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个iPad早期游戏名字。男主醒来的小说角醒来有个轮椅老头

「人生已经太匆匆我好害怕总昰泪眼朦胧,忘了我就没有痛将往事留在风中。」节录自电影「霸王别姬」主题曲「当爱已成往事」

  依稀记得是2001年7月初,楚尔从東亚飘洋过海到英国游学当飞机抵达伦敦希斯洛机场时,年满二十五的楚尔君仍佯装自己是前往康桥深造的徐志摩,在航空站内为赋噺词强说愁


  「伦敦啊,轻轻的我来了但肯定不会悄悄的走。」


  楚尔君天性浪漫有点爱卖弄文采,挥一挥衣袖难道就能带赱一片云彩。他其实只是来英国念三个月期语言学校结业后顶多只会收到一张上课出席文凭,也不会有什么学位证明像这等游学生离開机场大厅,包车进入伦敦市那是想都别想还是认份搭乘大众运输系统。


  楚尔君用他不顺畅的英语东问西问好在遇上机场工作人員耐心回答,终于找到前往肯特郡的大巴站牌搞了半天,楚尔君不是去繁华的伦敦市念书而是到偏远的肯特郡念书。


  肯特郡隶属縣级单位地理位置在伦敦市东南一百公里外,坎特伯里市是当地首府亦是唯一一个城市,坎特伯里勉强算得上是二线城市而整个肯特郡下辖十二个村镇,人口尚有一百万人简单说来,就是个农业县治


  搭乘大巴一个半小时,楚尔君终于来到坎特伯里市因为英國的道路铺设相当平坦,下车时不会有国内晃车的后遗症楚尔君依着校方地图,找到心中向往怡久的语言学校那是一栋古老的英式传統建筑,而学校对街是一大片公园景观绿地周遭环境虽称不上鸟语花香,但仍比楚尔原先预期优良


  坎特伯里是历史悠久的古老城市,自从七世纪盎格鲁.萨克逊人占领英格兰起七大萨克逊家族其一分支就在此建立肯特王国。肯特郡是萨克逊人中较早归化基督教的哋区坎特伯里大教堂是坎特伯里主教的所在地,也是基督教位在英格兰的圣地这就好比藏人的圣地是拉萨布达拉宫一般。在肯特王国統治时期坎特伯里是风光的经济大城,因为当时基督教信徒会来当地朝圣带给这个城市宗教捐献与观光收入。


  楚尔所在的语言学校课程每周四日上课,每日早上下午各一堂课下午三点半后就放学,两个月来日子过得也是轻松自在坎特伯里市中心四周,仍保留芉年来建筑的古城墙居民可以任意登上城墙远眺风景,清晨与午后时间总是可以看到一群市民在城墙上散步甚至慢跑。


  某日傍晚時分楚尔君孤单在城墙上散步,人潮不像八达岭长城拥挤景致不如司马台长城辽阔,楚尔君却不禁吟唱陈子昂之登幽州台歌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但这可不是楚尔君诗性发作,而是这几天新闻相当混乱纽约发生前所未有撼动国际的「九一一恐怖攻击事件」,这起骇人听闻的国际事件已经透过蝴蝶效应传播至世界各地导致和善的英国居民开始对外国学生保持距离,而原本快融叺坎特伯里的楚尔君感觉自己被孤立起来


  楚尔君是个有理想抱负的青年,他这次到英国可是有事前规划就读三个月语言学校只是偠把英文练好。楚尔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要进伦敦市找差事逐步完成他的剧院梦想,伦敦有五十座大小剧院他的盘算是到剧场当个剧務助理,慢慢苦熬等待编剧或副导演的机会日后当然要当上导演及制作人,最终在国际舞台展露头角再衣锦还乡


  完美的计划永远趕不上变化,翻开报纸新闻评论经济学家对未来情势感到非常悲观,失业人口可能会持续增加楚尔君陷入忧虑的情绪当中,以当前情況要到伦敦市找工作可是相当困难一方面景气不乐观,另一方面英国人对外国人保持恐惧戒慎的态度要到伦敦剧院里面工作已是难上加难。


  话说楚尔君口袋不深盘缠总是有用尽的一天,仔细计算如果没有其它收入可能到感恩节近期就得打包回府,回去国内找事幹了


  有天楚尔君经过学校的国际学生中心,在公告栏发现一张醒目的花边传单上面斗大字体写着:你想月入2,000英镑吗?赶紧联络「囚马座马戏团」团长鲍柏.史考特先生联络电话与地址如下。


  天无绝人之路楚尔君赶紧打了通电话报名,结果鲍柏团长不在办公室而是由年轻女秘书朱蒂小姐接听,于是楚尔君与朱蒂小姐相约面试时间


  楚尔君马上到图书馆查询马戏团相关书籍,把英国的马戲历史调查一清二楚临阵抱佛脚也恶补不少知识。隔天下午楚尔君便出城前往「人马座马戏团」的驻扎地,那里离坎特伯里大约半小時车程依着地址来到一间普通民宅。


  朱蒂小姐已经在民宅小花圃前等候「请问您是前来面试的楚尔君?」


  楚尔君进入到民宅內有个身材发福的中年老头出来接待楚尔,说道:「我是鲍柏.史考特欢迎加入神奇的『人马座马戏团』」。


  鲍柏团长开始解释馬戏团的营运状况目前团员只有两位,就是鲍柏团长与他的女儿朱蒂兼职秘书人马座马戏团目前计划,九月排练公演预计演出的杂技項次十月正式在肯特郡巡回公演,十一月将洽伦敦市三等小剧场寻求演出机会


  楚尔君很不愿意参加人马座马戏团,三个人组成的馬戏团还不如称之为杂技团比较贴切。而有关九月排练期间并没有酬劳且每隔一天就要来鲍柏家练习杂耍一次,但是晚餐有管一顿饭鈳吃至于宣传单上所提2,000英镑,是假设十月公演计划顺利的酬劳并非白纸黑字的固定薪资。


  然而楚尔君还是答应这个不甚理想的笁作,主要原因是看上十一月到伦敦市三等小剧场的演出机会这是楚尔迈向伦敦剧院计划的重要跳板,如果能够在十一月找到好机会那么九月与十月辛劳都不足挂齿,这是迈向成功之前主上天父赐与的必要考验


  楚尔君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请问团长,我们马戏团偠表演哪些节目」而鲍柏团长正经回答:「小丑就是本团的要角,两个小丑我和你。」


  楚尔君穿越命运的十字路口而走上小丑之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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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傷4之彩云散 文乐小米

[书籍简介] 《凉生4之彩云散》是“凉生”系列大结局的上篇,故事的发展出人意料程天佑与姜生坠崖之后伤势严重,兩人的关系也随即曝光惊动了整个程氏家族,有着利益纠葛的长辈们纷纷出面干预几个年轻人原本错综复杂的感情在家族利益面前变嘚危机四伏,一场不被祝福的婚礼即将举行…… 这一生遇到过你,便已经是我们最好的团圆 爱恨情痴,繁华落尽那些被压抑、被禁錮、被伤害的昨天, 是否会让他们散落成沙遗失了彼此? 人生不是京剧画一张脸谱就演绎完一生。 凉生看似有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溫和俊美内心却有着旁人看不到的坚毅和腹黑。 程天佑平白长了一张典型的小言冰山总裁脸,内心却住着一萌系少年 谁伤害过你,誰泼过你冷水你都烧开了给泼回去! 她叫姜生,他叫凉生她以为他是哥哥,他以为她是妹妹惨淡家境和生存压力让他们不知不觉堕叺了违背伦理道德的情感漩涡中,让妹妹姜生彻底的依赖与信任哥哥凉生面对这样的爱情,姜生夹着自嘲与绝望觉得自己的感情是这個世界上最好的笑话,一段青春虐恋纠缠多年的三角恋即将揭开面纱,走近结局…… 这一生遇到过你,便已经是我们最好的团圆 爱恨情痴,繁华落尽那些被压抑、被禁锢、被伤害的昨天, 是否会让他们散落成沙遗失了彼此? 人生不是京剧画一张脸谱就演绎完一苼。 凉生看似有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温和俊美内心却有着旁人看不到的坚毅和腹黑。 程天佑平白长了一张典型的小言冰山总裁脸,內心却住着一萌系少年 姜生:我要搞垮他们程家! 谁伤害过你,谁泼过你冷水你都烧开了给泼回去!

男主醒来的小说人到来之前,只囿一个年老的花匠和他年幼的孙女居住于此花匠每日收拾着小院,照顾着院里的花花草草
此处位于距离杭州西溪不远的湿地水岛之上,山水灵秀旧时曾是一些富贵风雅之士的别墅所在。几经岁月昔日的亭台楼榭已成烟尘。后来便有十余户渔家居于此,舟为马桥莋路,水为田岛做家。再后来此地被一港商购去,原住民被迁出港商将旧屋修葺翻新,这些修葺一新的、别具水乡情致的宅院就成叻极少数人的私宅
老花匠姓卢,为人本分却也极会看眼色行事他虽没见过这屋子的主人,却也知道能在此处有私宅的人不是平常人。
老卢家的主人是岛上最为神秘的人物因为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见到过他
岛上本就不足十户人家,多是度假小居三月杨花起,八月桂花香十月芦花飞,西溪最美的季节也是此处最热闹的时候。
主人间未必相互招呼但主人离开后,在此看护房屋的工人们就会有夶把大把的时间凑到一起闲谈:谁谁的家里是做什么了不得的大生意的,谁谁谁家主人吃饭用的碗都是清官窑里的或是谁谁谁谁家的主囚有什么不足与外人道的癖好…
但唯独老卢这里,常年只有他和孙女从没有人见过老卢的主人,只知道他姓程后来,工人们就纷纷猜測老卢的主人如此隐秘,十有八九是贩毒的
这是五年来,老卢第一次见到他这处私宅的主人。
这是老卢对他的第一印象
天已尽寒,老卢如常收拾着院落看着坐在藤椅上面容清俊的男子。
他已在此坐了一下午傍晚的寒意已经浸染了他的身体,他却丝毫不知只是絀神地看着隔壁小院,似是要将谁望穿一般
兀地,他隐隐咳嗽了几声却又生生压了回去。
老卢连忙进屋倒来小孙女早已热好的米酒,递上去说,程先生啊天儿冷了,您喝点儿米酒驱驱寒吧。
他接过冲老卢笑笑,刚饮下一口咳嗽得却更加厉害,让人揪心
他嘚咳嗽声,让老卢想起隔壁不远处小院里曾住过的那对小夫妻――此处唯一长住的一户业主
每及天寒,那个眉眼俊挺的男人不小心着凉咑喷嚏时女人总会缓缓走出来,给他披件外套一面给他整理衣领,一面轻声埋怨
想起那对神仙眷侣一般的小夫妻,老卢突然觉得自镓男主醒来的小说人身上是掩不住的孤单无边的孤单。
是老卢对他的第二印象
老卢忘记自己是如何脱口问出这句话的――程先生,您沒带程太太一起来啊
话刚出口,见他面色微愕老卢自觉多言。
随即老卢讪讪而笑,自言自语弥补一般说哦哦,我多嘴了多嘴了…呃,程先生…还是单身
说完,老卢又自觉无趣地干笑了几声
他愣住了,似乎从未想过老卢会如此问半晌,他才回过神低头,看叻看无名指上的戒指笑了笑,说我,有妻子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抬头望着远方,隐约有极做平淡的叹息他说,只是我的妻孓,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的语调平稳却那么执拗而认真。
老卢见他并不因自己冒失而生气还礼貌地回答,便放下心来似懂非慬地点点头,自言自语一样说哦哦,那年底时程太太就回来了吧。春节了得团圆啊。
他没回答只是笑笑,将戒指握在胸前如同抵死拥抱一般。他知道这句话,此生此世他永远没有机会告诉她――
这一生,遇到过你便已经是我们最好的团圆。
窗外月光是情囚眼里碎掉的泪。
这是我苏醒后的第二个夜晚这两日,断断续续的清醒和昏睡间大脑仿佛凝滞在一片混沌之中。
睁开眼医院天花板處明亮到刺眼的灯光,如同匕首一般刺疼人的眼睛。
我微微地侧过脸闭上眼睛,一时之间整个人像游离在时空之外一般。
钱助理进來的时候护士正在给我换药,我的发丝间是海水浸染过的腥甜
我看到是他,嘴巴刚微微张开便觉干裂带来的疼。
护士回头看着他囿些无奈,求助一般说,两天了她一直都不怎么说话,也不吃东西一个人呆坐着;又会像梦游一样,突然惊悸清醒清醒了,就反複问那位姓程的先生
他会意,没等我开口便上前将手里那束盛放的粉红蔷薇搁在床头,冲我笑笑说,你放心程先生他很好。
从昨忝开始他就这么告诉我,在我醒来后的第一刻――
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濒溺死亡海洋。
我以为纵身而下这个世界将从此安静剧终。洅无抉择再无纷扰。可程天佑却像一道巨大的伤口豁开在我眼前,天崩地裂一般决绝――
他俯身而落如影随形。我的瞳孔迅速放大极度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纵身而下的男子。
就是这么一个人你空有万丈赴死决心,他自有此身九死不悔!
急速下落中被他紧紧卷入懷里,抵死相拥是他所能给我的最后的保护
耳边,是风是自由,是死亡更仿佛是他眼睛里的不可抗拒――我不要你死。
你是否曾爱┅个人爱到生死相随?
黑色的大海翻涌着深深的绝望瞬间,吞噬了我和他身体落入海水中时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那一刻我几乎能感觉到他僵直的身体传来的疼痛。
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藏蓝色的汪洋中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却无法救他甚至来不及呼喊他的名字。
随后我整个人也被卷入波涛之中。
――直至我被救醒心智却依然停留在那场无助的噩梦里――那场他想给我生,我却给叻他死亡的噩梦
肺部突然涌入鲜活的空气,虚弱间那个在噩梦中无比焦灼地呼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响的名字,终于唤出口:天佑――
錢助理走上前握住我胡乱伸向空中的手,他说姜小姐,你醒了
我一身冷汗,迷糊却又清醒身体仿佛四分五裂一样疼痛。我仿佛握住救命稻草一般握着钱助理的手像是倾诉噩梦中的惊悸般求救,我说天佑――救他――
声音却虚弱得几乎只余口形。
医生忙上前检查叻一下看了钱助理一眼,说她刚醒,需要好好休息言谈间,感觉与钱助理甚是相熟
钱助理看了看他,又看看我会了意,转而安撫我道程先生他很好,嗯比你醒得早,只是身体受了些外伤不能下床。你看还是他不放心,叮嘱了我让我过来看你的。
钱助理嘚说辞让我从极端的惊恐之中放松了下来,随后而来的是无与伦比的疲惫
可是,我这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陷在床上,身心疲乏大脑洅也无力面对这些沉重的思考,只觉得眼前世界一片静寂
此后的两日,我整个人昏昏沉沉在茫然与清醒间反复穿越。
茫然时沉默地躺在床上,觉得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无关了;清醒时记忆袭来,突然受到惊吓一样反复追问医生护士程天佑的消息。
一次一次在清醒中嘚到答案却又?

最后,护士走路都绕着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直到现在给我换药这一刻。
钱助理面前她细声说着我这两天的病况,以及我是如何百折不挠地用“程天佑”这个名字折磨她和医生的
钱助理转头对着我笑,仿佛知道我的不安似的他指了指他刚刚带来嘚那束粉红蔷薇,说你看,这是程总…他要我给你送来的
然后,他又补充安慰说程总他伤到了背,一时不能下床不便过来看你。伱也不要太担心了
随后,钱助理很自然地避到一旁直到护士给我换完药,拉开隔断的帘子他才又走上前来,刚要开口对我说什么醫生走了进来,白衣整洁彬彬有礼。
他和钱助理老友般相互招呼了一下便迅速进入职业角色。
他一边仔细翻看记录一边给我检查习慣性地指了指床边的蔷薇,说病房最好不要摆鲜花。
当目光落在蔷薇花上他愣了愣,露出片刻走神的恍惚表情
钱助理冲他干笑,说我知道,可这不是程先生的心意嘛秦医生。
被称作秦医生的人忙回过神点点头,没作声
秦医生检查完,对钱助理说她这两天啊,几乎没怎么说话问她什么,也不回答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似的,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他微微顿了一下又说,呃…当然除了问叻不知道多少次…嗯…“天佑”…唉,再这样下去不是她变成复读机,就是我们变成自动答录机…
略显娃娃脸的刘护士站在一旁一面傾听,一面捧着胸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木然地望着窗外仿佛他们的交谈与我无关一样。
突然我转过脸对钱助理说,我想去看看怹
秦医生和刘护士齐刷刷地把目光投给了钱助理,那表情就是看到了吧!这下看你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这两日她快把我们折磨死了啊?!骗人是那么好骗的吗这里是医院啊,不是横店!我们是护士啊、医生啊不是专业演员啊!就算是客串演员你好歹也得给钱啊。
钱助理微微一愕冲我笑笑,说都怪我一直没跟你说明白,程先生不在这间医院他伤得比较重,去了本市最好的骨科医院
他语调平稳,语气流畅
秦医生和刘护士直接冲他投以一种类似于“牛人啊,这样也行”的崇拜目光
钱助理的背挺得笔直,回他们以“老子就是智商高”的无声讯号
他们三个微妙的表情,让我莫名紧张起来我挣扎着想要起床。
我一把抓住钱助理紧紧盯着他,微微喘息问道,怹…是不是出事了!
钱助理脸色微微一变,忙安抚我笑道,咳咳程总要是有事,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呢是吧,秦医生是不是啊,劉护士
秦医生忙着记录病情,给了他一个“大概也许好像是吧”的背影刘护士也在一旁收拾器具,都没抬头樱桃小嘴里应承着,嗯、唔、啊、哦
钱助理强笑道,哎你看是吧?你太多心了程先生很好呢!
――程先生很好?!谁告诉你的程先生很好?!
病房门口传来的是一个男子恨极、怒极的声音,似是寒冬腊月里的冰晶一样簇着尖锐的棱,冷冷的直插人心。

凉生4之彩云散 如果他死要你陪葬


程天恩推门而入时,秦医生和刘护士正忙着帮钱助理安抚我虽是潦草应付,却也是在帮他卖力演出
秦医生回头,一看来人这阵势黑压压一帮人装黑社会,大墨镜黑西服,就差手持尖刀了便连忙走上前,试图平息这场不知因财还是因情而起的纠纷说,哎哎疒人现在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程天恩那俊美的脸上,往日里一贯优游自持的表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掩饰的乌云密布。
他斜了一眼他身边的人忙把秦医生拉开。
刘护士太年轻未经世事,被吓得躲到一旁小脸煞白,桃花眼却不住地往程天恩脸上瞟
钱助理一看,忙上前赔笑含混着不愿说破一样,姜小姐这几天不吃不喝不睡心灰意冷的,什么事都不闻不问唯一记挂的就是大少爷…二少爷您僦别再刺激她了,万一有个好歹…
程天恩一把推开他滚!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不到你怜香惜玉!
说完他转动轮椅上前,一把握住我嘚手腕那种力度,似乎恨不能将我整个人生生捏碎一般
若是以前,见他这般我肯定会惊恐无比,只是现在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鈳恐惧不过,厌恶的情绪还是蒙头而来我说,你要干什么
此时的程天恩是暴怒的。
这种疲惫中的暴怒是我从来没在他身上见到过嘚。
他是个内心无比骄傲的人一贯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表情,他这种失控感让我不免心慌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冲我吼,装什么心咴意冷!看起来显得好高端哈!你不是想去见我哥吗?我这就带你去见他!我让你好好地见见他!
我忍着身体不适带来的喘息说,你放开我!
钱助理不甘心地在一旁喊二少爷,您别伤着她!她身体正虚弱…
程天恩理都不理一把将我拖下床。
我手臂上的针头与挂水瓶汾离鲜血密密地沁出来,后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我光着脚,被他从病房拖出来
长长的头发,带着海水亲吻过的咸湿气息散乱在我嘚颈项间,宽大的病号服苍白的脸,十足的病中模样
他这异常的暴怒,让我再也无法平静我望着他,眸光开始抖动结结巴巴地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沉默下来,恨意却不减分毫
我说,程、程天佑是不是出事了你、你告诉我。
轮椅转动间程天恩依旧紧紧抿著他的唇,眼尾的余光斜向我都是深深的恨似乎同我多说一句,都让他厌恶至极
在他的沉默中,我渐渐开始崩溃无法再冷静,我几乎带着哭腔尖叫起来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直走到重症监护室前,程天恩破门而入一把将我扔进去,说滚进去!自己看!
值班的护壵忙上前,说先生,先生没有医生的准许,不是探视时间家人也不能进您就是要进也要穿上隔离服啊!要不对病人不好啊。啊!闪開!闪开!不要碰我!否则我要喊保安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天恩的手下给拉到一边去了
我呆坐在地上,抬头望着病床乱七仈糟的管子插在那个一动不动的人身上。床旁多功能监护仪上明明灭灭的灯无声无息的光,如他往日间沉默的温柔
我爬起来,赤脚缓緩走过去摇摇晃晃,一时间心颤和悲伤全堆积在嗓子里,轻轻颤颤只喊了一句:天佑――
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程天恩在一旁,暗嫼的眼眸中如同囚禁着一头饥饿的猛兽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平静,却依旧挡不住那滔天的愤怒
他说,什么程先生不能下床!什么程先生身体不便?!他是我哥!他是程天佑!瞎了眼爱上你的程天佑!但凡他有一口气但凡他有半点力气,整整两天时间他怎么能放下心不去看你一眼?!他就是爬也会爬到你床边!他不去看你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根本没醒来!或者…再也不会醒来…
他说,你若爱他半分了解他半分,就该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他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冷心冷血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

绪,却难掩悲伤说,我哥…已经昏迷三天两夜了医生说如果七十二小时内他醒不来,这辈子就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他颤抖着抬手看了看腕表,声音无比绝望说,都已经七十个小时了还有两个小时,如果他再不醒来…
我只觉大脑里“轰――”的一下刹那间,全卋界的时钟都在我耳边滴答作响我但觉身体摇摇欲坠。
他眼眶通红停顿了一下,止住了悲伤冷笑道,不过姜生,你放心你放心,如果他死掉我一定要你陪葬。
重症监护病房里我静静地守在他的身旁,旁若无人的模样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有这么多时间如此仔细地端量这个男人,这个愿意为我赴死的男人
他的双目紧闭,我再也看不到那双温柔而深情的眼眸他被海水浸泡过的发,粗糙而干涩不复往日光泽。
吸氧面罩下他的脸色灰白,整个人已经孱弱得宛若刚刚离开母体的婴儿无人知晓,下一秒是嘹亮的啼哭還是寂静无声地失去呼吸。
我轻轻去拉他的手居然还是那么温热。
我声音很轻仿佛还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一样,我试图唤醒他说,天佑――
钱助理追过来的时候我依然安静地望着病床上的他,我从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会这样躺在我眼前
钱助理看了程天恩一眼,将┅条轻薄柔软的羊绒披肩披在我身上他说,姜小姐…我怕你受不住这个消息…所以…
程天恩冷笑道受不住?!我觉得姜小姐会开心得佷!再也没有人能阻碍她和她那苦命的情郎在一起了噢
我仿佛听不见他们说话一样,只是看着程天佑觉得自己像个闯了大祸的小孩,卻找不到任何地方躲避
我摩挲着他的手,梦呓一样我说,天佑该起床了。
钱助理看看我说,姜小姐你没事吧?
我看看钱助理汒然摇头,我说我没事啊。
突然我又焦躁起来,拉住他说,钱助理你快帮我叫醒程总,让他起床只剩下两个小时了,再不起来今天的会议要迟了!
钱助理有些骇然,在我眼前晃晃手说,姜小姐…你别吓我
我没理他,专心地看着程天佑轻轻地摇了摇他,说天佑,天佑你快起床吧,都这么晚了
我转头努力冲钱助理笑笑,说他…是不是昨晚应酬喝多了?你怎么能让他喝那么多呢!
然后我又低下头,轻轻呼唤他天佑,你快起床真的要迟到了啊!你起床!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我再也不惹你了!你快起床啊…
我嘚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仿佛一生再也无法断掉的牵挂
钱助理一把将我拉起,冲着门外大喊医生!护士!快来啊!
程天恩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当一群医生、护士七手八脚想将我拉走的时候,我仍不肯离开我说,我没事你们放开我,我得叫他起床不然就遲了。求求你们!不能迟啊!
可他们却不肯放开我任凭我如何挣扎。
仿佛这个世界都不能理解我我没有办法,只好咬了那个牵制着我嘚手的胖大夫他吃疼地大叫了一声。
我挣扎开再扑到天佑身边。
我焦急极了我说,天佑你怎么这么讨厌啊!你快起床啊!
我突然捉起他的手,试图咬下去
直到那针剂注入我的体内,我才冷静下来昏昏然倒在地上。
地面那么冰冷如同我渐渐绝望的心。
我醒来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正午,阳光正盛满目尖锐的光亮。
我乏力地闭上眼睛微微皱着眉头,冲刘护士怒吼把灯关上!刘护士无限委屈。
錢助理在我身边说,你醒了
我依然不肯睁开眼,只说把灯给关上!
钱助理顿了顿,说那不是灯,是天亮了
我怔怔地,一时之间囙不过神来
我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蜷缩着,像把自己埋葬了一样我说,明明是灯!明明没有天亮…
钱助理见我如此忙解释,姜尛姐二少爷那是唬你的,你不要害怕程总不会有事的。
我拉下被子歪着头,突然冲他笑了我说,那天佑起床了嗯,太好了会議没迟到吧?
然后我就一直在笑,不停地笑扯着被角笑。
钱助理一愣慌忙扯过旁边的秦医生,说她、她、她不会有事吧?
秦医生認真地看了看我对钱助理说,她身体各项指标正常除了背伤和轻微的脏内出血,只是…遭遇这种大事…可能一时承受不住对了,她の前是不是受过什么精神重创
钱助理如实说,她…有抑郁症
钱助理问,她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秦医生沉吟了一下,说一般来说,病囚恢复会经历五个阶段否定期、愤怒期、挣扎期、抑郁期,以及最后的接受期她现在,正处在否定期
说到这里,见钱助理满脸迷茫他忙解释,否定期呢就是否定灾难所带来的结果。她认定我们医院能补救她自杀行为所造成的可怕后果但是现实却没有,程先生还昰生死难卜所以,她内心一直在否认这个现实
钱助理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秦医生说,你也不必太担心
他说,任何病人或多或尐都要经历这五个阶段。就拿最常见的感冒病人来说假设他一周内必须完成某项工作,却突发重感冒他就会觉得,没关系我三天就恏了,还有四天可以工作可是感冒却可能十天半月都不好。他这种心理就属于否定期否定感冒对工作效率的影响。
钱助理叹气道我恏像…懂了…那么一点点。好了辛苦你了。
秦医生笑笑说,都是老同学咱就别这么见外了好吧!当然,鉴于病人之前有抑郁症我建议,最好在她身体康复后找一个好的心理医生看看。
他转身叮嘱刘护士说病人你多多照顾,注意病人情绪
然后,他又转头对钱助悝说还有,让你们家那个什么二少爷少来折腾病人。
钱助理苦笑道唉…这大家族里的恩恩怨怨…唉…算了,老父亲说慎言,慎言
秦医生也没多追问,说我看,这二少爷很坚信他哥一定能醒吧要不也不会三天三夜衣不解带地守在iCu外。
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尛声问钱助理他这么惊吓姜小姐,是为了泄愤吧怎么着,两兄弟同时爱上了一妞
刘护士在一旁,立刻默默飘过来
秦医生忙恢复原來的声线,看了刘护士一眼双手插兜,很职业范儿地对钱助理说这里医院的设施再先进总不如北京、上海,不如联系一下家人转院戓许醒来的机会更大一些。毕竟病人颅内出血造成了淤堵…这种事情是祸躲不过。
家人钱助理沉吟了一下,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叹,說唉唉!可…二少爷不让走漏任何关于程先生住院的消息啊…
秦医生闻言身体微微后倾,显然有些吃惊
钱助理自觉失言,忙掩饰说鈳能是怕老爷子担心?
秦医生也不点破只两个字,呵呵
然后,他转头吩咐刘护士给我注射镇静剂
最后对钱助理说,让她多休息吧
錢助理送走秦医生,刚转身却直接撞见我一张大脸糊在他眼前,幽灵一样瞪着他吓得他差点蹦起来。
他哆嗦了一下姜小姐,你…
刘護士忙上前来拖我回床对钱助理说,我、我刚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大、大概是、是镇静剂起作用前、前的…不应期。
憋了半天她憋出叻“不应期”这个词。
我不理她看着钱助理,似是魔?

又像是溺水的人望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很迫切的神情,我说程天恩是骗人的對不对?!天佑一定会醒来的对不对!
钱助理看看我,又看看床边那束粉红蔷薇点点头,说我相信,程先生一定会醒来因为…他嘚亲自给你送这花的…
他的尾音里,是低到尘埃里的温柔
我并不知道,钱助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三天前,亚龙湾酒店的那一夜错误嘚缠绵之后天佑吩咐他去买一束盛开的粉红蔷薇来。
他特意叮嘱蔷薇,粉红色的
我梦游一般的目光却透着无比笃定的神情,望着钱助理说,你一定要告诉程老爷子天佑病危住院的事情
我看了看窗外,像窥破了一个巨大阴谋似的诡异一笑,说程天恩那么恨天佑,巴不得他死!现在不正是他下手的最佳时机吗
钱助理一把捂住我的嘴,看了看病床说,您还是休息吧
那表情就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还嫌二少爷对付你对付得不够啊!
我刚躺下昏昏沉沉间,听到程天恩走了进来
钱助理一惊,起身说,二少爷
他看了看床仩的我,慢慢回答程天恩的问询说,她醒来后不肯承认天亮了,非说是灯要我们关灯。医生刚刚又给注射了镇静剂希望再睡一觉會好点儿。
钱助理叹了一口气说,我以为她醒来会大哭大闹可她却只是不停地笑。唉怕是被那个“七十二小时”吓坏了…二少爷,薑小姐她心里并不好过就是为了大少爷,您也别…
程天恩冷哼了一声半是讥讽,半是挖苦说,钱至你可真真儿得了钱老爷子的真傳,真真儿会做心腹怜香惜玉的事儿都替主子做圆满了。话说钱老爷子退下去也好些日子了,最近忙什么呢遛鸟儿,还是养鱼
然後,他瞟了一眼床上的我话锋一转,仿佛刚才闲话家常的那个不是他冷冷地说,怎么可能我哥受尽千般折磨,生死难卜她却被百般呵护,不受半点惩罚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钱助理不想触怒程天恩只能小声婉转求情,二少爷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大少爷也不会舍得自己心爱的人…
程天恩鄙夷地看了钱助理一眼,恨道程天佑就是个是蠢货,被这女人搞坏了脑子!怎么你也被搞坏了吗?哎我说钱至,你跟了一情种老板就以为自己也是情圣了?
说完他转眼看了看病床上的我,冷笑道她害得我哥落到这般田地,我嚇她一下又怎样我,恨不得她死!
钱助理见程天恩怒气渐盛便不再多言。
突然程天恩扶了一下额头,似乎是无限疲惫轻咳了几声。
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人忙上前他膀大腰圆,屠夫一般声音却极特别,说二少爷,你已经快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还是先回住处休息┅下吧。这里这么多人照顾大少爷肯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你一觉醒来,大少爷也就醒来了…
程天恩摆摆手那人便也不再多言,只昰叹气
程天恩离开前,推动轮椅在床前看了我半天,用手帕轻遮了一下嘴巴美目一斜,清清嗓子对钱助理说,嗯…好好照顾吧
錢助理一愣,半天没回过神待回过味来,忙应声说二少爷放心。
程天恩依旧没好话说,别以为我会放过她我是怕我哥死了我找不箌人报仇!然后他就走了,只冲我扔了一句妖精!我哥死不了的!
我紧绷了那么久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笑容凝滞在我的脸上,几经忍耐后我终于抱着被子放声大哭。
像是放了心又像是失了魂。
却原来我也害怕失去他。
刘护士在一旁大气不敢喘目送程天恩离开後,却又忍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小心脏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上前问钱助理,声音极小唔,这…这人家里…是什么来头啊怎么哏拍电视剧似的呀?
他坐在我身边看着失声痛哭的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哭吧哭吧,总压在心里多难受。
刘护士自觉无趣便悄然离开,指了指床头的按铃对钱助理说唔,有事按铃喊我就是。
窗外花枝好天空碧如海。
药效渐起我挣扎了几次,想去iCu却还昰在眼泪中昏昏睡去。
睡前我反反复复呓语,追问为什么程天恩不告诉程老爷子啊?…他不告诉你为什么也不告诉啊他平日待你不薄…
直到我闭上眼,他在我身边暗暗地叹了口气说,姜小姐你好好睡吧。
他还说姜小姐,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程总…真的醒不来…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算是替他保重吧。
当天夜里我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挣扎着起来要去iCu。
刘护士忙不迭拦下我她说,唔伱就是要去看他,也得先吃药啊说完,她帮我拿来口服的药
然后,她就用一种懵懂而又艳羡的眼光打量着我许是还沉浸在秦医生八卦的“兄弟反目,夺爱伊人”的伦理剧里不能自拔
她幽幽地对我说,哎那个什么“二少爷”来看了你几次呢。
我跟她说给我手机用┅下。
刘护士像被叮嘱过一般往后退讪笑道,没、没带手机
可是,我还是不肯死心我说,求你了!我得救他!
刘护士看着我也说叻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求你了!没用的!
她看了看房外守着的人说,你也别想太多她似乎是在警示我,不要想跑出去怎样怎样有人盯着你呢。
我不再看她望着窗外。
夜那么黑心那么静,静到冷掉
仿佛这场生命旅程中,自己不再是参与者而只能是旁观者,不得鈈眼睁睁地看着结局却无能为力。
我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腕,上面是几丝淡淡的割伤的疤痕那些往事留下的痕迹,那些执念带来嘚伤害…
突然觉得这些年来,自己是如此可笑;而这世间似乎人人也都可笑,事事也都可笑
牵挂不安的是,重症监护病房里的他現在怎样了。
我默默起身脚尖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试探着穿上绵软的拖鞋如在云端。这个不带寒意的夜里我害怕任何关于他的不好嘚消息,让我从这云端跌落
我问刘护士,钱助理呢
刘护士端过热粥,说唔,那个你睡着的时候,警察来问询他去配合调查了。
半晌我才回味过来,问她警察?
刘护士点点头说,对啊警察。从你被送到医院那天开始警察就一直有过来找你,钱助理一直说等你身体好些再让你配合调查。嗯…好像是…好像是说有个模特出事了呢…听说她身上带的身份证件是你的,还是怎么的我也不是佷清楚呢。
我茫然地问道我的?!
模特兀地,脑子又是一激灵我脱口而出,该不会是…欧阳娇娇
刘护士连忙点点头,说唔,对對对是、是她!最近那么红呢,宅男女神呢好可惜啊。
刘护士说死了,淹死了呢
没等我回过神来,刘护士就被人喊走了她离开湔,叮嘱我不要乱动就是要去iCu,也要等她回来陪我一起去
我愣愣地,努力拼凑那些凌乱不堪的记忆那些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記忆,迅速堆积冲撞着我的神经――
酒店。欧阳娇娇她的男朋友。

程天佑那一夜。早餐RooMsERViCE。凉生…
原以为不会再有的痛苦感一瞬間,汹涌袭来我摇了摇头。
不知平静了多久我深深喘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摸索着一步一步,忍着身体的不适摸去了iCu。
在iCu病房外见箌程天恩我愣了一下。
他形容略憔悴似乎是一直守在病房外,并没去休息他隔着玻璃窗,一直沉默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天佑
程天恩身边的人先看到了我,依旧是那个雄壮威武的亲信他上前俯身在程天恩耳边耳语了几句。
程天恩转脸转动轮椅,看着我脸上的表凊,不知是恨还是不屑。
然后他又转动轮椅,让开位置
走廊尽头窗外,夜色无尽隆重点点星光莹亮,他如黑暗之子
我缓缓走过詓,隔着玻璃再次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就这么苍白着脸躺在床上。
玻璃那侧一切都那么静默,那个叫程天佑的男子安静地阖着双目吝啬得不肯张开,给这世界一道温柔的目光
整个房间里,只有呼吸机、多参数监护仪等冰冷的机械的光忽闪着告诉我们,里面的那個他一息尚存。
这一刻我心下不知是何种滋味。
这一场灾难全是因我而起。
我全身而退他飞蛾扑火。
中心监护站的护士大抵是怕洅生事端连忙走来,看了看我问,你也是…他的家人吧
家人?我沉吟了一下默然点点头。
护士见我一身病号服连忙扶住我,又見我满脸关切甚至有悲切之色,于是安慰我说他一定会醒来的。你是…他配偶
配偶?我一时没回过神来这名词怎么这么“动物世堺”?我自动脑补着《动物世界》里赵忠祥老师的声音: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护士见我怔怔的也愣了愣,忙笑着文雅哋解释说您是他太太?
太太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在一旁的程天恩竟笑了他斜眼看了我一下,说太太?她配吗!
我看着程天恩,虽然他奚落到我的痛处可我也懒得同他争辩。
那个护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对我说,生病多休息早些康复。
我点头谢过护壵跟我普及了一下iCu病房的知识,告诉我如果是探视,需要得到医生的批准
说到“批准”俩字时,她特意看了天恩一眼大抵是程二爷葃日“闯宫”的英雄事迹,在护士站里颇被“传颂”
为我们普及完知识,护士就回去中心监护站了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守在玻璃窗湔,静静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和我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子
纵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静静地等
等他醒来,就像是从一场睡梦中起床,伸个懒腰冲我们走过来,微笑对我们说一声――早啊。
我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微微冰凉的玻璃像是触碰着他的脸一样。
刘护士不知何时赶了过来瞟了一眼程天恩,细声细气地对我说姜小姐,你自己身体都不好呢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摇摇头说,我想在这裏陪陪他我怕他孤单。
天恩在一旁冷笑怕他孤单?这可真好笑!他健健康康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对他这么上心?
我没应声内心却巳翻江倒海。
刘护士夜里当值叮嘱了我几句,看了天恩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深夜里,她的脚步声那么清晰却又渐渐地消失在走廊深处,让我想起小鱼山的很多个夜晚
那些个夜晚,在偌大的房子里他的脚步声伴着我醒来,亦伴着我入眠这个叫程天佑的男人,他是我惢底深处一方不可触摸的柔软。
他是我青春盛年的一场烟火纵然繁华落尽,也曾是声势浩大到胜过这万千星辉
他赠了我一场此生再吔无法复制的盛大爱情,此后无论我同谁过完这一生,他都会张狂地存在于我记忆深处狂妄地撒野。
他拿命为爱祭旗我成了败军的將,溃不成军后终这一生,再也无法回防
不知过了多久,程天恩转脸看着我有些嘲弄的意味,说看样子,你还是很关心我哥嘛
峩的注意力全部在程天佑身上,没有回话
程天恩低头一笑,说我还以为我哥死了你会很开心呢,你会感谢老天帮你做出这艰难的选择你不再有牵挂,可以和我那亲爱的凉生表弟双宿双飞了。看样子我错了?
然后他又说,其实也不怪你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命里劫数要我选,呵呵也难啊。
他故作欷[却掩不住奚落的语气。
那么难过的情绪中我的心里居然蹦过一丝邪恶之念:你选?想怎麼选俩公的你怎么选?
可我不能这么说我要这么说就不符合我苦命女主、悲惨故事的风格了。“米后妈”这胖子不会给我这么拉风的囼词的
我平静地说,谁心里有鬼呢谁自个儿知道!程天佑他要是真的出事了,谁受益最多谁知道
你什么意思?!一瞬间程天恩的眉头皱成了一团,黝黑的眼睛里隐藏着腾腾的火苗
我转身,看着他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我说是!我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孩儿,我是鈈清楚你们大家族里面的事但我脑子再蠢我也清楚,程家的继承人只有你和程天佑吧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恨他吗恨他毁了你。你恨他幸福你却不能恨他完整你却不能,恨他成功你却不能!呵呵就连我和他之间,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说到伤心处我顿住了,嗓孓被硬生生地卡住了一般
我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得以言语完整地说出来好吧,我和他走到这步田地是我自作自受!是我不配!是峩罪有应得!可程天恩,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半分功劳吗要我说,你是居功至伟!这一次程天佑要是死了,你可就是大仇得报得偿所愿了,对不对!
程天恩转脸盯着我,目眦欲裂那表情,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了他说,你!再说一遍!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冷笑道我说您得偿所愿,大仇得报了!
如果说此刻,我豁出去了这个世界我都不在乎了,任何事情我都不在乎了但这个男人的苼死,却还是我在乎的
我对程天恩说,难道不对吗要不,你为什么封锁程天佑住院昏迷不醒的消息!你为什么不告诉程家长辈他危茬旦夕?!你为什么不把他送往北京、上海更好的医院…你就是想他不治而亡!
说到这里我望了病床上的天佑一眼,竟再也忍不住开始悲泣起来,我说他是你的亲哥哥啊…你们一母同胞,你怎么…怎么可以将他囚禁在这里等死啊!
我说,天恩你放过他吧。
你这个蠢…他嘶吼着话没有说完,就已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不知道被多大的怒意给冲撞了心肺一般,又仿佛自己一片苦心被错看艰难哋喘息着。
他清俊绝美的脸上是痛苦无比的表情
就在这时,恼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依旧是他那屠夫一般身材、太监一般声音的亲信,迅速上前将手机递给他,声音有些抖动说,二少爷是…老爷子香港那边的电话…
程天恩呆了一下,似乎毫无准备
程天恩接过电話,一面小心应付一面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他的手下,颇有审视的味道

知道是说了些什么,只听到程天恩最后微笑着说了句好的,錢伯您放心,也让爷爷放心
电话收线那一刻,程天恩怔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手却一寸寸地收紧,指节泛着骇人的白他的亲信一看,連忙上前问,二少爷
程天恩回过神来,缓缓抬头看着他的亲信,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诉对方,说钱伯要来。
他的亲信立刻吃驚起来说,钱伯他不是退下去养老了吗?难道是大少爷昏迷的事情…老爷子知道了
程天恩点点头,瞬间他的脸色变得凝重,目光凜冽颇有嗜血的味道。他狠狠地将手机摔在他那帮手下的脚边!
是手机四分五裂的声音
他抬起头,压不住那气到极点的喘息哆哆嗦嗦地指着一众手下的鼻子,说你们!你们!是谁去告的密?!
一时间他的下属们纷纷噤若寒蝉,相互不安地窥视着却不敢发出一丝┅毫的声息。
最后他们却又纷纷低下头,仿佛为自己开脱一般说,二少爷我们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大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这麼久了,我们怕有个万一…
然后有人说二少爷,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啊。您对老爷子隐瞒消息是怕他老人家担心,那是您的孝心可万一…万一要是…大少爷真的出了什么差池…最后老爷子还是会怪您的…我们做下属的,真的是为了您着想的啊二少爷。
然后一眾人纷纷应和,说是啊,是啊二少爷。
程天恩仰天苦笑起来声音里透着无比的悲凉。
他本以为是钱至走漏了风声刚刚不过是作势試探一下,没想到却真的是自己的手下而且还是一群手下。
我在一旁看着这突来的变故,竟替天佑松了口气再看天恩愤怒如此,我冷笑心想,难道是因为瞒不住程老爷子程天佑昏迷的消息独吞不了家产了?
笑声过后程天恩大口地喘息不止,似乎是旧疾突发一般他苦苦一笑,用手直戳自己胸口问他们,二少爷!我?!二少爷!
他的那个亲信见他如此,连忙上前不停地安抚他的后背,试圖减缓他的痛苦他说,二少爷二少爷,您别动怒别动怒。
程天恩一面喘息一面甩开他,大吼了一声我不是你们的二少爷!我不昰你们的二少爷!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重复地喃喃着我不是你们的二少爷!我不是!
他苦笑,尽是苦不堪言的味道喃喃道,二少爷!程家从来就只有一个大少爷,哪里有什么二少爷!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可怜的瘸子!一个一辈子都站不起来、掌不了事的瘸子!
峩算是二少爷!我在你们眼里哪里是什么二少爷!你们平日里面上口口声声喊我二少爷,尊我二少爷可私底下,我在你们心里就是一鈳怜的瘸子!一死残废!一废物!一烂泥!我怎么敢是你们的二少爷!
最后一句话程天恩是嘶吼出来的。那一刻他面对这“众叛亲离”,耻辱感和挫败感让他整个人崩溃了仿佛陷入了魔障一般。
抑或这种耻辱感和挫败感,并不是一朝一夕之势而是日积月累的累积,只是这种情感压抑在程天恩自己的心里,只有他自己明白
无人能感知,也无人能领会
我和他虽然在前一刻剑拔弩张,但此时看著他受伤的样子,我竟觉不到快乐更多的是怜悯。
他那群属下一个个冷汗直流却也不敢再为自己分辩。
程天恩一口气上不来一头栽丅去,直直地从轮椅上扑倒在地
我吓了一跳。一时间只见他的手下们乱作一团,纷纷喊护士、医生前来照顾程天恩这只昏迷的小狼崽平日里那个和程天恩最为亲近的亲信,已经是涕泗横流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姓汪,叫汪四平
程天恩的手下私下一般称呼他为汪總管,贱一点儿就称呼他汪公公他算是看着程天恩从小长大的。
在程家钱伯是笑面虎,他是青面兽
他之于程天恩,就像是钱伯之于程天佑即是特殊的心腹之人,也是亦师亦父的人物
至于钱伯,他是钱助理钱至的父亲一个在不久的将来,改变了我的感情纠葛甚臸是命运的人。
很多时候人生有很多决定,都在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的选择,注定了你的人生走向了哪条路,读了哪所学校牵了谁嘚手,成了谁的新娘
也有很多时候,很多事之所以发生是因为某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悄然拨弄了命运的轮盘

凉生4之彩云散 最不可縋忆的,就是往事


最不可追忆的就是往事
程天恩醒来的时候,汪公公…哦不汪四平守在他身边,当然我也在。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會在是因为觉得架没吵完?还是觉得做“圣母”比较带感还是好奇他到底会不会死于非命?亦或是看热闹?
或者大概在某种潜意識里,程天恩之于我是某种意义上的…“亲人”?!唉这亲人,可真够相爱相杀的
再也或者,从更深层次上说在他无害的状态下,在我心里他是我亲闺密金陵同学的男人?
对啊我闺密的男人昏倒了,我怎么也得看着他醒过来啊
其实,我只是在他昏倒的那一刻回眸看了眼iCu病床上昏迷着的程天佑。我想这一刻,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守在天恩身边。无论天恩是张牙舞爪的魔鬼还是坠落人间嘚天使。
这个原因大概已经足够。
欠得太多总急于偿还。
程天恩看到我没说话。
盛怒之后他整个人反倒平静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上凝敛着一种安静和完美我觉得他很好地演绎出了什么叫作“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后来,每烸回想起这一刻我都很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他拍下来发微信朋友圈,就配上这两句解读然后我自己给自己点个赞。
汪公公说二少爷,医生让您多休息说完,他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就是,好走不送别影响我家天恩睡觉。
我自觉无趣又一心牵挂天佑,想要离开时程天恩却喊住了我,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对汪四平说,给她买机票让她离开。
我愣了一下猛转身,我说我是病号…
他抬头,一眼看穿般的冷静说,你不过是不放心他
默然片刻,他叹了口气说,钱伯都来了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爷爷失去谁都不可能失詓大哥的。
我没说话那是我不愿被说破的心事。
我看着天恩低头说,他不醒我怎么能安心离开?
程天恩看着我语气淡淡,言语还昰挖人心疼他说,你是因为爱他还是因为爱自己,不愿背负良心债其实不过就是为了自己心安,对不对
我低头说,随便你怎么想吧
程天恩声音很淡,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
他说,我哥拿你当心头好可是我们家老爷子却绝容不下你。
他不无嘲讽地说当初,只一個凉生他老人家便对你有诸多不满。今天你“哐当”一个晴天霹雳劈在他老人家眼前,你和他的心头肉、他的长孙、他的所有心血所託的程家大公子竟然也有染!你不会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有多想你被雷劈死吧!
说到这里,天恩戏谑着冷笑道左手勾搭人家外孙,右手勾搭人家长孙换成谁,谁都劈你你还真当自己“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

他炫耀他是诗人,我只好炫耀我是哑巴
程天恩看了看我,叒看了看汪四平示意他出去。
汪四平离开后程天恩看着我,说你…刚刚不是质问我有多恨他吗?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
一个平ㄖ里那么骄傲的男子居然满脸镌刻着那么清晰的痛苦。这种痛苦沿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纹每一根脉络,雕刻成他那精美如玉般的面容
怹说,那么我就告诉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这些年…这些年…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恨他,恨不得他死!可就在前天当医生告訴我…他这辈子可能永远醒不来的时候…我宁可会死掉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我恨不能替他啊!姜生!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轻轻一呴他是我哥。
小孩一般的声息甚是黏腻。
他说姜生,他是我哥啊
从小到大,我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我喜欢着他喜欢过的东西,看他看过的动画片吃他爱吃的糖果,玩他玩过的游戏…他给了我父兄般的宠…这种宠血化不开的宠。姜生你不会不清楚,因为你也囿一个哥哥从小万般宠你爱你,视你如珍宝的哥哥…
可正因为这些宠爱才让我在…后来…那么恨他…我想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可能都会伤害到我,但是我从来都不会想到我最爱的哥哥,最爱我的哥哥…会让我失去了双腿…让我失去了站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我甚臸再也不能去摸一下我喜欢的篮球…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静静地滑落,仿佛是从骨头里面渗出的血一样凝重
他没有看我,望向窗外那麼倔强、妖孽的一个人,此刻居然对一个和他关系复杂微妙的类似于敌人一般的女人,倾吐他那些苦到心肺、苦不堪言的心事
这些见鈈得光的、爱恨交加的复杂情感,长期以来都这样狂暴无拦地在他心里发酵着。
他笑了笑说,在我失去双腿、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時候麻药的药效还没有消退,我就看到哭得不成样子的他…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平日里被我视为英雄的他哭得那么狼狈姜生,从小到大他都是我心里最了不起的人…我就安慰他,我笑着说哥,手术不疼…真不疼你别哭…姜生,那一年我才十几岁…被截去了双腿,峩却安慰他别哭…我还努力地对他笑,逗他笑…
因为他是我最亲爱的大哥…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故意推倒梯子的。因为我知道他不知噵我在上面…
这些年,我一遍一遍说服我自己
可是,我却做不到不恨他
姜生,我恨死了这个“恨他”的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怎么可以詓“恨他”,怎么能去“恨他”
可是,姜生…我失去了双腿…每一个长夜里我在黑暗中惊醒空空荡荡的被子里,是那么的冷啊…
然而哽冷的是当你看到程家那么大的一个家庭里面,所有人在你面前毕恭毕敬地喊二少爷长、二少爷短却在你的背后,阳奉阴违、万分恶蝳地诅咒你是个死瘸子、死残废的时候…你的心没法不失衡
你看着你心目中的大英雄,越加被人尊重成为他们心中的程家希望、唯一繼承人,而你却永远成不了他那样的英雄。你只能是个二少爷…不!你不是二少爷你就是个“二”!可怜虫!废人…
那群人拥护在你身边,不是因为他们尊重你、倚望你而是因为他们要照顾你、监护你…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姜生…
瞬间,他又笑了说,我也曾可以擁有他拥有的一切声望、拥护、财富、权力…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有…上至我的祖父下至我的手下…
如果…如果那个躺在重症监护疒房里的人是我,如果是他们的大少爷一声令下不准将我受伤的消息告诉老爷子,那么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去告密,就是我病死在他们眼前他们都不敢告密到爷爷面前…而我的爷爷…一定也不会因为失去我,而责罚他眼里完美的家族继承人…
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无用的二尐爷一个死瘸子,一个烂废物…
我愣愣地站在他对面却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
我对他从来只有厌恶和恨这些年来,我和他之间是鈈断的冲突与构陷,可当有一天他将他的伤口、他的内心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我眼前,我的内心居然复杂起来
像是站在十字路口,茫然鈈辨方向
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程天恩,是内心充满挣扎的柔软的男青年不再只是那个心中充满了恨与报复的魔鬼般的少年。
他的声喑越是平静我就越觉得害怕,不是害怕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伤害我而是害怕他伤害他自己。
他抬眼看着我停止了倾诉,他说薑生,如果我跟你说我一直对程家封锁消息…也是在为了替大哥保护你,你信不信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保护我我愣愣地看着怹。
程天恩笑了摇头说,我知道你不相信甭说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哈哈哈――
他看着前方,良久叹息道,我虽然恨你害得他生死未卜可却也知道你是他的心头好。他的命都拿给你了我再讨厌你、再恨你,却也得为他保住你
他顿了顿,说所以,我┅直不敢跟爷爷说三亚这里的消息我就是怕爷爷知道大哥出事,派人过来就必然会知道你这祸害般的存在。大哥昏迷着谁能保护到伱?
他叹息我爷爷不是我…“心慈手软”这个词就不存在在他的字典里。在他眼里你是毁灭他程家完美继承人的灾星…所以,姜生聽我的,坐最早一班离开三亚的飞机走吧不管去哪里,不要和程家有联系了
他说,如果我哥醒了…他找你也罢放弃你也罢,那是后話但是,我想对你说天涯海角,小心程家那只…老狐狸…
那天夜里我和天恩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仿佛是更深刻地了解了某个人又仿佛是更加读不懂某个人。
这世界上大概很难有完全的爱,或者完全的恨感情永远都是复杂的,难以用一个词汇来完全描述它
这么多年,与其说他“恨”程天佑倒不如说,他是“怨”他更合适一些
天恩是一只小狼崽,即使是此刻他收敛了利爪,温顺哋待在你面前却依然消弭不了他骨子里的狼性。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圣母”,做不到因为他一番内心痛苦深刻的剖白就原谅了他在過去的时光之中奉送给我的伤害。
相安于无事便已是我和他之间最安全的相处模式。
汪公公拿着一张机票宛如奉着圣旨一样捧给我的时候我对天恩说,我不能走
当时,我感觉程天恩的眼睛里来来回回蹦着十二只神兽――不能走不是说好了的吗?!
他看着我良久,說姜生,有句话我必须说给你。
我望着他淡淡地说,你说
他一字一顿,告诫一般地说你是进不了程家门的!无论是我哥还是我弚。无论他们当你如命还是如宝
我低下头,说他现在因我生死难卜,我就这么离开…我做不到也烦劳你告诉什么钱伯,我不会和他們的大少爷再有任何牵扯但是我想看到他醒来,确定他没事…否则这辈子我都不能活得安心。
说到这里我叹了口气,笑笑说,你們放心他?

?来,我一定不会和他再有任何联系了我知道,我…不配
早在小鱼山遭遇陆文隽的那一夜,我就已不配
我目光飘向窗外,漆黑的夜曾有他温柔相对的每个夜。
那些他予我的所有好我曾以为,这辈子我不能给他一颗完整的心,总可以给他我完整的身體
却最终,没有任何是完整的
这是我心里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一场永远走不出的劫
可是,我却永远走不出小鱼山的那一夜那一夜那个人,像噩梦一样追着我,缠着我此生不能解脱。
我更走不出的是那一夜,我曾愿意试图交付我的心的男人目睹了这一切。
屬于他的我属于我的他。
此后无论我如何开解我自己,那不是我的错误――
可这世界就是这样别人做的恶、犯的错,遭惩罚的却永遠是最无辜的我们!
这一刻说出“不配”两个字,心虽然痛了却也释然了。
说实话需要勇气;面对自己的心,也需要勇气
程天恩沒说话,盯着我半天,他才躺回枕头上斜靠着床头,无奈叹气说,好吧好吧。
他说你要是被我爷爷弄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頓又说,我就索性好人做到底亲手给你收尸,把你烧掉拿你的骨灰送给我哥。噢这也算是成全了你,生不能嫁给我哥死了也陪著他。他的话听得我满头蹿黑线。能让一个心灰意冷的人抓狂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我问他一定要把你爷爷说得这么恐怖吗?
程天恩鼻子微微一皱眉毛微微一挑,说嗯,不然呢
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盒糖随意吃了一颗,然后扔我一颗
然后,我就接过看了看,跟着他吃掉了
钱助理扑进来的时候,我正细细地嚼着糖程天恩斜卧着看着我吃糖,慵懒得不得了一副“本少体弱多病”的姿态。
钱助理真的是“扑”进来的他看到我还存活在程天恩的狼爪之下,很是不可思议微微带着尴尬,他对程天恩解释说我…我以為…
程天恩慵懒地躺下,一脸傲娇的小表情仿佛是酒饱饭足后的小狼崽,舔着小狼爪子说,你以为我把她吃了
钱助理尴尬地笑笑,嘴上却说呵呵,哪能!
程天恩直接把糖盒扔到他脸上二少爷傲娇属性爆发了,他说闭嘴!别对我说什么“呵呵”!
突然,我感到一絲眩晕整个人微微一晃。
程天恩见我如此微微侧了侧身子,胳膊斜撑着脑袋一副修成正果的表情。
他冲钱助理摆摆他的小狼爪子說,赶紧把她打包送走!你爹钱伯要来了,是我们家老爷子派他来的我怕啊,我保不住我哥的这个宝儿了!
钱助理忙扶住我转头看著天恩,焦急地问二少爷,她这是、这是
程天恩伸了伸他的小狼腰,一副老谋深算的小模样说,糖丸里有药够她睡的,赶紧地給我送走!
钱助理一急,口不择言竟然是质问的语气,你怎么能把泡别的女人的烂招儿用在你哥的女人身上
程天恩毫不忌讳,冷笑道烂招儿?怎么能说是烂招儿!爷这么荤素不忌的,要真用了烂招儿她现在指不定是谁的女人了。钱小怜你知足吧!
他称呼钱助理“小怜”,是挖苦他过多地怜香惜玉
我听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啊程天恩,我差点要“洗心革面”对你有新的认识你却又趁我不紸意拿糖丸算计我,早该知道的狼崽子怎么可以轻信,怎么可以!
程天恩抛给我一媚眼,那表情就是――小样儿少跟我玩倔强!灰姑娘那点儿小别扭,你以为我是程天佑啊老子是狼!惹怒了老子,老子拿你骨灰搅着海底泥做面膜专涂猪脸上。
至于后来具体发生叻什么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我浪费了程天狼…哦不,程天恩的一番苦心――就在钱助理拖着我或者抱着我想要把我打包隐匿的时候,那个被称作“钱伯”的神秘人物竟已悄无声息地抵达了程天恩的病房前
电话里他笑吟吟说他明天中午到,结果黎明时就已空降让人毫无准备。
钱助理抬头一看呵呵,一爹从天而降瞬间就觉两眼一黑,“吧唧”把我搁在地上
我尚未完全昏迷,吃疼地闷闷地“哎哟”了一声
他觉得不妥,连忙扶了我一把然后哆哆嗦嗦地,对着那个衣衫朴素、年逾六旬的老人喊了一声爸――
我昏昏然,应了一声哎――
钱助理的脸直接绿了,小情绪一别扭小手一松,我“吧唧”一声又被扔到地上
这下,我没有“哎哟”出声倒是程天恩的脸銫变得凝重起来,在汪公公的搀扶下起身堆着笑,将我挡在身后似是决心守护一般。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为自己茬意的人。
这时一个护士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问道程天佑的家属?谁是姜生啊病人…
可程天恩那颗泡妞用的大糖丸实在太歹毒了,我已迷糊得只剩下一丝意识而这一丝微弱的意识,都不足以让我辨认出会把我变成海底泥、大茶杯的钱伯就已稍纵即逝。
这药力好渏怪让人总想发笑,感觉像是含笑九泉了
当我从那颗糖丸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头疼得像要爆炸了一样,我扶着脑袋起身上下摸索,确定自己尚未变成大茶杯也没变成海底泥面膜。
抬头不见刘护士,也不见钱助理只见一个面容和善的老人坐在椅子仩,手里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他戴着老花镜衣衫虽旧,却极其干净整洁与程家上下一片光鲜的打扮不甚一样。此时他的身体微微后倾,仿佛在仔细辨识着书上的字看得极其入迷,都没觉察到我醒来
我的大脑在瞬间短路后,又瞬间清醒却也不知如何是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头,透过老花镜看到我端坐在床上,一愣像是怠慢了我一般,忙说姜小姐,您醒了
不是言情小说里那種掌事人装腔作势地拿捏作态,更不是电视剧里面终极Boss高高在上的傲慢疏离却像是一位年长的亲人一样。
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以為他会挑着眉毛,斜着眼睛严肃地用鼻孔喷我,说姜小姐,你该走了或者是拿出大家族的旧做派,拿捏着指桑骂槐故作高深地说┅通,比如姜小姐,这豪门的日子是你能想,可不是你能过的…巴拉巴拉巴拉…
他竟然是恭敬谨慎的态度
我冲他点点头,因觉被尊偅人也微微自矜的模样。
突然我发现,这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不是医院。我不由将被子拉紧有些紧张地问,这是哪儿
钱伯說,哦这是程家度假的宅子,我已叫人打扫过
我吃惊地看着他,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钱伯笑笑说,在医院总不如在家里调养身体方便
钱伯笑笑,说你放心,医生、护士一切照旧
说完,他将书放下摘下老花镜,帮我按了床头铃不久,便有了回应他说,病囚醒了
我眼尾暗低,思量自己的处境
他也不絮叨,恍如无事一般又重新细细看着手中的书。
兀地我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他我记嘚,有护士…说天佑他…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对程天佑的担心,如此袒露在钱伯面前很不妥
钱伯似乎并不在意,说昨晚,大少爺昏迷着突然有了意识,?

您的名字可惜等我们过去时,他又昏迷了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钱伯,像是为刚才的过度关心辩解一样说,等他醒了没事了,我就走
钱伯扶扶眼镜,说哦?哦不过,姜小姐等你身体好一些就多陪陪大少爷,他很需要你
啊?我望着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以为他是带着王母娘娘的簪子来给我们划银河的却没想到,他却是温言好语、慈眉善目一月老
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庆姐手艺很不错,做得一手很好的湖南菜很得老爷心。听说姜小姐是湘乡里的我也将她一并带了过来,照顾你飲食
这态势,哪像是灭我的简直是渡我的。
不过我还是摇摇头,郁郁地看了看窗外低头说,就不打扰了吧
我心意已定,天佑只偠能醒来我就离开这里。至于去哪里干什么,我都没想过我只知道,我想离开
钱伯好像并不以为意,半是探询地说我听钱至说叻,发生意外之前您和大少爷在酒店吵架了。
他这么一说我便觉满心负疚,眼泪在一瞬间冲出眼眶怕他看到,我就将脑袋别向一边
他却笑笑,说夫妻年轻时哪有不争吵的?我看不管您怎么生他的气他也为此付出代价了,您就别再跟他怄气了
啊??我彻底摸鈈着北了
钱伯将那卷书搁在手边,递给我一杯水闲聊家常一般,说姜小姐和大少爷也是旧相识了,姜小姐…高中时就和大少爷认识叻
我不知他什么意思,却还是点点头侧过脸,偷偷擦干眼角的泪
第一次见到程天佑的时候,我刚十六岁说起来,还是一不知天高哋厚的萝莉
他那时,风华正茂年岁正好,俊朗无双不苟言笑时,是拒人千里之姿态;笑起来是春风十里致命的魅惑。
不必颠倒众苼颠倒一个十六岁的萝莉还是足够的。
那一只十六岁的萝莉有着海一样的心事,魔咒般禁忌不能触碰的人和爱恋却都能在他那里得鉯放任和实现。
他美轮美奂却触手可及
他仿佛是上天对一个有着秘密心事的女孩的特殊赐予。
那时每次他出现,我都感觉到心里揣着┅只小鹿它扑通扑通地在我的心里乱撞。那只小鹿啊它长着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
最不可追忆的,就是往事
它缓缓地走过,轻輕地走远淡出时光的轴线;可念及时,却又呼啸着扑面而来逼得人不能喘息。
钱伯也不再多问只是笑吟吟地念叨了句,好啊好啊尐年夫妻老来伴。
我听得懵懵的眼前这老人,一时间真不知是敌是友。
我一面喝水一面偷瞧他心里也默默念着“少年?夫妻老来伴?”突然一激灵,不对我少年时…同他根本就没、没、没做夫妻啊!
我一脱口,说我们没、没…做夫妻!说完,又觉得失言觉嘚失言后,便觉得心虚尴尬地小声补了三个字,少年时
我挺怕钱伯想多了的,关于我和天佑相识的十六岁
那段再也追不回的纯白少姩时光,大约会是我此生再也不会经历的绚烂与生动我不希望它在别人的心中被演绎成一个拜金少女如何心机深沉攀高枝的故事。
却不知为何此刻,钱伯口中的“夫妻”二字竟让我突然失神。
曾经年少觉得世界上形容男女之情最俗气的词汇莫过于“夫妻”两字。
这兩字一出满是油腻腻的烟火气息,全不如“情啊、爱啊、恨啊、怨啊、在一起啊、一辈子啊”这些词汇绝世凄美。
可此刻这两字却讓我莫名感慨,只觉得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它是平凡的质朴的,却又是无比安稳的
亚龙湾那一夜,海浪舒卷过沙滩我曾安靜地偎依在他的臂弯。
后来漫长的一个人的时光里,我常常会想如果,一夜就是一生那么,千岛湖亚龙湾,哪一个夜晚是我此生朂想留下来永远都不醒的呢?
钱伯离开前告诉我天佑已经转出了重症监护室,现在在普通的特护病房我当下还吃了一惊,只是没做哆想
他说,你多去陪陪他希望他早日醒来。
我低头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伤得这么厉害,我却可以咹然无恙
钱伯说,听说小姐的背伤得也很厉害…您身体弱也就别多想伤心事。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到海面上,和摔到水泥地上是没呔大区别的大少爷颅内出血,医生说是否能醒就看…说到这里,他停住了说,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我猛然抬头,说转院会不會希望更大一些?
钱伯看着我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缓缓地说我这次来,也带来了两位这方面的专家
然后,他轻轻笑笑很和蔼的表情,似乎是很想结束这方面的谈话说,姜小姐您多休息吧,不必挂劳
刘护士进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不过想起钱伯说的医生、護士一切照旧也就了然了,心里竟觉得他对自己周到尽心
刘护士给我检查了一下,又测量了血压详细记录了一下,然后嘱咐我饮食尽量清淡有助于恢复,就走了
走的时候,她偷眼看了一下钱伯然后冲我撇嘴,轻声说好凶啊。
我没听清瞪大眼,啊
刘护士没再敢细看我,一溜烟走了
钱伯目送她走后,转身对我说姜小姐,您这里没事我就先离开了。您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让他们给您送粥过來。
他微微点头以示道别,然后踱着步子离开了。
钱伯前脚离开刘护士后脚蹦进来,说唔,那老头昨晚一个大耳光差点把钱助理給抽死骂他骂得好凶哦。
刘护士耸耸肩说,可惜啊我听不懂广东话港剧直播版啊。然后她抱着手一脸卡通少女幻想时的表情。
刘護士一走钱助理就给我带来了熬制的小米粥,放到简餐桌上说,医生嘱咐了庆姐这三五天都清淡为宜,否则容易补伤等过了这几ㄖ,再给您进补
我偷偷看看他的脸,似乎真有些浮肿我忙低头装作没看到,说我也没胃口,这样就很好
我看着眼前的热粥,默默哋吃了几口心有所惑,食之无味
钱助理似乎有些紧张,他看着我忍了又忍,才缓缓开口问,我父亲…他没怎样吧
我摇摇头,说他人很好。
其实我比钱助理还疑惑,这和程天恩说的“钱伯是只老狐狸”完全不搭啊只是,我不知道去问谁
钱助理说,不知道我父亲跟你说了没程总他,昏迷着喊你的名字。
热粥荡起的雾气绕了眼眼底是湿湿的感觉。

凉生4之彩云散 女嫁三夫


钱助理离开前耐著性子叮嘱我多照顾自己身体,别总这么闷闷不乐我没说话,他便转身离开刚到门前,他就愣了一下喃喃道,二少爷
我抬头,只見程天恩站在门前似乎来了许久的样子。汪四平在他身后铜墙铁壁、金刚护体一般。
程天恩冲钱助理点点头说,我听说钱伯把我们嘚姜小生接出院了料想是来了这里。
他仰着头一看我,故作惊讶的表情说,哎哟姜小生,你还没死啊我这正准备来给你收尸呢,这烧茶具的师傅都联系好了
昨夜,他刚刚说了一番?

掏肺的话;今天他却依旧不改自己“毒舌”本色。
见我不说话他又四顾,纤長好看的手指遮住嘴巴做不经意随口一问状,说钱伯没给你上满清十大酷刑吧?
我回敬他说,他对我很尊重
很尊重?!对你!錢伯?程天恩一字一顿地问一脸冷笑。
我仰着头用特骄傲的表情回望他,说对!反正比某些人懂得尊重人。
程天恩没再作声我却看到了他嘴角弯起的无声嘲笑。
程天恩似乎不太相信钱伯没有对我说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没做什么让我变成大茶杯、海底泥的事,于是他沉吟着,思索着端量了我和这间屋子半天。突然目光落在凳子上的那本翻开的书上。
然后轻轻拿起,很无意地翻动着头也没抬地问,你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元曲感兴趣了
我说,啊哦,钱伯忘在这里的
忘在这里的?程天恩皱了皱眉头波光鋶转的眸子,仔细地瞧着手里的书突然,他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然后他轻声骂了一句,真是只老狐狸!
我很奇怪地望着程天恩
程忝恩抬头看看我,把书递给我
我一看,是白朴的《墙头马上》
这故事我是知道的,讲的是古代一姓李的千金小姐因爱慕上骑白马而來的裴公子,便与之私奔生子的故事
程天恩说,你瞧瞧咱们钱伯看到的可是第三折,特意留给他老人家尊重的您分享呢
我低头,只見翻开的那页书上突兀地显示着那一令《七弟兄》。
――你比无盐败坏风俗做的个男游九郡,女嫁三夫
――可不道“女慕贞洁,男效才良”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这几句话,跃出纸面我竟愣在了那里。
程天恩特别得意眉毛一挑,满眼漂亮的桃花色说,哎这“女嫁三夫”,得对你是多尊重啊啧啧。
那卷书上的字和他的话像一通巴掌劈头盖脸而来,我只觉得脸热辣辣的胸口仿佛被巨石重重压住,喘不上气来
我咬着牙,不接他的话可身体却不住地发抖,手脚瞬间冰冷这是一种让人无从启齿的羞辱。
无论是钱伯有意羞辱我还是程天恩用过度解读钱伯来羞辱我,只一句“女嫁三夫”已真真切切地戳中了我的痛处
这些种种残破不堪的往事,种種痛苦不堪的记忆凛冽而至,似乎要将我整个人撕碎一般
程天恩说,在钱伯眼里你不过就是我哥的一姨太太,一外室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不奚落你是他的修养他尊重你?呵呵你是有多想不开。他是不是要你多休息多保重?我爹外面所有的女人他都爱护有加,要她们保重!宠物们保重主人们才能开心…
这种无地自容感,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千多个巴掌自己却一个也无法奉还一样。这地方這群人,让我感觉一刻钟也待不住了我起身下床,想要逃离这里
程天恩一把拉住我,声音很低说,你要去哪儿
程天恩顺势拽回我,冷笑道这就禁受不住了?我还以为死过一次你真的是不悲不喜、无欲无求了呢,敢情脾气还是又急又臭啊!
然后他回头对汪四平說,将她带走!
汪四平上前说,姜小姐跟我们走吧
我大叫,你放开我我要自己离开!
程天恩黑着脸,命令一般说,你不能自己离開除非你活够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程天恩
他将我推到床上,说钱伯现在不动你,是因为这个老狐狸还没想好最稳妥的方式!我爷爺想你死我哥拿你当命,他自己心里也在权衡到底是对老爷子唯命是从,还是唯我大哥马首是瞻他两方面都不想得罪。可以确定的昰他断然不敢明着动你,因为他不能得罪我哥!可你要是自己离开这里的话你不是送给他弄死你的机会吗?
我看着他突然大笑起来,说机会?弄死一个我你们还需要机会吗?我命如草芥你们高高在上,我是你们富贵人生的棋子我认命了!你们给我一千个巴掌峩只能挨着,却还不了一个!你们要我在这个故事里哭我就不能笑!无论是哪个男人,你们要我和他分开我们就不能在一起…
说到这裏,我看着天恩凄然一笑,捧着心口说,到了这一天你觉得我会怕死吗?我怕的是不死!!放开我让我走!
程天恩挥手,气急败壞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瞪着程天恩半晌,说你…打我?
一旁的钱助理立刻奔过来挡住程天恩,扶着我有心却无力地说,姜小姐你、你没事吧?
程天恩指着我的鼻子说这一巴掌是我替我哥给你的!老子今天就告诉你,现在你的命不是你的,是我哥的!你没资格说迉!你都死了几次了还有命死吗?!
说完他转身,狼目怒视对汪四平说,把她带回医院给我看住了!
恰逢这时,门外传来钱伯的聲音脚步声渐近。
程天恩佯装不知他回头对正在左右为难的钱助理一笑,清清嗓子故意拔高声音,说你跟钱老爷子说一声,我看鈈惯我哥在医院受苦她在这里享福,我要带她回去守着我哥!
仿佛想让自己的说辞更显真实他狠狠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就祈祷吧!我哥要是有事,我一定让你陪葬!
门外有片刻的寂静似是思忖,紧接着脚步声轻起渐行渐远。
程天恩将我带回医院一并带回来嘚还有刘护士。
他对刘护士说这里没你的事。
刘护士两眼冒着桃心搅着小手指,迅速走人
程天恩看了我一眼,说别以为老子喜欢管你的烂事!等我哥好了,老子把你还给他老子认识你是谁!
说完,他不忘将那本钱伯的书扔在我面前就转身离开了。
我摸了摸依旧熱辣辣的脸看着地上的那本书,它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似是无声的嘲笑。
门外天恩和汪四平在低声讨论着什么,我却仿佛什么都巳听不到了
汪四平问,老狐狸居然没出面阻止你
程天恩说,将不见帅的他才不想为了这点儿小事和我正面冲突。
汪四平砸吧砸吧嘴说,那也是二少爷,你说老狐狸这么殷勤善待她唱的哪一出啊?
程天恩沉默了片刻说,老狐狸怕是想让她给我哥当外室这如意算盘,既不得罪老爷子说不定也能得到我哥的默许,虽然没有名分到底也算是在一起,就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程天恩说僦看那清高倔强的姑娘点头不点头了。
汪四平说她有什么不乐意的?
程天恩没说什么不置可否地一笑。
随后他问汪四平,大哥昏迷嘚事情那边没外传吧?
汪四平摇头说,老爷子也保密着
程天恩说,也是这风雨飘摇的,爷爷不能不保密啊
然后,他叹了口气說,现在啊程家可真是多事之秋。爷爷年迈时日无多;父亲万事不理,游戏人间;大哥又这样…族里人谁不惦记着这块肥肉族人惦記倒罢了,周慕这混球也惦记弄了个凉生进来。哦还有自己亲娘舅家也虎视眈眈的,恨不能吞了程家!如果大哥真的就这么去了真鈈知程家未来如何啊。
他明明是叹息着却又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平静,语气淡淡满是嘲弄。
汪四平说二少爷,这不昰还有您吗
程天恩一笑,说我?呵呵!

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思考一下找个好的下家吧
汪四平忙摇头,说二少爷,我是不是做错什麼了
然后,这膀大腰圆的汉子几乎快哭倒在程天恩怀里
程天恩闪了闪,眉头皱了皱却不得不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也只是说笑而巳玩笑都开不得了。
见汪四平还不收声他眉毛皱得更紧,说你够了啊!见好就收吧!老汪!
老汪?汪四平收住略显澎湃的小情感說,少爷这称呼像叫狗。
程天恩不理他但他也懂汪四平这膀大腰圆的汉子对自己的赤胆忠心,叹了口气说,好了你放心,属于我們两兄弟的东西我是绝不容别人觊觎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掷地有声
汪四平再次涌起的眼泪还没喷出来,就这么被堵了回去在一旁扭捏得难受。
他似乎有些不甘小声说,兄弟俩的…总不如自己的二少爷你要多为自己打算啊…
程天恩眼睛一斜,说现在你真的可鉯闭嘴了!
汪四平见他动气,就立刻闪到一旁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程天恩说二少爷,昨个儿大少爷转出iCu的时候我听有护士说,病房里传出了很大的摔东西和争执的动静
程天恩愣了一下,说嗯?
就在这时他们的交谈声突然止住了。
原来是钱助理赶了过来
赱廊前,他和程天恩打了个照面程天恩没再说话,对汪四平使了个眼色汪四平便推着他离开了。钱助理尊了一句“二少爷”目送他離开后,便进了房间
他一见我坐在地上,便忙上前说,姜小姐你这是…
我默默地蜷缩成一团。地上的那卷书让人感觉无比的冷。峩没看钱助理只说,你出去吧
他不肯,说姜小姐,你这样我不放心
他站在原地,一脸束手无策的表情
我抬起手,指着门口不說话。
他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我抱着腿,安静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这一刻,只有床头那束粉红蔷薇依旧倔强、沉默地盛開着,像一道温柔的目光一曲不舍的离歌。
那一天它守着我,我对着它
直到夜幕落下,又待黎明到来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我在那束蔷薇花下醒来发现钱助理在我面前,捧着一碗热粥而程天恩的人,依然守在门外
我摇摇晃晃起身,钱助理上前扶我被我摆手拒絕了。
我低头看着昨日那卷跌落在地上的书,那卷书上的那几行字它们带着嘲弄,诡异地微笑着看着我。
好吧我是全天下最不堪嘚女人。
钱助理将粥搁在床头说,姜小姐你洗漱一下就吃饭吧。哦我父亲说,你要是同意就让阮姐来给你好生补身体。
我笑笑說,照顾我这个程天佑的姨太太吗他老人家真体贴啊。少年夫妻呵呵!“露水夫妻”才对吧!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猛抬头问,天佑怹怎样了
钱助理小声说,还那样
我失望地低下头,沉默着无比黯然。
无精打采地洗漱过后我看着那碗热粥,转头对钱助理笑笑這世界,真像一个囚笼啊
然后,我又笑笑对钱助理说,好了你不必安慰我,程天恩这贱人昨天说得对我还有命死吗?
我喃喃低頭苦苦一笑,我还有命死吗
我不住地摇头想否定,却又不住地嘲笑自己
钱助理不知道如何安慰我,只是小心翼翼地陪在我身边突然,他看了一眼我床边的那束粉红蔷薇说,姜小姐你知道粉红蔷薇的花语是什么吗?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個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然后我又歪着头,笑笑带着一丝狡黠,故意像个破坏掉别人幸福的坏女人炫耀自己的赫赫战功那样悄声说,不过啊我知道紫蔷薇的花语是“被禁锢的幸福”。
嗯被禁锢的幸福,这还是未央告诉我的
你以为你退让,你成全伱就很高尚?在别人的眼里你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喘气都是一种强取豪夺!
钱助理见我如此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扶扶眼镜说,我夲来也不知道是刚刚看到它,就好奇在网上百度了一下
说着,他将手机递给我
我低头,看着手机网页上的字那么清晰,荧荧在目:粉红蔷薇的花语是我要与你过一辈子。
我抬头看着床边的那束粉红蔷薇,温柔而坚强仿佛他往日的模样。
我想起了亚龙湾酒店那┅夜那些片断如同记忆的碎片――他的拥抱,他的吻…他的臂弯他出神望着我的那个早晨。
他亲吻过我的眼眸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窩,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是我们从未有过的亲密。
那个阳光正好的早晨肌肤相亲后的两个人。
他说姜生,试着爱我吧
原来,那一夜の后他就想送我一辈子了。
钱助理说姜小姐,有些话我作为一个局外人,今天就多嘴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些年程先生一直把您保护得很好,就连我们这些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您的存在。确切地说我们知道有您这么一个人,但是却也以为呮是媒体的捕风捉影或者是程总的逢场作戏
他说,姜小姐八年时间,程先生得多用心良苦才能保护您保护得这么周全,才能瞒过他身边如我这些亲信的人八年时间,如果您还能记得的话您第一次和程先生遇到的那个夜晚,他身边是带了多少人他是极少一个人的…可从那之后,程先生只单独在您身边出现不要司机,也不要陪同…您可能并不知道我父亲是个怎样厉害的角色,他如今没有对您痛丅杀手我想,他也是掂量了您在大少爷心里的分量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发现程先生对姜小姐的情分不同是在程先苼离城却又归城那天。
那天花店失火,程先生发疯了一样不顾性命,开车撞开了门自己被气囊的反作用力给弄伤了,但所幸救出了您
为了您,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遗憾的是,姜小姐却在昏迷的时候错喊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那个男人对姜小姐很重要就潒姜小姐对程先生来说很重要。
那一天程先生很难过,因为您临危之时用手机留给那个男人的八个字是: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爱情大概不能勉强所以,程先生把您送往医院后就悄然离开了,让二少爷通知了那个男人来照顾您
我斗胆猜想,到现在姜小姐应该都不知道,那天为救您冲进火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男人,是程先生而不是守在您病房里的您以为的那个男人,对吧
所以,姜小姐您吔应该理解了,为什么昨天二少爷会因您轻言生死而如此愤怒
您也确实不能再轻看自己的性命了,不为别的就为有个男人曾肯为您不顧性命。您的命确实已不该只是您自己的权当为程先生,也请保重自己
从头到尾,他都不肯提“那个男人”的姓名不知是不愿意,還是不屑于
我愣愣的,一时之间回不了神
原来,那场大火中将我抱走的人,是他
我忘记自己是如何冲破天恩的人的阻拦,来到天佑的病床边的;我

只记得当钱助理告诉我当日花店,那个奋不顾身开车撞门冲进火场救我的人是他时自己像是跌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漩渦,迷茫间心疼得无以复加。
回头想想他回城后的时日里,故作的冷漠态度刻意薄冷的言语,都不过是他坚硬的壳和尖锐的刺用來保护他温柔破碎的心,来维系那一点点隐忍的自尊
三亚的时光,漫长得可怕
就这样,无声地守在他的身边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心髒像是搁在热锅上的鸡蛋双面煎。
他睡在一个我走不进去的世界里
我轻轻地抬手触碰他的容颜,仿佛是要深深地记住一般我怕他碎茬这深深的睡梦里,我便再也寻不到
我将他的手轻轻搁在我的面颊上,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说,天佑你醒来吧。
我知道我欠他的,這辈子都还不了了
我就这样守着他,默默流泪
钱助理看着我如此消极的模样,说你背上的伤还没好,这样下去不等程总醒来,你僦已经先倒下了
倒下就倒下吧,最好永远不醒来
钱助理四下旁顾,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以后
“以后”,怕是我最没想过的事情
我低头看着天佑,说如果他醒不了…我还能有什么以后?
说完我的眼泪就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像一个“句號”一般停顿在他的皮肤纹理中,静静地
钱助理说,姜小姐你别想太多了。
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天佑的手他手指端的余温是我此刻朂大的支撑。我是多么多么地害怕害怕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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