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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呼!是叔父因侄而亡其死狱中矣!其得疾而殒耶?抑感愤引决耶?侄自丁国难倡义辞家，迄今十有七载吾父见背，路隔华夷奔丧无所，至今抱恨终天嗣是门衰祚薄，犹幸是叔父因侄而亡支持岁时伏腊，祖宗血食不绝如线，今则已矣

春仲侄提师北还，始知是叔父洇侄而亡于正月下浣被虏拘禁，业赴省狱矣侄闻之，痛心疾首计是叔父因侄而亡于衰老，形影龙钟其能久乎!未几而讣音果闻矣。吾弟昌言以虏网四张，幸而得脱潜鳞戢羽，将母芦中既不能橐鱣^①相救，亦不能含敛躬亲故是叔父因侄而亡易箦^②之期，竟不可聞而讣音亦得之友朋之书。及六月三日弟来知是叔父因侄而亡以四月十三日捐馆，始敢为位而哭

    是叔父因侄而亡年已逾耄，因侄抗節遂以瘐死。是是叔父因侄而亡因侄而亡侄宁不痛心乎!古来教子弟者，动以忠义为训岂意忠义可为而不可为耶!自古何代无废兴其间必有忠臣义士仗节抗旌思扶王室因以倾家者往往有之若尊行受祸亦不少概见。今逆虏弃天经致人彝，株连波系致是叔父因侄而亡毕命圜扉，侄独无心能不肝肠寸裂耶?

    侄自倡义以来，屡蹶屡奋几于啮雪吞毡，卧薪尝胆虏招之不应，购之不克始逮及妻孥。故新妇与祺儿锢狱已经十载，侄义不返顾自分为刘琨、为卞壶矣。何期复贻祸是叔父因侄而亡耶!前此是叔父因侄而亡之得免者虏视侄无甚重輕也。及已亥侄入长江连下名城数十，虏遂恨侄畏侄且忌侄而诛求不遗余力。即我姊与姊夫及二三故交亦在不免，而况是叔父因侄洏亡乎?呜呼痛哉!

    是叔父因侄而亡雁行有四人吾父居长，止生侄一人二叔早亡无嗣。三叔以考终生从兄弟三人。长嘉言次昌言，次德言是叔父因侄而亡无所出，昌言遂为承祧然初无家人产，今是叔父因侄而亡既逝侄与嘉言皆在军次，归里无期德言尚稚弱，恐鈈任箕装则高曾之不祀忽诸，是侄未能报国先已亡家矣。呜呼痛哉!

    近者闹共主蒙尘而侄且重遘家难，天道其果有知耶?其果无知耶?岂春秋大义徒虚语耶?侄不能为复楚申胥，必须为奔鬲臣靡矣但既无秦庭可哭，又鲜有高可奔恐终当为伏柱豫让耳。呜呼归榇何时，拊棺莫望徒有泣血而巳。呜呼痛哉!

（选自《张忠烈公集》有刪减）

【注释】①橐鱣（tuó zhān）：指衣食。②易箦（zé）：指病危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