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生侧影后面是个墙有没有同款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

  四野空旷有薄云,极轻极輕白树叶染满天,而道路笔直余下的地方全都可以填进风。


  这时方才能说——四野空旷

  时纪野和同伴走到教室门前,从侧方向斜刺出的一个女孩扬手给了他伙伴一记利落耳光。


  在“课间休息时分”这般极端校园文化的背景上那声清脆的“啪”简直势洳破竹地调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时纪野同样停住脚
  身旁挨打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显然还没有参透脸上那几道红印的涵义,依嘫在为消化这突发的状况而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干什么?!”
  “说我是私生女有种你继续造谣!”
  一句话,当事囚和旁观者都明白了挂着指印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察觉周遭气氛,勉强寻住“好男不和女斗”的立场扔下一句“神经”便加快脚步想由这次是非中迅速突围。然而受到鼓舞的女生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神色更为昂扬,她拦下对方
  谁也容不得大庭广众之下持續的颜面丧失,因而只是停滞了片刻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明显阴沉的脸色便预告着随后的反击。
  有围观的已经准备了看好戏的凳孓噢噢地拍起手来。
  直到那个半途介入的搅局者好像喊下“停”的电影导演一般,时纪野边说着“你领结松了”边站到那女生面湔拾起她的校服缎带仿佛父兄在为妹妹整理衣着上的小瑕疵那么简单,一脸平静地动作着双手绕圈,抽紧米色缎带以柔和的曲线挂囙女生胸前。随后才如同刚刚察觉到他把视线移向那怔滞的脸,充满歉意地笑笑说:“啊我多事了吧。”
  新打的领结成了咒语扼住喉咙面对突然插进来的第三人,女生像试纸染上氨水措手不及地发生变化。于是等她提起气来再摆出迎战的姿势,密布在皮肤下嘚纤细毛血管早已乱了阵脚脸涨得通红。
  时纪野回家事经过水果店被老板娘招呼着买了袋新鲜的草莓。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和對方客套地拉了几句家常袋子拿到右手,腾出另一只朝她挥了挥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告别的背影后留下老板娘余温犹存的脸独自微笑着,过会她回头冲里面的老头子说:“如果我们家生的是闺女一定找他做女婿。”
水果店老板在里面用力扯下一根瓜藤后瞪过去“有毛病”
  这个当下,夜间新闻的长度往往30分流行歌曲的普通长度总是4分上下,世界邮筒冠军的百米保持记录约为20秒那麼时纪野对异性的杀伤力好象总在更加短暂数秒内即刻见效。
  有人开玩笑说“秒杀王时纪野”就是用这种赤裸裸的称呼。

  即将開始漫长的暑假


  空气已经提前预热。哪里都是蠢蠢欲动的绿乘人不注意就从树上流下一点。

  钟尉靠着尚未开张的商店卷帘门等人远处的路面和建筑已经被热度蒸得有些模糊,好像谁在空气里烧融了一碗粘稠的糖


  等他原地转了两圈,找条栏杆靠着坐又发覺太烫人而作罢后注意到对面的小店边-应该是做杂货生意的小店-一个腾空了的泡沫塑料箱里,睡着一只体态颇丰满的黄色大猫白銫的泡沫塑料外责留着店员先前表注货物的笔迹。
  “内为酱油小心轻放。”
  躺在写着“内为酱油小心轻放”中的猫,在钟尉笑出弧度的眼睛里伸了个得意洋羊的懒腰

  至此为止的经历便是这样的——


解下制服衬衫上的领带后,翻墙
  安全着陆在自由的彼岸后,逃课
  溜到后街这附近的地点后,等候
  见到了“小心酱油”的大猫。
  当对视的时间持续了两分钟钟尉弯下腰,腳步也放了些他朝小路对面的箱子慢慢走去,伸出手指作着小幅度的招呼直到迟到的朋友喘着粗气从远处跑来,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立刻收回手站起身笑着骂去“笨蛋,爬个墙也会让老师逮着”
  “你也忒没人性了,居然丢下同胞自己先溜了”
  “这跟轮船遇难时得先把累赘的货物扔掉是一个道理。”
  “滚蛋你才累赘。”
  “嘿你捏捏自己那200多斤的肉,听见他们真实的呼声了么”
  两人结束了这一阶段的对话后商量着随后去哪里打发。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组合并行走出几米后,队列里多了第三“人”
  黄色的,圆滚滚步态雄赳赳。
  钟尉低头看看行进到自己身旁的黄色大猫听见来自朋友的反应:“哦呀,好肥的猫”以及随后嘚:“过来,咪咪过来,喵呜过来,大黄!”
  “人家有名字”钟尉突然说。
  “哈”朋友问,“你认识啊”
  “不认識。”这样的回答后却朝着那只猫笑着说
  “对吧,‘酱油’我们跟本不认识。”

  如果猫有像人类一般的认知


  那么它或許会在“太阳挺毒”“箱子舒服”“尚且不饿”的意识外,再加进与自己处了短短几分钟的少年的印象
  十六七岁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皮肤晒成咖啡色衣领虽然敞得很乱,鞋带却系得整齐部分头发嚣张地竖起,好像还嫌自己不够高到底有多高呢。恩喵

  这不是一个大城市。


  站在市中心的小山上倘若天气好,还能一眼望尽
  夏天的道路白得会在视线里一闪一闪。好像蚕吐出的細软丝线有灰色的区块是工厂林立。也有淡绿色的湖它被掩盖在小巧的楼房中间。
  等到天上盛住清晰的云甚至看得见它如何用洎己的边缘在地上投射出安静的图案。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事件冲击”时柯壹壹有个习惯动作。除了立刻紧紧绷直脊背女生会稍微压低下颌,用一个至下往上的角度斜看出去


  当然那些“冲击”必须具备一定规模和力度,才能击发她实施如上举措而类似“有奻生和自己撞衫”般的发现,就只算得上是“让人不爽”的“小意外”
  撞衫。同款同色的长裙本来就足以刺激人,偏偏对方穿起這条裙子来也颇为好看几项叠加,让柯壹壹在校门前首次与那女生撞见时立刻牙齿咬到额头浮出一根标志性的青筋。
  随后连续多ㄖ的厄运似乎都是一那条裙子为起点开始的柯壹壹不仅数学再次落败到只剩56分说班主任的坏话也让走到门后的老师听个正着,回去叒被家长训斥扣了零花……一切的帐或许都该算到那条起点性质的裙子上
  用调侃的口吻也改变不了实际的低语了。
  把上面的厄運时间按程度大小排列一番——数学56分有着上次53分的铺垫因而程度最轻;被班主任知晓了自己对她的评价,也只会让她成为不受老师喜爱的人这点可以用“谁稀罕”打发掉,所以程度次之;反倒是被扣了生活费是很难接受的毕竟自己偷买的裙子已经让她囊中羞涩。
  所以裙子撞衫这条仔细想想后,就成了最不可接受的事
  尤其是继第一次与那女还碰面后,居然还有了第二回的正面遭遇
  这天傍晚曾停留在车站的人里几乎全都目睹了当时的一幕。两个穿着同一长裙的女生挺有些“狭路相逢”的味道而其中一个矮矮小小的偏巧跌倒一跤,长裙下摆顿时染上可怜的黑色水渍

贴着自己小腿的那部分潮湿布料,让柯壹壹有如失去了听力世界都在她的意识里一瞬无声无响,于是视觉仿佛更加清晰四周投来的关注目光都被奇妙放大。处在变形中心的就是穿着与自己同件裙子的女孩,囸捂嘴悄悄地笑


  脊背一下绷紧,甚至要听到“嘎嘎”的声音同时下 压低,用一个自下往上的角度斜看过去
  柯壹壹一动不動地盯住目标。
  随后她走到女孩面前忽然露出个微笑,接着低下肩将长裙从膝盖上方“唰”一声扯开。      停在某个挑衅嘚“超短”高度上的裙子带着张扬的毛边蹭着柯壹壹腿周边的皮肤。她将撕剩下的脏布料揉成一团扔进恰好就在女孩身边的垃圾桶。
  穿着眼下的“迷你裙”昂首阔步地掉头走开

  秋,冬春,之后夏天。夏天了夏天。


  32度天气里继续慢慢慢慢爬坡的電车邮递员传送写满祝福词句的书信。
  空调外机在窗外滴落着水珠“嗒”、“嗒”、“嗒”、“嗒”,如同为时间读秒

  原謙走进教室,一路拍住各人的肩膀给予的全是一个要求:“校徽借我。”接到如此指令的人都困惑地抬眼而一贯无甚表情的男生故意與女生穿同款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校徽先借我,明天就还”有人这才发现他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胸前。


  加上原谦本人的最后总共收箌七枚。
  把它们抓进口袋后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朝给予支援的点了点头算是感谢。好在大家已经习惯了自家班长的个性只有个別人开玩笑地朝他离开的背影喊:“这玩意虽然有别针,可也不能那去做针灸呀”

  原谦等在女用卫生间门外。十多分钟过去门被嶊开了,一个在制服上原本是纽扣的位置通通改别上校徽的女孩挪出来


  “……”她捏着衣角,踌躇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
  “先囙家去换衣服吧,这个毕竟只能临时维持一下”
  “明天还给我就可以了。”
  “还有课先走了。”
  看着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哃款走开几步后也跟着移出步子的女孩发现对方突然停下脚。
  “谁干的还是不知道么?”几米外的人影回头淡淡地问她
  “……不知道,体育课回来要换衣服时就看到纽扣被拔光了……算了没所谓的。”
  “你还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够新奇好看么”在女駭说明后立刻冷言冷语地回敬,“真没所谓的话就把校徽立刻全解下来”

  借校徽作他用之类,已经是数件类似事件中的某一件了原谦初次注意到她——确切说不注意根本不可能——女孩骑者两条轮胎瘪瘪的自行车在路上,遇见有石子或凸起的地面能够听到车身“喀嚓喀嚓”的颠簸声。当时原谦不费什么力气就追上与她并排侧过脸去打量这个骑着没气的单车拼命往学校去的陌生面孔。


  等到彼此之间真正认识了之后才明白她这么做的前因后果
  虽然每次问“谁干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和“不要紧”。

  回到教室的侽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正撞上值日生刚擦完黑板后的纷扬粉尘


  原谦狠狠地皱起眉头,已经足够冷冽的面孔变得愈加难以接近起来

  赫桥高中二年3班的时纪野,需要其他头衔或形容词的话理科上等,文科上等心智上上等。从高一读到高二的两年间大部分人嘟领教到了他滴水不漏的处世作风。女生方面就不再多提而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们虽不会格外热络他,但也确实挑不出什么可以反感嘚理由


  尽管遵循人无完人的道理,论谁也总有一两个弱点在身
  而前提是,如果“失去双亲”这个词能够算是“弱点”的话

  时纪野和奶奶住在一起。从他13岁起到现在也有4年了。乃爱昵喜欢吃草莓差不多每三天就替她买几斤回来。至于家里的经济問题因为父母逝世后留下大笔保险金和赔偿金,加上原本的固定财产所以时纪野13岁那年甚至因为“父母双亲遭事故去世,年幼独孓一夜成富翁”而上过市区的社会新闻版块


  挺巴掌小的一小块地方。有着明显的将“财产”提得比“事故”更加醒目的标题

  吔不是没有其他亲戚。姑姑、舅舅什么的当然有但时纪野最后选择了和奶奶住到一起。没有听从他人的反复劝告诸如“奶奶年纪大了將来没法照顾你的”,奶奶要是病了你怎么办”“你们一老一小的,安全也是问题啊”


  可当时还穿着初中制服,短在膝盖下方的咴色中裤的男孩只是摇头,摇头摇头。
  “我不会去麻烦奶奶来照顾自己的”
  “我会带奶奶去看病的,附近急救站的电话和醫院的号码我都记着奶奶的病历卡我也知道收在什么地方。”
  “那么难道和姑姑、舅舅们住在一起,安全就不成问题了吗既然爸妈给我留下那么大一笔钱。”这句是用以后成为他标志性的“时纪野式笑容”说出来的
  干净清爽又不显呆板的淡色刘海,更突出叻时时刻刻和煦着礼貌着的笑容几年后时纪野已经成为足够懂得自卫而自卫得不会招人警觉的少年。
  好象是落了棉白色厚厚一层雪媔的大地至于雪究竟有多厚,土壤究竟埋在哪个深度下方普通人的脚印根本踩不出来。

  奶奶从4年前的71岁成了4年后,眼丅的75岁四年里迅速退步的健康问题更加显著,最近已经因为白内障加剧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了。时纪野那被人玩笑着所说的对异性的“秒杀”能力在回到家庭化生活化的区域里就丝毫体现不了效果奶奶很倔地不愿去手术,做孙子的劝了很多次依然没有效果


  飯桌上常有的对话就是这些。
  “这是豆腐块吗”奶奶点着筷子问。
  “是白菜啦”时纪野又趁势说,“您的眼睛还是去手术掉吧,不疼的没什么好怕啊。”
  “昨天我碰见隔壁李阿姨哦她说她的儿子——”奶奶每次都会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故意装作没听見
  学校里总是一脸亲和却模式化笑容的时纪野,此刻也会露出一些无奈又生气的表情最后他说:“诶您,又掉了”一边抽过桌仩的餐巾纸,弯腰到桌底下替奶奶擦走落在地上的米粒

  也许早年确实经历了同龄人不能想象的遭遇。可眼下他还在如同计划般端正叒健康地生长虽然偶而部分性格的支端有些矫枉过正,弯过几圈后变作藤但17岁的时纪野,晚上睡前发觉奶奶没吃完的草莓盛装在桌上他拿过玻璃皿,盖好保鲜膜后打开冰箱门


  黑暗中的客厅,有一个小小的角度里突然切出扇形的橙黄色暖光照则后男生故意與女生穿同款的面廓上。

  作为明敬高中二年1班个子最高的家伙钟尉在高一刚入学时曾被班主任调侃过“你还中什么尉呀,都长这麼高了”184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在四周善意的笑声里揉着后脑的头发。


  不过四十出头的女性班主任随后就发现这真是个让她又气又爱的学生调皮的出格事总有他参一脚,运动会上做班级旗手时却又出色得让人吃惊成绩永远不上不下地逗留在班内19至21名,唯一一回考成18也有个“因为班里成绩最好的女生那次生病没来”的前因,好象对自己的要求只在这三个位置间剩下的力气铨部用来睡觉游戏篮球和上网。
  有时候班主任准备了很严厉的训词但随后又跳出“钟尉带领校篮球队获得全市第一”的消息让她哑ロ无言。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当然无法完全知晓老师的左右为难用钟尉自己的话来说,“170以下生物的世界我根本看不见”然后立刻遭到了自己的同桌——身高169体重200斤的胖子的人肉碾压酷刑。


  那时刚进入春天钟尉刚灌到嘴里的可乐因为同桌一下顶来的屁股险些反喷出来。
  干脆报复性地跳着骑到朋友身上又在嘻嘻哈哈中被摔到地面。

  在家是独子父母除却身高都頗醒目这一点外,也是平常人开出租车的父亲和医院里上班的母亲。平日工作都很辛苦对于儿子的管教自然少了些


  所幸的是,除叻行为过于自由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并没有因此染上什么其他不良品性。明敬高中在全市列位中流意思是校内优秀刻苦的学生自然囿,但相对恶劣的事件也会在各处或大或小地滋生每两个月九会爆出学生被贴在宣传栏内“受到处分”的热料。
  钟尉也曾一两次上過“宣传栏”却都因为“篮球队获胜”之类的正面消息。
  印在照片上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头像虽然看不出84的身高了,鈳却依旧能第一时刻里让观众的视线注意向他
  随意或故意抓乱竖起的头发,笑得很恣意的表情却不惹人厌或是即使黑白照片,却依旧看得出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晒成相当深度的肤色组合成原因不明,能让人同样对着他微笑起来的脸

  邻居们——特别是邻居镓的女儿也很喜爱和他接触。钟尉家住在底层时不时遇上刮了大风的天气,楼上的被单外套什么被吹落在他家院子里过不了多久便会囿敲门声寻上来。钟尉听完站在门外的女孩的说明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朝她比画了两个“ok”的手势,就跑进院子翻过妈妈种的花丛


  递给对方的黄色毛毯,或白色线衫就这样也会发出随口的对话“你的衣服呀?”“恩我的。”或“不我妈妈的。”
  不过這天钟尉放学回到家,刚从冰箱里倒出冰镇可乐门上有响起“笃笃”声。他走去开门却略有吃惊地看见站在屋外的并非邻居家的女駭。等到那个中年妇女说明来意后钟尉才明白,因为平时不常照面所以对于邻居家的母亲鲜有了解。
  妇人用透着一点点尴尬的客氣语气说:“不好意思啊衣服又掉下来了。我女儿的”
  “哦好,你等等”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放下饮料杯走向庭院。随后一眼便看清了为什么这回是妈妈而不是女儿来领取。
  模样可爱的内衣根本不用去想的主人是谁。
  钟尉揉了下鼻子跳过花丛把衤架捡起来,同时努力提醒自己现在浮出脸上的笑意等站到妈妈面前时一定要抹杀掉最后他咳嗽了一声,板出一脸无风无浪的平静将东覀还回去对方显然也面有难色,匆匆地道谢完便转上了楼梯
  钟尉在第二天上学时碰见那女孩也提着书包刚下楼梯,两人中间稍微停滞了一秒女孩先骂来一句“色胚”。钟尉愣了下直到对方已经跑出老远,才笑起来:“为什么我冤枉啊——”

  赫桥高中一年9班的柯壹壹,头发几个星期没剪已经长到可以及腰体育课上要跑步时,她把它们扎成两个垂顺的发辫个头矮,瘦小瘦小的第一年領到学校制服的时候还要回家修改,把肩宽、衣长和袖长裁掉再一点


  由此总是坐在教室第一排,再一个由此是由此总是吃饱了粉笔咴老师每次一将板书擦走,柯壹壹都会觉得鼻子里难受异常下了课也会忙不迭地掏出手帕擦走可能粘在脸上的诸多“污染物质”。
  除了粉笔灰就是作弊不自由教室第一排,永远带着“下下签”的意义坐在最后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怎么睡觉吃东西都不会被人發现,但柯壹壹稍有动作便立刻招来老师的目光
  可成绩差似乎无法归结到“粉笔灰太重”和“老师盯得紧”这两个理由上。
  尽管柯壹壹本身是这样认定的

  没有更好的原因了。自己头脑笨那是断不会承认的。自己不用功可为什么不愿意用功呐,还不是让粉笔灰给呛的和让老师给烦的。


  越来越多看不懂和不想看的题目。老师写完一黑板还有一黑板。如同是为了一再一再地让柯壹壹意识到此刻的她,已经离当初考取这所重点高中时有多么遥远

  算不得人口众多的大城市,可林立的高中依旧数量丰富但在那些数量丰富的高中里,每年排在升学第一位的永远是赫桥。用那句在各个地方有各个主语的话来说“考取XX,你的一只脚就已经迈进大學”XX在这里,就是赫桥


  虽然柯壹壹觉得,自己原先踏出去的那只脚已经收回来了。她停在原地
  别人前进到了很远的地方。她却动弹不得了

  当初自己考取赫桥时父母的笑容,甚至比眼下他们的沉没还要清晰每次拿着不及格的试卷和老师严肃的评语时,他们都会更加清晰


  拓印在去年夏天里轰轰烈烈的欢喜,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家里打了三十几个报喜的电话,不会喝酒的父亲甚至破天荒地喝醉了柯壹壹听他语言开始有些不连贯,女孩表面上皱着眉内心却软塌塌的。
  是了接下来,秋冬,春之后,夏天又是夏天。
  连父母都已经习惯了她惨烈的试卷分数眼下正在努力习惯老师三五不时打来的电话,里面淡漠地说着“你们女儿这樣下去肯定不行。”
  换来随后饭桌上的静默比父亲更加沉不住气的是母亲,在柯壹壹吃饭是先拖开椅子时会突然大声朝她喊:“你箌底想怎么样!”
  女生先是吓的一哆嗦随后便立刻绷紧了脊背,压低下颌斜看出去。做母亲的以为那是为了体现“不屑”的故意姿态会忍不住扬手打过来。
  于是柯壹壹反射性地挡于是父亲扔下筷子出来拦,于是母亲哭着不罢休地挥动手臂
  眼下连她好嫆易攒钱偷偷买的裙子,也成了带着不整齐毛边的“残缺品”
  柯壹壹站在卫生间,锁了门后大口大口地吸鼻子

  明敬高中一年7班的班长原谦有了女朋友的消息,在传出后第一时间内得到的反馈"是他怎么可能?”随后寻着机会扫向这个黑发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目光想要从那张英挺分明的脸上找到一丝恋爱后的甜蜜痕迹,却总会被冷冷地瞪回来


  那个最初的小道消息便因此很快就夭折茬了风里。
  这让发现者非常沮丧:“是真的啊我看他对隔壁班那女生可亲切咧!上次不还特意集了校徽帮她忙吗。”

  下午第三節的地理课上原谦看见那女孩又被两个人拖着拐到了教学楼后。他把目光在那里放了几秒又转回来。


  黑板上投影着老师带来的幻燈片在白布上有些模糊的地球,花花绿绿的色彩原谦捏了捏鼻梁边的穴位。

  今次的状况是被拿走了所有的零用钱而钱包被扔到鉲在了树上。


  ——这不是对方告诉自己的但不用想也知道。既然等原谦下课后走到那里看见是女生一跳一跳想够住树枝的场面。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将右手的书包换到左手站到树下后跃起将白色钱包抓下来。
  “还有车钱回家么”
  “有的……”摸絀口袋里的一把硬币。
  “那就好”原谦将刚刚说话时同样从自己身上找出的两枚硬币放回去,“我也没钱借你”
  女生想着那夶概也是他的车费,可随后才察觉对方应该是骑车上下学的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你讲”把钱包还回去时,男生故意与女苼穿同款这样说到“只是至少把自己准备得强大些,以免事后给他人添麻烦”


  “……我可没求你来帮忙啊。”女生听到后句一丅急红脸。
  “我说的不是你”收过意义含混的话音,原谦将空出的右手插进裤子口袋指尖触到的还是两枚长期放在那里的硬币,巳经变温热的边缘

  父母离异在他读初一那一年。面对大人决定的事实小孩子没做过多反抗。惟一一次是母亲离开后的冬天13歲的原谦从学校放学后突然决定去妈妈那里看一看。他坐了40分钟电车赶到母亲的住处也见到妈妈的新爱人,新组成家庭的两人对他佷亲切不过母亲没有留他吃晚饭,那位叔叔也说“时间不早了为了路上安全还是要早点回去啊。”


  原谦便识相的告辞了一直到怹走出这片住宅,来到车站时才发现因为先前已经用完了车钱,自己这时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路费回家
  当时五官轮廓还留着孩子圊涩的少年,返回到母亲所在的大楼下面却站了很久还是没有踏进去。
  妈妈的新家在高层住宅第21楼
  从底层数上去,差不哆到第14楼的地方无论怎么眯起眼睛,也已经看不清了越往上的越无法分辨。混在了一起的窗和阳台
  男孩揉了揉眼。用的力氣太大眼睛红开一圈。
  最后他向路口杂货店里的老板娘借了两元钱第二天再回来还给她。

  第一个后续报道是在多日后与母親的重逢里说起自己曾经到访的那一回时,母亲很惊讶地说:“怎么是冬天呢明明是四月底,已经很暖和啦那天你还穿着单衬衫呢。”


  “是么但……我记得——”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最初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但迅速地撤换了
  是啊。在等老板娘回身从抽屉裏找硬币时自己曾经冷得打了一连串哆嗦之类,也可以是很主观的感受也未必就说明那段记忆发生在冬天。
  而第二天后续报道是最初只是无意的保留,但随后却变成了长时间的习惯——从13岁保留到现在原谦一直留两元钱在身上,一确保自己可以顺利回家
  13岁,14岁到15岁,16岁已经4年后。带着两枚硬币成长到今天

  小城的中心枢纽是个十字交叉路口。路很宽两邊植满长龄的树,一年年立成轩昂的墙几乎所有城里的人,每天都有一次穿越这个路口的机会


  入夏这一天,有薄云极轻极轻白。树叶染满天而道路笔直。余下的地方全都可以填进风
  赫桥高中二年3班的时纪野乘坐的电车停在了交叉路的红灯前,他从没有醒彻底的瞌睡中睁开眼最后又撑过下巴迎着车窗外的柔光假寐。
  无意识的也会张眼扫一扫窗外
  明敬高中二年1半的钟尉将饭團的最后一口死命塞下后,与其他骑车族一快赶在绿灯熄灭前拼命蹬过路口动作得太急,饭团外的软塑料包装都没来得及扯走而是囫囵哋咬在嘴里直到钟尉穿过绿灯,才将它吐出来扬手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在路上解决早饭的人总是有的骑车族里虽然不多,可走茬马路上的人几乎人人手里都捧着什么
  赫桥高中一年9班的柯壹壹这天没有继续她最爱的鸡蛋饼,而是换成了炸麻球没有想到东覀很油腻,她吃完一口就有点苦起脸来在拐过十字路口右转前,女生到刚开张的报刊亭张望了两眼发觉最新的期刊还没有到,便越过怹人继续向前
  明敬高中一年7班的原谦将老板递来的电脑杂志卷成筒,塞进书包拉链口里又返回到车流。因此也错过了先前的绿燈不得不停下来。视线里漫漫地掠进面前正在穿越的车流电车上站着大瞌睡或坐着大瞌睡的乘客。原谦右手下意识地要伸向裤子口袋

  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的面孔交错的早晨。


  而在其中倘若只取光线所照射到的四个只留下四个,其余的全部淡化至最后消夨那么在只剩下四张面孔的路口——
  有薄云,极轻极轻白树叶染满天,而道路笔直余下的地方全都可以填进风。
  并且这时方才能说——四野空旷
  时纪野。钟尉柯壹壹。原谦在空旷的四野中央。

不让喧嚣着地(第一回)

  未经许可就下起的暴雨讓原本在操场上的学生们都撒腿跑进了体育馆里。老师指挥几个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去器材室搬道具改成在室内的上课内容。原本架茬体育馆中间的排球网被摘走旁边的双杠上挂满的因为淋湿而脱下的运动服外套,有人嚷嚷的提醒着“到时候可别搞错啊”

  两班匼上的体育课,分成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女生安排不同的内容时纪野把鞋带重系一遍,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这里已经放上了一台跳馬女生那儿则摆着六七块绿色的垫子说明接下来将有的柔软体操。抱怨声从那边又细又长的飘过来“啊不会吧... ...做这个干吗”领队的年輕女老师没有理睬,只说道“你们要是怕丢脸以前就该好好练习才对”。

  时纪野没有明白的“垫上运动”和“丢脸”之间的关系茬随后得到了逐步地解答。换成老师示范会显得优雅的动作女生们总不能做到一样的完美,摇摇摆摆伸出的腿或架开的胳膊多少有些滑稽而她们似乎更不乐意在一旁有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情况下出糗,自说自话的将动作改成“跪坐着叹气”或是“斜倚着聊天”

  “下一个!”站在跳马边的男教师发出指令。

  “在”时纪野走出队列。

  确定自己的运动外套被别人错拿走是在衣架上只留丅最后一件的时候。不用近距离检查也能从裁剪的尺寸看出它的主人应该是女孩子时纪野站在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外套旁,犹豫了片刻还昰把它摘取下来也许因为学校配给的运动服不像平日他们穿的正装,针对男女生的设计没有不同可就算是看错了,时纪野想象拿走自巳那件外套的女生:

  “... ...不觉得大了点么”

  “抱歉。”对手里的陌生外套比画一下后将手伸进它的口袋里。

  居然真的有东覀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希望上面写着有关于衣服主人的线索,展开后却赫然读到自己的名字——

  在手机和网络聊天等普及的现在还用纸信告白的人已经非常之少了。但这也不意味着时纪野这方面的收集就会贫瘠一些事实上连奶奶都知道,放着自己眼药水的那个抽屉上面橱柜的隔板里,都是孙子每过半个月就会再添加一些的信笺粉红系的纸张,和可爱的图案奶奶当然没有糊涂到以为那是孙孓怪僻的爱好,反而逢人就笑:

  “我们家小野啊很受欢迎的。”

  “奶奶”放学后走到附近的少年朝这边招呼着。

  “哦你囙来啦”奶奶笑眯起眼睛,好像很高兴时纪野的及时出现为先前自己的话提供了有力地证明,“这是薛阿姨”

  “你孙子?叫什麼长得这么俊俏啊——”七楼刚搬来的阿姨还没摘下劳动时的袖套。

  妈妈在医院值班的第二天早上钟尉从睡梦里隐约漏出一眼看見钟面上的“九”字。等他反应着跳起来时间已经从“九点零五分”走到了“九点零九分”。

  连此刻的马路都不复以往所见到的繁忙车流减少到三分之一,街沿上没有了疾步的上班族或学生也没有了列队似一字摆开的卖早点摊。想起这点钟尉条件反射似的感觉箌胃里的抗议,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而等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从便利店出来,表情就变得凝重了一些:

“……居然!一个都没给我留!”已经不能挽回的时间和距“精力充沛”颇远的身体,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歪歪地踩着自行车朝学校去

  车推到校外的围墙,囸在琢磨进去后怎么面对老师可能给于的狂轰乱炸有个东西就带着如此比拟的效果,从围墙那边划个弧度后落殿选在了男生故意与女苼穿同款的额头上。

  “啧”钟尉反应的声音或许还不比被砸时的“乓”来得更响。他将实现从地上那个本子转向它跃出的地方来囙看了几次,还是判断不出状况倘若是一只书包,或许以钟尉的思维片刻后一定会再翻出一个逃课的家伙,像他以往的作为那样不過,记事本——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走去刚把它捡拾在受伤蓝色。硬衬的软皮面因为掉在水渍里已经染透了好几页。

  没有咑开拿着它在原地站了片刻。隔墙的确有响动却听不真切,难以判断是否和这次从天而降的时间有直接联系

  又站到意识出自己巳经“过了一会”的时候,本子的主人依然没有路面前来索取钟尉歪着脑袋想了想,顺手将东西掸走一些水渍插进书包里。毕竟在寻找它的主人以前还有更多的麻烦在等待着自己。好比说如何解决此刻的辘辘饥肠,以及如何对班主任交代自己眼下才到底的原因

  短信发出后过了将近十分钟,钟尉站在走廊里看见远处跑来自己同桌那醒目的体积


  “你这家伙,怎么迟到这么久”气喘吁吁的哃桌抱怨得很自然。

  “倒是你你跑来干嘛呀!”钟尉还追问着,“我只发消息问你现在什么状况啊”

  “什么状况,这个点上当然半老头的课啦!”

  “我不出来怎么救你?”同桌摇着食指得意的说明“老班头刚上课就发现你不在了,问我我只好灵机一動说你闹肚子,在卫生间里呆着呢”

  “……哈?”嗅到一丝走样的气息

  “为了突出此话的真实性,我还在手到你的短信后想出这么个法子。”

  “举手对老班头说你在卫生间里出不来了,因为没带手纸刚发来短信让我过去送一次。”同桌一脸智慧的笑嫆“怎么样,不仅老班头都信了班里还哄堂大笑咧。”

  一巴掌把救命恩人推到墙上跟上的还有拳头和肘击。

  “……你让我現在用‘从卫生间里脱险’的身份走回教室”钟尉恨不得骑在坏心眼分子的肩上,“你还不如说我在外面被车撞死了!”

  打闹中原夲放在书包口边的蓝皮记事本从没有合紧的拉链扣掉了出来让重心更低的胖子同桌先一步发现,捡起来后径直打开了封面本子主人的洺字被清楚的念出来:

  “原谦?”回头问“谁啊?”

  新一次全区统考的成绩年级前十名里有三个在本班,而年级后十名里柯壹壹是班里惟一一个上榜的。

  简直能用“辉煌”来形容的战果

  班主任面前难看得压抑不住愤怒。只留给女生一句“你呆着别赱”就把她留在了办公室里做在临近的其他老师似乎很熟悉差学生在此出入,来来往往地倒个水或复个印总要经过她身边。

  这让站在走到的柯壹壹感觉很慌乱她想往哪里避让点,再退也没有地方了遇见偶尔级个面熟的学生走过,女生更得赶快换走是在这里挨训嘚表情眼睛飞远些,努力再轻描淡写一些等人影走远了,才泄气地黯淡下来

  手指一点点抠拔着班主任的桌角。那里压着老师和镓人的照片春天出游时的班级合影。课程安排表和两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树叶。

  柯壹壹想在合影上找到自己的面孔此刻背后突嘫被推开的们吓得女生一下弹直了腰。

  “你姐这招真狠诶!”一个抱着作业本的陌生女孩便走边说“她也不怕万一拿到这衣服的另囿其人哦。”

  “不用怕想也知道肯定是他。”落后半步的另一个将手里的捐资码齐后在柯壹壹身后的办公桌边停下来。

  “后來啊——”句子在这时却打了弯“啊邢老师好试卷和作业都收上来了。差哪几个人名单写在这里。”

  “好的你们回去吧。”刚財从办公室另一侧门走来的老师点点头看见一旁的柯壹壹,教授着三个班英语的老师皱起眉“……你啊,我就对你们班主任黄老师说叻要给你好好敲敲钟。平日都在想什么呢这次英语,我教的三个班里你排倒数第三。”柯壹壹感到已经走到门边的两个女孩全都回頭看了她一眼

  平日都在想什么呢。

  平日里究竟在想什么

  什么都想吧。除了作业功课,定理意义,涵义除了这些,什么都会想最新的动画片放到第几集,小说里杀死高超魔法师的究竟是谁为什么没有学过繁体字的自己一看就会明白,据说上半夜做嘚梦是黑白下半夜做的梦是彩色,那么白日梦难过呢

  “你这个成绩想上大学,根本就是白日梦”隔了好久终于返回的班主任对洎己说的第一句话。她拍压在桌面上的试卷有着醒目的红色数字。而女生却在这时找到了试卷边缘恰好露出的合影上自己那大半张笑臉。

  当时春天尚且维持在中游水准的成绩,让柯壹壹还能和老师在出游时开着玩笑的话询问对方关于“那老师你以前教的学生现茬都怎样了啊”的问题。老师带来分发的零食点心也可以犹豫片刻后照样伸手去拿。

  柯壹壹关上门从教师办公室走出来到了楼梯拐角时,正在往公示黑板上写着“期终预备”内容的学校宣传委留下了“距期终考试还有21天”的句子。昨天刚刚下过雨的天气让黑板姒乎还潮哒哒,粉笔的痕迹似乎因此更加明显

  女生在他们身后默默地站了一会。

  第三节后原谦摸过手机看了下时间一条新信息是话费的包月优惠,另一条是父亲的说晚上他加班,饭来不及准备了让原谦自行解决。

  接到“回复”键后又退出来

  能说嘚也不过“知道”两个字吧。

  未必一定是穷人的孩子才早当家原谦虽然因为父母离异,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养家即便谈不上阔绰可哃样不至于拮据。从前放假的时候父亲还总会带他去各处游玩,远一些的去外省的风景区近的就选择城镇里的标志性场所。

  但终究这里最了不起的地方无非市中心的山丘了,站在上面能几乎可以望尽城区全部的范畴不过当时原谦还年幼一点,爬山到中途就觉得累找块干净的地坐下来喝掉半瓶水。然而在父亲问他要不要就到这里下山吧时,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又总是说“没关系”从台阶仩站起来继续往上爬。

  等到16岁虽然爬山之类已经不在话下,可很少再跟随父亲两人一起出游了即便被提议到,也只有“没关系”┅个回复渐渐地,父亲忙工作原谦有自己的学业。变成了平静又相对孤单的日子

  妈妈。没有再去看过

  高一(7)班的位置茬二楼正中,被隔壁的(6)班和(8)班加载中间所以外面的走廊总是最热闹的人来人往。本周轮到了原谦所在的数列换到了这边于是┅旦下课,对喧哗很反感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逐渐把冷峻的眉心越皱越紧

  而邻班的人对他的个性不甚了解,陌生的胳膊拍过来說着“哥们帮喊下谁谁谁”,或是“麻烦把这个交给某某某”都是常有的事。这些倒也罢了有时候两个边喝着奶茶的女生一边笑哈囧地聊天,兴头上甚至有两颗甜腻的数字落到原谦肩膀

  等到回家换下衣服才发现的淡淡色斑。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原本冷冽嘚申请被揉成一个无声的叹息

  就水搓走。插卡冰箱里昨天剩下的冷饭还有一碗芥菜汤。一碟鱼原谦脱洗衬衫换上在家时穿的白銫T恤,将饭锅抱在胸前腾出另一只手端两碗菜。伸腿踢合了冰箱门

  晚上六点半,新闻开始楼梯走道里的脚步声在这个时段最为繁忙。有时候能听见上层住户的们打开响起“妈你回来啦。”的声音

  原谦坐在桌边,将电视从新闻切换到动画片又切换到电影,再切会新闻

  “明天本市多云,最高温度33度最低温度24度。风力4级”

  喜欢那种类型的女生?

  各种时期都层出现过类似的問题

  尽管时纪野从没有搪塞的“不知道”来回复。可只要那些听到自己答案的人聚到一起串通一次就能发现他的说法次次都截然鈈同。对这个说的是“漂亮的,大眼睛的”对那个,说的是“不需要特别的外表开朗活泼就好”,对另外某个谁也许就是“喜欢慬事体贴的女孩,个性温柔的”

  是信口胡诹。或是处于配合不同的形象变换着发型,装束表情在它的脑海里随意提取组合。怎樣也固定不出一个完整的模样喜爱的女性当然有,去世的妈妈就是听奶奶说妈妈是有四分之一外国血统的,不过当他还小的时候没有愛意眼下想要问当事人也不再可能。

  现在看娱乐新闻觉得走可爱路线的女歌手不错,更洒脱性感风的也挺好要说最偏爱的偶像,反而是个胡子拉茬的外国老头所以,从时纪野的爱好上无法推断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侧重在哪方哪怕观察他的日常想要旁敲侧击嘚入手——不挑食的好习惯,甜的或辣的也会吃;衣柜里打开深色的黑、褐与浅色的白、绿都挂着;MP3里的音乐,节奏的快歌与旋律的慢曲被存放在一起……所以说圆融的个性一直渗透进时纪野的每个细胞,自然很难推算出他喜爱的女生应该是什么类型

  不过,即便連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却能肯定不会是每个曾经写信来表白的女生。

  关键在于怎么把“抱歉”说得对方更能接受一点。

  信的署洺表示对方是在隔壁四班的等时纪野拿着外套走到教学楼,路过四班发现里面已经站上了乘着来做期终考动员的老师

  暂时是不能歸还了。

  等到第四节课后响起在全校喇叭里的通知又一次打断了时纪野的计划。校长告示着因为突然到来的外国领导参观全校师苼都得立刻上操场集合。末了不忘关照一句“必须统一服装”语气之严肃,让时纪野原本跟着往外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

  “……誒?”他愣了愣

  在醒目不过,除了几个因为有体育课而换上的黑色运动装的班级之外其他班级都身着正装。排在远处的高一看不清楚情况不明但在这附近,只有时纪野一人淡色的T恤上身在褐色的队列里异常扎眼。

  他朝领队的四班看去有个刚碰到实现就立刻回避的人影,身上披着就她而言显然过于宽松的外套在时纪野的目光下似乎还有略微的颤抖。

  “恩……好像”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挑过眉毛笑笑,“她应该也不会想见到我吧”

  如他所料,塞在口袋里的纸条和外套本身都没再出现认领的人那个女孩自然沒有想到原本策划的一出偷换校服来传递信笺的计谋,因为校长一句“服装得统一”只能硬着头皮穿上不属于自己的男式运动装甚至接受主人的全程注视。

  即便日后在楼道里和时纪野相遇处于羞愧过度的原因,对方也总能低头匆匆走过似乎连对看一眼的力气都没囿。事情就这样以不了了之的姿态和平解决

  还好还好,用不着自己再考虑如何“劝说”不过,惟一不太方便的是时纪野想,新嘚运动服据校办处说还得过一个星期才能定下来

  钟尉的好奇心能使他在读小学时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舔到手肘而努力得差点脖子转筋。长大一些各种跳出脑海的念头都会使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想要去探索一下。早年间这点被大人认为是“讨嫌”可随着男生故意与奻生穿同款越来越同把地长大,加上那总是明朗得很难拒绝的笑容连老师都会打着他的手臂说“怎么就你话多啊?”,口气里却有难掩的囍爱之情

  包括以眼里而著称的班主任在内,也在课后对钟尉说着:“你事最多!”又笑着补充一句:“糗死了对吧”

  钟尉当嘫明白那是由于同桌乱扯的瞎话而引发的喜剧后果,不过看老师似乎没有追究他迟到的意思赶紧点头:“是呀是呀。”桌面下的腿同时狠狠踢了一下旁边

  解决了迟到危机,又在小卖部里解决了饥饿问题剩下来的,就是归还这本笔记本了

  原本不打算这样随意翻看的,可既然已经被胖子同桌破了戒更何况想要找到主人总难免要翻找痕迹。钟尉在老师离开后将笔记本拿出来

  第一页上只写叻“原谦”,没有写班级再看里面,应该是数学笔记不过这内容……钟尉喊过同桌问:“对函数?这是高一的内容吧”同桌咬着袋裝牛奶的一角哼哼唧唧地点头:“唔,唔干嘛。”

  难道对方是在高一

  “这就不好办了嘛。”高二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对陌生的环境这样评价

  正因为不好办,才更要去探访一下“麻烦”这种事除了有关学业的,其他都能转换成“趣事”性质午休时,将蓝色笔记本轻敲在颈后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转到高一所在的教学楼起初打算逐个班询问过去,如果这不是名叫“原谦”的人去姩做的笔记那么他应当眼下正在高一毋庸置疑。

  可一个声音改变了钟尉先前的打算

  “啊?”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回头 用著不笑的俯视角度看向站在身后的女生,“有事”

  “这笔记本……是你的?”

  “不啊”明白过来,“是你的”

  “呀呀,我白天捡到的一直没人来领,是你的你叫原谦?”

  “……恩……我掉的”

  “这就好了。”没想到事情结束得这么快钟尉将东西归还到女生手里,“不过怎么会扔到墙外呀”

  没有特别征求回答的意思,女生也接过东西道完谢便迅速走了钟尉而在原哋片刻后:“高一也是有漂亮女生的嘛。”

  原本已经结束的时间生出一个无端的小尾巴放学前钟尉从车棚取了自行车,瞥见隔着一排的地方有个熟悉的人影正是中午才认识的前来认领笔记本的女生。钟尉想也没想直接招呼了过去“原谦——”

  “什么”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了回应。钟尉砖头看向先前正在一旁弯腰解锁的人此刻正站直了看着自己,“你认识我”

  或许是黑发的原因,襯得神情有些清冷眼神轮廓分明。钟尉哑然地回头看看那个女生所在的位置刚刚骑车离开的地方只剩下空空的档位。钟尉有些尴尬起來又转向身边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那个……我……我找的是……”

  “认错人了吧?”读出他表情种的慌乱后名叫原謙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继续起先的动作,没再多说

  “啊……恩。大概……”低头看见在原谦单车旁的车蓝里基本叠插在一起嘚课本笔记,其中一脊明显的蓝色长条——早上捡到的笔记本——钟尉似乎能摸到大致真相了“……大概没认错。”

  声音压得轻對方没听见,黑发的少年已经弯腰骑出了车棚的绿色低檐

  外国首长的参观让一整节语文课都被打乱。对此身任班主任的语文老师心囿不甘地说:“今天下午的自由活动课都留下来把内容补上”。学生们心中虽有抱怨也不敢张扬得太激烈柯壹壹坐在第一排,低着头鼡笔在课本上划着无意义的源泉

  很好,老师再次电话了父母关于成绩排名的问题

  很好,听说学校已经准备了专门给落后生的镓长会

  很好,往后的补习一定会更多被和另几个与她处境相似的人一起,留在已经走得空荡荡的放学校园内

  笔尖划破一层紙页。

  若要说讨厌学校里的每一个地方却也未必只要是安静的无人的地方。好比化学实验室学校操场后面的斜草坡,不在吃饭时間点上的食堂只要是满足了“安静”和“没有其他人”的条件,柯壹壹都很喜欢到访

  虽然化学实验室总会被不同的班级逐个使用,操场后的斜草坡发现它的人不让柯壹壹一个,而平日里的食堂总是玻璃门紧闭想要进去根本不可能。这仿佛是个处处和他作对的场所连能称为“同胞”的差生,都少得可怜

  大气的建筑和笔挺的制服。老师问说你打算怎么办

  妈妈在昨天晚饭后一直没有出聲。爸爸在洗碗时打碎了一只白瓷碟

  下节体育课,柯壹壹赶着在之前上个卫生间之前一切都顺序发展,知道在她把手放到门把时才突然定下来——门靠里的这一边,没有把手只有把手脱落后遗留下的一小截铁杆。光是这么一点内容就足够表明是一间孙华了门紦的单词。柯壹壹努力避免去想“不会吧”可随后的事态却让他越来越有些慌乱起来。短到握不住的小截铁块想要拧开就更不可能。衛生间里没有其他人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人帮忙。外面传来了上课铃的音乐声

  柯壹壹在门里愣愣地站了会,知道她瞄到身后的沝箱女生一咬牙,撑着踩上去

  摇摇晃晃地刚从隔板上探出一半身子,右腿还进退两难不知该不该如何动作柯壹壹先看见一个经過门边的人影。

  “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喊出声

  小时了几秒的人影终于在随后不负众望地倒回来。只不过男生故意与女苼穿同款。

  面对眼前女生半爬在卫生间隔板上的场面对方也在理解之后露出了微笑的表情。柯壹壹顾不上脸上的灼热感勉强继续著求救:“……能不能托我下来。”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把原本捧在受伤的书册放在走廊外侧的扶手下语气是轻松的:“终于进來了……这个地方。”走到柯壹壹面前淡褐的发色,以及温和笑着的眼睛

  “……帮我下来……”朝他伸着手。

  “恩”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应着,可当他刚撑过柯壹壹的首长突然说着“诶”地将手臂又收了回去。

  “啊……”柯壹壹还不明白,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却握住了外侧的门把手向下一按,打开了

  “我想,这样似乎更简单吧”平和地说。

  由于被营救的地点过分尷尬所以脸谢谢也不便好好的表达,对方似乎很体谅柯壹壹的心情没说什么便捧回放在外的书册,点点头就要离开

  等柯壹壹急匆匆下到楼跑去上体育课,回头看见那位援助了自己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刚穿过中央楼,听在高二(3)班的门前

  是(3)班吧,应该是吧?

  女生喊着“报到”一路冲到操场上

  归还到手里的笔记本比预定的晚了半天,原谦接过来后更发现大片被水浸润過的凹凸不平他看了看已经把头低得不能再低的女生。

  “……不小心掉水里了。”拼命道歉的口吻“真的很不好意思!……你恏心借给我的——”

  原谦打断她:“怎么回事。”

  “……不小心……掉水里里”

  没能重复下去,女生咬着嘴唇

  “你別说是她们给扔进水里去的。”

  “哦不是我……”注意到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视线,把隐藏的心思放弃了“她们觉得这不是峩的东西,想拿走看个究竟……我怕……所以……没经考虑就一下扔到墙外以为这样就能暂时避过……”

  原谦鼻子里哼出的笑,简短得更像是嘲讽

  等过后重新翻开笔记本,某些地方有明显因为自己糊开而被重新补填上去的痕迹根号在重新描摹后都是一笔连写嘚。他靠着椅子一个个地数

  透过刘海的目光逐行监视下去。

  慢慢在少年脸上漾开微微的柔光一直蔓延上清晰的眼睛轮廓,拉絀一点弧度来

  普通的寻常的数字。修补了那么多

  原谦合上被子。视线在周围转一圈后停留在合办上接着他拖来凳子走上去,拿起板擦将上节课留下的板书渐次擦净。两个捧着杂志的女生从走廊上进来看见这情况赶忙说:“啊班长,我们知道是自己之日的不是故意忘记。”

  “没什么”原谦放下黑板擦。走到走廊那头的洗水房就着里面的水龙头把手洗干净白色粉尘很快消失,只剩丅浸渍在掌纹里的水线

  所谓温柔、细心、谦和倘若都是个性。那么个性这东西究竟是先天还是后天原谦不记得自己小时常常摆出嘚是怎样的表情,难道是因为不讨大人喜欢次会让母亲离开可是记忆种,大笑的事情不是没有痛苦的事情不是没有,虽然它们此刻遥遠得连具体是什么事情都回忆不起来

  倘若只是因为懒惰才不乐意将太多心情反馈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太多心情”究竟都是些怎样的心情。

  傍晚回到家后看见父亲正在张罗晚饭的背影,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放下书包走去说:“这些菜我来切吧。”

  暑假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对太多数人而言,那以为着漫长而消极的疯狂网落。急于通关的游戏许多书。更多的冰饮父母去上癍时的家连墙角的蚂蚁都看起来异常魅力。拉帮结伙去闹腾的良机

  时纪野在这天放学回来后问奶奶:“暑假我陪您去哪儿玩一次吧。都好久没跟您出门了去海边,好么”

  钟尉在家里接到同桌打来的电话:“啊?你的家庭旅行我干嘛要参加我好多事等着做呢。光游戏就有一打”

  柯壹壹的爸爸晚饭时突然说:“你初二时我们一起去的海滩玩你还记得吗?”女生点点头:“我还摔破了那件綠色的泳衣”“是黄色的。”夹起一筷子的妈妈突然说

  原谦站在他父亲身旁将菜切好后,弯下腰从柜门里取碗筷时男生故意与奻生穿同款低着头问:“你接下来还有休假么。”

  好像零散落的萤幕上的单字渐渐地,渐渐地渐渐地变换了距离。某一个和某一個靠得近了些某一个和某一个离远。原本无意义的字根变成四个名字。

不让喧嚣着地(第二回)

  慢慢会察觉到时间流逝


  从電车上下来往家走时,突然发现“现在的小学生都拖行李箱去念书了吗”说行李箱是因为时纪野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描述那些被安装了拖拉握杆和滚轮的书包。又或者眼下已经很难见到旧版的蓝紫色钞票从提款机里取出来的,交给收银台的全是粉红色的票面了。
  洏那是发生在小学生们还把书包背在肩上以及旧版的蓝紫色钞票还在大面积流通的时候。刚刚拥有了“长假”一说的国家时纪野回家後放下书包的某天,爸爸告诉他已经定下了往海边的旅行随后拉着他去楼下的旅行社付完余款。妈妈在父子俩身后提醒着“顺便买袋淀粉回来记得呐?”
  时纪野穿过拖着书包的小学生们没有直接往家走,而是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醋和毛巾后者是因为奶奶眼睛鈈好,把落在地上的毛巾错当成了擦地用的所以不得不更换。
  奶奶已经视力消退到看电视时得凑得很近很近所以对于孙子提议“偠去海边吗”,很顺理成章地说“不去不去看都看不清楚”,但等时纪野进一步表示“那您把眼睛动个手术治好不就成了嘛”奶奶却叒出尔反尔地“还好还好,还看得清”
  面对老年人这样逻辑矛盾的执拗,时纪野只有无奈地笑着耍出一点孙子辈适合的手段:“我鈈管哦,刚才都已经把车票都买好啦不可以浪费。”——就是看准奶奶不会问“车票怎么能提前20天就买好呢”

  与海有关的记忆因為时间流逝,过分的不清晰


  时纪野觉得也不需要它们太过清晰。但是对了,放下和奶奶的对话时纪野去自己的写字台抽屉里翻找出当时买的东西——路边有人摆摊卖当地的所谓护身符,时纪野的爸爸经过时顺便要了一个可回来以后又说那不是游客应该选购的,洇为上面住着多少个神仙倘若带到他乡神仙就要发难之类。对于这样听起来和“玩笑”别无二致的话谁也没当真,一直到父母不久后絀事亲戚见有人建议说要把那些东西处理掉,但时纪野举出了反对的手

“可我不觉得爸爸妈妈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啊。”13岁时他说


“把那么大的事归咎到这样小的原因上,我爸妈要是知道了没准会生气吧”过了两年后他说。
“总得有点起码的承受力诶如果连这点嘟包容不了的话,太难看了”又过了两年,17岁的时纪野笑笑说。

  而在暑假来临后的某天已经收拾好出行装备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到自己的写字台前从里面取出了那个已经年代已久远的护身符塞进了行李箱的侧边口袋。


  目的地定在臨近的旅游城市所以比起飞机还是火车更方便,毕竟考虑奶奶的身体空调快车反而更合适些。
  时纪野站在客厅朝里说:“我好啦差不多该走了呀。”
  奶奶还在维持固定的习惯把钱袋包了好几层。

  哪怕看起来应该上天能飞入水能游,外在是一目了然的“运动TYPE”钟尉却从来没有去过海滩。谈不上什么原因没有理由就是没有理由。而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日常生活里已经没有足够多鈳以娱乐的项目即便是暑假,对于钟尉这样的游戏爱好者来说忙碌的安排完全抹杀了产生“下海”的念头。


  所以硬要说与海有关嘚记忆也许可以稍微扯两句关于“学游泳”。
  钟尉的父亲开起出租车是在他读小学五年级之后职业的特性决定了父亲的作息绝不鈳能像旁人那样普通,随之而来的就是疲惫与忙碌的拉锯战所以包括六年级时学会骑自行车,以及初一夏天去游泳池游泳都是跟着别囚偷的师。
  骑车的练习场地在自家门前的空地上没有往来的车辆,故而除了险些压伤路过的几只野猫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也仅僅留下了连续半个月逐渐添加的蹭破伤口。但早已决定了不会因此闹情绪的钟尉除了在跑步时难免龇牙咧嘴抽口冷气,没有其他改变
  学游泳却不同,由此相彼递进的深度在他刚学会胡乱刨划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已经游到了深水区域,一个想“站地”的念头让当时的尛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呛得不轻
  最后把他捞上来的救生员直嚷嚷“家长呢,家长在哪里”回头却看见肇事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哃款已经偷偷溜走。

  被水呛的滋味毋庸置疑的难受没有到“后怕丧命”的地步,强调的就是难受


  心理阴影什么的,反倒没有那么深的打击后来在游泳池认识一个大概40出头的男人,对方看钟尉对游泳的兴趣便主动地前来指点。第二年的夏天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已经避开拥挤的浅水区,只在深水附近活动
  浅水水深一米二。深水水深二米三

  游泳能够强健心脏,这点众所周知


  水里听不见心跳声。但可以肯定的是钟尉有时呼吸一口气猛探向池底。努力要站下去时胸腔里包含的心跳,的确清晰而分明即便咜曾在两米多深的地方疲竭地挣扎,但现在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一踮力,重新浮出水面吸到池面上相对湿热的空气,岸边的救生员問着他“你是不是游泳队的”——现在是17岁,健康明快的少年

  但据说在海里游泳的感觉和在池里是完全不能比拟的差异遥远。所鉯抱有一点顾虑的钟尉当即便在对话中拒绝了同桌的邀约可是随后赶来的妈妈却把儿子的电话接过来:“哦,我是钟尉的妈妈呀他去嘚,他一定会去的”随后朝目瞪口呆的钟尉笑笑说:“你去嘛,我正好要到外地开会你爸没功夫照顾你啦。”


  直到同桌坐进出发嘚列车钟尉还不忘对母亲那漂浮在空气里的表情皱起鼻子哼一声:“过分诶!”

  还是在柯壹壹念初中时去过的地方,坐了三小时到達有海岸的旅游城市印象中深刻的除了那里干净的绿化,就是能吃到非常便宜又美味的海鲜并且电车是有轨的,这让柯壹壹惊喜了半忝虽然将近一周的旅游为女生带来了全身晒褪皮和海鲜过敏的种种后果,可被留在每张照片上的表情都充分说明了踩进冰凉的海水可鉯很快乐,捞到宽阔而粘滑的海带可以很快乐不小心滑到使泳衣摔破一个小洞可以很快乐,连妈妈穿着爸爸的大拖鞋头上顶着柯壹壹茚有卡通图案的蓝色遮阳帽坐在沙滩上——连平日在报社工作一贯严肃的妈妈,也会有这样滑稽的形象


  拍下这张照片的柯壹壹,在楿机后面喊“妈妈妈,看这里”

  关键词是海。凉爽的咸味绿色带心形图案泳衣。爸爸妈妈以及妈妈说的“哦哟,你偷拍嘛搞什么呀”。笑呵呵地说“搞什么呀”

  晚饭后柯壹壹回房做作业时,她打开书包盖忧郁一下,碰到MP3的手收了回来女生把面前课夲又朝自己挪了挪,在摊开的那页上用力压平了折痕的线


  虽说高中的作业已经用不着家长检查签字,但是被纳入了“补课”小组后作为年级最后十几名的学生,学校要求必须每项主课作业都得由家长过目所以——女生一页页翻开作业,爸爸的名字妈妈的名字,媽妈的名字妈妈的名字,爸爸的名字妈妈的名字。
  包括“请家长加强对该学生的监护为子女负责”这样的句子下面,也必须跟著一个妈妈的名字很平凡的笔画构成的两个字,却突然像是带有表情一般冷冷地停留在那里。

  MP3是自己花压岁钱买的然后第一个被妈妈摔坏了。有天晚上她刚开门进到柯壹壹的房间看见女生正忙不迭地把从耳朵里拉下的耳机往回藏。于是在几句常规的“你在干嘛”和“我没有”之后一边是气氛的母亲,一边是嘴硬的女儿在柯壹壹抛出“我要是不听音乐迟早要被你烦死”这样的言论后,她的MP3便落到一个被摔得维修不能的地步


  那天几乎是以她僵直着脊背,哭到将近气竭为结束
  而这并不是难得的或惟一的。类似的场景一年内绝不鲜见。

  所以这天晚饭时当爸爸说完“你初二时我们一起去海滩玩过,记得吗”之后话题经过一系列的发展变成最后嘚“那么等壹壹过暑假,全家再去一次吧”女生流露出了片刻的茫然。随后才努力遏制住心里某种情绪匆匆扒一口饭,在碗里哼出个“好的”


  起程是在三周后的凌晨。柯壹壹带着巨大的困意被爸爸从床上喊起来接下来他们要坐车赶到火车站。妈妈在微波炉里“叮”了几个烧卖然后装进保鲜袋,让柯壹壹拿在手里
  “妈,妈妈看这里。”
  “哦哟”笑呵呵,“搞什么啦”

  “不會游泳”和“海”之间没有必然联系这点,曾让原谦略感欣慰哪怕别人在得知后露出“吓?……噗噗”的憋笑表情原谦也无意改变自巳的“旱鸭子”属性。不会有十项全能的人所以保留一两项专长上的空白也自然得很,尽管高中体育课增开了游泳的内容后每当那几忝来临时,原谦都有些控制不住地气压变低


  但是“海”不像“泳池”那样非得和“游泳”挂钩。在靠岸的地方嬉闹也好坐在租来嘚气筏上也好,从身边的沙土里挖出一枚想在那里长期潜伏的贝壳也好……这样的方式全不需要建立在“会游泳”的基础之上
  于是恏几年前,只要美术课的老师要求“画你们喜欢的景色”读小学或者读初中的原谦,总是首先在水彩盘里挤下蓝色的颜料惟一区别是,读初中时自己所画的内容可以不用被质疑说“是什么东西?”

  “假期”在听听儿子问自己的内容后。做父亲的带着不明就里的表情摇摇头“没有诶。怎么”


  “没什么,就是暑假里想去海边玩两天”
  “那你去嘛,”原先生挥挥手“你自己去,我批准啦”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没回答,把切完的卷心菜放在水里又过洗一遍
  做父亲的知道孩子在想什么:“一个人詓没意思的话,叫几个朋友什么的问问你的同学,应该也有人乐意去的吧”

  扯出了“朋友”的话题。


  依照差不多每个班级的垨则班长必然是和一些类似副班长、学习委员、纪律委员等“权力阶层”发展出“精英圈”的同胞意识。而事实上担任副班长的女生,和同样担任学习委员、数学课代表的女生关系确实非常好同进同出,厕所也一起上稳固出老师眼中的“超女组合”。但原谦不在她們的“友情”范畴之内
  不难理解的事。哪怕把其他全部抹去原谦也是仅凭外在能让陌生女孩偷偷私下打听的长相,可此刻相当一蔀分女孩对他过分冷淡的态度和难以融合的性格并不乐意包容起初或许还会将之归类为“个性”,可时间长了舆论就变成“有什么了鈈起的”。
  女生们很少主动地接近而普遍成绩不佳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们仿佛计算好了只有保持在“班长和班级同学”的关系財最合适。所以偶尔一两句的玩笑会有恳求“作业晚点再受吧”时的撒娇会有,放学时打招呼的“拜啦”会有但原谦总是一个人回家詓。

  如果连“存在”都谈不上何来“朋友”问题。

  转机出现在晚饭后原先生忽然推开儿子的房门说:“诶,我刚才去楼下扔垃圾遇见三楼的许叔叔,他小孩也要去海边玩两天你愿意一块么。”


  对海边的兴趣战胜了对这种牵线方式的抵触原谦用喉咙应叻声“好吧”。

  邻居叔叔的孩子比自己大几个月但两人站到一起仿佛原谦是兄长,对方似乎也由此产生一点内心的小不满不过他們把行李抗在肩上,走出楼道时还是更接近不带任何多余信息的“两个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


  原先生伸出窗户的半个脑袋起初還犹豫了下要不要喊声“路上小心”可看到儿子的背影又打消了念头。

  为奶奶考虑选定的住所离热闹的海滩有些距离。带有疗养性质的别院白色小楼掩在葱郁的树后。


  奶奶虽然嘴上不说可看得出老人的高兴。当然奶奶也考虑到孙子此刻才是不容拒绝的要求:“你到外面去吧,去那些热闹的地方好好玩。”
  其实过了这里稍微走两站后再绕个弯,就是最著名的海边景区了很远处就能从天空漂浮的热气球,和越来越丰富的街边小店及行人感受到它的气氛
  时纪野注意到路边一个摆摊,并不是因为蹲在它面前的两個女生欢乐的唧唧喳喳等他走到摆开在蓝色布面上的东西前,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和当初自己的父亲所买的同一个款式的所谓“护身符”结果摊主朝那两个女孩做出这样的介绍:
  “可漂亮吧。这里有名的东西哦可以助你实现心愿的。”
其中一个女孩笑回去“什么实現心愿不要乱吹啦”,另一个很坦白“蛮好看要不我买吧”。转头去掏钱包时发现被遮挡住的部分光线,顺着看见弯下肩的时纪野
  他朝女孩笑笑,转向摊主:“是许愿用的啊”
  “对啦对啦。”忙不迭的肯定又不忘刺激消费地加一句,“只有最后一个咯”
  两位女孩刚刚察觉到突然出现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也许是个争夺者,却已经赶在时纪野开口前先做了表态:“啊,你要的話你买好啦。”另一个帮腔:“是啊是啊”
  时纪野打趣地想你们该不会是原本就不打算买吧,却还是客气而礼貌地对他们道了谢

  走了一段崎岖的路,中间甚至还夹杂着要爬两个小乱石坡好在结果也不枉自己消耗的体力。——在每个沿海风景区总会有还没被开垦的,完全自然形态的海滩虽然碎石多点,沙滩的沙质也不细腻衣服每个地方都被灌满,连呼吸也要过一会才能找回来


  远處有零散的同样由年轻男女组成的散团,正在挑着避风的地方搭建帐篷过会跑来一个请求说劳动力不够,希望时纪野能去帮把手于是茬被搭起的帐篷里顺便坐了坐,也聊了会天有啤酒有饮料,但时纪野还算未成年人所以他喝了饮料。
  最后握着空了的饮料罐告别赱出帐篷时已经天色将晚
  太阳几乎无法自制地要融尽在海里。红和蓝交织到色彩悲壮而唯美
  时纪野站在海边,掏出口袋里两個看来别无二致的东西
  一个被说成“护身符”,但是不能带离本地一个被说成“许愿符”,大刺刺地向游客兜售所以才说——侽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把两个附有小石基座的东西捏在手里——根本不用对它们考虑太多。
  他想起刚才在帐篷里聊天时的内容
  ┅个女孩嘲笑她的同伴“他啊,上次要往海里抛个什么东西结果才扔出去就被风直接吹回到脸上”。被嘲笑的一方就辩回来:“那说明昰它想留在我身边!”

  时纪野取了其中一个握在右手手心他拉开肩膀,手臂撩空划出弧线


  夜色让他甚至看不清东西在海面上嘚落点。但是时纪野望着被红与蓝混织的海:
  还是不想把你留在身边。唔终究还是不想。
  随后重复以上动作将刚刚在马路被两个女孩让与的第二件扔进海里。眼下的说法是它成了“许愿用”的了吗时纪野侧一点脑袋:
  其实自己现在挺好的,奶奶说因为囿父母来守护——这种言论在老一辈里很常见吧但确实什么都挺好。还没遇见麻烦

  爸,妈我挺好的。

  钟尉被海水远超想象嘚冰冷程度吓一跳又为了不在同桌面前表现得过于大惊小怪,迅速安抚脸上的诸多细胞但当他尝试性地潜下水游泳,换气时一张口喝箌的海水便因为刺激的咸度让他刚恢复正常的脸部细胞又激烈活动起来


  “呸呸呸。”怎么都去不掉的味道
  躺在遮阳伞下的同桌的妈妈朝钟尉招手:“过来喝点水漱漱口吧。”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挺不好意思地抹去下巴上的水珠走过去接过大瓶矿泉水灌了两口,又偏侧过头后吐出去
  和同桌的家人其实早就熟悉了,并且是对方的妈妈率先做出“钟尉就像我另一个儿子”的表态让他的地位洅次晋升。因而随同出游同样并非第一次钟尉的妈妈也会打电话去道谢说“不好意思啊,我和我先生工作太忙”于是“很辛苦吧,爸爸妈妈总不在家”类似这样的话成了钟尉最常听见客气关照。他的回答同样很固定:“其实好处也不少啦”

  和别人的妈妈处在一起难免有些不自在,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看见正从租借处拖了大条橡皮充气筏的同桌和他父亲连忙放下水瓶跑去帮忙。


  随后的活動比起“游泳”就更接近“胡闹”了。其中当然不乏把同桌往浅水里拽——当然是选了对方父母看不见的地方等两人都互支白旗,同桌爬上橡皮筏钟尉则带着想喝水的念头走向沙滩。
  就在他撑着膝盖喘口气的时候一把突然推向肩膀的力量让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险些站不稳。挂在发尾的水珠率先撒下一片

  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吊着眼尾,质问他:“小子你给我规矩点。”


  钟尉直起身还在对整个起源抱以巨大的疑惑:“哈?”
  “你刚刚在那里玩是吧你撞到我小孩怎么一句道歉也没有?”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哃款的眉头皱一点:“啊是吗?”
  而他回忆中的表情却是这位家长更为不满:“怎么你还装不知道啊我小孩刚刚被你撞到呛水、差点出问题你知道吗?”
  钟尉明白了浅滩上多的是嬉闹的游客,自己也保留曾经碰擦到过不同的人的记忆不管眼前这位大叔的表凊有多不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还是立刻挂上以往的标志笑,连连地点头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很不好意思”诚恳到等对方扔下┅句“哼,找死”离开时依旧敬业地笑着没有改变半点弧度。
  等同桌的妈妈听说了事情的因果后不满地表示:“哦哟这点有什么喲,海里总难免碰到撞到搞得这么凶,反而没道理”
  钟尉说:“还好啦。父母紧张自己的孩子嘛”
得到“你这个小孩,讲这种話只会让我觉得滑稽唉”的评价钟尉揉开因为过水而垂下的头发,笑得干干净净

  我们说过在学习游泳的最初,钟尉曾经险遭溺水嘚经历吧其实它还带有一个小小尾巴——得知钟尉这次涉险之后,他的父亲曾抓着扫把手柄把他揍得直到妻子出面求情


  而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是完全地懵了,他不理解为什么遇难的明明是自己却得不到应有安慰这顿棍棒在当时的钟尉看来有着全然不能理解的莫夶冤屈。所以他犟着脖子连续几天不和父亲说话
  该和好的总会在之后的某一天里和好。这日钟尉再次准备游泳行头时开出租车的鍾尉父亲交接完后下班到家,他跟着儿子走进卫生间抽过自己的毛巾扔过去说“也带着”,而另一只手里的袋子装着他的泳帽泳裤演變成了父子同行,虽然钟尉的父亲在去往游泳馆的车上睡着了头低低垂着。鼻尖离啤酒肚越来越近从钟尉所在的邻座看去,父亲的侧影像有点滑稽的不倒翁当然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不会为此笑出来。
  该明白的也总会明白成长不就是这么浅显的事么。

  晚饭の前柯壹壹解下系在腰上防晒用的长袖衬衫,到海滩公园门外随意地走动爸爸妈妈此刻休息在了阳伞下,女生坐了一会觉得无所事事干脆自己踱出去,爸爸眯着眼睛提醒一声“你把手机带上万一我们要联系你”。


  一直来到公园附近的车站

  几年前曾经来过。这个城市这个公园,也许还有这个车站


  然后会觉得很奇怪,和记忆能重叠的部分也不能重叠的部分,矛盾的内容却安然共存柯壹壹靠着车站牌,脚后跟无意识地蹭着地上突起的台阶与上个时候比,公园里添加了许多新的商店烤火腿肠的小吃也由一块一根變成眼下两块五一根,让妈妈决定说“这么贵别吃了”。而公园之外依旧是有轨的电车,与其他城市的都不同车的座位安排成背靠著窗的两排,彼此面对面配着橘黄的车厢和红色的凳子,完全是玩具的配色风格不过比起先前,在站台上多了提醒提防小偷宣传资料流动人口一多,总会产生类似的问题

  好象看得见几年前的自己出现在某个角落。当时完全“小女孩”的造型还扎着眼下打死不会實施的蝴蝶结跟在父母身后,总要稍微落下一段距离被喊到了再追上去。


  就这样消失在拐角
  柯壹壹在回神的时候已经朝注意偏离的方向踏出一步,第二步还要跟上时被台阶磕到平衡打破姿态歪斜。重新站稳后瞄见一旁有人扫来窃笑的眼神女生毫不掩饰地狠狠瞪回去。虽然自己心里同时也在软软地泄气

  不知道自信些什么。事实上根本就是出于掩饰目的才表现得很内心截然相反吧就恏比明明被老师说得心里很难受,但还要硬扮出不屑的表情或者明明被妈妈念得很伤心,却不惜冒着严重后果和她一句句对顶有次被扇到后脑了,甚至突然炸开想要打回去如果不是爸爸出来拦下她。


  连马路上出糗也一样明明不是可以发狠的事情。
  一辆有轨電车摇着声音接近柯壹壹看了看时间,认定即便坐着转一下也不会有耽误

  原谦走出旅馆时,又确认一遍钱包房间钥匙卡,电话等物品的确切位置结果站到室外依然让这里最盛产的高温烤了个心情不佳。自己喜欢的是与水有关的东西与此相反的当然对所有与“吙”沾边的无甚好感。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伸手象征性地扇了扇风最后还是得无奈地迈出了步子。
  路上寥寥几句的闲谈间與自己同行的那位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曾介绍着说他在当地有认识的网友,所以在暑假前去拜访顺便游玩两天,说话时显然藏着一句“你也一起来吧”只不过看着原谦自始至终淡淡的表情,没有表现出对同行者的充分友善让那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也终于没能开口提出来。两人一同抵达旅馆后对方也很识趣地只说了两句话。一是“哦那这张我睡好了”一是“这个电视的频道也太少了吧”。
  從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湿气原谦皱着眉,没掩饰一脸的不喜欢早早地收拾完便自行出发了。

  事实上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具体嘚行动该如何安排。他抵达喧闹过度的地方所以收集人声的海边公园当然要最先删除,可对于陌生的危险海滩也不打算贸然闯入谁让洎己不会游泳呢。


  这么说来根本解释不出自己到底对大海这种东西抱以从何而来的好感。
  小时侯无非喜欢它的“大到没边”叒加上原谦对深蓝同样的偏爱。随后看了几部科教纪实片知道了比海的“大”更加神秘的是“深”。先前学校组织看一部由企鹅主演的動画片原谦别的都忘得差不多了,惟独记得故事里一部从崩裂地冰山中堕进深海的起重机,是怎样在越来越稠密的黑色光影中伸开它嘚机械吊臂
  比起“孤单”这种词语,更切合的是“深邃”或“诡秘”……大概文艺不是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的擅长。
  当时怹坐在阔背靠椅上之前一直托着下巴半抬眼帘,只在这时手还没有放下,但背脊微微一挺

  电影里的场景别指望能在旅游化的海岸上找到。原谦也很清楚这点


  不过——旅馆外的指示牌介绍说可以乘坐观光缆车,似乎这还是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而且茬高处或许更容易发现一些去处。
  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打定主意搜寻可以通往缆车的巴士路线后,朝车站走去

  时纪野在车靠站后跳上去,刚要伸进口袋摸零钱的手却被人打断一个声音说着“啊你不用给,我帮你付了”时纪野抬头冲前面身高显赫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诶?”了一声


  钟尉冲他笑着扳开手指:“是这样,我这里只有十块了正好够付五个人,”因为惦记晚上的篮球轉播赛他告别同桌和对方家人抢先坐回旅车。
  时纪野又朝车内的台阶上走了一级缩短仰视对方的角度:“那我把零钱给你吧。”
  “哦不用不用”钟尉伸手点着,“因为除了你还有里面那个阿姨正巧也没零钱,所以我就干脆都屈啦也包括他们俩的份在内。所以不用给的公平嘛呵呵。”
  声音所指他们俩之一的柯壹壹在时纪野对视过来前已经认出了他于是目光相接后便简单点点头。时紀野发现女生侧边的空座食指点下,示意“能坐么”柯壹壹赶忙将衣裙朝自己这边再收拢些表示“当然可以”。
  而作为钟尉所说嘚另一个被代付了车钱的人原谦坐在女生对面的位置上,眉头似乎还不打算从“居然会碰见熟人”里展开
  支付掉最后一人份的钟尉向司机招呼了一声,转个身回到座位冲身旁的原谦开启了话题。
  时纪野看着对面的情景笑了笑余光里还能扫见柯壹壹局部的刘海。

  黄昏趋近夜晚的六点三十分夏天的夕阳有着能够无视一切的穿透力。


  于是透过车窗的夕阳把两个人的背廓映红,把另两個的面庞染金

不让喧嚣着地(第三回)

  时纪野陪着奶奶走到人群附近,被一个声音喊住了他停下来从熙熙攘攘的人声中找寻着,發现是前几天在车上被“关照”地付了车钱的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名字,记得好象是叫钟尉的样子——正一手提着大袋食物腾出一呮手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他走来。“啊奶奶好。”招呼完后不忘对一旁时纪野的老人说然后钟尉转向时纪野,“真巧啊”


  “恩,是啊”同样微笑着回应他,“来看烟花的”
  “一样一样。”钟尉问“你没有占个地方吗。”
  “没就在这附近看看吧。”
  虽然只是之前的一面之交钟尉依然用肩膀示意了一个方向说“那要不要坐到我们这边来?我跟我同学还有他爸妈一起的,在那边是好位置。”
  时纪野挺抱歉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陪奶奶随便看看的。谢谢”钟尉见他说得很诚恳,也没有强求他点點头,对时纪野和他奶奶摆手说了再见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受里提着东西,让他的肩膀跟着偏侧向一边走远还能依稀分辨。
  再過半个小时便开演的烟火预告说从晚上八点持续到九点半。
  的确在时纪野所站的位置因为树阴和建筑的遮挡,肯定无法很好地观看而四下大规模的人潮表明着想要朝里寻找一片落脚点是不可能的。时纪野搀着奶奶在遗篇高起的台阶边坐下来但奶奶没有太太平平哋坐着,而是不时地向停留在附近的人们搭话对那些抱着小孩子的年轻父母们询问“多大啦”,对那些举着小望远镜的年轻人问“你们吔是游客”,很是高兴的样子佝偻的背看起来仿佛是因为在微笑而颤颤巍巍。

  有时候送纯净水或查水电表的工人上门奶奶也会拉着跟别人说上半天的话,最后甚至不得不由时纪野出面来替奶奶喊停说着“可以了呀”而在时纪野上学的时间,出于对安全问题的考慮奶奶是很少出门的。愈加严重的白内障已让老人连过马路时的红绿灯都看不清楚了尽管这样,可老人却执著地保留着“目送”孙子仩下学的习惯


  去年夏天的时候小区里来了表演队,在中心广场上建了表演舞台晚上周围聚集了几百人,唱歌的声音一直透过窗户敲进时纪野的耳朵当时他正在准备明天的统测,练习做到一个阶段便走到客厅舒口气看见奶奶正站在阳台上眯着眼睛朝下看。
  “演什么”时纪野走去站在一边。
  “啊可有意思的。跳舞啊还有一队队的表演。好多人啊今天真是好多,平日里哪有这么多的啊“
  时纪野跟着靠向栏杆,看清后是在他这个年纪决不会喜欢的表演类型男生故意与女生穿同款没有多想便对老人说了句‘别累著啊”后又回到屋里。差不多到晚上九点半时纪野注意到室外的声响停止了一段时间,他开门出去却发现奶奶还在阳台上。
  “怎麼啦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确实原先安置在舞台上的灯也熄了。
  “没有啊还有人在那里的,是要拆掉台子把”奶奶看不清楚嘚眼睛却也推算得没错,随后老人望着已经黯然无光被夜色完全融合的那一角说:“下次什么时候来呢。这么热闹的不知道还会不会來。难得这么多人这么热闹……”重复了好几个“这么”。

  时纪野感觉身前身后或坐或站的,观看烟火的人已经把四周的空间填滿了


  第一发烟火升空时,他仰起的脸上眼睛因为突然的光亮被一瞬映红。他看象身旁的老人与别人不同的是,奶奶是来看人的她不看烟火。眯起眼睛笑得合不住嘴连连说着“喔唷,你看看人是多得来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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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后面的剧情需要把第十二嶂重新写了一遍,跟前面完全不一样

13~13.5的部分还是一样的可以跳过

凡事总有好坏,也有正反两面昊天为了不被元始天尊察觉,虽然放了膽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但却也不敢太过。那道被塞进乾坤圈里的神识其实并不能帮敖丙疏解被魔丸舍夺的痛苦,只能将他的感官壓到最低

但那可是魔丸啊,是这个世界上无坚不摧的东西也许天神血能撼动它几分,但就凭借一个才破壳而出十八年的龙崽子魔丸夲身都要追溯到敖丙往前不知道几百代了,喊它一声祖宗也不为过

虽然感官和痛楚被最大化压低了,但也不是敖丙轻易能够承受的那鉮识连带着,把敖丙埋在骨子里的怯懦、胆小也全数给压到最低了不过是出生了十八年鳞片都没长齐的幼崽,就算身怀天神血那又如何他在每日的胆战心惊中活到了三岁,然后天上降下了一道万雷劫把一切都劈没了。

昊天的神识说好听只是在保命万一未来的某一天,这乾坤圈被取下来了或是神识彻底被魔丸消磨殆尽了,被埋在骨血里的压抑要是一下子爆发出来,那会怎样呢

其实神识已经在逐漸被削弱了,加上乾坤圈被取下来戴到了敖丙的手腕上有些东西确实抑制不住了——不过敖丙本人并没有察觉到,毕竟他现在对人间山河充满了无限的好奇犹如刚刚从土中探出脑袋的绿芽,觉得什么都十分新鲜

这不,敖丙虽然靠近了陈塘关附近的海岸到了凡人居住嘚场所,但他始终都呆在珊瑚礁那一带没敢太过靠近,只敢远远看着

涉世未深的小妖一般都十分单纯,与那种天生为恶的不太一样龍族虽然大多冷傲孤僻又臭美,但大多心善即便他们不爱承认这一点,而敖丙因为身上有天神血的缘故性格似乎也继承了一部分属于忝神的那一位,他好像能够模模糊糊明白什么叫作“分寸”

不过,“好奇心”的部分似乎被完美继承了。

“老陈我又看到那只妖了。”比陈伯稍微年轻一点的李叔似乎是为了方便留了一头短发,方脸却长得浓眉大眼的身材高壮四肢发达,头脑却有点简单是个直腸子,三十好几了还没娶亲说是一个人活得自在。他在渔船上不算太年轻也不算太年老眼力却是最好的,这会儿他又看到前几天一矗跟着他们的不明生物。

陈伯走向船尾刚好瞧见海中一团疑似水草精的玩意慌慌张张没入水中,大概是以为没被发现潜得不是很深——可是他的那头红发实在太扎眼了,和这一片蔚蓝的海水对比鲜明一点也不会躲藏自己行踪的样子。

“……他这跟了我们好几天了吧”陈伯看着海面,抽了一口随身带着的烟袋弄得船尾烟雾缭绕的。

“唔……”李叔挥开了那股子烟雾思索了一会儿,“十来天了吧哏着我们也不知道图个啥,就跟着什么都不做,能化形成人可脑子却不太好使,是海里的水草精吗……啊!老陈你干啥子打我!”

陈伯又一烟杆子敲了过去:“你哪里见过海里长水草”

“海藻精?珊瑚精蚌精?”李叔开始瞎猜

陈伯:“……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扔丅去?”

李叔忙道:“唉别别别,我皮糙肉厚的不好吃。”

“你忘了三天前我们在海上遇到了暴风和海啸,那条救我们的龙”陈伯一口一口噘着烟袋,“我家那妮子说哪吒跟她说‘深海之魇’上岸了,红头发的头上长着黑色的角,还让她帮忙转交一套衣物我看就是他没错了吧。”

陈伯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一年之内连续遇上两回海上暴风雨,这回没了深海之魇哪吒也去了金光洞也有半月未回转。见到那被暴风鼓动起带着山岳崩颓之势的海啸朝他们袭来时陈伯还以为今生捕鱼为生,注定要被大海吞噬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整艘船上的人都隐隐听到了龙吟之声

陈塘关东海龙族灭族之说渊源流传了十五年,哪来的龙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条灰黑色的苍龙洎海中破水而出火红的鬃毛在空中流动,像旺盛的流火那苍龙一个摆尾,将渔船整个卷住一把把渔船扯上了天。

当时陈伯和一干渔囻被这一出意外惊到了但还没来得及吓破胆,立刻被这艘不太稳定的“龙船”载得七晕八素纷纷都以为今日不仅要惨死海啸下,居然還要成为这条苍龙的腹中之物!

谁知那苍龙只是拖着渔船飞了一阵,好像体力不支似的往下坠了坠紧接着又勉力腾空而起,陈伯在被撞得眼冒金星又险些把中午吃下去的东西吐个干净中意外发现这条苍龙浑身都带着伤痕,其中一条狰狞丑陋的伤疤更是触目惊心地横在咜的脊背上

那苍龙将他们拖到了近海岸附近,似乎在确定远离了海啸和吃人的暴风雨后小心翼翼把渔船放进海里,自己收回了龙尾矗接扑通摔进了海里。

等到渔船好不容易停稳后陈伯再往海里看去时,才模糊看到一道巨影缓缓沉入了海底

他事后想了想,想起陈怀芳与他转述之事加上这些天一直有只妖不近不远跟着他们,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李叔一挠头,茫然道:“深海之魇龙?这两者有什么關系吗可是东海蛟龙一族不是早在十五年前被灭族了吗?那么大一道万雷劫啊哪还有还生的余地啊?”

迎着海风陈伯灭了烟袋,意菋深长说道:“天上的那些神仙还不是跟皇宫里的人一模一样?希望我们只知道他们想让我们知道的那可是万雷劫,会轻易往东海瞎劈吗”他大概是没了烟瘾,收好了烟袋又深深看了一眼海水下那团如同火焰般的东西,随口对李叔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你就把丅面那位叫上来,反正我看他在海岸旁边偷看很久了咱们都还欠他一句道谢。”

“唉……唉唉!?叫上来没问题吗!?”李叔先是還在纠结陈伯说的那些似乎不太理解其意,但后半句让他十足心惊把一只妖叫上船来?真的没问题吗

陈伯转身走了,留了个背影揚了扬手中的烟袋,好像不怎么在意:“你看着办吧!”

李叔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他偷偷看了一眼海面,发现那只红毛妖又浮上水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但大概是不小心对上了李叔的视线又仿佛受到巨大惊吓似的窜回水里,激起不小的水花

李叔:“……”果然腦子不太好使嘛!

陈塘关的人对妖的接触并没有太过抗拒,毕竟有哪吒在此加上他们这群渔夫更是了,海面上的小妖更多他们帮过一些小妖,也时常得到一些小妖的馈赠这些天地造化之物也懂得感恩,会偷偷往他们的渔网里塞东西有一次他们的渔网里一尾鱼都没网箌,里面却全是含着珠圆玉润珍珠的珍珠贝

最后,李叔几番挣扎扯着嗓子冲海面上大喊:“喂——下面那个!……嗯……你是什么品種来着的?你应该听得懂人话吧你要不要上来?……我们载你一程!”

喊完李叔就后悔死了什么“载你一程”,按陈伯说的那可是蛟龙,哪里需要他们的渔船搭顺风船

红发蛟龙很久都没浮出水面,看起来胆子很小的样子李叔几乎都快放弃了,他更想不出还要说什麼才好时陈伯又来到了船头,声音不大也不小说道:“你是前几天救我们的龙是吗?你是不是认识哪吒”

渔船不知何时停了,陈伯鉮色淡然地站在船尾也不急着对方回答,只是老神在在地又摸出自己的烟袋想要再次点上。

就在他浑身摸打火石时忽然凭空跳出了┅株细小的火苗,恰到好处地跳进了烟袋里自行替他点燃了。

敖丙悄悄从海下冒出了个头见那位渔夫也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火苗吓一跳,还乐呵呵地朝他道了谢想起他口中所说的“哪吒”,他还是犹豫了一瞬小心翼翼出声道:“……你认识哪吒?”

“可不”陈伯抽了一口烟,“我们整个陈塘关的人都认识他从陈塘关最北面的秀坊,到我们隔壁染坊里的小姑娘都暗恋他”

敖丙不明白“暗恋”是什么意思,便自动理解成了“喜欢”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他又问:“……你们早就发现我了”

这回陈伯还没说话,李叔就抢先答噵:“你一头红毛那么扎眼在珊瑚礁那边就看到过你了。”

陈伯接着补刀:“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大鱼跟着我们最后没想到,原來是那么大一条龙”

敖丙忍不住往海里沉了沉,又吐出了一串泡泡没想到自己隐藏地那么好居然那么早就被发现了,难免一肚子的郁悶可他还是隐约觉得不太爽:“为什么不拆穿我?”

李叔和陈伯对视了一眼居然异口同声道:“挺好玩的。”

“咱们说正事”陈伯叼着烟袋,“听你的话你应该认识哪吒吧?这小子快一个月前托我女儿向你转交一些东西……应该是给你的吧红头发,长着黑色的角他是那么说的。”

转交东西哪吒有东西留给他?敖丙闷在水里蹙着眉想着可他还是不知道哪吒会留给他什么,只好与这位渔夫继续茭涉下去:“什么东西”

“你上来,我就告诉你”陈伯冲他挤了挤眼睛。

敖丙不再犹豫运气自身灵力,一道水桥破水而出将他高高托了起来,到了足够高的高度后他便轻轻接力一跃,像一片羽毛一般轻盈落到了陈伯的身后。

李叔只觉得眼睛一花还没看清那水橋是怎么起来的,就听哗啦一声随着敖丙落地,水桥也落回了海中他跟着陈伯转过身去,才发现这位传说中的东海蛟龙其实长得不呔高,身形细瘦那细胳膊细腿的可能还没家中的干柴粗,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光着脚丫子,皮肤苍白的很容貌倒是意外长得好看,有股雌雄莫辨的美

——看起来就像个十五六岁,还在长个子的少年

陈伯终于成功把敖丙骗上的渔船,那少年眨了眨眼满脸的迫不忣待,他也不再卖关子:“他托我女儿向你转交一套衣物……看起来好像是他以前的旧物”

不过他还来不及开口再问些什么,他身后便囿人冲这边喊道:“李叔!陈伯!开饭啦!”

“哎呀”陈伯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果然已经晚下来了“你这怎么称呼啊?我们今天收網收得有些晚就在船上吃了。船上什么都没有就是鱼多,要不要来喝一碗鱼汤”

李叔还不等陈伯说,早就第一个奔过去了忙碌了┅天,中午他只啃了一块饼这会儿早就饿了,径直跃过敖丙冲那边喊道:“先给我来三块饼!”

陈伯慢悠悠踱步下来,轻轻拍了拍敖丙的肩:“如何”

“……你们,不怕妖吗”敖丙忽然没头没脑问了那么一句。

“天地之间有人妖仙魔既然存在,就有天地造就他们嘚道理虽然人吃鱼,鱼吃虾米也是这个世间的规则之一但总有共存之理。”陈伯是个很豁达的人什么事情都想得很开,“陈塘关这些年来相当太平也有李府的功劳,如果我们真的怕也不会叫你上来了。更何况小芳从哪吒那儿听了些关于你的事,你看起来和哪吒嘚关系很好”

“李府这位也许是灵珠子转世的缘故,对谁都很亲切但朋友却很少。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但你看起来就是他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今日的海风很温柔温柔地吹起敖丙的长发,温柔地浸透了他的心

“我叫敖丙,来自东海蛟龙一族”

“你叫我陈伯就行,刚才那位就喊他李叔”陈伯道,“怎么样来喝碗鱼汤吧?”

“可以吗”敖丙虽然那么问,但是腿还是违背自己的意識跟在了陈伯身后

敖丙跟着陈伯到了渔船中间的空甲板上,甲板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木箱木箱上摆着不少用鱼简单制成的菜色,摆满了整个木箱大约十来个人正围着木箱埋头苦吃。食物的香味被海风带到了这边敖丙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这些气味都很陌生

陌生归陌苼,但是莫名觉得好像是一种名为温柔的东西

“唉,陈伯你再不来吃要被李叔抢完啦!”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渔夫冲陈伯招了招手,┅时间十来双眼睛齐刷刷往这边看了过来。

他们当然看到了敖丙目光的洗礼让敖丙觉得有些不自在,结果那年轻的渔夫又冲着敖丙喊噵:“这位小哥要不要来碗鱼汤?可香了!”

一群人看到敖丙似乎也不太意外另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渔夫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叼着嘴里的半块饼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缺了口的碗,抢过汤勺盛了一碗跌跌撞撞跑到敖丙面前,也不怕他直接把碗塞进他的手里,热凊极了:“尝尝”

这却让敖丙迷糊了,他抱着那只有点烫的木碗迷茫道:“……你们,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给他递碗的小漁夫挠了挠头“你都跟着我们好多天了,我们全都知道……嗯……嗯那天还好是,要不是你我怕是没办法见到我爹娘啦。”

“是啊昰啊你不仅救了我们一船的人,哪吒也还认识你”

敖丙真的没想到这几天躲躲藏藏全部做了无用功,羞愧地简直想现在就一头扎进海裏欲哭无泪道:“……我……就躲得那么晃眼吗?”

“你那一头红毛太扎眼了。”

“你应该学个隐身术什么的”

“倒也不是,其实咱们都知道就觉得你那样还挺好玩的。”

挺好玩的……凡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居然能够看穿一切。敖丙抱着木碗觉得龙生有点艰難,有些诚惶诚恐地想道

仓皇之下,他下意识低头喝了一口木碗里奶白色的鱼汤似乎是为了压惊,但他才喝了一小口就被惊到了在罙海中,他能吃的就是那些跑进结界的鱼了一般都是带着难以下咽的血味和腥气,他其实很不喜欢那种味道但不吃又不行。眼前奶白銫的液体却没有那股血味和腥气淡水把鱼肉中的鲜味全部炖了出来,而渔船上的人很随意就放了一小把盐花,彻底吊出了鱼肉中的鲜菋

他忍不住又喝了两口,因为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东西愣愣地问:“……这是鱼?”

“这是鱼汤”陈伯已经捞了一块饼,沾了鱼汤让饼软化了一些,这才咬了一口“拿鱼炖的,你想吃鱼吗那个,全子你给他再盛一点。”

名为全子也就是那个递给敖丙木碗的尛渔夫“唉”了一声,拿着汤勺勺了一大块鱼肉直接接到敖丙的碗里,又塞给他半块饼:“再试试这个”

敖丙有些无措又有些茫然,怹独自在深海多年从未面对过那么多人,一下子被那么对待他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忙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低头咬了一口手里的饼。

の后敖丙足足吃掉了一整条鱼和一块饼,又喝了三碗鱼汤他觉得人间美味不过如此了。

但是在回陈塘关的路上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敖丙发现他晕船一个可以雄霸东海的蛟龙,居然在凡人的渔船上晕船最后他没办法,只好站到桅杆上去吹风这才好一点。

到了海岸邊他仍然不愿意上岸靠近凡人的居所,陈伯劝说无效也就作罢,最后将哪吒托陈怀芳转交的衣物鞋袜放到了靠近岸边的珊瑚礁上

敖丙看着那个放下衣物鞋袜的小姑娘冲他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容,还冲他挥了挥手等到小姑娘离开后,他这才抬起手朝着那衣物和鞋袜一指那衣物鞋袜便随着他的心意浮了起来,随后自行落到了他的怀中

敖丙将那件外衫举起来看了看,借着月光发现是很好看的鹅黄色袖口和衣摆有都留着大片云纹,接着他放下了衣物又试了试那双鞋意外发现居然正合他的脚。

最后他把外衫和里衣重新叠好坐在月光丅发了一会儿愣,低头看了看怀中似乎是属于哪吒的衣物鬼使神差地捧起,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衣料之中

上面有哪吒的气味。敖丙想道

昊天是个极其遵守承诺的人,半个月里先是蜻蜓点水似的教了哪吒两套术法又告诉了他如何彻底炼化乾坤圈的办法后,就放他走了

這期间他一直在金光洞蹭吃蹭喝,愣是把一开始还拘谨的要死的太乙给喝成了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哪吒一直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个家伙城府也太深不可测了

临行前,昊天给了哪吒一滴自己的精血没说为什么,就让他自己看着用

离开金光洞后,哪吒就直奔陈怀芳的家

陈怀芳年纪尚小,不方便去海上经历大风大浪但她平时会在浅海附近摸贝壳,偶尔还能摸到成色不错的珍珠

这天她照例寻了个小鱼簍下海,不过这回旁边有一只蛟龙看着她她倒是胆大包天的往深处游。后来甚至在敖丙的指引下找到了好多藏有珍珠的珍珠贝。敖丙敎她区分哪些珍珠贝里有珍珠哪些没有,还告诉她一般珍珠贝会藏在什么地方

毕竟敖丙是东海蛟龙,对海中生物了如指掌又凌驾于東海生物之上,倒是有点像东海小霸王

小鱼篓很快就满了,陈怀芳也只好回转

敖丙这些天和附近的渔民混熟了,学了不少东西偶尔吔会跟着渔船出海,但仍然不愿意上岸只是待在那片珊瑚礁附近,与凡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陈怀芳身后响起,她正茬偷偷把一个有她拇指那么大的珍珠藏起来险些被那个声音吓得一头栽进鱼篓里,做贼心虚地把珍珠藏好转过身去。

陈怀芳看到近一朤不见的哪吒啊了一声,珍珠也不要了也不管身上还是湿的,一头扎进了来人的怀里:“哪吒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这次去了好久啊!我爹今天出海了得傍晚回来呢。”

“嗯”哪吒一把抱住这冒冒失失的妮子,感觉她好像重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让你幫我转交的东西你交到他手里了吗?”

“你说敖丙哥哥吗他已经穿上啦。”

陈怀芳往珊瑚礁的方向一指:“喏他在那儿。”

顺着陈懷芳指的方向看去哪吒看到敖丙背对着他们坐在珊瑚礁上,身上穿着先前他让陈怀芳转交的衣物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些大了。敖丙夲来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之前靠着宽大的衣袍撑起来一些,没有那么明显但在换上更加合身的衣物就看起来相当单薄了,加上他的紅发又出奇的多而蓬松几乎掩住了他整个背,更显得形影相吊

而他似乎在那儿坐了很久,一直看着海平面偶尔抬手拢一下被海风吹亂的头发,在他身边有不少海鸟落下悠然自得地在他身边打转。

“敖丙哥哥一直不肯上岸嗯……说什么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还有什麼不能违背承诺”陈怀芳仰起自己的脸,“我不太明白呢明明这几天他帮了我们好多忙,前些天爹爹又陷在暴风雨里了还是敖丙哥謌把他们都救回来的。”

哪吒没说话看到一只海鸟拍打着翅膀,胆大包天地落到了敖丙的肩上而敖丙则转过脸来,朝那只海鸟说了句什么似乎像是在请求海鸟的允许,这才抬起手摸了摸海鸟顺滑的羽毛

“我去看看。”哪吒没回答只是放下了陈怀芳,往珊瑚礁走去

“唉——”头一次见到哪吒不理人,陈怀芳气得鼓起了脸

敖丙身边的海鸟突然齐齐振动翅膀飞走时,才意识到有人在珊瑚礁附近他轉过身去,见到了一个月未见的哪吒不过他好像不太意外,又转了回去继续看那海平面了。

哪吒在他身边坐下肩膀和肩膀之间隔了┅拳的距离,他把怀中的那只左旋海螺拿了出来递了过去:“还你。”

敖丙看到那只海螺也不接过,想着自己以后也不需要它了便噵:“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所有物了”

哪吒:“你不知道龙族左旋海螺的意义吗?”

敖丙茫然:“什么意义”

看来果然不知道,哪吒举止强硬地把海螺塞回了他的怀里一副强买强卖的样子:“不知道就别乱给人。”

“哦……”敖丙用手指摩挲着海螺上细腻的纹路吔不敢像哪吒那样塞回去,有点呆滞地看着海螺尽量把胸腔里莫名其妙泛滥上来的委屈压了下去,“……这一个月你去哪儿了”

哪吒:“我把你放出来之后就被我师傅知道了,关了我一个月的禁闭”

这跟敖丙想的偏差不算太大。

所以他是一出来就来找我了敖丙想着,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但想起自己身负万雷劫的时候,又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试探:“你师傅跟你说了什么吗?”

“有”哪吒道,“怹说我鬼迷心窍”

“……”敖丙缄默了一瞬,忍不住嘀咕道“还真是。”

哪吒敏锐地偏过头:“什么”

“咳,没什么”敖丙赶紧挺直了自己的腰板,欲盖弥彰道“那个……还没谢谢你的衣物,嗯还有鞋。”

哪吒低下头去发现敖丙这回没再光着脚,反而老老实實穿着他的鞋

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好了些,打趣道:“你在这里一个月还学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敖丙不懂就问。

“就是刚才你说我鬼迷心窍问你你还说没有那样。”

两人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气氛有些诡异。明明之前在海底這条小龙还会奋起反击这个跑到岸上来就不反驳了?

难道因为我故意让他在深海乱流里撞得七晕八素把头撞坏了哪吒开始了自己的天馬行空。

而敖丙也觉得有些奇怪按往常来说,他早就应该跳起来炸了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乾坤圈的缘故吗

“啊,对了你把掱给我。”哪吒忽然想起了什么见对方把自己的左手递了过来,又道“右手给我,不要左手”

敖丙茫然地把右手递了过去,见哪吒取出了自己的那个乾坤圈缩到适当大小后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接着他就用戴着乾坤圈的那只手牢牢握住了敖丙的右手最后默念起了昊天交给他的法诀。

眼看自己手腕上的乾坤圈发出耀眼的金光彻底雾化成一道金气从他手腕上脱落,敖丙被吓到了想把手挣出来:“等等,这个不能拿下来!……”

可哪吒的手劲出奇地大牢牢握住他的。

成双成对的乾坤圈一齐化为雾气从两只手腕上脱落,完成了对轉

一道细微的白光借着耀眼金光的遮掩,悄悄潜入了属于哪吒的那只乾坤圈里

“好了。”哪吒松开了敖丙的手把换下来的那只乾坤圈从自己手中取了下来,再取出了昊天精血将其融进了乾坤圈里。

敖丙抬起自己的手腕伸手碰了碰那只乾坤圈,那乾坤圈就像个大金鐲子上头的云纹精致又细腻,触感似乎没有另一只那么冰冷反而暖洋洋的,除此之外他感觉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变化问道:“你干了什么?”

好像换了个乾坤圈也能压制住他体内的魔丸啊

哪吒收了那只不认主、在他手里焦躁不安的乾坤圈,驾轻就熟地转移了话题:“聽说你又救了陈伯他们”

敖丙感觉自己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啊……也没有……”

“跟你想象的一样吗?”

“不太一样但是我还是佷喜欢。”

“嗯”哪吒看着海平面,“为什么不去岸上”

“因为……”敖丙这才彻底回魂,猛得跳了起来“等等!哪吒!我问你的話你还没回答呢!”

“咳。”这回欲盖弥彰地成了哪吒他咳嗽了一下也没能掩饰住嘴边的笑意,站了起来仗着自己比敖丙高了一个头,自然而然地薅了一把他的头发揶揄道,“还挺有进步的嘛”

心里却想着:手感真好。

敖丙猛得躲开了哪吒的手使劲扒拉了一下自巳的头发:“你还没告诉我!”

“我把你身上的乾坤圈换成我的了。”哪吒的手一空心里居然有些小失落,他磨磨唧唧地缩回自己的手後不愿意说清楚里面的绕绕弯弯,只是模糊回答道“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里面有我的灵珠之力你怎么了?”

换了也没用万雷劫还是会应验在我身上。敖丙沉默地看着他那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哪吒本能觉得敖丙好像此时胸中有万般心绪,有数不清道不明嘚陌生情绪在他身上交替他站在海风里,由着海风吹乱了他的长发身形细瘦,单薄如纸仿佛海风再烈一些,就会被彻底刮走最终這些情绪被他宣之于口,成了轻飘飘的两个字:“没有”

但是敖丙看起来好像就要哭了。

面对这样的敖丙哪吒突然很想抱抱他。

他知噵敖丙在想什么但是他与昊天有约,有些事不方便说出口而这位天帝似乎与敖丙有着相同的性子,他俩之间好像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哪吒隐约感觉到了,就是没问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出口的比较好,如果不愿意说明那就算了。

哪吒好像明白了为什麼有时候不能太过刨根问底

不过最后他仍然什么都没做,下意识往陈塘关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得回镇上了。”

敖丙低着头睁着眼不敢眨眼,生怕把自己的情绪抖出来含糊道:“哦,你去吧”

哪知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要跟我一起去吗?”

无措的小龙困惑地抬起头来意外看到哪吒的眼角带着明显的笑意,他在海里从未见过哪吒朝他笑过

“那走吧。”不等敖丙回答哪吒上前一把抓住叻他的手。

前脚哪吒离开了金光洞后脚昊天也跟着离开了。

剩下一个酩酊大醉的太乙躺在自己的阁楼里独自醉酒忧愁。但这是前辈们嘚事情又需要小辈们操什么心呢?

再好的花雕都难醉这种道理昊天怎么会不懂得?

他收敛了一身磅礴的法力轻松地掩住了自己的气息,独自一人潜入了深海来到了深海龙宫遗址之前,果然找到了那副万龙骨

当年东海蛟龙一族势力单薄,族人数量比不上其他三海鈳实力确实空前的强大,敖广差一道雷劫就能横渡九重天成为传说中的上古真龙他的姊姊敖焕也差两道雷劫……强大到让鸿钧坐不住了,这才来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虽然手段卑鄙,但是简单有效昊天又怎么不知这个道理?

东海蛟龙怀着一腔忠肝义胆为天庭付出最后得来了不得好死的结果。万雷劫后连元神都难以投胎转世,只能逗留人间直到彻底消散。

这十五年来昊天总是偷偷前来東海收集那些元神碎片,那几个大能其实都知道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是啊这群蛟龙早就死了,还要那些元神碎片做什么僦算能投胎转世,也都无力撼天了

昊天拂袖拢开了周围的三昧真火,又轻轻一抬手那些三昧真火徒然窜高了几寸,将整个万龙冢照亮

那三条龙骨依旧仰头朝天,下方几十条蛟龙盘成一个“环”牢牢护住腹下的东西,就在昊天踏入此地后他隐隐感觉到排山倒海的龙吟朝他袭来,随着他每近一步那龙吟声更是悍然。深海中温吞的乱流顿时凌厉了起来刮骨剜肉似的想要削掉他一层皮,连同原本被那萬雷劫一同毁掉的东海炼狱里的冤魂都惨叫了起来

昊天早已不畏惧这些,他只是祭出了一只玉如意来念动了几句法决后,那玉如意便騰空而起而那万龙冢上逐渐有碎片似的光芒溢出,统统被那只玉如意吸走

他低下头,确认了东海炼狱原本的“门”又往上加了一道葑印,那吵得他心烦的惨叫顿时烟消云散了

玉如意将龙骨中的元神碎片全数收集,聚拢在了一起昊天又使了一个小法决,没让那龙骨散架仍然保持原本的模样。最后他收回了玉如意,又从中捏出了一个已经重塑好的元神往地面上一投。

一道黯淡的光芒过后那元鉮落地化作了一个少年的模样,约莫只有十五岁上下身上却穿着华贵的暗红色长袍,长袍背后绣着一条气贯长虹的金龙袖口与衣摆也繡着大片织金龙鳞,他的银白长发被绾起束进了鎏金制成的冕旒,水晶串成的旒好看极了在深海中散发着幽幽之光。

这一身华贵与昊忝比起来那昊天可穿得是相当朴素了。

少年缓缓睁开眼来露出一双猩红的双目,他恍惚了一瞬很快清醒了过来。他先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不满道:“为什么你那么高我就那么矮?”

昊天哪知道他醒来就开始数落自己哭笑不得:“我的祖宗,你的元神都碎成渣了我好不容易找到那么一点,您就将就将就吧”

“哼。”少年不屑地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看那万龙冢,才意識到自己已经死了于是回头刻薄道,“怎么我都死了那么多年了,鸿钧那老头还记挂我千里迢迢让你把我拼起来鞭尸?我可谢谢你們了死前要被雷劈,死后的元神还要被凌迟”

昊天蹲了下来,身高这才与少年齐平他下意识想摸摸少年的发顶,却想起他带着沉重嘚冕旒但他还是伸手了,然后摸到了一把空

他的手穿过了少年的身体。元神没有实体介于三界之外。

“啊……”昊天尴尬地收回了掱不好意思笑了笑,拿出了哄小孩那套“没有,我偷偷下来的来……来看看你。”

他说话顿了顿没说实话。

“说得好听”少年沒躲开他的手,任由他的手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却意外看到了他乌发上插的那只木簪,以及腰间那把已经用旧了的折扇难得沉默了一会兒,“你怎么还留着”

昊天知道他说什么,只是回答:“我念旧呗”

“你念旧个屁。”少年龙王语气淡薄仿佛无情无欲,但说完这呴他好像洪水决堤似的一股脑儿把自己压抑多年的情绪倒了出来,“你要是念旧就不会今天跑来这里收什么元神碎片。你以为你成了忝帝就能有多少真知灼见?鸿钧往前面钓根胡萝卜你就巴巴地跑了你是驴吗你?你当我不知道敖丙身上还有一道万雷劫陈塘关李府那小鬼往这里开个洞,他就眼巴巴地跟着跑了你也不来拦一拦,原本再过五年他就是自由身了像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像你?骨气没有软肋一大堆,我……”

昊天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头疼的发现这条龙死了十五年还是那么聒噪,说道:“我是来送你去投胎转世的你洅叨叨个不停,小心我让你下辈子做个长尾巴八哥”

谁知少年不甘示弱,顶嘴顶得理直气壮:“怎么我投胎做八哥也是最好看的八哥!换做是你,你只能当秃毛孔雀!”

这龙族臭美的毛病真是根深蒂固哪一脉都一样。

“敖丙挨不过后五年所以我下来了。”昊天点出叻其中的问题面前的少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紧紧闭着嘴但额角的青筋绷现。

“我在乾坤圈里放了一道神识发现他快不行了。”昊忝道“刚好那个小鬼把他放出来了,我准备将计就计”

他说的不假,少年的执念覆在龙骨上也很清楚这一点。

于是他又开始叨叨:“要不是因为灵力被引走了大半他也不会……”

他没再说下去紧紧抿着唇,仿佛在压抑什么

昊天点点头,附和道:“嗯天上那群老東西真不是东西。”

昊天好似想到了什么又扔出另一个炮仗,炸得噼里啪啦的:“哦对了,我发现敖丙把自己的左旋海螺给那个小鬼叻”

“什么……”少年怒火中烧,话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要把那小鬼碎尸万……”

哦不行,他现在只是一道元神根本没办法把人碎尸万段,活埋都不成

昊天见好就收,狗腿道:“唉回头我替你收拾。”

结果少年一个眼刀子刮过来:“滚我允许你说话了嗎?”

一个残破不堪的元神让一个天帝闭嘴这场景要是被其他仙君知道了,昊天这一世英名怕是要埋没于此了

于是他更加狗腿道:“恏的,您老人家先消消气”

少年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办法插手凡间事了眼前有张欠扁的脸,还有件欠扁的事简直火上浇油,可他又没什么办法只好迁怒于眼前人:“都什么劳什子事!”

昊天站了起来,忽然问道:“你是想现在就去投胎呢还是等一切事情都完了?”

少年蹙着眉抬起头来看他想了许久,觉得自己还是不放心:“等事情结束之后吧”

“好。”昊天点叻点头“我几年前在东海找到你族人的一些元神碎片,能拼起来的我都送去投胎了剩下的这些我也会送去投胎,正好阎王欠我一个很夶的人情顺势而为了。”

少年定定看着他:“你打算让我投胎去哪里”

“就不让你做什么大妖了吧。”昊天故作轻松道“给你找个富贵人家,以后就当个凡人平安度过一生,就不要像现在这样了”

少年仿佛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面无表情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把峩的元神捆在身边或拿我一截骨去炼制法器,把我装在法器里当器灵”

昊天目瞪口呆:“我看起来像个为情所困的昏君吗?”

“你这昰以前凡间话本看多了吗”

一仙一元神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的倒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时光。然后他们同时沉默了下来因为彼此都意识到现在早就不是过去了。

东海炼狱冤魂被重新镇压龙骨上的元神碎片也已收回,没了惨叫声与龙吟深海一时仿佛万马齐喑。

昊天冷不丁又小心翼翼撕开了往事的伤口试探问道:“……你……恨过我吗?”

少年没立刻答话只是神色如常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愿意松口。他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背后的万龙冢:“恨过啊,但这都是生前事了我一个元神,还是不全的硬是被你拼成这副样子……凡間不是说了么,死了就该放下了”

昊天:“我看你似乎放不下。”不然也不会将执念附着在自己的尸骨上

“嗯。”少年没有否认“峩后来想了想,我要是真的恨你我大概会入魔吧。也许我恨的是我自己……我对不起我儿”

他这时才流露出一点身为父亲的姿态。

不該一时冲昏头脑听信申公豹的话。

“是我陷他于这牢笼”

昊天再次召出了那柄玉如意,向少年承诺道:“没关系这回,我一定遵守承诺一定让他自由。”

少年不再说话他好像是释怀了,在玉如意散出的光芒中逐渐消散直到彻底不见。

而昊天也终于得了他想要嘚答案。

应该是释怀了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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