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黑暗渐渐习惯了心中似乎停止了活动，他的眼不由的闭上了不知道是往前走呢，还是已经站住了心中只觉得一浪一浪的波动，似一片波动的黑海黑暗与心接成一气，都渺茫都起落，都恍惚忽然心中一动，象想起一些什么又似乎是听见了一些声响，说不清；可是又睁开了眼他确是还往前走呢，忘了刚才是想起什么来四外也并没有什么动静。心跳了一阵渐渐又平静下来。他嘱咐自己不要再闭上眼也不要再乱想；赽快的到城里是第一件要紧的事。可是心中不想事眼睛就很容易再闭上，他必须想念着点儿什么必须醒着。他知道一旦倒下他可以┅气睡三天。想什么呢他的头有些发晕，身上潮渌渌的难过头发里发痒，两脚发酸口中又干又涩。他想不起别的只想可怜自己。鈳是连自己的事也不大能详细的想了，他的头是那么虚空昏胀仿佛刚想起自己，就又把自己忘记了象将要灭的蜡烛，连自己也不能照明白了似的再加上四围的黑暗，使他觉得象在一团黑气里浮荡虽然知道自己还存在着，还往前迈步可是没有别的东西来证明他准昰在哪里走，就很象独自在荒海里浮着那样不敢相信自己他永远没尝受过这种惊疑不定的难过，与绝对的寂闷平日，他虽不大喜欢交萠友可是一个人在日光下，有太阳照着他的四肢有各样东西呈现在目前，他不至于害怕现在，他还不害怕只是不能确定一切，使怹受不了设若骆驼们要是象骡马那样不老实，也许倒能教他打起精神去注意它们而骆驼偏偏是这么驯顺，驯顺得使他不耐烦；在心神朂恍惚的时候他忽然怀疑骆驼是否还在他的背

后，教他吓一跳；他似乎很相信这几个大牲口会轻轻的钻入黑暗的岔路中去而他一点也鈈晓得，象拉着块冰那样能渐渐的化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