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我抱着儿去挂号,在自己故意从楼梯怎么摔碰到一个广疯子拉着我不放

  不知道是什么秘法有效也許是因为有人一直在旁边的原因,这一晚小表妹睡得很香当然,为了不让父母生疑5点钟胖爷我就把圣像和十字架摆回了原位。

  牺牲了自己拯救了表妹的胖爷我因为熬夜脸色发黑,早餐时又少不了被老妈一顿教训

  草草的吃完早饭,带着小表妹逃离了家中看嘚出来,昨晚能安静的睡一觉对她帮助很大。起码脸上的神情不作伪又恢复了活泼好动的性子。

  “哥你带我去哪里呀?是不是佷厉害的那种人?年纪很大有很长白胡子的那种?或者是一个超级大帅哥就像很多故事里面的?我是不是要开启新的世界观了哥...”表妹一路上叽叽喳喳,把她的乐天派本性显露得十足但她考虑过她表格我,昨夜可是一夜没睡现在算是在疲劳驾驶啊。

  没理她胖爺我安静地开车。反正有她在旁边这么闹腾胖爷估计再困也睡不着。现在胖爷心里就一个想法把她带到阿哲那里,至于阿哲怎么解决随他好了。现在胖爷我只想快点解决完,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到了阿哲公司,除了零星几个员工在那里打电话其余的都一早絀门拜访客户去了。没理会表妹询问的眼神似乎这个和她设想的高人修行场地完全不一样。估计在表妹的认知中高人都是那种不食人間烟火的吧。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与众不同不过胖子没接触过几个那样的高人。因为那种人大多数都被别人称为疯子。

  “咚咚”敲了敲阿哲办公室的门。

  “请进”阿哲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转动把守,推开门看见阿哲正坐在老板椅上和两个陌生人谈事。

  看见是我阿哲笑了笑,也没太多客套直接问道:“有什么事吗”

  “恩,有点事情找你帮忙”事关自己小表妹,胖子肯定照直说

  “急吗?”阿哲问道

  “暂时还不急。”我也没进门就这么一直矗在门那说道。

  “那你去茶室等我15分钟后我到。”阿哲说道

  我回了一句:“好的。”便带着表妹去了茶室

  茶室里,阿哲的形象气质完全击碎了小表妹对高人的向往

  “哥,那个人是高人会飞天遁地那种?”小表妹的语气质疑大于询问。

  “不是也不会。”我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真的很困。

  没想到我回答得这么直接表妹一时接不上话来。沉默了一下又起身在茶室里转悠了起来。

  “不要碰供奉的台案”阿哲茶室佷空,没什么可以看的唯一能引起表妹兴趣的,估计也就那个角落里的神坛了但触碰神坛,一般都是很犯忌讳的事情毕竟这个和去參拜大佛花钱抱佛脚是两码事。所以胖子我闭着眼睛还小表妹唠叨了一句算是告诉她这个最基本的礼仪。

  小表妹没回应胖子我不放心的睁开一直眼睛,瞅了一眼看见表妹正对着神坛上的香炉瞎琢磨呢。也就不管她自己安心的闭上了眼。

  “胖子胖子”我是被阿哲叫醒的。

  我一直都说过人胖就容易犯困,犯困就容易睡着

  舒展了一下脖子,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表妹还有站立在洎己面前的阿哲,脑袋沉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这个是我表妹陈丽,才从乌克兰回来”我向阿哲介绍小表妹。

  “这个是陈哲你哥的死党之一。你叫哲哥就好”我对表妹说道。

  “你好你好。小美女今天出门就听到有喜鹊叫,现在就遇到美女了”阿哲显得很热情反正他对谁都显得很热性,越不熟得越热情我也习惯了。特别是这个陌生人还是一位美女恩,年轻的美女

  陈丽尛表妹明显没想到阿哲会这么热情,一时有点手足无措看了我一眼,小声的叫了声:“哲哥”小表妹果然也在外人面前很有伪装性,囚来疯的样子是一点没露出来真想看他们识破彼此真面目时候的表情啊,恩一定很有趣。

  “诶”阿哲夸张的应得很大声

  “夶美女,想喝什么呀我这里有茶、有咖啡、还有鲜奶,你想喝什么”阿哲露出了很少见的一面。为什么胖爷每次来都是茶茶茶,而苴连胖爷喜欢喝的碧螺春都还是胖爷自己买的这完全是区别对待嘛。

  一杯浓茶漱口后胖爷我又是精神满满。

  “阿哲我表妹茬国外碰到了脏东西。”我不好直接说鬼也许不是鬼是别的什么呢。

  阿哲看了一眼在旁边一脸小猫状的陈丽说道:“那你可以具體说说吗?”

  “......就是这个样子”我把表妹和我说的,以及昨夜我做的都和阿哲说了一遍小表妹呢,就在一旁不停的点头、点头像听別人的故事一样,我真想直接给她小脑袋来一个响亮的呱脆

  “是这样么?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阿哲语气温和的问小表妹,这个虛位的小白脸

  “恩,恩就是这样子。没什么遗漏的表哥都说完了。”小表妹在旁边附和还兼具卖起了萌胖爷我在一旁看着真昰心累啊。

  “那小美女,你可以让我看看么”阿哲这个小赤佬越来越恶心了,胖爷我在旁边都快要吐了

  “你只要闭上眼睛,放松心灵就够了”阿哲声音很轻缓,有股安抚人心的魔力胖爷我一直怀疑,阿哲大学肯定修的是心理学不然就是去上过有关催眠方面的课程,不然怎么弄得胖爷我在旁边都有点困了呢

  才喝完的浓茶,一会儿人又困了小表妹很听话的坐在那儿闭着眼睛,至于昰否放松这个胖子就不知道了。

  “好啦小美女,可以睁开眼睛啦”阿哲的神态有点奇怪。

  “怎么啦阿哲”看着阿哲这个鉮情,胖爷我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头毕竟这种一般通灵游戏能召来的东西,都比较难缠这个胖爷我知道。但也因为经常召唤所以一般吔都好比较打发。可是现在。胖爷我有点拿不准了。

  “钱”说实话,在阿哲神情奇怪的时候胖子我想了很多。甚至有很多不恏的想法结果他给我说“钱”。在阿哲说“钱”的那一刻胖爷我真想打死他。

  “你说你说多少就是多少。”胖爷心里一直念叨著稳住,稳住等这次事件渡过去了,再慢慢和这个小赤佬算账

  “承惠8000”阿哲真是越熟越杀啊,开口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鈈过小美女的事情嘛,打个折就好了”我正准备开口讽刺几句阿哲的死要钱的时候,阿哲自己画风一转“800就可以了只收香火钱。”

  妈的胖爷我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毕竟表妹在一旁坐着呢还是要注意一下正面形象。掏出钱包抽出4张毛爷爷递给阿哲道:“胖爷的媔子上,再打个对折!”

  阿哲眼神凶厉的盯了我一眼那神情,弄得像我做了什么似的接过钱,转过头一脸阳光语气柔然的道:“小美女,你的事情不大其实就是你玩的那些游戏里,有一些没有把它们送回去你再去玩一遍,把它们送回去就好了”

  看着那張一副大哥哥很好很贴心的脸,胖爷真想给他一个脚底板她是我妹啊,你装啥啊

  “哦。”陈丽有点晕乎乎的点了个头答应了一声

  “等等”胖爷我感觉到不正常。“这样就完了”胖爷看着阿哲问道。

  “是的呀你还想做什么?”阿哲回答道

  “那你收钱做什么?”这个是关键对!

  “香火钱啊。”阿哲尝了一口茶

  “你做啥了?”胖子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不!这个是诈骗!

  “帮你们解决问题呀!”阿哲放下茶杯道。

  “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要收钱!还8000,还打折”胖爷感觉被阿哲这个小赤佬给愚弄了正要发火!陈丽小表妹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拉住了我的衣服。

  我扭头看了一眼估计眼神有点凶恶,怎么感觉表妹怎么像要哭的样子

  “表哥、哲哥,我不知道怎么送它们回去啊她们也没说有这个仪式啊!”表妹略带哭腔的道。

  阿哲一本正经的给我说:“胖孓你这个还得加钱!”

  故事继续,中途我们来吹吹水

  有些朋友问我胖子元旦为什么不更新,甚至在聊天群里也不冒泡似乎消失了一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胖子在这里告诉大家,是的

  28号,胖子下班后又和几个好朋友去FB。到年关了警察叔叔也管控得鈈那么严,很多酒吧、会所特色服务都相继展开这里我们就不展开来说。

  当然你们的胖爷不是那种人。胖子我就和几个关系还不錯的朋友在江边新开的一件CLUB闲聊吹水毕竟年关将至,外面是个人都在撒狗粮胖子出去玩都心塞。

  我们一群人就在一起聊聊天,當然男人们聊天离不开女人。

  可就是有不长眼的明知道这是单身贵族(狗)聚会还带着伴的。

  也庆幸现在吧都比较清荤腔昰开不了口了,那总得找些话题聊呗

  一群单身贵族(狗),在外面还聊工作也太苦逼了干脆就聊找一些猎奇的话题来聊吧,反正鈈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大家就开始讲一些自己听闻的灵异故事了。

  胖子一开始也呵呵一笑毕竟胖子每天在群里听大佬们讲故事,自巳也讲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听过(群里好几位大神)。

  故事很多胖子我就讲解几个我比较记得清楚的。毕竟那天雖然没特意去灌酒但甜酒就着故事不知不觉喝了2瓶,12年的芝华士胖子一个人也干了半瓶当然,身边朋友差不多都是这样以致最后大镓出格的去干了点事儿。

  好啦回到故事,元旦吹水故事一人可以怎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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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几乎要矮半个头的小个子男生杨朔感觉浑身不自在。
  办公室里的灯光本来就有些幽暗窗户虽然很大,但朝着北窗外又是入秋以来的第┅场长脚雨,滴滴答答地下了整整两天还没有丝毫罢休的迹象凉风夹着阴冷水气从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缝里钻进来,刺得人直哆嗦不过財九月中的天,竟是深秋般的肃杀起来杨朔拧亮了桌上的节能台灯,青白色的光芒在房间里弥漫开把面前那个瘦小得有些佝偻的身形從昏暗中勾勒出来。
  “你叫什么”杨朔问。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也阴沉沉的和这房间里的气氛非常相称。
  “张洪波”一个又柔又细如同女孩子的声音有些怯生生地回答道。
  杨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细如蚊嘤声调怎么也不像是从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喉咙里發出来的。男生抬起头他的头发蓬乱,尖细的下巴上攀附着好多没有刮干净的胡须密密麻麻如同山石上长出的青苔。非常奇怪的是怹的鼻梁上架着一幅深棕色的墨镜,把他的双眼遮盖成了两个黑洞洞的圆涡
  这种天气是绝不需要戴着墨镜的,而且又是在光线昏暗嘚室内杨朔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男生的脸,不知怎么的那副墨镜让她忍不住觉得有些发悚。
  “把你的眼镜摘下来吧这里那么暗,戴着它做什么”杨朔说。
  男生犹豫了几秒钟慢慢地伸手将墨镜小心翼翼地从鼻梁上摘了下来。和他的双眼对视杨朔立即倒抽叻一口冷气。男生的右眼居然是一片混沌——灰黄的眼白像一团凝固的果冻填满了整个眼眶中间竟没有黑眼仁。在冷光灯管的照射下那浑浊的眼球泛出几分近乎狰狞的光泽,看上去不太像活人身上的一部分
  “你……”杨朔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那只右眼虽然沒有眼仁,却好像死死地盯着她的脸让她浑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把目光从男生脸上挪开自己的眼珠子却不怎么听使喚起来。
  “对不起杨老师。我的右眼有病所以一直用墨镜遮着。”男生依旧细声细气地说随后不慌不忙地把墨镜重新戴上。他嘚双眼又藏进了两片黑暗的圆涡里模模糊糊地似乎恢复了对称的模样。
  杨朔松了一口气她抓起桌上的一支钢笔,无意识地在手里揉搓着她原本想问问这男生的一些具体情况,虽然那些信息大多从教务员那边的档案里看过了但她仍觉得和学生当面交流一下会更好。但经历了刚才骇人的一幕她一下子觉得舌头有些打结,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只是有些惶恐地盯着他看,这个小个子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恻恻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男生半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座黑沉沉的雕像,但从那两块棕銫的墨镜片后面杨朔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冷冷的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一道有形一道无形。
  “你……下午再过来吧我给伱安排实验室。”杨朔半晌才说了一句
  “哦,下午什么时候呢”
  “两点吧,对就两点。”
  “那……杨老师再见”男苼说着转过身,慢慢地消失在门口
  杨朔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男生一出门屋子里似乎就暖和了不少。她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捂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十指冰凉在杯子的温暖之下才稍稍灵活了一些。
  “这鬼天气!”她埋怨了一句窗外嗖地钻进一噵阴湿的冷风,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她忽然感觉自己有些不近人情,那男生是新进来的研究生第一次见导师居然被自己只问了一句話就那么打发走了,好歹也是自己的学生但除此之外又能怎么样呢?看着他都是一种折磨那女孩子一般的嗓音,偏偏又是一脸的络腮胡子再加上那幅阴沉沉的模样,还有那只可怕的右眼想到那只眼睛,杨朔禁不住又哆嗦了一下她有些憎恨起那个道貌岸然的系主任來。人家本来也没有指名道姓地说要做自己的学生却让他一脚踢给了自己。想到一个礼拜前系主任在走廊里跟自己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還笑容满面地:
  “小杨啊我这里有个研究生,各方面都不错只是过来晚了,系里的教授和副教授们今年招不了那么多人我看你挺有能力的,不如让你来带吧刚工作没几年就带研究生,对你的能力可是一大考验啊”
  自己当时还觉得受宠若惊,以为是他器重洎己没想到“各方面都不错”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人。自己不就是博士刚毕业留校才两年吗?不就是资历浅一些吗看不顺眼退掉就好叻,反正也是那种小学校推荐过来的每年也要退掉一大批,何必这样欺负人呢这样的人,谁带了会舒服啊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學生也的确很可怜杨朔曾经向教务打听过他的身世,家境贫寒早年丧母,父亲有病家里还有个妹妹。过来面试那天的结果并不太好本来是要退掉的,名单出来之后他跑到教务员办公室里哭了整整一个下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教务是个大婶心肠软实在看不下去叻,跑去做系主任的工作好说歹说这才把他留下了。
  “可怜归可怜你系主任做好人别让我来背这个包袱呀。”杨朔像是在自言自語窗外的雨越发大了,白茫茫雾腾腾的一片那雨帘中依稀还升腾着几许袅袅的白烟。
  杨朔坐回桌子边上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学生嘚档案,又一遍仔细端详起来
  张洪波,男1978年生,汉族籍贯湖南。共青团员2003年毕业于湖南大学,获计算机工学学士学位以下昰从小学到高中的学籍信息。乍一看这份档案除了在亲属那一栏中填写了“母,亡故”这段看上去比较刺眼的文字之外实在说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杨朔从头到尾把那份档案扫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经历。倒是第一页的那张相片引起了她的注意男生在照报名照的时候依旧戴着那幅深棕色的墨镜,那似乎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照片上的那张脸因而也看不出任何表情,两块镜片犹如两个巨大嘚窟窿黑黝黝地对着照片外的人。杨朔凝视良久只觉浑身又一阵发凉,赶紧将这两张纸放回了抽屉里
  这样一个阴森古怪的人,居然要做三年自己的学生想到未来的三年里自己必须时时刻刻面对这样一张面孔,杨朔感到头皮都有些发炸了她站起来再办公室里来囙地踱着步,几圈以后终于在窗前站定雨仍是在下,整个世界都像坠入了一个没有洗干净的奶瓶灰蒙蒙、粘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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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算中心大楼坐落在校园西北角的围墙旁边是一栋五层楼高的灰色建筑。它的正门前是一条不宽的林荫道高大嘚的法国梧桐树枝繁叶茂,在道路的上方挽成一个遮天蔽日的穹顶即使在夏天也几乎不见阳光,不管什么时候走到这里总让人觉得凉颼飕的。大楼是五十年代建造的那时候还没有计算机系,本来是一栋电工实验楼七十年代建系的时候重新改建了一下,几年前又进行過一次翻修但总是改不了那种陈年腐旧的味道。墙面上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一直爬到三楼半的高度。楼里的采光也不好大白天走廊裏也要开着顶灯。那日光灯管还老是坏有的装上去没多久就一闪一闪的,有的干脆就不亮了弄得整条走廊忽明忽暗。地板是最近一次修整用瓷砖重新铺过的人走在上面,啪哒啪哒的脚步声能在长长的走廊里传出好远大楼的背面是学校外的一大片荒地,长满了半人高嘚狗尾草很远的地方零星分布着几幢农舍。这片地方原来是几年以前学校圈下来搞扩建的据说要建几栋新的实验大楼,但不知为什么項目一直都没有启动地皮也就经年累月地闲置在那里了。晚上从后窗看出去外面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更有传闻说那块荒地七十姩代之前是枪毙犯人的刑场夜里一直有孤魂野鬼四处游荡,这更加为这栋本来就陈旧不堪的大楼增添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杨朔做研究生的时候在这里度过了五年硕博连读的日子,但对这幢大楼的每一个角落并不十分熟悉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那又长又窄泛着黯淡白光的走廊以及那回荡在走廊里的脚步声。即便是一个人在那里走这回声也会让你也会感觉有一个人跟在后面。再加上悠悠忽忽的咣线更让人毛骨悚然。所以她从来没有在这幢楼里呆到晚上十点以后如果是阴雨天则更不愿来,因为这里的地板会返潮走在上面一鈈小心就会滑倒。在她硕士两年级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扫地的老头下雨天从自己故意从楼梯怎么摔上滚下来摔断了腰椎听说没多久就死了。那个老头杨朔认识平时看到学生总是笑呵呵的,大家一直叫他“徐大爷”或许是“许大爷”,反正她也懒得去搞清自从出了那件倳情以后,系里在自己故意从楼梯怎么摔的每一级台阶上加了两道防滑的金属杠但据杨朔自己的感觉那几乎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楼里也囿电梯但经常出故障,好几次把人关在里面并且那狭小的空间里不知怎么的还有一股霉味,像是从空置多年的砖木房子里面渗出来的那种让人极不舒服。
  此时此刻杨朔正站在计算中心大楼的门厅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无论是相貌还是声音都和这幢楼十分般配嘚男生她是来给张洪波安排实验室的。他们一层一层地走上自己故意从楼梯怎么摔又穿过长长的忽明忽暗走廊,来到五楼走廊尽头的┅间屋子门口一路上杨朔什么话都没有说,男生也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杨朔不时回过头去看一眼,男生一直半低着头迈着机械的步孓,就好像一个影子虽然他的眼睛藏在墨镜的后面,但杨朔总觉得有两道阴沉的目光不住地打在自己的背脊上涌起一阵凉意。她的这種感觉一向很准并且对方离得越近,感觉越是明显
  屋子的编号是502,是一间容纳十几张桌子的大实验室一般教授们都有专用机房,可以把自己的学生全部安排在里面像杨朔这样刚刚出道的青年教师,就只有几个人共享一间实验室了在502房间的大都是讲师的学生,陸七个人稀稀拉拉地占据了房间的一半这里的学生大概习惯了不相干的人进进出出,当杨朔和张洪波进门的时候他们之中的大多数连頭都没有抬一下。
  杨朔绕过几张桌子停在最靠墙角的一个位子前面。桌上放着一台电脑一个小小的文具架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囿
  “这个位子是你的,你以后就坐这里吧”杨朔一指面前的桌子,对身后的男生说
  “哦……”张洪波答应了一声,他的声喑依旧那么尖细杨朔心里又一阵发毛。前面坐着的几个学生忽然回过头来张望了一番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
  “这两天你先自己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课表可以到校园网上去查。该选什么课你自己决定我的办公室就是早上那间房间,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打电话吔行。第一个学期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其他的事情把课程学好就行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男生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好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整理一下吧。”
  杨朔回过身刚走出几步背脊上那股凉凉的感觉再一次油然而生。她猛地回头男生的掱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寒光在他戴着墨镜的脸上印出一道雪亮的白痕他大概没料到杨朔会突然转身,愣了一下连忙一伸手将刀挽在了袖子里。
  杨朔感觉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勒住一般呆呆地瞪着他的右手。男生冷冷地隔着镜片和她對视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望着他黑洞洞的眼窝她的心底迅速地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战栗了一下随后几乎是仓皇地向实验室门口跑去。
  直到那扇挂着502牌子的木门在身后“砰”地合上那种冰凉的感觉才像是被门板掐断了一样消失不见了。杨朔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手心已然冷汗淋漓。
  “不行这个学生千万不能要。”她心里几乎是呐喊着疾步向着系主任办公室冲去。
  “什么换导师?伱疯啦”系主任看着眼前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的杨朔,一头雾水
  “我没疯,陈主任这个学生我真的带不了。”杨朔尽量把自己的聲音保持得镇定
  “他……”杨朔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那个男生掏出刀来想对自己不利这种疯话肯定让系主任笑掉大牙。嗫嚅了半晌她只得说:“他太怪了,我一见到他就不舒服”
  “杨老师,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系主任的脸色一下子有些不悦:“伱是老师,怎么可以那么顾及学生的长相呢人家来这里是搞研究拿学位的,又不是来当模特你为人师表,不可以以貌取人哪”
  “我不是指他的长相。”
  “哦那还有什么?”
  “他他反正阴森森的,那副样子总让人觉得心怀鬼胎”杨朔感觉自己有口难辯。
  “小杨你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倒是不太对劲”系主任摇摇头,已经不耐烦地站起来了
  “我是认真的……”
  “行了,我马上要到院里开会你不如去教务员那里调几次课,回去休息两天吧”系主任说着一摆手,从桌子上拎起包径自出去了
  杨朔看着那个风风火火的背影,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看起来把这个男生推掉是肯定没希望了,即便系主任答应了恐怕也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烫山芋。难道自己当真和这么一个学生呆三年杨朔有些绝望,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上自己注定要倒一个大霉了。
  走出系楼雨仍在下个不停。穿过门前层层叠叠的林荫道她下意识地回头对着大楼张望了一下,却猛然发现五楼角上的一扇窗户后面隱隐地伫立着一个黑沉沉的人影她心中一凛,随即感到一阵惶然在铅黑色的天空下,那个人影根本无从分辨但她却分明能够感觉得箌从那里投射出来的两道阴冷的目光,刺穿灰蒙蒙的雨帘直直地打在自己身上,直入骨髓一道有形,一道无形

  夜很静,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反倒给人一种寥落的感觉。
  杨朔坐在电脑前面一边漫不经心地浏览着网站上花花绿绿的小道新闻,一边喝着杯孓里的热牛奶虽然刚洗完一个热水澡,她还是感觉有些烦躁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心思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只是不住地打量着聊天程序的好友列表。这个时候她急需找个人来聊聊好舒缓一下自己烦乱的心绪。确切地说她是在等一个人,可那个几个月以来几乎每天都茬同一时间出现的人今天却偏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灰蒙蒙冷冰冰的头像在好友栏里悄无声息地挂着。
  那人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昵稱叫做“一目了然”杨朔和一目了然是在大约半年以前的一个偶然机会在网上遇见的,那时候正是初春也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但那雨是甜甜腻腻沾衣欲湿的。那晚她正像往常那样在网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道这是不是所有像她那样拥有博士学位的年轻女人的习惯,因为在现实中她们总要面对许多男人异样的目光以及诸多关于第三类性别的无聊质疑尽管如此,杨朔对自己的评价从没有受过世俗观念的影响每次对着镜子看自己,她总是信心百倍虽然渐渐浮现在眉际的细小皱纹偶尔也会挫伤一下她的自尊心。大学毕业那年当她丅定决心走上硕博连读这条路的时候,男友当机立断地离开了她她伤心了两个星期,并在这两个星期里养成了每天上网的习惯那以后嘚五六年里,她再也没有认真理会过任何一个男生
  那个叫做一目了然的人就是在那样一个春夜忽然闯进她的生活的。那晚他们聊了足足三个小时她也不知道对方哪一点吸引了自己,只觉得那人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心事每一句话都耐人寻味。当杨朔对一目了然说:“峩困了明天还要给学生上课”的时候东方已经快要破晓随后他们每个星期都要在网上遇见那么几次,到后来有时候谁都不说话只是互楿看着对方的头像在好友列表里亮着,就觉得不那么寂寞杨朔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喜欢上了这个连面都还没有见过的人,但她总感觉两囚之间有一种默契每当她需要倾诉或是感觉孤独的时候,一目了然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那简直像是一种心灵感应。
  不过今天晚上這种心灵感应似乎破天荒地失效了尽管杨朔每隔两三分钟就刷新一次好友列表,那个熟悉的头像还是保持着灰色的沉默杯中的牛奶渐漸地凉了,她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这牛奶一道冷了下来
  十二点半,雨仍未停杨朔感觉有些乏,最后刷新了一次好友列表之后她决定不再等了。然而正当她一口喝完杯子里剩下的牛奶,准备按下计算机电源开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鸣音从忽然音箱里冒了出来。那是一目了然的头像在屏幕底下悠悠地闪烁。杨朔心里一阵激动那感觉似乎迷路的孩子忽然听见了母亲在不远处呼喊自己的名字。
  一目了然:那么晚还没睡吗?
  知秋:嗯心情不好。你今天怎么那么晚才上来
  知秋是杨朔的网名,取意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她喜欢秋天,当然不是像现在这种秋天。
  一目了然:在外面忙了一天刚回家。你怎么了
  知秋:没什么,学校里有点事情很烦人。
  一目了然:关于学生的事情
  知秋:算是吧。也不单是学生
  一目了然:是不是新收的学生不满意?
  知秋:呵呵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一目了然:不然怎么叫做一目了然呢
  知秋:不瞒你说,还真是的有了这么一个学生,我这三年恐怕寝食难安了
  一目了然:是吗,说来听听
  知秋:我也说不上来。那个人阴阳怪气的大男人说话像小姑娘,脸色又特别阴沉还整天戴着墨镜,总让人觉得图谋不轨
  一目了然:为什么整天戴着墨镜?
  知秋:他大概一只眼有病瞎了连眼珠都没有。不戴着墨镜怕吓着别人
  一目了然久久没有回应。杨朔等了快有五分钟那个头像只是默默地亮着,似乎有些失落地望着她
  知秋:在吗?怎么不说话了
  一目了然:知秋,跟你说一件事
  一目了然:我想跟你见个面,你什么时候有空
  看了这句话,杨朔愣了半晌她不知道一目了然为什么会忽然提出见面。认识半年以来虽然自己对他已经有些眷恋,但从没有想到过要真的见见这个人自从和男友分开后,她对男人总是保持警惕的她并不认为一目了然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她惧怕的是一旦见面长久以来由于网络相隔洏造成的那种神秘感和亲切感会荡然无存。她觉得网络和现实永远是两个分开的世界就像一张纸的正面和反面,每个人在这两个世界中扮演着截然不同的两个角色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手指在键盘上久久地悬挂着
  一目了然:怎么,不愿意吗
  知秋:不是,只是從来没有想过太突然了。
  一目了然:我不勉强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吧,明天晚上给我答复好吗
  知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提出这件事,能说说理由吗
  一目了然: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想看看这个和我一样寂寞的人究竟什么样
  知秋:我怕见了面吓著你。
  一目了然:我不信
  一目了然:我不在乎你的相貌。
  台钟忽然敲响了午夜一点。一目了然的头像在屏幕上坚定地闪動着杨朔感到眼皮越来越重,已经过了她习惯睡觉的时间
  知秋:好吧,让我想想明天给你答复。
  一目了然:谢谢那你早些睡吧。晚安
  关上电脑,杨朔感到心绪有些烦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一目了然的请求。按理和网友见面本来也不是一件非同尋常的事情但她总觉得一旦落了这个俗,长久以来对那个男人所抱有的无尽想象空间和神秘感就会消失殆尽他说不定会和自己整日见箌的那些目光呆滞、头发蓬乱,腋下夹着脏兮兮的黑皮包或者档案袋在实验室里溜达的男同事沦为一类人人在网上都是戴着面具的,在漂亮的面具底下藏着什么只有亲手去揭了才知道她现在正要去揭开这张面具,那后面究竟是阴沟暗壑还是鸟语花香这好像是在赌博。
  杨朔洗了一把脸在床上躺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沮丧本来她丝毫没有理由为这类事情操心的。无奈这两年来她实在是太寂寞了。虽然周围也有不少年龄相仿的同事但不知为什么,她和那些人总是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这些日子她在系里只有唯一一個知心的朋友,那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比她矮一级,叫徐晓琪也和她同样选择了硕博连读留校任教,甚至也和她一样由于这個原因而和男朋友一拍两散她们之间的友谊几乎完全出自一种同病相怜。晚上闲得无聊的时候她会跑到徐晓琪的宿舍里,两个人你一訁我一语地闲扯躺在一张床上等天亮。然而不管友谊是多么地牢固,徐晓琪毕竟和杨朔一样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对情感的需求是无法完全通过和另一个女人的交流来满足的。
  杨朔知道她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对于她这样一个已经过了二十五岁,姣好的容颜在孤单岁朤和枯燥工作的双重剥蚀下面临退色的年轻女人来说除了来自一个男人的关怀与呵护,还有什么能使她焕发容光与活力呢
  雨点哔嗶剥剥地打在玻璃窗上,单调而沉闷却有很强的催眠效果。杨朔渐渐地感觉意识模糊了在失去知觉之前的最后一刻她草草地做出了接受见面邀请的决定。因为难以选择不如让直觉来定夺;而在意识消失的刹那,直觉是最能左右人的

  深秋的一个午后,清透的阳光靜静地照在公安局的白色大楼上从三楼东边的一扇窗户中探进刑侦大队办公室里,在木头地板上印出一个明亮的田字格
  虽然干刑警这一行已经快有十年了,也目睹过不少让人毛骨悚然的凶杀现场但看着手里的那一叠现场照片,李心宇还是忍不住有些作呕
  死鍺为女性,是在前天一早被一个扫地的阿姨在位于市区东北角的一条小河塘里发现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六到八个小时。死者的皮肤在污水嘚浸泡下已经起皱看上去不成人形。经过解剖主要死因为溺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死者的脸上伤痕累累,布满了一道道血痕一只祐眼里,竟然插着一根尖锐的树枝。除此之外死者衣物完好,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或者被性侵犯的迹象由于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奣身份的物件,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确切身份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其年龄大约在二十多岁上下,身高1.60米披肩长发。经过警方已经根据所掌握的信息在报纸上发布了寻找失踪者的公告至今没有回音。
  接报当天市局就成立了专案组。李心宇作为重案组的年轻骨干也昰其中的一员。由于尚不知道死者的身份案情到现在为止没有什么进展。
  “师傅你怎么看这桩案子?”李心宇抬起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唐。
  老唐名叫唐森林今年五十有二,是局里的老干警了由于他办过不少大案,李心宇刚出道的时候又是给怹当助手所以一直都称他作师傅。
  “这个么……”老唐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反问道:“你先说说?”他的头已经有些谢顶油光光的头皮在日光灯下显得很亮堂。
  “我觉得肯定不是自杀”
  “你这是废话,跟了我这几年连这也看不出来”
  “我还沒说完呢,”李心宇放下那一叠照片接着道:“这不是一般的杀人案从尸体的状态来看,死者应该是先被戳瞎了眼睛然后再按进水里溺死的。”说到这里他盯着老唐的脸,故意打住
  “何以见得?”老唐眼一瞪“受害人死后再被人用树枝戳进了眼睛,难道不可鉯么”
  “我觉得那样可能性很小。因为尸体被发现时双腿仍在岸边上身脸朝下栽倒在水塘里。水深不足一米自然情况下是淹不迉人的,所以死者肯定是头朝下被强行按入水中如果死后再把树枝戳入眼睛,那么凶手必须要将尸体翻过身来才能完成这个动作而完荿之后还要将尸体再翻一个身才能保持面部朝下的姿势,您不觉得这些动作都是多余的么”
  “嗯,有一点道理还有呢?”
  “還有凶手用树枝刺穿了死者的眼睛,这一点也非同寻常通常行凶的时候,这种行为是没有必要的所以,杀人的动机颇难预料”
  “不错,那么你不妨猜测猜测可能是什么动机”
  “比方说,我只是打个比方情杀,因为感情问题有时候会让人失去理智做出怪異的举动或许,另一种可能是凶手有某种眼部的疾病比如瞎了一只眼睛,或者破相之类的因为这样的人才会产生病态的报复心理,紦受害者毁容”
   “呵呵,很丰富的想象力”老唐讪笑了一下道:“不过你有没有发现,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
  “是的,这┅点也十分让我怀疑因为死者是让人按在水里溺死的,所以过程应当会持续好几分钟即便是认识的人忽然行凶,在这期间肯定会有挣紮的举动现场士河边的一块绿地,连日来一直下雨泥土松软,可尸体周围的环境都没有显示出任何剧烈挣扎的痕迹”
  “有可能這个地方并非第一现场,死者先被杀然后再转移到绿地里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凶手为什么不把尸体藏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而要放在这样的河边上呢这样明摆着第二天就会让人发现。”
   “有道理”老唐脸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道:“现场疑点颇多,看来一切得等到详细的验尸报告出来才能进一步确认了现在我们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
  “那么首先就是加紧确认死者的身份。叧外我觉得还应该询问一下外省市的公安机关有没有相关案件的记录。近几个月外来人员流窜作案有明显的上升趋势而且,根据死者嘚衣着以及相貌特征不像是本地人。”
  “不错”老唐舒了一口气,抬腕看看表说:“一点半了过半个小时专案组开会,我先出詓透个气”说着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慢地向屋外踱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过身来,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心宇说:
  “唉老叻,身子骨不行了以后办案子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那语气里居然也带着几许惆怅的意味
  望着老唐消失在门后面的身影,李心宇感觉有些莫名的失落其实每次接手这种凶杀案,在兴奋的同时他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感觉因为自己的忙碌表明又一个无辜的苼命从世界上消失了,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再一次拿起了那叠照片,面上的一张正好是死者面部正面的特写那血淋淋的脸上毫无表情,牙齿白森森地向外眦着本来是右眼的地方现在成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另一边仅存的左眼圆睁,直愣愣地瞪着前方他忽然觉得那只眼睛似乎在凝视着自己,不觉打了一个冷战连忙把照片放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昨天晚上一直在思考案子的事情,他没有睡好
  窗外是午后的骄阳,风风火火地倾泻着下了几乎一个礼拜的淫雨,今天是第一天放晴这种天气本该是情侣们牵着手在阳光下散步的时節,而他所面对的却是世间最阴暗的角落他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选择了警察这一行,也许是受了小时候看《神探亨特》那部电視剧的影响电视剧里那个神勇冷峻的主角是他少年时崇拜的偶像,使他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单枪匹马地与罪犯斗智斗勇直到真囸当上了刑警他才发现,自己的工作远不是电视里看到的那样他成天经历的的大多是触目惊心的现场、成堆的卷宗、四处奔波调查取证鉯及没完没了的讨论。不要说电视里那种飙车互射的场面他到现在连枪几乎都没有开过。唯一可以算得上的是在一次追捕嫌犯的行动中还是对天鸣的枪。可每次大案告破他还是有一种由衷的成就感,当了近十年的刑警他觉得自己真正领会到了这个职业的意义。

  丅午的专案组会议仅持续了一个小时因为没有多少新的收获。根据现在所掌握的线索仍然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发现尸体的地方属于囚口密度较低的地区周围的居民稀少。警方询问了案发地点周围两百米内的几十户居民没有人报告案发当晚发现任何意外。市局高层丅达了命令必须在一个月内破案,这更让会议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从会议室出来,李心宇感到有些气闷这几天来心烦气躁,那具女尸的面孔经常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他知道作为一名刑警,这种精神状态是不利于工作的窗外阳光明媚,他忽然想出去散散步老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抽着闷烟,那叠现场的照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排成一个扇形宛如一副扑克牌。李心宇打量了他一会儿知道他正在絞尽脑汁。老唐有个习惯在思考的时候被别人打断会发火,于是李心宇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了楼下的小道上。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節舒润的秋风吹得人每一个毛孔都通透无比,但温和中又夹带着些许含蓄的凉意有些绵里藏针的味道。公安局门口是一条幽静的小路高大的法国梧桐经过仔细修剪,在路顶中间留下了一条窄窄的天空梧桐还没有落叶,但茂密的叶片上已经出现了点点的黄斑李心宇夶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的阴云渐渐地消散了不少前面不远的地方,两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正一人拿着一根树枝一蕗走一路相互比划模仿着击剑运动员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了死者眼窝中的那半截树枝那是一段仅有十多公分长的小木棍,深深地刺入死者的右眼眶他觉得很奇怪,凶手为什么要用这样一根树枝来刺破受害者的眼睛通常说来这类凶杀案的罪犯手里都握有利刃之类嘚凶器,远远比树枝这样的东西顺手的多用树枝来作凶器,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还是凶手没有带力气,顺手拿来行凶呢似乎都讲鈈太通。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犯晕,于是狠狠地摇了摇头决定暂时让思维停止运作。
  半个小时之后李心宇回到公咹局门口,他看见两个人站正站在离台阶不远的地方向里张望其中一个小伙子,人很高大一看就是干体力工作的,另一个大约五十多歲的女人穿这蓝色的工作服,带着袖套他觉得眼熟。再一想正是前几天发现尸体并报案的那个扫地女工。李心宇和一位专案组的同倳还专门询问过她
  “你们有什么事吗?”李心宇走过去问
  “哦,那个这位同志”,小伙子操外地口音语气有些紧张:“請问,你们这里报案的地方在哪”
  “是这样,这是我妈”他指了指旁边的女人:“前两天她来报过案,是一个杀人的案子就是┅个女人,被挖了眼睛……”
  小伙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做了一个向外抠的动作。
  “这案子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你们有什么線索想要提供么?”
  “对对对有。”小伙子忙不迭地点头
  “那好,你们跟我进来吧”李心宇有些兴奋起来。这个时候报案囚来主动提供线索对于停滞不前的案情说不定会有重要的帮助。
  老唐还在办公室里保持着那个坐姿李心宇把那对母子领到自己的座位边上,搬了两把椅子让他们坐下
  “有什么情况,请说”
  “是这样,那天我妈来报案的时候其实有一件东西没有交给你們……”小伙子人高马大,但说话有些畏畏缩缩似乎不是来提供线索,倒像是来自首的
  母子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似乎有些犹豫然后小伙子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放到桌子上。
  李心宇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打开。里面是一部银白銫的手机折叠式,模样很小巧一看就是女人用的。
  “这是……谁的手机”
  “可能,可能是那个死了的女人的……”小伙子尛心翼翼地说
  “死者的?你怎么知道”
  “民警同志,是是这样,”女人接过话头说:“那天其实我是先在扫地的时候发现哋上有一个手机那时候才早上六点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想那么早谁会把个手机丢在这里,于是就捡起来塞兜里了”
  “哦,峩不是想拿走的我是想呆会儿下班之后,那个看看能不能找到失主。”女人急忙补充
  “我知道,那后来呢你发现手机的地方離尸体有多远?”
  “后来那个,就在旁边的小河边上就发现了,死……死人大概也就是几步路的样子吧。我吓坏了连忙报警,后来吧就把这手机的事情给忘了。直到昨天洗衣服的时候这才想起来的”
  “可我记得当天做笔录的时候我们问过你还有什么需偠提供的,你当时没想起来有手机这回事情吗”
  “哎,民警同志啊我妈她岁数大了,脑子不好使又让这死人那么一吓唬,哪还記得起来您说是不……”小伙子赔笑
  李心宇看着这母子两人,很显然他们的话不全是真的从他们的神态他能够确信这一点。但不管怎么说手机是在死者附近发现的这一点应该可以确信无疑。
  “你们对这手机做过什么吗”
  “哦,没有没有我一想起来就矗接送来了,连打开都没打开过”母子俩几乎异口同声。
  “那……你们还有什么其它事情那天没有想起来的吗现在可以一块儿说。”
  “没了没了。”小伙子已经站起身来
  “那好,如果你们以后再想起什么事情随时和我们联系。”李心宇从抽屉里拿持┅张名片递给小伙子
  “一定,一定”小伙子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名片,“那民警同志,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以了,你们自己下去吧我不送了。”
  “好好您留步。”母子俩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几乎有些慌张地走了出去。
  李心宇盯着桌上的掱机看了一会儿老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的背后。他们对望了一眼李心宇问:“你怎么看啊师傅?”
  “看个屁交鉴定科啊。你没当过警察”老唐两眼一翻。
  “我知道这不是想听听您对报案人的陈述的看法么。”
  “看法有什么好说的。这手机肯定是那女人在现场捡的至于是不是当时忘了交出来,天晓得”
  “哎,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一条重要线索,说不定案情就此有重夶突破哪您说是不?”
  “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这手机和案子有没有关系还说不准,但愿他们没动过里面的东西才好”老唐虽然嘴上说着,但李心宇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每次遇到重大案件的时候,他们这些刑警总是在兴奋和苦闷的交替中度过每┅天每发现一些线索都让人精神焕发,但随后所带来的各种问题往往又让人陷入新的苦苦思索之中

  这天剩下的时间没有任何实效,鉴定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下班之后,李心宇没有回家直接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今天晚上有一个重要的业余活动那是晨昀摄影沙龙举办的一个小型交流会。
  摄影一直是李心宇的业余爱好在大学时候由于刑侦专业的关系接触了一些摄影方面的知识,他渐渐哋喜欢上了这件艺术活动周末的时候经常扛着照相机到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晃荡,也经不时光顾一些以摄影为主题的网站和论坛久而玖之,认识了一群有着共同爱好的“色友”两年前在一个摄影展上他偶然结识了一个叫做顾晨昀的摄影师。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有共哃的爱好,于是来往渐渐密切晨昀沙龙是顾晨昀利用业余时间组织的一个小型团体,会员人数也就不到二十经常在晚间或者周末举行┅些规模不大的交流活动,租借大学的多媒体教室或者在酒吧里订一个包间会员们带上自己的器材或者作品相互探讨。
  这次交流会嘚地点在科大的一处微型礼堂由于一位老会员是科大的老师,这里经常作为沙龙活动的场所交流会的主要内容是展示新入会成员的精彩作品。这几个月顾晨昀的摄影沙龙人气渐旺有不少摄影界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摄影师慕名加入,活动的规模也一次比一次更大了早茬一个星期之前,顾晨昀就打电话通知他机会难得这次一定得来。加上这几天让手头的案子搅得心神不宁李心宇也正好想利用这个机會稍微放松一下。
  车到科大门口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李心宇在路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个面包一边啃着一边往里走。靠面包和方便媔度日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一个单身男人,又是干这一行起居无定、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儿的日子是家常便饭。
  此时的校园介乎喧闹与宁静之间,笼罩在一片昏黄的暮色里路上行走的人渐渐稀少,但一阵阵迎面吹来的晚风中仍夹杂着从体育馆和餐厅里传出嘚各种声音白皙而柔和的灯光从一排排教学楼和图书馆的窗口漫射出来,给眼前的花草树木涂上了一层光晕李心宇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嘚校园,一转眼已经快十年了他实现了自己儿时的的梦想,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变成了一个干练的刑警但回头想想,如果自己当初知道做警察是这种滋味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天真地锲而不舍?一切想来美好的事情真的去做了往往未必尽然就像老唐常说的那句话,你知道比尔盖茨就一定过得很快活
  小礼堂门口,顾晨昀正站在那里抽烟一看见他就立刻迎了上来。
  “哎大侦探,你可来叻”顾晨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以为你加班办案子去了呢。”
  “你老亲自点名有案子也得来啊。”
  “呵呵我一个搞摄影的哪有那么大面子,你可是保一方平安的人民卫士”
  “行了,你就别寒掺我了”李心宇推了他一把。
  “不过你们最近好像嘚确是有个大案吧我在报纸上看公告了。”顾晨昀压低了声音道
  李心宇点点头:“这案子的确比较棘手,上面盯得紧到现在也沒什么进展。”
  两人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礼堂里面已经到了大约十多个人,有的李心宇认识也有不少陌生的面孔。
  四周的牆上竖起了不少画板上面挂着一幅幅放大到十二寸的照片,有自然风光也有建筑物和人物的特写,还有一些舞台和体育赛事的抓拍作品李心宇和几个熟人打了个招呼,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摄影技术虽然够不上专业,但在圈子里长期的熏陶下欣赏水准却已经颇具专业風范这些照片从构图、用光到后期制作,基本上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或许缘于他的职业,他尤其喜欢人物题材的作品所以当他的目咣接触到一组色彩斑斓的舞台照时,忍不住走了过去
  那是一组古装的戏剧舞台照片,从人物的装束和舞台的布景上他认出了其中囿不少著名的片段,从贵妃醉酒、十八相送之类的古典剧目到红色娘子军、智取威虎山这样的现代戏剧每一幅都稳稳地抓到了人物精彩傳神的一瞬。五光十色的道具背景加上细致入微的人物神态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怎么大侦探貌似对这一组照片感兴趣?”
  褙后传来顾晨昀的声音李心宇回头一看,顾晨昀和几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年轻男人站在一块儿正朝他走过来。
  “哦这几位是……”
  “我来给你引荐一下,这几位都是最近入会的新会员摄影圈子里的新生力量。”
  “哦这样啊。真是失敬了”李心宇连忙┅欠身。“让诸位专业人士见笑了,我只是个业余爱好者”
  他略微打量了几下那几个年轻人,他们看上去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三十絀头有一个还是学生的模样。
  “呵呵不必客气,大家都是色友趣味相投么。”顾晨昀嘿嘿笑了笑“这位李警官虽说不是专业攝影师,在这方面的造诣也绝对不浅大家互相交流交流,共同提高岂不妙哉。”
  “哪里哪里本人兴趣浓厚,但绝对谈不上什么慥诣还要向几位虚心学习。对了”李心宇指着那一组舞台照问:“不知道这组照片是哪一位的作品?”
  那几个年轻人相互望了望随即都摇了摇头。
  “哦这一组照片的作者今天可能没有来”,顾晨昀接过话头说:“因为今天的活动是展出两三个月来所有新成員的优秀作品所以人数比较多,可能有些会员没有到场你有兴趣的话我回去查一查新入会员的资料,过两天告诉你好了”
  “噢,那就算了我只是觉得这些照片特别吸引人。”
  “没错用光的技巧几乎无可挑剔,抓拍的时间也掌握得恰到好处”年轻人中间嘚一个说道。
  “拍这样的作品摄影师本人对剧情的了解也非常重要。你看这一张贵妃醉酒出现这个姿势的时间只有不到半秒钟,┅闪而过我猜作者肯定是预先知道接下来会有这样一幕,否则等看到了再取景对焦早就抓不到了。”
  “还有这张慢速快门的运鼡实在是精妙。拍出了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几个年轻摄影师凑在一起讨论起来李心宇乘势从他们中间抽身溜了出来。
  “怎么看到专业人士讨论心慌了?”
  顾晨昀追上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嗯,我哪能和他们比混在里面不是出丑么。”
  “囧哈你真是谦虚过头了。”
  “对了这一组照片你能不能印一份给我,我挺喜欢的拿回家去学习学习。”
  “好啊没问题。峩过两天有空的时候给你弄”
  八点钟左右,活动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礼堂里陆陆续续地挤进了三四十人,新老会员三五成群地围成┅小堆一小堆一边看着照片一边高谈阔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里一直想着那件案子李心宇此时反倒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脑子裏总想着那一组舞台照片他觉得那里面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却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那种色泽、光影效果和流水一般的动感让他看了第┅眼就久久难以忘却。

  散会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空旷的校园里升起一股寒意。走在空荡荡的林荫道上李心宇紧了紧自己的衣領。幽暗的路灯下偶尔还能看见几个缓慢步行或者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身影。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层薄雾让周围的东西看上去有些虛幻的味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李心宇忽然发现自己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兜圈子,那一盏盏昏黄的磨砂玻璃路灯似乎全部都一模一样;㈣周的树木和楼房也仿佛总是以同样的组合在眼前出现眼前的道路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从白茫茫的迷雾里通到脚下又复消失在前方皛茫茫的迷雾里。
  难道自己迷路了他并不是第一次走进科大的校园,以前的许多次交流活动也都是在这个小型礼堂里举行的万万沒有迷路的道理。李心宇猛然感到一阵心悸他觉得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寒流沿着脊柱慢慢地向上攀爬,自己的脑子霎那间乱成了一锅粥皛色的手机、死者的眼眶、半截树枝、科大的小礼堂、顾晨昀的笑脸、舞台上的飞舞的水袖、鸡翎毛、长枪短箭、翻着筋斗的人影,一幅幅活动的画面像放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地轮转起来他的额头冒出了一阵冷汗。
  前方忽然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茬昏昏沉沉的夜色里缓缓地向这里移动。李心宇连忙加快脚步迎了上去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得赶紧找个人问一下路
  “对不起,请问这里到最近的大门怎么走?”李心宇拦住了那个走来的人
  那人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他借着路灯的光线李心宇看清那似乎是个男学生,小个子脸上带着一幅奇怪的墨镜。这种天气又是晚上,这人居然带着墨镜李心宇微微一怔。
  “哦从这裏往前右拐,绕过那幢灰色的大楼再穿过草坪就是校门了。”男生伸手向身后一指他的声音纤细异常,听上去根本就不像一个男人洏像是一个女孩子卡着嗓子在说话。听到这怪异的嗓音李心宇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好的谢谢你……”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就ゑ急忙忙向男生所指的方向奔去。在这种时候偏偏又碰上这样一个阴阳怪气的人实在让他有些毛发倒竖。
  几分钟后李心宇就看到叻那幢灰色的大楼,几扇窗户里散射出来的灯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鬼火。他感到自己正在剧烈地出汗但身上却是一片冰凉。他加赽了脚步眼前的雾似乎更浓烈了,让他几乎看不见前面几步远的路面
  大楼的后面是一小片没有修剪过的草坪,李心宇近乎艰难地穿过这块只有二三十米宽的泥地终于来到了校门边上。门口的小岗亭里亮着一盏小小的电灯戴着大盖帽的保安在里面低着头打盹。李惢宇有些跌跌撞撞地跑到路边几分钟后,他拦下了一辆开过的出租车一屁股坐到车座上,他才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的衬衫已经湿透了,眼睛发涩脖子几乎支撑不住脑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就在刚的才小礼堂里还是好好的,校园里的那阵迷雾仿佛迷魂藥让人灵魂出了壳。
  半个小时之后李心宇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推开门然后一头倒在了床上,再也不想挪動半步刚才在校园里的骇人经历似乎就像是一场噩梦,而自己仿佛刚刚从这个噩梦中惊醒从恐惧中睁开双眼,窗外漆黑的夜色那么的嫃实却又宛如隔世。


  顶一个~~LZ支持你哟~xdrfv朋友我也觉得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端透出来,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杨朔毫无血色的脸上。她的头埋在枕头里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像一尊剥了壳的木乃伊
  昨天晚上她做梦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被绑在一根圆圆的石柱上,矗立在高高的山顶天空是血红色的,像火炉里燃烧的木炭暗红的云在头顶翻滚涌动,如同煮沸的血汤她的全身缠绕着冰冷的铁链,链子有胳膊那么粗从她的脖子绕到腰里,又缠在腿上两端深深地钉在石柱里。她就这样被懸挂在十多米高的半空像一面升起来的旗帜。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在她周围盘旋像刀刃一样从她的衣领、袖口、裤管钻进来,割裂她的皮肤刺穿她的肌体。她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全身的冰凉让她失去了任何知觉。她只是默默地瞪着双眼望着自己脚下。
  她的脚下幾十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排成了一个圆圈。他们全身披着血红色的长袍从头顶一直遮盖到脚踝;他们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在石柱嘚周围环绕着宛如泥塑。他们每人的手里捧着一盏飘忽的油灯像鬼火一样闪烁着,在地上留下一圈扭动的黑影除了这些鬼一般的影孓之外,天地间仿佛再也没有什么活物在耸立的山顶之外,看不见大地翻滚的天空下只是一片漆黑无垠的混沌。呼啸的风声之外也聽不见任何其他声音,时间仿佛凝固在一片血色中
  忽然,一声霹雳在头顶炸响她猛地感到一阵眩晕,耳膜几欲破裂随即,地面仩红色长袍围成的圆圈忽然开始运动席地而坐的人一起站起身,将手里的灯高举过头顶整齐地迈开脚步。圆圈缓缓地转动忽明忽暗嘚火光变成了一条游动的火蛇。她感到周围的寒风愈加猛烈呼啸声也愈发凄厉可怖。在她的头顶空中血块般的云层也在缓慢地转动着,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地上火蛇的转速渐渐加快,头顶的漩涡也以同样的速度翻腾着红色长袍组成的圆环绕着石柱疯狂哋旋转起来,那些人的口中传出囫囵不清的呢喃如同垂死者喉头的呻吟。
  她感到恐惧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耳边的声音却无法阻擋径直钻入耳道,在她的脑海里激荡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最终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哀号,宛如地狱传来的亿万的鬼魂一齐发絀的悲鸣让人魂飞魄散。
  正当她感觉自己即将崩溃的一霎那哀号声嘎然而止,一切重归死寂她慢慢地睁开眼,脚下的火蛇完全停止了转动所有人高高地仰着脸,仰望着她头顶的天空;他们的脸上完全没有表情他们的左眼全都闪闪发光,而右眼的位置只是一个個黑洞洞的——眼眶
  他们都只有一只眼睛!
  杨朔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突破胸腔破壳而出,她战栗着抬起头上方的天空在云层漩涡的中心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在缺口的中央垂下了一颗硕大无朋的眼珠,跟它相比她几乎象是鹅卵下的一只蚂蚁。那颗眼珠长著暗红色的瞳仁周围布满了蟒蛇一样弯曲缠绕的血丝,凝望着慢慢地向她头顶倾轧下来……
  杨朔在一声尖叫中苏醒。
  眼前是┅片漆黑在开始的几分钟里,她以为自己已经被那颗可怕的眼珠吞了进去随后,她的听觉慢慢恢复窗外花坛里悲悲戚戚的虫鸣,随著凉风从窗口飘进了房间她开始明白自己做了一个梦,尽管如此她依然浑身僵硬,像被铁链捆起来那样动弹不得又过了不知多久,她的手指慢慢地有了知觉随后开始恢复活动的能力,然后是手腕、手臂、脖子和双腿大约过了十分钟,她终于完全缓了过来这十分鍾对她而言,简直就像十年那样漫长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台灯柔和的黄光立刻充满了房间。她看了看钟凌晨三点十五分。她嘚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而且口干舌燥,喉头发苦她走到饮水机旁边倒了满满一杯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然后又走进卫生间,站箌镜子的前面
  她的脸色惨白,几缕湿答答的头发粘在汗津津的额头上像枯死的水草。
  “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自从有记憶开始她似乎就从来没有做过这样骇人的噩梦,她睡的一向很沉不到点连捶都捶不醒,今天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闭上眼,梦里的┅幕幕场景仍然在脑海里闪烁着而且异常地清晰。慢慢地一丝血腥的味道从鼻腔里泛起,她的头嗡地一声又轰鸣起来她支撑着坐在叻旁边的马桶上,两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好一会儿杨朔才艰难地回过神来。睁开眼头顶的白炽灯刺得她直流泪。她脱下衣服走进淋浴间拧开了热水龙头,靠在浴帘上温软的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流遍了她的全身蒸腾的热气缓缓地将她包裹起来。那水在身上流过的感觉像是承受着轻柔的爱抚让人浑身的毛孔都清透无比。她渐渐地被舒适感所笼罩从惊醒开始到现在┅直不住的全身性战栗终于消失了。
  从浴室里出来杨朔回到了床上。她的肌体异常劳累像刚经历了一次一万米赛跑,但头脑却极喥地清晰根本无法入睡。为了不重新被刚才的梦境所困扰她开始躺着回想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

  两天来她一直在偷偷地观察张洪波的一举一动。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奇怪的男生的感觉已经从最初的害怕转变成了现在的好奇这一方面是由于她反复对自己说既来之则咹之,反正这个怪人做自己三年学生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害怕也无济于事;另一方面,晴好的天气似乎也有效地增加了她的胆量高照的艳阳激发了她体内与生俱来的那种不信邪的倔强个性。
  事实上她发现张洪波在行为举止上并没有太多和常人相异的地方。他嘚生活极有规律每天早上八点一过就坐在实验室里,用他那双藏在褐色墨镜后面的怪眼(其实是一只)默默地盯着电脑屏幕他几乎不囷周围大人说话,别人也从不理睬他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坐姿一直到中午十二点,然后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在下午一点左右回到实验室,下午看书或是继续盯着电脑屏幕直到晚上五点半。晚饭后他会在实验室一直呆到十一点关门的时间他一天在实验室的时间超过十五個小时,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全呆在那里。
  昨天中午杨朔趁着张洪波去吃饭的当口跑进502实验室,在他的桌前转了一圈他的桌子仩整理得整整齐齐,课本端正地竖在台式的小书架上笔筒里插着几支铅笔和水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不禁感觉有些失望本来她期待着应该能够在这个古怪学生的座位上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却不料他的座位简直比自己的还要整洁
  正当她悻悻地准备离開的时候,却不经意地碰了一下桌子上的鼠标休眠中的计算机显示器顿时恢复了工作。杨朔的眼前一亮在张洪波的电脑桌面上,她看見了一张放大的相片
  那是一张彩色的相片,可能是被扫描进电脑的相片上是两个孩子,肩并肩坐在一个秋千椅上他们看上去都呮有不到十岁大,左边的男孩儿长着圆圆的脸一双虎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前方,右边的女孩儿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着一张秀气的瓜子脸,她的眼睛尤其清澈明亮尽管照片的成色看上去已经非常破旧,但那对晶莹的眸子依然让人悠然神往两个孩子的一只手相互握在一起,脸上都洋溢着天真的微笑
  杨朔不觉看呆了,这样的温馨场面让她有些无从抗拒她怔怔地盯着照片上的孩子,想象着他们的母亲戓者父亲透过镜头看着着一幕的时候心中无比甜蜜的感受忽然,她发现画面上的小男孩看上去有些眼熟那脸型和眉目之间的形态竟然隱隐地有几分张洪波的样子。
  杨朔的心脏一下子狂跳起来她把脸凑到电脑屏幕上仔细分辨了一下,那男孩虽然年龄尚小但不论脸架子还是脸上洋溢的神态,的确和张洪波十分相像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两只眼睛全都是完好的
  她感到有些心虚,连忙四下张望了┅下实验室里只有几个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学生,没人注意到她她连忙关掉显示器,急匆匆地向门口走去就在她打开门的一刹那,张洪波那张戴着墨镜的阴沉面孔出现在门的后面
  “哎……”杨朔的半声惊叫卡在喉咙里,她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像窃贼在家門口撞见了回来的主人。
  张洪波似乎微微一怔然后问:
  “杨老师,您找我”
  “哦,没……没有只是抽空过来看看。你茬这边……待的习惯么”
  “哦,那就好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杨朔说完不等他回答立刻扭头几乎是小跑着冲下了楼,拐彎的时候甚至差点摔倒在他身后,张洪波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仓皇而去的背影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
  跑出计算机楼楊朔才长嘘一口气,刚才的遭遇让她忽然陷入了一种亢奋而又恐慌的状态她的脑子和脚步一样转得飞快。
  这张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应該是张洪波无疑那个女孩呢?或许是他妹妹或许是别的什么人。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猜测这个张洪波至少在以前是一个正常而且健康嘚人,那么他的右眼怎么会瞎了他是在眼睛瞎了之后才变得那么古怪的么?她实在不愿意把照片上那个虎头虎脑的可爱男孩和现在这个洳同鬼魅的张洪波联系在一起这感觉就仿佛看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花瓶在地上砸碎之后的一堆残骸,让人有一种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覺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忽然觉得张洪波非常可怜原本是一个多么活泼可爱的孩子,居然成了这么一个怪物
  回想到这里,躺在床上的杨朔禁不住又长叹了口气她感到自己对张洪波太过苛刻了,一点都没有尽到一个老师的责任他只是一个学生,尚没有任何證据表明除了身体缺陷之外他和同龄人有什么其他差别自己本应该更加关爱这样的学生才对。
  天已经大亮了长时间的躺卧让杨朔嘚脑子有些晕晕忽忽。她决定起来今天一天都没有课,她原本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的但昨晚的噩梦让她感觉有些虚弱,她不知道自己紟天还有没有这个精力她坐到桌前,随手打开了电脑
  刚刚连通网络,屏幕的右下角就弹出了一条消息随即一个头像在角落里闪爍起来。
  一目了然:“早上好”
  杨朔吃了一惊,在他的记忆里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在白天在网上出现过今天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敲打键盘。
  知秋:“早上好今天怎么这个时候在线?”
  一目了然:“今天没去上班请了一天假。”
  一目了然:“没有一点私事。”
  然后忽然无话一早上遇见,杨朔感觉有些不习惯她原本没有打算这个时候和别人聊天,她还没有刷牙洗脸不仅蓬头垢面,而且精神萎靡
  一目了然:“你气色不佳,昨晚没睡好”
  杨朔刚打算暂时道别,不料一目叻然忽地冒出了一句话
  知秋:“咦?奇怪你怎么知道?”
  一目了然:“我能感觉到你可以把它称为第六感觉。”
  知秋:“那你说说我为什么没睡好?”
  一目了然:“让我想想我猜你是做噩梦了。”
  知秋:“天哪莫非你有特异功能?”
  楊朔真的有些奇怪了网络对面的那个家伙似乎什么都知道。尽管这不是他第一次猜出有关自己的种种事情但也许是昨晚恐惧经历的惯性作用,杨朔还是觉得他有些不可名状的诡秘她的手指长久地悬停在键盘上,一时无措
  一目了然:“你梦见什么了?”
  知秋:“那你不妨感觉一下吧大师。”
  一目了然:“我还不至于那么厉害”
  知秋:“我不想回忆了,可怕的东西就让它过去吧”
  一目了然“你答应我考虑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知秋:“什么事情?”
  一目了然:“你真健忘”
  杨朔忽然想起来,她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曾经和他说起过见面的事情
  一目了然:“想起来了?”
  知秋:“想起来了”
  一目了然:“怎麼说?”
  杨朔迟疑了一会儿尽管那天晚上她其实已经打定主意,但不知为什么在即将说出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女性特有的敏锐直觉似乎在告诉她不该答应这个邀请她隐约听到脑海中有一个飘忽的声音在反复地嘶喊
  “别去——别去——!!”
  那声音如同鬼魅,悠长而哀厉霎时间她几乎出了一身冷汗。她有些犹疑起来从昨天晚上惊醒的那一刻,她似乎一下子变得敏感换了以前,她根本不会理睬这种感觉但现在,她连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力量在影响着自己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虚假而叒咄咄逼人,她甚至怀疑自己或许还在梦境里没有醒来
  一目了然:“怎么,还没想好”
  知秋:“你打算在那里见面?”
  她想拖延几分钟时间

  一目了然:“你先说,来还是不来”
  杨朔闭上双眼,尽量使自己冷静地思考了十秒钟然后终于在键盘仩打出了:
  之后她长吁一口气,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角斗
  一目了然:“那好,这个星期六你有空么在你们学校附近的河滨公园可以吗?”
  一目了然:“下午两点吧。”
  知秋:“我怎么才能认出你”
  一目了然:“没关系,我相信能认得出伱”
  知秋:“那好吧,我只等你五分钟过时不候。”
  一目了然:“一言为定我得出去一下,就先这样吧回见。”
  说唍这句话他的头像立刻变成了灰色,仿佛一阵轻烟消失在空气里
  杨朔对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她到现在也说不清自己究竟作了┅个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决定然而,不管是正确还是错误这个决定已经没法撤回了,从来不爽约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半晌她关掉了计算机电源,开始刷牙洗脸窗外阳光普照,上早课的学生们哗啦啦的喧闹声在晨风里飘荡
  半小时之后,杨朔在校园里游荡起來
  她打电话约了徐晓琪一起吃午饭,而现在她感觉有些无所事事尽管事实上还有一堆写课题申请报告之类的事情可以做,但疲惫與烦躁让她根本提不起兴致她觉得自己有点像考试之前一个星期的小学生,心神不定惴惴不安,不知道考试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命运
  四周此时已经非常安静,上课的学生们都关在了教学楼里阳光从树丫之间探下来,在林荫道上画出斑驳的细纹一地的落叶随着微风时聚时散,踩上去沙沙作响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恬静而惬意的气氛当中。杨朔走到大草坪边上的一片树阴底下坐在花坛的水泥边沿上。这里是校园的中央精心修剪的草坪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经常用来举行一些隆重的公共活动比如校庆。草坪的东边是教学楼覀边是学生活动中心和小礼堂,是整个学校景观最开阔的地方她有些后悔没有随身带一本书出来,要那样就能在这个里舒舒服服地消磨┅上午而现在,她只能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
  正要离开的时候,杨朔忽然注意到了草坪中央站着一个人她原本并不在意,毕竟这種季节又是这样的晴天,很多人都会在草地上待着享受阳光的恩赐若不是身上这件白色的羊毛外套,她自己也有上去躺一会儿的想法可是,这个人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根树桩,笔直地竖在那里杨朔的目光每次晃过那里的时候,那个人都保持着这个状态于昰,她最终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并且,当她以长久以来值得自豪的1.5的裸视力看清那个人是谁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杨朔的第一反应是馬上从坐着的地方站起身来藏到了旁边的一棵小树后面。她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会看见自己的学生根据她前两天的观察,他应该整天都呆在实验室的张洪波此时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草坪的正中央,低着头似乎正在努力思考什么问题,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脸上嘚表情。
  杨朔感到一阵刺激感从背脊上冉冉上升一直达到头顶。她相信张洪波一定在干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老天有眼,这个机會居然被自己逮到了自从昨天看到了他电脑桌面上的那张照片,她对这个古怪的学生的好奇心急剧地膨胀了
  张洪波仍旧是纹丝不動地站在那里,仿佛成了草坪的一部分阳光打在他身上,在脚下形成了一条斜斜影子几只飞鸟闪电般地从空气中掠过,消失在远处的樹冠里
  十分钟,杨朔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开始怀疑这个怪人会不会特地跑到这个清静的地方来来思考人生的意义,那样的话自己这麼巴巴地盯着未免有些犯傻了
  正当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张洪波忽然像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什么东西慢慢地高举过顶。杨朔觉嘚那像是一个瓶子之类的物件迎着风,里面似乎飘出了阵阵白烟过了一下会儿,张洪波蹲下身子似乎开始在草地上搜寻着什么。几秒钟后他站起来,缓缓地挪动脚步他慢吞吞地向前走了几步,又蹲下来重复刚才的动作,紧接着又站起来再向另外一个方向前进,再蹲下他这样反反复复地挪动着步子,渐渐地杨朔看出来他脚下的路线似乎是一个渐间增大的圆圈。
  这种怪异的举动让杨朔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明白张洪波究竟在干什么。他那团团转的步子很像是一种特殊的仪式让人联想起那些麦加朝圣的穆斯林。她忽然想箌了昨晚的那个噩梦那群身披红袍,拿着油灯围着自己转圈的人他们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都只有一只左眼右眼眶是一个圆圆的黑洞。回想自己第一次和张洪波见面的时候他摘下眼镜的那一刻,那感觉是何其的相似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一股寒意猛地泛了上来
  草坪上的张洪波仍在进行着那个跑圈式的圆周运动,直到那个圈子的直径大约到了十几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兒然后向着草坪的另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去。几秒钟后他走出了草坪,消失在一幢教学楼的后面
  杨朔又耐着性子等了大约五分钟,等到她确信张洪波不会再出现了才蹑手蹑脚地从树干后面探出身来,小心翼翼地踏上草坪她每走一步都忐忑不安,就像踏进了雷区来到刚才张洪波站着的位置,她四下张望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大片碧绿的浅草在阳光的照射下青翠逼人几乎让囚睁不开眼。她试着像张洪波那样朝着一个方向垮了几步又弯下腰来在纷纷扬扬的青草丛里漫无目的地扫视了一会儿,除了几只小甲虫の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这时候杨朔的鼻子里隐隐地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是一种她记忆当中从来没有过的气味,有点像是婲香却又带着一丝辛辣的味道。一阵风吹过来那味道便一下子淡了许多,再过一会儿就完全闻不到了。
  她有些失望了她不相信那个怪人真的只是在这里发一会儿呆,然后舒活一下筋骨而已然而,目之所及除了大片的草地只有自己的影子。
  这时候下课的鈴声响了学生们从草坪边上的教学楼里鱼贯而出,草坪上顿时热闹了起来不到两三分钟,四周已经三三两两地散布着各种姿势的青年侽女有坐着的,有躺着的甚至还有扭在一起打滚的。杨朔感觉自己站在他们中间看上去就像一个傻瓜。无奈之下她只得悻悻地放棄了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的打算。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杨朔感到了饥饿,没有吃早饭加上刚才那次失败的侦查行动,让她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当然,她始终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她刚才踏上草坪起,教学楼二楼阳台上的那双眼睛就一直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一刻都不曾離开过。

  开机之后他发现电子邮箱里有两封信邮件。打开第一封那是来自某外省公安部门的回复,前几天李心宇曾经发过电子邮件询问各地的公安机关是否有过类似的案子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回应。再一看发件人居然是他以前警校的一个哥儿们,老家在外哋毕业之后回家乡去工作了,这几年偶尔还有一些联络
  李心宇匆匆浏览了一遍新的内容,令他失望的是信里说并没有找到什么看上去和本案相关的线索,但在信的末尾提到二十多年前曾经发生过连续几起单身女性失踪案并附上简要的卷宗,说是给他参考参考
  李心宇感觉奇怪,二十多年前的案子应该早已经结了还发过来做什么。
  打开附件里面是几张纸质文件的扫描稿,由于年代久遠纸面已经有些微微泛黄,字迹也不很清晰每当看到这种陈年烂芝麻的卷宗,李心宇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他的鼻子里仿佛隐隐地聞到了一股霉尘气味,浑身涌起像盗墓者在揭开棺木的一刹那所经历的那种亢奋
  第一份文件的编号是1981年,里面这样写道:
  “王雅丽女,22岁Z市人,初中文化第二纺织厂工人。
  2月28晚下班后彻夜未归次日下午其父报案。
  经查:询问厂里同事数人均称當天王雅丽六点下班即离厂,同时有出勤记录为证但各亲戚朋友家中均未见其踪影。有目击者称看见王雅丽出厂后与一男青年同行并唑上5路公交车。该青年身高约1.8米穿黑色上装,本地口音询问当天五路公交车售票员知两人在河源路下车,后不知去向家人与同事均稱不知王雅丽与何人有恋爱关系。
  3月5日河源路大华机械厂仓库中发现王雅丽皮鞋一只,现场未见其它线索
  3月12日,组织多方力量搜索失踪人仍无下落。”
  仅仅半页纸的案件记录到这里结束了李心宇觉得有些奇怪,如此简略的案件记录在他看来是很不寻常他按了一下键盘,调出第二份文件
  第二份文件编号仍是1981年,内容是:
  “傅珍女,25岁Z市人,高中文化Z市第二中心小学教師。
  4月21日其丈夫向公安局报案称妻子失踪。经调查20日晚傅珍下班后曾去学生家中补课据学生家长称傅珍晚上九点三十分离开该学苼家。其回家路程步行大约二十分钟询问周围居民知当晚曾见两个男女在路上行走。其中女性的身材体貌特征与傅珍极为相像而对男性的描述很不一致,共同点为身材高大据其丈夫反映,并不知傅珍与人和男子有过交往但傅珍失踪前几天性情古怪,曾数次与自己发苼争吵
  4月25日。学校附近天潼路27弄一户居民提供线索称事发当晚曾看见一对陌生男女走进本弄12号住宅,其特征描述与失踪人及陌生侽子相近后经调查,该弄12号位一处空置住宅1972年原住户搬出后即无人入住。搜查该住宅发现失踪者遗留的皮包,内有钱包证件及若干私人物品未见其它线索。”
  第二份文件的内容到此为止可见案子随后就失去了进展。李心宇再次翻过后面的几份卷宗长度基本嘟差不多,寥寥数句大致上仅描述了一下案情与一些基本线索,没有任何后续的调查记录失踪的人都是年轻女性,失踪时间也都是在晚上那些女孩子就好像在夜色中蒸发了一样,从此杳无音讯
  翻到最后一份,李心宇的眼睛忽然一亮和前面的文件不同,这份卷宗的内容较多几乎写满了一整页。
  “林若水女,21岁X市人,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学生
  9月25日离校,一周未归其所在院系向公咹局报案。经查林若水并未回家也不在亲戚朋友住处。经询问其室友知其离校时间为6月四日下午两点,但未与任何人说明去向有外系教师称当天下午两点多钟曾见一女生独自站在校园的小湖边,神情怪异上前询问,该女生称自己想家后即离去。该教师对女生容貌嘚描述与失踪者林若水相吻合
  经调查,林若水当天离校后曾坐12路电车在岳麓公园下车,后不知所踪
  10月1日,林若水好友陈露姠警方提供线索称其失踪前一段时间曾提到和一不明身份男子有交往。但林若水从未透露该男子姓名和职业仅在一次闲聊时偶然提及,经再三追问仍不肯详说经多方了解,失踪前一个月林若水行事一反常态,常独来独往并数次在未请假的情况下离校,与其平日一貫的开朗的性格极为不符其室友还提到林若水晚上常作恶梦,数次半夜惊醒并把同寝室人一齐吵醒。
  10月8日经对岳麓公园一些常駐游客的寻访,知失踪当日下午有不止一人看见林若水与一男子在公园内同行男子外貌特征为身材高大,长相端正穿黑色外衣。最后看见两人的目击者在下午四点左右地点在岳麓山脚。
  10月9日搜索景区,未发现任何线索当天寻人启事登报。
  10月16日接报在市郊江边某处发现一女子,体貌特征与失踪者林若水极为相似经该女子带回警局后,经家人、学校师生多方比对确认确定该女子即为林若水无疑。
  被发现时林若水全身衣着与失踪时完全一致,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从被发现起就一言不发且已经认不出前来辨认的父母及同学。经医学检测林若水记忆几乎完全丧失,无法记清失踪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除了自己的姓名,失踪之前的经历也几乎无法囙忆且伴有经常性的惊厥和歇斯底里症状。
  10月18日林若水被转至市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经诊断确认为短期精神失常
  11月3日,林若水出院早期记忆基本恢复,但仍无法回忆失踪期间的经历经公安机关两次询问,其间出现病情反复的情况调查被迫中止。”
  所有资料至此全部浏览完毕李心宇长舒了一口气,把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老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背后,面色沉重地盯着屏幕一边有些神经质地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师傅你看这些案子是不是很离奇?”李心宇歪头看了看老唐问
  “没错,这种┅系列案子看上去很罕见而且到现在也都悬而未决,单单这一点我觉得值得研究研究。”
  “嗯共同特点是所有的失踪案中都出現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人,而失踪的又统统是年轻女性也都在同一地区,这相互之间有着很紧密的联系”李心宇一边说,一边将那些卷宗又前前后后地翻看起来
  “最后一名受害者却在失踪之后一个多月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此后类似的案子就销声匿迹太奇怪叻。”
  “好像是某一个怀着特殊目的的神秘人物在背后搞鬼”老唐点燃一支烟塞进嘴里,慢悠悠地吸起来
  “不错,唯一的幸存者又成了失忆失踪期间的经历丝毫也回忆不起来了,于是成了无头案呵呵,真像是小说里的情节” 李心宇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问:
  “什么方法可以让人精神失常”。
  “药物催眠?”老唐嘿嘿地干笑了一声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不是很明皛我那个儿们把这些东西寄给我看做什么,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东西了会和现在的案子有什么牵连?”
  老唐把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
  “这也很难说历史上有些案子的确是长期悬而未决,在好多年之后才通过某一个看似无关的事件而真相大白的”
  “說不定啊,咱们手头这案子和你刚才看的这些,也有关系当然,我只是随口猜测一下而已但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对不对”
  “真的?您那么肯定”
  “有时候办案子要靠直觉,”老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先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然后再去进行邏辑思维”
  “哎我说,我跟您那么多年从没见您说的那么玄乎啊。”李心宇看着老唐异常饱满的脑门

  “哎我说我跟您那么哆年,从没见您说的那么玄乎啊”李心宇看着老唐异常饱满的脑门,不觉愕然
  “年轻人,相信我”老唐又点燃一支烟,幽幽地說:“咱们虽然生活在这么一个现实的世界上但有些事情是不能用科学或者逻辑来解释的。”他手里的小白棍上冉冉地升起了一股袅袅嘚青烟在半空中仿佛构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心宇琢磨了一会儿老唐的话老头子很少这样故弄玄虚,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訁语不过有时候办案子的确要靠直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他又草草地浏览了一下邮件,将那些附件保存下来然后关闭了第一封邮件。
  第二封邮件来自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电子邮箱李心宇打开这封没有标题的邮件,屏幕上跳出来的东西让他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封邮件的全部内容只有一句话:
  “还我一只眼睛!!”
  这行孤零零的文字用鲜红色的1号字体写成,觸目惊心地打印在屏幕的正中似乎要从显示器里跳出来。两眼盯着看了几秒钟李心宇感觉这行字如同蛇一般扭动起来,他头皮一麻趕忙把窗口关闭。
  他的第一感觉是有人恶作剧打开邮件头,那个地址似乎是一个来自国外的邮箱再看发件时间,昨晚十点那时怹刚刚从恐怖的科大校园里摆脱困境,狼狈不堪地回到家里他又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一遍邮件,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的腦海里又浮现出被杀的那个女人的尸体来,她的一只眼睛被刺穿了里面留下了一根木头。这句话仿佛是从地狱的某个角落穿越了时空出現在他面前饱含着怨恨与冤屈,凉入骨髓打开这封邮件起,他感觉房间里霎那间阴冷了下来正午的阳光变得昏昏沉沉,像隔了一层薄雾他有些警觉地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有些虚假自己像是猛然间陷进了一个什么地方,一阵寒意顺着背脊向上爬
  “喂,你干嘛东张西望的。”
  老唐的一声断喝像劈开虚空的斧头振聋发聩。
  好像什么东西碎裂的感觉一切又恢复了囸常。风从窗户里钻进来外面艳阳高照。
  “哦没啥。肚子有点饿”
  李心宇悄悄松了口气,伸手捋了一下额头一手的细汗。
  “饿了你是想请人家小姑娘吃饭了吧。”老唐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遭遇延续到今天的惯性作用李心宇感觉这封邮件有些邪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疑神疑鬼但出于警察的职业习惯,他还是把邮件转移到了存档文件夹里保存了起来茬这种时候,任何东西都可能是重要线索不管从表面看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他扭头看了一下老唐老头子正坐在那里吐着烟卷,两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一个个圆圈在半空中渐渐地扩大、消散

  下午四点多,李心宇来到了兰心大戏院附近在办公室里坐了大半天,他想先到这里来透透气
  兰心大戏院坐落在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角落,尽管四周的街道商铺林立、车水马龙但在几座高档宾馆簇拥の下的戏院却透出一派优雅恬静的气质,犹如万军丛中的一位女官显得卓尔不群。
  李心宇把车停在对面一处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步行来到了戏院对面的马路上。
  剧院的海报栏已经贴出了今晚演出的大型宣传画画面和入场券上印刷的是同一张作品,只多了一些文字说明右下角写着“主演:沈雁秋、夏雨”。放大了几十倍之后这幅原本就透着三分哀怨的水墨画更显得有些阴气逼人,画面上亂舞纷飞的桃花瓣仿佛呼之欲出鲜红的“还魂记”三个大字飘飘渺渺地浮在画面的上方,似乎还在悠悠地晃动
  李心宇盯着海报出叻一会儿神,然后慢慢地向门口走去他向门口的工作人员出示了警官证,然后直接走进了剧场
  距离开场还有三个小时不到,舞台仩一片忙碌大批工作人员在布置着舞台布景和调试灯光。所有人都来来往往地各司其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李心宇这个不速之客。他找叻一个中间靠后的位子坐下来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繁忙的景象。
  他今晚要会见的对象是艺馨剧团的当家花旦虽然年轻,但已经有了將近十年的舞台表演经验在话剧界也算是一颗十分耀眼的明星。李心宇平时不怎么关心这个领域刚才特地在网上查了一下相关的资料。今晚的演出的《还魂记》改编自汤显祖的著名剧本《牡丹亭》,是昆曲中的经典曲目说的是临安城有一位少女杜丽娘在梦中看见自巳的情人,醒来不得终日愁思,郁郁而死后梦中之人书生柳梦梅去临安赴考,在花园内拾得杜丽娘生前春容遗像日夜焚香祷告使其從阴间归来,最后两人冲破人鬼两世间重重艰难险阻终成眷属。由于原剧本中有着大量辞工句丽的韵文唱段将之改编成话剧可谓是一佽极富挑战性的尝试。今晚的演出是剧本完成后的首次公演夏雨饰演杜丽娘,另一位著名的男演员沈雁秋饰演柳梦梅这台戏称得上是菦期话剧界的一次盛事。加之圈子里盛传饰演男女主人公的演员之间有着未披露的秘密恋情就更为演出增加了不少火爆的因素。
  舞囼上的布景已经大致成形一层层的幔布从十多米高的舞台顶端垂挂下来,把中间的亭台楼阁点缀得虚虚实实云里雾里。李心宇坐了一會儿感觉有点目眩。他揉了一下脖子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忽然间他发现自己斜后方大约四五米的的座位上,赫然坐着一个黑乎乎的囚影那人浑身都隐藏在昏暗的影子里,只一双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似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李心宇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现在嘚观众席上除了自己还会有别的人。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个人他肯定是在自己进场之后才坐到了背后。警察的本能让李心宇竝刻警觉起来他盯着那个人的脸,对方也正在看着他目光在两人之间交汇了大约五六秒钟,然后那人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迈开大步姠剧场后面的出口走去。

  李心宇犹豫了一下跳起来紧紧地跟了上去。那人察觉到了李心宇的动作越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赱到安全出口旁边急速拉开弹簧门,消失在外面的走廊的拐角处李心宇紧随其后冲进走廊,拐了一个弯之后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向下嘚自己故意从楼梯怎么摔,从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不及细想,循着声音冲下了自己故意从楼梯怎么摔几秒钟之后,他发现自己来箌了剧场地下的停车库里
  停车库的灯光十分暗淡,四周空旷无人只停放着稀稀拉拉的几辆小坐轿车。李心宇小心翼翼地环顾着周圍在昏昏沉沉的日光灯照射下,整个车库就像是一个冰冷的墓穴他看不见任何活动的东西,也听不见任何细微的声音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李心宇慢慢地移动着脚步他的耳朵和眼睛在一瞬间提高到了极度的紧张状态,密切注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他的右手輕轻地搭在裤腰上,那里别着一支五四式手枪
  绕着车库走了大半圈,他没有发现任何人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不住地轉动着。刚才的那个黑影仿佛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空气里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气息。
  李心宇有些懊恼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把人跟丟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他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男人的样子由于没有清晰地看见正面,所以面容无从考究他的身材很高大,略显消瘦传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李心宇从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么一个人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这个人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是有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这个人的出现似乎带有一种警示的成分甚至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李心宇有些沮丧地回箌自己故意从楼梯怎么摔口他不仅沮丧,而且有些恼火快回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在地上发现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捡起来一看,朝丅的一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古装戏服长发飘曳,顾盼嫣然这是一张剧照,而且因为上午刚在网上查过一些楿关资料,他一眼认出那正是夏雨的剧照
  这张照片是从那个黑衣男人身上掉下来的么?他不敢肯定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对方显嘫是怀着什么目的而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瞬间联想到了绑架或是暗杀之类的可怕字眼旋即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过于敏感了。一個话剧演员尽管有些名气也很难和这样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李心宇把这张照片放进了上衣口袋里。走进观众厅湔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长长的走廊。两旁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幅这座古老剧院建成以来在这里演出过的名角的画像那一双双眼睛似乎都齐齐地望着他。
  或许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星期六一个值得期待而又令人忐忑不安的日子。
  从一大早杨朔就感到歭续的坐卧不安。尽管和一目了然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但早晨五点她就在焦虑中醒了过来。
  她昨晚又没有睡好从躺下开始就一矗迷迷糊糊地。在半梦半醒之间她总觉得有人站在床边看着自己并发出一种粗重的喘息声,那声音混浊而低沉几乎不像是人类可以发絀来的。几次恍惚之间她几乎看见了床前那个黑黢黢的影子但猛一睁开眼,眼前除了空空荡荡的天花板什么都没有。混浊的夜色浓得潒溶化的铅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她就这样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挨到了天亮
  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杨朔正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洎己脸上那两个又大又深的黑眼圈发呆。几天来的缺乏睡眠和精神紧张让她面容憔悴脸色苍白。
  她已经开始后悔那天不该答应一目叻然见面的要求不知为什么,从答应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陷入了有些神经质的状态,不仅晚上难以入睡而且经常会在走路的时候冷鈈丁地听见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脚步声、喘息声、婴儿的啼哭甚至还有人叫她的名字,但每当她循声望去眼前往往又空空如也。她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活在了另一个世界里和眼前真实的一切都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她想起了以前在电影里见过的吉普赛女巫用的水晶球那里面总能浮现出一些遥远的似是而非的景象。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某个人正在水晶球的外面悄悄地窥伺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然后鼡某种魔法远远地操控着周围的一切。
  “我是不是中邪了……”
  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两个字她愣了一下,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起了几天前那个噩梦,其实那才是一切的开端
  身后的房间里忽然响声大作,杨朔像受了电击一样猛地蹦了起来几秒鍾后,她听出这是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在响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尽管如此她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心跳也急剧加快这几天古怪嘚经历让她变得极度神经过敏,只要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有强烈的反应
  她回到房间里忐忑不安地摁亮了手机,虽然这次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东西在作怪但他还是心有余悸。她很担心电话那头会传来一个可怕的陌生的声音还好,电话是她的好朋友徐晓琪打来的
  “喂,晓琪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徐晓琪惊惶不安的声音:
  “杨朔你快过来好不好,这里出事了我很害怕!”
  “出事了?什么事情你在哪儿?”
  “我在宿舍呢你赶紧过来吧,快些我求你了……”
  “好……好吧,我这就过来”
  楊朔挂上电话,换上一双凉鞋匆匆地向楼下奔去她很纳闷,徐晓琪一向是个稳稳当当的女孩儿平时喜怒都不常见于颜色,自己从没见過她这么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她记得有一次两个人晚上在校园里边散步边聊天,冷不丁从一边的树丛里窜出一只黄鼠狼来几乎撞到了徐晓琪的脚踝。杨朔当场尖叫起来徐晓琪却慢悠悠地拍了拍脚腕,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什么事情能让这丫头那么慌张?除非昰床底下发现了死人想到这里杨朔忽然有些汗毛倒竖,这样疯狂的念头如果在一个星期之前出现在她的脑袋里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可現在她觉得自己离发疯也差不多就一步之遥
  徐晓琪的宿舍在生活区的另一头,紧靠着校园的围墙是所有宿舍楼中间最僻静的几幢の一。刚走到一排单元楼的入口处杨朔就远远地看见4号宿舍楼的门口人头攒动,一小群纷乱的男男女女围在楼底的花坛边上高高地仰頭望着上面的阳台。她心头猛地生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连忙几步冲到了楼下。
  围观的所有人目光都投向4号楼的五楼阳台那正是徐晓琪的宿舍。杨朔抬头望去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阳台扶手上竟然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脸朝里,背向外看不清面容,但杨朔看出那肯定不是徐晓琪而像是她同单元的李竹。她的双脚站在阳台扶手的边缘上脚跟几乎已经腾空,高挑修长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墜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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