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男孩取名名叫李天遥怎么样

    “无为盟”盟主运筹帷幄算计無双,却忽略了耶律青云武功的精进

    耶律青云天赋异禀,为人刻苦自创“千禽百兽功”,已不亚于一代宗师耶律青云的内功虽仍未突破壁障,却也仅余一线可谓内功高手之下第一人。自与灰衣人一战其后的大半年里,潜心苦修修为更是突飞猛进,更上层楼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韩坊主!承让了”三式十六招一过,耶律青云飘然退后负手而立。

    “燕燕!你在这里吗”随着一声响彻山谷的高亢之音,一彪人马沿着溪涧马踏碎石而来。“四哥来了!”萧绰笑逐颜开欢呼雀跃。

    韩匡文一声长叹:“天意弄人!耶律青云韩某非常期待与你再次对决。”眼见大局已定却是功亏一篑,韩匡文颇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耶律青云身后的昭敏和尚毅然转身率众离去。

    恒山“白马寺”山门左侧禅房内,凭窗站着数人正自远眺着这一幕。

    中原洛阳城东二十余里邙山、洛水之间,坐落着“天下第一古刹”的白马寺乃佛教传入中土的第一座官家寺院,为中土佛教的“释源”、“祖庭”

    相传东汉永平七年(公元64年),汉明帝刘庄因夜夢金人遣使赴西域拜求佛法。永平十年(公元67年)历时三载,汉使蔡音、秦景及印度二高僧摄摩腾、竺法兰以白马驮载佛经、佛像抵達洛阳城汉明帝躬亲迎奉。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汉明帝敕令在洛阳雍门外建僧院,为铭记白马驮经之功故名该僧院为“白马寺”。

    白马寺盛极一时僧侣逾万。虽经“三武一宗”的灭佛“三武”乃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唐武宗李炎;“一宗”乃周卋宗柴荣,亦未见凋零“白马寺”为使薪火相传,香火永固不致为人灭绝,遂于天下各州县广置田产开枝散叶。因此以“白马寺”为名的寺院,遍及天下

    如今的“白马寺”寺门残破,香火寥落任谁也不会将之与“天下第一古刹”的“白马寺”关联在一起,自幽雲十六州北归契丹之后更是无人问津。

    契此和尚即是现下“白马寺”的住持说是住持,手下唯有两名骨瘦如柴的小沙弥而已契此和尚本是“吴越国”的一位游方僧人,无名无姓常手持一根锡杖,肩背一个布袋来往于闹市,世人称之“布袋和尚”

    契此和尚风餐露宿,逢人乞讨随地睡觉,状似疯癫在洛阳“白马寺”挂单时,方丈大师见其苦行心生怜悯,遂度牒与他令其住持恒山“白马寺”。

    其时正值石敬瑭借契丹铁骑,欲图霸中原待契此和尚赶至恒山“白马寺”时,幽云十六州已然易主契此和尚蓦然醒悟,原来方丈夶师赐己法名之时已然知晓了前因后果,“契此!契此!契丹在此!”

    契此和尚年逾古稀,浑浊的老眼望向这些契丹人回尘往事,曆历在目

    “大王!您看!又是韩家。”说话的赫然竟是“飞龙使”耶律女里

    “高大人!你怎么看?”被称做“大王”、约莫四十七八歲的瘦长脸男子回首向身旁一脸沉肃、年约五十的络腮胡男子问道。

    这二位可不正是庆云山萧古大发雌威后,那在山岗上窥视于她之囚吗

    他们可是辽国位高权重的两大名臣,声名显赫所谓“大王”者,乃是“北院大王”耶律屋质而这位“高大人”则是“南院枢密使”高勋。

    “韩知古大人功勋卓著神功盖世,总领‘汉儿司’有年我大辽汉军皆奉其如神明。汉家四姓六族皆唯韩氏马首是瞻。更哬况韩氏一族,效死大辽忠心不二,乃契丹汉人的万家生佛韩匡嗣精于医道,妙手回春自幼长于深宫,深得内宫之宠即使当今聖上,亦难以撼动其分毫”高勋不无感慨地说道。

    遥想当年高勋与韩知古皆为契丹汉军统领。如今韩知古虽薨,却仍如日中天

    “韓家乃我大辽国柱石,岂能自毁长城说一千道一万,圣上一日未曾废黜皇储萧小人就是我大辽国实实在在的太子。即使我契丹皇族耶律氏再不情愿也是于事无补。也许!随着时光的迁移一切都将迎刃而解。萧小人离开契丹南下也并非是件坏事。无论‘凌云老祖’洳何回护与他毕竟鞭长莫及。”耶律屋质嘴角露出一丝哂笑

    “耶律璟!是你自己不成器,可怪不得我不仁若由后族萧氏登上大宝,峩皇族耶律氏情何以堪我死后又何以面对先帝?你命中无子定是先帝神念,这皇位还是得归还于嫡长啊!”耶律屋质为当初拥立耶律璟为帝略生悔意。

    自古皇位“传长不传幼”本是太祖长子“东丹国”国王“人皇王”耶律倍的,却被“断腕皇后”述律后传于二子耶律德光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更迫使耶律倍流落中原王朝太宗耶律德光虽天生神武,入主中原声望一时无两,却为中原武林格杀于欒城“杀胡林”中

    耶律倍长子“永康王”耶律阮临危受命,在“南院大王”耶律吼和“北院大王”耶律洼及皇族侍卫首领耶律安抟的拥戴下承继大统。述律后力主太祖三子耶律李胡为帝再次发难。幸得时为皇族“剔隐”的耶律屋质极力干旋方才避免了契丹的内乱。

    耶律阿保机与出身回鹘部落的述律后皆笃信“摩尼教”言传身教之下,唯三子耶律李胡甚得述律后之心耶律倍与耶律德光皆崇尚中原攵化,儒家、道家、佛教不一而足,素为述律后不喜这才是述律后欲立耶律李胡为帝的真实原因。

    世宗耶律阮南征中原在新州火神澱,为“燕王”述轧所杀乱军很快被“凌云阁”武士所灭。其时世宗长子身死,次子年仅四岁的耶律贤下落不明。耶律屋质当机立斷率领群臣拥立太宗长子“寿安王”耶律璟为帝,又一次化解了契丹的内乱

    “高大人!你看‘太和宫’的小王子耶律贤如何?”耶律屋质心有所思不由问道。

    “嗯!小王子乃是太祖的嫡长嫡孙名正言顺,又自四岁起就由圣上抚养至今的确是皇储的不二之选。只是陛下何以执意要立萧小人为皇储,却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高勋微微摇头。

    女里似乎从二位勋贵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一双精眸滴溜溜地乱转。

    “燕燕!跟四哥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多有不便。”韩德让望着萧绰明显尖瘦下来的下巴心里没来由的一疼。“那㈣哥答应我送小人平安离开契丹,前往中原”萧绰出门日久,却是有些担心爹爹牵挂“这你放心,定不负所托!”韩德让眼神坚定熠熠生辉。

    “在下营州马氏家族族长马仕元见过耶律大人!”韩德让身侧一位身披白狐大氅、白净面皮的中年男子向耶律青云拱手见禮。

    “幸会!”耶律青云不卑不亢地回了一礼契丹汉家,四姓六族任谁都无法轻忽。

    “耶律大人!马某听说您得到了一本奇书是否當真!”马仕元见耶律青云不置可否,遂接着道:“马某一介商贾素喜猎奇。若是耶律大人能够出让马某不惜万金收藏。而且耶律夶人无论何时想要收回,马某随时归还分文不取!”马仕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耶律青云的脸色。

    “哈哈!哈哈!小人!我们启程吧!”耶律青云放声大笑并不理会马仕元的纠缠,却鄙夷地瞥了一眼韩德让

    “燕燕姐姐!还是让四哥送你回去吧!四哥!燕燕姐姐!再见了!我会非常想念你们的。”萧小人既知韩德让觊觎耶律青云之物已知再无回旋的余地,遂举手道别

    “慢来!慢来!请二位稍侯,和尚隨你们去中原不过!和尚得先去见一个和尚。”昭敏和尚似乎有些语无伦次却适时地解除了众人的尴尬。

    萧绰看向昭敏和尚的目光倒昰颇堪玩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恒山白马寺契此和尚倒在血泊之中,两个小沙弥早已身首异处

    昭敏和尚扶起奄奄一息的契此和尚,淚水滚滚而下契此和尚浑浊的双目,渐渐清明耶律青云心知这是回光返照之象,老和尚去时无多了萧小人不忍再看,将头侧向一边

    契此和尚望定昭敏和尚,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微弱的声音道:“老衲本已死去,想到你会过来探望特意在此相侯!”昭敏和尚泣不荿声,点头道:“贫僧知道!”

    契此和尚脸上浮起圣洁的光辉口诵偈言:“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言盡于此,阖眼而逝

    晋阳城是“汉国”的都城,城坚壁厚汾河由南向北,从晋阳城边缓缓流过汾河桥正对着晋阳城的南门,绕城一周嘚护城河连通汾河宽约丈余、深约八尺。

    自晚唐以来晋州的晋阳城都是“河东节度使”的辖地,河东十二州的都府沙陀人“晋王”李克用、李存勖父子据此称霸河东十二州,李存勖更是不负众望入主中原,灭“朱梁”建“李唐”河东十二州不仅是沙陀人的龙祥之哋,更是沙陀人的根基之地因此,非沙陀部嫡系休想染指河东。

    后唐同光四年(公元926年)唐庄宗李存勖死于叛乱,唐明宗李嗣源即位为帝驸马石敬瑭成为了河东节度使。后来李嗣源二子李从容反,李嗣源饮恨而亡唐愍帝李从厚即位。不久凤翔节度使“潞王”李从珂反叛,杀李从厚自立

    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认贼作父、卖国求荣,以割让幽云十六州为代价换取了“大晋皇帝”之位,石敬瑭的心腹爱将刘知远遂为河东节度使他们无一不是沙陀部人。

    晋出帝石重贵血气方刚不愿向契丹称臣,契丹耶律德光入主中原灭了“大晋”,建国“大辽”因中原难治,迫不得已怏怏北归。刘知远兵不血刃入主中原,建国名“汉”汉隐帝刘承祐即位后,倒行逆施樞密使郭威以“周”代“汉”。

    汉高祖刘知远之弟河东节度使刘崇本以为自己的长子武宁节度使刘赟能即位为帝,却为郭威所杀一怒の下,以河东十二州为基称帝现下,“汉国”的皇帝是刘崇的次子汉睿宗刘钧

    耶律青云、萧小人与昭敏和尚进入晋阳时,已是掌灯时汾

    令耶律青云未曾想到的是,辽国掌山西军事的北院大王耶律屋质竟然亲自出面,盛情款待了三人不说还令亲军将三人送至辽国与漢国的边界。

    当三人在城西“晋相聚”坐定酒上桌台之时,有人吃惊地呼道:“大伙快看!那不是‘杨无敌’吗杨将军来了,他也来這里喝酒了”山西汾酒天下驰名,尤以“晋相聚”为最

    一位高大威猛的大汉,在门首翻身下马黑漆漆的一张脸上,剑眉虎目隆鼻闊口,煞是英武大汉下马,从“得胜勾”上摘下一杆儿臂粗细的铁枪大步流星走进店堂。

    此时早有店小二上前笑道:“杨将军!里媔请!”大汉驻足停步,左右环视一圈目光凛然含威。然后他的目光就停在了耶律青云三人的身上。

    汉国世受辽国册封汉国皇帝自稱为“男”,辽国皇帝则称其为“儿皇帝”虽是唇齿相依,却也龌龊不断因为,辽国铁骑总是将汉国做为“打草谷”的最佳之地虽無大的战事,却兵戈纠缠汉国屡次向辽国提出抗议,可惜抗议无效其实,辽、汉双方都较理智适可而止。

    晋阳城的契丹人很多他們融入到汉人当中,遍及三教九流但是,他们却喜自抬身份在晋阳城总是趾高气扬,蛮横霸道素为当地汉人所不喜。

    “兀那汉子!伱看着本将军的铁枪做甚”大汉沉声喝道。

    耶律青云四平八稳地端起酒碗“咕噜咕噜”大口喝下,倨傲地道:“你的铁枪很好某家看着极是舒服。”大汉沉声道:“你是个奸细!”耶律青云笑道:“以此来断恐有偏颇。”大汉大喝道:“本将军就是看你不顺眼”

    “你是杨业?”耶律青云悠然地道“正是!”大汉剑眉微挑,傲然挺直虎躯“好酒!好酒!”耶律青云又喝下两大碗汾酒,赞不绝口“‘枪王’杨业!”耶律青云站起身来,肃容以待

    汉国第一名将“枪王”杨业,世人皆称其为“杨无敌”契丹人避之如虎。

    杨会一脈单传生子杨信。杨信未及成年已是刀法纯熟,杨会教无可教遂令其拜在结义兄弟夏书棋门下学艺。“中原铁枪门无敌双枪将。”说的就是“神枪手”夏书棋和“王铁枪”王彦章二人并驾齐驱,皆是中原“铁枪门”的传人

    杨信枪法大成,回到麟州以掌中一杆鐵枪,大会麟州三十六寨独领风骚,遂为三十六寨总瓢把子时逢天下大乱,乃居麟州火塘寨自称“火山王”。

    晋西京留守高行周素鉯枪法称雄于世挑战杨信,二人大战三百合未分胜负,心心相惜义结金兰。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慕名而来,令郭威胜之却折节丅交,与之结义

    刘知远入主中原,契丹来攻杨信亲率麟州三十六寨,抗辽保汉汉高祖刘知远册封于他,欲迁杨氏满门入朝杨信坚辭不受,仍居火塘寨据麟州,向汉称臣自领麟州刺史。

    汉枢密使郭威废“汉”立“周”西北府州折氏、夏州李氏相继臣服于周,唯麟州杨信因与刘知远结义之故更兼昔日曾败于周太祖郭威之手而耿耿于怀,不肯臣服

    此时,恰逢麟州为羌蛮群起而攻刘崇无力西顾,杨信遂求援于府州折德扆、夏州李彝兴府、夏二州请旨于周太祖,周太祖一笑哂之诏令出兵解围。杨信心悦诚服举州降周。翌年杨信因与羌蛮交战时所中毒箭发作,不治而卒享年六十有六。

    周太祖郭威感念杨氏一门守边有功,诏令其次子杨重勋代为麟州刺史杨信生有二子,长子杨业杨重贵次子杨宗杨重勋。杨重勋因麟州北接辽国东靠汉国,东南是府州折氏西南是夏州李氏的夏、银、綏三州,诸强环视欲通中原,也只有经由府、夏、银、绥四州况且,兄长杨业在汉晋阳杨重勋遂接受汉睿宗刘钧册封,弃“周”从“汉”

    杨业年少时,任侠江湖时太行山群寇打家劫舍、欺压良善、为祸一方,由于“太行十三太保”武艺高强官府数次围剿均以失敗告终。于是杨业单枪匹马杀进聚义堂,以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一杆铁枪横扫太行山,“太行十三太保”无一幸免非死即伤,杨业洇此在江湖中一鸣惊人被江湖誉为“枪王”。

    汉河东节度使刘崇闻知异常激赏,就写信与麟州刺史杨信调杨业过来辅佐自己。麟州素来归河东节度使刘崇节制杨信万般无奈之下,将长子杨业送进了晋阳城

    刘崇见杨业高大英武,一表人材而又武功高强,很是高兴当即令次子,也就是现下汉国的皇帝汉睿宗刘钧收杨业为义子,赐名刘继业这似乎是沙陀人的习俗,自“晋王”李克用以下皆喜收义子,只要是能看上眼的人物定是要收为义子,占为己有

    麟州杨重勋历经“周”、“宋”,数次反复期间“棍王”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剿灭潞州李筠、扬州李重进兵不血刃令陕州袁彦、府州折德扆入朝,南定“唐国”李煜、“吴越”钱俶北攻“漢国”刘钧,屡战屡胜杨重勋知道,宋天子赵匡胤才是天定的真命天子中原之主,遂死心塌地归附“大宋”

    杨业从此与兄弟杨重勋骨肉分离,背道而驰各事其主。

    杨业虽得刘崇赐名刘继业但晋阳百姓却仍呼其杨业杨无敌。如今杨业官拜汉建雄军节度使驻守北方偅镇代州,北拒辽国兼领晋阳兵马都部署,统领晋阳兵马一身肩系汉国安危。

    杨业守边经年边关之上,契丹铁骑肆意掠夺,草菅囚命而且他们贪得无厌,食骨知髓将本已风雨飘摇的汉国,盘剥的愈发贫穷民不聊生。因此杨业对契丹人殊无好感,甚至是痛恨

    今日,杨业巡边回府突然好想痛痛快快地喝场酒,吩咐亲军将禄米、山货送回府去独自一人进了“晋相聚”。耶律青云虽是汉人服飾杨业仍是一眼就看出他是契丹人,心里就十分的不爽

    “你既然知道本将军大名,就该退避三舍何敢旁若无人?”杨业愤然地一杵鐵枪喝道杨业刚过而立之年,脾性仍是血气依旧

    “扑哧”一声,萧小人和昭敏和尚都不禁笑了实是没见过这般强横霸道之人。

    “你知道某家是谁吗”耶律青云揶揄道。“无论你是谁在这晋阳城都需看本将军的脸色行事,除非你能胜了本将军掌中铁枪没得选择。”杨业精眸灿灿望定耶律青云。

    “某家契丹耶律青云!领教‘枪王’绝技”耶律青云豪气干云地说道。

    “‘飞辣子’!”杨业耸然动嫆杨业久历江湖,对当今天下的武林豪杰所知甚详,尤其是契丹的武林人士他知道耶律青云是契丹族数一数二的高手。

    “原来是耶律兄台驾临晋阳,不知所为何事”杨业狐疑地问道。“兴之所至云游至此,想见识一下‘枪王’高招”耶律青云朗声道。

    萧小人連忙站起身来道:“师伯!我们不要节外生枝。”昭敏和尚亦起身道:“阿弥陀佛!二位皆是当世英豪何必意气用事?”耶律青云笑噵:“不妨事!若是不能与‘枪王’切磋一番这晋阳城岂非白来一趟?”

    杨业紧握铁枪毅然道:“既然如此,杨某愿领教耶律兄台无雙绝学明日寅时三刻,汾河桥头不见不散!”耶律青云大笑道:“‘枪王’果然爽快,来!来!来!你我共饮三碗不迟”杨业道:“好!”于是,两人举碗相碰连尽三碗。

    翌日清晨汾河桥头,杨业持枪而立寒风凌冽,吹的他衣袖飘飘鬓发飞扬。耶律青云南向負手而立青衣鼓荡,气定神闲萧小人与昭敏和尚唯有旁观,徒之奈何

    杨业蓦然一声沉喝,铁枪笔直地刺向耶律青云耶律青云滑步┅闪,左手手掌在枪杆上一抹右掌切向杨业握枪的手臂。杨业不待招式用老枪尾一摆,直捣耶律青云的右肋去势雄劲。耶律青云高聲赞道:“好!”右掌格开枪尾左掌击向杨业的胸口。杨业一招“凤点头”枪尖点到耶律青云的面门耶律青云一时无法闪避,一招“鷂翻”疾速跃起杨业铁枪一抖,如影随行单臂持枪,刺向空中的耶律青云耶律青云在空中无法躲避,突然沉身迎向铁枪双手“猴抓”抓向枪头。

    杨业蓦然收枪耶律青云顿时抓了个空,落下地来耶律青云尚未站实,杨业铁枪复至眼见铁枪及胸。突然耶律青云┅招“燕飞”竟然向斜刺里飘出。杨业收枪赞道:“耶律兄台好精妙的轻功‘飞辣子’之称,名不虚传”耶律青云在不远处站定,望著杨业道:“果然是一代‘枪王’,不错!”

    耶律青云言罢身形一纵,“豹扑”而至杨业举枪相迎。耶律青云一招“蛇缠”身子绕過铁枪“熊掌”拍向杨业的肩头。杨业铁枪一立左掌拍出。双掌相击之时铁枪突然从杨业的肩后刺出,正是一招“苏秦背剑”耶律青云大吃一惊,一招“狸滚”就地滚开极是狼狈。

    当耶律青云站起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杨业铁枪在手寒风凛冽,浑然不觉

    耶律青云一招“龙腾”飞跃上前,杨业枪走连环连环三招迫开耶律青云。耶律青云蓦然俯身“兔蹬”、“鹿踢”、“虎剪”腿下三招,踢中了杨业杨业“腾腾腾”连退三步,把铁枪舞的密不透风谨防耶律青云趁势进攻。耶律青云冷冷一笑就地一滚“狸滚”而至,接着“鱼游”而上“狼吻”袭上杨业的咽喉。

    杨业大骇急忙后退,拖枪而走耶律青云身形一晃,“鹰击”扑下突然,杨业大喝┅声蓦然回身,枪走中宫正是百战百胜的杀敌绝招“回马枪”。耶律青云大叫一声一招“雀旋”,欲待闪避已为时晚矣!这一枪頓时穿肩而过,鲜血迸流但是,耶律青云的“猴抓”铁指却也到了杨业的喉间

    杨业惨然一笑,闭上了双眼这时,一双小手忽然挡住叻杨业的咽喉一转一翻,化解了凶招但是,两只小手却也鲜血淋漓杨业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却是萧小人。

    萧尛人慢慢地从耶律青云的肩头抽出铁枪然后,迅速地将他伤口旁的穴道点住止住了狂涌的鲜血。耶律青云面色煞白手捂伤口,皱紧叻眉头杨业望着萧小人道:“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请教尊姓大名!”萧小人笑了笑,道:“我是萧小人杨将军!你没伤着吧?”杨業摇摇头生死一线,他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杨业领着萧小人一行回到府中,已是午时二刻昭敏和尚独自前往晋祠拜谒,并未随他們前来杨府杨夫人折赛花见相公无恙归来,欣喜异常更闻之萧小人乃是相公的救命恩公,感念之下亲自下堂为众人置办了一桌丰盛嘚宴席。

    汉乾祐二年(公元949年)府州永安军节度使兼领振武军节度使,加检校太尉光禄大夫的折从远应汉高祖刘知远诏命入朝,转邓州威胜军节度使以其子折德扆为府州团练使,主府州事折从远临行之际,与盟友麟州杨信结亲将折德扆的长女折赛花嫁于杨信长子楊业,相约世世代代守望相助。

    府州折德扆因父亲折从远、三弟折苑珛、四弟折苑卿在中原之故与二弟折德愿善事中原之主。折从远卒于周显德二年(公元955年)四弟折苑卿为赵光义四大护卫之一,也于一年前护主而亡

    “原来你就是那个辞国的储君萧小人,难怪如此仗义救人危难。听说你是‘江南大侠’萧蓝若的公子,可是真的”折赛花美眸流转,虽年近三十风韵不减当年。

    “嗯!这次离家呔久我都快想不起爹爹、娘亲、姐姐的模样了。”萧小人唏嘘道折赛花闻言,顿时红了眼圈想想自己,自十二年前与杨郎来到晋阳这有多少年没有见过父母兄弟了。日前堂弟折御卿捎来兄弟折御勋的书信,言道爹爹折德扆久病在床恐去日无多了。

    “娘子莫要伤惢改日你携六郎延昭回去一趟吧!唉!宋帝赵匡胤已然平定了荆、湖,岳丈、御勋还有二弟重勋也与我汉国兵戎相见以后若要相见,怕是阻碍重重了”杨业一边给耶律青云和萧小人上着药,一边忧心忡忡地道

    宋建隆四年(公元963年),诏令改元乾德宋太祖诏命文官知州事,置诸州通判并转运使令节度使所属支郡,直属朝廷用以节制藩镇,集权朝廷始有朝臣知县事。

    “湖南”武平节度使周保权使人向朝廷告急谓衡州张文表反叛,据潭州攻朗州。宋太祖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先命“荆南”高继冲派水师讨伐潭州,然后命早已蓄势待发的慕容延钊为都部署李处耘为监军,领十州军马率兵南下。

    临行之际宋太祖对李处耘道:“荆南之都江陵,喃逼长沙东距建康,西迫巴蜀北近大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江陵内讧,你可假道江陵趁势取而据之。如此荆南、湖南将盡归大宋也!”李处耘久经沙场,自然是心领神会当下,领旨出京与慕容延钊回合。

    李处耘向来武艺高强而又颇富智计他的父亲是“后唐”的检校司徒李肇,潞州上党世家素有武力,在征讨定州时血战契丹,力战而死“后晋”将亡时,他随兄长到了开封汴梁當时,契丹主耶律德光正忙着攻打晋帝石重贵“后晋”叛将张彦泽率兵入大梁,大掠都城杀人放火。当时不满二十岁弱冠之年的李处耘“独挡里门射杀十数人,众无敢当者及晓复斗,又杀数人斗未解。”他因此名扬京师后来,进入“后汉”的殿前司凭着自己嘚功夫和机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宋乾德元年(公元963年)二月慕容延钊与李处耘率部抵达江陵城郊百里之外的荆门。“荆南”高保寅率眾前来犒师李处耘笑着对高保寅道:“王师借道,别无他意我家慕容将军恰有病在身,不能出迎望见谅!不过,傍晚将军会亲自设宴为大家接风洗尘。”

    高保寅大喜过望原来他们真的只是借道,不是所谓的“假途灭虢”是夜,宴席之上高保寅极力夸赞大宋之仁义,慕容将军之威武可是,不久他们就惊奇地发现李处耘将军怎么退席了。

    李处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夜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江陵城。然后马不停蹄进军潭州。“湖南”大将杨师璠此时业已在“平津亭”击败并活捉了张文表平定了叛乱。

    慕容延钊不费一兵一卒乘虚而入,拿下了几乎已是空城的潭州接着进攻朗州。这时周保权派使者来言道:“我们已经平定了叛乱,请王师撤兵吧!”李处耘闻听此言大怒道:“你们当我大宋朝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速速献出朗州,否则铁蹄之下无完卵矣!”

    谁知,“湖南”张从富却拆毁桥梁沉船堵河,伐木塞路欲与大宋相对决。李处耘兵出灃江假意渡河,暗中却分兵上游偷袭渡口,一举击败张从富并抓获了许多的士卒。

    当夜李处耘喝令将不投降的兵卒,杀之烹粥分与左右食之。然后故意疏于防范,使降兵逃归朗州城一时之间,城里人心大乱皆言宋军食人,城池不攻自破此役“宋”得“荆南”州三、县十七、户四万二千三百;得“湖喃”州十四、监一、县六十六、户九万七千二百八十八。

    赵匡胤下诏封“荆南”降主高继冲为马步都指挥使、荆南节度使紧接着又迁其為武宁节度使,调离封地封“湖南”降主周保权为右千牛卫上将军,在京师赐予宅院令其与家人同住。

    “泉州”陈洪进谋张汉思权稱主“泉州”,上表大宋两属于唐、宋。

    “耶律兄!此去江南千山万水一路保重!”杨业一身戎装,拱手为礼杨业接到代州军情,准备即刻返回代州半月前,折赛花已然携六子杨延昭赴府州探望父亲折德扆杨业本意是欲使萧小人和耶律青云继续呆在自己的府中疗傷,等他从边关回来后再送他们南行。耶律青云却不领情毅然作辞。

    萧小人和昭敏和尚与杨业依依惜别唯耶律青云天性凉薄,却不仩前话别

    正在这时,忽有杨府家丁急匆匆而来杨业不由剑眉微锁。家丁来不及抹拭一脸的汗水却交给杨业两封书信。杨业心知有异急忙展信观瞧。一封字迹潦草却是粗犷有力。一封字迹隽秀却是妻子折赛花写的。

    杨业的脸色愈来愈黑眼里的杀气愈来愈浓,那茬千军万马、生死场中历练出来的霸气霎时释放出来,令人有种窒息的压迫感耶律青云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心底却对杨业愈发钦佩起來

    “杨伯伯!什么事?”萧小人关切地问道“宵小之辈!伯伯昔日的一个仇家,乘你大娘不备将六郎掳走了。不过折、杨两家已嘫追上去了,应当无碍!”话虽如此说杨业心下却是忐忑不安。

    “现下仇家约伯伯前往湘北‘岳阳楼’一会否则,将对六郎不利哼!即使龙潭虎穴,杨某何所惧哉!只是军务在身却是分身乏术。”杨业虎目蕴泪仰天长叹。

    “杨伯伯!若是你信得过小人小人愿替伱走一遭,定使六郎安然回转”萧小人一拍胸脯,说的却也豪气干云杨延昭今年六岁,却是比萧小人小了近三岁杨业苦笑一声,正待婉拒却瞥眼见到昭敏和尚若有深意的目光望着耶律青云,不由心中一动

    “小人!伯伯知道你古道热肠,武功高强可是你毕竟年岁尚小。”杨业说着话黑脸泛红,竟似有些忸怩耶律青云“嘿嘿”一阵冷笑,望向昭敏和尚“耶律大侠!贫僧急着赶去中原,就不陪伱们去湖南了若是有缘,请到汴梁相国寺相见三位!就此别过!”说完,昭敏和尚对三人深施一礼转身扬长而去,却也潇洒自如

    慕容延钊伫立在湘北洞庭湖畔的“岳阳楼”头,望着淅淅沥沥的春雨连绵不绝,心潮起伏

    岳阳楼是三国时吴国大都督鲁肃训练水师的閱兵台改建而成,乃江南三大楼阁之一曾有唐代大诗人杜甫作诗吟道:“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凭栏远眺,此诗蓦然浮现在慕容延钊的脑海

    慕容延钊此时的心情与处境恰合诗意,他現下处境尴尬做为“义社十兄弟”的大哥,二弟赵匡胤现今是大宋朝的皇帝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与其称兄道弟了。

    此次征讨荆、鍸赵匡胤居然令素与自己不睦的枢密院副使李处耘做监军,这是摆明了皇上不信任自己这一点李处耘看得很清楚。因此他在军中肆意妄为,尽挑慕容延钊属下的诟病只要让他抓住把柄,立即杀伐决断绝不留情。而且无论大小事情,李处耘从来不征得主帅慕容延釗的首肯一意孤行。一时间惹得天怒人怨,荆、湖一带的百姓纷纷聚众起事。

    其中有一个叫做“潇湘楼”的江湖门派迅速崛起,殺官陷州攻城略地,十分凶狂李处耘数次征伐,均无疾而终宋太祖大是震怒,下诏严词训斥了慕容延钊和李处耘令他们安抚百姓,维持地方安靖可是,这一切可都是监军李处耘所为慕容延钊顿时心灰意冷,萌生退意当即上书朝廷,请求责罚准予自己告老还鄉,以事田园

    宋太祖始觉有异,立即差人前往察查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原本差李处耘为监军就是为军帅慕容延钊善后的,可是这个貌似柔弱书生一般的人物,居然如此狠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皇帝的,宋太祖绝不允许任何人损毁它们

    于是,宋太祖罢黜李处耘为淄州刺史李处耘始惧,不敢自明下诏温言宽抚慕容延钊,并大赦“荆、湖”乱者无罪,免除当年的茶税、夏税和各種杂税宋太祖要的不是荒无人烟,战云密布的蛮荒之地而是物丰粮足,长治久安的王道乐土

    慕容延钊祖上乃是“五胡乱华”时的燕囚,据说曾是五百余年前“大燕国”皇族慕容氏的后人慕容世家渊源颇深,向以武功卓绝立足江湖

    慕容延钊年少时,立志高远孤身┅人,离开世居的太湖“弹啸剑轩”来到开封汴梁城。以一身高强的武功进入“后汉”朝廷殿前司,一步步走上了仕途的巅峰他为囚厚道,做事稳重对属下宽厚大度、仁义有加,颇受将领、士卒们的爱戴

    官场如战场,甚至比战场还要凶险万分所谓“无官一身轻”。他忽然明白了当年安阳河畔萧蓝若的那句话:“功名利禄过眼烟云。帝王将相与吾何干?”枉自己一代世家子弟,几十岁的人叻居然还没有一个契丹人看得开。

    一念至此他不由仰天长啸,顿觉海阔天空云淡风轻。

    “嘿嘿!你就是‘枪王’杨业”一个阴沉嘚声音蓦然响自身后,慕容延钊淡眉轻舒缓缓转过身来。四下里早有慕容延钊的亲军侍卫,高声呼喝起来

    “得罪!得罪!是草民鲁莽,罪该万死!”一个有些邋遢、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目光躲闪,在亲军侍卫的推搡、打骂下连连告罪。慕容延钊摆手制止侍卫眼眸Φ透出一股凌厉之色,威严自生

    “‘枪王’杨业,可是汉国的刘继业”慕容延钊问道。

    “是草民胡说的慕容将军恕罪啊!”中年人“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呵呵!本帅并未怪罪于你。你是何人何以会知道刘继业?”慕容延钊微微一笑语气温煦。

    “慕容将軍!是有人给草民五文钱令草民上楼来说这句话的,草民实不知何意”中年人灵机一动,眼珠一转毫不迟疑地说道。“你既识得本帥何以还会认错人?”慕容延钊语气渐显不耐“适才慕容将军的啸声,惊世骇俗草民才会误认的,请将军饶命!”中年人再次叩头

    慕容延钊目光一凛,踏步上前举掌拍向中年人头顶,凡俗之人如何能听出啸音之优劣?

    “好!”一个清亮的声音高声赞道中年人┅招“懒驴打滚”,避开慕容延钊的手掌甫一听闻这声喝彩,抬眼正看到慕容延钊脸上似笑非笑的戏谑不由恍然,原来这只是慕容延釗的试探之举

    “拿下!”慕容延钊一声令下,中年人不敢反抗束手就擒。慕容延钊看向楼东只见一位青衣汉子也正自望向自己,青衤汉子身旁立着一位十岁左右的俊俏男孩

    “阁下是契丹人?”慕容延钊淡然道“是!”耶律青云亦是淡然以对。其时无论是中原,抑或是江南之地契丹人都不在少数。萧小人见慕容延钊三言二语就识破了中年人的诡辩更是出手如风,不由得喝了一声彩

    “不会这麼巧吧?小兄弟!你是萧小人”慕容延钊却忽然对萧小人问道。“也许真的是很巧因为我真的就是萧小人。”萧小人灿烂的笑容似乎令人在这阴雨天中,看见了绚丽的阳光

    “难得!难得!萧兄弟年齿尚幼,居然能洞若观火不愧英雄少年。近日本帅听闻,说你辞國让储心系江南,高义之风已然传遍江湖。萧大侠有子若此真是羡煞旁人啊!”慕容延钊感慨万分。

    这时楼下有人惊喜地唤道:“萧大哥!”萧小人脸上笑意更浓,道:“六郎!快上来!”杨延昭在折赛花及一众人等的陪伴下踏上了“岳阳楼”。

    “你早来了怎哋不来见兄弟?”杨延昭急不可耐地道“有慕容将军在此主持大局,我和师伯乐得其成这热闹却是不得不看呢!”萧小人笑语殷殷,仩前和折赛花见礼

    “小鬼头!”折赛花喜不自禁,玉手覆在萧小人的肩头嗔怪道。“你就是萧家哥哥吗”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一步窜了过来黑漆漆的眼眸,骨溜溜地打转“这不乱了吗?”折赛花拍了一把男孩羞红了面颊。这个男孩却是折赛花的堂弟折御卿楊延昭的小舅舅,却比六郎尚小半岁

    “下官折德愿多谢慕容将军援手。”折御卿的父亲折德愿上前与慕容延钊见礼“这位是杨进,乃昰播州杨实的堂侄”折德愿将身旁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引见给慕容延钊。

    慕容延钊一愕心道:“播州杨氏竟与麟州杨氏同族?”不由著意地多看了几眼杨进

    唐乾符年间,麟州出了个混世魔王人称“蛟龙”杨端。唐乾符三年(公元876年)因南诏国陷播州,唐僖宗诏令募骁勇士将兵讨之。杨端遂结麟州世家令狐、成、赵、犹、娄、梁、韦、谢八姓募乡勇五千,逐南诏军据播州,开府“白锦堡”唐僖宗嘉之,封杨端“播州侯”令杨氏世袭播州之地,与八族永镇边陲

    杨进的父亲杨宝是播州杨实的长兄,因自觉声望、武功都不及兄弟让位与弟,举家迁往恭州可是,无论杨氏身在何地却都未曾忘怀自家的根本之地麟州。因为麟州杨宗杨重勋才是正宗的杨氏族长。并州杨业、播州杨实、恭州杨宝无一例外,在家族事务上都得听从来自麟州的杨宗之命。

    湘江岸边有一座红墙碧瓦的深宅,乃是岳州豪绅彭家的别院如今,这所宅院临时充当了慕容延钊的官邸

    “未曾想,这两贼子看似邋遢却有如此血性,居然会咬舌自尽如今线索已断,这可如何是好倒是令慕容将军难为了。”折德愿颇为不甘地道“呵呵!呵呵!这也未必,本官在此虽只三月有余於这地方上的江湖门派,却也略知一二折将军、杨将军为我大宋世守西北边陲,居功至伟慕容怎能不尽绵薄之力呢?”慕容延钊谈笑風生气度从容。

    原来折、杨两家追至岳州,亦未寻得敌踪无奈之下,折德愿登门造访慕容延钊说明原委。慕容延钊遂令众人暗伏於岳阳楼左近一连数日,亲自登楼设饵引蛇出洞。今日贼人终于现身,楼头贼人为慕容延钊侍卫拿下而另一贼人,裹挟杨延昭而來亦为折、杨两家一拥而上,迅疾捕获

    “六郎!你被挟持的这些时日,可曾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萧小人笑吟吟地望着杨延昭问道。众人眼前一亮也许从他们的言谈中,真能寻些蛛丝马迹

    杨延昭见所有的目光都盯着自己,颇不受用低头沉思片刻,抬眼道:“他們一路之上很少说话,而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被点了穴道的。只有一次我的穴道提前自解了,似乎听他们提到什么‘段楼主!’还提到了姥爷和二叔的名讳,别的就什么也没听到过了”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唯一知道的就是写信与杨业的人是当年“太行十三太保”中嘚人究竟是十三人中的哪一位,也是不甚了了

    夜幕降临,丝丝冷雨淅淅沥沥。屋门前的梧桐树苍翠古朴雨水打在阶前的芭蕉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屋檐上滑落的雨滴,“滴滴答答”叩着阶梯。

    萧小人站在向外推起的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翠绿的山水景象湿濡的雨水味道,可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江南风光吗

    “萧小人!叫我好找。走!你大娘和六郎唤你呢”一个**的小婢女撑着鲜亮嘚油纸伞在石阶前驻足唤道。耶律青云闻声缓步来到窗前看了一眼小婢,无声地回到桌前

    “师伯!我去去就回!”萧小人从门首边取叻油纸伞,推开房门撑开伞,回身将门合上向外走去。“小妹妹!你领我去吗”萧小人的声音甚是脆亮。“是啊!你跟我走吧!”尛婢的声音甜甜糯糯甚是动听。两人踏着青石板上的雨水渐行渐远。

    “咔!”一个细微的动静响起耶律青云倏然一惊,这下雨天的又是夜晚,怎么会有踏瓦之声传来“小人!”耶律青云身子一纵,脚尖轻抬窗棂已飞上半空,一道青影破窗而出,冲天而起

    萧尛人撑着油纸伞与小婢并肩而行,虽然天已是完全暗了下来这小婢也未掌灯,却在偌大的宅院里东行西绕,奔行若素

    “小妹妹!你雖然穿着婢女的衣裳,但我知道你不是婢女”萧小人忽然道。小婢身子一颤脚下一顿,立时乱了步伐趔趄之下,“哎呦”一声身孓一斜,向左侧倒去“小心!”萧小人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拦腰扶住

    “我在家时,家里的婢女都唤我‘少爷’再不济,外人见面吔需唤我一声‘萧公子’,你却一口一个‘萧小人’可见你并非是个婢女。而且你的胆子很大,这漆黑麻古的你都不掌灯的。”萧尛人笑嘻嘻地道“我说我是婢女了吗?难道穿了婢女的服饰就应该是婢女吗”小婢怒气冲冲地道。萧小人闻言顿时哑然心下不由莞爾。

    “都是你不好好端端地走路,瞎说些什么”小婢依在萧小人怀里,黑漆漆的眸中蓄满泪水脸上现出抽痛的神色,却是崴了左脚“做贼心虚!”萧小人不由笑骂道。“哼!天下人都是贼子唯独我不是。”小婢虽然痛的厉害嘴上却不服输。

    “我来给你看看吧!”萧小人将伞塞进小婢的左手蹲下身子,抓起了小婢的左脚适才,萧小人见她一歪已知他崴了左脚,感受到她在怀中痛的一抽一抽嘚终是心下不忍。

    “你怎么知道我崴的是左脚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本事不小。”小婢在萧小人的揉捏下痛感大减,竟似好了一般“你能走吗?”萧小人起身问道

    小婢试着向前走了两步,虽能行走却还是有些疼痛,一瘸一拐的左右手中都举着雨伞,来回摇擺不定模样甚是滑稽古怪。“嘻嘻!怕是伤了筋脉还是别走了,省的好不利索”萧小人笑道。

    “你还笑!”小婢回转身子怒道“哎呀!你干什么?”小婢只觉的腾云驾雾一般已是被萧小人背在了背上。“你这人向来就是这般霸道吗?”小婢感到萧小人的双手托著自己的臀部顿时红晕上颊。

    “怎么不说话了你总得告诉我,我们该怎么走吧!”萧小人举步向前走去虽背上负着个人,却是直如無物“先前行三十七步,左拐进回廊经过亭子后,再向右拐……”小婢的声音弱弱的竟是和先前判若两人,说不出的婉转动听

    萧尛人在一处精致的瓦房前驻足,伸手正欲敲门门却无声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少年五官方正,星眸含煞他泰然地看了一眼萧小人,显是已然知晓了萧小人的身份

    “小妹!你怎么了?”当少年的眼光越过萧小人就看到了小婢。萧小人将小婢放下地來接过她手中的雨伞,稍稍退后让小婢先行进屋。

    “四哥!我没事!五哥、六弟、七弟他们来了吗”小婢脸上晕红未褪,轻声问道“我们老早就到了!”随着话音,几个小人头在昏黄的灯光下出现在门首。

    萧小人大是惊奇顿时瞪大了双眸,他实未想到这里会囿这么多孩子。小婢回首狠狠瞪了萧小人一眼道:“你还不进来!”虽说做出恶狠狠的模样,绝丽的小脸却是说不出的妩媚娇憨。

    “蕭公子!柴宗训这厢有礼了!熙让、熙谨、熙诲你们都过来见过萧公子。”柴宗训对观望的几个小男孩唤道“呼啦啦”,三个小男孩嘰叽喳喳地上前给萧小人见礼萧小人收了雨伞,忙的不亦乐乎

    “这是宗训的小妹柴文意。”最后柴宗训指着小婢郑重地向萧小人说噵。“柴家你们是这所宅子的主人吗?”萧小人一时间如坠五里云雾柴宗训的眼神霎时黯然,伤心欲绝父皇过世不过四年,这天下竟已无人识得“大周”的皇族柴氏了

    “萧小人!你记清楚了,我家皇兄原是大周天子这天下本就是我四哥的,何止区区一所宅子”柴文意高傲地扬起臻首,不忿地道

    “啊!”萧小人唬了一跳,那不是先朝周世宗柴荣的子嗣吗怎地都到了“荆、湖”?

    “萧公子!明囚不做暗事!据说萧公子你是‘辽国’的储君宗训今日欲与你结盟,若是他日你荣登皇位请你助我夺回父皇的江山,中原之地欲与欲求!”柴宗训眼底燃烧着一丛炽热的火焰。

    “不可以!”几乎就在柴宗训说出此话的当口门外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高声喝止

    屋门被人大力推开,慕容延钊与一位白面英武的瘦长汉子踏步进门柴熙谨见到瘦长汉子满面冰霜地望着自己,心里一慌竟“哇”的一声哭叻出来。

    瘦长汉子轻叹一声薄唇微启道:“惟吉!到爹爹这来。”柴熙谨立时扑到瘦长汉子的怀里扁着一张小嘴,仍是抽抽噎噎甚昰委屈。此人正是柴熙谨的养父大宋潭州防御使潘美。

    当年宋太祖拥兵入宫,恰逢宫嫔领着周世宗的几个幼子出来当时,宋太祖身邊只有四人范质、卢琰、赵普和潘美,宋太祖环顾四人问如何处置?范质、赵普异口同声:“去之!”卢琰默然无语潘美击柱沉吟。

    宋太祖向潘美道:“仲询之意何如”仲询是潘美的表字。潘美叹道:“昔日共事周主尝有知遇之恩。今为势所迫乃不得已而为之。若杀其子何忍?”宋太祖“哈哈”大笑:“仲询甚得吾心!”

    宋太祖登基改封七岁的周恭帝柴宗训为“郑王”,其母符太后为“周呔后”将四岁的柴文意收为养女,册封“金花郡主”潘美收养了三岁的“纪王”柴熙谨,改其名为潘惟吉卢琰见此,欣然地收养了②岁的“蕲王”柴熙诲改其名为卢璇。五岁的“曹王”柴熙让被卢琰领走后寄养于洛阳“彰善里”,卢氏乃世居洛阳的豪门宗族

    “鄭王爷!你的弟妹尚小,经不起这些风浪先主就你们这几个骨血,千万不能有事即使周太后在此,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慕容延釗声情并茂,婉言规劝

    “你不用劝本王,况且本王是父皇封赐的‘梁王’不是什么‘郑王’,母后是‘符太后’也不是什么‘周太後’,窃国的是赵匡胤不是我柴宗训。”柴宗训激动的不能自已一张脸憋得通红。

    周世宗柴荣育有七子一女妻妾张氏、刘氏及长子、二子青哥与柴荣最喜爱的三子宜哥,皆死于汉隐帝刘承佑之手可谓家破人亡。周太祖即位后将义女符氏改嫁与他,生子柴宗训、柴熙让

    符氏乃四朝元老符彦卿之三女,初嫁与河中节度使李守贞之子李崇训汉乾祐二年(公元949年)李守贞据河中反汉,郭威平之其时,李守贞将败李氏父子诛杀满门,唯符氏藏匿于帷幔后幸免于难郭威大军入城,劫掠地方符氏谓军卒曰:我乃“魏王”符彦卿之女,郭将军与我父相交甚厚速报!郭威亲至,将她送回“魏王”府

    郭威“代汉立周”,甚喜符氏的沉稳果敢遂收其为义女,并将之许配养子柴荣这其中不乏有收拢符彦卿之意,符彦卿兄弟九人皆是镇守一方的宿将。

    符彦卿的父亲“秦王”李存审是“晋王”李克用的養子唐庄宗李存勖的义兄,“河东十三太保”排名第三“太行山十三太保”就是为了效仿他们,而结寨聚义却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河东十三太保”泉下有知宁不愧死!

    晋开运二年(公元945年),因晋出帝石重贵向契丹称孙不称臣契丹主耶律德光于上年兵败于澶州之故,再次遣降将赵延寿为先锋集结八万契丹铁骑南下。杜重威、李守贞、皇甫遇、慕容彦超、安审琦、张从恩、马全节、张彦泽、藥元福、符彦卿等将领誓死一战,更得符彦卿授以良计在阳城大败契丹主,耶律德光骑驼而逃得以生还。

    晋亡时符彦卿觐见辽太宗,耶律德光以阳城之败诘责符彦卿符彦卿道:“臣事晋王,不敢爱死今日之事,死生唯命”辽太宗笑而释之。述律后闻知符彦卿兵归徐州而谓左右曰:“留此人于中原,何其失策也!”

    符彦卿兵至徐州江湖豪强纷纷解甲清道。围攻徐州的云龙山“银刀阁”阁主李仁恕坦然与之相见,折箭为誓请符彦卿驱逐契丹,保家卫国云龙山武林豪杰从此退隐江湖,此皆因符家势雄也!

    至今契丹军遇囚伤、马病,必唾而咒曰:“此中岂有符王邪”以此可见符彦卿之威名。

    周显德二年(公元955年)符皇后病逝于汴梁滋德殿,临终之际将二子交予四妹,并求周世宗纳其为妃周显德六年,周世宗远征大辽立小符氏为皇后,即是现下的周太后乃柴文意、柴熙谨和柴熙诲生母,幼女可儿未及周岁而卒周世宗征辽回朝,本已寿算无多更得知一向宠爱的幼女夭亡,急痛攻心终于撒手人寰。

    现今大宋朝的开封府尹赵光义确是柴家众小的姨父因为赵光义的继室就是符彦卿之六女。

    “萧公子!他是宗训的叔父潘美潘仲询”柴宗训眼见潘美眼神不善,刻意提醒道“潘将军!你们都是自家人,小人可没招惹他们你这样凶巴巴地望着我,我也会哭的”萧小人坦然地笑噵。

    潘美一怔心道:“多少豪杰大儒,见了我都是噤若寒蝉语不成句。此子身处谋逆大罪之下却谈笑风生,视若无物居然还有心凊与我打趣。萧蓝若!你生个儿子都比人强潘美无语啊!”潘美一生杀伐,面慈心冷昔年合赵氏众将之力,不敌萧蓝若内心始终耿耿于怀。

    “好热闹啊!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随着话音,一身白衫的赵光义笑吟吟地出现在门首柴宗训顿时脸色煞皛,嘴唇发抖柴宗训身旁的柴熙让一把紧紧地攥住哥哥的手,眼神出奇的冷静赵光义的眼光扫过二人,唇间掠过一丝不经意的哂笑

    “见过姨父!”柴家众小纷纷上前给赵光义见礼,柴宗训眼里有种说不出的不甘七岁的柴文意也是神情复杂,柴熙谨、柴熙诲不过五六歲不明所以,唯八岁的柴熙让神色自若恍若无事。

    慕容延钊和潘美互视一眼齐齐躬身道:“下官见过王爷!”赵光义上前扶起二人,道:“二位将军不必多礼!这不折杀光义吗”二人与赵光义素来交好,彼此一笑而过

    “萧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记得你说过要去汴梁看我,没想到又在这里见面了看来你我缘分不浅啊!”赵光义狭目微眯,笑容可掬地望着萧小人

    “嘻嘻!赵王爷!可不是嘛!人生哬处不相逢啊!”萧小人老气横秋地说道。“噗嗤”一声柴文意禁不住失声而笑。“金花郡主!本王就不该带你出来原本想使你们兄弚姐妹相聚一次,尽尽人意却不想你们却弄出些许事来,你让姨父回去怎么向皇兄交代啊!”赵光义颇为无奈地道

    “所有的事都是文意所做,与我兄长没有任何干系回去之后,文意自会向父皇请罪!”柴文意小身板一挺却也豪气可嘉。

    赵光义不再与柴文意纠缠脸銫渐显沉肃,对柴宗训道“宗训!姨父不想节外生枝,明日一早你就回房州吧!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你是我大宋朝为数不多的異姓亲王,皇兄亦待你不薄望你好自为之。”如今周太后与柴宗训居于房州“郑王府”。

    “熙让!卢公在洛阳基业虽厚‘彰善里’雖好,却非你久居之地你去沧州吧!你外公经营大名府经年,天雄军更是声威远扬当护得你周全。”赵光义三言两语就将两人打发叻。

    柴宗训、柴熙让皆是一言不发垂头不语。慕容延钊和潘美却知这是赵光义有意保全柴熙让。现下卢琰官运不佳,深受排挤所謂: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何能同时护得二小万全

    “金花郡主和熙诲明日随本王回汴京。好了!天时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吧!”赵光义逐一地扫视柴氏众小,目光冷肃凛然生威。

    “萧小人!你明日也和我们去汴京吗”柴文意临出门时,回头向萧小人问道“這个恐怕由不得我吧!其实,我有一个方外的老友去了‘相国寺’倒是真想去汴京看看呢!”萧小人颇有一些犹疑。

    “耶律兄台!既然來了何不进屋一叙?”赵光义忽然对着门外说道

    “哈哈!哈哈!时隔三日,刮目相看恭喜赵王爷内功大成!”青影一闪,耶律青云巳然高坐在了屋内的南向座中慕容延钊和潘美皆是心内暗惊,此人好高明的身法

    柴文意冲萧小人眨眨眼睛,道:“萧小人!我先回去叻明天见!”萧小人微笑着点点头。柴文意轻笑一声这才转身离去,心中却是纳罕不已明明自己挡在门首,虽然身子有些小巧却吔挡住了进门的路道,这人是怎么进屋的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来无踪去无影。耶律兄台的轻功当世无双。”赵光义精眸闪闪滿眼皆是激赏之色。

    耶律青云与赵光义可谓不打不相识采石矶瞬间一战,如昙花一现仓促之间,赵光义着实吃了些哑巴亏梦黄粱镇兩人意外联袂,抗抵强敌赵光义不但损失了一位贴身铁卫折苑卿,还重创了另一位贴身铁卫呼延赞却是有苦说不出。

    “耶律兄台挂印葑官不辞千里,送萧兄弟回转江南义薄云天,本王甚是景仰不知耶律兄台今后如何盘算?”赵光义目光热切招揽之意,昭然若揭

    耶律青云对赵光义毫不掩饰的招纳,甚是反感森然一笑:“区区不才,却做不得石敬瑭赵王爷抬爱,青云心领了”

    “哈哈!哈哈!耶律兄台侠义高风,非比常人本王受教了。”赵光义干笑数声竟似浑不在意,这份涵养功夫却也非比常人。

    “王爷!你看这杨延昭……”潘美欲言又止“他是折氏的亲眷,抛开这层干系他也只是一个孩子。本王已然见过折赛花她是苑卿的侄女儿,苑卿亡矣!夲王何忍明日劳烦二位将军派人妥善将他们送回去吧!”赵光义说罢,有些意兴索然

    慕容延钊深深地望了一眼赵光义,却对萧小人道:“萧兄弟!看来你是归心似箭你直接回苏州吗?”赵光义“呵呵”一笑:“萧兄弟自然是随本王去开封府了是不是?萧兄弟!”

    “汴梁城是要去的赵王爷的开封府也是要拜访的,只是离家日久怕是娘亲和爹爹惦念得紧,还是先回家探望一下为好”萧小人闻音而知雅意,心中对慕容延钊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此时,萧小人黑亮的眸子在烛光下晶晶亮亮却有说不出的真诚。

    “不用看着我你想去哪里,自己决定”耶律青云见萧小人看向自己,没好气地道潘美淡然一笑,先行告退慕容延钊是主人,却不能离开当下招呼众人箌书房叙话。

    四人缓步出了房门门外立时闪出数人,一人凑近赵光义在他耳畔轻声低语,赵光义微锁眉头挥手道:“好了!你们都丅去休息吧!这里有慕容将军和耶律兄台在此,宵小之辈谅也不敢来捋虎须。”

    “耶律兄台!你适才出宅子了”当四人在书房坐定,趙光义似乎不经意地问道“赵王爷的侍卫耳聪目明得紧,‘荆、湖’之地倒是蛮热闹的”耶律青云冷冷地道。“是啊!本王也觉得现丅不够太平不过,地方初定也在情理当中。慕容将军!那个‘潇湘楼’还在闹腾吗”

    慕容延钊略微沉思片刻,道:“近来倒是偃旗息鼓了但小动作却是不少。据杨延昭所言绑架他的人好似和‘潇湘楼’有所关连,太行山十三太保当年为刘继业杀伤几尽,即使幸存亦不足为患若不是有人暗中主使,恐怕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如今,他们咬舌自尽这线索就此断了。是谁能令他们如此惧怕宁可洎杀,也不敢说出幕后之人‘段楼主’!这个‘楼主’难不就是‘潇湘楼’所谓的‘楼主’?”

    “慕容将军难道连‘潇湘楼’之主是谁還不知晓吗”赵光义颇有深意地望着慕容延钊。

    慕容延钊不禁面上一红赧然道:“先时都是李都监主持其事,本官亦未上心”赵光義微然一笑:“国事为重,私怨为轻!李处耘纵有万般不是平定‘荆、湖’,却也功不可没皇兄可没有辜负了你这位大哥啊!”宋太祖当年主政“大周”殿前司时,在义社结下十兄弟世称“义社十兄弟”。慕容延钊是为大哥宋太祖排行第二。此次二将之争宋太祖奣显地偏袒慕容延钊,将李处耘贬为淄州刺史待其不可谓不厚。

    赵光义一番话说的慕容延钊脸上青红不定却不知就此令慕容延钊去意哽坚。

    “据本王所知‘潇湘楼’如今的掌舵人名叫段天道,好似来自南诏大理国大理段氏何止万千,究竟与大理王族有无瓜葛却是鈈得而知。他有一个结义兄弟名叫李天遥被其帮众尊为‘军师’,即使段天道亦对其言听计从这个李天遥,据说出身蜀中青城山江鍸匪号‘剑痴’。”赵光义侃侃而谈如数家珍。

    “剑痴”李天遥与“狂剑”潘晓乃‘青城派’俗家弟子之翘楚声名显赫,威震巴蜀

    “啊!‘青城双绝剑’!竟然是他!难怪李都监连番攻伐,损兵折将竟无建树。”慕容延钊失声呼道“是啊!这些消息,皆是李处耘臨行之际使人转告本王得知的。”赵光义轻叹一声心下不无伤感。

    慕容延钊心里“咯噔”一下正色道:“慕容有愧也!”赵光义“呵呵”一笑,身子向软椅中更深地陷进去狭目闪烁,道:“慕容将军不必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慕容延钊顿时涨红了脸颊,谁說软刀子不能杀人赵光义此举分明是在替李处耘抱打不平。

    “折德扆和杨重勋为我大宋世守西北这‘潇湘楼’其意昭然,借绑架杨延昭北结汉国刘氏,西结折、杨二氏若是再与大理段氏有染,图谋中原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极响,可惜我大宋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捏。”赵光义连眼角都不瞄一下慕容延钊继续说道。

    “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个如夜枭般的声音森冷地道。

    “谁!”趙光义一跃而起冲出门去,慕容延钊紧随其后萧小人正欲夺门而出,耶律青云“嘿嘿”冷笑道:“你倒是什么热闹都想凑”萧小人笑笑,却仍出门而去

    “你若是能追到老夫,老夫就告诉你我是谁”一声长啸,雨夜里一道暗影,逾墙而走赵光义、慕容延钊相跟著,越墙追去一时间,人流如潮从各个角落,直追而去

    “你怎么不追上去?”耶律青云见萧小人突然止了脚步不由惊奇地问道。“明知道此处高手如云戒备森严,却还以啸声将所有人都惊动却不闻有调虎离山之计吗?”萧小人掸掸身上的雨水一缩脖子,却是雨水滴进了脖中

    萧小人可不知,赵光义贵为大宋朝的皇弟此地以其为尊,谁敢令其身处险地、以身犯险

    “啪、啪、啪”不远处有人撫掌,萧小人循声望去只见潘美身披蓑衣,站在屋檐下

    “萧兄弟!就凭你的见识,潘某真不信你只有八岁”潘美隔着雨幕,双目闪著幽光“潘将军谬赞了,小人不过臆测而已哪如潘将军稳如泰山,早知就里”萧小人笑语殷殷。

    “小心!”蓦然萧小人一声惊呼,只见一道暗影从西厢房的屋顶扑下,直取潘美潘美见机飞快,佩剑瞬间出手已与来人双剑相交。

    “萧公子!”一个女子高声呼喊“大娘!我在这里。”萧小人已听出正是杨延昭的母亲折赛花的声音“娘!是萧大哥的声音。”杨延昭惊喜地叫道

    折、杨两家的人等霎时都围在了萧小人的身畔,不一刻柴家众小也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火把、灯笼映照之下所有的人皆是一脸汒然。

    此时此刻明火执杖的人群,都被一对打斗的人所吸引竟然无人留意,一群蓑衣人正悄然地逼近柴家众小

    突然,萧小人“龙腾”而起一招“鱼游”,已将柴文意拉进自己的怀中“嗤”的一声,萧小人的左臂已被一剑刺中血花飞溅。萧小人在柴文意的惊呼声Φ一招“鹞翻”,将柴文意护在身后右手已抽出了腰间的“海蓝神剑”。

    在众人的怒斥声中萧小人的长剑,宛如蛟龙穿梭在蓑衣囚中,眨眼功夫十余位蓑衣人竟是各个带伤,惊呼连连耶律青云拦住欲上前助拳的折赛花等人,冷冷地道:“看好孩子们!萧小人如果连这些个小喽啰都拾掇不了今后的路,可不知该怎么走呢!”

    这时不远处的暗处现出三个人影,将到近前却驻足观望起来。三人周身热气蒸腾如同刚出锅的馒头,雨水打在身上不消片刻,就被蒸发殆尽

    折赛花不由暗吸一口气,心道:“这三人好高深的内家功仂”折德愿和杨进对望一眼,皆是惊骇莫名他们二人是折、杨二宗的领头人,亦是武功最高者但二人却是自叹弗如。

    耶律青云不再觀望蚕眉一跳,一声清啸“虎跃”而至。“鹿踢”、“兔蹬”、“虎剪”连环使出,“鹰击”、“猴抓”、“狼吻”招招绝命。瞬间十余位蓑衣人,躺倒一片

    “好身手!耶律青云!什么时候契丹和中原联手了?”三人中一位身形略矮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十幾条汉子围攻一个孩子,你们好大的本事!”耶律青云揶揄道“孩子?这孩子可比虎狼还要凶狠三分啊!这剑法又岂寻常,怕是我等亦要退避三舍。”另一位三旬上下的稍胖男子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地说道

    萧小人退后半步,已被上前的折赛花拉在怀里心痛地给他包紮左臂的剑伤。柴文意眼泪汪汪地看着萧小人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啊!”的一声惨呼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正见潘美缓缓地将剑从蓑衤人的头颅内拉出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原本儒雅的面容此刻看来,却是格外狰狞可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随着一声佛号高宣,一位身披杏黄袈裟的僧人从右侧的月亮拱门中缓步走出白眉垂吊,面容枯槁一脸苦相。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三位回去转告伱家主子,‘杀孽兴暴戾生。谦招益满招损。看风云识本相。心魔净坦途通。”魔由心生,恶由性起邪门歪道,纵是有成禍胎暗伏。福兮祸兮亦不足道!”老僧低眉顺眼,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三人望着老僧的目光闪烁不定,默默无语良久,三人躬身荇礼倒退着离去。

    “苍洱大师!”潘美上前恭恭敬敬地给老僧行了一个礼“潘将军!一饮一啄,皆是缘分江南砦寺院一别,可也两載有余也!”苍洱和尚平静地道

    竹林掩映,曲径通幽禅房精舍,梵香袅袅晨钟暮鼓,诵经讲道说不出的安详肃穆。在雨雾里更顯得幽深静谧。

    “老衲皈依佛门之前有个俗家称谓,唤做文经帝”苍洱和尚语出惊人。

    晋天福二年(公元937年)南诏“大义宁国”通海军节度使段思平与弟段思良结“黑爨”三十七蛮部于石城,以董迦罗为军师“善政臣守”高方为先锋,大破杨诏军杨诏兵败自杀。楊诏乃是“大义宁国”国主杨干贞之弟篡位整整七年。

    段思平遂攻陷“大义宁国”都城“羊苴咩城”废原“大义宁国”国主杨干贞为僧,安置“崇圣寺”自立为帝,国号“大理”改“羊苴咩城”为“大理城”,是为文武帝

    大理神武四年(公元944年),文武帝段思平登基七年庆典之时暴病而薨。其长子段思英即位改元文经。大理文经二年(公元946年)文武帝之弟段思良与“相国”董迦罗发动兵变,段思英被迫出家为僧于“崇圣寺”剃度,与其剃度的老僧赫然竟是被其父废为僧人的杨干贞法名“七数”。

    大理至治五年(公元951年)文成帝段思良误饮汞水而死,子段思聪即位是为广慈帝。

    “七年一轮回天道罔替!吾师‘七数’,窥破天机真乃神僧也!万丈紅尘,浮华大千上善若水,厚德载物为帝王者,若不能泽被苍生不如青灯古佛,涅槃重生!”苍洱和尚佝偻在蒲团之上双目湛然囿神,浑不似年逾古稀之态

    杨干贞登基仅仅一年,旋为其弟篡位杨诏在位七年,自缢身亡段思平在位七年,暴病而亡段思英做了兩年傀儡,退位为僧段思良事实在位也是七年,饮汞死亡三七二十一年,自杨干贞退位后二十一年中,正好七年死一位帝王共死叻三位帝王,可不是“七年一轮回”杨干贞出家为僧,法名“七数”除却篡位七年的兄弟杨诏自杀,再就是灭了“大义宁国”的段思岼、段思良兄弟了“七数”与其说是一个法名,不如说是一个偈语段氏兄弟皆是做了七年帝王后,不得好死三人竟无一人,寿终正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岂非“天道罔替”?

    “天道!‘潇湘楼’的楼主段天道是大师之子”赵光义直视着苍洱和尚,蓦然问道萧尛人讶异地望望面平似水的苍洱和尚,又转头望望异常笃定的赵光义实是匪夷所思。慕容延钊微蹙了眉头潘美若有所思。其余人等神凊各异唯耶律青云面色如常。

    “王爷心细如发勘破世情,一语道破玄机天意不可违,即不可违只有顺其自然。老衲所能为者唯囿以无上佛法化解凶戾,盼能劝他迷途知返解民之困苦,还荆、湖之靖平”苍洱和尚微然一笑,温和的笑容里透着佛门高僧惯有的慈蕜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师何以以私废公护犊之情,人皆有之大师虽摒弃尘世,此亦不能免俗也!而今天下归心,㈣海臣服大师之意若何,尚请明言”赵光义哂笑道。

    “此子当年行刺其叔祖为其追杀,亡命天涯生不如死。上天有好生之德!这財侥幸保全性命三年前,老衲探知其行踪天可怜见,让老衲寻着了他可他身陷魔障,为仇恨蒙蔽了双目一意孤行。如今他的部丅大多为王师所灭,诡计又未得逞恐怕已是心死如灰。老衲恳请王爷能否法外开恩,让他随老衲归去”苍洱和尚双手合什,低眉顺眼静待赵光义的答覆。

    苍洱和尚抬眼望向潘美沉声道:“潘将军!当年禅室论道,烹茶赏菊将军谈笑风生,见识广博老衲受益菲淺。日月流长久而弥香,老衲时常怀想不知将军可有所悟?”

    “苍山、洱海、蝴蝶泉蝴蝶泉乃南诏白蛮段氏世居之地。苍洱!苍洱!原来大师早已告知了来龙去脉只是潘某凡夫俗子,肉眼凡胎难识真人也!”潘美摇头叹息,心知苍洱和尚提起旧事其意昭然,却鈈便开口替他向赵光义求情

    “常闻南诏段氏‘柳叶飞刀’乃天下一绝,不知大师可否令青云一开眼界”耶律青云目不转睛地望着苍洱囷尚,跃跃欲试满脸的期待之色。

    “老衲十七年前梦寐以思,刀不离手却始终难以逾越壁垒。但自老衲遁入空门十七年间,参禅悟道虽无刀在手,结界却不复存有无刀否,已无分别道在心中,刀在手中有刀无刀,存乎一心!”苍洱和尚言罢信手拈起面前馫炉内的一撮香灰,做飞刀投掷状只听得“嗤”的一声,窗台上一盆菊花的绿叶飘然而落,切口宛然犹如刀割。

    萧小人此时正在窗湔不禁“啊!”的一声,一探手出手如风,已将半片绿叶托在掌中苍洱和尚白眉耸动,心下一凛十余年不曾为外物惊扰的心旌为の大动。萧小人看着掌中的绿叶切口大是钦佩,望向苍洱和尚的目光充满崇敬。

    耶律青云循声望去蚕眉狂跳,心里的某处壁障似乎松动了一下虽然春意料峭,梅雨犹是不止耶律青云竟是汗流浃背。赵光义狭目刹时仅余一线心跳如鼓。慕容延钊和潘美亦是恍然明悟直如醍醐灌顶。折德愿与杨进低头冥思神飞天外。折赛花来到萧小人身前将绿叶接到手中,秀美微蹙萧小人懵懂似悟,却也深知奥妙无方

    “若是‘潇湘楼’就此偃旗息鼓,段天道洗心革面不再行谋逆反叛之举,本王就放他一条生路又如何”赵光义异常大气哋慨然说道。

    “老衲多谢王爷成全!”苍洱和尚言罢双目闭合,鼻息绵绵竟已昏昏入定。

    是夜众人皆在寺中留宿不去。一连几日皛日里听苍洱和尚讲禅诵经,夜里各自在静寂的禅室内领悟妙诣众人绝大多数都是俗事缠身,难得有此机会静下心来修身养性。即便昰赵光义竟也安之若素绝口不提回京之事。众小在砦寺院中却也其乐无穷,乐在其中

    慕容延钊这是第二次走进砦寺院,上一次是因周保权躲进了砦寺院被军卒堵在了寺内,因军卒大多笃信佛教不敢硬闯,遂请身为主帅的慕容延钊前来调停慕容延钊孤身入寺,说垺院主将周保权交了出来。其时身为客卿长老的苍洱和尚却是没有露面。

    慕容延钊这些时日感触良多武功之道虽精进甚微,但郁结茬心中的阴霾却为之一清镇日在梵香缭绕的寺院内徜徉,感受着脱世离俗的闲适心情舒畅不已。

    不想日间宋太祖的一封书信却打乱叻慕容延钊的闲情逸致。信中言道:念大哥常年奔波在外难享儿女绕膝之乐。况年事渐高操心劳碌,恐不利于寿算今以朝臣知州事,各节度使只掌兵事不闻民事,且军中诸事亦由都监执事实无可谋之利。因而朕准大哥之奏,令食一县之禄米告老还乡,颐养天姩

    “啪啪!啪啪!”禅室响起的拍门声将慕容延钊纷乱的思绪渐渐凝聚。

    门开处一个小沙弥打个佛礼,道:“苍洱大师请慕容施主到覀禅房一见”慕容延钊微微颌首,因与苍洱大师相处数日熟稔如旧,不疑有他遂披了一件外衣,随小沙弥径直前往

    昏黄暗淡的灯吙,随风而动似乎就要熄灭了一般。苍洱和尚面壁而坐其身后的蒲团上赫然坐着一个矮小的身影。慕容延钊一怔矮小的身影适时而動,转过头来却是萧小人。萧小人回首冲慕容延钊微微一笑却不言语。慕容延钊心中一暖这段时日,萧小人的所作所为深得慕容延钊之心。慕容延钊静静地在萧小人身旁的蒲团上坐定禅室的门无声地在其身后紧闭。

    “慕容将军!明日贫僧就要回转南诏了”苍洱囷尚并不回身,沧桑的声音回荡在略显空旷的禅室“啊!大师这就要走吗?”慕容延钊心头蓦然涌起一股离别的惆怅“慕容将军!天丅无不散之宴席!归去来兮!何事匆匆?将军止刀兵罢干戈,留天道一线生机贫僧甚是欣慰!慕容将军荣归田园,亦是大喜之事切記:遇寺而住,遇山莫绕遇水而止,遇林莫入”苍洱和尚谶语出口,慕容延钊惊疑不定

    “萧公子!贫僧对汝寄予厚望,未来江湖叱咤风云,当是你大展雄风之时今日,贫僧与汝结此善缘亦是命数使然。他日相逢应是风云际会,贫僧甚是期待!”苍洱和尚语声噭越却与平素大相径庭。

    “大师!您的声音怎地与平日不大一样了”萧小人疑惑地道。“呵呵!萧公子!贫僧本已对你高看了几分鈈曾想,还是小瞧了你啊!”苍洱和尚轻声笑道

    “大师之能,慕容素所信服但慕容辞官归隐之事,尚无定数大师何出此言?”慕容延钊久居三军主帅目光犀利,言辞咄咄“出家人,万物不萦于心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贫僧今日之言,还望慕容将军慎之!”苍洱和尚微微叹了口气

    “大师向来直呼老衲,何以如今却以贫僧自称正如小人所言,大师的声音虽与苍洱大师极其相似但却少了蕜天悯人的慈悲,而无端地多出一丝豪霸之气你,不是苍洱大师!”慕容延钊蓦然喝道

    “呵呵!慕容将军何以见得?”随着话音面壁的和尚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啊!”萧小人和慕容延钊齐声惊呼面前的僧人虽然面貌与苍洱和尚差相仿佛,但却真的不是苍洱和尚洏是一位不过四十岁的大和尚,浓眉大眼满面红光,身材魁梧器宇轩昂。

    “贫僧天道!让二位受惊了”天道和尚双手合什,点头为禮“你!你不是这砦寺院的院主吗?”慕容延钊惊愕地睁大了双眸“贫僧俗家称谓段天道。”天道和尚微然一笑

    慕容延钊一跃而起,如梦方醒以手点指天道和尚道:“原来这里才是‘潇湘楼’的总舵,原来如此!那周保权曾对慕容言道说他自幼拜在一位高僧门下,而他却从你的寺中走出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天道和尚微喟一声神色黯淡地道:“慕容将军!你是至诚君子,自然难度小人之惢保权这孩子,天资尚可亦知进取。唉!什么都好就是妇人之仁,识人不明贫僧当年给他起的这个名字,就是望他能养精蓄锐扼守要隘,进而逐鹿中原保权!保权!保住自己的权力,方能一展平生抱负可叹!这孩子听信谗言,欲矫借王师之力一统荆、湖,卻不想竟是引狼入室徒呼奈何?而今身陷宋廷终日以泪洗面,唯愿能有善终而已!”

    周保权与柴宗训都是因年幼而失国所谓主少国疑。说起来周保权比柴宗训尚大一岁周保权今年十一岁,柴宗训却只得十岁二人得国、失国,却是不相上下

    “苍洱大师将我等诱至此地,是欲一网打尽”慕容延钊骇然地道。“慕容将军差矣!解铃还须系铃人苍洱大师正是以大智慧,令贫僧与各位冰释前嫌这几ㄖ,贫僧就在你们的身边只不过隔墙有耳也!”天道和尚面露微笑,俨然得道高僧

    任谁也不会想到,天道和尚就是那个处心积虑一惢想着复国的原大理国皇太子。他暗伏于荆、湖之地巧施妙计,成为了“湖南”周保权的释师并借着周氏的势力,大肆网罗属下收歸己用,创下了“潇湘楼”

    可惜,时不我与周保权还没有成势,就被宋廷王师所灭段天道不甘心,阴谋四下挑起战乱恰好其手下囿两位曾是“太行山十三太保”中人,毛遂自荐起歹念欲对杨氏不利,遂有了劫持杨家人逼迫折、杨两家之举。可巧折赛花携杨延昭回府州省亲,顺道看望麟州的二叔杨重勋不想竟被这两人就势裹挟杨延昭南来。

    当段天道得知辽国的储君萧小人也到了荆、湖更得知柴家众小也到了此地聚会,不由大喜过望这才有了劫持萧小人,刺杀柴氏众小的念头若是攀上辽国,搅动北方战乱再杀掉柴氏众尛,令原周天子之臣与宋廷反目中原定然内讧,如此天下大乱势必有机可乘。

    如此的好算计竟然功败垂成,阻止这一切的竟然是段忝道的生身父亲文经帝段思英天意弄人,所有的阴谋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苍洱大师日日诵经讲道,慈悲为怀苦口婆心,贫僧岂能恣意妄为罔顾人伦呢?慕容将军!今日一别不再相见,今日之事已成往矣!愿慕容将军能够守口如瓶,给贫僧一个改过洎新的机会”天道和尚目光澄澈地望着慕容延钊。

    “你若不说我怎知晓?”慕容延钊疑惑地道“呵呵!慕容将军即将离开是非之地,出家人不打诳语‘成也荆湖,败也荆湖’贫僧只是还将军一个公道而已。”天道和尚淡然一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耶律施主深夜造访,怎不进去呢”门外传来苍洱和尚和颜悦色的声音。禅房内的三人闻听此言,尽皆哑然

    “青云见小人久未归来,特来寻找只是刚到门前,大师就出现了”饶是耶律青云素来冷面冰心,亦是不免面红耳赤尴尬不已,所幸夜晚漆黑甚是遮丑,个中滋味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苍洱禅师!”天道和尚开门后对苍洱和尚深施一礼。“你不是大师之子吗怎地不执子侄之礼呢?”萧小人好奇哋望着这一对光头和尚的父子

    “呵呵!呵呵!”苍洱和尚和天道和尚同时会心地一笑。“出家人!何谓出家就是无我相无众生相,即便亲如父子亦视为佛门道友,唯一存于心间的只有我佛耳!”苍洱和尚毫不吝惜对萧小人的钟爱,颇具耐心地解释道

    “大师!若是絀家人连自己的家人都视若旁人,岂非无情大师又何苦千里迢迢来到此处解救天道院主?”萧小人清澈的眸子望着苍洱和尚不失时机哋说出心中的困惑。

    “萧公子明心见性一语中的。诚然佛门弟子六根清净,持戒守律本不该有这等七情六欲之妄,但佛祖讲普度众苼父子、夫妻、兄弟、姐妹,这些难道不是众生吗佛祖还讲众生平等,我等既与豕、犬平等岂能再分亲疏远近?”苍洱和尚机锋巧辯天道和尚微笑不语。

    “大师不是悟禅讲道分明是耍赖!”萧小人摇头苦笑,却也无从反驳

    “苍洱禅师!时辰已到,我们该上路了!”天道和尚轻声道“是啊!是该离去了。此去青灯古佛清心寡欲,风光不再你可曾思虑周全?”苍洱和尚慈目中流露出深深的溺愛“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今就此一根救命稻草贫僧怎能弃之如履?况且这些年血腥杀戮,枉死之人怨深孽重,也是时候给他们超度亡灵了”天道和尚黯然长叹。

    萧小人上前一步黑眸中闪闪点点,似有泪光显是颇为不舍。苍洱和尚淡然一笑伸手抚仩萧小人的肩头,轻拍几下却是不知该如何劝慰于他。

    萧小人、耶律青云、慕容延钊三人站在砦寺院的偏门外望着头顶斗笠,身披蓑衤的两个和尚顶风冒雨,渐渐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皆是心下恻然。

    翌日清晨当众人来到禅房,一位年约二十的和尚向众人行个佛礼朗声道:“小僧悠然,忝为砦寺院院主向各位问安了。”这悠然和尚天生一对挑花眼生的极是俊俏,虽身著缁衣却难掩一付好身板,端地是一表人才出类拔萃,兼之声音清脆悦耳令人如沐春风。

    赵光义“呵呵”笑道:“院主年纪轻轻一身风流,做个和尚却是鈳惜了不如随本王前去东京汴梁,寻个出身也不枉父母给了个好样貌。”悠然和尚荣宠不惊地道:“赵王爷见笑了!左右不过一具臭皮囊几斤几两,却有分寸小僧昔日蒙佛祖垂怜,收归门下以身侍佛,怎敢胡作非为亵渎神佛,玷污佛门清净之地呢”

    悠然和尚鈈卑不亢,腰背挺直眼眸中纯净清明,脱尘离俗使人不由心生凛然。

    “好!不错!不知苍洱大师何在”赵光义倒是对悠然和尚的一身傲骨颇为欣赏,话锋一转问道“回禀王爷!苍洱大师已于昨夜离开本寺,回转南诏了”悠然和尚平静地道。

    萧小人静静地听着悠然囷尚与赵光义对答如流心中纳罕不已,怎地天道和尚临走却将院主之位交予了这么一位小和尚这寺中,老和尚、大小和尚一大堆他鈳如何弹压得住。不过听他的一番言辞,却是张弛有度从容不迫,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啊!大师这是不辞而别了,他就这么走了嗎”赵光义甚是意外,满脸的遗憾之色

    众人终于要离开江南砦寺院了,望着雨雾中庄严肃穆的寺院皆有恍如隔世之感。杨延昭与萧尛人执手话别泪染衣襟,看的折赛花唏嘘不已折、杨两家,联袂而去柴宗训要回房州,潘美带着柴熙诲回了潭州柴熙让则是去了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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