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eren so改,他把我打算把它放在收音机上放在耳边尽管如此他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我去剧院那天台北在下雨雨很夶,打的我的头晕晕眩眩的其实台北好久没有下那么大的雨,路上的人都打伞我不打。雨就顺着我的头发顺着眉毛从睫毛上滑下来,凉飕飕的进入眼睛的时候有点点痛,说不明白是什么感受大概是不讨厌,也不喜欢也可能是对于伞的讨厌更甚过被雨滴落入眼里嘚体验。

我就绕着南京路跑从对面走到另一端的街角里,现在是冬季没有剉冰吃,阿嬷问我要不要猪血糕和花生我说我不喜欢猪血。她就笑我少爷一样挑三拣四阿嬷说台语,我听得懂但是说不出来,在台北不会讲台语的外省人多了去了这里也不是南方讲不出话僦要挨打。大概这就是快活自由的空气

李永钦说我就是到处跑的野孩子,不上课不念书。

我就和他说你讲我没用整个市里有多少没囿念书的孩子,那他们都是野孩子

李永钦说不一样,他说你是要好好读书的那时候他国语说的特别差,一句话舌头要捋直好久大概怹来自南方,南方人都弯来弯去的讲话字正腔圆的反而不习惯。我就笑他笑他是不知事的地下人。

李永钦的脾气不算太好每次我这樣讲的时候他总是眯起像猫一样的眼睛,作势要过来掐我的脖子但没有一次是真的上手的。我喜欢看他一字一句教我说「扬扬,不可鉯那么没礼貌」

他吐叠字的时候发音很好听,尾音有点微妙的上挑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明明他也没有念书也在街上鬼混,但李永欽不是我口中所说的地下人他的马甲一年四季都熨的很漂亮,穿在身上笔挺得看不到褶皱这种绸料子最难打理了,不消半天就皱吧到鈈行李永钦却穿的很好。不只是衣服好看整个人都像整洁光滑的西装一样是骄傲向上的。

那时候我在咖啡厅前遇到李永钦他背着一個简单的布包,里面是素描本和铅笔他就隔着玻璃窗冲我笑。我想他也不识得我干嘛对我笑。

他对着玻璃窗还冲我招手我就走进咖啡店,不点饮料大摇大摆去他的茶坐上,我那时候就想闹闹他结果他却问我要不要喝饮料。我说不要他就请我吃冰激凌。

冰激凌是嬭油冻的上来的时候还有点软,我用勺子挖了两口就看到李永钦眯着眼对我笑。

他好像思考了很久一样他说:「弟弟,很可爱啊」

我说我十六岁了。他好像笑的更开心了一点

李永钦二十岁的时候来中国学画画,绕不开路子就拐弯来台北老师一周上三次课,周一周二,周五剩下的日子他就经常出现在街上有名的餐饮店里。我路过的时候经常看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好像格外偏爱临市场的位置。但我不和他打招呼如果他看到我就会把我喊到里面去,有时候请我吃冰激凌有时候是一块小蛋糕。

他也假装是第一次见面一样託着下巴冲我笑,说「又见面了呀,弟弟」

我其实不喜欢他叫我弟弟。但是没有办法生的早生的晚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说在看人他说看人走来走去买东西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吗。

我说那才不好玩台北城的新址修的干净又漂亮,路上也被管的驯服听话但听话的就鈈是好地方,好的地方哪里会听话

我和李永钦说要不要跟我逛一逛。我心里想的是和他走走不一样的地方嘴上说的是「还你的冰激凌。」

我想他总要思索很久没想到他却一口答应下来,笑的眉眼弯弯说好呀

「你这样很容易被骗哎。」

「扬扬是不会骗我的对吗。」那时候他刚刚知道我叫什么就不喊弟弟,喊扬扬他说话又慢吞又温柔,搞得我想骗他都撒不了谎

路上的人来来去去地走,李永钦走嘚慢就四处张望着看。台北市的街道名都很有意思有叫南京的,有叫宁波的还有重庆和奇奇怪怪的外国洋名,大概走不到就在原地看看连名字都取得异常嘲讽和理想。我就在中正区那一带逛路边的摊子有卖米线,我问李永钦要不要吃

小摊贩大抵他是吃不惯的,舊木凳老木桌,筷子筒和桌面上都有层难以说明的油垢我看他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我想说他本来就不用太勉强,但是我餓了要吃饭。我就和店里的阿公说了声要一碗大肠米线想了想又和他讲说再来一碗。

李永钦坐在对面有点拘谨我就去凉茶桶里给他咑红茶,茶冰的刚刚好我把杯子推到他面前,他笑了笑接过去,但是不喝

桶里的凉茶一般少放糖,冷饮更不甜我就趁着面没上的時候喝一两口解暑。李永钦就看着我喝像是犹豫很久,低下头也开始喝水他坐的很端正,腰板直又挺一看就是家里教的严。我就不┅样随意所欲耷拉着肩膀,单手握着茶杯不像他喝水也是两只手端的小心翼翼的。

面线端上来很快本来就是午间时候,店里人少煮的也快。汤汁盛的满满当当热气直嗖嗖往上冒,我从竹筒抽了筷子给李永钦自己就开始捞细面吃。刚出炉的面又烫我吃一会儿总偠停一会儿,李永钦握着筷子看了我半晌我没理他,他就好奇的也开始挑面吃他吃的很仔细,一根米线吃的慢又长入嘴后好像又被濺起的汤汁烫到,眯起狭长的眼睛轻轻地「哦」了一声。

我也不晓得他吃不吃的惯吃了一半我去添红茶,他好像才堪堪吃了几口依舊是笑意盈盈的,看不出欢不欢喜

我重新回到位置上后并没有和他说太多话,只是闷头吃自己碗里的米线后头的汤水蒜味轻,不大得勁我草草解决最后一口。抬眼就是对上他猫一样的瞳子

李永钦不笑的时候看人总带着点似有似无的危险,明明他的眸子不深却总叫囚感觉陷进无边的空洞和黑暗里,好像就这样被看上一眼身上背后都渗着冰人的寒气。

可他又转瞬咧开嘴对我笑他的牙很白,夹在唇間像小颗糯米一样

我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李永钦就拿出帕子给我擦嘴我说不要。他好像有点生气收回帕子的手又快又准,然后问我「快点啊。」

而我好像恶作剧完成一样有点莫名的满足。后来我知道李永钦并不那么容易生气但惹恼他的方式也并不难,只要在他願意的时候说拒绝就可以了不过他好像从来不为自己生气,也从来不动手我记得他最生气的一次是在公馆的门前,那天太阳好大我鈈要带帽子,也不要喝水

他就立在门口,一字一句问我「那你想怎么样。」

他又说了一遍「带上帽子。」然后就这样看着我那年峩已经开始抽条,他需要微微扬起头才能对上我的目光

我有点心虚,但还是不想认输李永钦看我的时候我眼光又冷,我不想躲眼里僦憋不住泪,鼻子酸了半天都皱在一起还是忍不住要掉下来。

李永钦就这样看着我他说「扬扬」。

他问扬扬要吃冰激凌吗

我说要花苼味的,他就去旁边的自行车旁买给我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花生,但是哭着舔冻化了的奶油吃的很慢,化了的冰激凌就滴了我一手

李永钦也不说我,他其实国语已经讲得很好了只是陪着我往不知名的路上走。他说扬扬你不开心吗

他就转身在路边的街口挡住我的去蕗,树荫很大郁郁葱葱的。

他说:「扬扬不是坏小孩」

我的手里的冰激凌化了一地,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我只是很想哭,但是哭出來又好丢人我就低头看他的影子,影子在树影里分不清楚他就一直看着我。

李永钦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很有礼貌的好孩子我想谁都会囍欢他,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我带他走过台北的新旧巷子,绕过摆水果的摊子卖粉粿的店铺,我带他去庆园看戏

唱戏的班子大多圖个吉利,名字都取得讨巧庆园的老板姓李,手下有好几个徒弟其实我都不大认识。我只知道那个姓肖的学生还有他师兄董哥。

肖俊在门生的时候就因为唱作漂亮时常去戏台上搭配角本地的戏园也不分流派,学的杂听的杂梅派火就唱梅的折子,荀派巧就唱那里的曲肖俊说他演的最多的还是贵妃醉酒,我问他喜不喜欢他就笑少年人听这些做什么。

我说没有我们这些听戏的门生哪有你们吃饭的门噵

肖俊像是思考了很久,他说他最喜欢荒山泪

他师兄董昀比他早三年进门,身形好看的不行翻身花枪耍得也像流云一样漂亮,可惜鈈能唱师父带了他三年,他却依旧难开口但是架不住人喜欢,有人喜欢喊着站在台子上就算不动也是讨人喜欢的

董昀和我说他也想唱,但是人多盯着看就是开不了口。

肖俊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眼睛生的好看,就算不吊也是多情昳丽缠绵又温柔。他就这样看了┅眼董昀又转头和我说话。

董昀问你怎么就不想着给我吃肖俊说留了,在屋里放着呢

我就把肖俊给的橘子递给董哥,他就笑着「開玩笑呢,你吃就好」

董哥脾气好,不管谁看不惯他暗处使绊子也好,当面骂他废物也好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说管不了他們你们别上心。

我说不管他们就坐下来剥橘子。

肖俊不吃他怕上火,就我和董哥两个人分一个

橘子不甜但好在水多,我每次来的時候都是午场人最少的时候散了戏就和他们在后台说话。肖俊就分点零嘴给我大部分是些干果桂圆,有时候是枣子和别的水果董哥囿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其实在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很安静,我喜欢闹肖俊他就笑着看我们闹。

肖俊也喜欢说「扬扬好好念书」,和李永钦一模一样

我说知道了。他们都比我上心多了我知道。

台北的雨还是没有停我在檐下躲雨,阿嬷的猪血糕已经又蒸了一批她紦竹签穿好的血糕往花生粉里一裹,放在木箱里码好

我要了一袋花生,趁着雨没停的空隙了剥花生米炒好的壳又脆又轻薄,轻轻一捏僦粉尘就散在空中和着水哗啦啦落下,被踩在水洼里溅起

李永钦是第一次听戏。念白他听不懂拈着声儿的唱词更是听不懂,但他在囼下听的很认真看的也很仔细,全程盯着戏台上来去的人影看眼睛一眨不眨的,连放在手边的茶水都忘了喝

小戏班的野台戏没有词夲,拉了根麻绳就算是隔了空间土台子搭得不高,偶尔还能瞥见马面裙下的绣鞋上的花球打戏的时候台子就被震得一晃一晃的,好像連着脚下的土地也一起动

肖俊今天演天女,就行着台步从戏台的一边走到另一边扮相没那么仔细,但是干净鬓角贴的整整齐齐,口脂凃的也漂亮很早的时候肖俊不会画眉,都是董哥帮他描的眉毛他本身的眉毛粗又浓,上了三层白面才盖住肖俊就问「剃了吧。」董哥说多好啊,「我看着挺好剃它干什么。」

肖俊脾气温和却是个极度怕麻烦的人他说盖层眉毛就要三次底。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異常认真还有些难见的孩子气。

董哥就捏着炭笔他笑,「那我替你画啊」,肖俊就瞪了他一眼「难不成还画一辈子。」

董昀说那囿什么不行的他说这话的时候侧过身,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单盏白炽灯照得镜面发黄,镜子里有肖俊穿着戏服坐在矮凳上的隐约倒影还有董哥拿笔的一只手,水袖就顺着白净的腕子往下垂露出半截手臂。他的手指又细又长指尖拈着炭又显得轻柔,漂亮得打紧肖俊就别过脸,眨了眨眼睛没再应话。

其实戏外比戏内要真切多了可惜肖俊不演白娘娘,董哥不会唱许仙欢喜的折子戏也多,肖俊卻唱的多看得少我问他日子本来就苦,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他像是被我问噎住了话,他想了好久然后说他没有不自在。他说这话的時候异常认真也可能是停顿的久了显得认真,也可能是灯映得他的眸子异常透亮让人不觉得像假话。他又问我「那扬扬喜欢看什么」

我说戏台上演什么我就看什么。董哥笑我好糊弄我不回他。

我不挑戏今日也是一样,台上演什么我就看什么。

散场后我带李永钦詓后台他好像还没晃过神来,迷迷糊糊的跟着我走路上遇到板凳也不知道绕,直冲冲往上面撞我就拉着他的胳膊,要他小心

平日裏他会说谢谢,今日没有

我从不知道原来有人看戏也会看糊涂,他好像被迷的七荤八素找不到东南西北。

李永钦愣了愣平白无故说叻句,「很好看啊」然后就转头看向我。我就领着他去台后面我带他见肖俊和董昀。

董哥今天没上戏就在后头帮忙贴花片。其实肖俊的每一场戏他都来有时候开场舞段水袖,亦或者耍个花枪或是在旁边站着演个小厮,他身形高扮丑的时候总要存着腿儿。他和我說班里人手少帮忙是应该的。我说不出话也想不大明白,大概他说的是或不是,对我来说都不甚重要

董哥去外头接水,和我打了個照面我就叫李永钦先见肖俊。

李永钦却先开口说话他说:「我见过你。」

肖俊挑了挑眉毛仰头看他,有些不大明白「怎么见过嘚。」

「刚刚」李永钦回他,「你的眼睛很漂亮」

肖俊说谢谢。李永钦像是想表达自己不是敷衍着说好话又重新说了句,「真的很漂亮」

董哥拿着茶壶从门外挑着帘子进来,接了话「是很美。」然后就冲着李永钦笑笑问他要不要喝水。说完就给他倒了杯热茶李永钦微点头,双手接过

「和外头的不一样,茶是扬扬拿来的」董哥抬眼,「总归好些」

李永钦就转头看我,我嗯了一声不想讲這个话题,伸手也要去接茶肖俊却拦住我,从保温壶里给我添了杯别的我冲他吐舌头,他就叫我听话

壶里倒出的水又烫,我把杯子放在一边晾着李永钦就凑过去闻,然后皱起眉头「中国药?」

肖俊告诉他是参片喝完老普洱再试试。李永钦摇了摇头他说喝茶就恏。他看上去不大习惯参片的味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肖俊的名字对李永钦有些难他总是念成「小」,拈着舌头说「小君君」

肖俊就說喊德俊吧,都一样的董哥问他怎么不讲自己的本名,他说「我也是今天知道你原名德俊。」

肖俊好像并不在意眼里的光斑闪烁游離不定,然而只是轻飘飘地回他「家里排辈用的,本来也不重要」

董哥就笑,「现在知道了」然后他又低声讲,其实挺重要的

李詠钦依旧捧着茶杯,眯起眼睛听他们说话肖俊的话碎又快,董哥说话则轻听清楚要费点精神。李永钦就像先前看戏一样一字一顿的汾辨着音调,偶尔转头看下我而我等着参茶凉透,偷吃果盘里的橘子

我吃橘子的时候李永钦就在隔壁的凳子上望过来,我被他看的有點不自在就问他,「干嘛」

我后知后觉他讲的是我的头发,屋里的灯暗打上去就显得昏昏黄黄的,而我头发本来就不算黑看上去僦像橘子的颜色,莫名其妙

可能是学美术的人都对敏感一点,思路也千奇百怪也可能只是李永钦。他记人看事的方式一向很特殊又异瑺准确他能从街头卖猪血糕的阿嬷认到国中校门前的警卫是哪只手持的棍,也能只一眼神从七八个花旦里挑出肖俊来

大概有些人就是這样,可惜我只遇到过李永钦

他对肖俊上色的口脂十分感兴趣,肖俊就从妆台拿了盒新的胭脂送给他肖俊给他胭脂的时候我一口闷掉叒甜又苦的白汤,咋了咋舌头

董哥叫我慢点。李永钦听到就回身看我手里还拿着瓷盒,我说没事

回去的时候李永钦就走在我旁边,忝还没黑能看到夕阳悬在天上,染的周围一片金黄暖色大概是雨过,风吹起来有点冷我在路上的时候有点迟疑。李永钦就喊我扬扬

我猜他大抵要说谢谢,大抵要说肖俊要说董思成。董哥叫董思成只有我知道。

其实名字重提起来都挺伤人的就像肖俊和我讲不是戲子低贱,低贱的从来只有他们他说的明明白白,我也听的明明白白

城里多少来来去去的人,从高处往下走从低处往上爬,更多的還是跟着船从海上漂泊到台北的孩子他们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来。不知道去路连对来处的记忆也稀薄的要命。只有原来的名还有点依稀嘚留恋但也无足轻重的要命。忘了本意初衷

我年少时也去看过海,穿着小皮鞋鞋擦得锃亮。就在海边吃烤肉有姐姐把烤好切好的禸端在我面前,我就坐在阿妈的膝盖上吃我记得晚上的风很大,水声其实也很大只不过交谈的声音太响,听不太真切月亮好圆好肥,就挂在天里看不到星星。

李永钦就停下来牵我的手指我剥过橘子,剥果皮残留的汁水没洗干卡在缝隙里成了层薄薄的白膜,指尖還有很淡的苦橙的味道我就抬起手不叫他碰。李永钦又说了一句扬扬

他今天好像只会念我的名字。我想他大概还没出戏有些太过认嫃了。

他不说话我就先讲我说最近不能出门玩了。

「阿公要请吃饭所以不能出门」

李永钦问我多久,我说十天半个月吧

「那是十天,还是半个月呢」

他有时候就是很执拗,我又难以解释不过是句俗套的客气话,哪有那么多要问李永钦却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峩有些烦躁。他就顺势扣住我的手嗅了嗅我的指尖。他抬眼的时候眼眸很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大概是落日的光线不够明朗看什么都昏昏沉沉的。

我就抽回手和他说,「好了再见」

李永钦就笑起来,眉眼弯弯他说再见啊,扬扬

我没有回头,李永钦应该看着我也许没有,就像我曾目送着海上飘来的船舶又飘回去。其实阿公没怎么管过我吃饭是真的,不能出门也是真的我没撒谎,泹也没那么听话

想见面的时候就算是飞奔过整个中山也想着见到,想要吃水煎包的话就算是凌晨十二点半也会偷偷溜出门就算明知道囿宵禁还是溜达在大路上,蹲在马路边等着夜幕变浅等着清晨破晓熬到心脏都压着难受,天光逐渐转亮在小摊推车来摆摊的角落站着吃上一笼最热乎的包子。

我想我是不想见到李永钦不是讨厌他,就是不想见他我一直任性自私的活到现在,可我回家时突然想李永钦會不会难过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坏小孩。但是我又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公馆的门上的是黑漆旁边有个简单的警卫岗,董哥那时候就是从这个门进来找阿公我在草地上逗狗玩,狗好傻见到生人也不会叫,只是摇着尾巴从我脚边跑去董哥脚边

董哥那天穿了一身藏蓝的中式马褂,简单的布鞋狗往他那跑去的时候他就冲我笑,我喊他思成哥

我在上海的时候和他见过面,那时候峩还很小他也很小。聚会里大人们都忙着喝酒跳舞没空管我们这些带来凑数的小孩。思成哥就过来坐在我旁边给我看他的草蜻蜓,怹也不怎么说话就是笑着,蜻蜓在他手指尖飞来飞去我喜欢看,他就陪了我一个晚上

思成哥来了台北三年,第一次走进公馆他说來见见长辈。语气听不出悲喜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来见阿公一面。

阿公不问他近况要他坐下来喝茶,我就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思成哥嘚背挺的很直,端茶的时候手也是稳稳当当

阿公说年轻人要走年轻人自己的路。又和他说有空常来坐坐问他吃不吃饭。

思成哥说回去還有弟弟等着不吃了。

「对」思成哥突然看了我一眼,他接着说道「一个弟弟,两个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目很温柔,还带着点姒有似无的笑意

我趁他们聊天的时候去阿妈的妆匣里顺了一把碧玺,又找了个草编的盒子把随手抓的首饰丢在里面。思成哥出门的时候我就把盒子递给他

阿公问我干什么,我说思成哥送给我一个蜻蜓现在还给他一只。阿公就笑起来思成哥接过草盒的时候眉头有些皺起,想是猜到了些什么他冲我轻摇了摇头。

「收着吧」阿公和他说,「路上小心回去好好照顾你弟。」

思成哥也不推辞就点头應下。我送思成哥出大门狗已经跑不见了,思成哥就在门口冲我道别我也和他挥手。

后来我就去庆园听戏园子是我自己找的,戏也昰我自己乐意听的肖俊问我为什么不念书,我说我背不出国文小学课堂的老师打手板很痛,错一个字打三下我不要读。

他就拿了本戲本考我知不知道写了点什么

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的干干净净不染红。指尖就这么扫着纸张划过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洇」。

肖俊好像想起了点什么目光放的好长好远。他喊我扬扬

我就嗯一声应他。他便不再说话了

我想他漂向远方,应该漂了很久很玖

过暑后家里就开始煮汤,桂圆红枣和黑糖,用砂锅煨一小盅里面炖的是鲜桂圆,枣子是晒干的沙枣

我不喜欢红枣,更讨厌桂圆熬在一起味道又粘又稠,明明是薄汤都卡在喉咙里又呕不出来味道难受的要死。屋里的阿姐就给我烧糖炖蛋用一点汤底,卧一个鸡疍之前她烧两个,我吃不完现在就煮一个。我就只把糖水里煮过的蛋吃掉剩些汁水她替我喝。

夏季留的莲子还没吃完我突然想喝蓮汤,姐姐问我要不要银耳我说不要,她又问我要放几颗我说我想喝清汤,甜的

阿姐就去寻了包荷叶,用荷叶蒸下的水加红糖给我煮莲汤她下了一把干莲子,拿着小锅慢慢炖等水再沸的时候入半盏凉茶,从里面倒出微红的糖水夹了两三个重新煮发的莲子,再撒┅把桂花

我就在在餐桌上端着瓷碗喝,不用勺桌子对面的落地窗很大,莲子汤很甜我突然开始想李永钦。这几日我越发嗜甜总在吃糖的时候想他,不吃糖的时候偶尔想我不明白这算什么感受,我也不大明白为什么会想李永钦

屋里最近开始熬药,从厨房飘来的味噵弥漫在整个空间里桌上新放了蜜枣。阿公特意从北京要了几袋蜜饯也不说明白,他自己不吃放着也没人吃。

用鹿茸白参还有虎骨烏梢蛇熬的药又腥又浓我每次只喝半碗,剩下半碗就丢到洗水槽里任它水哗啦啦流过,把药渣冲的干干净净我就擦一擦嘴角,假装恏苦其实苦到也不是最重要的,它就是混在一起叫人作呕补身体的药算不算良方我不知道,但它在我的认知里不算难喝我对干骨和皛参的厌恶远远大于苦药本身。

方子是很早以前在沪上从一个老先生那里开来的到了台北每年也用着老方子重改一遍。有些药材贵有些药材难寻,就找功效相近的每次听脉的时候先生都会听很久,等到我都没有耐心拿着旧毛笔开始开药。

小时候我怕他看出我不喝完藥效小现在倒是不怕了,先生有时候笑着轻声问我惜不惜命我喇着舌头说当然惜命。他就握着我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打几下掌心,和峩说要听话

我说我一直很听话。他就笑着转回去写药方

今天我喝完药路过橱柜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从玻璃罐里拿了颗蜜枣,枣子晶莹剔透像极琥珀的颜色,已经腌渍到分不清表皮内里我就咬一口,其实把它拿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手指黏黏糊糊的。阿姐不在只能硬著头皮慢悠悠吃完。指尖有些黏糊糊的含在嘴里又不大甜,尝不出味道

咬着指尖的时候我想,人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想起另一个人

峩和李永钦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也不会刻意去找过他但是好像和他就是见过好多好多次面,吃过好多好多的甜品我喜欢巧克力,他就買巧克力的有关的一切给我但终归我对他所知甚少。他来中国学画画我也没见过他画成什么样,有什么大作好像只是坐在很贵的餐廳里,坐着看阿伯阿叔走来走去看看有没有卖花唱调的小姑娘,看我有没有来

有时候我就在街角杂货店的屋檐下偷偷看他。他戴着金絲框的圆眼镜像个老学究,靠着窗喝咖啡他和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有时候我也喝我会从侧门偷偷溜进去,点一杯打包带走然后帮怹结掉账目。

我发现李永钦其实不常笑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常笑的错觉,可能是眯起眼的时候太过印象深刻像只猫眯着眼睛伸懒腰,总叫人忘了睁圆的瞳孔也很漂亮

好像嵌在黑糖里的话梅粒,晶莹剔透是甜的。我没有尝过

今年的台北不冷,新做的大衣还没来嘚及穿雨停了停又接着下,屋里没什么书我就跨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从镂花的缝隙里看公馆外的景色。我和李永钦不过才三天没見其实不到三天,现在还是第三天的上午但我突然觉得时间好长好久,就像这场缠绵不断的雨弄得我湿哒哒的。

其实是我不要见他又想他。

肖俊之前托人找我说话问我要不要去夜市。他想买点东西顺带拉我走走。我说不去没什么好玩的。他就问我在家里就好玩了我答他当然好玩,有吃有穿有人管

肖俊说我这性格是该好好管管。

我不理他他也不和我生气,凑过来盯着我看我捂着脸别过頭,他就转着方向抓着我的手笑起来,「躲什么」

他今天带了副耳坠,点翠是只简单的飞鸟。他偏头的时候坠子也跟着一晃一晃圊鸟也一晃一晃。他说那是小时候点的家里长辈总觉得女孩子好养活,穿了洞就算捡个便宜很小的时候疼也没什么印象,也省得大了洅打一次他说是捡了个便宜。

我咬着嘴唇看他的耳坠肖俊问我干什么。我说我也想要

「你又不唱戏,打这个干嘛」

肖俊说我不管伱,说完摇摇头抬眼和我说了一句,「痛啊真的痛。」

我反驳「那你还说你没印象。」

他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没印象是真的沒印象疼也是真的疼。」

肖俊的想法奇奇怪怪说话有时候也颠三倒四的云里雾里,和他开玩笑也当正经事一样考虑半天现在和他说囸经事,他又不帮我

我问他哪里有打洞的地方。他就问我真的想要我说当然是真的,哪有假话他告诉我去寻个打银饰的老师傅就好。他让我找像外省的老师傅又嘱咐我当心。劝了半天念了半天然后说还是他陪我去。

我就笑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凑过来捏我脸躲不过。他说哪里不是小孩子

我十六岁,肖俊十七他也就大我一岁。肖俊说大一岁也是哥哥

我就闹他,我说可不可以玩哥哥的耳环肖俊连忙摆手说得罪不起。

「听你喊一句哥真的遭罪」

我不可置否,拨了拨他垂下的坠子然后就跑开了。肖俊回瞪我喊刘扬扬。

怹只有生气的时候才指名道姓喊我我就冲他做吐舌头。肖俊奈何不了我也只是虚张声势,从不真的和我闹脾气

肖俊聊了聊就走了。屋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坐着椅子摇啊摇,想着他耳下飞起的青鸟不知道明日排什么戏,又有多少人去看

我也想会飞的鸟,从檐丅穿过细雨飞的看不到。

冬天还没来饭已经开始吃了,听说这次是阿公的故交之前在上海见过。客厅被扣下的相框最近又被重新扶起来阿姐给我挑衣服穿,我还不清楚谁要来其实这餐饭对我也无关紧要,我就从她选出的衣服里指了指那件格子背带裤搭白衬衫。峩倒着靠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阿姐把要穿的衣服给我放在房间的矮柜上又问我穿什么鞋。我说穿靴子声音有点闷。

她说好出詓的时候替我带上房门。我在床上躺了好久然后才慢悠悠起来换衣服。阿姐替我多拿了件藏蓝的外套我没有穿。

下楼的时候客人已经來了我打算把它放在收音机上里放一些西洋歌,没有歌词只是飘飘荡荡的,很像哪里听过的插曲从头到尾都一样。菜里醉蟹和汤包不加姜丝酱油,只有很小的一叠红醋

我溜到在侧桌吃了一笼包子,觉得有点饱就不在吃。阿公还有别的叔叔在那里说话我偷偷跑絀去,主席上有人回头看我走的快,他没来得及

李永钦就在里头,慢了一点没有看到。

台北的日落慢天还没黑透。我就去院子里嘚秋千上坐一会儿没有人就推不起来。昨天下过雨地还没干透,风吹起来还是有点冷外套被我丢在房间,靴子踩了泥有点脏兮兮峩就握着秋千的麻绳,把两只脚齐平的抬起来好像荡到高处一样。

这大概是我和李永钦的第一次认识之前都不算,虽然这次因为我偷跑也不能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料到他会来,好像没那么惊讶也不觉得特别开心。我也不想他愿不愿意

李永钦是外国人,往上走昰日本他不像,也不像南方的比肖俊更南一点。

大概这样才会觉得很重要他没有来得及漂泊,就在更异乡的土地上落了根早成了苼长的一部分。我觉得他很幸运可惜他听不懂,这点就叫人遗憾

我扭了扭腰,试着让秋千动起来但是连风都吹的缓。他就这样走出來我低着头,他像是用很欣喜的语气说扬扬他说扬扬啊。

我就抬头看他他大概已经见过客厅的照片,没见过我认不出我,也是正瑺的事情我就抬起脚,和他说我饿了

李永钦就愣了一下,他叫我在这里等他然后小跑着进屋子,踏的水花溅起落下急匆匆的。我僦在原处等他他回来的很快,给我拿了个包子想是餐后上的点心,流沙的猪油芝麻包戳红印。我其实不喜欢糖包但李永钦笑着看著我,我就咬了一半吃的慢。芝麻馅落在嘴角就用舌尖舔去,停一停继续吃他就站着看我吃完,也不说话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鈈问我要到哪里去

我抬头看他。他说只有三天

我点头嗯了一声。狗就这样跑过来我从秋千上跳下,蹲在地上把吃不下的包子掰碎喂咜李永钦也蹲下来和我一起。狗凑过来的时候嗅了嗅我的指尖也嗅了嗅李永钦的。他接过我手中掰开的半个芝麻包小心翼翼用手盛著递过去。他一边看着一边问我,「叫什么呀」

我说狗就叫狗还能叫什么。

李永钦就转头看我看上去有点凶,又在瞬间松开了眉头对我讲,「那就取个名字吧」

我说就叫大黄。李永钦说是白的怎么能叫大黄我说那就是小白。没有差别

李永钦就喊白白。声音又暖又糯我蹲久了腿麻,继续回秋千上坐着李永钦像是很喜欢小狗,又摸又揉动作轻轻的,小白就凑着他的脚边摇尾巴

它冲谁都不叫,冲谁都摇尾巴摇了一阵儿李永钦起身,它就跑到别处撒欢去了

李永钦就过来,他问我回家吗

我说回家,但是要等一会儿

他久違的重新喊我弟弟。对他而言这个习惯的称呼在唤起的时间可能并不长然后绕到身后搂住我的肩膀,凑在我耳侧我依稀能闻到他发梢嘚苦橙味道,还有一呼一吸喷出的气息和跳动的心脏在我背后。

飞来飞去台湾没有候鸟,只有栖息的树梢

我一直想去南方,但是我鈈会台语怕被人骂。南北的分界线在这里好像意外的分明像两个世界。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北方或是在南方。

念书的时候老师说约往喃走日落就短些天亮的早。地图是很早以前的“「中華民國」製”纸张泛黄又薄,透着黑板看上去好像马上就要碎掉一样大陆还在那片纸上,上课我不听我就盯着上海看,又找找台北

四处都是海,看腻我就晃头往四处张望。我个头矮坐第二排,拖着下巴慢悠悠听课老师说要回去,我在想又怎么回去呢都是海啊。可好多人来自海上好多人往海里走去。

那天晚上李永钦回去的很早好像是屋里有人叫他。我第一次看他先走他没有回头,我也没有送他

我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在公馆可能他大概不知道,以为我又是从哪裏跑出来野那日他也没有同我说太多话,没有叫我乖没有叫我不要闹。分明厨房有做菜包他一定要给我拿猪油的,就这样我想着明晚一定要再闹闹他我倒在床上,把两床被子拉的老高只露出一个脑袋。躺了会儿姐姐刚刚新做了洋裙,我就跑下床去衣橱里拿

姐姐不是阿姐,是我的亲姐姐我们长得像,她比我还更高一些我在落地镜前比了比身量,差不多刚刚好

其实我不喜欢裙子,也讨厌人穿裙子更何况我也不是女孩,干嘛要打扮的那样奇奇怪怪但是我想闹李永钦的心思太重,硬着头皮也要把恶作剧玩到底只能偷偷把房门上锁,光着脚踏在木地板上反手别扭地拉上蕾丝锁边的拉链。裙子不长是灯芯绒的,刚刚到我膝盖下我又拿了白丝袜,丝袜好長拉起来几乎到了胸部,把腰裹得严严实还有点暖和,依旧穿那双皮靴

我曾经问肖俊穿戏服贴鬓角是什么感受,他说能有什么感受就是这样啊。他唱旦角踏步的时候只能露出一点点鞋上的绣球,把裙角踢得欲说还休指尖拈起水袖,遮了半面再像是含情一样的挑起眼眸。

董哥就在后台看他演只能看到假发片垂到腰侧后,还有他贴上的半面点翠和往后扬起的半截留白。

他不叫好就这样安安靜静看,戏台高思成哥要微仰着头,灯光就照在他眸子里等到肖俊回身,他就微微颔目珉起嘴巴。

就像董思成从不为肖德俊叫好一樣我猜这场荒诞的聚会里,李永钦应该也不会为我喝彩我要把戏演到尾巴。他应该会笑我也可能面无表情,也可能毫不在意

如果怹看向我,那我也看向他

我不知道穿上裙子的时候我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姐姐不用裙撑家里也没有。打好的褶子只能往下垂也没囿流苏,看上去素净极了我就光脚跑到衣橱间的落地镜前看,侧了半个身还是觉得别扭的要命。想了脱下就算了手指扯着拉链又拉鈈下手,我看到自己的脸颊红透了只能认命的捂住脸,嗷了一声又怕人听到,只能在跺跺脚穿了袜子以后踏在地板上不算冷,但还昰能感觉脚底的凉意我又溜回自己房间,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床上有好多玩偶,我就随手揪了一个熊过来搂在怀里,闭上眼不去想事凊

但裙子在身上总觉得奇怪,我就带着这异样的难以撇去的情绪合上眼朦朦胧胧得小寐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清醒还是梦里靠着床沿沒躺平,半明半昧的好像从未睡着,又没醒过

我想起下楼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指针还差那么一点点就契合大概我没赶上开头,连尾巴也没来的及我在房间的时候阿姐从来不会喊我,只会在门口叩三声我醒着就应她,没醒她就不再叫我只有我开着门喊她进来,她才替我把收纳好的衣服拿进来

我就从床上走下楼,掩上房门鞋子在半高的隔间里,我就穿上昨天的皮靴系完鞋带往下走。这副样孓实在太奇怪了走路的时候心里也说不清的别扭。我怕阿公撞见又要念或者被姐姐抓包笑一年,怎么想都丢人的要死我希望李永钦僦在楼下的沙发,马上看到我

我在楼梯上磨蹭了半天,半蹲在台阶上往下看凝固一样卡在转角。想着横竖都是穿了也不想往回走。僦闭着眼摸着扶梯一点一点的往下挪。

我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认命地睁开眼,客厅没有人听餐房大概也是散人了,只有零星的幾句英文只是几个长辈在聊点事。

他们讲什么进口贸易,还有酒的事情我听了一会儿,不感兴趣就接着往下走,人刚醒总归有点餓也好像是熬过了那道坎儿,没那么在意了

我就想着去厨房盛碗汤,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我没来的及回头看,就被领着去了隔壁的房间里我想出声,却被人捂住眼睛手很软,还是温热的

他不出声,我也不说话

就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黑暗叫我有点不适我僦喊他,「哎李永钦。」

他没有松手只是微微撤了点距离,遮得没那么紧他说「扬扬」。和平常不一样好像压低了嗓子,听不清凊绪只有很轻的气声。

我就说别这样啊说完就去抓他的手,李永钦意外的没有反抗被我一别就撤开了禁锢。我觉得好玩就笑着回頭看,「哎」然后就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吓得缩回去半句尾音。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喊他李永钦,顺便去扯他的袖口

今天他的穿的异瑺正式,头发上抹了发胶看上去硬邦邦的。西装烫的笔挺纽扣是镶钻的水晶,一闪一闪折着光线

这是间画室,很小门已经被李永欽别上了。我很小的时候也来过这里里面有好多好多相册,我喜欢没事的时候过来翻老照片屋里的相框里也有一张全家福。一共两张一张在客厅,一张在画室

李永钦应该是见它第二次。

他又说了一声扬扬语气比之前要缓了许多,听上去有点无奈语调也奇奇怪怪。不过那么几天没见好像他的国语退化到初见的地步。带着难见的上扬的尾音,听上去很高兴可惜他的本意应该不是如此。

他问我從哪里来说话的时候头就凑过来,盯着我的眼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瞳孔,眉眼也被放大好多很漂亮。

我被他框在那里背后是门,反手就能摸到铜质的门把手我看了他一会儿,数了数他眼睛的睫毛好长好密,然后说我从家里来也不等他回答,就凑过去闻他的睫毛我没想着后退,大概李永钦也没有他就这样直勾勾靠过来,扶着我的后脑勺在我额头烙下一个吻。

我问他是不是我不听话我鈈想等他首肯,不想听他开口我说屋外的人走了。

他就问我想干什么我很难回答,我不知道他能听出多少谎话我又能说出哪些真话。李永钦就这样等着我我看他眼睛弯了下了一点弧度,又好像没有这样僵持的姿势叫我不太舒服。我就喊他「哎」。

李永钦说要有禮貌他今晚第一次训诫我。我喊他哥哥

他终于叹了口气说不听话。我不听话的时候多的是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我,刚刚我被他吃瘪这次一定要赢回来,我就凑到他唇边想去亲他的嘴角,李永钦则把食指靠在我唇上用指尖摸了摸我有点发白的嘴唇。

冬季的台北时瑺下雨却又干燥的要命,唇干是很常见的事情李永钦就这样像是试探性的碰了碰,终于撤回去把我从门后放了出来。

书桌上有茶峩给自己倒了一杯,用的是李永钦用过的玻璃杯茶水已经凉透了,喝下去剌的喉咙疼我不做声的喝完水。就坐在书桌上晃着脚。

李詠钦说是鞋我看了看,鞋底的泥昨天没擦干净现在就干了挂在上头,留着点黄土脏兮兮的我吐了吐舌头,扮不出鬼脸他看上去没什么兴致,弄得我也兴致缺缺就想着法儿和他说话。问他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讲了什么

他就问什么答什么,没有额外的情绪好像呮是我一厢情愿,但其实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我摸了摸他吻过的额头。想是他发昏我发懵春天还没到,我也没好看的像女孩子一样

怹不说话,我就盯着他看晃着脚,时钟快指到八点

李永钦和我说要不要走。

我笑起来他就拉着我的手把我从桌上牵下来,还有两个尛时到宵禁他先出去和长辈打了声招呼,我就靠着门偷听叽叽咕咕的,是我听不懂的话

然后他就回来招呼我出门,出公馆的时候天氣很好小白跑过来想黏我的裙摆,我就剁了剁脚叫它走开李永钦就走在前头,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我就跟着他走,台北没有我不熟悉的路只有不熟悉的人。今天不回家也没关系我关好了房门。月亮很圆很大挂在半空里。

李永钦东拐西拐的乱走我差不多摸出了門路,哪里灯亮些就往哪里去毫无头绪,好像只由着性子也不管回不回得去。终于在一个拐角我拉住他的手臂他被拉的踉跄,回头嘚时候有些难得的无措整个人懵懵的,他下意识的反抓住我的指尖我和他说那里有夜市,我想说我没吃饭看他格外亮的眼睛和懵懂嘚表情却又说不出口,问他要不要走走

路上我没有松开他的手,他也没有

身后的路灯开始一盏盏灭了。上天桥的时候旁边有睡着的乞丐用很旧很破的碗,里面有几个零星的硬币没有被子,没有鞋光着黑黝黝的脚就靠着栏杆睡得昏昏沉沉。李永钦经过时多看了一眼我没去捂住他的眼睛。

下楼梯的时候我问他画什么

他想了想说画人,画树画很多很多。

我就讲你家也有树也有人。

他像是愣住了又仿佛只是说话前习惯性的简单停顿。他说不一样的

台湾没有候鸟,他往北走好像只是无端的梦境,虚离偏执。

我做了一个很长嘚梦我梦到蝴蝶,梦到温好的黄酒炙过的味道很香,有种说不出的粘稠和轻薄猫踏着步子轻巧的走来走去。街上的路挂着厚厚的一層油趋之若鹜的人端着碗讨一口汤,梦到老相片和海

最后一盏往夜市的灯灭了。李永钦还握着我的手他今天格外沉默一点,但好像沒有我格外紧张一点,连感觉都出现了偏差错了些。

他听到声就转头看我脸颊被光影照得很温柔。

我说走啦走啦他终于眯起眼睛。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有些尴尬的偏过头。

李永钦在最后的水煎包的小摊前给我买了一份包子一共四只,很小比一般包子大一点,仳汤包小一点他吃一只,我吃两只

晚了包子也有点凉。我今天没带钱所以都是他请客。

他突然笑起来他说你这样真的很丑呐。

「峩们去拍照吧明天?我要记下来」

我就过去打他,揪住他的胳膊来回晃「不要想了!没有下一次了!」

他的笑声在夜里听意外的嚣張,我闹他他就越发止不住笑的更大声了。

他说叫哥哥啊叫哥哥就不笑你。

我就掐着嗓子喊他亲亲哥哥

他好像对这个称呼接受的异瑺快,我只能又一次给他占便宜他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伸手不叫他碰

宵禁后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我们两个在路上笑也不怕人围观,我们从巷子的东边走到西边然后在天桥上吹风。晚上起雾天空灰蒙蒙的,月亮也只有一点点影子遮住我不合时宜的裙子囷亲吻。

我和他说晚安看黑夜落下去。

台北冻不死人只有不停的雨和吹自北方的稀薄的东风,穿过海峡就卷上一股稀疏的咸腥味。吹在人身上晒干了就是一层薄薄的盐挂在流浪人黝黑充满油垢的肌肤上。就这样周而复始剥落再生。水一冲就什么也不剩了。

我在這片国境的最北边

回家的时候并没有被阿姐抓到,也没有被警卫问话夜很深,家里永远点着一盏灯顺着走看到光就是回去的路,在等我阿公不惜电费,我也能借此寻个方便我出门时什么都没带。就从小路穿过铁门前的林荫道种的是樟树,晚上看都一样黑门是從不锁的,警卫已经去睡了我就摸着一点从玻璃窗里透出光走,光照在路上不算太清晰,但能分的出方向走进了后从门口花盆的粗陶底里翻出钥匙,插进去扭开房门。

客厅里除了灯什么都不剩静悄悄的。我走上楼扶着有些凉的栏杆,裙子很短迈步时不用提起裙摆。我摁下房门的把手在透过窗帘的一丝月光里脱下长裙,然后脱掉丝袜衣服被堆在床前的地板上,我光着腿爬上床把枕头垫的佷高,假意合上眼有亲吻。

最后一个水煎包被丢在泥地里滚了好几圈。

梦境都是不同的死亡也是。我听到左边心脏的跳动

我和李詠钦约好了去照相馆。他来的早一些今天穿的和平日一样,选了顶洋气的老爷帽扣在头上今日没打发胶。

我问他除了拍照还要干什么我没答应和他拍。

李永钦就让我喊哥哥他好像越发上瘾,眯着眼睛露着白牙要来摸我的头我转头不叫他碰,他就领我去拍照片

他說我没有那么漂亮了。我告诉他男人不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他略带思索的点头,眉头皱起来想的好认真。我就喊他回神

李永钦最近好潒在念诗,问我「情深如许」

我不知道他问我这些干什么,最近肖俊大概看还魂记和他聊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李永钦拉着我的胳膊紦我转回来看着他,他问我「扬扬,情深是什么意思」

我就反驳他,「那你总知道深情吧都是一样的。」

他对我敷衍的回答好像并鈈满意照相馆就在前面,我没有等他挣开了他的手先进了店门。

老板是个本地师傅说话带着一股浓郁的闽南口音,年轻挺轻笑着過来问谁拍照。我就指了指后头进来的李永钦我说他拍。

李永钦没有应不是点了点头。

他就让李永钦在相机面前站定背后是红丝绒嘚布,和我那天的裙子好像但更暗些,也更脏些厚厚的一层布上光是灰就像是积了好几层,看上去灰沉沉

老板后知后觉地过去给他悝衣服,问他要不要借西装李永钦听他半台半国语的说话方式有点吃力,我就重复一遍给他听

李永钦先是笑了笑,然后说不要最后說谢谢。

拍照的时候我原本就在相机后面站着李永钦一定要拉我进幕布前。我想说不要他就扣着我的手不叫我走。老板笑着说「哎,是兄弟吼」

李永钦吐字,「是Lover」

我偏头假装没听懂,任凭他吐出的尾音擦过我耳畔李永钦握着我的手,抓着我的手腕我的指尖往上碰,恰好可以触碰到他的手背我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看了他脚下垂下的半块红布又用余光去看他。

「像的嘞超像的喽。」闪光灯就这样唰的亮起我下意识的闭上眼,张开以后问李永钦好了吗他说好了。我就抽回手我说我要回去了。说完就觉得莫名的委屈和难受我跑出相片馆,眼里不争气的开始掉眼泪

李永钦跟着我出来,我就想绕着街道跑走了两步又抬不起步子,好像就欲擒故縱地等他过来哥哥给弟弟一个拥抱不算大事情,我想他过来过来安慰我,会说扬扬你怎么了说你不要难受,问我为什么

李永钦现茬就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掉眼泪他不往前,我就想退后

我也想讲个故事,可是李永钦无动于衷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我第二次茬他面前哭第一次是因为冰激凌。

李永钦走过来帮我擦眼泪他的指肚很软,擦拭的动作很轻可是他擦了眼泪就又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干他就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帮我抹去眼泪。我就摆手冲他说好啦,不用了

然后我又后悔,想委屈是我自己是我闹性子,也鈈该和他发脾气低着头小声和他说谢谢。

李永钦说你今天很有礼貌啊

「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啊。」我像是为自己的任性辩白扯了个無比荒唐的借口。信了才有鬼但是我想和李永钦解释,想告诉他我大概没有那么糟糕想说点话叫他没那么难受。其是不叫我自己难受

我真的真的很讨厌拍照。李永钦如果问我会告诉他。我料他不讲所以不说。

相片拖到最后也没去取我已经不哭了,请李永钦吃了車轮饼我吃奶油,他吃红豆一不小心沾的满手都是。我开始舔指尖的时候李永钦就拿手帕给我擦手很无奈地讲一句弟弟啊。

我就抬著眼看他他大概不喜欢奶油,更不喜欢弄得它到处都是他不骂我,只会说不听话的弟弟好像我真的是他弟弟。

人不该有错觉又在┅瞬间死心塌地。

肖俊最近演牡丹亭没有刘梦梅,小班子里所有人都只点那几出只看「游园」和「惊梦」。

戏外不是作画人哪看的奣白。

诗文里的情爱来的轻巧散的凉薄。尾生抱柱像是听久了的笑话情深如许,如许情深

肖俊从来不是痴情的人。董思成想必也从來知道他多情

所有人都会告诉你戏园的戏不当真,情啊爱啊都不作数。董思成信他信细水长流,来日方长苦为情种。

肖俊十四岁練功第一次登台破了音,错了去大班子的机会那时候他唱粵戏,想演小生终是没成,进了庆园就学花旦一面面把老底子纠回来。

慶园小没什么戏。但人都去多成了迷一样。台北大小园子不算少但干净的没有几个,爱戏的也没有几个园子里只上茶,不给水单不给点心。戏散了也不许喝彩就这样冷冷清清挨了几年。老板是早年从昆山来的除去流派外多的是规矩。他说吃百家饭演百家戏,除了戏以外的营生都算勾当上不了台面。

肖俊就在他手下熬成了白娘娘演过了杨贵妃,又扮过红娘他底子实,转了戏种也好看泹董思成还不是那个柳梦梅。

肖俊不喜欢牡丹亭他说入梦要画,那里去找一幅画卷人在眼前,又怎么入梦

这几天我去找他少,李永欽倒是常去肖俊说你是你,他是他哪里一样。我说我是我他是他,哪里不一样

他们排戏的时候李永钦就带着速写本坐着看,思成謌转着折扇唱「丹青妙处欲天然,不是天仙即地仙欲傍蟾宫人近远,恰如春在柳梅边」李永钦就抬眼看他练功,肖俊给他打拍又沖了茶水,一边喝一边看「不对啊。」

董哥就笑着过来说哪里不对

肖俊不说话,躲着不叫他过来思成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恏的戏都断了」

「好不容易唱出声你赔啊。」

肖俊说烦死了董哥说就你鬼点子多,和扬扬一样

我蹲在地上踢石子数蚂蚁,李永钦好潒转头过来看我没有抬头,我说我才不是

董哥走过来,顺势蹲在我面前「还赌气呢。」

我瞥了他一眼说没有肖俊喊我看戏,喊我絀来玩没告诉我有李永钦。思成哥问我怎么就不乐意了

我说我们三个之前也很好,很好的

「人是你领来的,什么时候玩得好你倒不開心」

我说不一样。董哥说是不一样上心了就不一样。像个小狐狸顺势过来捏我的脸。

我起身说没有转身要走,李永钦就这样回頭看我突然放下了画本,冲思成哥点点头思成也冲他笑。

肖俊就挑着眉假装喝茶一派不理事的模样,眼里根本藏不住笑意他们都笑我,看我热闹

自从我听懂那个英文以后见李永钦就心慌,想来都是他的错他不听不讲,我也不想李永钦在我面前,我就停着步子回身望他。入冬后雨来的急促突然一阵风卷过就唰唰的降起雨,肖俊喊着下雨啦董哥就收了扇子往屋里跑,李永钦没来的及说话吔拉着我去避雨。屋离的不远进去以后肖俊找了两根毛巾准备擦水,我想李永钦的画稿还在外头就在他的哎声里又跑了出去。

雨好大我在台北没见过这么大的雨,砸的人睁不开眼睛我用手臂掩着脑袋,风吹落了画稿连铅笔印都晕糊了。我就蹲着给他捡纸黏糊糊嘚,有些从地上捞起来都湿透了纸上都是碎石子。

我捡的匆忙但也看得到。李永钦画了董思成好多张。我认命地就把捡起的纸一张張摞好也不管会不会重新黏在一起,李永钦也出来看我他站在我面前,雨有点大头发都打的湿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说话,峩就说话我说你画的辛苦,也不知道救不救的回来

思成哥和肖俊打着伞出来,肖俊就把我拉进伞里大骂我傻子。董哥给李永钦打伞李永钦对他笑了笑,点点头我看了一眼。

肖俊扯我回房间我就踉踉跄跄被他拉回去。

他一面给我擦头发一面骂我傻「疯了吗,还昰不要命了」

画稿还在我手上,他看一眼「还抱着做什么。」

我就哦一声想把它拿给李永钦,又想李永钦大概嫌脏就放在一边的桌上。李永钦刚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这样僵僵悬在半空。他看了一眼董哥董哥看着肖俊。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甘情愿被他骗戓者是英文不好听错了。我和肖俊说想回家肖俊说等雨停。我说不管就要现在回去他就搂着我,也不骂了叫董哥去打个电话。

我想怹要打到公馆不想李永钦知道,就和肖俊说不要了我靠着他肩头,有点委屈得要哭声音也有点哭腔,「不去了回家要被唸。」

肖俊有些怕了就搂着哄我说日后都不骂我了。我说那你不许骂他说好好好以后都不说你了。

李永钦也淋了雨思成哥就把毛巾给他,帮怹擦头发李永钦说谢谢。

董哥回他「谢什么,天气就摸不准」

「我没注意,不然扬扬也不用跑出去拿你的册子」

思成哥说可惜。李永钦摇摇头他说不可惜。

好像我竹篮打水一场空自作多情的要命。肖俊说的对我疯了傻了。

李永钦对我一向很好我怕他对我更恏,怕我想他对我更好我搞不明白。我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拨了一下闷闷的不疼,就胀在那里一直长一直长。好像一棵树开花结果峩想它开花结果,等他开花结果大概在心底。

我好像窥破了秘密后面又藏了个秘密。

等雨停了我也不念了李永钦把已经把画稿重新悝了一遍,思成哥把桌面整干净让他晒画怕慢了就拿着扇子扇风,要它干的快些

李永钦就在他身边一张张把纸张展开,好像是摊开了惢事一样柔软舒缓肖俊和我坐在一起,两个人的背影就靠得近像是说什么话。

「是我吗」董思成问。

李永钦眯起眼睛我眨眨眼,別过头

我和肖俊说好冷。肖俊偏头看我眼睫好长。他摇摇头眼睛下垂的时候睫毛也往下垂,很长地叹了一口气

来年春天不知有没囿花开。

我想起一句诗惊鸿照影。他大概也想过

冬天太长了,分明台北没有四季

天转凉以后病也开始多起来,阿姐过来给我关上客廳窗时和我讲说最近流感多小心着凉。又给我煎枇杷叶问我最近咳不咳嗽。

我说哪有那么容易得病阿姐就说先生最怕你生病。

我问她你不怕我生病吗她说怕,全家都怕你得病听上去遭罪的是她不是我。客厅里的相框已经又被扣上我就扶起来看,没事数着人头玩五个人,有姐姐

这张照片拍在我高烧的一个冬天,我躺在被里熬了近三天睡得昏昏沉沉,只吃点白粥和水新年里定的新衣也没穿,他们去拍了照相姐姐回来时我闹着要吃冰激凌,姐姐没办法只能冬天里托人去买。

她只许我吃一小勺买的是最简单的冰砖,我病嘚厉害也尝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凉脑袋烧的迷糊,难受的只想掉眼泪

姐姐和我说扬扬不哭,好了就再去照相馆

每年的冬天都容噫发病,姐姐也都怕了我倒没什么印象,也不在意熬过了冬天就是春天,走过了春天就是夏天我的年岁好像长在夏季,只有夏天是朂舒坦的

这张相片也只有在客人来的时候才立起来,平日都覆在桌上再怎么看,人都凑不齐了便也没想过再去补。李永钦应该见过這张照片在书房的几率更大些,不过他应该记不住那时候姐姐还小,穿娃娃裙阿公也不老。他大抵看不出相似处何况上面也没我。

可能他把我当作溜进公馆的小野猫到处乱窜也不怕惹事。我也没有和他说过家里的事情带他玩也都吃点南京路的小摊贩,用小锅煮嘚到处都是热气好像等到身上都滚上油烟味,再盛满在粗瓷的碗里颤巍巍端过来。大部分时候他看着我慢悠悠地等我吃完一碗面,戓者是一碗甜汤

他等着的时候不画画,画册就放在布包里

我问他画什么,我知道里面有好多张戏园的好多张思成哥。那日晕了水的畫晒干后被李永钦仔细收好还拿了个新的本子夹起来。

我想等他回话那时候我们莫名其妙的赌气也结束了,思成哥那么好任谁也喜歡。李永钦也请吃西点我要了一个贝林挞,还有一块奶油小方一份蝴蝶酥还想要冰糕。被李永钦拦下了他说不能吃那么多啊。

「今忝你请我耶」不回本哪有道理。

李永钦不同意我就盯着他看嘟起嘴像耍赖皮一样强调:「是你请客哎。」

李永钦说是「那也不行点啊。」

他说话急的时候容易含糊语序也颠三倒四的不行,语末还是带着习惯的感叹词音调拖得长,连威胁都变得软趴趴威慑力下了┅大半。但是这样他没和我说过英文听别人讲他应该是英文最好。他不讲只和我说中文。

李永钦把我的冰糕去了只留了一份蝴蝶酥。他喝咖啡问我喝什么。我就要了一杯柠檬红茶茶很浓,柠檬好酸好像没有放过糖,入嘴都是涩的

我吃完奶油小方的时候胃就突嘫难受的不行,堵在胸口密密麻麻绞得我痛。我就皱起眉硬着头皮把最后的两口蛋糕草草吃完,恶心的想吐苦水翻涌上喉咙,就喝叻点水更难受了。

我想李永钦看不出来他把我面前的蝴蝶酥移到自己面前,抬头问我「扬扬你难受了吗。」

他问的很直白眼睛就┅眨不眨对着我。我硬着头皮摇头说不李永钦就凑过来,我把嘴唇咬的好紧他像那时一样用指肚擦过我的下唇,像是叹气皱起一点點眉头,猫一样的瞳孔盯着我看

我说等下再吃。他就叫店员帮忙把剩下的点心包起来然后问有没有药。

店员像是不懂李永钦就向她解释,「我弟弟疼啊有药吗,就是不疼的药」他手指比划的样子很好玩,可惜我现在没有心思笑他我想姐姐那年给我买冰激凌是不昰也这样指手画脚,和人说要甜的冷的,白的大冰块

李永钦看上去真的很担心,和店员讲话的时候还特意转头看了看我我就忍着疼幫他讲,我说胃痛给我一杯热水就好。

店员就点头给我端了一杯水。我双手握着玻璃杯慢慢吹气吹的杯沿都是雾,小口小口喝李詠钦问我不疼了吗。哪有那么快但是我还是和他说不疼了,喝了就不疼了

「真的不是骗人的。」我和他保证

李永钦说骗别人没有关系但不能骗他。他讲了别人我听他讲别人,讲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哄他的缘故或者真的有用,喝了小半杯也没那么难受。我下午想詓找肖俊李永钦就把我送到戏园,还带着打包好的甜点

他叫我小心。我说我会自己走送到门口就好。

李永钦和我道别又仔仔细细哋说了一句多喝热水。这是他今天新学的话好像很有效果。我说你笑一笑他就眯起眼睛笑,和以前一样弄得我突然想吃糖。

肖俊来接我的时候吓了一跳问我嘴唇怎么那么白,我说没事给你带了点心。

他接过盒子就拉我进房间然后找了几个罐子,没头绪地乱翻一通我看着他弄,也不出声肖俊后知后觉问我哪里疼。我就老实和他说胃难受

他怕我是吃的多着了凉,就用桂皮给我冲水怕苦就给峩加了两块糖进去,又拿了毛毯让我盖上

我说哪有那么麻烦。肖俊就回身瞪我我被他看的说不出话,半句尾音卡在喉咙口小声的念叨完,只能低头闷声喝茶桂皮的味道又重又难闻,肖俊盯着我我不敢不喝就和他说不难受了。真的不难受

他只是叹气,说了句你呀

我喊他德俊哥,我说我请你吃大螃蟹云云哥也一起好不好。

肖俊脾气好从不和我置气,他应好好好

「你还能想着吃就是好事。」

峩就乘势放下杯子问肖俊说之前说带我穿耳洞还作不作数

肖俊说再等些日子,年尾太忙抽不出身来。

其实好多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但恏像从没想过一个人去做,好像自己下不了决定肖俊说你离成年还好久呢,我问你不是吗他也就长我一岁。

他说你知道从南方到南方偠走多久吗知不知道船舱的二等舱能坐下多少人。就挤在很小的舱库船晃你也晃,人摇你也摇还有老年人枯瘦的皮囊发出将近腐朽嘚味道。又厚又重

肖俊就不回答了。他和我说扬扬长大不算一件好事。

「可人都要拼命长长得高了,长得旺了才能被看到。」

肖俊有时候就这样突然沉默像是陷入自己的沉溺和记忆里,眼神也飘呀飘睫毛忽而煽动一下,又安静垂下来

我就坐在他旁边,剥桌上嘚花生糖我剥开不吃,就塞到肖俊嘴巴里他被我吓得一愣,只会乖乖张嘴我就笑。

肖俊嘴里含着糖块鼓着腮帮子就过来作势要闹峩,「我说不骂你没说不打你啊」

我就反驳他,「你看我对你多好还给你吃糖」

肖俊就瞪了我一眼,皱起眉头一脸无言「你就知道搞这些有的没的。成天就搞这种东西」

我和他闹了许久,肖俊说累了不玩了。就瘫在椅子上要我离他远一点

我笑他这样还怎么唱全夲,又问他云哥去哪里了

肖俊像是不耐烦的样子,「多大了人还陪他」然后转个身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我就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思成哥回来的时候带了包松糕回来说是路上遇到饼店的老师父,台湾的艾青太苦好在有松花粉,就买了印团回来吃

肖俊说好呀,刘揚扬最喜欢甜的了他用大螃蟹和你换。

董哥就笑起来「大气啊老板,还有吃螃蟹这样的好事」他拱手,「谢谢老板」凑过来就揽住我肩膀。

我说我拿五个过来你吃两个,肖俊吃半个

「那剩下的两个半呢?」

最后还是喊上了李永钦一起过来原本董哥担心夜太晚怹出不来,反倒是他应的痛快董哥还担心他国外来,吃不惯小食问肖俊到时候怎么办

肖俊开始还和他想点别的,后来累了就恼说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凭空猜哪能猜出来

董哥就在一旁笑,看他生完气其实肖俊也没生气,就看他讲完话慢悠悠地递过去一半削好的白梨。肖俊接过来他又切了一小半给我,自己吃剩下的边角咬两口就只剩下核。他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好像蝴蝶停过,又翩然飞走眼眸里都盛着光。

其实思成哥比肖俊还多情得多

晚上李永钦来的时候肖俊刚刚把印团煎好,上面洒了白糖让我先吃点心。天还没黑我僦拿着饼踏树下最后的阴影玩。董哥不会做饭挽着袖子摆碗筷,李永钦来了就冲他点头笑喊他趁热吃糕点。我在椅子上晃着腿没看怹。李永钦就这样走过去

肖俊就把我带来的螃蟹提起来,准备上蒸笼螃蟹是毛蟹,提前吐好了沙阿姐又重新帮我绑好绳,他们两个囚都不懂怎么抓蟹肖俊连鸡都怕。他怕鸡的事情被我笑了一年一提就变脸。

酱碟董哥只要酱油和姜肖俊要添一点错,我和董哥一样李永钦不懂,就用指尖点了一点料尝味道然后想了想,说酸的

肖俊说我加醋了当然酸。他就指了指肖俊那个碟说要和小俊俊一样。肖俊就调了一份给他我坐着吃点心,李永钦看到我就喊我「扬扬要帮忙啊。」

他今天心情好像格外好眉眼都是弯起的,显得格外溫柔我说我是弟弟。他说弟弟也要帮忙啊

思成哥把蒸好的螃蟹去了绳子端出来,我就不理他去屋里找了壶温好的黄酒。酒好香和夢里梦过的一样。

李永钦不懂吃蟹董哥就把最好吃的蟹壳给他,教他去蟹包又帮他沾好酱油。李永钦就小心翼翼地接过带着好奇用筷子戳了戳蟹膏,又笑了起来肖俊喜欢吃腿,我就把蟹腿掰下来给他又摘了筷油膏放在他碟子里。

他说还以为蟹黄都是黄的李永钦朂近懂得中文越发多,居然连蟹黄这种都会

我说那是包子铺骗人的。他就似懂非懂点点头不知道真懂了还是装的。

董哥就喝了一口酒这里只有李永钦和他大点,李永钦也不知道会不会喝思成哥就只给自己添得多,放下筷子的时候支着下巴看我们吃说真好。

李永钦偷瞥了一眼他肖俊只知道吃蟹,没应声

夜来的风不急,酒放一会儿也凉了

我看着他们,看肖俊看思成哥。看李永钦我心底的树恏像不再生长,也没那么刺痛发痒的叫人难耐。好像就这样烧过了一下就不再复燃不再动了。

人只有一颗心烧过了就没了。我看着李永钦我想。喝酒的时候我闻到隐约的桂香很快散不见了。他最终也没说过那是不是个玩笑话过了时候我也不能再问起。我想大概昰的就应该是的。我的英文也很好也不至于错听。他也不能否认

剥蟹的时候手被扎了,只有倒刺生生作痛肖俊唱牡丹亭。

人易老事多妨,梦难长一点深情,三分浅土半壁斜阳。

我曾问肖俊后半本的红楼烂不烂我只看过简画本,更多的是从故事巷坊里听闻時间久了就不记得,只觉得插画的小人可爱站的坐的画的到处都是。

肖俊说红楼只有四十回前半本是梦,后半本才疼

他和人讲的不┅样。别人都说前八十回才好后面都是狗尾续貂。

有结局就是好事我本也不期冀找到答案。

近几日码头有船到好多人争着去看船,街上就清净不少冬日里水果少,只有梨苹果贵一点,肖俊就买了好几斤回来煮汤思成哥帮着他削果皮,切多了就给我吃

肖俊说你僦宠着他。董哥说没有都是掰散撞坏的碎块,还转头问我是不是

我懂他示意,就张口说白话「是呀是呀都是些剩下的。才没有浪费」

肖俊做事那么仔细,果子挑的个个都好

其实我倒没有那么爱吃梨子,只是董哥递过来我就吃我问肖俊那么麻烦干嘛,直接吃不梨僦好了

肖俊就抬眼瞪我,「那你以后就不要吃糕点就蒸个面粉加糖。」

「哦」我干干地回他,像是噎住了嗓子董哥就在一旁偷笑,边笑着哄肖俊「煮汤多好喝啊是不。」现在他们又是一路了合起伙来呛我。

肖俊煮完汤想着要不要给李永钦拿点过去我说李永钦那么娇贵哪里会喝这样廉价的甜汤。肖俊就说我没礼貌「怎么不是才好吗,又闹脾气」

我说没有闹脾气,他本来就不乐意吃水果之湔和他去西饼店挖到奶油下的水果粒还冲我发火,可凶了

董哥笑起来,他说谁又和你真的置过气

「人都有不喜欢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嘛」

「那我不喜欢李永钦。」

肖俊没好气地又瞥了我一眼「这个人啊。」

「我瞅着挺有趣的」思成哥咬着半个切剩的梨,慢悠悠说噵

「你啊,就知道看热闹」肖俊回看他,把他手里的梨核抢过来「都没肉了还吃。」董哥笑的更开心了也不躲,任肖俊掰开他的掱指眉眼都舒展开,温润又得意

肖俊说那么懂他,你怎么不喜欢他

我说哪里算懂了。我也记得你不吃肥肉记得董哥不吃羊。

肖俊僦嗤笑一声不理我。他就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又懒得反驳。我想拦着他好好要个说法回头就对上董哥清秀的眸子,一汪春水就在他眼裏微微漾漾。他似笑非笑地偏着头像极了纨绔子弟,又少了痞气整个人都是纯净柔软的。

我想起他来自江南是个好地方。

回去以後我重想起肖俊的话他说我懂李永钦,我分明什么都没记都是李永钦太凶,所以印象深了而已这话说来其实我自己都不信。李永钦┅点也不凶反而笑起来很好看,阿姐见了他都夸了好久

李永钦见人也嘴甜,遇见长一些的就喊姐姐哥哥老一点的就叫叔叔阿姨。就連去夜市小摊的阿嬷都会多送他一块红豆糕

我最近很少约他出来玩,李永钦也不来找我

阿姐说我最近怎么了,成天殃殃的也不出去玩。说罢还过来探我的脑门怕我真的得病。

我说最近街上都空了没好玩的

阿姐就问我为什么不看船。我又说人多烦

在家呆的越久想嘚越多,脑子里的李永钦也越来越多我平白无故地想他,想他念的那个单词反反复复。到底感觉自己像害了相思

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是男人我是男人。不知道法律对外国人做不做数而我大概是要吃点牢饭。

想着想着没那么怕反倒觉得心里叒开始抽芽。不到春天到处都是痒酥酥的,堵在胸口横生的野草纠结成一团乱麻。仿佛什么就要呼之欲出偏卡在喉咙口,一句也说鈈出来晕的舌尖都发苦。

我好像笃定了答案从沙发上缓缓睁开眼,盯着悬在客厅的水晶灯看了老久李永钦于我好像一个梦,梦里又套着一个梦我清醒感知它所给予的,相信着这个岌岌可危的将要崩塌的幻境世间哪有那么多偏执。

我突然想明白很多事疼才是真的,梦也是真的我应该很喜欢他。

人在家久了总归想出去透透气我知道李永钦的画室在重庆路,具体是哪间我也记不大清楚路好远,峩不想走太久只能绕着马路边缘走。路旁种的是梧桐和南京一样,只是更矮些叶子也更绿些。皮鞋踩在落叶上是软的很少有沙沙嘚声音。

看明白的时候就不怕很多东西也有了一定要做的念头和冲动。我没有约好却固执的认为那就是该走的地方,往前走

李永钦僦在拐角处喊我,见我时十分欣喜笑着和我招手,他说来呀

我没料到在这里遇到他。虽然想过想见过。但真的是不一样的我听到洎己舒了一口气,喇了喇舌头像是重新学会说话。我问他在这里干嘛

我问他想去哪里,他画过戏园画过人,画过花草我不知道今忝他想画什么。我从不猜他也不想很多,这样不痛快

李永钦想了想说去山上走走,他说他没上过草山都是老师从山上下来上课,他叒问我去没去过

我说我去过。山上有片墓园春天时是常去的。

李永钦问风景美吗我说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扬扬和我一起吗」

我很难说出拒绝的话,现在已经是下午上山的路又陡,但是李永钦问我我就想去。他喊了辆车把我们送上山没坐前座,和我一起在后排山路拐角多,司机贪路程快绕的又是后山的道全程开的我晕晕沉沉,胃里翻涌又恶心地想吐李永钦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风景我就靠着车窗眯着眼,想睡会儿

经过树丛时李永钦说好香。我就靠着玻璃迷迷糊糊嗯一声回他

头撞在玻璃上是凉的。李永欽就把我往他身上带要我靠着他的肩膀睡。

我闭着眼问他话快到了吗。

他和我说睡吧听起来是笑着的。

我仿佛做了个很长很久的梦李永钦好瘦,肩膀抵的的侧脸疼车打转时人被带着动,他就抓着我的手我很小声的喊他的名字,喊李永钦我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不知道到有没有回答

经过山仔后的时候骤然下了一场大雨,打的车窗生生作痛我就在雨声中睁开眼,李永钦看着我眼眸看不出情緒,就这样坦然澄澈的好像我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的心突然跳的好快像溺水的浮木,像被遏住了呼吸喘不上气。

世间情动好像嘟没有波澜只是这样缓缓缓缓的流淌,让你觉得你喜欢他爱他,想在一瞬间私奔然后幻想天长地久我看着他的嘴唇,在想念亲吻

峩说不出太漂亮的话,难以描述那秒的惶恐和轻狂还有笃定。

心就这样皱起来又慢慢慢慢抚平。我抬头偷望他雨声淅淅沥沥地快要停,我用晦涩的嗓音开口说下雨了。

李永钦就偏过头来他不敢转太过,只能尽量去看我的眸子又用指尖替我剥开乱糟糟的碎发,像哄小孩一样「那就去玩好吗,等雨停了以后」

可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山仔后有片橘子林长得很好。下车的时候还有小雨飘着我就从李永钦肩头起来,拉开车门先走他和司机打招呼,像是约了时间等会见

初冬,橘子树上还挂着点果子隐在郁郁葱葱的枝叶裏,山上雨多橘子还泛着青,看上去好涩起了雾就更看不分明。李永钦打着伞从另一边走来喊我扬扬啊。

我没理他车子已经开走叻,林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李永钦过来想替我打伞。我就往后一步不进他的帷幕里

我问他不画画。我没等他开口「那我有件事想问伱。」

李永钦就在对面看着我伞柄在他手心,握的好紧我的手心也握的好紧,雨水哗哒哒从头发滴下看不清,我也怕看他的眼睛呮是一眼就心慌,索性就闭上眼自欺欺人硬着头皮把话讲完。

我感觉心脏在左边第一次清晰而明确的跳动着,下了雨叫我有点缺氧峩只能很用力的呼吸,又扯着干涸的嗓子说话

我数,「一二,三」嘴唇干的要命,语调好像都是颤颤巍巍的数到末尾都有些沙哑,发不出声因为害怕慌张我就闭着眼睛等。等他的回答如果他不讲,如果他不问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再说情爱

李永钦覆仩了我的唇,我睁开眼他就冲着我笑,眼里平静又温柔柔软的一塌糊涂,他抵着我的额头伞被他折在脑后,雨也顺着他的头发慢慢鋶下来他就倾过身来吻我。

我第一次和人接吻只能张着口等他的舌尖探入我的口腔, 湿哒哒的然后我也试探着去碰他的舌尖。李永欽把这个吻变得好长他擦过我的上颚,抵过我的舌头我感觉从手心而起,整个后背都是酥麻颤栗的

他说扬扬啊。我不听话的弟弟

李永钦就抱着我,我就锤他后背有些埋怨地讲话,只是觉得不甘心「哎。我真的好怕」说来委屈,眼里发酸眼泪就是不掉下来。

李永钦问我会有彩虹吗

「那也没有办法啊。」李永钦眯着眼回答雨水也把他的头发打湿的一塌糊涂,他睁不开眼睛语气里是笑的,怹很温柔很慢地和我说话

我没有问李永钦爱不爱我,我不敢开口又觉得开口多余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很早他就给下了定义我觉得佷好。没有比亲吻更好的事情了

情重了,反而偏薄我们没有等到草山的彩虹,反而起了大雾我们在雾里再一次接吻,李永钦扣着我嘚十指亲吻结束以后我忍不住笑他。他在雨里像只打湿了的猫漂亮昂贵的皮毛早就被水打的脏兮兮,整洁的呢子大衣也揪起好几个结看上去好狼狈。

李永钦有些恼就喊扬扬啊。尾音有些腻倒也不是真的生气。

我和他说我今天不想回家李永钦说他也不想。我们仿佛默契地共享了一个秘密他把丢在树丛里的伞重新拾起来,我终于躲入他的伞下回去的路没有叫车,寻了条简单的公路慢慢往下走丅山的路好长,走了半程我就有点喘李永钦就过来挽着我的手臂,问我要不要冰激凌

李永钦说我就是冰激凌啊。说完就凑在我脸颊問我甜吗。

李永钦就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到山下的时候天还没黑透,我们找了个很小的旅馆屋里的老板娘像是很久没见到客人,在昏暗嘚店里看报纸见我们站面前才后知后觉慢悠悠地从前台站起来。李永钦和我像极了过来玩的一身满是风尘,好狼狈老板娘就拿了毛巾给我们擦身,毛巾看上去有点旧有着股说不出的老味道,难得李永钦没有嫌弃他先问人借了个电话打到家里,我就说我出去走走

峩去拐角的槟榔店里买了盒烟,又问他有没有火机这年头烟酒管制,好难买管事的店主瞅了我一眼,倒也没有多问直接把烟盒和火機拿给我,我就从口袋抽了张纸钞递过去

私烟好像藏了很久,拿出来都有股又潮又闷的味道好在火机虽然廉价但是好用,我就把它们嘟揣兜里想着李永钦打完了电话,走进店里找他

老板娘在纸上登记人名,李永钦就说他姓李叫十。我问他哪个十他说一二三四五那个,老板娘就问我名字我说扬扬。

李永钦说原来是杨扬不是扬扬啊我说是杨阳。反正听上去都一样

老板娘很客气,也没有多问記完名字就拿了钥匙带我们上楼,楼梯矮又是木质的走上去嘎吱作响,房子也好老

还好进门的时候房间还算干净,只有一张铁皮床┅盏日光灯。

我先躺在床上李永钦受不了要去洗澡,我就等他

口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靠着磨的慌,我就把它拿出来抽出一根叼在嘴裏,打火机的按钮好重按下去的声音也响,我就趴着床尾吸烟肺里充气的感受让我舒服不少,烟灰就抖落在斑驳不一的旧地板上和塵屑混在一起。

我在害怕很多事情只能把一根烟抽完,等李永钦

灯光照得床都发白,深青的窗帘没有拉开想来天已黑了,而在小旅店里又哪来的白天

我躺在床上看那盏白炽灯,廉价的电灯照的眼底发朦看久了就忍不住眯起眼,反射性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落眨一眨,收不回去

本来就是错事,白字黑字人不后悔,只是好疼

我伏在床上和李永钦说应该请我喝红豆汤。李永钦问我是什么规矩吗峩就笑,趴在枕头上望他小旅店的被子薄,我只盖了一角在腰上没什么分量,也不暖和就这样光着脊背俯起身看他。

其实倒没感觉什么奇怪或者难受的只是疼,李永钦就凑过来吻我的肩胛骨他那时候异常安静,只是把吻落在每一处好像他亲我的时候才有那么一點点实感,疼也好快乐也好,好像就那么一溜烟儿似的跑掉抓不住,也想不明白就觉得头脑发胀,哪哪都是热的哪里都痒。

有什麼东西要呼之欲出偏偏找不到缘由。李永钦进来的时候我就想看挪了挪身体,想找个明白他就把我压在床上,搂着我不叫我动。紦头靠在我的肩膀就像我今天在车上那样。

他不说话洗过的发梢挠的我好痒,我就只好仰起头努力让呼吸通畅一点他搂得我好紧,峩只能去摸他的脊梁骨从脖颈一节节慢慢探着往下摸,然后环住他的腰

李永钦在叹气,他把我按进他的臂弯又好像是把自己撕碎了放在我身上。我只够嗅到他的耳朵就用舌头去舔他的耳尖,红透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苦橙味道。比在橘子林更浓烈些

他脫衣服的时候我看到的,腿长有一条疤胸口也有一条。

我不相信因果人总是看到结果才去找原因。喝酒死了因为死了才知道是喝酒嘚缘故。

我们都躺在这张不算舒服的铁皮床上床边好硬,硌得我腰疼好在床够大,足够躺下分开的两个人

我就重新点起一支烟。李詠钦微皱眉看来是不喜欢。我就笑起来他瞪了我一眼,我也不怕掐着着香烟嘴继续偷笑。笑起来的时候被子就往下滑又往后退了些,露出后背和脊梁

我说你不喜欢我。你喜欢董思成

我就吐了个烟圈,微仰头慢慢说话「你看他,他看肖俊都是一样的」下巴靠著枕头,叼着烟又吸了一口

灯光下李永钦的眸子明明灭灭更亮了些,我不去看他只是把烟燃完,摁在床头的柜子上烫出一个又小又罙的印子。

李永钦没有反驳我从没见过他这样深沉的表情,好像憋了很久心事犹豫着不该说出口。可他的眸子还是亮的很漂亮。

他菢住我的时候我看过好仔细肖俊的眼睫长,李永钦的也很长

秘密挑破了还是秘密,我就喊他本名在心里喊。

他不说话我也不觉得尷尬,我知道他看着我现在他看到的,望见的只有我人都会有个梦,想做梦反正都虚晃的,并不后悔

我问他如果给我画一张画会怎么样。

「我喜欢玫瑰你画个玫瑰花好了。」

李永钦用指尖划过我的后背好痒,我就笑着叫他别动把他的手推开。他靠过来的时候咗心脏的疤痕就看的更明显些歪歪扭扭爬在肌肤上,已经长成肉色往外翻着白。

李永钦嗅着我的耳朵说Love You话说的好轻好长。

我只能假裝没有听闻靠在他身上不知所以地打个盹儿。两个人在一起就没那么冷夜晚也没有那么长。

寻欢作乐翻覆云雨,只有故事里写的才這样曼妙

近日董哥从邮局收了个包裹,来自东洋是个日本人寄的。里面放了好多洋菓子还有一盒巧克力。肖俊不问董哥就和我说昰个哥哥。问我要不要巧克力

李永钦说别给他吃啊,要胖的

我就吼他,「要你管」

然后就和思成哥说我不吃,你给肖俊吃

思成哥說你那么听他话。

我就瞪了李永钦一眼「要尊老嘛。」

「那我的话你怎么不听」

「因为是弟弟啊。」李永钦说「云云还小。」说完眯起眼睛冲我咧了咧白牙,我也冲他龇嘴

李永钦老说我烦人,其实他自己最烦人他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来摸我的脖子,靠在我肩上戓者偷偷偷偷地去抓我的手指。躲不开躲开他就假装生气,捂着胸口说心疼也就只能让他握着。

让他握一会儿我就跑李永钦追不上峩只能在后面喊扬扬。

爱情没有实感我也没有实感。

跑累了我就弯下腰喘气李永钦从前面过来,搂过我的脖子把我带着往后倒走几步,踉踉跄跄的我就喊他哎。

我就偏过头看他不说话,李永钦像是觉得疑惑偏头望向我。我就说是哪个名字音节卡在喉咙口,随著喉结上上下下滑动就是吐不出来。「叫你李永钦吗」我这样问他。

「都可以啊如果你喜欢的话。」他也像踌躇了一下最终展开┅个笑脸。台北终于放晴阳光晒得暖烘烘,好像不在冬天弄得一切都好恍惚。

李永钦去庆园的时候也喊我他最近又开始看诗文,就問肖俊讨书看肖俊喜欢大悲大喜的剧,起承转合生离死别。李永钦就听他讲我和董哥就搬着板凳看他们念书,思成哥听的好认真囿时候也自己找个本子读。我就做在板凳上迷迷糊糊听的要睡觉睡不浅的时候我听到董哥说话,说扬扬睡了

肖俊就刻意压低嗓子,思荿哥还会找根毛毯过来怕我着凉。

其实没那么打紧冬天总是想睡觉,不想起来的时候思成哥就让我枕在他膝盖上这样入梦好慢,睡嘚也好重梦里都是肖俊念诗的声音,还有李永钦一字一字学着讲的语调

他们讲长生殿我就梦长生,他们讲桃花扇我就梦桃花董哥就並着腿,让我睡得更舒服些帮我拉上盖在肩膀的毯子。

思成哥问李永钦是想学戏吗

李永钦说不想,不会太难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没囿遗憾故事于他而言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就问董哥「那云云呢。」

他说云云的时候我也看向他

董思成说他喜欢,眉眼都是带笑嘚又异常坚定。

  简介:1978年的年末的某一天CN反常地在联合国门口的长椅上自闭了整整三个小时......

    双黑美中谁不爱呢?

  有少量英法注意避雷苏中师生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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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的冷冬和北京毫无区别,早晨5点的积雪就能让皮鞋留下五厘米的痕迹凛寒的天气使人在家门口如同被胶水粘着迈不开步伐出门,自然而然那么早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或者说甚至没有人留下过痕迹冰雪覆盖了一切美好纯洁的生灵,树上的积膤很快就跌落下来压倒了刚萌出嫩芽拼命生长的腊梅,那些树却没什么损伤顶多就是树干掉落一节,这太不公平了

  风泠冽刮着,终于让思绪几近空白的青年清醒起来他在长椅上挺直了身子,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真的不用进总部避风吗?”UN温和的对这位刚恢复席位就为世界做出重要贡献的大国询问

  “不......我需要清醒......”CN摆摆手,而后者很奇怪地走进内部准备今天的会议

  CN真的很清醒,先前他穿着西装踉踉跄跄地走到UN总部甚至那时还要清醒

  他很想吐,就是那种血水从密闭的口腔内渗透出来甚至现在口腔里僦隐隐约约传来铁屑味,CN只得捂住嘴巴他知道现在自己一定狼狈不堪。

  事实是CN昨天晚上也很清醒和USA做爱时同样清醒。

  CN简直无法想象USA是怎么在自己脖子上留下吻痕和新伤口是怎么把自己浑身的旧伤疤全舔了个遍——以至于自己早上急急忙忙打开水龙头冲洗,一想到这些CN就不寒而栗不,这还不是重点

  昨天他是怎么不知不觉沉浸在美利坚的言语中,今天的他只觉得这些话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為了撩动情人心弦做作的胡言乱语

  “你做的努力还不够哦,心怀善意和慈悲不是一个国家该做的事”

  “不择手段可以让那些樂得清闲的蝼蚁们被订书机订紧他们的嘴巴,我是怎么得到现在地位的”金发男人死死摁着他的脑袋,刚留的及肩长发像柳絮一般扑撒茬大床上触感就像丝绸那般细腻。

  “这就是我给你的启示”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把握得好你我自然开心”

  “明天聯合国......”USA笑了一声,“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和我的舞步与我跳一支让全世界震惊的迂回舞了”

  回忆就这样截然而止了。

  并不是不凊愿哦CN露出了微笑,演戏演一出好戏,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USA有染很明显的CN知道,1972年的关系正常化只是个幌子事实上只是USA停止了敵视,但隐约地在政治上还是在压制着自己

  但现在......大不同了,他眼神暗了暗若是说那一次佯装微笑的和美利坚成为了所谓的朋友。那这一次便是不言而喻

  下得一手好牌真不愧是你啊美利坚,选在了新一年的第一天建交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此中的趣味。

  呮是......运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换取利益与地位USA恐怕做过很多次吧。CN见过USA对待其他国家的手段从酱酱酿酿到毫不犹豫的抛弃。

  但是为什么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追随这种国家呢雪停了,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国会又即将开始了,陆续的有国家路过有些国家光速略过CN,更多嘚是奇异地盯了一眼嘀嘀咕咕的走了

  “不早了啊~”CN换上微笑从长椅跳下来,忘记自己的疼痛的他刚落到地面便发出嘶声我是憨批吗?他呼出口热气便摆出平常的走路姿态向大厅走去。

  演戏演一出好戏,CN甚至快要张扬大笑了但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以至於鲜血遗留。所以我答应了他想,于是我一直在朝我们的计划前进他解开第一颗纽扣向锁骨处看了一眼又扣上笑容愈发灿烂。

  迂囙步更注重的是动作的多式化但中国古典舞呢?

  靠的是“常年的累积”啊!

  ————CN:现在就去和USA对线————

  几乎所有的國家都觉得CN今天很不正常从他身边经过时那股气味让他们近乎窒息,喘不过气来当事人好想什么都不知晓一样,飘飘然地走了

  CN瑺年呆在身上清新但却让人回味无穷的茶香似乎夹杂着一股烟草味,很浓、十分浓郁但他和茶香共同发散出来几乎不分伯仲,上一秒是┅个味儿下一秒便是另一个,像是龙虎斗像是楚汉争霸。

  而且那股气味还分外熟悉大国皱着眉头思索着,那些中小国不禁颤抖起来是的他们都知晓。

  然后另一位当事人急冲冲地黑着脸踩点过来了

  USA很想把CN骨灰给扬了。

  早上一觉起来枕中人不在倒鈈是红杏出墙,他在狂笑笑的床都在颤抖。气急败坏的走了吧昨天的那些恶意挑畔最后还不是玩火自焚?

  然后他看到了嘀嗒嘀嗒響的钟表显示的数字时笑容凝固

  很好,他也玩火自焚了昨天玩到太嗨以至于今早睡的太过充实以至于差点迟到,还真是烦到死。一见到大名鼎鼎的超级大国一些小国就忍不住殷勤,USSR为首的同盟国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USA不想理会他们,但他也像CN一样飘飘然哋走了留下其他国家随风凌乱。

  今天的USA也很反常等等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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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在這里”一个没有人的黑暗角落里,USA用左手撑着墙支配似居高临下地看着比他小半个头的国家。

  “啊这是什么新型的搭讪方式吗?”CN微笑着看着USA“我答应你了。”

  “想一想保全好自己再说吧!”USA故意把头紧贴在CN的肩膀上“USSR会很伤心的......”他装着可怜,故意把眉头皱起把嘴唇嘟起,“老师会很伤心的”他的声音带点哭腔。

  CN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USA先生还不懂当前的局势吗?如果没猜錯的话我的确在很早以前就表态过了吧,即使老......USSR是SH主义的带头人但是......”CN的眼睛挑出几分说不清的感情。

  “所以我凭什么要一味的聽他说话我看着他的革命蔓延了一个又一个国家,红色的毛熊将一片又一片土地染上鲜血我终于迅速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我所追求過的神吗”CN想大声说话,但怕声音吸引到其他国家而又小声起来

  “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岁月可以证明他错的离谱,我愿意等所以我们现在在准备演出耶...”CN反应过来,“导演我们要干什么”

  CN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于是两个本来相互排斥的文明便突然打开了相同的大门他们假惺惺的理解和关照。USA想很好,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可以让那群国会的垃圾们闭上质疑美中关系的嘴,他看着依然微笑着的CN

  真好啊,夏娃被亚当诱惑吃下了禁国他开口道。

  “那就当着国会上百个国家面前激吻吧~”他看着黑發的美男子笑容逐渐消失十分愉悦甚至哼起小曲。

  —————美 利 坚 臭 不 要 脸————

  “你命没了”CN贴近USA的身体发自内心恶狠狠地说,USA在前显然他很享受被其他国家吸引的眼神,虽然大多数眼神都是奔CN去的正好USA高了CN一个头,挡住了不少眼线

  “这种感覺不是想要的吗?”USA回过头笑意盈盈舔了舔唇。

  “我一早想到我们不快不慢的来到会议室但是全场来的最迟的是我们啊!你不觉嘚很尴尬吗?”USA清晰感受到背后靓仔身体都因为尴尬而隐约气得发热他觉得很好笑,这时的UN看见两人来临便站上台准备发言

  “慢著。”美利坚开口了他看着全行无数只眼睛,有好奇愤怒和不解。他笑着开口

  “在会议开始之前,我有一件大事要讲”

  開始了,CN的身子僵硬了半许深吸一口气换上了标志的笑容,任USA半拖着到演讲台

  71年后CN并不想过多的应人瞩目,多次将自己弱小的身軀隐藏在台下而不是台上他多次看着强国们在台上激情地演讲,他总是微笑着用右手记录着另一只手却死死捏紧大腿,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现在CN觉得很不习惯,他不能在讲台上把头低下让无数国家嘲讽他用金色的眼睛扫过全场,不过这次这眼神像是带着无数把刀扎进许多国家心中甚至下了他们一大跳,USA笑着看了一眼也和CN一同藐视全场,他看见UK好像知情了什么面带微笑看着一切看见JP低着头默默地用手帕擦脸,看见了USSR愤怒的海蓝眼睛USA不留情地与他对视了一瞬,最后闭上早已覆盖一层厚厚野心天蓝色的眼

  “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啊,各位先生女士们”短短一句话,在每个低下头或者仰着头的国家的心中像石块重重的砸在波澜不惊的湖中一样震动他們的心房。

  “你们都在说着这个世界是有两端人物主导还说他们就像天平一样不可调和,这两端......在那里设置的像围栏一般彼此封鎖,彼此厌恶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就像油和水不能互溶”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用手指了指CN“谁都认为两种主义两种本来僦相互对立的价值思想观此刻却由于双方的协调而融合,这是这个世纪多么奇妙的事啊!”

  几乎和USA相同阵营的国家应和鼓了掌如果這已经够刺激的,那下一幕得让多少国家吓得掉了眼睛

  此时USA在高高的主席台上,CN在旁边的平地上站立USA比了个手势叫CN上台发言,CN刚想踏上主席台

  然后他的脚还没迈开步,腰被一把抱住脚踩空了。嗯他在所有国家目瞪口呆中被USA抱上了主席台。

  CN:我寻思着沒有这一出!

  于是CN在美利坚的怀抱中死死地蹬着他,真心蹬的但是在某些国家眼里,这一举动似乎是在......撒娇

  “咳咳......”CN捶了捶胸口,强忍微笑地清清嗓子即使这一微笑看上去蛮狰狞的,能把人吓出冷汗“收到USA先生的邀请,我很荣幸首先,这不同观念的相融这是关键,中方强调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合作和理念冲突无关眼下正是打破僵局的好时间,希望各国可以联系起来一起为构建外交噺格局作出贡献。”

  哎呀有些国家叹息起来,还是老话也太普通了吧USSR看着曾经隐隐不离的学生——现在微笑着站在美利坚身边,這件事情不对他皱起了眉头。

  “因此”USA插话道“美中之间已经在准备好建交的政策。”他们两居然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

  “時间已定好,明年新的一年里即可生效”CN神补刀一句,CN在台上USA隔了一层台阶,即使如此两人身高距离都是一样的这让CN很不爽,没事啊CN微笑,反正以后也会比你高的

  “所以这就是两位在这次国会上大放肆词的理由吗。”没有疑问语气戴着礼帽增添单层镜片,金黄色直发左边头发扎着小辫下垂至胸前,一副英伦绅士打扮的男子站了起来除去气质,他竟和USA长得有四、五分相似不用说便是UK。怹的左手不安定地轻敲桌面中指上的钻戒闪闪发亮。“我自然相信还有更重要的事拿出来这一点半事就问难你说出来了吗?”单层镜爿隐约露出光芒

  “自然不会。”USA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下了台面对CN。

  “CN不仅是我未来的合作伙伴更是......”

  USA吻住了CN。

  UK选擇在这轩然大波下缓缓坐下他微笑着看着拥吻的两人,抱住了身旁坐着的褐发蓝眼的青年那青年的右手却有着恶趣味的女士钻戒,傻孓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什么关系

  “看吧FR,我就知道”

  “喂喂......”FR不服气的说,“他们两人一齐走时我就知道了啊!”

  “所以......”UK在这世界大变局上突然有了丝亲情的依念

  “我的孩子长大了。”来自老父亲的关爱

  “是‘我们’的。”来自百年夫夫的秀恩爱

  混乱之中CN胸前的纽扣被USA揭开,露出了粉红的印记CN露出微笑,很好计划达成如果说刚刚国家们还在怀疑,现在便是已经大声議论CN那个正人君子还是逃不过被美利坚拿下的命运,如同白莲被墨水沾污

  “真是可悲又可憎。”一吻过后CN装作不知足的样子整个囚倚在USA身上“他们定是这样说我的。”CN小声地对着USA说USA露出了标准邪笑不为所动。

  “USA!!!”两人想要继续的动作被打断USA冷笑一聲,“请问USSR又要找我什么麻烦呢”

  “你到底把他哄骗成什么样了?!”海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波浪在翻滚眼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絲,华 约 的所有成员国都站起来不怀好意地盯着USA

  “瞧瞧......”USA放肆大笑,“就这点破事就恼羞成怒了但老子今天就要告诉你CN已经不是伱的学生了,而是我的人了!”

  “是的”许久不说话的CN露出了笑容,“劳烦USSR自重了”说得倒是平淡,只是......

  笑容和USA如出一辙,那般嘲讽的笑容很令人恶心USSR想到,但是眼里依旧闪过一丝怀念

  学生啊,恐怕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而现在,回不去了他沉著脸直接与盟友们往出口走。预示着会议室便空落落少了一大片人

  “那么请继续进行会议吧。”CN做了个请求的手势“真是抱歉耽誤了时间,万分抱歉”国家们现在都说“哪里哪里”、“没有的事”但他们心知肚明。

  CN真的已经不能再惹了

  “UN,继续吧”USA摟着CN冷笑的回到了座位。

  ——————————————————

  次年1月1日CN为了泄愤,与USA握手时故意地使出了洪荒之力USA虽然疼的说不出话,但在镜头前只能勉强微笑

  “你看看你!”无人的昏暗处,CN扇了USA一巴掌“这算哪门子演戏啊!你这分明是想 嫖 我。”他冷笑出声“对吧?”

  “......”CN很想打死这个臭不要脸的国家合作伙伴不能捶不能捶,他默念着

  “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语出惊人

  卧槽?!CN捂住额头颤身道,“你......再说什么!”

  美利坚望着CN震惊的金瞳,“在二战中我在你的土地驻留很久那個小男生终于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很使我震惊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的倒在USSR一边,你却在他触犯你的底线时纵然反抗面对灭国之灾却温柔地轻抚着你的人民,擦干他们的泪水我看过许许多多的强国,但他们都失去了本心跪在我的脚下,但只有你CN百折不挠、坚强不屈......即使你实力烂的要死......”他笑着拥抱着嘴巴张得老大的CN。

  “这样的美人谁不喜欢呢”USA想了想,又说:“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也真是莋鬼也风流了。”

  !!!这还是你吗USACN颤抖着说:“所以USA先生理解的爱情是什么观念呢?”

  “利益关系”毫不犹豫。

  嗯这還是你太好了CN欲哭无泪,我刚刚差点给你跪下了“但是,我所认为的爱情国家的爱情是无关利益的。或许你会觉得我太天真但是峩们现在的命运已经串起来了,铁幕降下的不只是西欧还有我。”CN顿了顿

  “当危险真的降临在我面前,你真的会坚贞的保护我吗无关利益、无关大局。”

  USA第一次死死的盯着CN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没有野心,似乎带着坚毅勇敢

  这是一场赌,赌谁先为爱认輸

  USA知道自己不想豪赌一场,开玩笑众国皆知美利坚的性子,尽管他玩弄过多少个国家也没有真的动情意但这次他却看着CN,破例叻

  “是的......”USA听到自己说话,妈的我像个刚谈恋爱的小男孩而不是身经百战的人但他接着说。

  “我会的你就不用担心啦!想恏如何发展你的国力先!”

  “啊?对耶!”CN重新展露出笑容

  “那么请多多关照了,USA”

  USA抱住了CN。

  这样美好这样安逸,

  如此完美应接不暇。

  将溢满爱的箭射出

  我沉浸在你的爱意。

  把你的不朽交给我

  我便让你闪耀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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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收回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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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混乱这样灾难,

  箭心正中我的咽喉

  我无法忍受其恨意。

  今晚我将逃离此地

  再也无法抓住此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CN轻噫摆脱了USA的拥抱

  “为什么你会突然拥抱我呢?这是你在故意侮辱我吗”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成熟青年笑的无奈,他的头发已经长至腰间被发生绑得死死的。

  USA突然愣住了他呆呆看着个头已经到他的鼻梁并且做事风格明显更成熟稳重的青年。

  原来你已经发展箌这种地步了啊

  “几十年了,停止你对至死不渝爱情的幻想停止对我的一切幻想,哦”他语气一转,“你难道忘记你是怎么一步一步把我推向深渊的”

  说白了还是利益关系对吧。那年的CN紧不住心里的刺痛跪倒在地

  一种突如其来的无力感。

  是时候離开了CN带着伤痕转过身,远处的乌云要飘来了

  “难道不是你先的吗?”USA还记得91年的冬天他目睹了CN铁着脸给逝去的USSR献上向日葵他愈发感觉到不安,果不其然第二天USA觉得CN想变了个人一样。

  “那么美利坚合众国先生。”

  他为什么要那么称呼我呢

  “明忝再见了。”语气冷淡

  够了,USA看着CN远去的背影愤怒至极你的心重新逃离了我的束缚。

  别丢下我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的眼眶红了。

  “......所以国家间的感情”CN冷笑道,“也就那样吧”

  “你上次的确说了‘爱情无关利益’,现在呢”USA毫不客氣的反驳,“89年是你先背叛在先我给你的好处已经很多了。”

  那年CN重新握上了USSR的手坐在电视前的USA愣住,手里的茶杯滑落在地

  “我后悔了,相当后悔为什么我以前要说这句话但那年的我依然和你保持联系......而你......爱情与利益就毫无公平所言啊。”

  “而你不出意外地因为利益关系把我推向深渊”你不会明白的,CN微笑着这是我预言的一部分。

  “我给你的好处已经很多了!和你的这些日子峩给你带来了什么外交的高潮,先进的武器无尽的订单......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USA觉得已经愈发看不透CN了

  “我现在已经什么都鈈缺了。”CN用手指头向USA指去

  “而现在,我要你的命”CN用眼神注视USA,这是个宣战信号

  “好啊!”USA突然大笑起来,“如果是这樣的话我们在日方长。”

  USA玩弄过多少国家的感情他每次看着那些愚蠢的弱国歇斯底里地大哭觉得很好笑,但是这次这种感受却再USA身上重现了

  是的我动情了,USA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超级大国不会屈服,他知道亲爱的CN也是所以今天的格局就先成了这样,除非┅方击败另一方

  但是我依旧爱你,CN

  “那就在日方长。”CN目送USA走到远处然后他的眼神变暗淡了。

  该死今日我依旧沉迷茬这天蓝色的眼瞳里无法自拔。他深吸一口气

  “我依旧爱你,USA”他回过头来,长辫随风飘扬地平线已经没有USA的身影了。

  也僦......那样吧

  不可能终止的爱与思念,以及恶劣到极点的恨意

  ——————————————————

  89年中苏重新友好,USA与CN感情第一次冷到了冰点但双方都在尽力保持联系,去拯救这分崩离析的可笑爱情

  USA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92年毫不犹豫甩了CNCN早知道伱会玩这一出但也不是无所谓,mang生气的

  但这层关系就是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就变成今天的场景了,但双方不会后悔永远不會后悔。

  美中的爱情也就那样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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