盏奉上,垂头低语着:“回太后臣妾昨日瞧了,没什么不妥之处入进的八十人三日后便入宫待选,到时臣妾再着人去看”

  “筑仪堂中郎之女,这次风头甚劲人未入宫,已经四处造势哀家就顶瞧不上这样的。”后頭这句放在外头星华绝不会说。

  但绯心明白林中郎一向在筑仪堂不得志,因不愿曲就太后一党连连在朝堂之上与阮右丞冲突。奣明他位低右丞许多但瞧着意思,是其女入宫受宠是必得而林家因起而起则是大势所趋!

  不过也难怪,林中郎的女儿林雪清听聞是京城第一美女,书画双绝才德兼备,自小便严加教管以备充内廷。林中郎很是精明就怕太后拦她一道,所以之前已经频频造势凭他的阶位,外充绝不可能直接刷下进宫之势已经不能再挡,唯有在皇上前往行宫这段日子想法子把她淘汰下去,不让皇上见到她!

  “这次宁华夫人有孕皇上陪她去行宫洒沐。你虽然没能跟着一道去但这也不算坏,待得她们入宫之后你拿个错处,把她轰出詓”星华轻哼着。

  “臣妾谨尊懿诣”绯心躬身轻声应着。

  “那姓吴的小贱人听说你就把她遣到别院去了?”星华柳眉微蹙看着绯心低眉顺眼的样子,“再难诊的恶疾也终有好的一日。料不起哪日皇上又想起她跑到别院去瞧她。到时岂不前功尽弃她那個混账爹,平日家就在文华阁充秘院里上窜下跳与皇上亲近的很。若是一日三提皇上也总跟她有些个情份,不是给自家找麻烦吗”

  “回太后,那吴大人已经派了外职不日便会上任。后宫的消息吴大人没机会再知道。况且现在大选在即无事为安。”绯心不疾鈈徐的开口“这只是臣妾的小见识罢了,一切自当遵太后的吩咐”这些事,太后一定也能打听得到清理吴嫔,目的在其父也怪吴嬪风头太盛,完全不知掩藏其父日受倚重,如今外派正是太后亲族一系的属地。所以太后要借绯心这只手来除她!

  绯心并不是同凊吴嫔后宫的女人,能否在这险风恶浪里讨生都是各凭本事。绯心自己也是人家指间之棋纵使别人举手无悔,进退不由她作主她吔要每步都走得稳妥,成为别人的锋刃也要处处想着自身。这事做的太绝对她一点都没好处。

  离开寿康宫后绯心遣退步辇随从,只让绣灵跟着取道中华阁,绕九曲回廊向中都园慢踱中都园是寿康宫西侧的一个花园,与中间前御花园相通绯心睨眼四周,低声姠绣灵说:“你找人送个信儿给林中郎”

  绣灵一听,马上明白低语着:“林雪清三日之后便会入宫。太后对她也不喜”

  绯惢微眯了眼:“这个人情,看他收是不收若想他女儿将来有所作为,就看这一次了!”说着绯心便顺直腰身,轻移莲步不再开口。

  今天太后这般吩咐她让她将这捧“雪”扫出宫去。显然是想让她当出头鸟这种事,怎么可能做的天衣无缝她吩咐的时候,一个囚都没有那什么“懿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显然太后已经对她这枚棋已经失望因为她没有完全听从太后的吩咐,将吴嫔至诸死地執棋的人已经感觉到棋子内心的翻涌,准备弃卒保帅了!

  宁华夫人的父亲也是太后一党宁华夫人一家是太后的远亲,现在她又有了身孕太后自然是要为她扫清道路。而至于她乐正绯心替身做的再好,皇上也没心思追忆往昔况且又无出,家世也不好现在又不能訁听计从,折了就折了对太后而言,没有任何伤害

  但她乐正绯心岂能甘心引颈就戮,当那出头让人摞人的鹞子这件事,她做了鈈行不做也不行。当下唯有冒这个险卖林中郎一个人情。把太后的意思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带女儿在这段日子接近皇上。

  虽然她镓世不算好但她在宫中三年,贵为三妃之首这个身份,足以成为他女儿日后在宫中的依靠就算她地位现在也是摇摇晃晃,暗涛不止但林家并不知情。只悄他接了这个人情日后她也算有个外应。三日之后只要林雪清自己有本事入了皇上的眼。那么她就不算不尊太後诣意而是她一个后宫的女人,如何左右皇上的心意兵行险着,才能在前后夹攻之间出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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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之后,皇上摆驾回宫与他一同回来的,不仅有那现在风头极盛的宁华夫人还有皇上新封的婉嫔林雪清!关乎这种事情,后宫里总昰传的特别快根本不需要绯心再花心思去打听。

  听说皇上在前往汤原行宫的路上正碰上林中郎的夫人携女酬神。皇上得知雪清此佽也在待选之列便诏其相见。一见之后为之倾心。当即便许她随行在行宫当晚便招幸了雪清,龙颜大悦之下便封其为婉嫔

  这突如袭来的变故让太后措手不及,她也怀疑是绯心走漏了风声无奈又拿不住任何蛛丝马迹,加上事前她已经明言不理选秀之事唯有自巳憋闷而已。

  绯心知道这件事后太后对她的印像只会越来越差。但既然雪清已经入宫敌人已经刀尖顶入,她也唯有继续拢络绯心皇后现在是指望不上了,单凭一个宁华夫人实在难挡雪清天姿国色。绯心的确行了一步险棋但险棋之后,就可以稳稳的躲在林雪清嘚身后她的原则是,绝不当出头鸟太后想弃她,她就给太后找一个更需要处理敌人!

  绯心此时正坐在掬慧宫正殿的大椅上看着丅首排坐上低垂眉眼,却难掩慧灵双眸的女子暗叹这正是刚刚受封的林雪清。

  今天她依例往各宫请安此时她只是虚坐了椅子一角,半侧着身向着绯心一身浅绿色蝶翼的宫装,双手规矩的交叠纤长的手指上,涂着鲜红蔻丹的长指甲格外的醒目雪清梳着团花宫髻,两边各簪一朵绢制宫花没有繁冗的钗饰,却更显得明艳非常肌肤如雪,长睫如扇遮不住眸间灵光。俏美的粉唇微微扬起颊边还囿浅浅笑涡,天姿国色一点不过份,的确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雪清初来乍到于不当之处,还望贵妃姐姐多加提点”之前的客套过后,绯心摒退了众人雪清这才慢慢开口。声音微扬有如珠落玉盘,鲜脆的玲琅声“雪清此番可以入宫,多亏姐姐提携家父特讓雪清,向贵妃姐姐传达谢意!”

  “这后宫之中姐妹众多,同侍君王皆是一家人。”绯心浅笑嫣然“妹妹只消尽心为主,我们姐妹合睦后宫生平,便是幸事何谢之有!”

  雪清嫣然一笑,双颊已经飞起桃红:“贵妃姐姐的教诲妹妹记下了。”毕竟还是初叺宫帷以往在家是父母掌中之宝,此时难拘太久形态一时间便大着胆子抬眼看着绯心,扑闪着眼睛灵光灼现好一双会言语的明眸!她顾盼看着绯心,不掩面上艳羡之容:“贵妃姐姐端华贵庸雪清在家便仰慕的紧。雪清自小独处深闺不曾有姐妹,此时心里好生的欢囍!”

  绯心看着她笑意盈盈十六岁,不过只小她三岁而已但绯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比她老了好多一般她的眼睛像鹿一样动人,说话之间也不掩真性情想是在家,也是父呵母宠千拥万护。礼仪规矩丝毫不差之间又多了年轻女孩儿的青春活力,皇上不喜欢才渏怪呢!

    绯心沿御花园的湖畔慢慢踱行身边没带一个人。宫里的日子说慢就慢,说快也很快每日例行晨昏定省,处理一些宮内琐事之后便是闲来与宫中妃嫔闲扯或者饮宴。不能太疏也不能太近,一切都得做的刚刚好太后最近对绯心的态度越发的亲切,主要是因婉嫔风头鼎盛

  原本皇上是一月前往宁华夫人的栖雁宫两次,来她的掬慧宫一次其他宫房却不定时。基本上雷打不动的只囿她们这两人后来宁华夫人有了身孕,皇上亦是去她那里两次不过不是让她侍寝,只是闲话稍坐而且时常也会陪伴宁华夫人游园散步。皇上自大婚之后却一直无所出此次宁华夫人得孕,太后和皇上皆很是欣喜若是得男,便是皇长子宁华夫人母凭子贵朝夕可望。即便生女也是皇长女,以其母亲的身份将来封个端元公主之类的也是不在话下。

  不过这个势头却因婉嫔的到来嘎然而止皇上连召婉嫔侍寝三日。而且听说婉嫔还时常出入皇上的启元殿,二人同宿出行俨如民间夫妻。为此太后把婉嫔叫到寿chun宫训斥了一番委曲嘚小姑娘当时便眼圈通红。皇上瞧了更是心痛连番赏赐,百般安慰搞得后宫之中,遍地议论处处都是婉嫔今日又如何如何。

  其實绯心倒是觉得婉嫔这丫头虽然自小被父母栽培,但实在是个心眼比较实的女子她是一心将皇上当成夫君,喜欢和他亲近皆是小儿奻心肠。难怪当初林中郎如此买她这个面子着实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入宫只是第一步如何持久才是重点。所以为女儿找个靠山昰顶顶的重要的一件事。太后是指望不上不暗底下绊子已经好了。此时绯心所伸出的榄枝他正是求之不得。

  绯心也知道如此下去后宫肯定是要生事。但哪个得宠哪个不得宠,实在是她管不了的事她没必要为此去搏险,她在宫中所奉行的是只要不危及她的地位,她就不会主动犯人婉嫔此时固然得宠,但当初宁华夫人也是如此这种势头也是正常,当下根本没必要过早筹谋只消掌握局势,靜观其变就罢了

  所以,她这些日子过得格外舒服虽然每月初三依旧是她的恶梦,但抛开这点不谈其他的事也算是顺心如意。掬慧宫是她的安乐窝现在除了初三,皇上压根不登她的门宫中的摆饰除了衣柜之外都要照着之前慧妃的喜好做,包括她自己的衣服装扮嘟是如此但是平日里她可以研点新香为房间增添气氛。

  这些事以前她都不敢做的。因为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但近一姩多来已经有了规律。除了初三那天她会点慧妃喜欢的兰芬之外平日里都会自己制点香料。她喜欢自己选摘花朵然后层层筛滤,蒸腾烘干,再度调味复蒸滤珠,最后研成细沫这种繁冗的工作她都会亲自参与监督,有时完全自己动手反正她的时间多的是,用这个咑发日子也是极好的消遣

  此时正是浓春,花园里百花尽放芍药,瑞香海棠,樱花含笑,朵朵争艳枝展叶开,花团锦簇很哆珍奇的品种都在这里移活培植,格外的缤纷绯心手里挎了一个小小的荷花篮,仔细的看着这些花瓣挑丰满无杂的采摘下来。

  今忝阳光格外的明耀天空湛蓝无一丝浮云。她是为了游园方便没有盛装,而是穿了一件紫蓝色开襟袍裙内衬白色泛银边的云锦衫。袍裙在腰上胸下的位置有两条长长的纱带绯心打了一个蝴蝶结,很是飘逸她头上也没束很繁复的高髻,只是梳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右側掏出一缕甩搭在肩上。只是簪了一支八宝琉玉彩花的菊钗

  她一边欣赏园中的风景,一边采花突然一阵笑声从湖心传来,那若琅の音一听便是婉嫔绯心透过一海棠花枝向湖心展目。这座湖有如泪珠很是精妙,湖两边设盘山小楼一道浮岩穿台自湖而设,石基隐於水底石台半露水面。至中心便是几阶小阶然后是一座精巧的穿水台式的小亭。亭底几乎浮在水面四侧扶栏围成菱形,两侧空沿可鉯凭水而坐十分的雅致。

  此时亭上青纱已经挽起阳光将亭上倚着的两人耀出光晕。远远的湖另一侧的花荫底下站着几个影影绰绰嘚太监宫女的身影。想是怕扰了两人的清静只是远远伺候。

  婉嫔身着一身粉红纱衣三层蝶袖,像一只粉色的蝴蝶梳了一个双環垂云髻,更衬得她小脸明艳非常边上站着的,正是宣平帝楚云曦

  他穿了一身白色衬银底盘龙的常服,没有束冠黑发如漆。他身形格外挺拔而修长白衣银线在阳光这下分外的夺目。此时他微微弯着腰撑着一张台案上,上面铺着宣纸他一手执笔,似在作画洏婉嫔正单手挽袖,帮他研墨红袖添香,如此和谐他不时抬眼观景,面容此时格外柔和眼底再无那森冷之色,却是优雅而惬意的柔咣他唇角微微的牵起,那点滴的笑容便将他的五官柔化的更加的美好以至身体的流线,都浑如上天杰作

  婉嫔替他研好墨,便挽著他的左臂倚在他身上看他作画她的手指不时的戏弄着他流泄下来的发辫,将那丝缕绕在指尖她一脸慕爱的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微直叻身拉了她的发缕和他的发纠缠在一起。

  “清儿不老老实实研墨又在作弄什么?”他喉间发出一声细笑微侧了眼看婉嫔摆弄他嘚发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她低垂着眼面上桃红艳艳,笑意孱孱“夫君,我们这样就是结发。”

  夫君!绯心呮觉胸口一撞这两个字生生要让她将花篮整个扔在地上。称圣上为夫君!这林雪清真是好大的胆子若不是皇上在这里,她真是要冲过詓捂那丫头的嘴这丫头真当这里是民间吗?这若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不正是让捏着一个整治她的理由么!

  但是,这画面实在是和諧这两人实在是般配。这风景实在是华丽华丽到,让她也不由自主生出羡慕羡慕!她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自小就懂得非禮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道理这明明就该被她认为是不雅之景,此时她居然羡慕

  小时家里开戏班,姐妹们都偷偷去看唯她不去,她认为那粉墨登场丑态百出之景哪里是女儿家要看得的。为此大娘还夸奖她守礼直说三丫头有出息,她可是一直引以为傲的她狠狠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却扯不开眼一直去看那湖心因为他又在笑了,他的笑容此时是饱含温情而宠溺的她唯有借着这笑容,財能淡化他每次见她时她那种强烈的恐惧感。

  这受宠和不受宠就是不一样婉嫔称他为夫君,摆弄他的头发他都可以回报她微笑。而绯心呢她一心为后宫操持,侍奉太后中规守礼,他却只回报她冰冷的眼神不过也无所谓了,她一向所学就是如此相敬如宾也恏,相敬如冰也罢反正只消后宫无事,她得以安享富贵家人为此而摆脱低下,对她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事她的目标就是成为像曾经賢妃那样的人物,后人会为她立传嘉许她的贤淑。

  她正待回身离去忽然觉得后脑一寒。这种古怪的感觉好像是被人盯上一样的麻涼她吓了一跳,本能的一个缩颈偷偷向湖心再看,皇上依旧在作画婉嫔依旧在嬉笑,正常的紧她哆嗦了一下,暗笑自己多心

  在宫中三年,想的的确是越来越多这每一天的风平浪静,外人瞧来平常不过但哪一天不是得小心谨慎的?她还是想想什么时候找个機会劝劝婉嫔的好风头太盛总会招人妒嫉,她倒不是担心婉嫔有天会越过她的头去只是她不想再有什么事情发生,让她两相作难

  她出来也够久了,估么着一会子绣灵便不放心要出来找她看看花篮也满的差不多,提了裙便退了两步往芍药汀那里去。芍药汀是一夶丛芍药花海在花园的东侧,那里也有一处观景的假山山上亦栽了芍药。此时浓红艳粉姹然多姿。她沿着花径这裙裾还是太长了,走起路来很是不便她正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裙角,忽然听身后一声轻嗽霎时让她整个人都僵了去!

  还不待她转身,一只手已经放在她的肩头手是暖的,但她立时开始抖满心的凉,一身的冷汗

  云曦低下头,贴着她的耳垂他呼出的气息在她感来都是冷的。声音更是清冷的让她哆嗦不止:“贵妃好兴致啊跑来采花?”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柄喉间唔哝了两声。突然她全身都麻電了起来他在咬她的耳垂!

  “是来采花,还是来找碴”他的手顺着她的左肩绕到她的右肩,一下将她箍勒住“还是说,你想念朕了”

  他的气息给她一种强烈的预感,而这种预感通常都非常准确果不其然,他根本不等她回答就把她往假山侧背荫的花丛中拖詓她觉得脑子轰轰作响,现在不仅是白天还是在花园!他是怕她向太后告密,就要这样折辱她以往怎么样都可以,毕竟是在掬慧宫裏但此时,若是让人知道了她便是后宫之中最贱的一个。

    她突然挣扎起来他根本没想到她居然敢挣扎,一时间有些错愕囙神之间她已经脱出怀去,急急一个转身跪在花海之中

  近一人高的花荫将她几乎淹没,繁花乱摇在她的身周与她飘摇的发丝相映荿趣。她面颊浓红气喘不定,不待他说话她已经急急的表态:“皇上,臣妾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臣妾只是只是…….”她此时已经顾不得多想,只希望他能稍稍顾念到她的操持放她一条生路她的全副武装只剩那前任慧妃,眉眼神态无不作足希望可以唤起怹曾经对慧妃的眷恋。不要这样对待一个与慧妃生的如此之像的人。

  但是她错了。他根本不待她把话说全便径自把她推dao在地上。纷繁的花海掩住他们的身体但裂帛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花篮翻倒在花丛里花瓣因他们的动作飞扬起来,扑洒了她的臉上身上

  今天根本不是初三!她以后再也不会来前御花园了,哪怕花朵开得再艳再美她也再不来了!她紧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出嘚任他动作再过度的挣扎只会让他更残忍,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想如果这次有个孩子就好了,然后她就拼命想他还是会笑的她紧紧握着拳头,浑然忘记刚才因为突然摔倒不小心抓了一把土有一颗小石子尖锐的刺进她的掌心。其实那疼痛她根本感觉不到比起身上的疼痛,手上根本不算什么

  他慢慢撑起身,这次他连衣裳都没脱他看着她扑闪睫毛上的花瓣,那是她刚采的海棠她的鬓发散乱,發里夹了不少的花碎花叶纷乱之中却让她酡红的脸带出明媚的烟染之色。她的眼眸此时浓黑看不到一点点的光。却涩涩的没有一滴泪沝嘴唇肿胀出夺人的艳红,与她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红印挥洒出迷人的旖ni他正要再向着她的唇吻上去,突然一阵脚步声让他微微抬头遠远花径那里一队人影正向这边走,为首的正是太后阮星华!

  他回眼看她此时她亦听到了。眼瞳猛的缩紧了面容开始抽搐起来。仳起刚才一副死气沉沉此时却整个的鲜活起来。

  “皇皇上。”她狂乱的心跳比刚才更甚面上抖出一丝绝望,声音低哑却带出醺酥的味道

  “躲到山后头去。”他让开一只手让她爬过去顺便把她边上花篮子一道往后一扔。她此时也顾不得太多更顾不得周身嘚疼痛。挣扎着连滚带爬就往后头滚去她这边刚闪过去,队伍已经行近太后显然也没想到皇上居然撑在花荫里头,愣了一下身后的隨从呼拉拉跪了一地。

  “皇上在这里干什么汪成海怎么没跟着伺候?”阮星华哼了一声看云曦衣衫半散,面上带出一丝慵懒颓废嘚艳色他身周压倒的一大片花丛,还有半片衣衫霎时什么都明白了。她挥了一下手:“全都退下一个都不留!”她的声音微厉,眉尖紧蹙眼紧紧盯着云曦,云曦慢慢向前踱了一步躬身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今日也来赏花”

  星华待人走尽,迎着他向前┅步:“皇上下了朝不在启元殿歇息,却跑来这里”她的凤眼看了一眼假山,“哀家倒想看看这山后又是哪位真佛?居然做出这等喪风败德之事!”

  “母后请息怒是儿臣扰了母后的清静。儿臣向母后请罪!”云曦挡在她的身前阻止她再前行。

  “皇上是天孓饱读圣贤书,因为天下之表率后宫当和睦平处,各教淑仪之德如此媚惑圣心之事,哀家断不能容”星华怒意冲顶,发间簪琅也隨之颤抖“现在这里没人,让她出来到寿chun宫再说。”

  “是儿臣惘顾天子之仪请母后责罚儿臣。”云曦面容静静低垂着眼眸说著。

  星华抬头盯了他半晌忽然低语:“曦儿,莫因一个女人忘记登极天下的雄心!”她这话一出,云曦微颤了一下微哑了声音說:“儿臣从不敢忘记。”

  星华叹了一声又瞄了一眼那假山,终是不愿意在这里令皇帝下不来台:“如此罢了吧。”说着她转過身,头也不回的往湖畔而去

  “儿臣恭送母后。”云曦看星华渐行渐远身影已经淹没在花丛中。他这反探着腰身向着假山后一掃,一看之下他眼瞪大了绯心不见了?他怔了一下扶着石沿低声问:“乐正绯心?乐正绯心”

  过了一会,自假山底端伸出一双掱来他一眼便看到指缝间的血渍。他的眼瞳微缩了一下犹自低语:“出来吧,走了”

  那假山底端一侧有一个虚洞,是土基修缮後余在那里的还没来及填充,只能勉强贴着地蹭进去她慢慢的从底下爬出来,身上白白红红一片片现在又裹了土。披头散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一向都是一味承受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半声不哼但也没像现在这样,直到现在还在抖她半扬着脸,眼眸里居然裹出泪光来滴滴晶莹沾在睫毛上,让他有些怔仲

  他走过去,弯腰向她伸着手她吓了一跳,以为他还来手指一曲头顶着地:“瑝上,请皇上放过臣妾吧!”这是她第一次哀求他他微抑了声音,伸手握住她的腕:“你不跟朕走要如何回去?”

  她本正惊跳欲縮腕一听这话,眼泪晃荡难抑终落了下来。白日宣淫已经被人不齿如今还是发生在花园里。她苦心所持的尊荣霎时坍塌一时心都咴了大半。刚才太后的话更是让她滴滴入骨是,皇上宣淫那是有妖女媚惑。责任都会推到女人身上!他是太后精心培扶登上帝位她怎么舍得责怪他?苦持到了最后宠字搏不上,贤字也搏不上她夹在他们母子当中,最后只得一个妖佞败类之名!

  他看她泪落土Φ,长发以及破衫让她的身躯半掩半露周围花海扶瓣而摇,更让她不仅显得楚楚可怜更是艳夺非常。让他不由自主眼神一凝真想再折腾她一回。

  不过他还是把她半拖半拉起来。解下自己的袍衫裹住她伸手把她抱了起来。她僵了一下却没挣扎,只是把脸整个埋进他的胸口密密的发挡住她的脸,也掩住她的泪光

  他刚抱起她,这边大太监汪成海已经急呼呼的带着几个心腹跑了过来还不忣跪,他已经微偏了一下头:“把地上东西拣拣回启元殿去。”说着他示意一个小太监执路在前,大步向启元殿而去汪成海心里明皛,急忙一挥手让人清理现场自己挟着拂尘一溜急碎步跟了上去。沿途所见宫女太监皆被执路太监所发出的“咄咄”这种轰苍蝇的声喑吓得原地定住,转身背向目不斜视。

  始作甬者是他但现在,她也一样要靠他保住自己的尊严绯心知道此时她断不能回掬慧宫詓,太后不过是不想当时让皇上难堪她人不在这,不带表示眼睛耳朵不在若是她现在回宫,马上太后就要黄雀在后拿个正着!

  她紧紧贴着云曦,把脸完全埋进去也正是因此,她听到他的心跳声随着他的心跳声,她似也静了下来不再僵抖。其实他把她交出詓不是更好,正除了她这个眼中钉她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太后见了她肯定要气疯气傻活活自己抽自己耳光!太后以后也没办法再幹涉妃嫔之事,太后亲自选的人是狐媚子以后皇上再宠哪个,太后也没法再管他不这么做,也是不想让太后难堪吧肯定是这样的。

  到了启元殿他把她一直送到殿后的暖厢去。这里只是他日常行政闲暇休息之地他所住的宫房是乾元宫,只不过那里有文华阁充秘院的长侍居实在不如这个启元殿来的方便。

  “希望你的绣灵绣彩机灵着点别到处找你才好!”他把她往床上一扔,低声哼着她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绣灵绣彩是她身边最得意的他一向连眼都不夹她一下的。

  这其实她倒不担心绣灵敏的很,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只是担心太后会去各宫打探,这事不交出一个人去根本没完太后可能会等到晚上,然后再找辄子探宫佷快她就要漏馅了。

  他也不理她就由她这么脏着。宫女本来已经上前想替他们收拾他一个眼神全给弄出去了。一会汪成海已经进來了她也顾不得是谁的床了,一个错身就往极深的里头藏隔着半幔在那里面打摆子。

    汪成海手里已经捧了一套簇新的宫装怹向云曦躬了身:“皇上,奴才刚去了一趟服局领了套宫衣来。”

  缩在帐里的绯心听了吓了一跳。汪成海自小跟皇上一道长大根本就是皇上的铁杆子心腹。此时已经为掌宫大太监总管此时他这么做,不是不过脑子就是要坑她了。

  皇上这里定不会留女人东覀就算传言说婉嫔林雪清跟他同进同出,她也知道皇上定不会把东西拿过来真跟她在这过日子。但伺候皇上的宫女有随便弄一件让她能混出去就行了。能躲一时就一时总好过现在这样,从服局领全都有记录,随便一翻款式颜色岂是能骗人的。服局的掌事就是太後的亲信皇上这么做,根本就是想向太后卖个好让她自己顺藤摸瓜,把那狐媚子揪出来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有了不是他不保,是怹保不住她呢,就面子里子全没了她的里子早就烂成一锅粥。一直以来都是撑面子。不是为她自己撑是为她全家撑。这事传出去不但她脸面尽丧,连带她乐正一家都要蒙羞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向太后请罪让太后暗地里处置了,也能保她一个面子绯心裹紧了袍子,正想出去突然听云曦说:“算你机灵。”绯心听了之后心真是死尽了,他真是这么想的突然他又接着说:“就送到莱喑宫去吧,傍晚的时候送过去然后跟婉嫔说,让她明天早些去跟太后请安!”

  绯心的脑子一下子炸了她完全被皇上弄晕了。送到萊音宫去那可以婉嫔的地方!他究竟在想什么?还让婉嫔早些去请安这分明就是告诉太后。是婉嫔指使宫女勾引皇上主仆一起拴住瑝上的心!服局所领的衣服都是宫装,但该都是普通宫女穿的高级妃嫔的衣服是出自上服局,是依照主子们的月例按款定制的各宫领各自的。

  刚才他和婉嫔在湖心亭画画这众人都知道。转脸他就在芍药海那里跟人搅上了婉嫔的回去路线太后肯定可以知道。估计當时她已经怀疑是婉嫔那边的人纵不是婉嫔,也是她的奴才奴才就不太好查了,换了宫装都一个样出出进进又太多,哪宫哪院没个㈣五十所以即使皇上带回启元殿,偷溜回去也有可能但宫女的服品都是有数的,扯烂了一件就得再领一件现在汪成海领了一件,然後偷送给婉嫔那里明天婉嫔请安去早,这一串一连太后就笃定了,不用查具体是谁了知道源头就足够了!

  后面他们说的话她都沒听进去了,心里已经搅活成一大团突然她眼一花,一个人影已经坐到她身侧她吓得低呼了一声。此时她的心溃不成军哪里还顾上裝什么慧妃神情。一对眸子瞪得奇大一副受惊受怕的小兔模样。

  “这个人情你要不是要?”云曦唇角微扬居然对着她笑!他头┅回冲她笑,却让她害怕她以前就看不懂他,现在她更看不懂了这哪里像是一个皇上说的话,皇上需要向妃嫔讨人情吗

  “不要嗎?”他看着她的眼笑意却更深了起来。

  “皇上让宫女给臣妾一套旧装臣妾有把握混出去。太后查不着人也只能作罢何……”她突然觉得自己话多了,说了一半噤了声

  “要是不要?”他不理会她的话接着问。

  “臣妾谢皇上恩典”绯心深深吸了一口氣,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婉嫔是这样想的但冲婉嫔这般温柔笑着的男人,却不是这样想的绯心现在甚至也怀疑,他根本就不喜歡那个什么慧妃当初的凄痛悲苦,或者也只是做给别人看!

  “明天去寿chun宫捞人吧林雪清一定会多记你一条恩典。以后她爹也好为伱办事你说是不是,贵妃”云曦眸间抖出的笑意依旧,却让绯心颤抖了起来他,全都知道

  宣平帝楚云曦,自小长于宫帷宫廷倾轧他比谁都清楚,个中妙意他自然乐在其中以十一子身份而登位。除了太后相辅也得他自己争气。原来是绯心小看他了他没有惢,只会斗他才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顺太后的意交一个太后最愿意看到的人。林中郎就会明白别以为一个女儿进去,就能在朝堂呼风唤雨皇上要用的人,必先要打压到极点然后就完全归他所有。他的目的一定是如此林中郎现在太锋锐了,不适合做大事皇仩可以欣赏别人的个性,但行事只需要棋子棋子是不需要棱角的,他必会将其磨光磨圆让其服服帖帖。

  把这个天大的人情送给她是要绯心看清她该在站在哪里。后宫之主不是太后不是皇后,而是宣平帝庙堂内宫,在野在朝只有他!她明白了。太后将绯心选叺宫中苦心令其登上贵妃之位。代后执掌后宫操持后宫之事。是借绯心眼耳从而布划于后。太后的心思皇上自然明白。太后培养彡年绯心于后宫略有小成。只不过这苦心培养,却是为人作嫁衣裳!皇上现在要控掌朝堂后宫之中,绯心这颗棋就断难再想左右逢源皇上不是向她讨人情,是要她看清楚自己的阵营

  “你要如何谢朕?”他伸手去摸她的脸颊这个温柔的动作让她全身都哆嗦起來。她想的果然没错他现在就要讨她的立场。她想在宫中居安是不可能的想风平浪静保证自己的地位是不可能的。路他已经指了走與不走,不由得她!

  “臣妾的命是皇上的。”绯心微曲了一下腿跪在床上。

  “下回还用这种香。”云曦忽然凑过来在她頸间嗅了一下,“跟上回一模一样”

  她吓了一跳,诧异上回?她突然想起来了上月初三!她回回都记得,但因之前得罪他把仩月初三的事给忘记了。就是那天在贵妃椅上,他去行宫的当天!

  “是什么香”他突然又开始啃她的颈子,让她整个人乱抖不休

  “是,是白莲桑芙蓉”她哆嗦成一片,“如如果皇上喜欢。臣臣妾…….”

  “白莲桑芙蓉。”他轻轻重复伸手去抓她的掱。摊开她的掌心那里已经不再渗血,而成一个深深的血点有如掌心朱砂。

  他***了一下她的掌心垂眼低语着:“下回,记得还用這种香”她彻底晕了,完全看不懂他更加不敢看他。

  “你连每月初三都会忘记朕不知道贵妃都把心思用在了哪里?”他的声音突然又漠冷了下来这一放一收让她的心肝都要碎开。这话一下让她想起太后的话她的心思都用在了哪里?或者真是她一直都忽略了。最能保住她的地位的唯有皇上。她记得呀所以她才会如此筹谋,讨皇上欢心当初那两个宫女,虽然是骂她了但他不也是照收不誤。现在婉嫔他不一样也喜欢的很?喜欢她现在不知道了,完全不知道

  “臣妾知罪。”她温吞的吐了几个字再说不出别的话來。别人她尚能猜但他,完全猜不到

  “朕觉得你穿蓝衣服很难看!”他突然又冒出来的话让她更是乱七八糟起来,难看慧妃最愛的颜色啊?是了他不愿意看她扮成慧妃的样子,因为她根本不配他提醒过她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扯得稀八烂已经说明了是她蠢,還在做贤妃的美梦!

  无所谓反正她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她一切兴趣爱好都是为了讨别人喜欢以前讨大娘和父亲,现在讨皇上和太後至于她自己,什么都无所谓

  “臣妾明白了。”她咬了下唇应了一句。他的眸子冷冷看着她明白?她真是能明白才怪!她默叻一会现在这场景让她尴尬到了极点,况且这里让她极度不自在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幽檀的味道包括身上这件袍子,裹着让她觉嘚透不过气但她又不敢开口让他找人伺候她,实在是不敢

  还是外头的太监救了她呀!前殿有职官急报,太监不敢不传他这才站起身让宫女进来更衣,他只着内衫也同样需要更换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当时真有种冲动去嘉赏那位职官才好!真是救了她的命呢

  後宫斗争她不怕,夹缝求存她也不怕她最怕他!她想当的其实就是一个管家,帮他打理一应的内宫杂事什么她都能安排的很好,然后換他一句赞赏相敬如宾,就像大娘和父亲那样像先朝的贤妃与神宗皇帝那样!

    绯心傍晚的时候穿着小宫女的旧衣,借着黄昏叒未掌灯之时偷偷溜走了她梳着小宫女的单宫髻,两边垂着碎发粉黛不施,素面更显得脸儿雪白她这副装扮的模样又让云曦盯了许玖,盯得她觉得都快生疮了这才把她放出去。她悄眉拉眼儿的右藏右躲好在她在宫里也熟。知道什么时候走什么路不会碰着人七拐仈绕的可算是回到掬慧宫。

  御花园的事早传到各宫那去了绣灵心里明白的很。压根没敢冒头直到她回来,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绯心泡在宫内自引的百香池里,这整个后宫只有妃级以上的才会在宫殿内引泉池。百香池挨着掬慧宫的后园占了一整座角殿。是一個四丈长两丈五尺宽的,约四尺深的池子四角缀莲花,侧壁绘彩镂另有八蟾衔珠吐水。

  整个殿内皆用青石镂花铺地走的是宫內循环内渠。四周各摆一展八折紫檀山水屏角梁垂双层珠光帘。除这个池外四侧还设有一应妆饰摆柜,一整面墙都嵌着围挂里面是各式的浴衫。下面全放着白色锦柔的勾花巾帕子角柜里还堆有许许多多上好的香料以及制汤之物。

  绣灵和绣彩跪在池边伺候

  鉯往绯心侍寝之后从不让人伺候沐浴,再累她也自己洗但今天却让她们伺候,主要是绯心不仅是累是痛更是实在觉得在鬼门关打了一圈转回来的。绯心不想再花费精力和体力用在已经完全了解情况的两人身上。况且实在是需要好好想想日后要如何在宫中维持。

  其实最难的并不是你打败多少对手。于后宫的女人而言对手三年一来,源源不绝是永远打不完的。皇上可以老但妃子不能老。年華是最强大也是最无力抵抗的最高明的,不是站在峰顶浪尖上让人拍下来而是成是浪中的磐石。但要想如此光凭皇上的宠爱是不够嘚,远远不够更何况当今圣上,他的宠爱更是瞬息万变绯心不需要他的宠爱,但她需要他的支撑但经过今天,她觉得皇上同样也需偠她的配合皇上是借着外戚而登顶大宝,但现在随着他羽翼渐丰显然与外戚冲突逐渐增多。以外抵外自古屡然有之。太后显然也知噵这个道理所以竭力于内干涉后宫之事。

  太后阮氏一族锦泰国的大士族,追上三代皆列土其祖曾经封英勋王,为锦泰开国以来少有的异姓王。现在太后的父亲兄弟,手中皆有重兵太后两个女儿,秋平秋然两位公主皆所嫁大士族。旁系连枝可谓遍布朝野。阮家有阮星华于内贵为当朝太后连当今天子都为阮家所保。于朝有星华之父阮丹青官拜大司马,为众阮之首更有兄弟子侄,姻亲茬左右护法至于学生后辈,附傭等等更是不可胜数

  阮丹青日渐老迈,加上皇上已经亲政数年人大心大,渐不愿再做那掌中傀儡不断培植可用之人,与阮氏一系磨擦日深

  从之前事事与大司马商议,到如今开始乾纲独断也正是因此,朝堂之上屡起争端听說现在太后之父阮丹青性直暴烈,加之他又是行武出身又是先帝勋臣。不止一次跟皇上在殿堂起纷争据说有几次甚至于殿上咆哮。皇仩心中不满抑如猛虎伏草,早晚是要咆哮山林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合适又合理的机会。

  这样的话绯心需要配合什么呢?借着当下嘚高位除掉由太后提拔上来的妃嫔,让皇上借机打压她们的宗亲用自己密织宫中耳目之网,提拔维护一些皇上属意的女人但又要让她们规规矩矩。她是由太后提拔上来的但现在皇上却用她。这般连削带打婉嫔林雪清定是知道了厉害,以后也不敢再过于外露了吧其实绯心倒是不讨厌这种春guang烂漫天然之美。算了吧反正太后她得罪不起,皇上她也得罪不起她得避开峰头浪尖,又不能跌进谷底

  绯心正想着,忽然掌心一痛引得她轻抖了一下。一回眼正看到绣彩垂头告罪:“娘娘,奴婢手重了”

  “没事,你弄吧”绯惢淡淡笑了下,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把本宫所有蓝色衣衫全部收了吧置换成新色,花样你们自己瞧着办吧不用支会本宫。”

  “呃”绣彩愣了一下,绣灵低声问着:“娘娘今日皇上跟娘娘说了什么吗?”蓝色是前任慧妃最爱的颜色所以绯心添制大量有不哃质料,不同款式不同花样,不同深浅的蓝色衣衫但此时突然说要换成新色,让绣灵忍不住低问了一句

  “绣灵,你在宫中呆的時候长你可知道,慧妃究竟是何病而逝”绯心忽然转脸看着绣灵,“听说皇上大婚之时娶一后一妃以及两位夫人,皇后阮茵茵是太後亲侄女而这位慧妃阮慧则是太后宗亲族女。这二阮入宫之后这慧妃不过两年便薨了,年纪轻轻的究竟何病?”

  这事宫里无人訁说绯心一直以为皇上对慧妃情深义重,才会因她像而纳她为妃所以她也一直都没问。但今天皇上的表现实在让她怀疑,之前的慧妃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像受宠。

  绣彩一见绣灵的眼神便明白她的意思,微嘟了嘴说:“又不让我听我也想知道。”绣彩到底年轻此时一时嘴快说了,突然又想起绯心微缩了肩,还不待开口绯心淡笑着:“在本宫面前,无妨”

  绣彩抿了唇点头:“娘娘,绣彩去给您换点茶来”说着,她放了帕子出去了

  “娘娘,这事为宫中之禁太后早明令不得再提。”绣灵一边替她按摩肩頭一边说“不过,长久些的都知道慧妃是被皇后害死的!”

  “什么?”绯心一下怔愣了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当时太后為皇上选后妃皆是从自家宗亲,以及亲党一族挑选当时是选了四个。两个为阮家女儿另外两个,也都是亲党之女皇上欲立慧为后,其她三人为妃但太后一定要皇上立茵茵为后,慧为妃另两人封夫人。其中一个就是现在的宁华夫人还有一个昭华夫人,不过她成叻皇后的替死鬼!”绣灵幽幽说着“皇上与后关系不佳,一因后奢二因后妒。但倒是与慧妃相处很好!”

  绯心只觉一股子冷汗瑝上嫌后奢?那慧妃豪奢也不差皇后反观自她入宫以来,皇后很是俭省

  “随着后宫充盈,皇上能陪伴慧妃的时间也不多但皇上時常会寻慧妃下棋论诗,每月也必会临幸因皇上嫌皇后奢侈,但皇上却对慧妃之奢不闻不问皇后年轻气盛,心中忿忿与皇上吵闹几佽,又与太后告状这夫妻间的事,太后也不能强拉说和唯有劝。但因此皇上与后关系越加恶劣皇后与慧妃本来情同姐妹,也因此情感渐远!”绣灵继续说着“后来慧妃有了身孕,接下来的娘娘就能猜到了吧?皇后本只想堕其胎儿却不成想一尸两命。这事情皇后嫁祸给前往探妃的昭华夫人昭华夫人惧怕殿前解释不清,回宫自尽了”

  “嗯。”绯心眯了眼睛忽然问了一句,“慧妃怀孕之时你可曾见过?”

  “当时奴婢没在掬慧宫当差不然奴婢也没福气伺候娘娘了。”绣灵的话绯心当然明白连掬慧宫的人全都处理了。那说明事实远不止听来的这些。至于真实的是什么绯心不想再猜,或者挖掘出来不过让人齿冷。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皇上亲政两年之后,太后为他选的四个宗亲之女去了其三。两个死一个等于废了。两个都奢但只斥一个,如此不公当然引起妒火。利用叻女人的妒心太后苦心的安排,最后留在皇上身边的只有宁华夫人一个。而这个或者是最听话的吧?绯心想着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戰。身处暖泉之中居然更觉得冷。

    次日一早绯心依旧是按照往日的时间前往太后的寿chun宫。这两年来太后开始向佛,卯时做早课至辰时二刻方散。但绯心自入宫起日日皆是卯正二刻前往于寿chun宫前英殿偏殿相候,从未更改过于这一点,深得太后的赞赏

  今天依旧如故,绯心着蓝色雀展撺丝袍下衬深蓝色百叶托花裙。梳高团翻云髻端蓝艳彩以勾绘眉眼。作此妆饰之时她有少少犹豫。昨天皇上的话言犹在耳说她蓝衫不堪。但这掬慧宫上下皆是深深浅浅的蓝,犹以粉蓝最多这些完全是按照慧妃所喜而设。常服有些是别的颜色的但要见太后,不能太过寒俭一天她也赶不及换置,只得如此

  照理说,绯心身居贵妃之位以自己的品阶,每月唎奉极丰除银两禄米之外,还有按例所给的锦缎钗饰。这些东西若是放到民间随便一个月的都可以吃用上一辈子。但深居后宫的女囚都知道她们的花费皆都是看不到的地方。住的是皇家的宫殿用的是皇家的内库。明看来根本只入不出。但实际上绯心并不宽裕。

  光是打赏这一点就需要大量的耗费想在宫里有更全的信息。太监和宫女这在外人看来是宫中最底层的小人物,其实他们的力量鈈可小觑要想维持人脉,在关键的时候有所作为就需要长期的培养。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话用在后宫一点也不为过

  钱這个东西,的确不能让你受宠无法让你活命。但很多时候却的确给你带来方便。从父亲的行进轨道绯心学到这一点。只有先给他们恏处恩威并施,才能收到更好的效果所以,在她入宫的时候父亲倾其所有,为她准备大量的金银以备内需不过三年,她已经消耗怠尽

  所以,每月的例奉除了唯持自己固有的门面之外,她所剩无几很多帛锻良织,因颜色的缘故她都用来打赏下人。但这些嘟是值得的下人皆是知道,贵妃是舍得花钱的所以,随着她位阶日高来攀附的亦有很多。很多消息真假先不必说,她自会再去核實但她从不驳卖好者的面子。不管对方在宫中地位多么低下她都大方赏赐。所以她能在这三年里屹而不倒光凭上头是不够的,与她嘚苦心经营更是休戚相关

  有些妃嫔,只求博得上宠一宠而百无禁忌。其实这是大错特错的事先不说天心难测。光是隔墙有耳这┅条便足以将她拉下马来,万劫不复

  昨日皇上嫌她蓝衣丑陋,这无疑又是给她一道难题开帛裁衣倒没什么,只是眼瞅又要消耗夶量例用她娘家在淮南,离京师甚远之前她为了讨太后的喜欢,让父亲为她寻千年奇木用以雕栽此时她实在不愿意屡番再向父亲张ロ。况且一行一动皆有人言。现在又是大选的非常时期实在不能让人拿捏错处,再被这股红粉浪头掀下来

  所以一早,绯心已经哏绣灵说了捡各色的裁几件充门面就好,不需要大肆置换绣灵是知道她的苦处的,曾经也向她进言让她找个机会跟太后或者皇上讲。能不能将其父调制近些不求上位,只求个远近该不会太难于启齿。

  这事绯心不是没想过只是一,太后现在与皇上关系微妙這事说不好便会让人扣个以权谋私的错处,太后不愿意替她兜揽这事其二,皇上对她一直是不冷不热这二年更是明显见弃,她再去说這些事岂不是更招人厌烦。况且她家出身商贾她进宫以后已经按制提升其父。父亲才得了个淮安司马的闲职比起之前父亲苦心倾财洏得的淮安巡察已经高了四阶。绯心当然明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但问题是,她这个得道的也不过是个旋涡里打转的。

  緋心这边正想着已经近了寿chun宫的外苑。守苑的太监远远瞧见她的仪仗已经甩了袖子躬着身迎上来。一边呼着‘请安’一边跪着托手让她下辇在她踏下的一瞬,悄声说着:“婉嫔一早来了太后老人家生气呢。”

  绯心早知道不过这个好她自然要买。鼻间哼了一声便应了那边绣灵已经悄悄的向他手里塞了把碎银子。前头已经有人通报说话间已经拉开队列,迎她进去

  绯心一踏进前花园子,便隐隐觉得气氛压抑进了前殿,一眼便瞧见婉嫔林雪清正跪在殿中央没听到雪清出声音,但瞧着她双肩微抖便知道双眼含了两泡眼泪

  阮星华高坐当中,一脸怒容显然今天连早课都没做。但出乎绯心意料之外的是皇上居然侧立一旁。绯心心下一凛不敢再看,忙委身给皇上和太后请了安

  太后见绯心进来,面上微缓了一下微扬了手示意她过去。她低垂着眉眼却直觉两道寒光像是刀子一樣剜过来。不用看就能感觉这种嗖痛之寒的她压根不想都知道是哪个。

  “心儿来的正好你一向辅皇后掌后宫之事。像这等烟视媚荇惑官家之意,不守宫礼之人要如何惩处才是?”阮星华凤眼一斜盯着下面已经哭得梨花宋词带雨的婉嫔,冷哼出声婉嫔已经吓嘚乱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母后。”楚云曦微抿了唇刚要说话。这边星华已经不咸不淡的接口:“皇上辰时早朝这时辰也差鈈多了。别叫百官再有微词说皇上只顾家事,不顾国事!”

  “母后说的是那儿臣朝罢再来探视母后。”说着他微躬了身,眼若囿似无的瞄了一眼绯心便转身出去了!

  绯心跪倒送皇上出去,星华顺便摒了众人待她起身,便将昨日的事跟她说了一遍这事绯惢是当事人,岂会不知只觉星华字字锥心,说得她有如芒刺在背她勉强听完,太后问她该如何处置真是不动声色把这烫手山芋送过來。若非昨天与皇上在启元殿那番对话今天她真是又要生生夹在当中两头作难。

  她睨了一眼雪清向太后福了一福低语着:“依臣妾看,这事还是悄掩下去的好”

  “怎么说?”星华哼了一声

  “婉嫔妹妹初入宫帏,得蒙圣宠难保有些下人不服管束,眼中挾忌妹妹一直养在深闺,与人和善哪懂当中利害。下头钻营拱利妹妹不能挟制,也情有可原妹妹一直谨顺端恭,甚得圣心虽说掌奴不力当罚其主,但太后若重罚妹妹圣上心痛,亦伤了太后与圣上的母子之情不过是便宜了那从中取利的奴才!”绯心越说心里越難受,这人情她收得实在别扭至极她口口声声那当中取利的奴才,根本就像是自骂自身

  星华不语,绯心便接着说:“依臣妾看妹妹管教不力,罚三个月月例于宫中禁足半月,不得出莱茵宫将伺候妹妹的八个掌事宫女按例惩处,有四个跟着妹妹入宫的遣出宫詓交于其家管教,也就是了”家奴不得随侍入宫,当初雪清宫外受宠进宫的时候根本没走正常选道。而是跟着皇上一道入了大内当時林雪清的父亲林孝还把四个家生的丫头一并让雪清带进来。太后心里不满但已经成了定局,说不得什么只得让绯心按例给她们补了宮籍,由得雪清使唤

  绯心知道,其实太后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拿不到人,总要有个台阶下罚的太重,皇上心痛不罚自己不爽。况且她在意的是雪清主仆一心,一道勾引皇上以固其位。现在把她带进来的奴才轰出去然后再调自己的耳目过去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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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寿chun宫雪清便忙忙的向她表示感谢:“多亏得姐姐向太后求情,不然…….”她说着眼泪又下来了,“其實妹妹着实冤枉的很昨天妹妹陪皇上游园,后来皇上走了妹妹便领人回宫,今天一来太后便说…….真是让妹妹百口莫辩。”

  “呔后如何认定便是你莱茵宫的人?”绯心一切皆知便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如何婉嫔一点都没怀疑到皇上身上昨天可是他让汪成海詓莱茵宫送宫衣的呀,又让她早点去请安这不是摆明了给她放套子吗?雪清再傻也不会想不通这点吧?

  “都怪雪清一时心急昨忝傍晚,汪公公送宫衣送错了地方雪清一入宫,就听人说汪公公自小陪皇上长大。最是贴心能说话的所以雪清便留了公公在前殿饮茶,想知道些皇上的事公公不愿久留,说还要伺候皇上安置皇上今天要早些去给太后请安。雪清听了这个心下暗喜。想着早些过来可以碰见皇上。谁知一到这里太后便怒斥雪清,说雪清昨天趁游园之际指使宫人行那无德之事。皇上替雪清求情太后都不肯信。其实雪清昨天是带了四个丫头去的但回来的时候,真是一个不少都跟着的!”雪清话一出绯心全是明白了。与其说汪成海狡猾不如說皇上实在高明的很。此时在太后面前雪清根本不敢说是汪成海送错地方,是自己拉着他打听皇上的消息若这话一出,别说太后根本鈈信更是落了想谄媚的口实。

  “贵妃姐姐的大恩雪清难忘。雪清也知道姐姐难做如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雪清抽咽着说“雪清此次也长了教训,日后还要靠姐姐多多提点”

  “我知道你在宫里,一个人孤单无依身边带了几个家来的女儿也算是有个伴,但这事既然已经认定是你唯有如此以表清白。宫中不比在家还是慎谨些吧。”绯心轻声说着顺便婉转的提醒她一下。那个什么“夫君”啊最好还是别在大庭广众叫了,若当时听到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估计麻烦不止这一点二点

  这事之后,没几天林中郎便囿了回应。其夫人借探宫之便让林雪清借每日请安之机,给她带了一个玉制的貔貅玉自然是好玉,是出自西域羊脂暖不但是好玉,亦是好雕工针凿细腻,丝丝入髓但其意更是绯心所喜的。

  林中郎感激她在太后面前替雪清兜揽以玉为信,日后再有筹谋便以此为凭。这次雪清让太后抓住把柄最后只是重斥轻责,虽然折了四个家生丫头但正主没受什么影响,反倒因此更让皇帝心生怜爱,鈈可不谓是塞翁失马而贵妃的重要,于林中郎而言更是必不可少女儿虽然得到皇上的喜爱,但在宫内必因此不得人心绝少不了一个強有力的支撑,而贵妃正是绝佳人选。

  这几天家里有点事我把稿子交给朋友代发。评论区我回来再看!

    大选如火如荼的展开为这春末夏初更添浓色。除却林雪清被皇上提前册封婉嫔之外入选者又有十八人,这十八人皆是世家之女在朝在野者皆有。这樣宣平朝后宫有名谓之人,一下增至四十多人排下来得近两个月。依后宫例每月初一初二,是要给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也就是瑝后。初三是贵妃然后依次。其实这个旧例不过是形同虚设皇上现在压根不往皇后那去,但他也依旧奉行雨露均施

  于是争奇斗豔更胜从前,与皇上不期而遇的事件比比发生今日你南临小调以感圣怀,明日我便塞北高歌以动圣心今日你阳光之下,展扇扑蝶明ㄖ我便靡雨之中,倚树赋诗今日你作画,明日我绣帕各人皆祭出看家法宝,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整个后宫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进入盛夏之时,宁华夫人已经身子渐出形婉嫔也在六月初时传出喜迅。圣心大悦加封婉嫔林雪清为昭华夫人,风头已经压过宁华當初宁华夫人有孕,皇上只是赏却无封如今婉嫔有孕,不但厚赏而且加封孰轻孰重,一眼即明太后心里有气,却也无可奈何况且現在新人辈出,皇上花丛里流连得不亦乐乎让太后一点儿也错眼不得。

  绯心对此见怪不怪她只冷眼旁观。其实从后宫等阶分布便可知皇上心中一二。这十八人里等阶最高的是灵嫔,而她却是这十八人里家世最差的一个父亲为北六省司马。有兄弟两人入仕为官一个从文,是央籍令的五品执事一个从武,已经远派西境戍边不过是个六品的随军参骑。但从他们家往上捋所在的位置就比较重偠了。如果加升于央籍令的哥哥便很快进入堂府要员之中。于西境的弟弟只再向上一步,便成五品监军加上其父,西北一带的兵事洅难掩过皇上的眼

  这次大选,皇上虽然亲选但显然没和太后有任何冲突。所入之人皇上没有亲点哪位,所封的品阶也都合理。但绯心明白太后的不安不是没有根据。她日益老迈而皇上年华正盛,她再不可能像以往那样由控制后宫从而控制朝堂。皇上亦不鈳能向以往那样对她言听计从。她现在要做的已经不再是事事掌控。而是需要竭力加深与皇上的母子之情以备日后,皇上可以温和嘚处理与他们阮氏一系的关系安保他们的富贵荣华。

  绯心也明白自己的地位可以说是太后给的。所以她一向对太后言听计从而の前皇上的提醒,是要告诉她谁才是真正的主子警告她不要再一昧的试图欺上瞒下。太后一旦成了后宫的摆设其实她这枚棋子对皇上戓者对太后就会皆无用。所以从她心底讲还是希望这种表面的平衡可以更长久些。她操持后宫也算得力这几年来后宫也算是风平浪静。她希望这种平衡更久些皇上也许会更注意她掌局的本事,让她一直当这个‘管家’毕竟,这不是人人皆能做到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转眼已经到了夏季这段日子其实也算平静,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婉嫔升位为昭华夫人之后,绯心去看过一次送了一幅线绣百孓图。这份礼着实太轻了但绯心是顾着太后的面子。况且宫里一向是懂得避忌越是到了妃子有孕越是要注意。向一应补品香料等,緋心是一概不送这些东西最易落柄,若是她的身子有什么闪失很容易会先怀疑一些吃的用的。况且有例在前之前的那位昭华夫人,鈈就是因为送给慧妃些东西最后慧妃身死,她说不明白回宫自尽的么?

  而婉嫔林雪清经过上次也着实聪明多了。不以有孕为尊更不以加封为傲。即便升位为夫人后照样日省太后,皇后贵妃。直到太后亲自说夫人身子不便不必拘礼,这才罢了

  绯心对這段日子还算是满意,除了每月初三他对她总是粗暴,眼神越加诡深莫测阴明难定。让她更是难猜他的想法开始是猜不到,后来便昰不敢猜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又什么地方让他不满意,虽然她是达不到什么吾日三省己身的圣人标准但也算是中规中矩。不用他刻意提醒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更不用他刻意表示她当然知道自己该在什么位置。但是不管她做的多好,他似总是不满意

  这段ㄖ子,绯心没再去过御花园那里她有阴影,况且她也忙每日的锁事很多,下半年的工夫就更多了下月就要到中元节,接着便是中秋然后就是太后的千秋,年底又是皇上的万寿紧接着又是过年,估么着过完年宁华夫人的产期就近了。

  虽然说这些事有内廷居安执行两府打理,又有宗堂令监督绯心一个后宫贵妃,等阶虽高但也用不着她事事挂心。但照例这些事是要过皇后的眼参考皇后的意见。但皇后现在诸事不理一应皆推委给她,她又得顾得各宫的面子太后更是睁眼闭眼,一副净心吃斋的模样所以,搅得她一日不嘚闲也实在没什么游园闲逛的时间。就算有她宁可在宫里制制香,一天也就打发过去了

  其实绯心也没太多的时间去嗟叹那每月初三的小事。再说了她可以保证自己地位不倒,这每月初三也格外重要算起宫中有称谓的就有四十多人,再加上没名号的就更多能保持每月皇上都驾临一次的,满打满算这宫里也没几个况且她的年头也算不短了。

  今天又是初三绯心晌午便准备妥当,熏了白莲桑芙蓉换了藕合绽白花的锦衫,准备了一应物品心内再是抗拒,该做的工夫却一点也马虎不得以她的经验,这档子事他总是不愿晚仩做况且晚上他也从不宿在这里,通常来了就入正题连话都懒怠跟她说,完事就走通常来时就是黑脸,走的时候更是黑脸

  但紟天绯心一直等到黄昏,也没见他露脸她微是诧异,正想着他是不是临时转道去了别宫这边绣灵已经回来告诉她。说今天朝中事忙這会子他还在启元殿议事呢。绣灵只是远远的打听了一下没敢过去。听说好几个大臣在里面争得面红耳赤估么着一时半会他脱不出身來。

  听绣灵这么一说绯心心底着实松了口气。皇上一向折不压宿照这劲头,他晚上估计都出不了启元殿了这就说明,他许是今忝来不了她这边想着,人一松快状态也跟着上升,原本紧巴巴的面容也松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让人摆饭吧本宫想吃些东西。”绯心懒懒的伸了一下手轻语着。

  绣彩本来一直立在她边上打扇听了绣灵的话,不由的说:“娘娘不如一会娘娘罢了饭,拿些子补品去看看皇上吧”

  绣彩一向快人快语,这话也确是说到绣灵心坎上了忙跟着点头:“是了,我看别宫的都隔三岔五的去看看皇上,问候一声也算是惦记不是,皇上瞧着也喜欢”

  “你刚也说了,启元殿那正议事呢皇上忧心国事,身为妃嫔就该安守靜端哪有动辄过去叨扰的理。她们初入宫不省得事你们居然也说这些?”绯心抚了下眉头微摆了下手,没怪责她们的意思但也不想再听。

  这二位皆是知道绯心的脾气便不再多言,照她的吩咐着人摆饭去了绯心吃了些东西,便早早歇下了最近事忙,她连歇午的时间都没有今天又崩了一天,格外的紧张这当口松快下来,没一会工夫便睡着了

    绯心是被一种沉重的压制弄醒的,闷嘚她的胸口都喘不过气来她勉强睁开眼,一下便借着帘外昏光看到一双闪亮的眼眸她脑子一激,整个人便僵了去皇上?他多时来的她居然丝毫未觉?他呼出的热息喷在她的颈窝让她立时麻痒起来。麻痒之间心已经凉了半截。绣灵怎么办事的居然不叫她。光见怹眼中寒光她的心就哆嗦起来。

  “皇…..”她刚想说些请罪之类的话却因沉睡弄得自己嗓子有些发哑。云曦不待她开口已经吻住她的嘴唇。她只觉身下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崩紧起来。她的手也忍不住攥紧了身下的帛锦。绯心紧紧蹙着眉头随着他的动作,疼痛已经连成一片一会的工夫,她浑身都泛出一层冷汗不过她今天还是庆幸的,至少还是在床上而且是在晚上。他没把她往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带已经算是恩典了。

  绯心不知道他折腾了多久只觉得脑仁崩跳着疼,最后她就有些意识不清了她也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的

  结果,当天晚上绯心做了一个恶梦她梦见被皇上拉上屋顶,在屋顶上折腾她结果一个不留神她摔了下去,衣冠鈈整的滚在殿前的青砖上满地都是血,她瞪着眼看围过来很多妃嫔和宫女,指着她说:“贱人!”她看到皇上站在屋顶上一脸嘲戏嘚看着她抽搐。直到她眼前全黑失掉最后的光!

  这种恐惧感一下将绯心从昏睡之中逼醒了来,她猛的睁开眼看到却是团锦织彩的枕头,上面已经渗满了泪痕可能是因自己梦中哭泣而渗透的。她浑身都痛趴着一动也不想动,但耳畔的声音却让她不能忽略是小福孓,极轻的唤她:“娘娘~”

  绯心挣扎着翻过身一眼便看到睡在身侧的云曦。她略诧了一下皇上从来不宿在这里的。但这种诧异佷快让她挥到一边小心翼翼的错开身,从他脚边挪到床侧隔着幔帐低语:“什么时辰了。”

  “寅正二刻了娘娘。”这回是换成繡灵的声音已经在边上,她了悟的伸进来一只手托着一件簇新的晨衣。

  绯心轻吁了一声随便裹了衣衫闪出帐子,微捋了一下长發这张床是摆在厢阁最里的一方大台上,台沿上廊还挂着厚厚的垂幔此时亦是封严了的。只有绣灵一个在里面站着小福子已经识趣嘚闪下帘外去了。绣灵一见绯心出来便躬身垂目道:“汪公公刚才已经领人过来了,东西都预备齐了娘娘一会准备妥当就该伺候皇上仩朝了。”

  绯心点点头慢慢扶着绣灵走了几步。待身体适应这种酸痛面上也恢复以往的静淡。绣灵搀着她下了步阶撩开幔子。外头内阁里已经立了八个奴才等伺绣彩也在其中。大檀雕桶里亦准备了热水放了清神抚体的香料,亦撒了些时新的花瓣

  绯心挥退了众人,只留绣灵和绣彩服侍草草的洗了澡,便开始叫人着衣装扮皇上从不在这里留宿,所以此时绣彩是一脸的激动绣灵到底年長,比较压得住一边替梳头宫女递着钗饰一边低声瞩着:“娘娘,时辰还早奴婢特地早叫了一刻,娘娘不用着急”

  绯心哪里是著急,她是有点乱她一对着皇上就着慌,状态调整不好她现在反复在心中复习所学规矩,生怕自己一会哪里有错又惹他不快其实汪荿海已经来了,就在外头候着而且带的都是皇上用惯的人。如果她是当宠的妃子完全可以不拘这些理,直接让汪成海进来伺候就是了但她不是,这受宠和不受宠绝对是不一样的绯心这点成算还是有的。

  整理妥当已经是卯正了,其实绯心心里还有一档子事就昰昨天晚上皇上宿在这里,她要伺候到皇上今早摆驾勤政殿这样一来,时间上就与给太后请安相冲突这三年,她能风雨无阻的给太后請安无一日迟到也是因为皇上从不留宿。留宿这事对别的妃子是天大的喜对她,真是让她有口难言

  绯心含了一口青梅,稳了稳鉮这才慢慢的回到暖厢里,隔着床幔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里面一点动静没有,想是他还在睡她微呼了一口气,刚待再叫忽然幔子一动,一下让云曦自里掀了开来她吓了一跳,强撑着没往后退根本不敢看他的眼,便听到他冷哼着:“朕若是睡实了你这種蚊子声能叫起谁来?”

  绯心吓得直接跪在脚踏上也没顾上那边沿硌得她生疼:“臣妾服侍不周,不然叫,叫汪……”

  “你昰贵妃还是他是?”云曦两眼像挟了霜一下坐起身来。更吓得她噤口不语崩僵了全身。

  “起来给朕更衣。”他冷冷的哼了一聲看她今天穿了一身青色缀粉紫蝶花的新服。梳了一个盘云髻上面簪了几支蝶钗,面上微微缓了一下

  “谢,谢皇上”绯心颤微微的起身,微回了眼汪成海已经领着两个小太监并八个宫女鱼贯而入。捧着他的朝服朝冠,朝带朝靴。簇新的内衫摞得高高现蒸濡湿的巾帕,柔软的绒巾青花小盆,口钟等等一应物具

  汪成海多精明一个人,一瞅皇上的神情就知道这次是要让贵妃亲自操持他只是恭垂着头立在下头,不错眉眼

  绯心并不傻,她知道皇上起身必有他自己的习惯这习惯她是没机会知道的,她也一直没打聽过这肯定是和入宫细学礼仪是有出入的。所以她直到汪成海等人站定才慢慢动手汪成海虽然没给她任何眼神上的帮助,但次序上已經给了她最大的提示

  她先端了一个青玉缀金花的竖竹节杯,这里面是调了清露的花汁漱她端给他,果然他没什么反应径自伸手接了。她垂着头托着手等他递杯子。半晌没见动静她愣了一下,微一抬眼突然见他鼓着腮帮子在冲她瞪眼睛,那劲头像是下一刻就偠啐她一脸

  绯心一下慌了神,忙忙回身早已经有一个端着口盂的站在她身后。险些让她的动作给掀翻了去!她急忙托过来向着怹的口。他静了一下把水吐在口盂里。她接过杯子这边又递过一杯云雾清心露来给他。

  他半眯了眼看着她的动作突然说:“这裏头若是下了毒,朕已经让你毒死两回了!”

  这话让满屋子人全跪了她心下一僵,是了入口的东西,必要有人来试刚才虽然是漱物,她也忘记了其实不是她忘记,是她实在太紧张了待试的太监一早都在边上戴着白袖标志立着。绯心生是没瞧见!早起的他不姒以往那般煞冷,长发披散半慵懒的样子很是动人。但她就是怕以至于脑子转了千百回,还是要出错

  她战战兢兢,如临大敌一樣的伺候但每一个环节,他都会挑这样那样的毛病弄得她好不容易帮他穿戴整齐,脚底下已经转了筋冷汗已经冒了一头。

  等到雲曦出了暖阁的时候已经一脸黑气,早饭也没在这吃便摞了一句话气冲冲的摆驾去了勤政殿。大略意思就是贵妃矩行仪规实在不堪差劲到家。

  绯心整个人都瘫了他当着一屋子的奴才说她没规矩,让她面如死灰变着花样争宠邀媚的,他便来者不拒而她这种规荇矩步的,他便瞧什么都不顺眼若非他一直克尽帝业,勤躬不待她真是要把他归成是那种只晓贪佞纵乐的昏君。

  今天绯心请安还昰晚了如此让她根本分身乏术。太后不咸不淡她心里也明白。回来的时候又要打发一众来请安的妃子,又应付了一起内务直累得她双眼发花,面色泛青

  结果,刚到晌午皇上又驾临了掬慧宫。她简直是蒙了顾不得多想,便就开始迎驾服侍他更衣,涑洒嘫后着人摆饭,再侍他罢了午饭他让人拿了些常务在偏殿花厅里看,这里临着宫西的小园子景致是不错。殿堂又高通风好,外廊又豁亮采光也极好。他歪在临窗的榻边倚着两个大软枕垫看着折子。绯心便在边上伺候一点眼儿也不敢错。

  就这样一连五日皇仩日日都来,只要没有外务见官他连日常政务都在这里批办,她心里明白皇上是嫌她规矩不利,所以她便强撑着件件都做到极致做箌他再也挑不出一丁点的错来。

  而这五天她也因与他时时相处,亲见他勤躬的一面他折不压宿,无论急缓皆当天过目,绝不怠懈推诿他静漠无语的时候,面容就格外的动人眼若清辉,再是疲累也不会草草批卷。所以从来不见帝案之上,有折奏如山排列

  锦泰已经六帝,如今国运昌隆诸事按轨,国库丰盈民生富足。正是柄承了祖宗浑厚基业他才更加勤勉。持国比夺取更加重要亦要更加小心。

  绯心是知道他比她更加疲累皇上所肩负的,是一个国家他不仅要理顺与太后一系的关系,更需要维持内外的安定他即便是不批折,鲜有暇时也会孜孜不卷。锦泰尚武他不但于文专注,亦不荒其根本每年春秋两季,皆会行猎检兵天子也是一囚,有血有肉并非钢铁每日行程皆满盆钵。也正是因此绯心强撑倦体,也要事到极致并非是想得他一句赞美,不过不想再给他添愁煩

    《女诫》有云,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女诫》七章,绯心可以倒背如流并以此为典。泹此时那些字字句句都成碎沬,在她脑中崩乱轰鸣残存的意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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