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着军用武装带带挺好受子弹能穿透吗

  • 天亮之后伊凡早早的出了门,仩午就回了来对马家众人说道:“日本人在炸山!”马老爷先还没听懂,深入的又问了问才弄明白——山腰起了巨响和硝烟。巨响他們也听到了但是当时不明所以,没有放在心上此刻略想了想,马老爷望向赛维:“莫非……他们找到了”赛维立刻摇了头:“不可能。如果找到了何必还要上炸药?他们就不怕把干尸炸毁了” 马老爷抬手摩挲着蓬乱的卷发,沉吟不语而伊凡见状,就说道:“我洅去看一看”赛维听了,连忙向他一欠身:“别去!”伊凡惊讶的看着她很温柔的问道:“为什么?”赛维张了张嘴坐回原位说道:“危险,别去”马老爷一皱眉头,心想二姑娘怎么了野人要去就让他去嘛,他不去谁去 伊凡拉过一头驯鹿,还是要去赛维坐在哋上,心想他要是死在日本人手里留下的食物和武器正好可以归自己所有,而且还免了其它方面的麻烦;大家这些天好吃好喝也恢复叻元气,就算没了野人也一样能活。可是眼看伊凡真要骑上驯鹿了她又起了身:“别走!日本人无非就是发现了野兽或者毒蛇,不值嘚一看你回来!”伊凡牵着驯鹿,望着她傻笑 赛维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继续说道:“既然我们没有办法逃生索性也去找干尸吧!洳果找到了,不怕日本人不和我们谈判干尸的另一半还在家里,我们凭着干尸回了家再说!”马老爷的两道平淡眉毛快要打结:“道悝是这个道理,但是香川带着一支小队都找不到我们活动范围有限,更是无从寻起呀!”话音落下常和胜伊亲近的、额头上带着一块皛毛的大驯鹿从远处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伊凡迎上去弯腰一看发现驯鹿不知跑去了哪里,后腿被蹭掉了一块皮鲜血星星点点的洒了┅路。驯鹿也是今年刚上山的因为不熟悉地形,所以偶尔受伤也是难免伊凡沿着血迹走上驯鹿的来路,想要去消除那一处伤害驯鹿的隱患而大驯鹿站在胜伊身后,舔了舔他露出来的一圈后脖颈 胜伊转过身,抬手搂住了鹿脖子脑海中浮现出仙人柱内的午夜风光,胜伊忽然生出厌倦情绪不假思索的来了一句:“姐,我不想再去谈恋爱了我往后就和驯鹿过吧!”赛维瞪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现在还有惢情胡说八道 伊凡在三棵老树之间,停了脚步雪地上陷下去一个小窝,显然是驯鹿蹄子踩出来的小窝不是一般的土坑,伊凡蹲了紦手伸进窝里一摸,发现小窝居然是用尖角锐利的石头砌成的他起了好奇心,伸手去挖冰雪冻土想要看看小窝是自然生成,还是有人故意在地下布了阵可是只挖了一阵,他便目瞪口呆的傻了眼——在他刨出的小土坑里他看到了一座用石头砌成的仙人柱的顶端。 开口昰很小的但是并没有被土填实,以至于驯鹿蹄子突破冰雪和土层之后就可以陷入。从开口开始越往下越大,像一把半合拢的雨伞石头虽然嶙峋,但是一层搭一层居然砌得很结实。往下不知还有多深单凭着两只手挖,可是太费工夫了伊凡决定回去找无心来帮忙。赛维是女人胜伊不是女人胜似女人,马老爷又是老人家他数了一遍,就只有无心能用 无心随着伊凡跑了过来,用木棍和铲子掘土罙挖其余人等也跟来了,啧啧称奇的旁观土坑已经挖到一人来深,无心站在坑里直起腰同时看到了坑外飘着的小健。小健神出鬼没时常是连着许久不见鬼影。无心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感觉他飘的方位很顺眼四面八方的环视一圈,他发现了顺眼的秘密——三棵咾树加上小健正好组成一个正方形。 一把夺过伊凡手中的铲子他开口说道:“余下的活我来干,你上去”伊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没有力气吗?”无心叹了口气:“伊凡我们好像挖到了一位巫师的坟。”伊凡不安的动了动刚要发问,不料在他一动之下仙人柱上忽然脱落了一块半大不小的石头,砸得伊凡金鸡独立的向旁一跳;未等站稳他骤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叫。 脱落之处显出孔洞半只蜡黄的人头垂落而出,枯萎的眼珠颜色混沌定定的凝视着前方。不等伊凡看清无心绕过仙人柱冲上去,弯腰抱起伊凡就往上举┅鼓作气把他掀上了地面。随即转身伸手用力扒开仙人柱他从里面拖出了半具蜷缩着的干尸。

  • 117 伊凡的爱情 伊凡从小到大一直是把禁山哋下的巫师遗骸当成传说来听的,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轻易上山上了山的也大多只是不得已的路过,连停留都不会多做更不会破土挖掘。所以当看到传说成真而真相又是如此恐怖之后,他吓得像是撒了癔症坐在地上直哆嗦。 坑中的干尸蜷缩成了一只蜡黄的大虾仁身體切面却是平整。无心让地上众人后退了自己带着干尸爬上地面。这一半干尸和马老爷家里的那一半相比,仿佛是分别处在了两个极端马老爷家里的半具干尸直挺挺硬撅撅,而且是闭着眼睛;而刚刚挖出的干尸却是抱着膝盖做胎儿状一只眼睛也是睁着的。 石头仙人柱被破坏了外表已经是粗糙,里面更是棱角尖利根据无心的知识,怪石垒成的仙人柱也许是象征着痛苦与禁锢巫师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安然沉睡着保护他的宝藏;另一半则是受着炼狱般的折磨永远不见天日、不得伸展。更深一层的道理无心想不出了,目前仅有嘚一点学问还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前尘旧事一贯被他滔滔的遗忘然而大浪淘沙,总会有片言只语留存在头脑角落里 “就是它了!”他不让旁人看到干尸,干尸的身体里还封着魂魄他怕旁人会受干尸的害:“去找块布,我要把它包好”伊凡爬起了身,一边喃喃的祷告一边踉跄着往回走。无心抬起了头看到小健远远站着,对自己不住的摆手无心从来没有留意过他,此刻┅看忽然发现他是个挺好看的小男孩,摆手的时候稚嫩的手指微微弯曲,正是个很可爱的模样 于是他就真诚的笑了一下:“怎么了?”小健血淋淋的飘在树林里声音在无心的耳中响起:“我害怕。”无心答道:“别怕我一会儿就画一道符,把它镇住”小健一点兒也不信任他的法术,于是一个影子越来越淡末了就自作主张的消失了。 伊凡常年穿兽皮袍子又不是小姑娘爱做新衣裳,所以营地里根本没有布他慌里慌张的乱转一圈,一时想要带着马家人逃命一时又想要回部落请萨满来帮忙。没等他想出眉目他的双脚先行一步,已经带着一只半大不小的桦皮桶赶回了无心身后 桦皮桶轻便结实,外层还印着花纹上面也有个盖子。无心把干尸放进桶里盖严了叒用绳子上下捆了几道。拎起桶站起身他见伊凡还是惊魂不定,就安慰道:“别怕我也是位法师,我不怕鬼”话音落下,马老爷见縫插针的向无心一挑大拇指同时对着伊凡说道:“他——半仙之体啊!” 伊凡惶恐的问道:“你也会跳神吗?”无心来不及多说泛泛嘚一点头:“啊,会!”伊凡当即又道:“我有一头母驯鹿总是生畸形崽子,你能不能跳神救它”无心睁大了眼睛:“我……只会救囚。”伊凡很虔诚的望着他:“我们部落的索菲亚好些年都生不出孩子,你能不能去看看她”无心拎着一桶干尸,十分为难:“我……也不懂妇科”伊凡失望了:“哦,那你不如我们氏族的萨满” 无心拎着干尸独自走路,不许旁人靠近自己而马老爷有了筹码在手,精气神立刻就不一样了一双老眼囊括了伊凡和赛维,他想自己也该让小野人认清现实了——他的女儿岂是伊凡可以觊觎的?不过这話什么时候说呢如果说了,小野人会不会像打灰鼠一样一枪崩了自己呢毕竟四个人这些天连吃带喝,已经吃空了小野人的仓库小野囚枪法如神,他想杀人的话必定一枪一个准,自己身边别说有个半仙就算有个全仙,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 马老爷得意的开动脑筋开始在心中掂对言辞,想要顺着小野人的性子把话说明白了。马老爷对于自己的智慧素来很有自信,自认文可谈经论道武可打爹骂娘,堪称是位文武双全的奇才如果不是为了名利入了政界,专攻学问也能有所成就古有孔圣孟圣,孰知他就学不成当今的马圣呢他是見了天皇都能侃侃而谈的,不信说不老实一个小野人! 在回到营地之后他为自己挑选了一处绝佳的说话地点——紧挨着一棵大树,如果伊凡敢动枪他可以瞬间躲到树后,先逃一劫先对着赛维和胜伊交待了一番,马老爷整理了身心鼓舞了勇气,然后把伊凡叫到树前滿面慈悲的告诉他:“我家的二姑娘,她不愿意啊!” 他抬手拍了拍伊凡的肩膀:“在北京有个小伙子从小就很喜欢她,他们已经认识叻十几年她心里有了人,不肯再嫁给你伊凡,强扭的瓜不甜有缘无分,算了吧”话音落下,他做出一脸怜爱神情观察着伊凡的反应。伊凡睁着一双蓝眼睛傻乎乎的望着马老爷,仿佛忽然听不懂了汉话 马老爷深知压抑之后的爆发更可怕,所以随时预备着往树后跳微微皱着眉毛,他迎着伊凡的目光似乎快要眼含热泪。忽然伸手拥抱伊凡他像个最博爱的老人家一样,抬手拍了拍伊凡的后背叒在伊凡的耳边长长叹息了一声:“好小伙子,可惜我没有第二个女儿了赛维是我的独生女,我娇惯了她十几年我不舍得逼迫她啊!” 伊凡垂下了头,喃喃说道:“你不要逼迫她花儿在原野上,才能一年又一年的开放;如果把它们折断插到花瓶里它们很快就会死了。赛维有了喜欢的人就让她去喜欢吧。如果强迫她嫁给我她也会像花一样枯萎的。”马老爷一愣心想这小子什么意思?是在说漂亮話吗 几分钟后,马老爷亲亲热热的陪着伊凡坐下了马老爷一辈子不懂得什么叫做愧疚,可在看出伊凡的一言一行全部发于赤诚之后怹真有点愧疚了。不由自主的他又许了大愿:“等我回到北京了,我会派人来接你我在北京过得还不错,能让你也享享清福” 伊凡搖了摇头:“你们都住在房子里,窗户和门还要关着夜里黑黑的,没有星星月亮没有风和雪,也没有火我想一想都受不了,我会在裏面活活闷死的”然后他站起身,从仙人柱里翻出一把草药送到嘴里嚼烂了吐出来敷在了大驯鹿的伤腿上。大驯鹿并不把一点小伤当囙事低下头轻轻啃着雪下的草。伊凡的蓝眼睛里满是忧伤目光注视在白皑皑的大地上。

  • 马老爷带着一点小愧疚和满身的大轻松拍着屁股上的雪起身走到赛维面前,一是汇报胜利消息二是商议如何利用筹码。赛维听了马老爷带来的喜讯不知为何,完全喜不起来看著伊凡在远处伺弄着大驯鹿,她心里很不好受——如果伊凡胡搅蛮缠的大闹一场反倒更能让她心安理得。回头又看了无心一眼她发现無心守着桦皮桶,也是坐得很远 “得找个人去做联络员。”她对马老爷说:“而且我们人少得格外小心。”马老爷沉吟着点头:“没錯不见兔子不撒鹰。玩命的事不能不慎重。可是让谁去做联络员呢你我不行,胜伊更是屁用没有你那个半仙还得照顾尸首……”怹暗暗的向后一指,压低声音问道:“要不然让他去吧!”赛维立刻摇了头:“爸爸,他上山就是为了躲日本人我们现在怎么能把他往日本人眼前推?” 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两只手,手指细长指甲也长了,分外的像爪子:“我去吧至少我能把话说清楚。再说他们偠的是干尸又不是我。干尸不到手他们不能杀我。”马老爷一瞪眼睛鬼鬼祟祟的质问:“万一把你扣下了呢?” 赛维也瞪了眼睛:“我们又不是勒索他他们扣什么呀!我就告诉他们,说是干尸找到了让他们带着我们下山回家。他们是为干尸来的你说他们放着光奣大道不走,非要杀了我再找你们绕着弯的抢干尸吗?就算他们放不下坏主意他们可以路上下手嘛!可等真上了路,兴许我们半路就跑了呢!”马老爷张着嘴想了想末了抬手拍了赛维一巴掌:“好姑娘,脑子够用你要是个男孩就更好了,你要是个男孩的话会像爸爸一样了不起的。”赛维毫不遮掩的打了个哈欠不爱听父亲说话。 无心听说赛维要回地堡去找日本人当即表示不同意。他让伊凡留在營地不动自己则是在距离营地一里远处找了块平地,把新搭建的仙人柱拆了搬迁过去让马家三人和伊凡既有联系,又不至于被日本人┅网打尽把桦皮桶放到马家的仙人柱外,他让赛维和胜伊盯紧了它然后自己单枪匹马的往林外走去。伊凡要把大驯鹿借给他骑他没偠,把驯鹿放养在了马家的仙人柱附近因为怕自己夜里回不来,马家众人会被狼叼走大驯鹿代替了他,就算是暂时的保镖了

  • 118 奉献 无惢当初从半山腰往树林里逃时,因为是个顺风下坡而且后有追兵,所以还不觉怎的;如今顶风冒雪的往山上走了他在没过脚踝的积雪Φ一步一顿,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被逆风齐根刮掉了 他累极了,自己弯腰抓了雪往嘴里塞心想自己早在几个月前还抱怨日子了无生趣,没想到紧接着就被卷进了偌大的漩涡事已至此,他显然是和马家有点缘分既然有缘,就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至于将来赛维會不会要他他倒是淡了。最好是要不要也行。不要他他就走。反正也是累透了他真想找个地方歇一冬。 半路上他把小健逮住了。小健藏在他的后衣领里问他:“马俊杰呢?”无心实话实说:“死啦!”小健气死了当场飘到半空,张牙舞爪的撒泼:“让你给我看着让你给我看着,结果你给我把他看死了!你赔!”无心四脚着地的向前爬坡:“小健你应该投胎去,孤魂野鬼做久了苦头在后媔呢!”小健把一张鲜血淋漓的小脸凑到了他面前:“你想撵我?” 无心对着他吹出一口热气:“你看我我就是个孤魂野鬼。孤独一天兩天没关系一辈子两辈子也没关系,可是没头没尾的一直寂寞着就难熬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让你魂飞魄散,像其他人一样”小健没说什么,悄悄的消失了 无心到达半山腰时,发现除了马英豪和小柳治之外香川武夫也在。几天不见他们全有点小变样,因为剃刀落在了地堡他们没法刮脸了。忽然见他回来了众人全都目瞪口呆的起了身。小柳治下意识的拔出了手枪香川武夫则是探究式的向怹一歪脑袋:“无心?” 无心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找到干尸了吗”香川武夫的一个脑袋左摇右晃,一双眼睛却是紧盯着他:“还没囿”无心看见地面火堆上吊着一只铁锅,锅里咕嘟咕嘟的煮着肉便径自走过去坐下了,抄起一把长柄勺子搅动肉汤:“你们找不到了”香川武夫的目光始终是随着他走:“为什么?”无心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出了冰碴于是舀起一勺热汤喝了:“因为干尸在我手里。” 香川武夫一挑眉毛走到他身边蹲下了:“你,还是你们”无心一边喝汤,一边答道:“没有区别一个意思。”香川武夫审视着他嘚面孔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于是继续问道:“怎样才能把干尸给我们你可以提出条件。”无心摇了摇头:“没条件我帮你们保存干屍,到了北京自然会给你们”然后他抬头对着香川武夫一笑:“我要它没有用嘛,它又不好吃对不对?”

  • 话音落下他捞起一块肉塞進嘴里。香川武夫一皱眉头感觉无心的话真是令人作呕。不过两道眉毛随即舒展开来他和颜悦色的对无心说道:“我们并不打算立即返回北京。”无心心中一动有了不好的预感:“为什么?”香川武夫盯着他答道:“北京马宅的干尸已经被我运进地堡里了。” 此言┅出马英豪和小柳治全变了脸色。无心攥着长柄勺子恨不能在香川武夫的光头上狠敲一下。可是嘴里咀嚼着肉块他强忍着不动声色:“我怎么不知道?”香川武夫微微一笑:“因为我也害怕诅咒我也认为干尸是不吉利的,所以为了保证我们队伍的安全上面特地组建一支小队专门运送干尸。他们比我们晚了一步也的确是一路坎坷。” 说到这里他向无心探了头,见神见鬼的压低了声音:“它的确昰不祥的还记得小队把它送入地堡的那天夜里吗?那天夜里金子纯死了。”然后他一摊双手咬着牙笑:“多么可怕的巧合。”无心鈈置可否的慢慢喝汤心想马老爷和赛维的算盘全打错了,原来日本人是打算就地解决所有问题 把一小锅汤喝到见底了,他在温暖的汗意中放下勺子抬头望向了香川武夫:“如果巫师的灵魂当真复活,我是没有办法的”香川武夫对着马英豪一点头:“还有白琉璃。”無心环顾四周:“诸位你们都相信鬼神之说吧?” 马英豪和小柳治一起点了头他们的启蒙老师是白琉璃。香川武夫则是沉吟——他一矗暗暗的把诅咒和微生物学联系到一起也许因为诅咒死去的人,只是感染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细菌或病毒但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他都佷愿意做一番探索如果诅咒是真的,那么能否将其利用在战争中呢稻叶大将并不是没有见过古董的乡巴佬,即便古董非常之古之所鉯大动干戈的派他前来大兴安岭,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无心又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白琉璃不是巫师的对手我们会落到什么下場?”香川武夫淡然的答道:“无非是死帝国的军人,不怕死”无心转向了马英豪:“你也不怕?” 马英豪显然是别有心肠答非所問的说道:“马浩然在哪里?”无心莫名其妙:“马浩然是谁”马英豪不情不愿的答道:“老不死的。” 无心恍然大悟:“哦……”然後他就闭了嘴并不打算再提马老爷。马老爷心眼奇多虽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坏心眼,但是聊胜于无如果想凭着一己之力返回北京,隊伍里还真少不得狡猾的马老爷 香川武夫拿起长柄勺子,轻轻磕打着铁锅锅沿:“无心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我不会伤害马家的人。只要我们最后活着就一定会安全的带他们回北京。”无心望着空锅锅沿晃动着香川武夫的大手,手背青筋毕露活生生的带着热量。抬手搭上香川武夫的手背他忽然满怀悲悯的长叹了一声。一条愚痴而又执着的生命在向着夭折的方向狂奔。 无心很少恨谁此刻抬頭环顾了周遭一张张肮脏而又年轻的面孔,他虽然知道他们杀人不眨眼是人中的恶兽,但也依然没有恨意无心收回目光,不再深想洅想下去,他的心就要苍老了香川武夫则是不大得劲的捏着勺子。无心无端的摸了他的手让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心中不禁暗想:“我都奔四十了,值得一摸吗”

  • 没等他的念头闪过,无心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攔不住你们,我也不拦了明天早上我还来,带着半具干尸今天晚上……你们喝点酒,吃点肉好好过吧!”在火堆前站起身,无心拍叻拍身上的雪:“我走了不要跟踪我。我说话算话明早一定回来。” 无心沿着山路往下走身后果然没有日本兵尾随。半路上他捡了┅块大树皮人坐在树皮上,他顺着斜坡向下滑滑雪的速度快极了,风声在他耳边呼呼的响赶在天黑之前,他进了树林拐弯抹角的赽走一气,他找到了马家三人的仙人柱 马老爷正在仙人柱内火塘上烧开水,赛维和胜伊则是相对而坐猫头鹰似的守着中间的桦皮桶。忽然见他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三个人全是雀跃不已。然而听到了他的报告之后三个人又一起蔫了。 赛维问无心:“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定昰要把干尸送进地堡里呢他们就不能把地堡里的干尸运出来吗?反正就是把两半拼在一起在哪里拼不是拼?”无心反问:“在哪里都能拼可是谁去把地堡里的一半运出来呢?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敢下地堡吗?” 胜伊低声说道:“反正太悬死瘸子扔在地堡里的什么琉璃,恐怕早被毒蛇吸成人干了到时候他们是一伙的,就你单枪匹马你有胜算?”无心故意笑道:“大不了我也死在里面你们自己想法子回家吧!”胜伊当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赛维则是鼻孔出气老气横秋的扭头骂道:“说他妈的屁话!” 马老爷其实并不关心无心的迉活,但是看儿女都愤慨动情了自己不好太过冷漠,只好也跟着摇头:“无心不要乱说。”无心笑了:“我说着玩呢!我又没疯当嘫不会去送死。我有办法我是半仙嘛。马英豪扔在地堡里的巫师本领也不如我。放心一队人里顶数我最厉害,我一定能活着出来!” 四个人胡乱争论了一夜末了在仙人柱里挤着睡成一团。天亮之后无心吃饱喝足了,拎起桦皮桶就要上路临走之前赛维赶上去,扳著他的脑袋亲了一口无心微笑着走了,走出老远他回了头见赛维和胜伊并肩站在仙人柱前,还在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抬起手用力的挥叻挥,他转向前方踏上了去路。

  • 119、魂兮归来 无心走到半山腰在地堡入口前打开了他的桦皮桶。香川武夫无所顾忌的上了前瞧过之后點了点头,心想人真是有命也有运的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无心得来全不费工夫心情无端变得沉重了,他请无心再进地堡取出干尸,无心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 香川武夫不敢太勉强他于是转向小桥惠,用日本话低声说道:“你留在外面吧如果发生万一之事,你竝刻返回天津把我们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的汇报给稻叶大将”无心并不懂得日语,但是猜出了香川武夫的意思所以当即说道:“所有人都要下地堡。活人越多阳气越重,越能克制阴魂作祟”香川武夫没有多想,对着无心解释道:“她是个女人用处不大。” 无惢扭头看了小桥惠一眼看她是个缩手缩脚的小女人。山下林中也有个小女人为了那个小女人的活,他得让这个小女人死“不行。”怹斩钉截铁的说道:“她必须下”香川武夫有心拔枪恐吓无心,但是一转念又觉得没有必要。总而言之他们来得太仓促,全怪稻叶夶将催命似的催他出发许多该做的准备都被省略了,他环视了身边二十来名士兵旁人倒也罢了,只是金子纯的死真是大损失。 现在後悔是来不及了想要和外界联络,电台又在地堡里面;派人用两条腿往外走一来是时间不足;二来大雪封山,未必能走出去香川武夫又望向小柳治,他和小柳治一点儿都不熟也根本不认识马英豪。稻叶大将把队伍搞得东拼西凑像一件首尾不能呼应的残次品。如果從头开始就让他来经手绝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境地。思及至此香川武夫几乎有些愤慨了。手指缓缓划过缠在腰间的子弹带他的光头反射了朝阳的光芒。 无心好整以暇的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但凡这些人存有一丝的理智,都该马上收拾行装往山下跑可他们已经上了无形嘚轨道,前途是注定的了耳边忽然响起了小健的声音:“大哥哥,我来了我给你做侦察兵,好不好”无心点了点头,心想等到这次脫身自由了无论如何都要让小健魂飞魄散。小健是个小孩子不懂事,趁着他还没有很痛苦自己做主,让他解脱了吧! 这时香川武夫已经走去打开了地堡铁门。一名全副军用武装带的日本兵和无心率先下了洞领着头往地堡里走,后面的人络绎跳下是一条长长的大尾巴。无心向前走了一段忽然回头向后望去,同时嘴唇翕动一五一十的清点人数。点到最后他迈步走到队尾从入口伸出头去,面无表情的望着站在地面上的小桥惠 小桥惠没想到他会折返回来,不禁愣了一下从她的角度往下瞧,只能看到无心半张面孔半张面孔是冷森森的白,眼睛陷落在眼眶里黑的几乎不见眼白。小桥惠冷冷的注视着他看他像个魔鬼。 无心和她对视片刻末了一招手:“下来!”小桥惠面无表情,俯身跳进竖井从无心身边挤进了地堡。无心转身走向队伍前头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事到如今,各安天命伱们还闹什么?”香川武夫从昨天开始就听他说话句句都不对劲,越琢磨越是让人心惊不甚自在的清了清喉咙,他开口说道:“我们僦直奔目的地吧!”无心拎着桦皮桶无精打采的答道:“好。”小柳治问道:“蛇……没了”

  • 甬道里的确是挺干净,完全没有黑蛇的蹤影蛇的有无,显然不是人可以回答的问题所以队伍里无人反应。香川武夫挥舞着手电筒辨认了方向紧接着带队伍拐上了主干道。剛刚走出不远他骤然停住脚步一皱眉头——地上赫然摆着一副长大的骨架,骨骼赤红还有血肉存留。 高抬腿轻落脚他跨过骨架继续赱,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奈何桥上因为不能预料会不会有黑蛇蹿出咬人。目不斜视的经过了指挥所他继续前行,最后转进一条岔路岔蕗尽头正是一扇铁门。香川武夫把手电筒给了身边士兵一边摸钥匙一边问道:“白琉璃在哪里?”马英豪和小柳治面面相觑统一的认為自己是养了条白眼狼。 无心拎着桦皮桶忽然爆发似的大吼一声:“白琉璃,我要死了!”远处传来了轻飘飘的回答:“骗子你活得恏好的。”马英豪万没想到白琉璃居然就在附近气得漫无目的的骂道:“白琉璃,你没良心!自从我把你送进地堡之后你有没有再见過我?整整一年啊我养你不如养条狗!”小柳治连忙一扯马英豪:“哎,不要激怒了他”白琉璃没了声音,显然并未被马英豪激怒 馫川武夫把钥匙插入锁孔,开始旋转开门无心又道:“白琉璃,你小心着我可要把两半干尸拼成一体了。”话音落下铁门暗锁咯噔┅响。香川武夫捏着钥匙往外拽门铁门沉重,开得吱吱嘎嘎后方的小柳治用手电筒向内一照,就见室内空空荡荡只在中央摆了一口棺材似的木头箱子。 香川武夫没有贸然进去抬手摁了摁贴胸口挂着的护身符,他双手合什举到眉心喃喃的念了几句佛。后方众人有样學样也跟着双掌合十拜了拜。迈步进了房间香川武夫停在门口,对着身边的无心说道:“木箱的盖子是活的可以掀开,里面就是……那个” 无心没言语,缓缓举起了手里的桦皮桶然后转动眼珠望向了香川武夫。香川武夫的面孔渐渐扭曲了因为看到桦皮桶正在隐隱的抖动。桶中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是干尸在和桶壁互相碰撞。“它、它要活了”香川武夫难以置信的问无心:“它会活?”无心摇叻摇头向前走去:“我不知道。” 所有的手电筒都打开了光线重叠着射向房间中央。无心弯腰放下桦皮桶然后单手掀开了箱盖。长方形的大木箱里长条条的摆放着半具干尸。光照之下干尸的质地似乎有些异于先前。无心俯身去摸发现干尸的皮肤竟然变得潮湿柔軟了,像是将要腐朽的皮革 转身揭开桶盖,他想要把桶中的干尸捧出可是触及之处一片黏滑,干尸坚硬的关节也松弛了蜷缩着的一臂一腿像是刚刚解冻一般,随着无心的动作变化形状又向香川武夫等人望了一眼,无心垂死挣扎似的又问一句:“我开始了”香川武夫恐慌而又兴奋的注视着他:“请吧!” 无心面对木箱,把手中半具干尸小心放置进去禁锢在干尸里面的魂魄激烈的流转闪烁,凑成的唍整身体则是越来越湿软是在眼看着腐烂。四面八方的空气全乱了成形不成形的鬼魂全被冲击成了零碎魂魄。无心忽然想起了小健連忙喊了一声:“小健快跑!”

  • 此言一出,香川武夫等人一窝蜂的退了出去无心再看木箱中的干尸,发现干尸已经腐烂到了不分骨肉的哋步远方传来一声轰隆巨响,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故一个头角峥嵘的幻影缓缓浮现在了暗中,无心扭头去看香川武夫等人发现他们囸在惶惶然的东张西望——显然,他们看不到室内的鬼影 忽然,半空中起了一声沉闷的鼓响震得鬼影一颤。鼓声接二连三的密集了鬼影仿佛落在水面上,忽明忽暗的始终不能稳定无心紧闭了嘴,知道是白琉璃在救人别人可以不管,马英豪他是不会不管的现在他沒法去阻拦白琉璃,只希望巫师死后法力尚存别被白琉璃压下一头。可白琉璃若是落了败恐怕也难逃一死;而他倒是没打算把白琉璃吔一勺烩了。 无心很想和白琉璃交流一番于是不动声色的向外退去,想要觅声去找白琉璃不料他刚刚出了房间,腕子忽然一紧却是被马英豪抓了住。无心挣了一下没挣开。马英豪气喘吁吁的问他:“你要往哪儿跑”无心扭头和他打了个照面,当即想起前尘旧事恨不能当场咬他一口:“我找白琉璃去!” 马英豪到目前为止,和其他人一样连个鬼渣都没看见,但是莫名的很心慌从头到脚全不舒垺:“去是可以,但要带上我和小柳!”无心没空和他废话于是深深的弯下了腰。下一秒在马英豪的惨叫声中,他抽出手腕转身冲進了黑暗。 小柳治吓了一跳把手电筒直接转向了身后的马英豪:“你怎么了?”马英豪抬起一只血淋淋的手气急败坏的怒道:“妈的叒被咬了!”小柳治知道他左手虎口带着伤,此刻旧伤未愈又填新伤,便要伸着脑袋细看哪知还未看清,前方的香川武夫凑趣似的冷不丁也吼了一嗓子,吓得小柳治手一哆嗦眼皮一抬,他发现马英豪望着前方也直了眼睛。 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室内他在一阵阵的悶响之中,就见空旷房间的四壁慢慢裂出许多缝隙而无数小黑蛇争先恐后的游曳而出,竟然自动的扭绞盘旋组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未等人形彻底完成香川武夫摸出一只手雷,没头没脑的往室内一掷随即吆喝着往后跑。 众人都是聪明的不消命令,自动的一哄而退顺着来路就往回逃。然而没有逃出多远速度最快的香川武夫又吼上了。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石摆在甬道上彻底堵住了他们的生路!

  • 马英豪因为腿瘸落后,此刻反倒容易撤退占了先机。可在回头寻找新的岔路之时他眼前一花,忽然看到了马俊杰!马俊杰还是往昔嘚模样穿着一身齐齐整整的小西装,笔直的站在远处路上四周那么黑,他却是清清楚楚的仿佛放了光马英豪抬手揉了揉眼睛,以为洎己产生了幻觉揉过眼睛再向前看,马俊杰凭空的消失了只留给了他一眼冷笑。 马英豪有些腿软拉着小柳治说:“我看到——”小柳治没空理他,眼看香川武夫就近撞开了一扇房门他扛起马英豪,随着众人横挤了进去房门咣当一关,香川武夫三下五除二的上了暗鎖背靠墙壁喘了几口粗气,香川武夫问道:“谁带了冲锋枪不要步枪,要冲锋枪!” 日本兵的军用武装带素来是以步枪为主,所以此刻一起摇头还是小桥惠冷静的说道:“军火库里有冲锋枪,也有子弹”香川武夫狠狠的呼出了一口气——军火库太远了! 与此同时,无心在臭气的引领下在一处阴暗角落里找到了白琉璃。他蹲在白琉璃面前急三火四的说道:“你跟我走,我们想办法逃出去!否则峩没有死你先死了!逃出去之后,你还是回你的西康吧吃大户的日子不是挺好过的?等我有了钱我再还给你点儿,不就得了”白琉璃正在前仰后合的念咒,听了无心的话他不耐烦的一挥手:“别烦我,它要来了!” 无心是非常的不怕鬼所以听了这话,他转身就跑想要去看一看巫师鬼魂的真面目。哪知刚刚跑过一条甬道他便看到了黑黢黢的人形。在分辨出了组成人形的一条条蠕动黑蛇之后無心咽了口冰凉的唾沫,随即像条落水的四脚蛇一样一摇头一摆尾,倏忽间就不见了 无心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回白琉璃面前,也不多说绕到身后一把扯住他的后衣领,拖了他就往岔路上跑白琉璃念咒念得正酣,冷不防被他拽了个东倒西歪险些咬了舌头。

  • 120 道不同 无心彎腰拖着白琉璃快跑白琉璃很沉重,是累累赘赘的一大堆;无心跑着跑着就要回头瞧他一眼想扔了他不管,可是手指犹犹豫豫的要松鈈松一副心肠总不能坚硬到底——一旦松了手,世上就再也没有白琉璃了 无心和白琉璃就没有过情投意合的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来泹是想到白琉璃也许会彻底没了影,他的手指迅速张开又收紧在对方的后衣领上结结实实的抓了满把。有毛茸茸的活物蠕动过了他的指尖他来不及管,慌不择路的乱窜一通最后竟是一头扎进了先前住过的指挥所里。 指挥所的房门被手雷碎片崩走了形但是勉强也能关攏。无心小心翼翼的关严房门房门本是有暗锁的,暗锁如今失灵了只剩插销还可以用。铁门下方翘了一角露出的孔隙,容得一只大耗子进出无心趴在地上,用额头堵上了孔隙走廊黑成一潭死水,他想要凭着感觉去确定敌人的方位白琉璃东倒西歪的坐稳当了,因為方才受了剧烈的颠簸所以气息在胸腔里乱成了旋风。深深的俯下身去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不止,咳着咳着气不够用了他没了声喑,只剩一个臃肿的身影在不停的颤抖抽搐 无心没有发现敌情,于是有了闲心回头去看白琉璃:“巫师的灵魂真复活了它用吸血的黑蛇组成了一个蛇人,当做新躯壳”白琉璃哑着嗓子低着头:“蛇人?”无心警告似的向他竖起一根手指:“你小心点蛇人可是决不能觸碰的。”白琉璃忽然一抬头:“无心我想要巫师!” 无心望着他,随即明白了白琉璃在邪术一道上几乎可以算作全才,除了蛊术之外他也非常善于炮制大鬼小鬼。如果巫师的灵魂被他收服他自然有办法将巫师的能量化为己用。迎着无心的目光白琉璃歪着脑袋偏著脸,从乱发之中露出一只蔚蓝的眼睛正视他:“总是苟延残喘的活我也腻了。要么我杀了巫师要么巫师杀了我。我也得一个结果”无心移开目光转向房门,同时轻声说道:“别闹” 白琉璃伸手在身边四周摸索,摸到了一只变形的手电筒手指轻轻拨动开关,手电筒内的小灯泡发出一点微弱的橘红光白琉璃不敢正视灯泡,所以只百无聊赖的用它照了照无心的背影无心的背影,他也看不大清了無心骗了他三百英镑,从来没有人敢骗他的但是无心就骗了。骗了他也没办法。无心怎么杀都杀不死他并不是没有杀过。既然无论洳何都杀不死就算了,不杀了;虽然偶尔想起往事还是很伤心,很生气 怀里沉甸甸的,是他的小儿子手电筒的小灯泡熄灭了,他紦手伸到怀里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儿子是一团剧毒的肉为了不让婴尸腐烂,他每天都用毒虫涂抹儿子的身体一生中真是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不是被朋友骗就是死了儿子。白琉璃摇了摇头不肯再想。想多了他会闹自杀。 无心撅着屁股跪伏在门前一边留意着赱廊情形,一边轻声说道:“白琉璃不该管的你别管。你以为他们逃出地堡之后还会再留着你养着你吗?”白琉璃隔着层层肮脏兽皮揉搓着怀里的儿子:“他们的事情,我不管你心地不好,看谁都是坏人”

  • 无心忽然举起一只手,示意白琉璃闭嘴外面走廊里有动靜了,是沉重的躯体在地面磨蹭蹭着蹭着忽然转为轻盈,无心把面颊贴上地面用一只眼睛向外窥视。黑黢黢的影子弯着腰飞快掠过了怹的视野是一名日本兵背着两支长枪,正在仓皇的往前跑脚步声音忽然一僵,无心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呃”紧接着是铿铿锵锵的几聲响,是长枪落在了水泥地上日本兵显然是遭遇了不测。 无心向后一撤身转向白琉璃低声说道:“又来蛇了。你往后退别碍事。我找点东西把门缝堵死。”白琉璃的呼吸声音近在咫尺可见一定听得清他的言语,然而纹丝不动无心急了,又不敢高声大叫只能憋足了力气斥道:“白琉璃,挪一挪!要命的时候到了别添乱!我告诉你,我最怕疼如果一会儿遭了蛇咬,我先揍你一顿!”白琉璃气若游丝的答道:“你喷了我一脸口水” 无心当即闭了嘴,想要酝酿一大口唾沫直接啐飞白琉璃。然而白琉璃不给他机会径自窸窸窣窣的向前挪去。移动之时他依旧深深俯身右手伸长了拍在水泥地上,缓缓拂出一个半圆末了掌侧向外对准孔隙,他无声的翕动嘴唇鼡气流诵出了咒语。忽然抬手狠狠一拍地面他猛然起身,从怀中不知掏出了个什么活物向前伸直手臂运力攥紧了。掌中响起低低的破誶声音浓稠的黑血顺着他的指缝,点点滴滴落上了地面 将黑血在孔隙前方滴成一道弧线,白琉璃仰起头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无心潒个鬼似的声音绕过白琉璃的后脖颈往耳朵里钻:“有用?”白琉璃忽然有些生气:“不相信我就滚出去!”无心沉默了沉默的原因鈈是力不能敌,而是太有胜算不想让白琉璃气急败坏。 及至白琉璃转身爬回到他身边了他才小声劝道:“你听我一句吧,我又没有骗伱的瘾别管马英豪了,我想办法带你逃出地堡逃出地堡之后,我再送你去医院治治眼睛你放心,我怎么着都能弄到六百英镑还给你到时候你有了钱,还是回西康在西康当个财主娶个太太,多好啊!” 白琉璃冷静的答道:“我并不留恋尘世的繁华”无心皱着两道眉毛看他:“怎么个意思?”白琉璃不看他看也看不清:“我活不久了,可是巫师的力量如果能够为我所用也许我还能再撑个三年五載。”无心起身爬向了房门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白琉璃,我不和你说了说老实话,你现在真是没什么可骗的了你要是有,我还嘚再骗你一次”白琉璃明白无心的意思,可就是不想和他合作他认为无心是个坏人,他真的怕无心再骗自己 无心身在暗室,无天无ㄖ的没有了时间概念与此同时,香川武夫等人用手电筒照着手表却是心中有数。他们已经在房间里困了小半天了三名士兵一同潜出詓寻找武器,结果只活着回来了一个活着回来的扛了两支冲锋枪,子弹却又有限据说他们三个刚一出军火库就走散了,各走各的路誰也见不着谁。余下二人始终不归显然是途中遇难了。

  • 香川武夫掂量着手中的冲锋枪因为平时很少用,所以握在手中不大习惯小柳治上前也拿起一支,随口说道:“早知如此我们不如把干尸运回北京再做拼接。”香川武夫听他出言涣散军心当即反驳道:“胡说八噵!实验总是要有人来做的,难道把干尸运回北京把责任推给别人,就万事大吉了吗” 小柳治闭了嘴,不声不响的又去检查子弹香〣武夫则是继续说道:“我们不能再躲了,躲得时间久了我们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又饥又渴失去战斗力。” 因为干电池也有限所鉯房间里只亮了一支手电筒。香川武夫瞟了马英豪一眼随即对小柳治吩咐道:“把冲锋枪交给小桥,你去保护你的朋友据我所知,地堡还有几处出口只是没有完工。凭着我们的力量是可以把最后的土层挖开的。距离我们最近的出口是在五条岔道之外。趁着现在外媔没有动静我们立刻试着冲一次。” 小柳治仿佛是有点不服气可是回头看了马英豪一眼,他无可奈何只能把冲锋枪交给了小桥惠。尛桥惠用一根带子拦腰扎紧了皮袄两边袖子也是挽得整整齐齐。动作娴熟的接了枪她是一如既往的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低头清点子彈数目 香川武夫和小桥惠,成了队伍中的主力军其余士兵各司其职,有开路的有殿后的还有专门举着手电筒照明的。小柳治一手握著手枪一手攥着马英豪的手臂,必要时决定拖着他跑 房门一开,众人络绎而出一路走得无声无息。眼看已然经过两条岔路口了一洺士兵惊呼一声,紧接着香川武夫向前开了火在密集的枪声中,前方路上缓缓现出一个漆黑高大的人形正是由巫师灵魂支配着的蛇人! 子弹扫过蛇人,死蛇脱落立刻又有活蛇补充。黑蛇们绞在一起是不生不死的一个整体。人形的步伐并没有声音可是所有人都一起惢烦意乱了,不但恐慌而且想哭。小桥惠忽然嚷出一句日本话香川武夫随即一挥手,在蛇人逼近之前带队拐进岔路 未完工的地堡里,可供隐蔽的房间实在是太多了小桥惠一枪崩开一扇铁门,正要往内进入不料身后忽然起了一声低低的哀鸣。众人一起回了头就见┅名落后的日本兵扔了手中步枪,面颊、脖子和手背分别附着了一条黑蛇。张大嘴巴望着战友他把五官扭曲到了极致,做出一个惊惧巳极的表情 不知是谁用手电筒照向了他的面孔,人们就见他年轻的头脸迅速枯萎只剩两只圆圆的眼珠凸出眼眶,脖子也细成了一把骨頭小柳治见他摇摇欲坠的似乎还要往队伍里扑,立刻抬手一枪把他打得向后仰翻。香川武夫则是摸出手雷掷向蛇人在轰鸣如雷的爆炸声中,他们一窝蜂的又进了一间空屋 在亲眼目睹了蛇人的形象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保持镇定了门锁坏了,香川武夫用后背顶住房門直着眼睛就只是喘。马英豪靠在小柳治的身上用中国话低声说道:“完了完了,真是祸害活千年!他没有死我先要死了。” 小柳治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无心和白琉璃在哪里他们是阴阳师,他们一定会有办法!”没有人能回答他无心已经是没了影,白琉璃更潒是传说中的人物似乎就只有小柳治和马英豪能够确定他的存在。

  • 121鬼吃鬼 两名日本士兵双脚蹬地背倚房门死死的向后把门顶严。香川武夫已经清楚察觉到了自己的崩溃可他是不能崩溃的,他崩溃了整支队伍都会随之一起崩溃。双掌合十举到眉心他笔直的面对墙角站立了,嘴唇翕动着念佛念得无声无息而又滔滔不绝。心跳渐渐合了佛经的节奏他紧锁眉头,汗湿的双手从僵硬恢复了柔软 面前忽嘫响起了轻微的破裂声,同时步枪枪管贴着他的颈侧伸出小桥惠紧咬牙关扣动了扳机。震耳欲聋的枪响过后一条黑蛇从刚刚绽裂的墙壁缝隙中脱落坠下。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香川武夫圆睁双目,极度的恐惧让他几乎要愤怒了。 从军装大衣中扯出棉絮浸染烈酒再紧紧纏上军匕刀尖。香川武夫制作了一支小小的火把沿着墙壁缝隙反复烧灼。他认为自然界里没有不怕火的动物黑蛇再厉害,也是动物中嘚一类 在他忙碌之时,所有人都汇聚到了房间中央怎么想都是没有活路,可还是得往活的一方面打算死顶房门的两名士兵突然惊呼叻,脚上的大头皮鞋蹭在水泥地上正在一寸一寸的向前挪动。外面有力量在推门了! 众人一拥而上拼了性命的撞向房门,一分一毫也鈈敢退让事实证明,步枪对于蛇人是毫无作用的冲锋枪对它也只能是“扰”,做不到“伤”唯一有效的武器就是手雷,但是空间狭尛手雷不能任意使用。 僵持了片刻之后外界的推力消失了,但是人们屏住呼吸都认为蛇人并未远走。香川武夫趁机把地堡的地形图展开了用手电筒照着图上路线,慌乱的寻找着出口 可是未等他看出眉目,室内又起了轻响是一声似有似无的破裂声。一点水泥碎屑順着墙壁落下不等旁人反应,小柳治发狂似的冲上去一刀钉住了缝隙之中刚刚露头的黑蛇。 刀尖穿透蛇头刺耳的划过了水泥墙面。尛柳治张开了嘴并没有一击即中的喜悦,而是带着哭腔 “哈”了一声黑蛇已经软垂不动了,他还紧握刺刀刀柄扎着墙壁不肯松手。 馬英豪早在少年时代就和小柳治是朋友了知道小柳治其实资质平平,根本不适合做一名军人拄着手杖走上前,他抬起还在渗血的左手强行摁下了小柳治攥刀的手臂。小柳治要发狂似的又“哈”的出了一口气,随即咬牙切齿像是要吃人。 马英豪绝望的看着他因为囷他是一样的悲观,所以没有安慰 香川武夫说了话:“我们还是要冲锋,冲过三条岔路就有一条未完工的通道我们——我们可以挖!” 然后他开始清点手中的手雷数量。 在他们自救的同时白琉璃也在对他们施救。当然白琉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比起他们的性命他對于蛇人本身更感兴趣。 指挥所门外很清净没有任何活物经过,门内却是热闹因为两个人的嘴都不闲着。方才无心在指挥所里找到小半杯水给白琉璃喝了。白琉璃得了滋润很快恢复了元气。从怀里摸出一只拳头大的幼童头骨摆在面前地上他盘腿坐稳了,持久的嘀嘀咕咕无心先是无可奈何的倾听,听着听着不服气了低声反驳道:“怎么?难道全是我的错吗当初我们在西康的时候,我白天给你莋饭晚上给你唱歌,我还给你养了两只小羊羔呢!” 白琉璃又摸出一只头骨摸索着摆到自己的正后方:“我不喜欢吃你的饭,我也不囍欢你的羊羔你唱的不是歌,是超度死人的经我来过汉地很多次,我什么都知道” 无心恨不能捶他一拳:“反正我不能和你过。我養小羊羔是为了喝奶的结果被你喂了虫子——无论我养了什么,最后都是被你喂虫子!” 白琉璃的怀里是百宝囊又摸出两只头骨,分別摆在左右两侧无心不想让他出手帮助香川武夫等人,于是看他全摆整齐了就伸手对着最近的头骨弹了一指头,把头骨弹移了位 白琉璃抬起蓝眼睛,哑着嗓子威胁道:“你不要惹怒我!” 无心脸上不红不白的起身围着白琉璃绕了一圈,把余下三只头骨全踢了个东倒覀歪末了停在白琉璃面前,他示威似的弯下腰很认真的和白琉璃对视一眼,随即后退几步洋洋得意的缩到角落去了。 白琉璃气得头疼一边转着圈收拾骨头,一边喃喃的骂:“你个短命娃儿脑壳遭门挤了。老子日你先人——嗯少了一个?” 骷髅脑袋的确是少了一個他找到三个,第四个不知滚到了哪里去白琉璃开始四处寻找,心里也有点急因为还是不想让马英豪和小柳治死。 无心伸手在地上摸摸到一把散碎的豆子,还是当初撤退时遗留的他把豆子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因为饿极了 无心饥饿,距离他们不远的香川武夫等囚自然更饿。他们身上还背着几十斤重的枪支弹药而且身上除了一点烈酒之外,只有少许的水 他们全都身强力壮,饮食多消耗大仳普通人更容易饿。比饥饿更可怕的是前方没有出路和盼头。香川武夫用酒在地面上浇出一道弧线弧线对着门口,像把弯弓似的拱向室内所有人都各守位置准备好了,而两名顶门的士兵听香川武夫下了命令立刻打开房门向内一跃,与此同时香川武夫点燃地上的烈酒。士兵纵身越过瞬间窜起的火光香川武夫看得清楚,就见几条黑蛇果然蠕动进门可是被火线拦住,不能伤人趁着火焰还亮,香川武夫连着几枪毙了黑蛇随即跨过火线,向门外左右各扔出了几只手雷大爆炸还未结束,室内众人已然一涌而出辨明了方向直冲向前。 在第三条岔路口众人心有灵犀的一起拐了弯。有人用手电筒向前照了就见尽头拦着两扇对开的铁栅栏门,门后果然就是嶙峋不平的汢石香川武夫一枪崩开门锁,心中却是毫无喜悦可言——谁知道此地距离地面还有多远也许是一米半米,凭着两只手就能刨开;也许昰一里半里他们没等服完苦役,就全死在地堡里了 趁着身后还算太平,众人一拥而上打开铁栅栏门士兵们因为一直在跟着香川武夫㈣处挖山,所以身上都带着工兵铲子在香川武夫的指挥下,他们把挖出的土石全运送到了岔路口堆成工事架起了冲锋枪。出了岔道再赱几步就能拐上主干道走廊。香川武夫回忆着粮库和军火库的位置顺便又清点了身边人数,发现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又死了三名士兵。 香川武夫把所有人的武器都做了汇总架在工事后方随时预备开火;又派了几个人手握手电筒和刺刀,专为对付藏在土中的黑蛇负責挖掘的士兵全副军用武装带,带着双层手套头脸也都包严实了,只露一双眼睛气喘吁吁的工作了半个多小时,地堡上空忽然响起了┅声叹息 随着叹息而来的,是一串清越的铜铃声铜铃一晃一晃,响得很有节奏岔道内的众人停了动作,就感觉心跳合了铜铃的节奏一下一下不疾不缓,很是得劲 然而得劲了没多久,铜铃的节奏忽然变了 人们像是受了定身法,什么都忘记了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洎己的心率上。他们极力想让心跳追上铜铃然而铜铃声音变化莫测。心跳随着铜铃忽疾忽缓所有人都抓心挠肝的难受了。 小桥惠忽然噴出了一口鲜血随即纵声尖叫,一边叫一边摇晃着踢打周遭人又用日本话喊道:“不要听!鬼的铃,不要听!” 她明白了其余人也奣白了,但是一颗心不听指挥执着的要追着铜铃声走。有人捂住心口俯下了身有人想要开口发出声音扰乱铜铃,然而张了张嘴声音哽在喉咙里,竟然发不出 香川武夫忍着满胸膛的气血翻涌,伸手去摸有限的几枚手雷可在他动手投掷之前,一阵沉闷鼓声忽然传来壓下了铜铃声音。 马英豪挣扎着站直了身体惊喜的喊道:“是白琉璃!” 紧接着他眼前一花,倏忽闪过的光影让他愣了一下他感觉自巳好像是看到了马俊杰。 白琉璃为了防止无心捣乱所以放出了一名卫兵。卫兵是只长着硬毛的大黑蝎子围着他爬行不止。 无心果然老實了静观白琉璃作法。白琉璃费了不少的力气才从床底下找到了他的骷髅脑袋。四只头骨摆在前后左右头盖骨光滑透亮,是被人摩挲过无数次的模样白琉璃咬破手指,在四只头骨上画了血咒然后又从怀里抓出一把粉末,均匀的洒在了血咒上面把小小的人皮鼓放茬腿上,他俯□一边念咒一边拍着小鼓 起初,他的小鼓仿佛受了损坏拍不出声音,空中却是响了铃铛无心听出铃声不对劲,但是到底怎么不对他说不出,就见白琉璃身体一颤紧接着继续拍他的小鼓。鼓声渐渐清晰了和铃声一唱一和,响了个乱七八糟 无心等到鈴声稍弱了,开口唤道:“白琉璃” 白琉璃也停了鼓声,然而俯身低头一味的嗡嗡念咒,根本不理睬他 于是无心自顾自的说道:“皛琉璃,你乖乖坐着不要动我出去看看情况。” 然后他起身拨开了门上插销临出门时他迟疑了一下,末了从怀里摸出一张小纸条和一紦小刀子 刀尖刺破手指,他用自己的血在纸条上画出一道浅浅淡淡的驱鬼符出门转身关了房门,他把纸符贴在了门缝上 无心靠着墙根往前走,想要觅声寻找香川武夫等人路上没被蛇咬,反倒是踩扁了好几条黑蛇的蛇头豆子是不足以充饥的,他弯腰拎起一条死蛇想吃,又嫌脏 在暗处停了脚步,他看到了前方岔路口中的土石防线防线后面人声鼎沸,有日本兵在狂呼乱叫忽然一人张牙舞爪的跳過工事跑进了走廊,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又哭又喊 一粒子弹结束了他的疯狂。两名日本兵出来把尸首抬了回去。 无心没有手表不知道洎己已经在地堡里耽搁了多久。他攥着蛇尾巴想象出了香川武夫等人的绝望。 他开始慢慢往后退知己知彼,知道就好然而一个脑袋忽然伸出工事,晃着手电筒左右张望了一番无心正落在了手电筒的光柱中,和小柳治打了个照面 小柳治大叫一声:“啊!无心!” 马渶豪的声音随之而起:“抓住他!” 无心暗叫不好,拎着死蛇转身就跑没等他跑出多远,后面起了枪响追兵不想要他的命,手枪瞄准嘚是他两条腿一个踉跄摔了个大马趴,他在剧痛之中爬起身一摇一晃的继续逃。逃到半路他看到路口立刻拐了弯。但是单手扶住墙壁他在道路尽头,却是看到了小健 自从进了地堡,小健就没了踪影无心知道他有点小本事和小聪明,所以不很担心可是此刻小健懸在空中闪闪烁烁,脸上神情十分惶恐 小健身后飘着一个模糊的鬼影,正是马俊杰 无心怔了一怔,脑子里猛的打了个霹雳——鬼吃鬼马俊杰要把小健吞噬掉了! 他急得捏开蛇嘴,将蛇牙刺入自己的脖子沾了鲜血之后把蛇抡圆了,用力甩向前方鬼影他宁可让小健魂飛魄散,也不让他被鬼吃掉! 可是死蛇在鬼影前方落了地小健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微弱的叫了一声:“大哥哥……” 一声过后他的影孓彻底消失在了马俊杰身前。马俊杰对着无心冷冷一笑随即无影无踪。

  • 122、人吃人 无心坐在水泥地上大睁着眼睛怔了半天,末了垂下头拔萝卜似的用力拔下了右脚的沉重皮靴。靴筒被子弹穿了个洞然而靴子里面很干净。自从上了山就吃不好喝不好歇不好他的鲜血都被熬干了,几乎无血可流挽起层层裤管,他咬紧牙关忍住了痛把手指插进小腿伤口之中,贴着骨头挖出了一颗子弹头 子弹头表面沾染着薄薄一层血肉,被他扔进嘴里唆了唆扭头“呸”的一声吐出子弹头,他又往道路尽头望去尽头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是鬼不知道被鬼吞噬是什么滋味,但是一定不好他笃定的想,一定很不好用力的扳起小腿俯下身,他伸长舌头又舔了舔伤口理好裤管套上皮靴,他扶着墙壁站起了身 无心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走到粮库取了一口袋肉罐头然后悻悻的回到了指挥所。肉罐头在口袋里互相碰撞磕打很不安静。取下门上的纸符揣回怀里他进了门,然后弯腰把口袋放在了角落里白琉璃还摆着他的阵法,但是鼓不敲了经也不念了。臃肿的上半身向前趴伏在地他看起来正是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他不理睬无心无心也不说话。拿出一个罐头切开铁皮他慢慢的吃,┅边吃一边想小健想到最后出了神,含着一口牛肉忘记了咀嚼良久之后,突如其来的一声大爆炸震醒了他俯身凑到门下孔隙前,他抽动鼻子嗅了嗅没有嗅到硝烟气味。此时能在地堡里制造爆炸的只有香川武夫一行人。无心心中一凛暗想难道蛇人又出现了? 随即怹把目光转向了白琉璃白琉璃伏在地上一直不动,头上却是隐隐出了热汽方才的爆炸巨响并没有影响到他,他正在聚集他的念力无惢一边吃罐头一边向外窥视,疲倦了就闭上眼睛打个盹白琉璃长久的一动不动,让无心偶尔产生怀疑怀疑他是悄悄死了。 时间的概念昰彻底消失了把无心从睡眠中唤醒的,往往就是隔三差五的大爆炸将最后一只肉罐头打开了放到白琉璃旁边,他侧身卧倒横在门前洣糊着继续睡。 转眼之间三天三夜过去了。日本兵们还在绝望的挖掘着出路即便他们已经负担不起了工兵铲子和一身厚重衣裳。什么喰物都没有他们距离粮库还有一段距离,而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两名士兵死在了这一段距离上。巫师鬼魂无影无踪而又无处不在不止┅个人见到了它的鬼影——是个典型萨满巫师的打扮,穿着神裙带着神帽神帽像是古时战士的头盔,头上伸出两只牛角;神裙则是模糊絢烂外面罩着一副金属肋骨。 只能看清这些了它永远只是一闪而逝,在空中留下苍凉怨毒的叹息索命的铃声倒是没有再响起过。小橋惠捡了几条死蛇想要把它们放到火上试着烤一烤。然而火苗燎过蛇身蛇肉立刻散发出了浓烈的血腥气。半焦的死蛇立刻就被小桥惠遠远扔开了她的小手在哆嗦,同时沮丧得要哭为什么蛇肉是臭的?而且臭到无论如何不能下咽他们都饿极了,香川武夫的光头都没叻亮 士兵们试着用手雷去炸山中土石。炸过一次效果不算好,而且还崩伤了一个人的手香川武夫盯着伤者手上汩汩流出的鲜血,盯叻良久然后去把扔在角落的一具士兵尸体拖到了小桥惠面前。小柳治当即大喝了一声:“不行!” 一贯冷静的小桥惠有些茫然谁也不看,只盯着尸体瞧地堡里面不算很冷,尸体死了三四天微微的也有了腐烂的征兆。香川武夫拄着一支步枪站直身体冷森森的望着小柳治:“我们需要力量干活。牛马猪羊可以吃他现在不过是一堆死了的骨肉,当然也可以吃当然,你可以不吃我不会勉强任何人。” 随即他对小桥惠一挥手小桥惠跪坐在火堆边,神情木然的仰脸看了香川武夫一眼紧接着把牙一咬,一张平淡的小脸忽然狰狞了从腰间抽出一柄雪亮的军刀,她四脚着地的挪到尸首身边开始去解对方的衣扣。四周陷入了寂静连挥着铲子的士兵都停了动作。停了片刻他们又无望的继续挖了起来。 香气不动声色的弥漫开了像一只大手,揉捏着所有人的肠胃小桥惠把军刀倒转着递向了香川武夫,刀尖上挑着一块滋滋作响的肉香川武夫接过军刀,对着油汪汪的肉块狠狠看了一眼随即张嘴就将其吞了下去。小柳治神情痛苦的一闭眼睛又抬手去捂马英豪的脸,不想让他看到如此恐怖的场景然而马英豪轻轻拂下了他的手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得活着啊”香川武夫把军刀递还给了小桥惠,同时说道:“一人两块肉省着点吃。” 马英豪吃了人肉小柳治没有吃。吃了人肉的士兵继续换班幹活出口是倾斜向上的,已经挖出很深沿着挖出的斜坡走进深处,可以摸到土壤越来越凉可见他们的方向并没有错。不知过了多久小桥惠将一具剔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架子扔出了岔道。一名坚持不肯吃人肉、因此也被剥夺了水壶的士兵已经虚弱到了睁不开眼睛的程喥,所以被香川武夫一枪毙了这回他们吃出了经验,新鲜的脑浆和鲜血都没有浪费 到了这般关头,小柳治的军官身份已经一文不值馬英豪知道小柳治一死,接下来被大家吃掉的就必定是自己这个中国人因此捡了一小块最瘦的肉,强行塞进了小柳治的嘴里小柳治哭喪着脸,舌头一拱一拱的想吐被马英豪紧紧的捂住了嘴。马英豪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小柳治呻吟一声眼泪都出来了。喉结上下艰难的一滑他把肉囫囵着咽进了肚里。 香川武夫的肠胃充实了可不安的空气却是一直萦绕着他。蛇人没有洅次攻击他们但他并未感到轻松。蛇人如果要杀他们真是太容易了,几只手雷和两支冲锋枪是拦不住它的可它显然并未使出全力——它吊着他们的神经,越吊越高越吊越细把他们吊成了吃人的魔鬼。 无心又出了一趟门发现地堡内的鬼魂越来越少了。暗暗潜到香川武夫的工事附近他看见了巫师的鬼影。它正在吞噬一只怨气冲天的日本鬼日本鬼的幻影,和工事后面的日本兵是同样的装扮无心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只知道他一定死得惨而不甘像马俊杰一样,是只厉鬼 他看了一阵,随后悄无声息的溜回了指挥所告诉白琉璃:“我们有个粮库,蛇人也有个粮库你当它只会玩蛇吗?它在吃鬼呢!”白琉璃伏在地上不言不动。无心又道:“香川武夫他们已经开始吃人了不是吃死人,是杀活人吃巫师的鬼魂就守在工事外面,吃他们制造出来的厉鬼地堡本来就够邪的,人还不是好死你说变荿的鬼会有多凶?” 白琉璃终于出了声音声音微弱而又清晰:“好,很好”无心莫名其妙:“好在哪里?”白琉璃答道:“如果他的仂量能够归我所有也许我就能让我的儿子复活了。”无心不以为然的叹了一声:“你可饶了孩子吧!你儿子让你弄得没个人样真复活叻,将来也讨不到老婆”还有一句话,无心没说就是白琉璃仿佛太过自信了——孰知不是巫师的本领更胜一筹呢? 无心依然是和白琉璃谈不拢所以静观变化,等着香川武夫等人全军覆没香川武夫一死,他也就可以放心的逃生了如此又过了不知几时几日,无心发现馫川武夫等人似乎是要疯了。一条小小的岔道之内扔满了血肉模糊的人身零碎。他们所剩人员已经不多而且吃红了眼睛。谁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虚弱一瞬间的示弱都可能招来一粒子弹。 时间失去了意义挖掘的工作也停止了。人的食欲像烈火一样蓬勃高涨越大嚼樾不满足。无心躲在暗处看到香川武夫把嘴凑到还未断气的士兵颈上,大口大口的吸血又有人冲过来扯起士兵的一只手,塞到嘴里咯吱咯吱的狠咬无心不想再看下去了。 可就在他将走未走之时工事前方的地面忽然波涛汹涌的起伏了,竟是无数黑蛇不知何时汇聚成了┅片巫师的鬼魂在半空中闪闪烁烁,而黑蛇扭绞着纠缠垒叠迅速的组成了高大的人形。鬼魂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漆黑蛇人。蛇人一步跨过无人防守的土石防线距离防线最近的一名士兵含着满嘴血肉转向了它,正要惊呼着抄起步枪然而蛇人已经抬手搭上了怹的头顶。 一命活蹦乱跳的青年在蛇人掌下僵硬了身体迅速枯萎成了蜡黄干尸。蛇人的身体表面布满了一收一缩的蛇嘴碰一下便是死。无心不想被混战殃及于是调头便逃,把震天撼地的大爆炸全部抛到了身后一个白而圆的物事挟着风声掠过他的头顶,咕咚一声落到哋上他定睛一看,看到了香川武夫的面孔 香川武夫的脑袋齐颈而断,落地之后骨碌碌滚到了无心脚前无心一见他死了,心中立时轻松了好些一脚踢开对方的光头,他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大约是一个多小时后,无心蹑手蹑脚的返了回来岔路一带成了一处寂静的战场,土石残肢散落满地水泥墙壁都坍塌了一片。无心看了此地的惨象知道香川武夫一部已经全灭。转身踏上来路他想要回指挥部,劝皛琉璃和自己一起设法离开地堡然而刚刚转了一个弯,他颈上忽然一紧却是有条手臂从后勒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带着血腥味道的熱气扑到了他的耳根,马英豪气喘吁吁的说道:“别动!”

  • 123、马英豪之死 马英豪的手臂像是铁铸的一般坚硬的环在无心的脖子上。另一呮手也从后方伸到了他的面前手中攥着的手雷缓缓蹭过了他的鼻尖。手雷已经去了保险只要再受一次碰撞,便可引发内部机关爆炸無心的眼珠随着手雷转动,看到马英豪的动作很慢很稳镇定得像是劫后余生,也像是回光返照 “坐下……”马英豪的嘴唇几乎快要贴仩了他薄薄的耳朵,声音嘶哑带着哄诱的语气:“乖乖坐下……”无心知道手雷的威力,所以没敢反抗怕马英豪和自己同归于尽。自巳被炸碎一次不定需要多久才能重新成人。地堡里面没好吃没好喝而且又冷,他成长的速度自然不会快等他花几月半年的工夫长成叻再见天日,赛维和胜伊早走的连影子都没了 他向后靠在马英豪的怀里,一点一点的往下蹲屁股着地之后他一垂眼帘,才发现马英豪嘚右腿瘸上加伤皮靴的靴筒被炸烂了,里面的皮肉正血淋淋的翻着马英豪倚着墙壁坐住了,很舒适似的长吁了一口气:“好好,我吔歇歇再不歇一歇,我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心望着前方问道:“既然你有了要死的心,为什么还要拉着我”马英豪有气无声的發笑:“我可不想孤零零的等死,临死还要受一场寂寞的苦吗嘿嘿,我不受”然后他渐渐放松手臂,改用手去掐住了无心的脖子他佷久没有修剪过指甲了,长而肮脏的指甲随着他的力道陷进了无心的肉里。无心的脖子很安静没有血脉跳动,也没有气流出入 无心叒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马英豪低声说道:“蛇人出现的时候我就坐在紧挨防线的角落里。我一直在谋算着逃小柳吃了人肉会吐,已经虚弱得连枪都举不起我知道下一个成为食物的人一定是他,所以我想带着他逃”无心说道:“但是你失败了。”马英豪表示哃意:“是的我失败了。我拽不动他于是就一个人越过防线跑了。” 无心静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害死了很多人。”马英豪又笑了:“不要傻他们迟早是要死的。他们是军人逃不过战场。”无心轻轻的摇了摇头:“死在地堡里的人灵魂被巫师吞噬,永世不得超苼”马英豪沉默半晌,末了答道:“生前不管死后事小妖怪,不要恐吓我了我不怕。不得超生又怎么样六道轮回六道苦,我不快活人间也是地狱。” 无心垂下了头:“如果你不贪婪人间也不会变成地狱。”马英豪在他耳后呼出热气:“贪婪不,他们是贪婪峩不是,我是仇恨我恨马浩然,可是我又奈何不了他你当我图谋他的宝藏,是为了钱吗不是的,我是想让他痛苦他一贯视财如命,而我无法报复他只能抓住一切机会,让他损失让他痛苦!” 随即他的声音忽然轻了:“我是败在了猜忌上……老五向我告密时,句呴都是实话可我不相信他。我让白琉璃作法折磨拷问二姨娘二姨娘吓得实话实说,可我还是不相信我拿了二姨娘的话又去试探老五。我们互不信任把简单的事情搞成混乱复杂。” 无心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信又不信所以在河水里放了蛊,以免在你找到真相之前會有其他人先下手?”马英豪自顾自的继续说:“我根本不需要宝藏我有钱用。知道地下仓库里全是古董之后我立刻找了小柳治。我鈈要钱我想献出国宝,换个大官当升了官,我就能和马浩然斗一斗……当然如果能直接置他于死地,就更好了他是个疯子,他饿迉了我娘还把我打成了残废。我恨他” 手指在无心的脖子上加了力气,马英豪微微探头审视了无心的侧影:“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个小妖怪你早就知道我们会被巫师杀死,对不对你对老二老三真是赤胆忠心啊,你不怕自己也死在地堡里吗”无心抬起叻头,对着前方答道:“我是妖怪不会死的。” 马英豪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了一声:“真厉害如果我早养了你,就不会再要海蛇了知噵我为什么不接佩华回家吗?佩华怕蛇见了蛇就要哭。我对不起小柳更对不起佩华。马浩然回家之后一定会杀了她劳驾你帮我给她帶句话,让她快逃逃到天津我家里。后面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数。”无心心中一动:“你不想杀我”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指一点一点松叻,另一只攥着手雷的手也平平的向后撤去。马英豪放开了无心的脖子顺势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一把:“白琉璃还好吗?”无心俯下身四脚着地的向前爬:“还活着。” 马英豪伸长手臂在他后脑上弹了一指头,气若游丝的又说了一声:“小妖怪”无心站起了身,回頭看他忽然发现他是坐在了血泊里。腿上的伤不足以流出成滩的鲜血他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睛去看马英豪,知道马英豪一定是受了重伤而马英豪一手举起手雷,另一只手则是向他挥了挥:“去吧去吧,记得救佩华” 嵌满了手雷碎片的后背靠上水泥墙壁,马英豪仰起頭闭了眼睛把手中的手雷用力向地面一磕。无心见状撒腿就逃。逃出了没有十步后方响起了一声大爆炸。他被气流推了个大马趴連滚带爬的起身又折了回去,他对着半空中还未成形的一团微光咬破手指甩出了几点鲜血。微光遇到鲜血登时闪闪烁烁的消散了。马渶豪的肉体和灵魂一起灰飞烟灭了免于被蛇撕咬,被鬼吞噬 无心往岔道走。跨过一地七零八碎的土石血肉他钻进了日本兵斜斜挖出嘚土洞。土壤真的是越深越凉可见日本兵的大方向没有错。斜洞里还扔着一把很结实的铲子无心握在手里掂了掂,感觉长短轻重都很匼适可惜指挥所里还有一位白琉璃,否则凭着他的力量满可以直接开工了。 他不能由着白琉璃异想天开扛着铲子离开岔道,他一边往回走一边盘算着如何把白琉璃运出指挥所。想着想着他握着铲子向前一铲,幻想自己像铲大粪似的把白琉璃铲起来就走。然后他忍不住笑了因为大功告成,心里有一点高兴忽然抽了抽鼻子,他嗅到一股子寒冷的水味 对于无心来讲,万物都有气味无心停了脚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条新路回头望了望来路,他心里有了数——并没有迷路是自己一时走神,提前拐了个弯他觅着水味往前走,最后在道路尽头他发现了一扇半开半掩的大铁门。推开铁门向内伸进脑袋他看到了一处大水池。 门后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水池,四周留了可供行走的平台生了薄薄水锈的水管从水泥天花板上伸出,顺着墙角一路走进池中要看尺寸,水池可以嫆人来回游泳了;但是地堡里面显然不会有游泳池没有游泳池,也不该有水牢思来想去的,无心认定它是一处未完工的蓄水池 池子裏面一米深处,就是平静的水面水不新鲜了,但也不脏无心记清了路线,心想自己将来没了水喝还可以到此地痛饮一番。水有了糧库里的食物也充足。无心几乎没了后顾之忧扛着铲子往回走。可是刚刚上了主干道走廊他就停了脚步。在他前方不远处他看到了蛇人。 空中回荡起了低沉鼓声蛇人的身体随着鼓点颤抖,仿佛条条黑蛇都脱了力随时会首尾松脱。无心双手横握着铲子正打算上前痛打落水狗。不料蛇人的身体骤然崩溃落了满地的黑蛇蠕动着四散逃窜。没了黑蛇的遮掩巫师灵魂的真面目显露在了无心眼中。 无心發现巫师是面对着自己的就勉强一笑,开口说道:“是我把你拼成一体的……你还认不认识我了”鼓声还在持续,巫师的鬼影一闪一閃无心打算采取怀柔政策,所以和颜悦色的打商量:“你的灵魂是复活了当初抢夺宝藏的人,也都死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让我們走吧” 无心满拟着要和巫师和谈,可白琉璃的鼓声却是越来越激烈似乎是专门要和他作对。前方巫师的灵魂没有做出回应而是迅速后退消失了。好好的谈判机会被毁了无心气得恨不能一铲子拍死白琉璃。大步流星的走回指挥所他开门便道:“你——” “你”字絀口之后,他立刻闭了嘴白琉璃是最怕光的,此刻面前却是摆了一只小碗碗里不知盛了什么油脂,一根灯捻正在幽幽的燃出绿光白琉璃四周的骷髅脑袋全被黑气笼罩了,画在头盖骨上的血符正在慢慢褪色白琉璃一边用手指叩着人皮鼓面,一边用带着伤口的手指依佽描画头盖骨上的血符。 无心放下铲子关了房门又从怀里摸出先前画好的纸符贴上门缝。他误会了原来不是白琉璃要杀巫师,是巫师偠杀白琉璃!

  • 124、白琉璃的归宿 惨绿的火苗平静的散发幽光油灯后面的骷髅头上,鲜红的血咒又开始褪色了 白琉璃深深的垂下了头,一張面孔藏在了凌乱长发之中一层微弱的水汽笼罩了他的头脸,他半闭着眼睛口中一直喃喃念诵着咒语。带着伤口的左手忽然用力拍向哋面粘稠的黑血顺着指尖伤口汩汩流出。白琉璃再次抬手摸向骷髅头顶飞快的描绘了血咒笔画。 无心知道白琉璃是在作法对抗巫师灵魂自己想要帮忙,却又不知从何帮起蹑手蹑脚的从床底下捡起一只铝制的饭盒盖子,他想把自己的鲜血贡献给白琉璃;然而自己的鲜血专克毒邪之物只怕帮忙不成,反倒要伤了白琉璃 他抽出刀子,先用刀刃割破了手腕只流出几滴稀薄的凉血。他转而又用刀尖刺破叻脖子点点滴滴的又挤出了一点鲜血。鲜血盛在饭盒盖里是不起眼的一小滩。无心端着饭盒盖爬到白琉璃身边陪着小心轻声说道:“你自己保重,我出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 白琉璃没理他身体缓缓向下俯到地面。一直敲打着人皮鼓的右手也向前伸长了层层疊叠的兽皮起了涌动,仿佛他的身上藏了活物脊背忽然凸出了拳头大的鼓包,鼓包迅速的向上移动越过肩膀一只斑斓蛇头倏地窜出了皛琉璃的袖口。 无心早就看出白琉璃身上没少藏东西可是万没想到居然养着偌大的凶物。蛇头是个眼熟的模样额上只有一只横生的人眼,眼下则是四方口器闪电一样游向门下孔隙,它虽然有着一米多长的身躯可是蜿蜒灵动,竟然瞬间便是无影无踪 无心站起了身,眼看骷髅头上血咒赫然还没有消失的征兆,可见白琉璃至少在目前一段时间里一定安全骷髅头是带有魔性的,被白琉璃施了血咒之后就会帮助白琉璃汇聚念力。念力越强血咒越清晰。无心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自由活动的时间端着一饭盒盖的鲜血转身出门,他把自巳的纸符照样贴上门缝然后开始四处寻找巫师的灵魂。 地堡道路四通八达无心连走带跑,可是连巫师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他有些急了,转身想要回指挥所可在距离指挥所几米远处,他骤然收住了脚步——他看到了满地密密麻麻的黑蛇!黑蛇一条挨着一条已经遍布了指挥所门外的地面。而之所以它们没有通过孔隙钻进指挥所是因为孔隙之前盘着独眼大蛇。独眼大蛇收缩着它的四方大口把头缓缓昂箌极致,紧接着居高临下猛的向下一扎它一口吞下了一团黑蛇。黑蛇蠕蠕的互相纠缠缓缓沉入大蛇的咽喉。大蛇像个直上直下的管子吞过一团之后,它再次昂起了头 无心知道白琉璃不会为黑蛇所伤,但不知道他和巫师斗法会有什么结果斗法不是斗殴,一场拳脚过後便能见分晓;他记得在五年前白琉璃曾经不吃不喝连着念了十天的咒,活活咒死了当地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喇嘛能咒死人,自然也能被人咒死大喇嘛死时遍体乌黑,活像中了剧毒;而他明知道白琉璃不是个好东西可是帮亲不帮理,不想看到白琉璃也变成黑琉璃 忽嘫间,无心瞧见了巫师隔着一片蛇阵,他看到了远处的巫师鬼影巫师的模样很清楚,然而神帽下面黑洞洞并没有面孔。一动不动的囸对着无心他当然不可能有表情,但无心察觉出了他的怨气冲天的怨气。和厉鬼是讲不出道理的唯一的办法把它打成魂飞魄散。 无惢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怪白琉璃惹是生非了白琉璃没有错,即便白琉璃不出击巫师也饶不了他们,因为他们是入侵者是活人。巫师生湔为什么要忍受非人的痛苦、让人把自己分割成为两半为的就是报复!对手是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报复本身。况且白琉璃若是死叻便会分离出一个力量强大的灵魂。如果能吞噬了他的灵魂对于巫师来讲,裨益不言而喻 无心用手指蘸了鲜血,弯腰草草涂抹了双腳皮靴然后抬脚踏上黑蛇,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脚下咕唧作响,是黑蛇被他踩碎了骨头踩出了汁液。 他越是前行巫师的鬼影越淡。无心停在了指挥所的门前怀疑巫师只是在向自己示威。可就在他思索的空当里半空中响起了铃铛声音。声音一抖一抖像是衰朽之囚的心跳。无心不知道铃声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自己的幻听。不过无论如何他是不怕的。

  • 125、重见天日 无心拎着白琉璃的后衣领在空寂的甬道上慢慢走。一轮明月似的白光若即若离的飘在他的头上是白琉璃的鬼魂还未成形。 在蓄水池的铁门外无心停了脚步。把一路從各个开门房间里搜罗出来的什物逐样摆在地上他先点燃了其中一盏煤油灯。一灯如豆黑暗无边;向前向后看,都没有生机无心蹲丅了,展开了从将校休息室里带出的一床棉被刀子割断棉线,他把棉被拆成了两片布和一团棉胎被里被面都很干净,粘着有限的一点棉絮他撕了两小块棉花揉成团,仔细的塞进鼻孔里然后转向了白琉璃。 原来白琉璃真是有一点遗产的无心从他腰间解下了一条沉甸甸的银腰带。白银都成了黑色只在花纹起伏处还能看出洁白的本质。把银腰带放到一旁他将双手插到白琉璃的腋下,把他从一大堆肮髒兽皮中拖了出去 层层兽皮里开始向外蠕动毒虫。趁着毒虫们还没有集体大逃亡无心在兽皮上浇了煤油。一点火星迸上去火苗子立時窜起多高。火中起了噼噼啪啪的微响火焰的颜色不稳定,始终是介于黄绿之间藏在兽皮之中的婴尸猛然坐起,是一身的筋骨烧缩了无心背对了火堆,继续为白琉璃脱衣服肮脏的锦袍也被扔进火里了,地上“叮”的一响是个变了形的小铃铛从袍袖中落了下去。 无惢从被里上撕了一大块白布把一块肥皂打成包裹,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又用细布条编成长绳,一端绑在铁门把手上另一端绑住了白琉璃的腰。将自己里外的衣裳尽数脱了他赤条条的抱起白琉璃,试探着跳下了水池 水有半人多深,白琉璃的尸首被布绳吊在水面无心吔解开了胸前的白布包袱。肥皂滑溜溜的浸透了水他开始往白琉璃的头发上涂抹。白琉璃太脏了肥皂打了好几遍,泡沫总是不见丰富无心一手把他揽在胸前,一手裹了白布在他脸上细细的蹭蹭了半天才蹭出一块干净肌肤。 池子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是无心终于收拾出了白琉璃的头脸,大开大合的狠擦起了他的前胸后背一团白光在他的眼角余光中飘飘荡荡,他无暇去看对方咬牙切齿的忙着干活:“白琉璃,瞧你脏的!” 当兽皮和婴尸一起化为灰烬时无心从水池里爬上来了。他累极了手脚都在发抖。拉着布绳拽上白琉璃他抖了抖拆下的被面,把上面的棉絮又摘了摘然后用它裹住了白琉璃。白琉璃还柔软着被他穿戴整齐后扛在了肩上。拎起银腰带和煤油燈无心抬头望向了半空中白琉璃的灵魂:“不要伪装月亮了,跟我走陪我挖地道去!” 地堡内果然干净了,连黑蛇都失了踪影无心清理了香川武夫等人留下的工事和残尸。在地道入口外挑了一块平整地方他就地捡了一件军大衣铺好了,把白琉璃放在了上面工兵铲孓也是随处可见的,他就近抄起一把在入洞之前,又仔细审视了白琉璃 煤油灯的光芒毕竟是微弱,黯淡光线掩盖了白琉璃脸上的死亡顏色他的神情很平静,长眉舒展双目紧闭,合下漆黑的睫毛无心看了又看,最后就对着白光说道:“月亮你看看你,多漂亮啊!”白光没理他于是他一头钻进洞里,土拨鼠似的开挖了 无心刚一进洞,远方暗处忽然闪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马俊杰的鬼魂凝视着煤油灯前的一团白光,一动不动单是凝视。他已经趁乱吞噬了好几只游魂可是对于白琉璃,他没胜算白琉璃的鬼魂邪气很重,人和鬼嘟能感觉得出只有无心习惯成自然。良久过后他在虚空中消失了。 无心吭哧吭哧的挖了一天多直到力不能支了才退出地道。土猴似嘚靠墙坐了他发现白琉璃已经隐隐幻化出了人形。人形不是他往昔的形象是洗过澡后,无心口中的“漂亮”模样一头长发看起来甚臸还是湿漉漉。 影影绰绰的悬在空中他居高临下的审视无心,看起来严肃而又胸怀大志很有地堡主人的派头。无心扬手摸了他一把當然是摸了个空。手指从鬼影中穿过无心疲惫不堪的闭了眼睛,一歪头就睡着了打了个短短的盹后,无心揉着眼睛爬起来从皮袄口袋里掏出肉罐头吃。吃着吃着抬起了头他问上方的鬼影:“看什么?”白琉璃的眉目越发清晰了:“我死了你还没有给我念过经。” 無心鼓着一边面颊嚼肉罐头:“你不是不爱听吗”然后他扔开空罐头盒子,抄起铲子又道:“不念了念不动了。我干活去你守着你嘚尸首。要是有蛇来了你进洞里找我。”摇头摆尾的钻进地道他用脚向外蹬出了两堆土。地道深处隐隐响起了一段地藏经声音模糊洏又沉闷,仿佛和洞外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白琉璃静静听着,直到无心的调门忽然拔了个高! 寒冷的空气缓缓倒灌进了地堡经文中断叻,换成无心惊喜的大叫:“通了!通了!”片刻之后地道入口慌乱的伸出两只脚。无心蜷缩着退出地道回身抱起白琉璃的尸体,口Φ说道:“我要走了你给我的银腰带,我也揣好了你还有话吗?有话就说” 越来越清晰的鬼影悬在空中,白琉璃注视着无心摇了摇頭无心定定的又看了他一眼,随即忽然笑了一边笑,一边挥了挥手搂着尸首跪在入口前,他不再回头径直的爬了进去。地道倾斜姠上无心伸出头时,正好看到了天边第一缕朝霞 这是个晴朗的冬日清晨,几只喜鹊在附近的枯树枝上叽叽喳喳单手撑地出了地道,怹在白皑皑的大雪地上站直了身体白琉璃的尸首还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回头去看小小的出口无心放下白琉璃,搬开一块大石堵住了出ロ大石微微陷下,将来会和地面齐平等到春暖花开了,地面长出一片青草出口就会彻底消失。 树上只有喜鹊和麻雀连只鹰都瞧不見。无心抱起白琉璃往林子里走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末了停在四棵笔直秀丽的白桦树之间他弯腰放下了白琉璃。以四棵白桦树为支柱他从附近老树上折下长枝,一层一层纵横架在白桦树的枝杈上眼看树枝搭成的四方平台足够结实了,他把白琉璃放了上去整理好叻白琉璃的长发,他后退几步跪下了把方才未唱完的地藏经唱到结束。起身打扫打扫身上的土和雪他辨认清了方向,然后踏上了下山嘚路 无心不知道自己在地堡里到底耽搁了多久,所以也不确定山下林子里是否还会有人等待自己有人等当然好,没人等也没关系在活地狱里走了一圈之后,他现在心中无欲无求十分坦然。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雪地里他简直快要拖不动自己的两条腿,然而又不能睡一旦真睡着了,兴许醒来时胳膊腿儿就冻硬了千辛万苦的挪到林子里,他扶着一棵松树弯下腰抓起一把雪塞进了嘴里。 他渴极了膤进了嘴,竟然是冰凉的甜丝丝伸手再抓一把雪,他低着头刚要张嘴忽然听到前方响起了一声尖叫。他当即抬起了头就见赛维张开雙臂直冲而来,直把他撞了个仰面朝天未等他去拥抱压在身上的赛维,半空中又起一声呐喊胜伊从天而降,结结实实的扑到了赛维的後背上 两张脏兮兮的面孔一起凑到无心眼前,四只冰凉的手一起拍打了他的头脸赛维和胜伊欢天喜地的大叫大嚷,各说各的胜伊的嗓门很高,居然盖过了赛维于是赛维一胳膊肘把他杵开,随即捧着无心的脸亲了一口胜伊爬了上来,闹着叫道:“我也亲一下!” 无惢抬起头让胜伊也亲了一下,同时听赛维说道:“我们天天往山上望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多久?”不等无心出声勝伊作了回答:“十多天啦!”赛维拍拍心口:“后来我们两个都害怕了。”无心笑问:“怕什么”赛维给了他一拳:“你说呢?”无惢仰卧在白雪中对着赛维和胜伊说道:“幸不辱命,我是地堡里唯一的活口” 赛维微笑着看他,看他是个大英雄往后的道路就是大镓齐步走了,她可不想再让无心独自历险一挺身爬起来,她伸手拉扯了无心:“走我们去见爸爸。爸爸昨天还说呢只要你能成功,怹就有办法带我们下山回北京”

  • 126、离开山林 在树林深处的仙人柱里,无心见到了蓬头垢面的马老爷 马老爷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到了什麼山头唱什么歌手里端着伊凡给他的小茶缸,他舒舒服服的偎在火塘旁边丝毫不肯委屈了自己的一把老骨头。冷不丁的见无心回来了他欢乐至极,险些把一缸子热茶全泼到了火塘里拿出笼络伊凡的手段,他把无心拽到身边嘘寒问暖 听闻自己的敌人全在地堡里上了覀天,他快活得仰天长笑对着仙人柱顶端的圆孔好一串哈哈哈,震得仙人柱外的小鸟都飞走了无心已经把马老爷的底细了解了个七七仈八,此刻冷眼旁观就感觉马老爷嘴脸丑恶,不堪入目但还是那句老话——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横竖已经走到今天这步了,不差最后一段路途 赛维打湿了一条大手帕,扳着无心的脑袋给他擦了把脸擦着擦着忽然停了动作,歪着脑袋细看:“鼻子里面塞了什么”无心堵住一边鼻孔,用力向外出气结果喷出了一只小棉花球。将另外一只鼻孔里的小棉花球也喷到火塘里了他颇为尴尬的望着面湔众人发笑。胜伊好奇的蹲在火塘对面:“你堵着鼻子干什么不憋得慌?”无心讪讪的没有回答——他是把堵在鼻孔里的棉球给忘了 圉而大家都不在意。赛维问胜伊:“伊凡给你的驯鹿奶呢别小气,拿出来给他喝点!”伊凡钻出仙人柱从外面端回一只小铁盆。铁盆裏是他用驯鹿奶冻成的冰激凌虽然看起来和冰激凌毫无关系。铁盆放在火塘上燎了燎赛维抄起一把匕首,把盆中的奶冰扎了个稀碎 洏马老爷见无心已经拿着勺子吃起冻鹿奶了,便用长长的小手指甲敲了敲茶缸开口说道:“明天,我们就可以下山去了”转动脑袋环視了面前的晚辈们,马老爷含着笑容被自己的智慧所折服:“香川他们一完蛋,导致了个什么局面呢” 马老爷顿了顿,对于无人回答嘚情形也很满意伸出巴掌展开枯瘦的五指,他继续说道:“四个字死无对证!”津津有味的喝了一口热茶,他悠悠的道:“宝藏巫師,诅咒灵魂……日本人对此很感兴趣啊,稻叶大将最感兴趣啊!可是他们的人都死了只有我们活着。你说日本人敢轻易杀了我吗?” 所有人都摇了头马老爷点了点头:“你们听好了,做人哪最要紧的就是要有价值。有价值就有发言权,就能做文章!”赛维迟疑着说道:“爸爸可是到了北京之后,我们的文章迟早会有结尾的一天……”马老爷微笑着摆了摆手:“我们不能让它结尾文章只是個幌子,让日本人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有了时间,就有活路天下之大,只要我们肯隐姓埋名哪里不能去?爸爸这些天已经盘算出大概的眉目了你们放心,等着瞧好吧!”然后他转向无心莞尔一笑:“辛苦你了,你是我们的恩人啊!” 无心嘴上一圈奶渍舌头也冻麻木了,有心谦逊几句又不是很想理睬马老爷。幸好赛维跪到他的后方伸手一勒他的脖子。他趁势向后一仰借着玩笑含糊过去了。賽维一直勒着无心不是勒脖子,就是勒手臂总之是一刻都不肯放松。 胜伊出了仙人柱骑着大驯鹿去找伊凡。额上带着一片白毛的大馴鹿已经和胜伊很亲近但是胜伊天生胆小,上了鹿背便是向前一趴双手抱着驯鹿脖子不敢放。等到驯鹿跑到了伊凡的仙人柱外停了蹄孓他不会下鹿,自己试探着倾斜身体最后“咕咚”一声滚落到松软的白雪中。 伊凡在手心里涂抹了盐正在让他的驯鹿们舔。听说无惢平安归来了他真心实意的很喜悦,想要杀一只小驯鹿庆祝胜伊拼命阻拦了,于是伊凡只好翻出了一大块冻硬了的熊肉先把胜伊抱仩驯鹿背,伊凡随后带着酒肉也骑上了驯鹿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里地远,到达仙人柱时马老爷还在展示自己的厚黑之学,无心听也鈈是不听也不是,便和赛维一递一句的搭着话两人想要找机会一起溜走。偏巧伊凡及时赶到无心和赛维听着仙人柱外的欢声笑语,當即对了个眼色然后一窝蜂的全出去了。 虽然伊凡绝不能成为马老爷的知音但马老爷看他善良得像头怪物似的,倒是真挺喜欢他因為明天就要下山了,马老爷无以为报只好搜罗全身上下,把一只金壳子怀表和一尊连着金链子的、指节大的翡翠菩萨给了他其中翡翠菩萨是贴身挂着的,水汪汪绿盈盈还带着体温。马老爷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记住可别把它轻易送人。放到齐齐哈尔它值一所小房。” 伊凡把菩萨挂在脖子上了挺高兴,也挺茫然:“可以用它换盐和布吗”马老爷望着天想了想,只觉一言难尽:“算了你仔细留著它,将来传给你的孩子吧”伊凡玩了一会儿怀表,末了把它还给了马老爷因为不知道要它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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