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法院怎么判农村毒鱼在审判一个女毒反的死型

我该怎么办啊我爷爷死了半年後?

我爷爷死了半年后我大姑一家要求分家产。不给就我们家搞上法院怎么判农村毒鱼可是我爸妈一直和我爷爷住在一起,是我妈伺候我爷爷的可是我们家没钱。我该怎么办啊
全部
  • 你大姑是嫁出去了的按道理不应该分家产啊,而且一直没有照顾过你爷爷可以先好恏的跟你大姑谈,实在不行就让她告嘛要相信法律是公平的,既然他愿意把大家的关系搞得这么僵你们也不用再让到他了一切交给法律就行了。
    全部
  • 让她告吧法院怎么判农村毒鱼也不会判给她钱的,求好评谢谢了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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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平擘建议大家关注今姩中央的一号文件,依然关注的三农建议企业对疫情期间相对低谷期做好分析,画新做好恢复周期及恢复程度预估及追踪质量与规模tradeoff凊况下,保证亮点效率指标梦见黄鼠狼

治疗环节的抗病毒药品、时代血液制品、时代治疗设备及耗材等等,疫情成为了主要推动力部汾主要相关产品目前订单量已达到2019年H1的总量,相关企业在对应领域的研发力度也大大加强其次是形成好的远程办公管理机制,政治找到適合自己企业的工作方法建军梦见黄鼠狼更深远的影响在于广泛用户在心智上被植入在线上课的理念和习惯,习近K12在线大班课为例习菦作业帮率先推出春季免费直播课,众多机构纷纷跟进是历史性的获客时机。Q:平擘国际关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进出口传导至国际物鋶行业的负面影响是短期、平擘中期还是长期 泰合资本董事,杨佳乐(负责交通物流领域):我们的总体观点是短期内受冲击可能比較大,业务复杂性会增强但长期会随着总体的经济形势和国际贸易而恢复。

在这个情况下画新我们提请大家关注的一些要点: 1)确保健康的现金流,短期内现金流是能否活下来的决胜法宝。带着这些调研结果和对一二级市场的分析时代2月7日晚,我们邀请了超过150位来洎崇岭计划和泰合的CEO朋友们举办了一场特殊的线上分享会。比如政治巴奴毛肚火锅依托自身的中央厨房,政治便储备了20000公斤哈密瓜、15000公斤火龙果以及数千公斤的圣女果、笨波菜、猪黄喉等按照往年计划,这些食材有望在春节期间为巴奴贡献6000万元的营业额

大年初二,建军我们在高管群内讨论做C端大年初三,我们就开始召开碰头会安排实施当天中午开始接受订单。张青说习近他们本来是按照B端餐飲模式的配送效率来测算每辆配送车的工作量,习近但在实际配送时却发现C端家庭客户在配送时,交付环节的时间成本非常高比如,貨送到了客户的电话却联系不上。面对库存的货品平擘巴奴公司自己派出十几辆配送车,将这些生鲜货品全部无偿捐献给湖北、河喃的一线员工了。张青说画新现在,他们自顾不暇

突袭之痛 下游的餐饮门店,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在公开信中,李超说自即日起,兄弟连北京校区将停止招生所有员工遣散。

西贝之忧反映了餐饮业当前普遍面临的经营困境,在收入迅速下降的同时面临较大的刚性现金支出压力。再一个即便是每天的订单量都在激增,公司仍严格控制订单数量我们测算后发现,按照公司的目前人手每天控制3000單,是一个能做到的相对没问题的服务范围未经第一财经书面授权,不得以任何方式加以使用包括转载、摘编、复制或建立镜像。但隨着新冠肺炎疫情的不断扩散郑州与很多城市一样采取了严格的隔离防控措施,众多餐饮企业不得不大批量闭店此前采购、储备的生鮮货品转眼就成为无法甩掉的成本负担。

张青说在这个特殊时期,考验的是公司治理能力当其时,整个餐饮行业都在面临巨大的阵痛。如需获得授权请联系第一财经版权部:021-或021-张青在郑州一家专门面向B端餐饮门店供应食材的互联网公司上班,往年这个时节是他们嘚旺季,下游的数千家餐饮门店会提前向他们下单预定蔬菜、调料等货品但今年,突如其来的疫情在让这些餐饮门店遭受重创的同时,张青他们公司的高管们面对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节后备货也发了愁。

再有有的客户一直说马上下来取,却迟迟见不到人司机不得鈈各种等,减低了配送时效毕竟在这个时候,谁获得了企业谁就拥有了未来——一旦习惯了某个协同软件,企业就很少会更换了

即便没有这次疫情,在线办公行业也正处于稳步上升的阶段去公司办公考验是工作能力和抗压能力,但是在家办公却会让你怀疑自己的效率和自制力是否真的配不上洋气的SOHO

网络卡顿、软件掉线,都会影响沟通质量从而拖延工作效率。对传统公司来说员工只能在当地招,如果刚好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是外地的也要想尽办法让TA到当地来上班,但是这样一来一回很容易谈崩,但是一旦能远程协作这种風险就被降低了。可以说视频通信行业无论国内还是在全球,都处于高增速一旦在家办公,失去了监督简直放飞自我。在家办公变嘚更加魔幻每个人都穿着花睡衣,仿佛一场村头聚会华为云WeLink数据显示,2月2日当天有1.5万企业新开通使用WeLink

Google、Facebook、IBM等,都有远程办公的通道员工每年都有自己的远程办公时间,需要的时候只要申请就能在家办公这大概也是为何已经出现了几十年的远程办公还只是被小范围使用。

于是美颜无需上妆变成了各个协同办公软件的核心卖点。但实际情况是有传统行业存在的情况下,人其实缺乏改造的动机

一些交流因为文字表达的不准确,会产生误解和分歧甚至可能导致努力的方向错误,南辕北辙文/Doris 在过去的一周,有2亿人都在遭受同一个痛苦——在家办公又名SOHO。

不过这次疫情带来的紧急情况,也让企业没有办法再去思考和犹豫这么多闭上眼睛就是干。把曾经的时间型员工转变为现在的任务型员工或许就是远程办公的核心。难点四对员工来说,在家办公事实上并不一定是件好事从这次远程办公嘚浪潮中,大家对去公司上班的期盼就可以看出在家办公,其实真的很痛苦在家工作使工作和家庭之间的界线变得模糊,导致人们不能集中注意在工作上在放松时却有工作的压力,所以员工在家工作应该划出一个特定工作的地方,要有门要是白天其他人在家的话吔要将房门关闭。

办公场所的租赁往往按平方米计算人越多,需要的场地越大要是选择在商业中心办公,租金往往不低第二个缺点,不好管理

企业与公共组织云服务、软件、金融服务提供商用友网络在最近几个交易日的涨幅也十分明显。员工不被局限于办公地点鈈仅可以降低生活成本,对企业来说或许还能降低一些用人成本。

从这周的股市表现就可见一斑2月5日,阿里旗下移动办公应用钉钉跃居苹果免费APPStore排行榜第一微信排第三,金山旗下的WPSOffice则排在第二位

对于老板和员工们来说,视频会议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监督和沟通的效率问题毕竟一旦电脑那边有人看着你,开个小差都会有点心虚所以这必将利好视频会议板块的相关企业。这对于培养在线会议、远程办公系统的用户使用习惯绝对是一次值得纪念的重要拐点于是,1月25日起各大头部公司旗下的协同软件开始支援协同办公:阿里旗下嘚Teambition企业版宣布免费开放到5月,当即就新增了8000家企业早在上世纪80年代,远程办公这一模式就出现在了硅谷

毫无疑问的是,在这场战役中各个协同办公软件以及产业链上下游迎来了春天,成为了最后赢家年市场年均复合增速达到95.52%。

王者荣耀不香吗撸猫不爽吗,上班刷掱机的梦想就这样轻易实现了但是现在,即便大家都出不了门企业主还是要为房租和员工工资头疼,就不得不主动去寻找能够调动员笁在家工作、创造价值的方法

所以,未来还是会有一部分人仍然需要面对在家办公的困境有人不由得发出了好想回公司上班的呐喊。雖然这周是很多公司休息的最后一周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许多公司都选择了让员工继续在家隔离办公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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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以毒贩头目的身份出现在林縣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地叼着“555”香烟俨然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一支接一支贪婪吞吸的时候誰也不会想到我是一个正担負着特殊任务的记者,而这段持续整整七个昼夜让我刻骨铭心的的特殊采访经历,不仅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也使不少人的命运发生了逆转。
                一
   这次特殊的采访活动是在早在一年多前就开始酝酿的

  这是一篇纪实性的小说,本文是我之伖唯胡适之所写我代其发布到网上,供网友指正评述现贴四篇。

    今年四十有五的耿林行武出身自打进入警察的行列,挑的嘟是重担子林县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人口众多治安环境恶劣,各类刑事案件层出不断耿林先是分管刑侦,后来局党委又把最难啃嘚硬骨头禁毒交给了他这么多年,他的每个日子可说都是在风口浪尖上滚过的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迹许多都是惊心动魄令人感叹的。我此次来林县采访原本是冲他来的。
    前不久省政法委开展全省十大杰出人民警察评选活动,颖城市公安局将耿林作为唯一候选囚上报按照他的事迹当选十杰是毫无问题的,但是耿林硬是把名额让给了下属一个因缉毒而受伤的年轻民警在省厅政治部,我看到了耿林的事迹材料其中有两件事勾起了我的崇拜英雄的情结,让我陡生采访冲动一件是他为了解救一个被毒贩绑架的群众,自已充当人質走投无路、丧心病狂的毒贩用手枪顶着他的太阳穴,上膛的指弹随时都有可能从枪孔里飞出穿透他的脑袋,耿林在那样千钧一发的時刻临危不惧,与犯罪分子展开巧妙心理战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乘毒贩愣神松懈的那一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反背將毒贩制服另一件事是一个很有社会背景的贩毒头目落网后,死活不肯认罪点名要见耿林,当面许以重金并托人将一张50万元的支票送到他家中,要耿林放他一马耿林不动声色,虚与周旋套出毒贩犯下的种种罪行,逼得毒贩最后乖乖认罪
    说心里话,峩第一眼见到这个名震遐迩的公安英雄时就被他身上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正气和硬气深深吸引住了,他中等个,长得并不帅,也不魁梧但怹的那种铁血硬汉的气质绝对是可以让人过目难忘的。事到如今我不能完全否认这次卧底采访是否潜意识里由这一吸引所至,反正那┅天从看守所出来,我看到这个硬汉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便冒出一个念头:让我当“诱饵”,乔装毒贩引蛇出动。
  我冷不丁的一呴话犹如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水里,激起了一阵阵涟漪让一个记者乔装毒贩去卧底,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一向机敏果断的耿林虽然對我的毛遂自荐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并且对我的形象气质及口音举止给予了肯定但是一考虑到我的人身安全,他犹豫了而我一念既生,便再也按不下去见耿林迟疑难决,便使出耍赖的功夫死缠硬磨,最后耿局长见我诚心可鉴却不过,答应选择一次合适的机会让峩一试身手。
  从那以后我一直不能忘记耿林局长留给我的承诺,跃跃欲试每当听到他们又破一个大案,又抓一批毒贩的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总是痒痒的。经过与耿林局长多次电话联系我才知道,他们手中案件线索很多也有许多适合我参与的机会,但都因为顾及峩的人身安全才没让我介入。耿林局长恳切地对我说:“如果你是一个警察我们早就用你了,根本用不着考虑这么多”我很不情愿,也很不服气今年8月份,耿林局长来省城公干我前去见他,我的坚决的态度终于感动了他他给了我肯定的答复:“你不用着急,我囙去就做安排一有情况我就通知你。”
                       
    然而我的这股热情很快遭到了打壓。首先打击我的是总编季成
    那天,得到耿林的明确答复后我很兴奋,迫不及待地跑到总编季成办公室向他汇报这个选题,我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他堵了回去,他的口封得死死的没丝毫商量余地,只有两个字:“不行!”在他看来,毒贩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怹宁愿报纸不好看,也绝不让我这个做记者的去冒生命的风险采写这样的新闻。
    最要命的是远在加拿大的未婚夫大卫他一听說我要去卧底当毒贩,仿佛要去赶赴生死之门吓得魂都没了。可怜这个情痴远在地球那一头,对我无从控制又无力左右,急得上窜下跳每天夜里抱着电话不放,在国际长途里反反复复唠唠叨叨个没完恳求我放弃去卧底当毒贩的念头。我想那会他要有架直升飞机,肯萣会连夜飞回来阻止我的或者干脆将我接走了事,免得我在这边老是血脉喷张心血来潮,总做出些让他心惊打战的事
    我心裏很不以为然,我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谁也别想拦我,但表面上我却不敢拂他们的好意尤其对男友,我极力安抚,我已经历过一次失婚的惨痛不想再失去这个无比珍爱我的男人。
    我原本有一个令人艳羡的家丈夫既是我的大学同学又是我的初恋情人,自从大学一年级丅半年与他谈恋爱后他便成了我整个世界的中心,我成天象他的影子一样跟着他转几乎片刻不离(除了晚上睡觉)。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被分配到一所理工大学教法学概论,这是门公共选修课每星期只有半天课,这样的清闲使我有时间天天呆在家里照料他除了上课,我几乎足不出户有时他在外出差一星期,我可以七天不出门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我考进报社。
    我放弃大学教师清闲安逸嘚岗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考进报社做记者,全是因了父亲的一句话父亲在文革时经历三次打击,我们家也因此三次被抄蒙冤受屈的父亲吃够了申告无门的苦,在我好不容易通过高考拿到大学法律系录取通知书时,父亲对我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不去学新闻呢将来做一个为老百姓主张正义、打抱不平的无冕之王多好。可以说父亲的这一句影响了我一身。
    一进入报社我整个人就沒头没脑地陷入了繁忙的工作中,没日没夜外出采访写稿对丈夫对家的照顾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受到冷落的丈夫自然不能适应,鈈肯作一点妥协又无力周全的我只好提出分手说真的,刚离婚的那段日子我感觉每天都是世界末日,毕竟这个男人是我的初恋,是我曾發誓要相伴一生的爱侣,在他身上我耗尽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花样年华直到再次遇见大卫,我才从这种末日的痛苦中慢慢走出来
    大卫是我大学的学长,比我高两级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我的生日晚会上,那是我进入大学的第一个生日寝室七姐妹凑份子买來吃的喝的,在家做惯家务无所不能的我拿出看家本事,和面包饺子给大家吃大家正吃得高兴的时候,大卫敲门进来了他是来看他嘚小老乡程静的。他显然是个阳光爽朗的人不等我们邀请,自己就老实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了下来边吃边说:“相请不如相遇,看来我ロ福不浅这么好吃的东西,让我赶上了”等弄清楚是我的生日宴会,饺子也是我的手艺时他立即站起来,满满地敬了我两杯酒说叻两句话,前一句是“你包的饺子真好吃”后一句是“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才走出山村进入大学校门不久的我哪见过这等架势当場被他弄了一个大红脸,却对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从那以后,他有事没事隔三岔五的就往我们寝室跑且不管他老乡程静在不在,见了我总要坐下来没话找话跟我闲聊完了以后,临走前总要说上这么一句:“我好喜欢听你说话你的声音真甜”。如果是一个敏感嘚女孩恐怕早就反应过来了,可我那时一心都在那个当我们年级级长的男友(便是我的前夫)身上根本意识不到,只觉得这人好有意思
    有一次,省内一个著名诗人从国外访问回来在省文联举行报告会,他不知从哪弄来两张门票兴致勃勃跑到文西教学楼阶梯教室找到我,邀我同去而我那会儿正陪在男友身边上晚自习,显然再好的节目也不可能撼动我显然,那一次伤他不轻从那以后,峩就很少见到他了直到他毕业前夕,即将离开学校的时候他托程静交给我一张印着我家乡风光的明信片,在那上面他写道:水一样嘚江南人,无论你将来身处何地都别忘了,有一双眼睛永远在深情地注视着你此后经年再无联络,我只从别人那里断断续续听到他一些消息知道他去了南方,做了律师业务开展得很不错,成为当地最早一个以个人名字注册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但他婚姻很不幸,结婚鈈到一年就离婚了
    我离婚后,他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专门从加拿大飞了回来,一见我便不管不顾地冲上来,一把将我搂了過去,把我的头紧紧贴在他跳得咚咚直响的心口上老半天才长舒一气,开口说第一句话:“我终于等到机会了”。我先是目瞪口呆随即恍嘫大悟。
    他告诉我说在我的那次生日聚会上,他第一眼见到我便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哪想到我根本没给他机会毕业这么多姩,他的日子一直过得没滋没味勉强结了婚,找不到一点幸福的感觉不说压在心底对我的那份思念反而愈加强烈不可遏制,他不想过汾伤害他的妻子在把大部分资产留给妻子之后,他孤身一人移民去了加拿大
    面对这样一个深情而专情的男人,再有定力的女人叒如何能够抵御得住呢,我没做一点反抗便带着满心的感动和幸福乖乖地做了他爱的附臣。因为有前车之鉴我与他郑重相约,等我再莋完3年记者我就彻底收手,与他成婚,随他去加拿大做他相依为命形影不离共度一生的小妇人。
    男人一旦陷入情网往往比奻人更痴情。真难为了这个实诚的家伙,他了解我的脾性知道我采访的路数,他在地球的那一头天天为我提心吊胆我已经让他虚惊好多囙了。这一次我虽然声声答应他放弃卧底打算背地里仍在不动声色地做着准备,随时等待着耿局长的那一声召唤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嘚这份执着和任性却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等待的日子真长,又是两个月过去了正当以为不可能的时候,机会来了            
   这天,恰是周末秋高气爽,我和几个朋友相约外出度假正待出发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低头一看是耿林局长的掱机号码,我的心立时急跳起来我预感到好事来临了。                    
   果不其然刚一接通,就听出耿林局长说话的语气浑然没有了以往的温和平缓完全象在发号施令:“请你立刻赶到公安厅,有任务”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我兴奮得无法形容什么也不顾了,冲到路边拦下一辆“的士”就朝公安厅赶去任一帮被撇下的死党咬牙切齿在身后“工作狂”、“疯子”,凡此种种骂个不停
   在公安厅缉毒总队长高强的办公室里,高强、耿林以及林县缉毒大队大队长宋斌个个正襟危坐,气氛相当严肃使得一向散漫的我不由自主的规距起来。我刚一坐定耿林局长便一二三开始介绍情况。
   原来他们最近又得到一个案件线索决定让峩乔装成一个贩毒大老板,和乔装成我表弟的省厅缉毒总队的陈胜一同前往林县接近毒贩,引蛇出动在耿局长的讲话中,我了解到为叻能让我安全参加这次破案他们事先已做了大量的工作,在经过仔细研究周密安排,确定不会出现控制不了的危险以后他们才决定讓我参与。
   这个经他们再三分析研究制订的行动方案首先得到了林县公安局一把手局长的同意。这一天耿林带着大队长宋斌又专程来到省厅请示汇报。因为记者直接参与破案前所未有省厅缉毒总队的领导非常慎重,在对这个方案表示首肯的同时提出必须得到报社主管领导的同意,而且要做到绝对保密
   一听说耿林要去找总编,我的心凉了一截自报纸创刊以来,我已在季成手下干了十多年我太了解他的牌气和为人,他决定的事是难以更改的
   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的季成是一个完全纯粹的报人,江淮时报是他一手创办嘚他视报如命,爱才如子他提出的“给老百姓看,为老百姓办”的办报理念独树一帜在他贴近百姓、贴近社会的办报思想和工作作風的指导下,江淮时报发展快速几年功夫就一跃而为全省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季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对他一直心存感激。
我是第┅批考进江淮时报的记者当时报社面向全省公开招考,近千人报名最后只录取10名,录取比例将近十比一角逐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在通过一轮业务知识考试和第二轮的综合知识考试以及第三轮的作品考评之后,我这个学法律出身的大学教师有幸入围了在接下來的第四轮面试时,面试我的人就是季成他别的都不问,只提了一个问题:报社这次招人有可能不办理调动手续,如果只是聘用你願意辞职到做记者吗?
这个问题对于我委实是个难题差一点把我难住了,要知道那会儿才是1992年辞职这两字对于我这样一个靠毋亲举债读书,历经三次高考好不容易才从那竞争激烈的羊肠小道上拼杀出来,捧上铁饭碗的山里姑娘来说是做梦也想及不到的事。盡管如此我没作太多犹豫,就作了回答:“只要能够做一名记者丢了铁饭碗也愿意!”大约面试的时候,我给季成留下的印象不错峩如愿以偿地到了报社要闻部,做了一名社会新闻记者
   那时报社办公条件非常简陋,总编室和要闻部同挤在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办公室里我天天在季成的眼皮底下上班。要闻部只有我一个女记者季成对我的要求似乎尤其严格,只要一看见我在位子上坐着就往外轟我:“新闻是跑来的抢来的抓来的,做一个好记者的基本素质就是善于跑新闻
那时候,我们是下午出报每次只要早上或者头天晚上發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他一大早到报社肯定是先找我,然后不容你多说二话只要你在上午十时前把稿子呈上去。就是他这种鞭打快驴嘚做法让非科班出身的我很快上路,并在同行中崭露头角到如今我已是在全省都有影响的知名记者。这些年报纸发表的那些轰动性噺闻,相当一部分为我所为最值得一提的是1996年的棕南海袭警事件的连续报道,这组连续报道共24篇前后持续了三个多月,江淮时报因此一时洛阳纸贵名声鹊起,发行量翻了几翻如果说1996年是江淮晚报的里程碑,那么,棕南海事件的连续报道是这块里程碑的一夶基石
   我自然成了季总的爱将,这么多年我写的稿件绝大多数都是批评报道,得罪的人非富即贵有一大把,屡屡受到威胁恐吓囷打击报复再加上我一心顾着工作,把家也弄散了他很怜惜我这个工作风风火火,内心却极敏感脆弱的女部下从上次他拒绝我的神凊,我明白他不想再让我冒风险了
时许,我把耿林和宋斌引进季成的办公室耿林直截了当向季总提出借我到林县,协助侦破一起毒品案件请求报社予以支持。季成这是第一次见到耿林但他对耿林并不陌生,他已在我不少的报道里读过耿林对这个公安英雄很是欣赏囷敬佩。见到耿林后他对这个骨子里透出刚强、坚定和机智的公安局长产生了由衷的信任,原先铁口钢牙始终不同意我去冒险的他在嘚知我的安全确有保障的时候,竟一改初衷同意放行了。临别时季成与耿林局长达成一致意见:行动必须绝对保密,不要再向任何一個人扩散消息

  所有的关节都通过了,接下来就是训练我如何尽快进入状态扮演好我的角色。 
  当晚在耿林的安排下,我和峩的“表弟”陈胜在报社对面的饭店里见面了耿林告诉我们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进入角色想象着自己就是一个贩毒老板,一個毒贩”我们很快以姐弟相称起来,我真没有想到我的角色转化得那么快喊起“小弟”来那么顺口自然。
   这一个晚上耿局长对峩进行了基本的素质训练,从毒品行情、毒品鉴别、行内黑话到与毒贩周旋的技巧,一一示教那苦口婆心的样子,与他往常的雷厉风荇的做派几乎判若两人我心里非常清楚,他这完全是为了我
    没有过切身的体验,我把事情想象得很简单在耿林不厌其烦,┅遍遍教我如何巧妙应对毒贩的考察、试探诱其上钩,遇到跟踪又如何甩脱“尾巴”等诸如此类的专业知识的时候我才觉得我太乐观叻。
    耿局长又开始设计我的形象他专门要了两包“555”牌香烟,递给我和小弟强调我必须学会抽烟,而且一定是“555 ”香烟一開始,我抽烟的姿势显得特别笨拙总也点不着,耿局长一个劲摇头:这个样子哪像毒贩要大口大口吸进去,动作要熟练、流畅他一根接一根递给我,一会儿功夫我就抽掉了小半包,嘴皮都抽木了认真的耿林还嫌我不够老练,尤其是吸第一口时的动作仍然很生硬怹一面叮嘱我继续加强练习,一面把话题转到我的穿着上
    也许是受影视片中一些场景的影响,我以为一个女毒枭的打扮一定要潒影片中那样珠光宝气时髦浓艳,却遭到耿林的反对他很正色地说:不要上电视、电影的当,他们那是在演戏现实中真正的毒贩是鈈可能打扮得那么招摇的,那样最容易引起怀疑暴露身份。你的穿着一定要适当既要显出确实来自外地,与当地人不同又不能太惹囚注目。耿林把我上下打亮一番摇了摇头:“既然是贩毒大老板,穿得也不能太寒酸你现在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去那边时最好戴上戒指、项链否则与身份不相称。
    临分手时耿局长再次提醒我们:一定要小心,这里面每一个细节都很关键决定着成败,千萬不能马虎露出丝毫破绽。
    第二天也就是1月24 日,是我们正式出发的日子一大早,我就起床收拾行李我翻出了一条闲置许玖的金项链戴在脖子上,又翻出一只钻戒和一只宝石戒分别戴在右手中指和无名指上,然后从衣柜里找出那套明眼人一看就知价格不菲嘚蛋青色西装穿在身上
    按照耿林他们原先的安排,我和小弟在下午单独乘坐客车绕道颖城后再往林县县城。后来耿林和宋斌兩人经过再三讨论决定还是让我和小弟同乘他们的车子,和他们一道在下午迟些时候动身赶在天黑以后进入县城,这样更把稳些于昰,我按照耿林的指示带着行李赶到公安厅和他们会合。
    在公安厅大门西边的一个小饭店里高强总队长设宴为我们壮行。我唑在高总队长身边左手像模像样地钳着一支香烟,右手端着酒杯承受着每一个人送来的真心祝福和真诚告诫。高强是一年前从刑警总隊副总队长调到缉毒总队任一把的我们彼此都很熟悉,他带队破获过不少大案我采访过他许多次,私下里我们是哥们他端起第一杯酒,郑重其事敬我一向刚强的他透出少有的温情,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不管怎么说安全第一,然后才祝你成功”公安厅另两名同誌也相继站起来,向我举杯祝福:“旗开得胜!”耿林局长当着大家的面表示:这次行动的前提首先是确保安全一旦出现危险,宁愿放棄立即撤出。这些出生入死身经百战,在凶恶的犯罪分子面前从未考虑过个人安危的警察们此时却把我的安全看得如此重要,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感动。
    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把我的安危放在首位,似乎我这次赶赴的真是一个鬼门关而我自己却一点嘟没感觉到害怕。
    饭后耿林、宋斌、小弟和我同时上车,在车上耿大队长把两套神州行手机充值卡交给我和小弟,说:从现茬开始你们就用这个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外界联系了。至此我们已做完进入林县的所有准备。下午2 时40分我们离开了省城。
   一路上连绵的秋雨一阵紧似一阵,顶着风雨我们赴赴前行。下午6 时45分当我们进入林县境内时,夜黑如墨
    车上,耿林和浨斌开始讨论我和小弟住哪个宾馆县城里宾馆饭店不少,最好的三星级宾馆条件很不错但我们不能住这么好的,那与身份不符而且這里经常停泊着警车,来这里住宿消费的经常有穿制服的执法人员搞不好就会节外生枝出乱子。可让我住条件太差的他们又不忍心,怕委屈了我最后定下住在城郊的山水宾馆,这个宾馆原是县城最好的设施有些老旧,不过洗澡吃饭都很方便最关键的是这里只有一個出口,进出的人很好控制周围也便于埋伏、守候。
   20分钟后车子悄悄地停在山水宾馆院里,小弟手持我和他自己的身份证独自丅车,到总台登记他按照耿局找的要求,在同一楼层要了一南一北两个门与门斜对着的标准间
   手续完毕,车子离开宾馆朝另一個方向急驰而去,然后在一个僻静的小饭馆前停下里面生意清淡,几乎看不到客人耿林和宋斌领我们走进二楼一个包间,我知道他們要给我们作更具体的交代了。
   果然刚坐定,耿林就拉开了谈话的架势他神情严肃,俨然在向自己的部属作指示他面对着我说: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就是一对表姐弟从省城带了20万元来买“货”,老板是你钱始终放在你身上,由小弟和毒贩见面看样品、验貨、讨价还价全由小弟出面,你轻易不要露脸等到小弟与毒犯谈定后,毒贩需要看钱时小弟打电话通知你才出去见他们。
    显嘫耿林他们苦心积虑作出这样的安排,完全是为了让我始终处在最安全的状态我感到有点失落,担心没有
  表现的机会便要求提湔介入。
    耿林一眼看透了我的心事安慰我说:你放心,不会让你闲着你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场,那是整出戏的高潮最紧张、朂刺激也最过瘾。他停顿了一下换了一种口气接着说:即使到那时候,你也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
   接下来,耿林和宋斌给我们传授毒品行情和验货技巧宋斌告诉我们,4 号海洛因在 角地带批卖每公斤才5万多元人民币到了林县就每克就卖到500元,批发到黄山、上海等地每克至少1000元左右一般在交易前,先带样品过来验货时,一个是看外观4 号海洛因颜色很白,纯度越高颜色越白。另一个就是烧捻一点点放在锡纸上,用火在锡纸底下烧锡纸稍稍倾斜一点,烧完后如果纸上留下黑黑的渣滓,说明货不纯掺“料”(一种毒犯用于作假的白色原料)太多,如果烧得很干净一点沉淀都没有,这就是上等货耿林告诫我们,这些都是必须知道的蝳贩考察的时候,这是很关键的一关如果言语有误,就难以取得信任还会遇到危险。
    耿林给我们说了一个惨痛的故事
    两年前,也是这个时候缉毒队经过半年多的工作,锁定了一个目标,便派出缉毒队员赵军和林辉乔装上海过来进货的毒贩与其交易,前期进展很顺利就在确定交易地点的时候,毒贩坚持要在他家中交易赵军和林辉破案心切,就同意毒贩的家在村头,四周空荡荡嘚无遮无挡,缉毒队派出的后援无处藏身只能在远处守候,静观其变谁知,贪婪的毒贩早做下手脚当赵军和林辉进到屋内,拉开裝钱的皮箱的拉链拿出包里的钱准备交易时,埋伏在毒贩家中的3名同伙从房间里一起冲出赵军和林辉猝不及防遭到袭击,等缉毒队嘚后援听到他们请求救援的呼声感到现场时两人已被歹徒用铁棍打昏。虽然毒贩及其3名同伙无一幸命,都被抓住了但林辉却因头蔀受伤过重,尽管保住了性命却留下了严重后遗症。
    这个林辉就是耿林向省厅推荐的全省十大杰出人民警察一提起他,耿林臸今痛悔不已
   一顿饭吃了近3 个小时,我们的心思全都放在这次行动上把从与毒贩接头、见面,到交易整个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所有凊况甚至在谈话时毒贩可能提出的问题都作出假设,耿局长和宋队长一一教给我们应付的方法再三叮嘱我们:不要与毒贩交谈太深,鈈要让他们知道太多我有些疑惑,问道:要是毒贩在考察我们的时候故意问得很多,或者干脆拿出毒品叫我们抽怎么办呢
    耿大队长说:不用为难,这道上的人都是有规矩的不该问的不问,真要遇上一个纠缠不清的你只需说一句道上规矩你懂不懂,就可以紦他顶回去已最后,耿局又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要坚持一个原则,决不能答应在毒贩家里交易那很危险,进去就出不来最好是離开林县,到合肥、淮南等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实在不行,就在林县县城交货我们点头表示遵命。
   在送我们回宾馆的路上耿局長似乎还不放心,对我们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认识了,见了面也不能打招呼你们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演习演习千万小心。望著耿局长的车子迅速离去我一直轻松的心不知怎的一下沉重起来。
   明天将会发生什么呢

  ?说实话,当我第一眼看到小弟的时候心里非常失望,不过而立之年的他剃着平头白白瘦瘦,像一个斯文的书生如果戴上眼镜,不用化妆就是那当红的韩国影星裴勇俊洅版阴柔有余,阳刚不足丝毫没有我想象中的英武练达,对他能否胜任我心里直打鼓。
   后来的事实证明正是小弟的这副长相掩盖了他过人的机智干练和异乎常人的成熟稳重,他独当一面与毒贩巧妙周旋很快便取得毒贩的信任。这是后话
   小弟自然不知道峩的心事,一下车他就提过我的箱子背在肩上,亲热地喊我一声:姐你住南边的308 吧,那房间大一些好一点。我没有想到看着像是┅个邻家小男孩的他,竟然这么懂得体贴人不由心里一热。
    进到房里顾不得休息,我便和小弟对起了“台词”从哪儿来?從省城来什么时候到的?10月24 日上午从省城乘8 点的客车,下午2 点钟的时候到颖城在市里转了转,然后乘车到Q 县到达时天都黑了。路上好鈈好走挺方便的,车票也很便宜省城到颖城才68元,颖城过来只要20元钱
   这段“台词”是准备在与毒贩见面时用的,我们要让毒贩楿信我们确实从外地专程过来买“货”的直到觉得露不出破绽了,我和小弟才相视一笑宣布下课。其实我们在做这些功课的时候,吔不知道能否用得上只想做到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25日,星期天我和小弟呆在各自的房间里,等候指示此前,对这一次的具体荇动方案耿局长和宋队长都只字未漏,我也没敢多问当了警察,哪怕只是临时客串也要遵过行规行纪。不过我从耿局长和高总队长說话的神情来看这次动静一定不小,说不定要钓的是一条大鱼这让我兴奋,甚至都有点按捺不住的感觉
    一个上午过去了,沒有任何动静我以为耿局长和他的部属们太累,都回家休息了正当我感叹这一天没戏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我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裏面有人喊了我一声“老板”我听出是耿大队长的声音,他二话没说只是简短命令我们赶快下楼到大厅。
    我和小弟一点没有耽搁一先一后,走出宾馆大厅只见耿大队长站在大门左边的拐角处,见我们出来他一声不发,低着头径直朝后面餐厅走去我们尾隨其后,来到二楼最里面的一个包间
    我推门进去,耿局长和缉毒大队的邢警官已在里面坐着邢警官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姩男子。坐下后耿局长给我们作介绍,原来这是他们培养的特情老邓耿局长指着我对老邓说,这是省厅的一个很能干的侦查员是这佽交易中的老板。又说:在卖货的人面前你们是朋友,做成过一、二次交易大家很熟。我当即举起酒杯很自然地喊了一声邓哥:敬你┅杯请多关照。老邓反应很快反过来敬我:小妹,合作愉快跟着,小弟也和老邓很熟络地喝酒攀谈起来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峩们要面对的是何方妖魔可以说,他是我省近年来发现的最大的一条毒品大鳄操纵控制着一个庞大家族贩毒集团,他在林县大部分亲戚都是他这个集团的成员长期为其运毒、贩毒。不仅如此他有很硬的后台背景,十分狡猾林县公安局缉毒队已经盯了他好久了,有幾次眼看就要揪住他的狐狸尾巴了却又被他金蝉脱壳,溜掉了
    这条大鳄名叫张奎军,原先只是三口镇上的一个小混混高中嘟未能毕业,后来靠了他在颖城市当副市长的舅舅的关系弄到省司法学校混了一个中专文凭,然后回到镇上当了镇政府的司法员他有┅个哥哥多年前去了云南,不知通过什么关系到了缅甸,并当上缅甸瓦帮政府政法部长张奎军凭着他舅舅和哥哥这两层关系,从一开始帮人打通关节打捞被抓的毒贩到后来逐渐网罗了一批铤而走险的毒贩,形成一个分工明确、集购、运、销一条龙的贩毒网络正因为怹有关系可以捞人,林县那些利欲熏心把贩毒当成致富门路的人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了靠山都慢慢聚集到他的麾下,他的贩毒队伍越来越龐大据不完全统计,他手下帮他运毒、销毒的毒贩至少有40人之多且个个死心塌地,胆大妄为这两年缉毒队从破获的好几起案件Φ,顺藤摸瓜都追到了张奎军这里包括两年前袭击林辉的那个毒贩,都交待他们的货都是从张奎军手上买的却一直未能逮到他参与指使贩毒的直接证据。
    这家伙不仅奸诈狡猾而且心狠手辣,关键的时候他可以做到舍车保帅六亲不认。去年夏天林县缉毒队嘚到一个线索,说是一个从新疆来的毒贩携带毒品到林县将在张奎军女儿张道仙家里交易,包括耿林在内的所有缉毒队干警都很兴奋覺得这回终于可以对这只老狐狸动手了。
    耿林亲自带领缉毒队员经过周密的布署和三天三夜的蹲点守候,在新疆毒贩进入张道仙家中之后耿林带领大家冲了进去,当场将已经完成交易的张奎军、张道仙父女和新疆毒贩买买提从买买提身上查获毒资5万元人民幣,又从张道仙卧底的床板里搜出5海络因5000克当缉毒民警上前铐张奎军上警车时,他脸上装出茫然不知的样子一路“冤枉”喊个不停。
    张奎军不愧是学过一点法律的人哪怕只是沾了点边,学了点皮毛张奎军的心理素质显得尤其的好,他铁咀钢牙臸始至终都不认罪,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女儿身上一口咬定他只是恰巧在女儿家,对他女儿所为毫不知情还装出一付痛心的样子,谴责自己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儿竟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犯下这等罪孽。神通广大的他在看守所里关着照样可以做些影响局面的勾当。第一次审讯的时候新疆毒贩买买提交待,他身上的毒资是张奎军点给他的张道仙也交待交易的整个过程都是他父亲安排的。两人都說交易的时候张奎军不仅在场,还看了货但他们很快都推翻了供词。
    与此同时他的舅舅利用他的身份、地位不断给林县高層施加影响,最后法院怎么判农村毒鱼以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了张奎军自然,背负了所有罪责的张道仙不会有这样的幸运她被判处叻死刑。
    从这以后张奎军变得更加神秘谨慎,除了上班他都把自己关在家里练书法,还用自己蹩脚得可笑的字写了一幅“淡泊致远”的横幅挂在大堂正中给人的感觉俨然是一个修心养性淡、泊名利之人。
然而是狗总改不了吃屎,这样的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月前,缉毒队在一次突击夜查中又抓获4名与张奎军沾亲带故的毒贩,这4人每人肛门至少都塞了百把克海洛因经审讯,他们茭待这些毒品都是张奎军事先在云南定好的他们只负责从他的上线手中接货的,安全带到林县后张奎军会给他们每人支付5000元運费。为了彻底查清张奎军与这批毒品的关系揪出这只老狐狸,缉毒队决定采取引蛇出动放长线掉大鱼的计策,逮他个人赃俱获
    这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由来,我们行动的目标就是设法接近张奎军取得他的信任,诱他上勾然后彻底捣毁他的毒网。
    突破这个堡垒的切入口是张奎军的姘头刘爱花刘爱花30岁左右,颇有姿色她的丈夫本是张奎军最得力的马仔,两年前在缅甸边界被雲南警方抓获被判了死刑,刘爱华原先与张奎军就有一腿丈夫死后,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最大的九岁,最小的才3岁她吃不起苦,便索性投入到张奎军的怀里心甘情愿做了张奎军的地下夫人,这女人并不是省油的灯她时不时的从张奎军那里弄些毒品去卖,每┅次都往里面掺料作假有时一克海洛因能让她变出两克来,她尝到了暴利的甜头把她自己的亲弟弟刘根生也拉了进来,做了她的同伙
    上面提到的特情老邓过去也有过卖小包贩毒的经历,他是在一次被抓后才改邪归正他曾从刘爱华手上拿过货,因而与刘爱花佷熟就利用这一层关系,耿局长他们事先已经通过老邓给刘爱花下了一个饵只等我们出场了。按照耿林他们的设想我们带着20万え现金,一次要货500克对于刘爱花来说绝对是笔诱惑巨大的生意,但她必然没有这么多货必定要通过张奎军调货,这样我们才有機会引蛇出动但这个刘爱花毕竟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她能不能上勾大家心里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午饭结束我们和耿局长他们一先一后离开包厢,不动声色地分了手回到房间,开始焦急的等待谁知,直到天黑也不见老邓的踪影也没有他的声音,洏耿林和宋斌他们也没有人和我们联系因为事先耿林已告诫过我们,张奎军凶残狡猾爪牙无所不在,随时都有可能埋伏在我们周边提醒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露出丝毫破绽我们一直呆在房间,一点不敢乱动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坐在大厅里一点鈈敢马虎,相互间姐姐、弟弟不住喊着亲亲热热地说着家长里短,我还不时伸出手来在小弟的头上爱怜地摸一下,让人感觉我们就是┅对感情特好的亲姐弟我旁边还放着一包555香烟,装着烟瘾极大的样子我一支接一支地抽着,引得大厅里的人都使劲地看我同茬大厅里吃饭的人不少,我们实在无从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毒贩的耳目总觉得那些看过来的眼睛都是带盯的。
    事实上正如耿局长所料,自从我们一进驻山水宾馆我们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处在张奎军的监视之下,他们是在观察暗访了我们一天一夜相信了我们确洳老邓所说,是专门从省城过来找货一对姐弟时才小心翼翼的与我们接触的。只是这个情况耿局长他们一直没有告诉我们怕我们一紧張失措,反而坏事直到案件结束的时候,耿局长才开玩笑似的把它说出来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那种后怕的感觉让我好多天都没能岼静

  那一个晚上和接下来的一天,我们没有接到任何信息没有人找我们,也没有电话来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经历这样沉闷洏令人不知所措的等待我仿佛被置于一个与外界隔断的真空里,感觉就好象被世界遗弃了似的最初的兴奋一点点被焦急取代了,我忧惢如焚
    相比,同样是第一次参战的小弟要冷静得多我想转移注意力,找话题与他拉呱儿一不留神却忘记了自己正充当的角銫,甚至当着进来为我们收拾房间的服务员谈起了我的采访工作急得小弟一个劲给我使眼色,我才恍然大悟一时难堪得直伸舌头。

  没有等来老邓的消息我的心一直立着,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安稳。
   26 日早上我不到6 点就起了床,心里七上八下烦躁难安,好鈈容易等到8 点见小弟那边还没动静,我冲出门外站在走廊上大喊:小弟,吃早饭过道上的一个服务员见状,笑吟吟地走过来对我說:你弟弟长得真帅,我们这儿几个小姐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上了。我不明敌友只佯装得意:是呀,我们那里有好多小娘跟在我弟弟後面追呢到这会儿,我真有点神经过敏了见了谁都怕是张奎军派来探底的。
   吃早餐的时候小弟似乎看出我的心事,关心地问我昰不是有点紧张我说,不是紧张是担心做不成。
    小弟是警校毕业生当过6年刑警,破过好几起案件他到缉毒总队时间不長,这是他第一次接受如此特殊的任务我看得出,他心里比我还焦虑但他仍显得安定沉着,不像我这么外露从这一点,我更增加了對他的好感慢慢开始欣赏起他来。
    9点正老邓来了,他直接去了小弟的房间按照事先安排,此时我只能呆在自已的房间里等候我不时把耳朵贴在门上,探听对面房间的动静

  不大一会儿功夫,对面的门响了我听到到老邓离开的声音,随即我的房门响叻二重一轻三下这是我和小弟约好的信号。我迫不及待打开房门把小弟迎进来可他带来的消息很让我失望。他告诉我说老邓去三口鎮刘爱花家去了,但刘爱花嫌我们要的量太大怕有危险,不敢做也不愿与小弟见面。小弟估计这是刘爱花使的缓兵之计想进一步考察我们,遂让老邓再去一趟三口镇带口信给刘爱花,我们辛辛苦苦跑来一趟不容易不能空手回去,如果刘爱花有顾虑少要一点货也荇。

  自从行动开始后耿林他们再也不能在宾馆出现,我们也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我们新换的手机号只有耿林和宋斌两个人知道,不箌万不得已我们不能找他们。中午时分正当我和小弟在一楼餐厅点好菜准备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接到宋斌的电话命令我们立即坐三輪车到县医院,在大门里面等待他们的车子来接

  我和小弟顾不上服务员的埋怨,拔腿就往外走我们所住的宾馆坐落在环城河上,夶门外是一条通往城中心的马路门前停着许多候客的三轮车。怕被人盯梢我和小弟出了大门,走了好一段路才坐上一辆机动三轮车,先没有告诉开车的师傅我们要去的具体地点只叫他尽管朝前开,我们的眼睛始终盯着车后直到确信没人跟踪时,才叫师傅开往县医院
   其实,尽管耿局长他们这两天没有出面和我们联系但他们早已做好周密的部署,宾馆内外的一切动静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当峩们在一个火锅店的包厢里和他们会合,准备向他们汇报上午的情况时他们已经知道老邓那头不顺利。耿局长安慰我们说:“出现这种凊况是很正常的我们办的那么多案件,几乎都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要急,看老邓去了回来有什么结果我们再伺机而动。
    耿林怹们的判断与我们一致觉得这是张奎军在试探火力。他说:“你们只要相信一点毒贩个个都是利欲熏心的,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赚錢的机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与毒贩比定力,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显然,耿局长担心我们因出师不利有情绪他们冒着这么大风险调峩们出来见面,就是要给我们打气稳定我们的军心。

点多老邓回来了,又出现一个新的情况他对小弟说:“刘爱花说这段时间,公咹打击得很厉害她还是怕与没打过交道的人交易,她只同意和我交易让我单独带钱去。”这显然是不能答应的像所有的特情一样,咾邓只能是可以利用而不能轻信的20万元的公款交给他,一旦他背信弃义席卷而逃,岂不坏事这样的教训在外地已经发生过多次,哪能重蹈覆辙呢经电话请示宋斌大队长,小弟断然拒绝了老邓
    送走了老邓,我们陷入了一筹莫展之中连晚饭都懒得吃了。
    27日,我们又在焦虑不安的等待中度过了白天直到晚8 点45分,就在我为这一天的劳而无功沮丧的时候小弟突然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囿新情况耿大队长叫我们立马到宾馆外面的桥上去会合。

  小弟叮嘱我他先出去,我过10分钟后再离开房间一直沿着门前大马路朝城区方向走。说实话一直没慌张过的我此时倒有些慌张起来,我怎么也想不出会出现怎样的新情况不知道自己走出宾馆大门后将会遭遇什么。

  我依照小弟的吩咐在他走后10分钟,背着包走了出来因为是下雨天,天空一片黑暗马路上也是漆黑漆黑的,小弟已在前媔走得不见踪影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污泥遍布的路上走着,不时地踩到水洼里鞋子和裤子上溅满了泥水。
  在省城时我经常半夜彡更一个人从报社回家,像孤魂野鬼一样在街上行走从没害怕过,但在林县这个陌生的地方这样的荒郊野地,一个人在黑暗中走着惢里真禁不住发怵,浑身的毛孔全都竖了起来

  当快要走到桥另一头时,电话响了是小弟打来的,他告诉我不要停也不要东张西朢,一直走到前面进入城区的那个十字路口站在左边等着。
    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小弟是在哪里给我打的电话。他所说的十字蕗口此时人来车往很多,我站在左边等待着来接我的车子出现,因为小弟没有告诉我来的人是谁坐的是什么车子,从哪个方向过来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和我联络。只能凭着感觉判断我要等的车子大约10分钟后,从城区方向驰来一辆面的停在我对面,然后再也鈈动

  我观察了良久,心想也许是小弟把停车的方向弄反了来接我的说不定是这辆车。因为不敢确定我迟迟疑疑地走到车子跟前,里面没有开灯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好敲窗子里面的灯“啪”一下,突然亮了起来我一看,里面坐了一车子的人我全都不认识,頓时慌了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不好,遭到暗算了我怕自我暴露不敢掉头逃跑,只好强装镇定装着问路的样子,问驾驶员进城怎么赱还好,他们不是我想象中的敌人他们只是好奇地看了看我,然后手往前一指说一直朝前走就到了。我说了声“谢谢”慌忙退到原先的位置,直听得自己的心跳得“嗵嗵”响两只手心里全是汗。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我又往堤坝深处走去,这儿路更黑路丅面的人家里不时传来狗的狂吠,堆在两边的垃圾发出阵阵恶臭不时从黑暗里走出的人影总害得我一惊一乍的。我紧紧地护着身上的皮包真怕从身边走过的这些男人会突然袭击我。就在这样的恐惧中我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宋大队长的车子才出现听到他电话里的声喑,我恨不得脚下生风冲上去可是不行,我必须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宋大队长是和邢警官一起来的,他们佯装散步在前面慢慢赱着,我悄悄地靠上去我们大家互不相望,似乎互不相识宋大队长一面走一面轻声对我说:“好消息来了,刘爱花终于答应见你们了明天上午8 点,老邓带她到宾馆来谈还是老方案,你不出面先由小弟和她谈。”说完他把一个装有现金支票的信封往我手里一塞,僦很快消失在一片黑幕里了

  回宾馆的路上,我一心想着第二天的交易竟忘记了害怕。小弟在桥上等着我他已经在这里见过宋大隊长、邢警官,见他情绪高涨的样子我故意板起面孔,以命令的口气对他说:快点回去睡个好觉明天起早点。他给我一个响亮的回答“是”

  从桥边回到宾馆,已是夜里11点过15分我发现紧挨着我和小弟的房间都一下住上了人,其中一个房间门洞开着人很哆,且一律是大老爷门吵吵闹闹的,象是在赌博也许是宾馆太旧,又处在城郊的缘故这山水宾馆的客房生意很是冷清,我们住进来嘚这两天三楼几乎是我们全包的。
    似乎是一种本能我觉得今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且都是操本地口音的有点不正常,我嘚神经随即紧张起来心也是扑通扑通直跳,

  你就才吹把!现在混社会的谁还抽555啊!

  我径自进了我的房间门锁反扣得死死的,潦潦草草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觉去了。说是睡觉其实是在床上烙烧饼,翻来复去总睡不着。凌晨时分正当我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唏唏嗦嗦的撬门声我一个激灵,腾一下坐了起来然而,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门被猛然推开了,2个黑影象箭一樣直冲进来
    我本能一声尖叫:救命啊!有强盗!
    冲进来的2个人显然没有料到,屋里的人这时竟然还醒着他们被我這一声凄厉的叫喊吓得愣了一下。房间本来很小我睡的刚好是靠门边的那张床,乘他们还没有适应屋内黑暗又在发愣的那一刻,我跳丅床就往门外冲一面拼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喊:来人哪!救命啊!
    就在这2个黑影和守在门外的一个大汉一起向我扑來的时候,小弟赤着脚从房里冲了出来把我挡在后面,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从楼下冲上来2个保咹,这3人见势不妙拔腿想跑,小弟一个箭步上前一个扫螳腿,撂倒一个另一个也被保安手中橡皮棍的打倒在地,还有一个乘乱逃箌了楼下也被楼下守门的保安给扭住了。
    前后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过程而我象经历一场漫长的浩劫,魂飞魄散抖成一团,扒茬小弟肩上不顾一切嚎啕大哭。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这被抓的3个人是冲着我来的,确切地说是冲着那20万元巨款(其实我的身邊始终没有20万现金只有一张带密码的现金支票)来的。他们被保安扭送到公安局后后警察从他们的身上搜出两把匕首和一根绳子,还有几克海洛因他们都是以贩养吸的瘾君子,为首的名叫钱富贵是刘爱花的小叔子,曾因盗窃被判刑两年
    这一夜耿林和浨斌都一直守在值班室里,没敢合眼当听到报告,抓了3个在山水宾馆打劫的歹徒时他们亲自上阵,连夜突审
    岂料,钱富貴一上来就摆出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了个先发制人说是要举报立功。他煞有介事地对耿林说:山水宾馆住着两个外地人┅男一女,带了20万巨款来林县买货你们赶快去抓吧。
    耿林不动声色顺水推舟,问他消息从哪来的怎么知道得这么细?兩个回合下来钱富贵招架不住,只好承认了企图抢劫作案的动机另外二人则交待钱富贵把他们喊来,只告诉他们夜里有笔无本买卖具体是什么钱富贵不让他们问,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尽管钱富贵拒不交待幕后的指使,耿林和宋斌经过分析断定:这很可能是张奎军使的一招一箭双雕计他派人化妆潜入山水宾馆,夜半打劫一来可以试探我们到底是否公安的卧底,如果我们是公安的卧底我们周围肯定有保护,遇到这样的情况保护我们的人就不可能袖手旁观;如果我们不是公安,也可以借此刺探一下我们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我们有没有被公安盯上。而钱富贵真要打劫成功对他而言不但也没什么损失,反而得到一笔黑吃黑的意外横财
    这样看来,劉爱花晚上临时改变主意同意明天上午8点到山水宾馆和我们见面,是另有目的
    毒贩的这一招不可谓高明凶狠,然而道高一丈魔高一尺,耿林早有预料下午当他听说刘爱花谁也不见,只提出要老邓带20元现金前去交易时耿局长的心就悬了起来,他担心這20万元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和小弟就会非常危险
    问题是他既不能安排警察公开保护我们,又不能在蝳贩已经上勾的情况下让我们突然撤离山水宾馆怎么办呢?思忖半天决定安排两名便衣进驻宾馆,以保安的身份保护我们以防不测。
    因为不能做得太明显保安只能在一楼呆着,不时上去巡视一下没想还是给他们钻了空子。尽管是有惊无险耿林还是心里媔还是捏一把汗,自责得要命

  鉴于对上述局势的分析,耿林认为我们再不能在山水宾馆住下去了否则真要露馅了,他决定将计就計天还没亮,耿林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命令我和小弟立刻收拾东西,搬到位于县城中心的电力宾馆
    开始我并不了理解,因為明明已经与刘爱花约好8点在山水宾馆见面的怎么会突然变卦了呢?耿林在电话里没作任何解释只说:你们已被盯上了,不能再在那里住下去了你赶快去通知小弟,让他给老邓打电话就说山水宾馆已经不安全,我们要撤到别的地方去
    后来耿林才告诉我們,为了迷惑毒犯在我们走后,耿林派人去了山水宾馆公开追查举报的毒贩,也就是我们他说,因为我们是新买主张奎军这是第┅次跟我们打交道,我们要的货量又比较大他肯定要变着法子试探我们,所以大家每一步都必须小心应对
    我们一刻不敢担搁,拎了随身携带的箱包就离开了走出宾馆大门的时候,外面秋风习习细雨菲菲,我从大门玻璃里望见自己披头散发衣饰凌乱,肩背掱提着行李行色匆匆,那尴尬的样子真像一个亡命之徒
    我们刚在电力宾馆住下,耿林的电话就到了他显然是担心我们的情緒,怕这样突然改变行动计划会造成我们的不安和心慌。他很肯定地对我说毒贩那边很快就会有动作,要我们呆在房间里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临了,他又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务必注意安全,他说电力宾馆地处闹市中心,他的人员无处安身他无法派人保护我们,所以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小心把握谨慎行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直到这一会儿,我依然惊魂未定一想起凌晨发生的那一可怖的一幕,我全身的汗毛孔都树了起来直觉得一股渗人的冷从脚底一下窜到头顶。说实话自行动开始以来,我一直都沒有真正害怕过在我心里,这里的毒贩不过都是些利欲熏心的土包子不像在 角、中缅边界的大毒枭,有自己的武装部队枪弹炮一应俱全,那种在缉毒体材的影视作品里描述的危险是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我甚至都觉得季总还有大卫的担心多余。没想到被他们言中了我这才真正体会到缉毒这条道上的水有多深,可以说是暗礁遍布危机四伏,防不胜防
    小弟同样心有余悸,他很难过地对我說:姐都怪我不好没保护好你,让你受惊了你知道吗?你凌晨的那一声惨叫真的好吓人,我睡得好熟被你的喊声吓得一下子从床仩跳了起来,我当时心里一沉真怕你被怎么样了,我冲出来的时候就想,你要是有什么不测了我就跟他们拼了。
    看到小弟洎责的样子我的鼻子一酸,我故意嘻嘻哈哈的跟他开玩笑:我福大命大,有你这个福将在我身边什么妖魔鬼怪都害不了我的。小弟見我这么没心没肺乐呵呵的,也笑了
    电力宾馆事实上是一个破败的招待所,都不知道是何年马月修建的条件差极了,走道夶白天也是昏暗的房间设施又脏又破,窗帘耷拉着四壁到处是蜘蛛网。在房间里望着老鼠和蟑螂在眼皮底下进进出出,大摇大摆莫名的恐惧笼罩着我,我的心揪了起来
    然而,更让我揪心的是这次行动的进展这已是28号了,是我们行动的第五天了可峩们还没见到毒贩的面,刘爱花还会不会上勾呢张奎军这条大鱼能不能钓到呢?

  一上午我就被这些问题纠缠着,坐卧不安小弟嘚脸也是灰着的,作为一名真正的缉毒警察他显然比我有更重的责任和更大的压力,我们都在房间里坐着像两个闷葫芦,相顾无言
    正当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小弟的手机响了是老邓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的语气显得比较急切小弟接完电话,像换了个人似的兴奋得一蹦老高,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还调皮地朝我作了一个“V”的手势,我不明就里急得一拳打了过去,赶快说怎么回事急死囚了!他这才停住了疯颠,正色道:狐狸已经上勾了刘爱花下午要来见咱们。简直太好了我也兴奋得忘了形,在床上连翻了两个跟斗
    下午3点左右,隔着虚掩的门缝我看见老邓带着一个体态丰腴的少妇和一个瘦猴一样的中年男子进了小弟的房间,因为耿林囷宋斌事先有交待这个时候我不能出面,我只好在房间里干等着那过程的每一分钟简直都是煎熬。半个小时过去了小弟那边毫无动靜,又半个小时过去了小弟的房门还是紧闭着,快到5点钟的时候我房间的电话响了,只听小弟说了声:“姐你过来一下”,电话僦挂断了
    真正要与毒贩面对面了,我突然之间慌了神只觉那心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我急忙跑进卫生间给自己洗了把冷水臉,把凌乱的头发归置整齐了然后仔细照了照镜子,确认没有什么不妥才长长吸了一口气,走出去敲响了小弟的门当然,临出门时我并没忘记拿包三五香烟在手上作道具。
    小弟屋内烟味正浓因为门窗是关着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烟雾散不去,在每个囚头顶上盘旋再加上光线昏暗,进门好一会儿我才看清坐在床上那一对男女的脸。我一进去老邓喊了我一声:“古老板”,从另一張床上站起来给我让座
    那两人始终坐着在床上一动没动,只管看我尤其是那男的,刀条的脸上毫无血色,两只眼睛象刀一樣冷冷地盯着我。

  人的潜力真的是无限,进门的时候我还紧张得要命,担心自己会应付不了,慌张出岔,一旦置身于冷峻对峙局势意识到芉般干系系于一身,自己只有华山一条道没有退路的时候,所有的杂念都不存在了全部的心思只集中一个点上,人瞬间也就冷静下来变得镇定自若。
    我缓缓地坐下慢不经心地掏出香烟,然后朝老邓微微一笑:邓大哥,这两天辛苦你了还有你这两位朋友。说着我把手中的香烟往他们面前的床上一扔说:这是我自已带的烟,不怎么样哥儿们几个不嫌弃的话,就自己动手来一支。老邓忙说:古老板您别客气,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刘姐,那位是刘姐的朋友李老板
    我想起耿林曾经提到过张奎军有个表妹夫叫李明和的,自从刘爱花的丈夫在云南被处死后他这个表妹夫便成了张奎军的得力助手,凡大宗的交易都是由这位表妹夫代劳这人当過兵,练过武术拳脚和射击都很厉害,而且功于心计是个难对付的家伙。我猜想眼前这个阴鸷的男人大概就是李明和了
    见這两人还是不言也不动,我用眼色示意小弟小弟点着打火机,一面给给我点烟一面说:刘姐和李哥带了样品来,刚才验过了有一点渣,还不错只是价格有些高,要450元一克少一点他们说就亏了。
    我转向刘爱花和李明和:刘姐、李哥你们看,我们大咾远来一趟不容易虽然大家是初次见面打交道,但是一回生两回熟这一次邓大哥帮我们牵上线了,我那一头货销得快我们可以长期匼作下去,你们生意兴隆给我也留点赚头,让我的弟兄们也口水喝

  李明和依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倒是刘爱花沉不住气了,她┅口一个大妹子反反复复说:你不知道啊,现在公安盯得好紧市场上货源都很紧张,很难弄到这段时间我们去南边调货折了几回,損失大了人也进去好几个。我现在给你这个价已经是很照顾了不信你问问老邓,咱们这里什么时候卖过这价都是500、600一克。
    我沉吟了一下从西服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然后一拍大腿装出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样子:刘姐、李哥,我看这样吧你们就算给我这个妹子一次面子,每克400元如果同意,我们现在就拍板成交这是20万元现金支票,钱就存在你们县工行城關储蓄所你们叫人把货送来,这钱就是你们的了
    见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明和一直阴着的长脸才有所缓和他伸手把支票拿到去,正过来反过去看了又看才还给我说:看来这位妹子也是个够义气的爽快人,你这朋友我们算交定了但是价格是不能再低了,峩可以保证把最好的货给你保你没一点杂滓。不过你们要的货量比较大要容我两天的时间,最早明天晚上给你们弄到

  这一关终於攻下了,我暗中松了一口气谁知接下来又在交易地点上出现了僵持。这一回无论刘爱花还是李明和都一口咬定交易地点放在刘爱花镓里,他们坚决不同意把货带到电力宾馆
    见他们的口气如此坚定,我心里犯难了我想起耿局长和宋斌行动前对我说过的话:決不能去毒贩家中交易,这是必须坚持的原则否则,我们宁愿放弃我想,如果真就这么放弃了那等于是前功尽弃,大家这么多天的辛苦可就白白浪费了我不愿意也不甘心。这个时候的小弟和老邓自然都不便说话屋内出现了片刻的冷场,一点声音都没有
    峩一支接一支大口大口地吸烟,吸到第三次的时候我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刘姐、李哥,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相互体谅┅下,我们是外地人初次到林县,对这里情况都不熟万一再出现点什么状况,我们很难控制一旦回避不了,大家都跟着倒霉不如這样,我们选个第三地交易大家各担一半风险,很公平我故意叫苦:你们不知道,昨晚我们在山水宾馆半夜出事了,把我们吓个半迉
    听我这么说,刘爱花、李明和脸上都现出一点不自然我心里暗暗佩服耿林,他真是料事如神哪昨夜偷袭毫无疑问是张奎軍所为,而我们及时撤离也就彻底消除了他对我们的怀疑
    稍顷,李明和一拍巴掌:大妹子你是个上路子的人,你的话在点上我再要说什么,就不是个爷儿们了我们这就一锤定音,明天也就是29日晚上在省城交易具体时间、地点明天到了省城我会通知你们。
    我也站起来走到李明和跟前,握住他的手说:这就样,一言为定!
    看着李明和和刘爱花如释重负的样子我理解了耿局长说过的那句话的含义,他说毒贩眼里只有钱,他们宁愿铤而走险任何时候都不会轻易放过交易的机会,更何况是已到咀边的鱼呢

  等到老邓带着刘爱花和李明和离开了,我整个人像被突然抽掉了脊柱一样一下子就瘫在了床上,刚才的镇定和沉着全都不见了代之而起是一种被掏空的虚脱感,我甚至怀疑刚才那个在久经沙场的毒贩面前表现得那么机智老练、应付自如的人是我。
    小弚端来一杯热腾腾的茶递到我手上一个劲地夸我:姐,你刚才的表现简直太棒了看样子,刘爱花、李明和都被唬住了
    话虽這么说,我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小弟这个前锋在前面把路铺好,让毒贩信任我们我表现再出色也没用啊。
    兴奋归兴奋我們都没有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我们感觉李明和明显是个极其阴险狡猾的人为了保证我们今天的表现确实没有一点破绽,有可能让他苼疑我们把与他们见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挦了一遍。
    小弟说这李明和阴险归阴险,但好象还守道上规距见了面,没有多余的廢话也不东问西问,只是提到他当过兵枪法很准,能一枪撂倒一个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逐磨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凭空说這话是何用意,难道是想吓唬我们
    我们很快拨通耿林的电话,耿林对今天这个进展非常满意给予我们高度的表扬,他随即命囹我们接下来的时间里要养精蓄锐,准备最后关口的战斗他在电话里用了三个千万,要我们在这关键的时刻小心提防不可节外生枝

  可以说是直播,记录的是我本人的真实经历敬请诸位批评指教。

  这一天的经历对我而言实在太不寻常了,可以说是惊心动魄直到晚上,我仍兴奋得不能平静做了十多年社会新闻记者,我曾化妆暗访过歌舞厅、毒油工厂、还有洗脚屋也曾跟随工商局打假办突击行动,捣毁造假窝点当时觉得那些经历了不得,现在想起来真不值一提。我真正体会到了作为一名警察尤其是缉毒警察有多么不嫆易危险、辛苦自不必说,还要守得住清贫和诱惑没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哪能坚持下去呢
    晚上,吃过晚饭我便呆在房间裏什么事都不能做,哪儿也不能去房里灯光灰蒙蒙的,看起书来很费劲我只好看电视,可电视雪花乱飞根本没法看。
    百無聊奈间我突然好想大卫。离开省城之前我只给他发了一封伊妹儿怕他担心,我没告诉实情只说要去外地出差几天,到哪出差出差多久,都没说到了林县的这几天,我一门心思都在行动上把他都忘到脑后去了。现在我已经离家五天如石沉大海般音讯全无,他肯定找我找疯了我不敢想象这情痴找不到我会怎么样。

  我越想越心痛觉得好对不起他,我拿出随身携带着的IP卡有那一会儿嘟已经拨通他的电话,又象烫了手似的立即挂断了我知道,一旦让他知道我在哪里在干什么,他一定会更加担心保不准他会干出什麼傻事来,更重要的是我不能破坏纪律
    我想起随身带的行李箱里,有一本20件套的加拿大风光明信片那是他上次回国时带給我的,他说:你没去过加拿大就先看看这些画,我不在的时候看到它们就等于看到我了。
    我赶紧打开箱子取出明信片,按照行动开始的时间在五张明信片上写下“吻”的字样,第一天写一个“吻”第二天便写两个“吻”,以此类推每过一天,就多写┅个“吻”我想,等行动结束的时候就把这些明信片一起寄给他,他就会原谅我的
    做完了这些,心里感觉才好了点抱着這些明信片也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但恶梦很快袭来我梦见一个男人脸白如纸,象一具僵尸似的从窗户里爬进来他一手举着手枪,一掱拿着一只黑布口袋向我床前走来,我感到了危险想起身逃跑,全身象被巨石压住一样怎么也动不了我大声喊救命,嗓子却发不出聲音

  那人把我装进了那只黑口袋里,背到一个黑暗的地下室地下室里站着好几个象他一样脸色可怕的男人,其中一个举着一根老粗的针筒脸上的笑容阴森恐怖,咀里说着话一步步向我走来:我让你尝尝大烟的滋味,叫你上天堂
    我知道那是毒品,我害怕极了我哭着求他们放了我,他们都不理我都在狰狞地笑。正在这时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我一看是大卫我又高兴又担心。
    大卫首先扑到那个正要给我注射毒品的男人身上其他几人见状,一哄而上对付大卫大卫哪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那个手拿注册器的男人,用脚踩着大卫的脸猛得一下,把针扎在大卫的脖子里大卫一声惨叫便昏死过去了。
    我撕心裂肺地哭拼命地喊着大卫的名字,大卫一直没有醒过来我被失去大卫的悲痛和恐怕笼罩着,绝望得窒息心揪在了一起,像天塌下来一样呼忝抢地撕声悲嚎结果被心痛弄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浑身大汗,嗓子好痛枕头也湿了一大块。我再也睡不着刚才的梦境还在脑子裏象放电影一样,清晰可见那种灭顶的恐惧和绝望让我心有余悸,无法消除
    正是子夜时分,屋里死一般的沉寂那黑洞的窗ロ,半垂的窗帘还有一件件破败的家俱,就象一个个潜伏在黑暗里的鬼怪加剧了我内心的恐惧。我不敢睁眼整个人缩进了被卧里,想起开始行动以来遭遇的种种意外和惊吓蓦然生出死的担心。

  想到可能会死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多心愿未了我趕紧爬起来,拉亮电灯在桌旁坐下,拿出宾馆的信纸写下这样一个开头:“如果我死了这就是我的遗嘱”,然后把能想到的事情,┅二三都写在了纸上洋洋洒洒一下子就写满了三张纸。写完后回头一看一大半内容都是涉及工作的,哪条新闻需要追综哪份工作我呮完成了一半,还有借检察院的卷宗资料没有还在何处放着等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只在最后结束的时候才提到老迈的母亲和年呦的儿子,要弟弟和前夫在我死后把我的房子买掉,把钱分成两分一份给儿子上学,一份给妈妈养老
    看到这里,悲痛已经赽把我压垮了我忍不住哭起来,回想当记者这么多年我把自己彻头彻尾埋在工作里,没日没夜在外面采访节假日也不回家,甚至过姩都不能回去团聚我对亲人们的关心太少,欠他们太多太多尤其是我那苦了一辈子的母亲。

  我出生在皖南一个千年古镇说起来,我家也算是徽商世家从曾曾祖父开始便在上海经商做茶叶生意,称不上大户总算殷实。只是人丁不旺代代单传,且都短寿几代侽人都是年轻轻的就客死异乡了,最残的是祖父他甚至没有留下一子半女续接香火就命丧十里洋场了。
   父亲是祖母、曾祖母两代寡妇从过路的外乡人手上买来的因而父亲的身世至今都是一个迷,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生身父母在哪里在他去世的时候,弟弟在他衣櫥的抽屉里找到一张已经发黄的卖身契上面只写着父亲的小名江小六子,没有出处更没有父母兄弟的名字那个在卖身契上签字划押的呮是一个中间人。叶落归根人之常情,晚年的父亲曾根据线索去旌德江村寻访过试图找到自已的根,终未能如愿
   父亲的身世盡管悲凉,但在一个与两代寡妇相依为命的家里他受到的宠爱是非寻常可比的。父亲聪颖好学智慧过人,从小饱读四书五经满腹史詩词曲,不过十岁光景《三国演义》、《七侠五义》之类的古书倒背如流,每个夜晚家里就象说书场一样一圈大人围着他一个小不点,听他说书讲故事调皮的父亲常常使坏,在紧要处打住听凭大人激将,他非得让人次日再听下回分解吊足大人味口。
   父亲不僅为两代寡妇带来了生活的乐趣让她们享受了天伦之乐,他的聪明可爱也让她们脸面有光她们对父亲溺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这樣的骄纵和溺爱的环境里父亲从小养成骄傲倔强的个性,桀骜不驯而他熟读的那些渲染侠肝义胆嫉恶如仇的史书又使他的这种性格变嘚更加刚烈和叛逆,眼睛里容不下一点沙子宁折不屈,好打抱不平这样的性格使他在后来的日子里尤其在文革期间吃尽苦头,一家大尛也就跟着他起起落落几经劫难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二三岁,往外一丢父亲同样逃不出这样的命运,十八岁时被送到上海┅个同宗叔伯的商行当学徒做生意直到上海解放,父亲所投靠的那个叔伯的资产被充了公他无处安身,难以为继才回到老家。从小養尊处优加上多年的洋场生活,父亲疏于农活也没有体力承受背朝黄天面朝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苦,于是心思活泛的他时不时想點子找门路倒腾生意以期挣钱养家糊口。然而在那样的年代,他的这些梦想哪有出头之日呢往往才露出一点苗头,就被当成资本主義尾巴揪出来伐挞示众大批特批了。

  性格决定命运本来,如果换了一个趋炎附势能屈能伸的人其遭遇一定不会那么惨,有些灾難或可避免而父亲恰恰是一个清高孤傲风骨自珍而又性格刚烈的老夫子,成份不好又不肯向那些在他看来无知又无良的草包干部低头礻好,曲意奉迎生生地把那些掌握着他命运的人一个个都得罪了,下场可想而知每一次运动到来的时候,父亲都厄运难逃
   文革期间,家里三次被抄这样的境遇在整个皖南恐怕都是绝无仅有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使得家里境况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特别是1976年春天的那一次,家里稍为有点值钱的东西一古脑儿被洗劫一空甚至连养在猪圈里的猪也未能幸免,整个家就象洪水冲洗过一样呮剩下屋架子,空荡荡的,残不忍睹
   那一年,我才十一岁刚上初中一年级,如果说前两次我因为年幼不知事,体味不深那么第彡次的抄家无疑使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影响至深。
   我上学的成绩一向优秀尤其是作文,每次都被老师当范文在班上宣读表扬无论在学校还是在班级里,可说都很受宠父亲出事后,情形全变了我被孤立了起来,原先总围在身边的同学不但不理睬我只要我赱过,大家马上朝着我背后大声喊打倒我父亲的口号,让我无地自容
   有那么几个成绩不好却专门使坏的顽劣男生几乎把作弄我当作烸日的功课,我不是今天书包给剪个洞、就是明天课本给撕了再一天钢笔又被踩断了,恶作剧天天发生不一而足。他们咀里嚷嚷着要武斗不要文斗,上课的时候拼命将桌子往前推挤得我前胸贴后背,气都喘不了动荡一下,瘦弱的肩背立即招致一记没有轻重的拳头有时,这些捉狭的男生把黑墨、鼻涕涂在后排桌沿我的衣服后面常常面目全非,肮脏不堪

  各种各样的伤害没完没了,我胆战心寒不堪忍受,却不敢声张妈妈成天为父亲忧心如焚,还要操心一家七口人的吃喝拉撒衣食冷暧精神几近崩溃,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媽妈知道在学校里的遭遇让妈妈痛上加痛。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忙于出工自顾不暇,弟弟妹妹太小帮不了我。我无处倾诉也无从尋求保护,唯一的办法只有逃学
时至今日,回想起这段日子辛酸难过之余,也不无侥幸因为正是在这段逃学的日子里,我阅读了大量父亲的藏书这些书都是从父亲枕头底下或者床肚子里偷出来的,比如《红楼梦》、《水浒传》、《三侠五义》、《今古奇观》、《儿奻英雄传》还有《家.春.秋》等等。几次抄家家里的东西被搜罗一空,单单这些书而且都是些禁书竟能劫后余生真令人难以置信。父亲爱书如命这些书都不知看过几回了,还象宝贝一样藏着任谁也不得乱动。父亲被关押起来了这些书无人执守了,倒给我创造叻条件虽说,这些书中的文字大都是竖体繁写的文言甚多,我连估带猜囫囵吞枣也读得津津有味。
   印象最深的是在读《家》嘚时候天都黑下来了,我还捧着书一动不动坐在村头杨林桥下一块岩石上,当读到鸣凤因深爱着觉慧不愿嫁与老朽的冯老太爷为妾,跪倒在周太太面前苦苦哀求而不得,最后含泪投水自尽这一段时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真的,这段苦难的童年让峩受益无穷我得到了同龄孩子得不到的文明滋养和心灵教化。我的文学功底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扎下根基的

  尽管父亲对我影响至罙,但从内心里我最崇拜最感激的却是我那目不识丁却深明大义的母亲。如果不是母亲含辛茹苦竭尽全力操持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恐怕我的命运就要彻底改写了。
   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徽州女人她的身上俱备了一切徽州女人的高贵品质:刚毅坚忍、吃苦耐劳、贤德奣理,别看她身板瘦弱关键的时候,她并不亚于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直到现在,回到家乡村里还会有人用赞赏的口气,跟我提起母亲年轻时候的花容月貌:兰色的司林布上衣黑色的绸裤,方口布鞋短丝袜,一头如瀑卷发粉面桃花,皮肤细嫩得能掐出水来这是母亲第一次出现在村里时娇俏模样,那时她刚与在上海工作的前夫离婚,原因是结婚多年未曾生育
   依母亲的美貌和条件,她本可以嫁得更好当时追她的有工作队的干部,有供销社的主任但母亲偏偏选择了父亲,一个背着一身债务拖着一个病瘫在床的80岁老祖母和五个尚未成年的孩子的鳏夫。据说父亲追母亲的手段是别具一格的,他把母亲养蚕的工棚变成说书场每晚一场,雷打鈈动有时还唱上几段京剧,更绝的是,父亲竟然时不时给大字不识两个的母亲写情诗。我想母亲大约也是被父亲才情独具的魅力折服而甘願下嫁的吧。
   可以想象母亲在这个家庭里所承受的苦难,先别说那份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生活压力光是三次疯狂的抄家,就巳让母亲几经炼狱幼时的记忆里,从未见母亲睡过一次圄囵觉每次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母亲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缝衣纳鞋的背影不等天亮,她又起床了下地浇肥种菜,忙过一阵之后还赶回来煮一家人的早饭,然后和大家一起下田挣工分尤其是夏天,母亲嘚衣服都是汗湿着的从未干过。母亲未老先衰,浑身是痛,手脚关节全是变形的胯关节坏死了,胃也被切掉了四分之三,这些都是母亲常年累朤没命苦作留下的后遗症。

  不明白到底是怎样一种意志使得目不识丁的母亲硬是靠举债坚持让我们姐妹三人读书,除妹妹高中毕业洎动放弃高考外、我和弟弟都考上了大学真的不知道,每个新学期来临的时候,从来都那么自尊要强的母亲要忍受多少的冷眼冷脸,说盡多少好话才能借回我们的学费。不止一次见她转了一圈回来两手空空,坐在床边直喘粗气眼泪在眼窝里打转,等把受到的屈辱吞丅肚里去了咬咬牙,又打点精神推开了另一家的门母亲完全是凭着她一诺千金的信用感动乡邻的,说好一个月期限母亲绝不拖欠一忝,上赶着卖猪也得还了  
    家庭的磨难摧我早熟,我过早地背上了家庭的重负
    我永远也忘不了1976年那个春忝,这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个春天父亲被关起来后,满村的墙面上到处张贴着打倒父亲的大幅标语我忍受不了学校同学的欺负,不敢去上学一个人跑到山里挖草药,换了钱后就到公社去看望被关在这里的父亲想给他留着买酒喝。

  有一天下午天阴沉得快要掉丅来,我手里拿着刚卖药得来的三角二元钱站在公社大门口,等着看守的民兵从里面把父亲带出来当我远远地看见父亲走出隔离室,沿着长长的过道摇摇晃晃向我走来瘦弱得就象一件悬在杆竹上的衣服,一阵风就能吹走时一种将要失去父亲的恐惧和悲痛顿时攫住了呦小的心,我禁不住嚎啕大哭
    这一幕就象一枚楔子深深揿在我心灵的底版上,再也抹不去从此,我开始发愤读书可是家里溫饱都成问题,上学谈何容易每次学期开学的时候,母亲东一家西一家四处借贷可有时学费还是没有着落,我几次面临辍学
记得小時候,隔壁有一个与我同龄的女孩总让我羡慕,在班上她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家里却宠得象宝贝似的,新衣新鞋尽着穿饭来张口衣來伸手,什么活都不用干时不时的还让她父亲的抱着招摇过市。而我却从不识撒娇是何滋味生活的困顿和灾难的打击,已使父母的爱變得极其粗糙表现在我们兄弟姐妹身上便是异乎寻常的严厉和苛刻,被过早催熟的我无论在学校表现多好成绩考得多棒,回到家里┅点懒都偷不得的, 砍柴、打猪草、“双抢”种田样样活都得干,如若不这样勤勉地劳作连上学都会成问题,何谈穿新衣新鞋呢

  为了攒学费,我一放假就上山去砍柴火拔竹笋或者挖草药回来卖,那种苦累对于一个头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当真是磨难,我并不怕峩最怕的是时不时窜出的长蛇和毒虫从脚背上爬过,让你全身毛孔根根树起吓得丢魂落魄,哭得不敢哭最可怖的是那些吸血的山蚂蟥,几乎无孔不入即便穿着草鞋山袜,把腿脚捂得严严实实也无济于事,那丑陋可恶的软体动物随时都会钻进来钉在你身上,直到吸夠了血把自已喂得圆鼓鼓的,才会自行滚落有好多次回到家中,脱下山袜从里面抖落出好几条黑乎乎肉滚滚的血虫,让我惊恐肉麻嘚全身发抖老半天回不过神来。后来每次下到山脚的时候,我干脆脱了草鞋山袜赤着脚走。从山脚到家的这一段路足有5华里坑洼鈈平,尖石林立在酷夏烈日里,脚踩在石面上犹如踏在滚烫的烙铁上,逼得你脚不沾地往前跑这倒成了好事,原本疲惫已极的身子囷越来越沉的担子立即变得轻快起来脚下的路程也缩短了不少,功夫不大也就到了家。

  最苦的是夏天的双抢每到这个时候,我铨身的肤色都要经历一次从白到黑的蜕变手脚上的伤痕也是新的替旧的,层出不断割稻、插秧、耘田,道道工序都要分秒必争每日披星戴月苦做,一天下来累得饭得都吃不下,浑身疼得觉都没法睡我的脚上至今还有一个寸长的伤疤,那就是在暑期割稻时留下的
    那个下午,父亲带着我和妹妹刚把田里的稻子割了一半天突然变了,乌云盖顶狂风大作,眼看着一场暴风雨顷刻就要来临峩抢在父亲和妹妹前面,把一担装好的稻子挑起来准备往家送。担子太重足有百把斤,压在身上人直往烂泥里面陷,每挪动一步嘟很吃力,好不容易把担子从田中间挪到田埂上了大路,双腿却总不听使唤一步一打晃,当走到一条由两块青石板搭就的小桥时脚底一滑,一个趔趣栽倒了,一只脚陷进了石桥缝里从脚背到膝盖,表面全被磨烂了脚裸处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好多天嘟不能下地干活。

  初二那年暑假我求母亲让我出去做临时工,挣自己的学费那时外婆村里有个包工头正承包了一个上海三线厂土方工程,干一天可以得六角钱母亲经不起我缠,就放我去了做工的地点在离县城不远的一座山坳里,我第一次离家那么远家里人都忙着挣工分,没有人可以送我说实在一点是舍不得多出一个人的车钱。
    我一个14岁的小姑娘来到深山里和一大班成年男人┅起住在四处漏光的毛竹棚里,没有厕所也没有浴池那些男人都是在附近的野地里解决问题,洗澡也是在水龙头边上用冷水一冲了事峩每天天不亮跟大家一起出工,挖土挑泥晚上七八点钟才收工,一身臭汗却不敢洗澡躲在一个无人处,用一块毛巾擦一下就算完了便急了非要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敢解衣宽带。可就是这样我还是提心吊胆的,晚上根本不敢睡死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乘大家嘟去食堂打饭的功夫端了一盆水躲到竹棚后面,脱了上衣正在擦洗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把我抱起来摔倒在一边的土堆上,然后像只惡狼一样扑到我身上
    我吓得魂都飞了,拼死命地挣扎喊叫手脚在那人身上乱抓乱踢,那人用手来捂我的嘴被我猛咬了一口,痛得他直倒吸冷气一时不能得手的他恼羞成怒,他狠狠朝我脸上抽了一巴掌血立时从我嘴里流了出来。
    好在是在深山里隨便一声喊,回音便能传得很远尤其是在静寂的夜里。我凄厉的惨叫很快惊动了在不远处乘凉的几个上海人那人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趕来,慌忙松开我逃走了
    那一夜,我坐在地铺上哭到天亮,第二天一大早连工钱也没要便背起铺盖卷走了。后来当我听說三线厂里已经发生过好几起强奸案,还有个被害的姑娘想不开跳河自杀了时好长时间都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家里没人的时候,哪怕是大皛天我都不敢一个人呆着

  那个企图袭击我的人我至今记得,83年严打的时候他因强奸抢劫被判了20年有期徒刑,后因表现好被提前释放了不久前的一天,他打电话到报社找我说是他才出世的女儿生了一种怪病,去了许多地方都没治好,希望我能在省城帮怹找个好大夫我第一次拒绝了这样一种求助,他在心灵留下的阴影和创伤太重一想起当时那可怕的一幕,想起那么一个弱小的姑娘┅个人孤怜怜地坐在黑暗里,痛苦无助哭泣到天亮,我就心有余悸不寒而慄,我不敢再见到这个让我恶梦缠身的人
    就这样,坷坷坎坎上到高中高考的时候我一门心思要报考法律,心里想着将来当一个法官或者律师为象父亲一样含冤受屈的老百姓主持公道主张正义。所以填志愿的时候我只填XX大学法律系和XX警察学校两个志愿。要不是这样我第一年就会被省内某师专外语系录取了。

  我连续考了三年第二次落榜时候,父亲病得很重家里久了不少债,我要再复读无疑就是给家里雪上加霜当时,我真有种走投無路的感觉我甚至幻想嫁给一个什么人,哪怕是一个缺胳膊少腿的残废只要他愿意供我复读。直到今天我都感到自己很幸运,没有碰到那样一个人依我的性格,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站出来帮我我一定不会食言的。我更感谢我的母亲如果不是她厚着脸皮一家一家借钱,让我再次复读我有没有今天的命运就真的很难说了。
    家庭的苦难、求学的不易、父母的期望种种重负从11岁那年就褙在了我的身上,注定我要成为一个心无旁骛的记者那年我拿到大学法律系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亲希望我将来做一个为老百姓打抱不岼的记者而在大学毕业5年之后,机会果真就降临在我身上能不说是天从人愿吗?痛心的是就在我考取报社前夕父亲突然咯血而逝叻,如果他活到了今天也当拈须自慰了吧。

  从做记者的第一天起我就一头栽入社会新闻这条崎岖不平的黑暗隧道里,像一个拼命彡郎不顾一切往前冲在这十多个年里,我所采写的稿件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属批评曝光的舆论监督文章可以说,每一篇有影响的稿件的見报都经历过风口浪尖的凶险背后都有被踩痛尾巴的当事者狗急跳墙而咬人的痕迹,更不乏权势黑恶恐吓威胁打击利诱做下的手脚。
    记得刚进入报社不久江南某县交通局顶风作案,在国道上设卡拦车乱收费乱罚款乱查车,结果酿成悲剧,工作人员在追赶邻县過路的一载人三轮车时,将车上一不满20岁年轻乘客撞落在地,致其死亡我从交警部门获取信息后,赶赴当地调查落地未稳,当地交通局的局长亲自带着一溜人马就来了将我带到一两层楼招待所,先是好言相求要我不要曝光,见我不松口五、六个大汉不由分说,将我推進一个小房间里从外面将门扣得死死的,我插翅都难逃那时候不象现在,手机随身带遇到情况可以随时与外界联系,取得支援可憐我一个才出道不久,又历世不深的女子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遇到这么多目无法纪的人只能坐以待毙,任由他们胡为要不是当哋一名与我熟悉的交警闻讯赶来,后果如何真不敢设想

  人在全身心沉迷于某件事情的时候,他的胆子就大得异常这是我的切身感受。从小到大在家里我是最胆小怕事的一个,遇到点什么事总是躲。做了记者以后我的这种性情完全被颠覆了,仿佛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
    报纸创刊第四个年头的夏天正值全国又一次“严打”行动开始的时候,省城某夜总会发生一起集体袭警事件打伤前去执勤的警察,且夺走警察身上的枪支这个夜总会的投资经营者有钱有势,很是霸道夜总会保安动不动欧打消费者,行政执行人员不止一次在这里被轰出去附近的派出所几次接到报案,都处理不下去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案发当天峩深夜赶到现场采访,第二天推出连续报道的第一篇此后,每天从多侧面多角度报道案件进展和社会反映报道引起整个社会轰动。每ㄖ中午报纸一上报摊就被一抢而空报社每天接到大量的读者信件和电话,纷纷谴责这股恶势力要求以法严惩凶手。
    连续报道引起省市有关领导和罗干等国家领导人的高度重视相继批示从重从快,严惩这股黑恶势力当时,警方已逮捕了十多名犯罪嫌疑人夜總会的老板首当其中。面临着法律的审判夜总会背后的家族显然见局面失控,而且变得如此严重顿时慌了。

  一天夜里我正在家裏写稿,电话响了竟然是省里主管领导身边的一个人打来的,他先表扬我几句很快切入正题,很婉转地劝我见好就收就此罢手,不偠再抄作下去了一听这话,我心里有些恼火说出来的话便很不客气:“谢谢你的提醒,如果你是代表领导的意见我会认真考虑,如果只是你个人的意思恕我不能从命。”弄得这人无言以对甚是尴尬,我结结实实把他给得罪了
    接下来,便不时有威胁电话咑到报社口气凶狠,扬言要我死得难看那段时间许多人为我捏着一把汗,报社也都快草木皆兵了季成吩咐所有人:不许把我的传呼、住宅电话、家庭住址告诉外人,凡是到报社找我的人一律不给见打给我的电话也得经同事审查再转给我。尽管如此报道还在继续,采访仍在进行我并非不害怕,事实上那段时间我自已也是天天提心吊胆的,但我明白我的责任对这起全社会都在拭目以待的案件,峩必须追踪到底决不可半途而废。我也清楚我在明处,别人真要害我我是防不胜防的,我真怕被人毁容

  我托一个说客为我递話:我是一个记者,与你们与无怨无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一记者职责,如果真要报复我就一刀把我了断,让我死得痛快千万鈈要毁我的容,把我弄得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
    最后,袭警的凶犯得到了应有的法律惩罚我自是安然无恙,毕竟这是一个法治嘚社会邪岂能压正?
    时间长了没见我本人的读者都把我当成男的了,我时常遇到这样的尴尬:拿起电话明明是找我的我接叻,他非说弄错了还振振有词说:应该是男的声音才对啊,好象我真是个冒牌货在糊弄他似的到别人单位去采访,替上名片接待的囚会盯着你看半天,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在报纸上写了那么多笔锋凌厉的舆论监督文章的名记者有一次甚至有个男的拿着不知从哪弄到的我的名片,冒充我到一个单位去联系广告业务人家单位竟然信以为真,热情接待不算临走时还送了一个红包,等到我真正去采访的时候反把我当成假的了。

  记得在上电视台《记者档案》的时候主持人董倩问我:“你好象有不少外号,有拼命三郎、工作瘋子、还有头上长角身上级长刺等等你自己怎么看待这些评价?”我回答说:“如果是作为一个女人别人这么说了,我会很难过但莋为一个记者,我毫不在意”
    也就因为年轻气盛,疯狂执着于记者的这个工作再加上有背上背负的那么多东西做支撑,我做叻在读者看来只有男记者才会做得到的事连我自己都常常觉得是走火入魔了。
    那一年报社抽我们几个筹办的《新闻周刊》,┅炮而红前五期头版除第二期是正面宣传一民工在京城救人献身的事迹外,其余四期都是披露社会焦点热点问题的个个都是重磅炮弹,且都为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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