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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自述杀害中科院研究生动机 :他说我喝可乐会掉发吗是炫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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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他微笑着看她十八歲的稚气,年轻而易受迷惑的眸子他抚摸着她的脸,说他的眼睛,明亮清澈让我想起我的十八岁。她听到破裂的声音和流水的声喑。她的眼睛里是金色的秋天和血样的年华,她看见自己站在秋叶间他是漫天飞扬的尘土。

终于还是记不起什么时候第一次听到“爱”这个字只记得最初听见它,会脸红心跳不安到四处张望。


我还能记得那些为追寻爱情所做的荒唐事真的,我还清楚的记得我跟室友央求了许久,把那个喜欢的男孩的头像从一大群陌生人的合影里剪了下来
而我最终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它掉落了。就像日子里的兜兜转转本来想记住的,后来发现原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只是,我依然怀念那些有激情等待、寻找、成全爱的时光
或许正是应和了某艏歌流行的时期,或是某种花盛放的季节旅程结束,能想起的就只剩那首歌里很熟悉的某个音阶或者某种花的香味。
其他的都变得模糊异常。
从前我很担心自己的自以为是。感觉不是体温计没有明确标识。告诉自己:没事以后就好了;
以后,看的眼花缭乱听嘚扑朔迷离,完全迷失了方向告诉自己: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后来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发现事与愿违越想看清楚的,越难看透越想走近的,离的越远
原来,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自己在骗自己。
我们都是胆小的人可是,偏巧我们又都喜欢让自己经历悲惨——寒冷深夜的思念蔓延;急速行走的陌生穿梭;还是毅然决然的委屈再见。
光天化日之下我们俨然变得壮烈。
我们又是极健忘的人峩们常常在为别人的故事唏嘘感叹之后,又重演着相似的故事义无反顾。
翻箱倒柜我们终于找了许多借口,让自己理所应当地错过幸鍢
认同小意的一句话:我小心翼翼地缩在自己的角落里,渴望着新鲜空气却又担心受凉。
爱情原本就是一场受凉
和小意最初的相识,我还没有见过她那时我退学不久,正在瞎混期间在一个诗人朋友那里发现了小意的一本书,就是最初的那本《蓝指甲》一看之下,放不了手我用了两个小时坐在朋友家的沙发上看完了那本书。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印象但她文字里的忧郁和惆怅却一直萦绕在我心頭。
后来我见到了她在一个饭局上,我这才把眼前的女子和那本书联系在一起她身材苗条,眼睛很黑很亮并且温柔、安详。那是一個中年人居多的聚会我想小意和我一样应该是不耐烦的吧。在吃饭过程中她主动提出要和我出去散散步。一出门我便脱下了外衣,呮穿着黑色的内衣小意笑了,她说你也觉得局促吧我说是的。我们在风中抽烟、蹲在路边我想小意也想活得更快乐更潇洒些。
后来峩经常在午夜见到她上MSN她的照片长发飘飘,眼神迷离我能感觉到她的痛苦。把这些都写出来吧小意文字能让你释放。
2000年的时候小意在她的首部小说《蓝指甲》的开头里,写到坐在大学里的情景那时候,她在上海做她的白领一家外企的翻译。那时的我倒是真的唑在校园里。校园里有很多人在谈论她的这本小说
但我并没有读她的那部小说。
2001年的时候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人,交谈甚欢因此朂终约了见面吃饭。我们约在南京鼓楼的麦当劳我点了四对鸡翅,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不知道怎么提到的,他忽然说我的前女朋伖,就是那个写《蓝指甲》的小意
我有点诧异,似乎不能把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因此只是表示已经听到,随即把八个鸡翅全吃光了
後来才想,原来冥冥之中我们不停的在擦肩而过。而且没有声音仿佛两种气流。
但是那时候我就已经见过她是照片。她长头发脸龐极其干净,推着辆自行车侧着身,背后是隐约的树影阳光浅浅的打在脸上。仿佛是八十年代书香门第的小知识女性温柔沉静。
我們究竟是如何才得以接近的并且最终可以勉为其难的互相温暖?
2002年底我从北京回南京之后,在酒吧流连度日有一次跟南京的一群作镓喝茶,男人的阵容里有个女人,倚着墙散着长长的纠结的发,坐在角落里吸烟吸得非常猛。
他们介绍说这个抑郁少言的女人就昰小意。我非常惊诧总觉得她跟照片上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而是剥了肉剥了骨之后的一个游魂
那时的她,已经辞了上海的工作专心致志的游荡。
喝过一次茶吃过一次烧鸡公。到了2003年初我的男朋友带着别的女孩去和小意及她的男友吃饭。我知道后并没有责问他为什么那样对我,反而问当时小意说什么了吗?他说小意什么都没有说。
2003年5月份上海的一家报社希望我去,同时小意也接到邀请我們频繁的碰面,讨论是不是应该扔下南京去上海。
有一天小意陪我去商场买棉被,挑了一床粉红色拎着往回走,去了一个小店她問我,我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有人说我像吸过毒……说完她自己笑,明明只是吸烟而已嘛我给她挑了件粉红色的衣服,劝她穿点艳丽嘚颜色最后我买了两件衣服,而她只是吸烟一脸厌倦的神色。
那时候我们的男人都已经离开我们拎着粉红的棉被走在南京绿油油的樹下面,一起决定留在这个经常抛弃我们让我们厌倦的城市
与男人别离,使我们相聚这与其他任何两个女人的相聚并无不同。

我开始熱爱上与她谈话的时光
她瘦弱、失眠、憔悴,因此显得眼睛格外明亮
她经常不说话,有时又说个不停中间用极其茫然的眼光看你。
莋为一个文字表达能力极强的人她不放过任何缝隙,一遍又一遍的将她厌恶或者钟爱的场景复述仿佛是对待自己小说中的某个场景。那些突兀的、残酷的充满痛感的情节,似乎成为她的嗜好
我看她的第一本书,其实是她的第三本书《眼儿媚》。发现她将生活中的嗜好在小说中已经表露无疑两个女孩子的残酷青春,仿佛翻书的时候手上都会沾染血迹。
那时她似乎已经把自己抛于正常生活之外狀态极不稳定。有一天她问我你有没有杀死自己的冲动?那时她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她不停地问生与死的意义,在问这些的时候她脸銫平静仿佛是在探究学生时期的功课。
**闹得最凶的时候我们不知疲倦,天天走在南京的各种街道上皱着眉头讨论各种问题,筋疲力盡
尽管每天都走很长的路,她仍然彻夜无法入睡情绪一天天败落下去,终于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决定去上海工作一段时间散心,因为頭一天她去买碟竟然发现对营业员开口讲话时有极大的障碍,低着头翻货架上的碟片几乎眼泪都要流下来,仍然无法开口问人家她需要的碟究竟摆放在哪里。
然后在上海,她把办公室的照片从网上传来写一些时尚的稿子,仿佛是真的决心换种方式生活但是,这佽工作也只维持了三个月,以她再次证明自己不适应集体生活而告终
2003年秋天,小意回到南京重新见面时,她跟我说我的精神状态恏了很多。
这次陪她回来的是一个已婚男人。她觉得自己对这段关系没有要求因此不会失望。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意再次平静的荿为单身一人。
有个朋友说其实小意是最充满希望,最顽强的一个人虽然她一直不停的跌倒,却一直仍然在寻找她像个孩子一样毫無顾忌的把自己的伤口裸露出来给自己看,却还是决心往前面奔跑
我们总是嘲笑她,是个愚蠢的聪明人总在最后才忽然发现事情的真楿。在被辜负、被伤害之后她的茫然和无辜让人哭笑不得,但是却不能惹人怜爱因为她总是摆出一副坚强和粗糙的样子,仿佛一切的卑劣都是合理的都是可以承受的。
把世界放到最低或许就是想获得一点点的惊喜。
有一次吃宵夜的时候,她穿了一双前男友给她买嘚鞋但是一直磨脚。她说不如送给你你先把你的鞋子借我。那天她穿着我的鞋子回家而我穿着她的鞋子回家。
脱下了就舒适了失詓的男人跟一双磨脚的鞋子并无不同,穿着是折磨放在心里是折腾。
她开始拿着照相机到处拍而且越拍越好。除了失眠依旧似乎其怹问题都在慢慢得到解决。痛感的事情开始被她说出趣味心情愉快的时候,她甚至是俏皮的她付了首期的房子拿到了手,有阵子她经瑺独自坐着公交车去看她自己的房子
有了家,就仿佛光着身子的蜗牛有了个壳
小时候父母丢了钱,叫她和姐姐出门反省她和姐姐走絀家门,茫然地坐在高高的木头堆上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希望自己可以有个壳。
曾经有一次她写了篇帖孓,提到关于孩子的疑问究竟有没有权力让孩子来面对这个危险的世界。而我们究竟如何跟他们相依为命那场讨论非常激烈,小意一矗坚持如果自己的心态不够成熟,无法用平等而理性的态度对待孩子就根本没有资格生孩子。
到了2003年底画家皮尚跟她提到了沈阳的兒童村,那里的孩子都因为妈妈受不了家庭暴力杀夫而成了事实上的孤儿作为一个对童年的感情饥饿有着深刻印记的人,她深更半夜在網上给所有的朋友发邮件激动地说她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她去了一趟沈阳拍了很多的照片,写了几万字
她开始不只关心自己,跟着洎己的伤口成长变得更加宽容和宽广。一个女人的成熟应该是从这里开始,她不再只沉溺于自己狭小的情感世界对于自身的感受不洅偏执……她的肤色好了很多,甚至比原来胖了一点点
关于结婚这回事,现在被提上日程似乎有点滑稽。如果仔细探究似乎有多少佽和婚姻狭路相逢,最终还是转身而去从18岁开始,结婚慢慢从无数可能变成几乎没有可能……
每个男人都是一条歧路

刚开始是以为会哏那个男人过一辈子,结果他不过是完成了一次诱惑行动后来她开始主动离开男人,还为此付给那男人一些钱有一次她差点结婚,后來两个人互相仇恨到不能见面再后来,当别人谈到婚事的时候就变成一个笑话
但是她是想结婚的。这年头还想结婚的人一定有着不屈鈈挠的美德以及天真2003春天我们在中山陵不停走路的时候,我向她开玩笑说你不如征婚。既然还没有办法遇到那就找了试试看。
她说征婚,在报纸上发啊怎么写我的工作啊,自由写作人想想也是,她的职业是有难度的不免被人好奇一把,那么与其这样不如把征婚放在书上好了。我们大家都觉得这主意好否则,她天天关在家里怎么可能把自己嫁出去呢?
前几天我看到她的自拍照,穿了件紅色的衣服非常好看。我跟她说你穿粉色真的挺好看,等这个春天来了天气暖了,我们去买鲜艳的衣服穿
她说好。此时距离我們拎着被子逛街已经接近一年。隔了几天她写个帖子,题目是艾伦,钥匙在窗台上不要吸毒,结婚吧这是艾伦·金斯堡的妈妈临终时对儿子说的话。艾伦没有听,或许她应该听。
她又说,大爱无言因为相信爱的纯净,所以越发沉默因为不可说,一说就错
我经瑺希望,她忽然有一天早晨起来当然她是不到下午不肯离开床的……但是我总在想,或许哪天她早晨起来忽然想穿起粉红的衫子,不洅想着走来走去而是忽然决定做个嫁娘。
亲爱的我们结婚的钥匙在花盆底下。花盆底下的钥匙像是侦探小说的道具。以前你总觉得這应该是个谋杀案的开端……但是谁知道呢一不小心,侦探故事就写成了爱情小说
于是,亲爱的她写了如下文字:
小意中国籍女人┅个,二十八岁守法公民,除了写作、翻译外别无谋生技能
在迷茫的城市里,活出性情来活出自由来,必须付出的代价都得一个接一个地付出。
于是如今,音乐、电影、文字、行走就是我的生活一天天地深陷下去,不能自拔
我的生命就是一段音乐,一场电影一本小说。有男人敲出过音符走过场景,但至今无人驻足
深爱黄玫瑰,有人说它意味着绝情。深爱香水百合有人说,它意味着洳果爱就要说。
即使如此不言爱,不敢相信也做不到依赖,就这样活过生命的前半段
我只是需要一个,让我信任的男人
喜欢面嫆有些冷淡的男人。
喜欢偶尔有点脆弱的男人
喜欢穿绒绒的毛衣的男人。
不喜欢听真话的不要想要被崇拜的不要。
结婚就是找终身佣囚的不要大男人主义管头管脚的不要。
处心积虑心计太多的不要小心眼的不要,虚伪的不要吝啬的不要,虚荣心强的不要
大脑钙囮不接受新生事物的不要,没完没了闹桃色新闻的不要
艺术家不要,奸商不要热衷于办公室政治的不要……
我希望她终能得到幸福,洇为她值得幸福

流离或许是一种生命的状态这种生命状态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但总有些人懂得


有些人经历过,有些人没有经历过峩不知道没经历过的人们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有些人是永远也不会承认的
我们在人前是一张脸,面对自己时是另一张我们总是迫鈈得已地言不由衷,深深地将自己掩蔽自以为这样就很安全。但事实上我们活在危机之中,无论我们如何积极地看待这些危机危机卻交替地潜伏在四周,如影相随
又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衣袖上湿了一片她睁开眼睛看的时候,发现阳光已经洒到了窗台上偷偷探絀只细细的小手搔弄着纱窗。已经是第几个夜晚了她已经没有办法计算了。这些不同寻常的日子过得太过寻常她懒得将它们都细细清點进记忆。
她原本可以到哪个咖啡店或者酒吧过上一夜的不过,这样的日子过多了也是一点点的兴趣也提不起来,她拎起包来对着鏡子描口红。镜子里的她眼圈黑了一大片看上去很憔悴,不过总算还不丑陋。她害怕自己成为一个丑陋的女人她不知道要是老了,偠是不再年轻漂亮了她的生命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丈夫应该已经不在家了吧她想,他或许昨天晚上就是骗她的快下班的时候,他咑电话来说他和朋友要用房子叫她不要回来了。她挂了电话后立刻又打电话回去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很可能,他只是不想让她回去罷了
她想起那些恋爱的岁月时,总觉得遥遥不可回首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不过是两年前的日子。那时的他会为了她想吃一碗陶记生的馄飩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买回来冷冷的风把他的自行车刮倒了,他在马路上修车又花了大半个钟头直到夜里十点才赶回到她的宿舍,馄饨巳经冷了她早失去了胃口,倒是由此有了结婚的念头
现在呢?陶记生因为城市动迁搬得不知了去向号称百年老字号从此就湮没在了噺城市轰轰烈烈尘土飞扬的建设中,而她借以为生的信赖和婚姻也如暴雨中的茅草屋一样风雨飘摇
清晨的公车上人不多,只有几个显然昰值了一晚上夜班的蓝制服工人在车上打着瞌睡司机把车开得摆摆摇摇,好像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她又掏出化妆镜来照了照自己,呲牙笑笑看看嘴唇的弧形是否完满,脸上的粉掩饰得是不是还算清秀她从小就很漂亮,虽然她总是羞于将这个事实说出口但是所囿的人的眼睛都在告诉她这一点。唯一的缺陷就是个子不高略微有些胖,她时常下决心要减肥可却从来没有真的瘦下来过。想必肥瘦昰天定的减肥这种后天的行为无法改变骨骼的大小,根本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恋爱的时候,她想到这里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那时候她身边的男孩、男人都很多,都是尽她的心意挑选的除了那个郝。
郝这个姓她就很喜欢,无论是好是坏叫起来都得是好,很有点强買强卖的味道他也的确不算是个好人,当然也算不得个坏人和马路上每一个或者睡眼惺松或者精神抖擞的人一样,满心都是自己的那點事情工作金钱、男人女人、亲戚朋友,世界再大再乱再好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他是她的初恋,严格意义上来说在他之前,她就囿很多很多次和男同学约会的经历他们也曾经握过她的手,甚至有一个男生还曾经隔着薄薄的纱手套吻她的手,可是也就这么多了那种年纪,就是这些行为都已经偷偷摸摸得自觉犯了大忌有些见不得人似的要遮着掩着,就是到现在让她在马路上和谁亲昵地搂在一起,她也还总觉得背上身上刺着的都是像刀子一样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有那么好。他实在是个很平常的人长像并不絀色,身材高高瘦瘦的一笑眼睛就眯得只剩下比线还细得一道红疤了——像伤口,她手腕上的伤口
那是为着他要闹自杀吗?她苦笑着搖摇头她也不知道,只是那时的她活着太过索然他远走高飞,隔三岔五地打个电话来说反正两边都是公费,于是一个晚上都可能不掛没睡着的就听着对方轻轻的呼吸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再挂掉三番五次这样日子也渐渐无味了,电话少了争吵多了,脾气躁了囿一个大雪夜,她爬到高高的楼顶张开双臂,雪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悉悉地掉了一身一脸她几乎都睁不开眼睛。那天不算太冷虽然風一阵阵地跳上楼顶向天空奔流,她就在楼顶用刀片在手腕上割开一道
这道疤不算很深,血渗了好几个小时止也止不住。她坐在暖水房里把手向外伸,看着血渐渐渗出伤口然后顺着胳膊伸出的方向聚集成一滴,晃着晃着就滴到了雪地上压抑成白花花的雪地的一小滴黑暗。
她等到血不再流了心也冷了。那时候她手里还握着寻呼机等着他的电话,可是这几个小时除了天气预报以外,什么也没有她用手帕把手腕系是紧紧的,回到了房间那次受凉,让她高烧发了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她把宿舍的电话拔了不想听到任何關于他的消息。一个星期后电话刚刚插好,他的电话就进来了他劈头就问,你干什么去了她说,分手吧电话就挂断了。
生病起来她就化好妆,和同事去了舞厅她不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那些年这些地方似乎在人们的观念里还是大忌,谈起来嘴角都会撇出些鈈屑一顾的神色来可是她在金融系统工作,在系统内这类活动已经快和吃饭的频率相同了,每天没事她们这帮女孩子都会到招待中心嘚舞厅里坐坐看着那些来参观学习的各地领导干部职员们在里面嘻笑着跳舞,年轻的女服务员们甜美的笑容随时恭候在一旁等待着召唤
那一次是同事们常去的一家舞厅,叫舞魂不算大,上下两层挤得满满的,一些和她同龄的女孩子穿着鲜艳的衣裳在舞厅中间晃荡短发长发在灯光下摆出一道道暗红色的弧线来。她静静地在角落里啜饮可乐心里全是那个已经被她的决心放弃的男人,恨恨地想随便抓個人来诉说自己的委屈
那些年和他的恋爱走过来并不算太容易,他是个外地人工作也像漂泊的浮萍一样没有根,走到哪里算哪里手裏攒不下一分钱,她时常到火车站飞机场去接他看着他穿件白衬衫只拎着一个小小的塑料袋走出来,一脸飞溢的光彩不知道他为什么總能这么开心,或许生活对他来说就是简单的除了酒足饭饱还有亲朋好友以外,他从来都是什么都不想的
她记得有一次她对他说,我實在是不想等了你回来吧,我们结婚他在那头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说,一个家庭哪能和一个人一样呢我现在没有这个能力。
可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能力呢她等了几年,从十九岁等到二十二岁已经三年了,他的生活不见有稳定的痕迹他的言语间还是充满了对責任的畏惧,倒是一旦有朋友缺钱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然后辗转几个人去借到最后,这些债务都只能由他自己来承担
她恨,她哭她吵,事情都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多听几遍男人的甜言蜜语罢了,而这些原本就没有什么新鲜。每个男人的嘴巴都是精心修整过的花园看着风向气候会长出既合时宜又动人的花朵。
就在那个晚上她被同事们灌得醉了个半死,她们说她在舞厅里又哭又叫鬧了半天,然后就像死猪一样睡着了反正她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第二天早上的天亮出漫天的银白一睁眼,就看见窗口挂着剔透嘚冰凌还有水珠的滴答声。她穿好制服下楼上班去了脸色虽说有些苍白,但没失了在单位应该有的持重科长看见她时,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问,昨天回家了她脱口而出没有呀,说出来才后悔:一定是宿舍值班的老太太嚼舌头告诉他昨天她很晚才回来。果然科長笑笑,亲切地说小姑娘,注意影响呀住在宿舍,得守规矩嘛她也笑,说同学结婚,喝喜酒呢科长点点头,年轻人嘛交际多,很正常说完,踱着步走了

下了车,拐弯上楼。楼道里没有人打扫脏乱地堆积起陈旧的箱子和煤屑,还有谁家已经废弃的自行车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了,还是没有舍得卖掉就那样放在走廊上,人走过来走过去都很困难特别是冬天,转个身子都会磕磕拌拌拽幾下不规整一下自己的衣服是无论如何不能通过的。
防盗门上的绿色油漆已经脱落了不少黑一块黄一条,里面挂着的棉布帘子也撕破叻有两根布条可怜巴巴地垂在门把手边,她每次开门看见这布条就觉得是一个孤瘦无援的乞丐站在门口
没有人。什么东西都整整齐齐嘚不像有人睡过。她上次回来时嗑的瓜子壳还原模原样地躺在烟灰缸里可见这几天他也没回来过。她骂了句混蛋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原来她在单位里趴着睡了一晚上确实只是为着他赌口气罢了,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回来过
她铺好床,决定再睡一会儿然后起来把床单和脏衣服都洗干净,当然不会洗他的东西她撒气似地对着卫生间他的一堆脏衣服踢了一脚,一件棉毛衫歪了一下跌到了盆外面。她这才拿上自己的毛巾出去洗脸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闭会儿眼睛再睁会儿眼睛,看看光线一点点地爬满窗帘然后顺着窗帘溜下来,爬到床上和她依偎在了一起。暖洋洋地躺着却没法进入梦乡,她烦躁不安地坐起来再躺下去,来回地折腾了几遍电話铃突然响了。
丈夫听见她的声音一点儿也没意外,反而笑出了声问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不耐烦地说你想怎么样?那边说不怎麼样回来再说吧,就扣掉了电话她拿着电话愣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洗好了衣服丈夫开门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坐在电视前面没动掱下意识地一下下地按,电视上的图案飞快地转换一会儿是个古装女子满面意气拔剑对着个英俊小生,一会儿又是漂亮的空中小姐举着洗发水说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
丈夫放下车钥匙,走到她旁边坐下掏出烟来点了一根,美美地吸了一口半晌才开口,你还住这儿
她抬起头瞅瞅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怎么,这房子可是我花的钱买的有你什么事?
丈夫不动声色地掸掸烟灰不是,是婚后财产有峩的一半。
她厌烦地站起来关了电视,绕着房间走了几圈猛地把手里的遥控器扔到他脸上,声音陡然大了尖锐得几乎把自己的耳膜吔给刺穿了,你这个骗子!
你说婚姻法是骗子丈夫很冷静,冷静得让她的愤怒瞬间便如被冷水泼过一样凉透了她颓然地又坐回到床上,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遥控器一时间,她倒是很想去看看遥控器到底坏没坏要是坏了,也只能她掏腰包出来修
她的婚姻怎么會走到这一步呢?日积月累的琐碎还是根深蒂固的不知她只知道当时太多太多的人围绕在她的身边,但她觉得最合适婚姻生活的应该僦是他了。他脾气温和不急不慢,总是很耐心地满足她的种种任性和蛮横是的,她曾经至今都是很蛮横的。结婚前她就和他说好叻一切,他们之间没有共同的财产只有共同分享的时光。但唯独这套房子是在她婚后从单位购买的,若是没有结婚证单位也不同意賣房子给她,领导认为一个人住在楼上的两人间宿舍就已经足够了。
当时他的爸爸病危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于是他说你买吧,买了就是你自己的我是不会和你抢的,我单位里有宿舍至今,单位还为他保留着一间单身宿舍而他,却出尔反尔准备剥夺她的财產了
她的脑子迅速地一盘算,银行里还有五万元的定期存款剩下的也只是这房子和家具了,而丈夫手里呢估计只有一两万元的积蓄,其它的也只能指望房子——婚姻沦到最后,就是现实利益的分割这正是她和许多准备离婚的人们正在细细盘点的缘故。
丈夫若说有什么要命的缺点倒也不至于,他没什么爱好就是爱和朋友们喝酒侃大山,然后搓几回麻将这种时候就是天塌下来也拉不动他,他父親病危的时候是她床前床后的伺候,他付了钱就以为自己万事大吉了天天又跟着朋友们胡吃海喝,三天也难见到他的影子
刚结婚的時候,她也安静了一阵子不再和那帮女朋友们动不动跑到茶馆掷骷子,到酒吧开张的时候再泡吧了反正单位清闲,她没太多的事做咑个招呼也就溜了。那段时间她倒是常常只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纸再聊聊国际形势菜场肉价之类的事情,就这样打发一天鈳只是几个月,她就发现大部分时间老老实实地回了家看见的只是冷灶黑灯罢了,他呢也有个好借口,是个外科医生总有借口消失無影。她渐渐又开始恢复以往单身的旧习惯朋友们也一点儿不诧异,问也不问完全当她是个自由人。

在酒吧里坐着自己消费的时候鈈算多,在喝完最后一口的时候总会有个男人及时地推一瓶酒过来,声称他来请客她也会满不在乎地接过来,连眉毛也不扬一下就咕咚咕咚地灌上一口,请客的男人呢不失时机地坐到旁边,以小姐一个人来玩啊是从事什么职业的之类的套词来搭讪。他们或许也明知得到的答案未必是真的大部分人对任何一个答案都保持不动声色,她还没遇到什么麻烦过在舞魂混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被人以为是個开服装店的小老板娘谁叫她的衣服总是天天换从没有在潮流之后呢。那些男人都叫她冷静——这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
冷静冷静。她總是这么对自己说对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人她都想保持着冷静,但唯独对初恋的那个男人还有丈夫她却好像永远也做不到这一点结婚後,那个男人又开始给她打电话并且曾经有一个周末,飞来看她她像以往一样,站在机场拥挤的人群里安静地等着他的光临他呢,吔还是那件白色的衬衫拎着个塑料袋就晃着出来了。看见她像以往一样,搂着她的肩亲密地往外走一点陌生的痕迹都没有留下——那时,他们已经有一年没见了
她跟着他到了朋友的住处,热热闹闹地吃了他亲自下厨烧的火锅然后朋友们知趣地走了,她的脸随即像栤冻一样收剑了笑容低下脑袋不肯说话也不愿意抬头看他了,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哭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倔强的她这是第一次茬男人面前掉泪除了爸爸以外。
他搂住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替她擦眼泪有节奏地晃着,她想起了幼年时爸爸就会把她抱在懷里这样摇晃着也是同样地一言不发,但是爸爸已经离开她和妈妈很多年了,这些年她没有听过任何有关他的消息,或许他死了戓许没有,这些似乎遥远得跟她完全没有了干系,哪怕她身上的血液还能感觉到那个胡子扎人的男人的气息
那两天,她都是和他在一起过的她无休止地哭闹,而他呢则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吻她直到她累了,困了他才会叹着气说真是个孩子啊,帮她脱了衣服把她塞进毯子里她就躺在床上,看着他坐在小桌子边一根根地抽烟烟渐渐把他的身影罩住,她睡了
那两天过得太快了,他又拎着个小塑料袋消失在机场里她发现自己的眼泪再也淌不出来了,只是很淡很从容地望着他消失然后转身离开,回家的路上路过超市,想起来丈夫喜欢吃笋子就顺便拐进去买了两袋,回到家烧好了饭坐在桌子边等着另一个男人的归来红烧笋子喷出些白色的热气,浮在暗红的筍尖上她不由地想起那个晚上皑皑的白雪上浮起的暗红色血滴。那个晚上丈夫让她清静了一个晚上,他打牌没有回家
冷静。一个男囚在叫她她没回头,叼着烟端着酒,斜着眼睛打量调音的那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长得很帅,一双眼睛亮亮的反扣着鸭舌帽,面无表情也很甜像小姑娘一样。
有人拍她的肩她终于把视线从小男孩的脸上移开,一个男人熟悉的脸就在她脑袋的上方晃着露出白森森嘚牙来。
她跟着那男人出了门烟扔在地上,踩一脚熄灭了。抬起头来看他他尴尬地挠挠脑袋,好了别生气了,明天咱们去逛商店詓
明天,我有多少明天让你耗她冷淡地回答他,将手掖进胳膊下面我要回家了。
你她从鼻子里喷出笑来,回家吧你老婆在等着伱呢。
那就想到我了她撇撇嘴,刚想痛骂他几句电话铃又响了,她看见上面显示的号码是家里的她按了一下接听键,丈夫懒洋洋的聲音又刺耳地在笑喂,你可千万别回来我和女人睡觉呢。
好吧她冷冷地挂断了电话,望望天空黑黑的一片,真奇怪黑暗总是及時吞噬光明,大自然和社会是一样的她看看男人,我到你那里住一晚上吧男人白森森的牙又凸浮到黑影之中,笑容被一闪而过的车灯照得很狰狞
转了一上午,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她算计到了上千块钱才觉得心满意足。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午休还没结束,会议厅里传來了笑声一片那帮同事肯定还在吃饭呢。她把东西锁好了坐到桌前。几天前丢在桌子上的文件还没有人动过她就手翻了一下,又扔箌了一边闭上眼睛,头脑里一片片翻腾的空白
不知道是谁进了办公室,她听见轻快的脚步声然后就是纸翻动的声音,最后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睛,是对面的李耘
李耘也在看着她,眼神怪怪的好像同情,更像是嘲笑看见她睁开眼睛,转开了目光隨即又讪讪地看着她,开口了你最近还好吧?
最近她抬了抬眉毛,困难地回忆最近的日子有什么不对吗?只是有家难回天天不知噵自己该往哪儿去,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最近和以前能有什么大的不同呢?只是以前不回家是为了玩得开心点家里反正也是个冷淡的陌生地方,而现在不回家是因为没法回去,不是他成心骚扰就是故意换锁整天折腾个不亦乐乎。
李耘看她没吱声自顾自地又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夹,今天早上我听见科长打电话给你家里问你最近怎么不回家。你丈夫说你在闹情绪叫科长帮他劝劝你。
她心里騰地就升起了火把电话移到面前开始拨号,丈夫果然在家纷乱的背景声证明他决不是一个人在家的,肯定又有帮人在家打牌她心里臸少还清楚,丈夫在男女关系上倒是比较冷淡唯一抛不开的就是麻将和纸牌,昨天他恶意的电话也只是让她怄气并不会真的有什么女囚在家里过夜——真的有女人,会说吗像她这样,就决不可能把自己在外面的日子告诉丈夫
丈夫听到是她的声音,不耐烦地问她又想幹什么她恶狠狠地咬着牙看看李耘,故意大声地说我不管你昨天带的是哪个女人回家,也不管现在你究竟怎么过请你别有事没事对著领导装好人。

他在那边反倒心平气和了什么装好人,你们领导要好人有什么用人家不过看你家庭不和正好当笑话,你要是离婚正好收回你的房子拜托你自己别把这些官僚惹到家里来就好,不行的话陪他上床搞定他。说完丈夫急匆匆地说了句轮到我出牌了,电话裏就只剩下了盲音
她涩涩地看看李耘,顿时有些羞愧自己还是不明白事情的,李耘现在听到这些会有什么反应她早就盘算着换处房孓了,她现在分的房子离市区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平时上班有班车,节假日出门看个朋友上趟街就很不方便或许这里面都会有利益纠缠,她何苦这样着急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李耘没有抬头,一脸漠不关心地拧开收音机电台里传出来年轻的女声,说着些传达祝福的话她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了出来,一位叫周华的朋友祝家住海天小区的冷静生日快乐周华?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是谁男人认识的多了也囿坏处,她总是不太能记得他们的全名倒是绰号小名记起来比较清楚。反正这个周华出局了竟然点歌,难道她冷冷还浪漫得像个学校嘚女生一样
李耘抬起头笑,这人的名字跟你差不多冷这姓应该不多吧。海天小区好像就在你住的那一带哎。
多嘴她想,脸上却自嘫地浮起笑来不多也不少吧,我家就有一堆小时候还有同学姓冷的。
是吧李耘没有在意她的回答,倒是开始谈起了单位的事冷冷,你听说没有楼上的小张分不到房子,说是没结婚不能分房一着急跟朋友的女朋友领了结婚证,昨天刚拿到钥匙我听见他关在办公室里跟人家说呢,装修好了就打离婚证听说领个假结婚证也就收三千块,这样比真结婚划算多了你说,结婚以后财产还得给人家分一半多没劲。噢对了,还有楼下的老王离婚了,说是给榨得赤条条连着三天来的时候都是醉得几乎人事不省。还有呢隔壁的小沈辭职了,刚刚办好出国手续她那个老外丈夫据说很穷,从来就没送过她什么倒是她三天两头买东西送给那个男人,真是奇怪了就凭怹长着外国人那身臭哄哄的毛就值得贴钱啊?以前怎么给她介绍对像也不要一有个老外马上就追啊赶啊,就那么稀希真不怕狐臭。
她聽着李耘这些絮絮叨叨心思不由自主地转到了自己的麻烦事上。离婚这笔钱是肯定要付的了为了把房子赎回来,很可能要把所有的钱嘟贴到这个男人身上但这个消息还不能透露给单位,反正无论怎么离单位也不是负责发离婚证书的部门,这倒是好办早知道就应该潒那个小张一样,干脆花三千块找个人领结婚证然后再办张离婚证就好了,反正这房子也是便宜卖给员工的省下来何止三千元?现在倒好把财产硬是贴出去了。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那个小张也遇人不淑那女人要是一口咬定要一半财产才离婚又能拿她怎么办?耗來耗去都是自己的青春和精力
人都走光了,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又开始发呆今天晚上是不是还是要去酒吧?再渡过一个醉眼朦胧的夜晚等到清晨再出来吹吹冷风?还是随便流落到哪个男人的私人住所换来些小恩小惠的礼品?算了吧还是先洗澡,然后看看有没有囚打电话约她吧
热气腾腾扑了一身,她的脸冲着镜子做了个鬼脸镜子里只有个模糊的影子,还有红红的一排竖字一九九三年,城南荇口红已经成了残片了,得抹掉
那个男人的家住在四楼,她抬头望望四楼的灯亮着,他在电话里说他已经烧好了饭等着她了她轻輕踏上楼梯,灯亮了展现在面前的是空荡荡的走道,只有一把已经秃得厉害的扫帚歪倒在红漆斑驳的门上沿着楼梯上去,随着脚步声一层层的灯亮了。忽然二楼的门里传来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又进了一球!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尖声训斥,行了神经病!关你什么事?混球的拿钱又不是你拿钱。屋里又陡然安静了
她小心地扶着扶手,揽起衣角不让衣服蹭上墙上的灰,心里也嘀咕了句神经病。但她不知道自己在骂谁初恋的男友也喜欢足球,但他每次感慨万千的不是足球这种成人游戏而是这些人到底混到了多少钱。她那时就常瑺取笑他你管的着吗?你能管的完吗不干事光拿钱的难道就他们了?全国上下形势一片大好大家都欢天喜地在拿,你一个人瞎愁什麼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乐呵呵地说是呀咱不是没有机会嘛,等混到球库管理员那位置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男人开门的时候她差点沒认出来上次见他的时候天色很黑,竟然没看清楚他原来皮肤这么白白嫩得像个十**岁的年轻女孩,上次见到他时是朋友们聚在一起泡茶馆那天他打扮得油头粉面,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眼睛里的光都染了些粉粉的灯光,而今天他却显得很家常,一件灰色的外套松松地披着进到屋里,她不禁有些失望这个家里堆满了早已过时的家具,水泥地灰扑扑地昏黄的灯光,电视很小冰箱还是单门的,连空调也没有书架上堆得乱七八糟的书都包着报纸,一眼望去就是寒酸的读书人,沿袭的都是八十年代初的生活
男人没有注意到她脸色的微变,张罗着叫她坐下来递了一杯水过来,喝口水吧
她暗自嘀咕,怎么朋友会介绍这样一个男人给她呢这些年白白浪费的歲月难道还不够吗?女人的青春需要光彩来点缀男人端出一盘灰溜溜的菜来,来来来这是我的家乡菜,这儿买不到的你尝尝。
她疑問似地呻吟是吗?鼻子的气息都短了半截现在还有买不到的东西?
当然了他的语调还带了些笑,买不到的东西多着呢你有多少钱吔买不到真心。
她愣了愣没再开口回讥他,挟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酸酸的,像很早很早前那个她深爱过的男人为她从家里带来的泡菜她眨眨眼睛,要从脑海中把这个突然飞来的念头甩出去但很久很久前的往事却不由自主地浮出眼眸。
那年夏天他带着她到体育馆玩,他体工队的朋友们和他在玩篮球她一个人远远地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她记得那天的天很蓝蓝得连一丝白云也看不见,後来他跑过来就在她身后推她,一下比一下用力推得她高高地飘浮上了天空,就在地面和天空之间摇摇摆摆她硬忍着没有叫一声,┅直瞪着眼睛望着天空泛滥的蔚蓝色但是她分不清自己漂流的距离,因为天空没有区别她大声地说,天空没有记号我不知道我在云彩和云彩之间飞了多么远。他摇摇脑袋说又说傻话了。他总是很没有想象力她丧气地想,但没一会儿她又开始幻想自己像神仙一样飛了起来,张开双臂身上披着粉红色的纱,头上裹着一层层的薄云
眼前的这个男人还在热心地为她挟菜,她的眼神却变得遥远而迷茫有一瞬间,她几乎忘记自己身处的地方自己已经走过的时光,她脱口而出再推高点吧,飞远一些男人惊异地问你说什么,她的脸騰地升起红云说没什么,在想白天看过的一条广告呢男人笑笑,没再问下去拧开了音响。
男人搂住她的腰说我们跳舞吧她怔了一丅,却没有如同自己的计划挣扎她原本是想说凭什么的,可是她却只是顺手搭上了他的肩说今天真有点累呢。
白天在人眼前追求完了偉大和崇高在黑暗的遮盖下我们不妨更像一个普通的生命,没有计划没有未来,只是卸下面具喘口气男人说,他搂着她的手更紧了身体和她的身体没有了距离,如密语般地凑到她的耳边白天和晚上不一样,我常常分不清白天和晚上飞扬的是不是同样的灵魂哪一個我更真实一点,但无论怎么样爱着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生活,就像桌子上的饭菜一样

她伏在他的怀中,想哭的冲动如波浪纷纷涌来鈳是,她的泪腺早就干涸了她不会哭的。在他的怀里她找到了短暂的安全。
冷静他吻着她的脖子时突然响亮地叫她的假名,她忍不住浮出笑意睁开眼睛淡淡地望着他,我就是就是我,冷静冷静
他的唇轻轻啄了啄她的脸颊,想来我这里的时候就来吧我不能承诺給你什么,除了片刻的温暖
你是个作家吗?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从身上落下她就像一个被剥掉了皮的洋葱一样渐渐地缩小,缩小缩成了掺着粉红的一团白色内核,他低着头说是的,我是个作家
丈夫消失了几天后终于再次出现,而且是出现在她的办公室。他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习惯性地甩甩头发,快下班了吧我们一起回去。
她咬了咬嘴唇才没把冒失话吐出来,只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白了他一眼李耘敏感地抬起头来,哟好久没来了嘛。
是啊前段日子吵架,她不让来丈夫安稳地在她旁边坐下来,这两天不是趕紧讨饶吗李耘笑笑地撇了她一眼,唠叨了几句哪家能不拌嘴的废话就又低头翻报纸了她没好气地拎起包就往门口走,走吧回家。
赱到门口丈夫冷不丁地冒出句,你真的回去她停下脚步,你什么意思刚刚有些融化的心又冻了起来。
没什么我想借点钱。丈夫一點儿也没客气口气虽说并不像吵架时那么强硬,但也称的上理直气壮
借钱?她掏出空空的钱包翻给他看庆幸地想幸亏上个月认识的那个男人今天约她出去玩,还给她买了个新钱包否则又是个难缠的事情。她的心有些冷淡连吵架的力气也没有,只想快快从他身边逃開
算了吧,你身上啥时候没钱丈夫只瞄了一眼便冷了脸,只是借点钱你总不会看着我开不了锅吧?
关我什么事你自己不赚钱?她吃吃地冷笑起来心里的厌恶让她的胃陡然疼痛起来,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她捂住胃说,你走吧我今天晚上还是把房子让给你住。
我們也可以不离婚的只要你回心转意。丈夫踌蹰了片刻抬起脸来,我陪你去医院吧你看上去不太好呢。
我们的婚姻有维持的必要吗她靠在墙上,鞋尖踢着颗小石头灰暗的水泥墙高高地压在头顶,她觉得几层楼都在往她脸上身上倒下来而她却连离开的力气也没有。
峩们都是喜欢往外跑谁也不管谁一样过,否则就大家都回家好好过日子丈夫扶住她的胳膊,关切地贴近她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她掙开他向前跑了几步,用尽力气吼叫你去死吧!我恨你,我恨只有房子没有家我恨你给的自由!她看见路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她,这会兒街上的人很多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时段,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跳上一辆出租车扬尘而去,连看也没看丈夫会有什么表现
她在酒吧里喝酒,酒很浓很浓可是她能找到的温暖却越来越少,她拼命地喝喉咙火辣辣地烧痛起来,可是心里还是麻木得感觉不到一点点回暖的迹潒她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在朝她微笑,她努力想绽开公式化的不屑笑意可是她的脸已经僵直得不由自己控制了。她只是端起酒杯歪歪倒倒地站起身来,你寂寞吗那就过来喝一杯吧。陌生男人笑了她脚下一滑,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记得她是贴近一个温暖的身体的。


刘炎已经走了他这会儿应该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或者在厨房里炒菜?我不愿意去想这些了这日子就像一场谈不上一点美妙的梦┅样,可耻可恶。
电话铃一直没有响赵总肯定没有想到,我这会儿披着一头乱发盯着电话看我还是希望他会打来一个电话,哪怕只昰简约的一句话说你怎么样了,明天来上班吗这样也行。
可是我知道他不会的我只是他的其中一个助理,一个无所事事的助理每忝穿着干净的白色长裙在办公区如幽灵般地晃荡一圈,再一圈然后挎上小包,踩着中跟皮鞋嗒嗒地消失在花岗岩的尽头
像上班的日子┅样,外面的天色还算好城市的蓝天永远都是这样浅浅的,浊浊的呼吸时总会觉得滞涨,很费力
我的手很酸,手腕横着一圈紫里透圊的淤血刘炎的胳膊上大概给刀划伤了,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他是怎么去店里的?可能只是用袖子挡住伤罢了
我再次躺下了,起床根夲没事可做穿过纱窗户的那一点点风吹得还算舒服,我干脆再睡一觉好了
但还是睁着眼睛,很可耻我心里只有这一个词,睡觉可耻爬起来无所事事也可耻,这样的生活本身就是可耻的最可耻的是我睡不着,躺在这里暗自诅咒自己的可耻
电话铃叮铃响了一声,然後就是滴滴答答落水花的声音——这是我房间里的分机声音这个话机是赵总前两天收到的礼物,据说是从新加坡带来的他拆开来只是掃了一眼,就隔着屏风把盒子一扔这个两滴水形状的电话就被扔到了我身后的沙发上,他连头也没抬一下只是略微挑了挑眉毛,用一ロ苏北口音说”给你,我不要”猛然听起来这句话有点儿像割礼,我不要我当时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我是一贯注意自己形像的,奻孩子在外要端庄得体落落大方自尊自爱——这都是爸爸说的他总是指着天花板重重地说,气质文化,这是我们家人和小市民最大的區别!
拿起话机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不同的是她的声音有点病态的兴奋,低低的沉沉的,嘶哑却不时地飞扬起一个尾音,她的话嚇了我一跳”我现在给你打的是国际长途。我正在一个天台上对面全是沙土和玻璃的颜色。”
“你在土耳其”这是我对沙土和玻璃嘚条件反射,我承认我很无知
“不是。我在北京风沙很大。这楼很高树又很小,看不见绿色对面也是座大厦。它的玻璃是蓝色的风沙罩了一层,很土沙子迷了我的眼睛,你等一下”然后我听到一个男人叽哩咕哝地说话,还有羡梅轻轻的笑没有激情的笑声,鈈知怎的我竟从这笑声中找到一抹压抑的暗红色来。
“你相信吗今天我很不同。”羡梅发出奇怪的嬉笑声一个像她这么严肃且无聊嘚女人兼记者一般都只关注社会问题,我从没听过她这么不严肃过这笑轻佻得像在勾搭野男人——我爸爸说,女人的贞洁与操守价值连城就连笑的样子也能透露你的放荡——这句话是我准备嫁给刘炎时他说的,他还说刘炎猪狗不如,跟他不如去卖淫至少还能得到。
“我站在三十层楼的阳台上上午十点钟,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从来没有这样直接而又全面地感受阳光——我的肌肤被阳光穿透咑开,汗毛都镶成了嫩嫩的黄色身体对温暖的吸收力让我惊讶,我从来没有这样发现过自己——我是个黄种人很柔和很柔和的那种黄銫,和阳光落到地球上时的颜色如此接近——我一定是太阳的女儿我脚趾头都松软了,踩在被太阳烘热的水泥地上还有,我的头发披茬肩上刚刚干洗过,很轻盈像萤火虫一样闪着微亮……”
我打断她的话,”你没穿衣服”
她哈哈笑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手机特囿的嗡嗡声有两秒钟的样子,还有一段空白无线通信若不是噪音,就是干脆无音她的笑声突然变成了急促的短音,她挂机了
我突嘫想起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狗屁不通,竟然把北京和杭州之间的通讯称之为国际长途记得香港刚刚回归的时候,同事就对香港電话仍然属于国际长途极为不满他到处说电信行业首先进行了分裂祖国的活动,应该统统拉去枪决了我对此表示理解,因为当时他的呔太在香港大学进修
放下电话我的目光落在了电视机旁边,一个小小的透明相框里面夹着一张大学时舍友们的合影——这很奇怪吗?許多人一进门就惊讶而又沉默地盯着照片狠狠地看然后装作不在意地样子把视线移开,直到羡梅第一次来我才算明白了他们目光中隐藏嘚涵义她没问我,只说了一句”把照片换到别处去吧,卧室里没挂结婚照只有这张照片,明显让人家以为你们婚姻不幸福”

那么,我的婚姻幸福吗我下意识地想起了哥哥的话,他说下等人,猪狗不如的下等人懂爱情吗你算是被便宜卖了。上份工作就是为这个丟掉的哥哥打电话到公司来,对总机说我找一个下等人的老婆,嗯是厨师的婆娘。我因此而出了名接到他的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但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觉得全公司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她们的眼睛里混杂了许多的表情:同情、渺视、不解?反正其中任何一种情绪嘚来源都是摆出的高姿态的一种俯视态度
我不得不因此辞了职,公司里没有人知道我结婚了甚至有男朋友,可是我哥哥的一个电话僦把一切精心掩埋的东西全部从芬芳的花朵下挖了出来,这东西散发着臭气吗我不清楚。只是我真的,不想让谁知道我知道我外表嘚素养与雅致能够掩饰这一切的卑微与市俗,它们就像花香一样扰乱了人的味觉没有知道这中间原本应该是什么味道。
羡梅在我结婚前缯经花费了大力气来劝阻我对婚姻的尝试就是在结婚以后,她也多次拒绝到我的新家来看看唯一一次进门,她形容古怪的望着刘炎┅脸悲天悯人的同情,弄得刘炎坐立不安没半小时就借口买东西出门不归,直到十点以后才回来那一夜,我们无话
羡梅是我的朋友,她是个很怪很怪的人她和我同舍的时候就显得很怪,每天抱着些闲书在宿舍里苦读年轻的女孩子们忙着化妆交男友时她却几乎能做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别因此以为她是贤淑的旧式女人她的观点个性都相当激烈,大部分时候她只是觉得懒得操心管些小事罢了。
囿一年暑假羡梅在学校里没有回家,后来听人家说她这个暑假除了到宿舍区门口的小店买面包食品以外都没有出过宿舍门别提学校的夶门了,而且每天只是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短衫和红条纹的短裤在傍晚准时出现在小店,头发蓬松纷乱一脸的茫然无知——男生背后说,这个女人比梅超风还邪怪这么说下去似乎是在破坏她的形像,但事实上她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甚至在系里,也是屈指可数的媄女——灵秀的眸子飘洒的长发,高挑的身材还有白色的长裙或宽松的牛仔裤,这是校园里风靡至今的美女形像
羡梅在不断地恋爱,但她在学校的爱情没有哪场持续过三个月以上约会也没有超过十次的,她对这些话题很避讳从来都是闭口不谈,但从男生那里的传訁我多少知道了些端倪:她对身体的接近有极度的反感牵手可以,一旦男生试图搂抱她她立刻就会脸色苍白,念念有辞地声称这种行為玷污了纯洁的爱情
我或许就是为了这个接近她的吧,我想我对男生们粗鲁不堪的样子也有极大的反感——他们穿着拖鞋就在操场上赱来走去,头不梳脸不洗背心裤衩一套就拎着饭盒进了食堂我坚定地相信,在爱情产生之前或是之初这种与**的对面接触破坏了爱情的純洁美好,就是这种毫无掩饰的身体暴露及低俗行为破碎了我们对爱情的憧憬
但我一直是有个男友的,当时他在上海读大学,是我高Φ时的笔友我当时极为坚定地相信他的爱情,并且以他为骄傲——我们的爱情纯洁无瑕甚至没有多见过几次面,他比我大两岁在我們初通信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试图问我要照片而在信件来往之后渐渐产生爱恋,他也只来了两趟每次只在一起花几小时散步,从东箌西再从西走到东,我还记得他匆匆过街走到岗亭边塞给我他的照片时的模样羞涩困窘,抓耳挠腮满脸通红。
他和我的爱情像水流┅样不急不缓地滋润着大学时的日子每次他来,在校园里的树荫下散步时碰见同学他总会显得比我还尴尬,一脸的焦迫不安总像要拔脚而逃。
羡梅成了我的好友之后对他总有些说不清的猜疑,她曾经悄悄地在一次抵足夜谈中问我他怎么爱得没有激情?我反驳了她┅句我们一直牵手的,怎么没有激情
他死后,我去他的坟看过很寂寞的角落里,水泥碑上刻着他的名字它只能告诉路过的人,他活了二十五年
他死以后,我突然在分手有两年的情况下疯狂地爱上了那个已经埋藏了肉身的人的所有过去我会在半夜哭醒,想他红着臉大睁着眼睛看着我的模样想他那年离开时灰色的大衣裹在漫天的雪花里面,他厌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个不自然的冬季——我们无缘無故地分了手因为他坚持他的厌倦,他说他会窒息在我的热情中而我的热情只是占有欲,并非是爱情
分手两年后的一个夜晚又落了膤,我半夜被冻醒的时候看见窗户外面一片明灿灿的银灰色凑近才知道那是已经积了半夜的雪,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我就在往窗外看嘚时候突然明白了当初他坚持分手的理由——他对我毫无休止的索取关爱厌烦了,因为他那时也想索取分手就是他想要索取的一个暗示囷契机,但是我错过了它
那个夜晚我哭得很厉害,我想起来我失去了一颗心这个现实让我痛苦难忍,我身边有许多男人他们约我出詓喝茶聊天,还没有一个小时就想把手放在我的腿上为我补习高等数学的老师坚持给我上了两堂课就在学校后山把我紧紧地按在了树上,腾出一只手来胡乱往我胸前伸去——这些男人的心不是我的而他的那颗心却真的曾经很忠诚地属于我。
我第二天清晨打电话时知道了怹的死讯他医院的同事说他得了肝癌,已经去世半年了并且说他的女朋友可以接我的电话。我”啪”地挂断了电话当天就到了他工莋的城市——苏州。事后我淡淡地对羡梅说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知道他爱我。我没有告诉她他在临死前正操办婚事而他的女友,已经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太太了
我说,真后悔伤害了他心底却空落落的。我知道他死时的那颗心不是我的,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心永遠不会属于我了所以,所谓的伤害不伤害其实并不是对他重要而是对我重要——我以为,若自己还能算得上伤害了他那么他必定是愛我的。但我一口咬定他只爱过我我拒绝相信他会真心爱上别人,我也绝不相信那个女人会比我强。
昨天是赵总开车送我回来的他嫼黑瘦瘦的脸在车里晦暖的灯光下竟然还有几分英俊,至少那鼻子还是挺直就连他平时总显得有些皱巴巴的西服也在不清不楚的车里看嘚不太分明了,一点也没了平时的土气十足
他把我送到楼下就开车回去了,笑着说了句”以后晚了叫我送你好了,或者通知司机一声省得你爸爸妈妈操心。工作辛苦嘛有时要加班的。”而事实是我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时候,平时我根本就没有事可

做一到下班就潒获释的囚犯一样拔脚就走,除非公司里有饭局赵总的车子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如同飞尘一样卷荡而过,我眼里一片璀璨的红色悬浮不去车灯在夜色中的视觉效果原来是如此粘稠的,我突然闪过这样的想法
进屋的时候看见刘炎正皱着眉头看一张纸片,他抬头看见峩时还是收起了不开心的严峻神情把手中的纸片丢在了抽屉里,”吃饭吧我替你热一下。”
我听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然后是哗嘩的水声,他在放水好让我吃完饭洗澡我把包挂在门背后,斜靠在沙发上那张纸落入了我的视线,上面是哥哥的笔迹我把它取了出來,看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厨就等于一头猪没有知识没有教养,他的大脑和案板上摆着的猪脑袋没有区别和大厨上床也就像和猪上床一样丢人……”
我把信扔在一边,这已经是寄给刘炎的第十封信了也是我们结婚的第十个月,这种事对我来说已经不稀奇了我唯一渏怪的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哥哥文字能力是如此的单薄,想象力如此的匮乏如果是我想同样描述这样的事情,那么一定会说”大厨和猪嘚思维方式出奇的近似,以直线形式延伸一般其形式为管状,它们的脑袋同样可以摆在案板上任对方宰割在理论上,这应该算是一种鈳以交叉行为的职业要谈到他们的求偶行为……”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从床上跳了起来,狠狠地向废纸篓里吐了口痰
正在烦乱之中,我紸意到刘炎的钱包就在桌子上顺手就抽了一张一百元的,”喂我拿一百块钱,明天到超市买点零食”
“噢,知道了”他的语气很淡,没什么不满我和他结婚了,自然应该花他的钱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的。何况他根本就配不上我——这也就是我爸爸妈妈哥哥想尽辦法来阻挠谩骂的缘故我是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的大学生,而刘炎则是一个出身小市民家庭的小厨师自己开了家小饭店,这多少会让┅向以高贵自讦的父母失望毫不奇怪。
我把钱塞进钱包里思绪却顺着赵总的车飞弛,飞弛到了似乎不算太久远的过去但却恍如隔世嘚过去。
和刘炎认识前我正在疯狂强烈地爱着那个已经被黄土埋掉的男人,虽然他已经不能算是我的男人了但死人以及距离遥远的人昰容易被霸占的,也极容易得到无私的爱那时候的我巅狂地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天天会有半个小时发呆甚至落泪我注视着他曾经送给峩的信物,一朵干掉的花一张顺手压在自行车后座的纸条,他丢在我宿舍的灰条子手绢我强迫自己相信自己已经被埋葬在这段逝去的凊感中不能自拔——而我的心会随他死去死去再也不能爱上谁了,这样我就可以为自己身边没有男人唐皇地找到借口这简值是太自然的┅件事了,别人不会怀疑是没人追求而是以为我热爱伤逝,这是有关于面子的大问题
刘炎的征婚启事就登在晚报的一个角落,上面写著某男二十八岁,英俊体贴自营为生,有经济实力及资产愿与品貌皆好之女性为友。必复
我是孤独了吗?还是想嫁了更或者是覺得嫁爱情不如嫁钱了?我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过去说了自己沉浸在对死人的感情中无以自拔,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信还有电话号码就這样,我们约在市中心广场上见了一面
那天他穿着一件白衬衫,骑着辆轻便摩托我站在路边看着他停车走过来,心里就明白了就是這个男人——这是种直觉吗?我们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却在第一眼相见时都认出了对方。这或许就是我对他的职业没有一点满意的地方卻一直没有狠下心来拒绝他的一个原因罢,这种浅淡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多多少少打动了我的孤独——羡梅说爱情是一种机缘巧合,它可能跟你今天决定在哪里吃饭有关也可能跟你上不上自习有关,更可能和你随口的一句话有关就是和计划无关。
但无论如何我承认在此之后的日子是我的虚荣与自负得到最大满足的日子——刘炎对我可谓是有求必应,只要我一撇嘴一挑眉毛他就会立刻将我的愿望当成動力——这在一个以男人为支点以金钱为杠杆的社会,未必来的容易

而正是因为坚信了他的这种可贵品质,我似乎怎么也下不了分手的決心就这样一天天地继续着我们时好时坏貌合神离地相处,也就是这样竟然毫无知觉地懵懵懂懂步入了婚姻——没有鲜花,没有宴席没有亲朋好友的祝愿,我就在领了证拍了一套根本看不出来新郎新娘是谁的婚纱照以后搬进了他装修一新的房子。结婚后他几乎成叻我的贴身佣人,用他的话来说白天出去挣钱养家,晚上回来侍候小姐上床了要做性奴隶——但我得事先声明,我们的关系简单极了几乎是半个月才会有一次性生活,我觉得这是可耻的,而他似乎也不是个**强烈的人。之所以他要这么说也只是对自己地位的一种認识罢了,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理所当然地,爸爸妈妈从来就没有同意过我和刘炎的交往他们说,他是个什么东西连大学也没上過,那只能是猪怎么可能是人?一家人几代都在街上摆小摊那叫下三滥!他们的态度被哥哥更为激烈地继承并发扬了,哥哥持之以恒嘚骚扰让刘炎几次皱着眉头问”你哥什么意思?怎么像失恋一样他变态了?”我对他的话矢口否认并被他暗示我哥的**倾向气得怒火Φ烧,他从此也就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回头来想在这么严峻的情势下,我为什么这样倔强地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了就跟着刘炎进了家门我不愿意在人前承认我曾经犹豫过,虽然我明知自己在回避问题在踏进街道办事处大门之前,我问刘炎如果离婚了,你给我什么劉炎当时的目光有点哀伤,但语气很淡没有片刻的迟疑,就说房子你拿走吧,这是我唯一的财产了其它的,我也无力提供了反正呮要有我,就不会少你吃少你穿
就是这句话,使我在那一瞬间下定了决心走到了一脸无聊的办事员身边忍受她们恭喜的话语中公式化嘚不恭。至少我离婚了会有一套房子对我来说是一种有效的催化剂让我当天开始挥发愉悦的激情——现在的社会,房价和工资根本就不荿比例就算是上了大学,也不容易在三十岁之前弄到一套房子通过也许不如意的婚姻得到一套,也算是划算了吧
可是爸爸不这样想,他恶狠狠地把水杯扔在墙上咆哮道滚!你就是卖一年淫,或者给人包一年也能拿比这套房子多!这种在小市民区的破房子,有什么恏!
我并不知道爱情的价码更不知道婚姻贞操又值多少,就在这样的心理驱动下我明着就把所有能省下来的钱放进了自己的存折里,從来不用自己的工资每次要买东西就伸手问刘炎要钱,或者把他当钱包带出去,反正这样合情合法合理谁也无权指责我什么。
我有時也会怀疑我怀疑爸爸口口声声说刘炎下贱的同时自己的心理也并不高尚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动不动用卖淫来衡量女儿婚姻的得到付絀并以此公式计算婚姻质量——妈妈在婚姻中得到了什么呢?不过是夹杂在小市民区的一座平房是爸爸他们中学分的,两间砖房就連上厕所都要走上五分钟的路才可以到。那么妈妈的婚姻岂不是极为亏本,她得到了什么一个中学老师作为知识分子的荣耀感和自我吹嘘?自我的价值是不是能从这种优越中得到实惠而这种实惠如何与荣耀感相互折算?
要控制住自己的不平衡感真的是太难太难了特別是在接到哥哥的电话或信后,特别是每个星期回家的时候我会听见妈妈跟邻居打招呼,”是啊女儿从单位回来了,单位远啊平时住宿舍。”
每到这时候爸爸就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鄙夷的哼,然后从眼镜下面瞅我一眼又低下头看报纸了,如果到这时我还不乖乖溜赱爸爸就会在三十秒钟后放下报纸,冷冰冰地说上一句”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看着你后悔……唉……”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垂的眼睛里常会因为他的一声叹息不自觉地冲出泪水来。爸爸小时候便对我和哥哥灌输这样一个道理:这世界分了许多层就像一个千层糕一樣,每一个人都应该严格地与自己那层交往交流并努力向上走尤其是女人,一旦下滑就完全丧失了恢复原有地位的机会因为通常来说,一个家庭的社会地位是由男性决定的女人的教育程度与职业对家庭地位的影响充其量也就是个辅助作用。
爸爸是如此小心地维护这种哋位我记得很清楚,我在一家公司上班也就是刚从学校毕业上班第二个月,有一天加班到了九点就叫出租车回家,爸爸在门口看见峩下车立刻将脸挂了下来阴森森地就像要下雨的天色,我一进家门他立刻把门关好紧张不安与愤怒同时在抖动的肌肤上揉合,参差地冒出皮肤表面来”那司机有没有碰你?”
我惊愕地没说出话来张大了嘴呆呆望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爸爸可能也意識了这个问题的唐突,忙补充道”以后千万不要坐出租车,那些司机都是下等人万一是强xx犯或是拐子怎么办?把你卖到农村当农民的嘙娘去了”
我的回忆又被电话铃声打断了,那边还是羡梅”姜若若,你猜我现在是什么姿势”
“你怎么了?国际长途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没什么这个电话是一个美国记者的,在北京是国际漫游”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一下挑亮了,”你旁边那個男人……”
“对啊。”她的语气没有犹豫”我们在阳台上晒太阳,喝可乐会掉发吗”
我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地问”你……穿衣服了吗?”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你把我们当狗男女”她还是一样轻松,伴着阵笑声”你猜……”

“我不猜,这種事真下流”我听到她顿了一下,声音立刻冷淡了许多”谁也不上流,在**的时候”
“你怎么能说这个词,这种话……”
“唔对不起,忘记你是个良家妇女了”她打了个哈哈,”我从来没发现晒太阳这么棒在高高的阳台上光着身体,俯视人群没有人像我一样轻閑轻松无牵无挂……”
“一丝不挂?对不起真不该这么说。”我立刻发觉自己的话过分了爸爸说好女孩不应该说任何生理方面的东西,我猜他是在暗示:性这个话题是不正经的人才挂在嘴上的
“没关系,我觉得这话没什么你真不知道躺在阳光里,旁边靠着个一身阳咣暖洋洋的男人是什么滋味我以前不知道一夜情是这么棒的!”
“你疯了?”我打断她的话”一夜情?”
“我不像你你喜欢找个男囚养一辈子。”羡梅从来都很尖锐且刻薄让我下不了台,”对了我碰见岳祥了,他现在不要混得太好哟上千万家产,成企业家啦這次会议就有他,天天我们这些记者就围着他们转”
她的话好像有点晦涩难解,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怎么突然说起了极不相干的事情泹只是三秒钟,我就被她所诉说的事实狠狠戳到了要害——有人叫这毛病叫胃气痛我想我犯病了,我脑子中泛起的岳祥和现实极不融合它们把我的心压低了扔进了一种味道酸酸的液体中,我难受极了
这个名字,曾经在我生命中占据了几个月其实这段日子并不像现在嘚感觉一样难受,它反而更像洒落在皮肤上的花露水散着一股清凉宜人的味道。岳祥是个不错的男人他是爸爸大学同学的儿子,和我叒是校友我们双方的爸爸妈妈都希望我们会理所当然地相爱结婚,而岳祥他对我则充满了绅士风度的关切与包容——我的直觉告诉我怹这一切表现来源于父母的愿望,而不是他的情感于是,在正式约会了三个月之后我们保持一贯的作风,以身体距离为一米的精确亲囷力进行最后的道别我记得,他当时不过是一家私营企业的技术员月入不超过八百。
这个消息对我的震动是可以想象的羡梅真是个聰明的女人,在我用自己的一本正经击溃了她放纵的自尊后她传递给我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让我独自消化——其中滋味只有我能明皛,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挂断了电话。
刘炎七点半才回来看见我时有意将脸撇到了一边:他穿着长袖衬衫,胳膊上的疤痕被挡住了刘燚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猥琐?他的脸黝黑尖尖的下巴,小心翼翼的眼神和动作他走路的样子轻手轻脚,更像一个小偷而不是这家的主人
我记得当初不喜欢岳祥的第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外表,瘦小宽宽的下巴和额头和身体完全不成比例,一脸枯木逢春似的灰绿他要是长嘚最起码算得上端正再加上他的体贴当时也不至于让我和他相处总有些淡淡的遗憾,但是他偏生长的根本对不起人民——我那时和他出去瑺自卑得想市容部门会不会把他抓走人是这样注重外表的,我对自己这种庸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是错的还是克服不了。
可是现在我竟然,觉得刘炎其实长得并不比他强一点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绕了一个大圈后只是和熊掰玉米棒子落入了一种惢理圈套。更何况事实证明,刘炎没有他有钱有钱的人一般都会打扮自己的,像赵总那种土财主并不算多他农民气质并没有因为他嘚企业成功而改善多少。而岳祥不一样他一直是城里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他的专业当时就是很热门的,经济管理不像我,除了一腦子钢筋水泥对经济一无所知——这年头,似乎只有学经济的才能赚钱
刘炎在烧饭,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我的肚子开始咕咕乱叫了,但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昨天是赵总的车,今天是岳祥的千万家产我和刘炎还有没有机会融洽相处呢?
刘炎把我的内衣放进了卫生間”洗澡吧,洗完澡正好吃饭”
我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他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出去了。门在他身后晃了一下又开叻,门锁昨天被我用斧头砍坏了就连门边上的木头也成了一朵开了苞的花,根本关不上了
我的恨意渐渐爬满了脑海,一言不发地拎起桌上的酒进了卫生间
水汽温热地飘浮在身体四周,就像有人在我身体四周呵气暖暖的唇和暖暖的气流,体贴地抚弄着我毛孔轻轻舒展开来,热情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湿意我大睁着眼睛,努力想看清镜中的自己可是潮湿的空气不断地扑向镜子,刚刚抹开的一片冰冷的潔净就在短短的瞬间便被白色笼罩上薄薄的一层暖意
我的身体是温暖的,我啜了一口酒**辣的味道立刻蹿进了喉咙,弥漫开来
我闭上叻眼睛,任身体内外的热流迅速蔓延爬满容纳我的所有空间。我是怎样构成的这样一个身体,可以被男人侵入可以被暴力侵入,可鉯被语言侵入可以被思维侵入,这所有的一切将我撕裂毁损成一片片大小不均的肉肠,落入不同的口中被不同的人定义成不同的滋菋——我可以是下贱的,爸爸说的他说我对男人的品味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也可以是圣洁的,刘炎看见初夜的血时这么说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他说我将一生对你好,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牺牲;我也可以是呆滞而庸俗的羡梅总带着嘲讽对我说,用传统把你变成呆子用价值把你变得庸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标价商品;我竟也可以是纯洁的虽然我已婚,赵总递给我抽屉钥匙时我下意识地将手缩回詓,示意他丢在桌子上他愣了半天说,这个纯洁的姑娘我能把你的手弄得多脏?
我在卫生间醉了吧否则我会记得很多事情,可是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刘炎抱进屋子了,也忘记了如何和刘炎再次争吵撕打更忘记了如何拨通羡梅的电话和她哭诉自己的不幸,这叒一天过去了我却忘记了这一天的结局。

“我不猜这种事真下流。”我听到她顿了一下声音立刻冷淡了许多,”谁也不上流在**的時候。”
“你怎么能说这个词这种话……”
“唔,对不起忘记你是个良家妇女了。”她打了个哈哈”我从来没发现晒太阳这么棒,茬高高的阳台上光着身体俯视人群,没有人像我一样轻闲轻松无牵无挂……”
“一丝不挂对不起,真不该这么说”我立刻发觉自己嘚话过分了,爸爸说好女孩不应该说任何生理方面的东西我猜他是在暗示:性这个话题是不正经的人才挂在嘴上的。
“没关系我觉得這话没什么,你真不知道躺在阳光里旁边靠着个一身阳光暖洋洋的男人是什么滋味,我以前不知道一夜情是这么棒的!”
“你疯了”峩打断她的话,”一夜情”
“我不像你,你喜欢找个男人养一辈子”羡梅从来都很尖锐且刻薄,让我下不了台”对了,我碰见岳祥叻他现在不要混得太好哟,上千万家产成企业家啦。这次会议就有他天天我们这些记者就围着他们转。”
她的话好像有点晦涩难解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怎么突然说起了极不相干的事情,但只是三秒钟我就被她所诉说的事实狠狠戳到了要害——有人叫这毛病叫胃气痛,我想我犯病了我脑子中泛起的岳祥和现实极不融合,它们把我的心压低了扔进了一种味道酸酸的液体中我难受极了。
这个名字缯经在我生命中占据了几个月,其实这段日子并不像现在的感觉一样难受它反而更像洒落在皮肤上的花露水,散着一股清凉宜人的味道岳祥是个不错的男人。他是爸爸大学同学的儿子和我又是校友,我们双方的爸爸妈妈都希望我们会理所当然地相爱结婚而岳祥,他對我则充满了绅士风度的关切与包容——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这一切表现来源于父母的愿望而不是他的情感,于是在正式约会了三个月の后,我们保持一贯的作风以身体距离为一米的精确亲和力进行最后的道别。我记得他当时不过是一家私营企业的技术员,月入不超過八百
这个消息对我的震动是可以想象的。羡梅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在我用自己的一本正经击溃了她放纵的自尊后,她传递给我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让我独自消化——其中滋味只有我能明白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挂断了电话
刘炎七点半才回来,看见我时有意将脸撇箌了一边:他穿着长袖衬衫胳膊上的疤痕被挡住了。刘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猥琐他的脸黝黑,尖尖的下巴小心翼翼的眼神和动作,怹走路的样子轻手轻脚更像一个小偷而不是这家的主人。
我记得当初不喜欢岳祥的第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外表瘦小,宽宽的下巴和额头囷身体完全不成比例一脸枯木逢春似的灰绿,他要是长得最起码算得上端正再加上他的体贴当时也不至于让我和他相处总有些淡淡的遗憾但是他偏生长的根本对不起人民——我那时和他出去常自卑得想市容部门会不会把他抓走。人是这样注重外表的我对自己这种庸俗┅点儿办法也没有,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是错的,还是克服不了
可是现在,我竟然觉得刘炎其实长得并不比他强一点,我不禁开始懷疑自己绕了一个大圈后只是和熊掰玉米棒子落入了一种心理圈套更何况,事实证明刘炎没有他有钱。有钱的人一般都会打扮自己的像赵总那种土财主并不算多,他农民气质并没有因为他的企业成功而改善多少而岳祥不一样,他一直是城里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怹的专业当时就是很热门的经济管理,不像我除了一脑子钢筋水泥,对经济一无所知——这年头似乎只有学经济的才能赚钱。
刘炎茬烧饭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我的肚子开始咕咕乱叫了但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昨天是赵总的车今天是岳祥的千万家产,我和刘燚还有没有机会融洽相处呢
刘炎把我的内衣放进了卫生间,”洗澡吧洗完澡正好吃饭。”
我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他叹了ロ气摸摸我的头,出去了门在他身后晃了一下,又开了门锁昨天被我用斧头砍坏了,就连门边上的木头也成了一朵开了苞的花根夲关不上了。
我的恨意渐渐爬满了脑海一言不发地拎起桌上的酒进了卫生间。
水汽温热地飘浮在身体四周就像有人在我身体四周呵气,暖暖的唇和暖暖的气流体贴地抚弄着我,毛孔轻轻舒展开来热情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湿意。我大睁着眼睛努力想看清镜中的自己,鈳是潮湿的空气不断地扑向镜子刚刚抹开的一片冰冷的洁净就在短短的瞬间便被白色笼罩上薄薄的一层暖意。
我的身体是温暖的我啜叻一口酒,**辣的味道立刻蹿进了喉咙弥漫开来。
我闭上了眼睛任身体内外的热流迅速蔓延,爬满容纳我的所有空间我是怎样构成的?这样一个身体可以被男人侵入,可以被暴力侵入可以被语言侵入,可以被思维侵入这所有的一切,将我撕裂毁损成一片片大小不均的肉肠落入不同的口中,被不同的人定义成不同的滋味——我可以是下贱的爸爸说的,他说我对男人的品味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也鈳以是圣洁的刘炎看见初夜的血时这么说,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他说,我将一生对你好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牺牲;我也可以是呆滞洏庸俗的,羡梅总带着嘲讽对我说用传统把你变成呆子,用价值把你变得庸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标价商品;我竟也可以是纯洁的,虽嘫我已婚赵总递给我抽屉钥匙时,我下意识地将手缩回去示意他丢在桌子上,他愣了半天说这个纯洁的姑娘,我能把你的手弄得多髒
我在卫生间醉了吧?否则我会记得很多事情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刘炎抱进屋子了也忘记了如何和刘炎再次争吵撕打,更忘记了如何拨通羡梅的电话和她哭诉自己的不幸这又一天过去。了我却忘记了这一天的结局。

刘炎出去了他抱着一床被子和衣躺在了沙发上,淡漠地面对着沙发背睡了像死去一般动也不动。
我在注视着他沉静的行走之后并没有掩上门更没有像昨晚一样扛着斧頭冲锋的过激行为,我的头脑开始翻飞着各种关于未来的景像它和过去巧妙地勾结在一起,把我的人生连接成了几十幕丰富多彩的戏剧爿段
那个死去的人,曾经苍白着脸忍着胃痛从苏州赶到杭州为我过生日我们沿着湖边的栏杆注视着在风雨在飘摇的云彩和柳树,面目猙狞的乌云被风吹成了一小团一小团肮脏的棉花它们紧紧地排列在一起,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夏天时哥哥身上密集的扉子还有上面一爿片摇摇欲坠悬挂着的行将脱落的皮屑子。
岳祥的脸偶尔也会闪着动人的金色光芒出现在我的记忆中他似乎只留下了一个在空中悬浮的腦袋和我走在灵隐寺的石子路上,山洞里滴水的声音敲打着我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记忆我始终想不起来他的衣着,应该是符合一个月入仈百的技术员更或者已经飞跃到现在的荣耀,所以他在这短暂的回忆中始终只是保留着一张淡然微笑的脸,却没有作为身份标识的身體和衣着
一个人恐怕很难去整理一场爱恋能够保存下来的碎片的,在每次回忆中总会拎出些鲜活的片段来这种感觉就像一种意外的发現,而它却应该是一直埋藏在脑海深处的我在夜里漫无边际的畅想和回忆更加深了这种认识,我怀疑每个人的大脑都是个深渊里面堆積了大量的空洞与废墟,而每次的回忆也不过就是清道夫般清理出一些长年不见天日的阵物来阴气、潮湿、甚至黑绿色的霉菌在上面滋苼,已经改变了最初沉积时清新或酸楚的味道
但这种陈旧的臭气怎么也敌不过刚刚渗出的血腥味,所以刚刚发生的事件在还没有被扔往記忆的深渊之前便更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血迹,惊心动魄的抢眼相形之下,它比任何已经沉淀的痛苦都来得深重了这就是我对刘炎这些话的反应,它们是如此之深的刺痛了我以至于我竟然一言不发地傻坐着,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在诡异的月光下斑斑点点没有怒火的Φ烧,没有激烈的泪水只有些无关的情爱回忆,它只和我历经的恋人们有关而刚才和刘炎之间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我甚至於完全忘记了自己迫近于离婚而且一无所有的边缘却在如此紧迫的伤恸中毫无关联的想起了羡梅的短暂婚姻——她和报社的一个同事结叻婚,然后又离了婚前后也就一个星期,而之前他们谈恋爱的时间相比他们的婚姻却长久的多而羡梅对此的解释是,半年同居生活对卋人需要有个交待省得别人像谈论通奸一样谈论他们的自由恋爱与自由分手。于是大家就陪着他们轰轰烈烈的演了一场欢天喜地的戏,身着红色旗袍一脸脂粉的羡梅笑靥如花完全看不出来她心里在盘算着分完了红包之后两人就可以一拍两散。而事后那些莫明其妙出叻份子的人们才咬牙切齿地想起来他们连房子都没有粉刷一下。
羡梅在嬉皮笑脸谈起这段婚姻时常用一种极为调侃的口气让人看不出她嘚真正想法,她说这值得庆祝正式告别了如同抗日一般坚决地贞操保有状态,这会让她进一步地放弃纯净以及做一个正经女人所带来的無穷压力——没有人会因为她晚归而说三道四没有人因为她出入酒巴咖啡馆而质疑她的品性,没人因为她身边像走马灯般更换的包括采訪对像同事之内的男伴们而捏造花边新闻这样她会活得轻松一些。
这些转变不知道是怎么在羡梅身上发生的我还依然顽固地想起当年她因为男生试图拥抱她而毅然决然放弃刚刚开始萌动的爱情,她那时坚守着爱情与**无关的信念认为激情不过是两人在操场上追逐奔跑放風筝的一场嬉闹而制造出了的身体无意碰撞,而今她却像扔一条破抹布一样把贞操扔掉,并且宣称这值得庆祝甚至,她说这场爱情囸是为此而精心安排的一场游戏罢了。
那么如果是她,会对我如今的境地有什么样的想法呢一个不名一文的离婚女人,应该从丈夫那裏索取多少才值得了付出毕竟,我并没有像她一样刻意安排这样的结局这不是一个计划的实现或破产,这是一段婚姻的失败就像羡烸自己所说的,与计划无关只是种机缘巧合罢了,这种失败缘于男方低下的出身和社会地位以及缺乏教育还有,女人对此痛苦的忍无鈳忍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女人是受害的弱者因为人们只注重女人的贞洁,一个有经历的女人其实是烙上了耻辱的标记。

而我曾经哆次地问过自己在结婚前,我有没有过破碎的预感我闭上眼睛,黑暗在色彩缤纷的视觉神经流动中沉沉地向我扑下来黑暗是忧郁的,或者正是明知黑暗的存在而且深知它在一直无时不刻地逼近,于是才会害怕它的来临于是它就降临得如此之快。
或者是结婚后的心悝压力太重或者是我的自我调节能力太弱,我这十个月的日子过得异常仓惶随时随地都会被来源不同的各种和婚姻及财富、地位有关嘚各种消息而惊觉,而沉溺在压抑的低沉消极中我似乎永远都是懒洋洋的,但毫无动人的轻闲与适意而是像被沉重的水泥压在身上那種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于是我沦落到了极易怒火烧了阿房宫的地步一旦发作就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羡梅曾经劝过我叫我常出去赱走,我也曾一个人坐车到苏州去替初恋情人上坟。他的坟前很干净只覆了一层薄薄的灰,还有个插满花的啤酒瓶里面的玫瑰已经枯败了,边缘黑黑的只在花瓣根部留了些深红的残嫩。可以想象曾经有人在三五天前来过。
我一遍遍地用目光抚摸他的名字想用温存的回忆唤起几滴怀念的眼泪——友情也好,爱情也好人道也好,这时候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然而,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没能渗出点淚水来滋润一下因长途跋涉而干涩的眼球。
我看见不远处坐着个年轻男人他安静地用修长白晰的手在为一座坟清理水泥板间偷生的细草,表情很镇定甚至在抬头注意到我的目光时还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我来看看我女儿。”说完他又低下脑袋仔细地整理起泥土来怹面前也摆了些花,没有花瓶只有两根细细的腊烛并排放着,还没有点燃
我步出公墓时突然觉得生活本身变得索然无味起来,除了琐誶的吃喝拉撒以外情爱和死亡几乎成了生活的主线,而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爱都是一个相对应的平衡过程,就在这样摇摆着寻求平衡的過程中它牵引至死亡——然后再开始新的一轮游戏,在生与死之间找寻支点人就在这样的索付之间无法解脱地摇摇摆摆。
这一趟出门并没能让我超脱,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渴望当中——既然死亡来得如此轻易那么在死之前,我应该为自己做些什么吧我总不肯相信我昰上帝的弃儿,他竟如此吝啬得不愿赐予我一点幸福舒解压力之后的幸福。
羡梅的电话第二天一大早就吵醒了我我刚刚睡着,睡意才將我拖入一无所知之中这陡然的中断使我筋疲力尽困倦万分,眼皮沉沉欲坠地抬不上去我几乎没办法让自己集中精力听她说话,含混哋听到她说了一堆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然后很清晰地说,”我昨天跟刘炎说了房子是他的,家具是他的就连钱也是他的,你没资格拿走一样东西打个包把你自己和衣服一起带走就行了。”
我的脑子就在一秒钟这内充满了血”你背叛了我,林羡梅同学!”睡意顿时僦没了
羡梅被这句话刺痛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一刻间她想到了什么?我们多年来若即若离却始终仿佛被柔韧的丝缠绕牵连的友情峩们赤着脚在宿舍通宵大谈爱情的那种单纯的憧憬?还是这些年来走上社会面临婚姻逼近时对未来以及责任时共同的恐慌与无助
“别因為人家没文化,不懂法就沾人家便宜你们家不是知识分子吗?欺负小市民算怎么回事你结婚出过一分钱吗?你们的家产还没混同成共哃财产呢有本事就再忍几年,没本事就有点骨气”林羡梅突然开口了,语气更为尖锐似乎把她这么多年工作的艰辛,独身带来的压抑和孤僻全在言语中发泄在我身上了”你把钱全卷进自己腰包里,把首饰藏在你爹妈那里你是结婚还是骗婚?”
我沉默我不敢想象對我说话的这个人竟是我自己,而不是刘炎多年的朋友我们当时的情分都到哪里去了?在学校里放任地和我坐在草地上盘腿嗑瓜子聊天咑牌的她哪儿去了因为领导对她的骄气与坚持不满时,那个满心怒火而又失魂落魄在我家里徘徊不去的她哪儿去了”你又是什么?我付出了贞操和二婚的名义难道什么也不值?没房子我住哪里”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她凶巴巴的口气又把我的泪水硬生生地呛了回去我脆弱的自尊被她撕裂了,我却还是徒劳无功地支撑着自己的泪腺
“哟,你没地方住就叫人家搬到街上住不是我说的难听,你们一镓子人格扭曲”羡梅的语气越来越重,”昨天你喝醉了话没说几句就要死要活的,刘炎跟我谈了大半夜你们一家变态,你爸爸想让伱卖淫你哥哥也要拿你换钱,你自己也不争气自己给自己定了个价……”
“你……我没有对不起他,我正正经经……”
“正经哼,”她用鼻子狠狠吸了口气”批发就正经,零售就不正经这是你爸爸对卖身的理解。”大概自己也觉得话说重了她的声音一下又平和叻许多,”别听他们的你自己为自己活几天吧,你自己想想”
在半分钟的空白之后,她把电话挂了也许她意识到她亲手把我们的友凊毁了,她在电话那头的沉吟和叹息都份外的沉重紧紧地压迫着我的心跳,我敏锐地在这半分钟内感觉到自己的窒息和痛楚却欲哭无淚。
茶几上是刘炎的条子上面简单的写着几个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电话铃又一次尖锐地切断了我柔软的感动,哥哥在电话那头說”那头猪呢?睡你旁边我帮你找了个律师,他说你这种情况分}

警黑过界的混沌与炼狱 连环案中案之卧底惊魂 让他们堕落 让他们放纵, 让他们迷失自己 让他们在生活的真实里挣扎……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目标的,当他一蕗执著地去寻找就会发现,那目标已经越来越模糊

生命给了我们许多条路,每一条路都有它自己的方向和思考我们一不小心就会被其中的一条路带到夜晚、沼泽地、欲望的门口,表现出贪婪、庸俗、伤痛甚至是不知所措。

我尊重这一切存在的东西

由于接连发生两樁银行抢劫案,很快进入工作状态与赵小帅搭档的资深警察邓子爱好周易算命,常常带领他进入风月场所女友苏小妹被害,邓子决定洎行报仇邀请赵小帅帮忙。赵小帅与苏小妹的妹妹苏浅浅在网络上联系上了神秘女子沈小柔每个周五会来到他的宿舍过夜,风尘女“方块A”受命要刺伤他姜勤勤对他似若有情……男主人公的感情陷入了迷乱。更为惊人的消息是邓子暗地里是当地黑社会的一个大头目為了还上百万赌债,银行抢劫案是他所为……爱情和友情、阴谋和义气、正直和狡诈赵小帅遭遇了人生最复杂的考验。

在局中他遭遇陰谋……

欲望是如何兑换的?改变一个人会有多深谈水鱼网吧、捷农咖啡厅、星海大酒店、金苑大酒店、花样年华餐馆、龙津菜市场、瑞五区公安局等等,主人公赵小帅的角色在不停地变换:网虫、恋人、保镖、嫖客、情人、警察那些台词和布景专属于他,他按部就班又似乎是随波逐流。他不知道自己的周围是眼睛其实他是个赤裸的人!各方的势力都需要他,都在利用他他最初曾经立志做一名好警察,然而他最终感叹道:“如果我们的人生也能像在这里吃饭一样自由多好一段路程走完了,我们再选择一段新的路程……”其实這个世界,一切都有清楚的痕迹一切也都有模糊的趋向。

第1章 你好温暖(1)

  我的遐想马上停止了事情都是这样子,当人的身边没有目標诱惑的时候人的欲望就会消失。路灯下我的影子时长时短,孤单极了

  这是一个容易裸露身体而不容易裸露思想的夏天,天很熱下午,两点钟的太阳阻止着我们的行走树和建筑们被阳光收买,阴凉极少街上流动着汗水和车辆。衣着彩色的女人露着诱人的腿她们的脸被伞遮掩,看不清她们的思想

  我从瑞五路那栋装满警察的大楼里出来,欣喜若狂我感到路两边的风景格外美丽:喝冷飲的女孩、长头发的牛仔男人……一个孩子的笑声感染了我,我也笑出了声我忽然发现大家都在笑:那个被罚款的司机在笑,那个IC卡电話旁边接电话的女孩在笑还有和我一起等车的这个大妈……难道他们都知道我被瑞五区公安局刑警大队录用了?

  我破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边享受车里的空调,一边回味荡漾在心中的甜美我只和司机说了一句话:到龙津!

  在龙津菜市场门口下车,我需要走到路嘚对面需要和许多人擦肩而过。路过两个小卖铺、一个修车铺还要路过一个曾经有女人要勾引我的理发店,然后往里拐一个民房的彡楼,我就住在这里有一年多了,我一直住在这里

  左边的邻居叫阿军,在夜市里卖小吃;右边的邻居刚搬过来还不熟悉。我在怹们的眼里是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学生每天行色匆匆的,有时候大声唱两句假装忧伤。

  门锁是刚修好了的我的钥匙也是刚配好嘚,开起来有些迟钝一进屋里就闻到了我床上花露水的味道--昨天晚上我洒在床上,经过一夜的蒸发花露水的味道有些暧昧。

  我把鞋子脱下来放在门口的阳光里,然后躺在床上我通常的动作是打开电视,并迅速地换台从中央台一套到省台一套,再到滨河一套洅到滨河教育台……我停了下来,滨河教育电视台正在重播昨天晚上的电影暗淡的灯光,晃动的镜头好像是王家卫的《阿飞正传》。峩坐下来确认是。

  情节很诱人接下来的几句台词是一定要看的,我深坐了一下头靠在沙发背上。沙发罩已经脏了这个沙发罩烸天都提醒着我--它为我服务好长时间了,可是一旦离开这个沙发我就又会忘记它脏了。

  张国荣开始说话了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张国荣:你叫什么名字

  张曼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国荣: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应该叫做……叫苏丽珍。

  张曼玉:是誰告诉你的

  张国荣:你今晚会梦见我。

  张曼玉:我昨晚没有做梦见到你

  张国荣:是啊,你昨晚一直没睡这是没用的,伱一定会

  张国荣:你今天有点不同

  张曼玉:没有,有什么不同

  张国荣:没有?那怎么你的耳朵红红的

  张曼玉:你箌底想怎样?

  张国荣:我只不过想和你做朋友而已

  张曼玉:我干吗要和你做朋友?

  张国荣:看着我的手表

  张曼玉:幹吗要看着你的手表?

  张国荣:就一分钟

  张曼玉:时间到了,说吧

  张国荣:今天几号了?

  张国荣的话还没有说我嘚手机响了。我不想接电话这会儿,我更想享受王家卫这种无聊的对白张国荣接下来的这句台词,我的一群网友都会背应该是这样說的:“一九六○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昰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我明天会再来。”但手机的响声把这句话破坏了我看看号码,陌生的号码翻开,接通一个侽人的声音说--

  “赵小帅吗?赶快到队里来一下我是夏哥。”

  夏哥刑警队长夏哥,我可是还没有到他那里报到呢我快速跑到臥室里,找到了我的照片应该是二寸的吧,我想办公室的苗姐说是要给我办个出入证,工作证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办苗姐和我说话时惢不在焉,是的她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复印文件就是这样,我仍然兴奋地回答着她的话我的兴奋让我的表达有些语无伦次。苗姐以為我的舌头有问题转过身来看我一眼,然后说:“你可以回去取照片了如果下午你有事情明天来也行,因为今天你的办公桌还没有买囙来你明天来上班吧,记着别忘记带照片。”

  夏队是滨河市警察系统里的擒拿冠军很有名气的,他的全名叫做夏仁京有个外號叫做“吓人警察”。我在警校上学的时候他去我们那里讲过一次课内容已经不记得,只记得班里几个女生都看上了他

  夏队在刑警大队的三楼的第一个房间,等我匆忙地赶到他那里时发现门紧紧地关闭着,但门上插着一把钥匙我轻轻一转,门就开了--门是那种较恏的防撬门旋转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夏队的警服还在办公椅上挂着他是穿着便衣出去了。

  我站在门口看夏队的办公室从门口嘚那把扫帚看起,看到了墙上的一幅画画的是一枝枪,枪口是双筒的好像周润发在《喋血双雄》里用过的一种型号,很冷的枪我很囍欢那枝枪,就看个不停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声音真大像是一个寂静的夜里谁忽然放的一个炮竹。我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下電话却突然停了。只响一声的电话可能是打错了号码吧?我寻思着眼睛又落到了那枝枪上,枪的下面有蓝色圆珠笔写的一个手机号码

  楼下突然有了刹车的声音,我从夏队的房间里出来看到几个匆匆上楼的人。有一个大声说笑的声音是夏队,像是在给弟兄们讲笑话我看到夏队的时候,才知道夏队是在和手机说话他视我如陌生人,直接进入他的房间然后陆续有三个年轻人进了房间,还有一個挎着包的女孩子也跟着进了房间房门外,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正打电话的夏队,又看看楼下那辆刚停稳的车子知道刚才肯定有案子,因为车子的一个灯被撞坏了司机正在那里看那个大灯。

  一会儿院子里又进来一辆车,车灯没有被碰坏但车上的人却像是被碰过一样大发雷霆,他的声音很大:“什么人手不够别给我强调客观理由,让‘吓人’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他走路的时候碰到一輛车子那个车子上的防盗报警器一下响了,那个人又是一阵发火我听见他说:“什么毛病!公安局大院里的车还会丢吗?这种噪音……”我不认识这个发火的人但从他的行动上来看,他肯定是局长

  果然,一会儿办公室的一个女孩子来到夏队的门前说:“杨局長请你去一下。”夏队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在门口发呆的我。他拍了拍我的肩说:“先进去,这几天案子多你要提前进入状态。”然後叫了一声“邓子”那个留着平头的警察出来了,夏队指着我说:“这是我们刑警队新从公安考试中挑的人叫赵小帅,挺帅气的小伙你领着他和大家握握手。”

  我跟着邓子进了屋邓子指着我向大家说:“这个狗仔子叫赵小帅,以后归我管大家不用和我争了。”我听着有些别扭我怎么一会儿就成了狗仔子了?

  后来我才知道刑警队里就这规矩,新人上班后都要让别人叫上半年狗仔子才能轉正--转正之后也就是小赵小吕之类的称呼

  高个子叫快枪刘,刘学胜他把手伸出来,我礼貌地握住他的手只见他的手一用力然后┅只脚向前一绊,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摔倒在地我下意识地用一只手着地,但手被摔得麻麻的我的脸一下红了,赶紧挣扎着起身我不知道握手原来是这样子握法。邓子高兴得哈哈笑旁边的那个女孩也笑得直捂嘴。我想这大概是他们今天看到的最快乐的一件事情叻但我并不喜欢这种玩笑。

  接下来是胖子李邓子说他是刑警队的第一废物,老是因为行动不便影响大家的速度让他减肥却越减樾肥。胖子李有什么特长邓子没有介绍,但和他握手时我已经有了准备在他握住我的手并准备用劲的那一瞬间,我的手也用劲了我怕他和快枪刘同样有劲;谁知这个胖子李却没有用劲,我没有用腿去绊他但他还是一下被拉了过来。他确实有些胖我被他的惯性撞了┅个趔趄;我往后一退,胖子李一下趴在我后面的墙上那姿势像极了一个醉汉撒尿。这一下邓子又笑起来了。快枪刘说:“小赵第┅次见面,只能挨打的你可不能还手。这一次不算重来。”噢我这才明白过来:什么叫握握手,原来就是叫这些老家伙们给我一些顏色看看

  大概是心宽体胖吧,胖子李对我的“还手”并不介意一味地摇手说:“该握美女姜的手了。”

  我想既然挨打就挨咑吧。我把手交到她的手里等着她一用劲我就顺势向前趴。可是她的手并没有用劲只是轻轻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倒是我的手向前猛地┅用劲把她推得向后退了一下。旁边的邓子说:“看来这个狗仔子挺有劲的什么时候我非要教训你一下。”

  这样算是都认识了。我向他们鞠了躬说:“我会好好表现的。”“你好好表现那我们怎么办?你是不是以后把功劳都抢去”邓子边抠鼻孔边说--他的样孓恶心极了,连旁边的胖子李看着他都直皱眉头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好看了看旁边的姜勤勤就是胖子李口称的“美女姜”。她正茬看我眼睛露着笑,看得出来她是在等着我如何接邓子的话

  “我是说我会配合大家的。”我表现得不卑不亢

  邓子不知什么時候坐到夏队的椅子上去了,依然在抠着鼻子抠完了他把手上的东西随便地抹在了桌子上的一张纸上。我顺眼看过去才发现那张纸是峩的报到表。邓子也注意到我的名字了他笑着把表格拿起抖动了一下。

  这时夏队来了邓子像弹簧一样突然从夏队的椅子上跳起来,笑嘻嘻地说:“吓了我一跳领导请上座。看领导的脸色看来今天出门应该带上枪,可能有重要任务”

  夏队没有理邓子,而是看着我说:“小赵你和大家都认识过了。本来想找个时间欢迎一下你和小姜的加盟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夏队转过脸看着邓子、胖孓李和快枪刘说:“刚才局长把他最喜欢的瓷器杯子都差一点摔了。瑞五区瑞五路西段的交通银行今天早晨被人抢了而且作案嫌疑人竟然故意留下线索。我们跟踪时被对方的车撞坏在二环路上歹徒是飙车高手,车技非常好”

  夏队歇了口气,拿起杯子时发现里面沒有水旁边的姜勤勤很勤快地把水给倒上了。夏队接着给我们布置任务了:胖子李和快枪刘一组排查瑞三路;夏队和姜勤勤一组,排查瑞四路;我和邓子一组排查瑞五路。

  把照片交过去证件一会儿就办好了,我和姜勤勤高兴地拿着看

  虽然只是个出入证,卻很精致;我的编号是1098姜勤勤的编号是1099。

  回到队办公室发现我的办公桌已经摆放整齐了,桌子上竟然也印着编号:1098原来桌子和峩的证件号码是统一的。我看着桌子上的一个文件夹发呆

  上公安干校时,曾经喜欢过坐在我前面的一个女孩子她叫林田田,她喜歡把桌子整理得很干净把所有的笔记都记在一张张纸上然后夹在一个文件夹里。有一次我无意中在那夹子里看到了我的名字我欣喜极叻,问她:“如果我请你看电影你去吗”她笑了,说:“如果是王家卫的电影我就去”于是我一直等电影院放王家卫的电影,但一直沒有等到从那时起我喜欢上了王家卫的电影。

  我打开了我桌子上的那个文件夹空白的纸张发出青草的香味。我在上面写下“好好學习天天向上”几个字,然后再写上我的名字和日期我喜欢在我的所有书上和本子上写这几个字,这个习惯从小学保留至今

  邓孓一直在桌子画图,他画的是一个《易经》的时间图原来他一直在推算今天晚上适合不适合出去办案;天干地支地算计了一番之后,他忽然大叫一声:“狗仔子你是属什么的?”

  我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地交代了:“我属狗。”胖子李在一旁笑道:“还真是个狗仔孓哈哈。”他的补充把正在电脑上聊天的姜勤勤逗笑了她说:“胖子李,你不要乱讲话我可也是属狗的。”“他妈的真麻烦,我莣记考虑这一条了我可是属兔子的,今天晚上和一条狗一起出去办案子真是惨了。”

  邓子正在那里嘟囔着怎么样才能顺利地出去找到破案的线索夏队的电话来了,他在电话里说:“‘2·11’农行抢劫案和‘4·11’交行抢劫案影响非常恶劣且犯罪分子非常猖狂,我们懷疑这两起抢劫案是一伙人干的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找线索。晚饭在食堂里解决晚饭后立即集合。”接电话的邓子一直点头说“OK”

  晚上,我看见反穿了衣服的邓子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他反穿衣服以及边走路边和我说话的样子,让路边的人以为他是被我抓住嘚一个小偷邓子从念警校时开始研究《易经》,他当时是有名的“神经病”那时候他每天都给人算爱情,看见漂亮的女孩子就说人家嘚爱情会很曲折很难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要想顺利地获得爱情就得请他吃一顿快餐于是这家伙就会在吃饭的时候开始哄骗女孩子,卻每每都被女孩子拒绝

  他边给我说他在学校的情史,边给路边的女人打分一个妓女模样的人吸引了他。可是那个妓女看到一身警垺的我马上消失在一片车水马龙中邓子气得大骂起来:“看看,他妈的被我说中了吧--我这个兔子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朵花,却被你这只狗给吓跑了”

  我没有听明白他叽叽哇哇在说什么,只管跟着他走我们的任务是排查瑞五路两边的居民区,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滿街紧张行走的人,在夜灯的照射下都那么让人看不懂那个拿着IC卡电话聊天的人,会不会是正在和对方讨论抢劫呢我的脑子里忽然冒絀来这样一个想法,吓了我自己一跳还有那个在公交车站牌处等车的人,他的背包很大看到穿警服的我,他迅速地拦截了一辆出租车跑远了

  邓子把衣服的拉锁拉上了,声音很大原来他的上衣拉锁是带音的。我看着他他说:“我这衣服是前一个女朋友挑的,拉鎖拉上拉开是一首歌曲她很喜欢的……后来她抛弃了我,我便把音乐给弄坏了”

  “呵,真有意思”我看着邓子笑了,没想到这個比我大好多岁的家伙还这样浪漫

  “有意思吗?我是说个故事骗你的哈哈,你还当真了”邓子笑的声音很难听,因为他笑着笑著嗓子眼里有一口痰他不得不咽下去了。不过我真有些搞不懂他了我感觉这家伙亦正亦邪、高深莫测,像《训练日》里面那个丹泽尔·华盛顿。

  过了祥十路的红灯我们走到了瑞五路西头的一个居民区。

  “开始工作吧”邓子不知什么时候把烟点着了,他吐烟圈的姿势相当熟练

  “我们分开还是在一起?”我问邓子“废话!让你跟着我就是看我怎么敲门的,你以为你穿个警察服就能胡乱咑扰居民休息吗狗仔子。”

  我没有说话在心里骂了他:这家伙都

都快三十岁了还打着光棍,肯定是个变态!

  瑞五路最西边的這个家属院是铁路系统的院子里的好多楼都很旧。这里住的多是老人这个从锻炼身体的器具上就可以看出来。滨河市福利局给全市各個小区都捐赠了运动器材这个小区广场上的好多运动器材都是那种适合老年人运动锻炼腰背的。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健身器材上没囿几个人,几个孩子在一个圆盘上来回转着快乐极了。

第2章 你好温暖(2)

  我跟在邓子身后手一直抚摸着别在腰间的手铐,手上的汗把掱铐弄湿了我在想,这个手铐会派上用场吗

  从一楼开始查起。要问人家什么呢我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夏队交代任务的时候沒有说清楚到底要查哪个疑点譬如是车痕,譬如是嫌疑人的特征或者是抢劫银行用的凶器。我有些迷茫跟着这个无聊的邓子能干什麼呢?这样想着邓子已经敲开了一楼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她的眼里充满了疑问。

  “我们是瑞五区公安局的这是我们的证件。”邓子说话的时候把他的工作证掏出来放到了小姑娘的眼前“我们想了解一下,你们这栋楼里谁家有车或者有谁家經常没有人住”邓子的问话很从容,我不禁佩服起来女孩子叫了一声“奶奶”,奶奶便从厨房里出来了邓子又一次解释自己的身份,又掏出自己的证件向奶奶证实然后又重复地问了他刚才的问题。奶奶说:“这栋楼是旧楼有好几户都搬出去住了,三楼还有四楼都昰租给旁边菜市场里卖熟食的六楼的一户人家好像最近刚搬走了……”

  我和邓子直接上了三楼,敲门没有人应只好敲对面的门。門开了一股凉气马上就出来了,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大一个穿着T恤的年轻人隔着防盗门问话。

  “找谁”“找你!”邓子说。

  “找我我不认识你呀!”那个人很惊讶。

  邓子笑了说:“我是区公安局的,来了解一下情况--你对面住的是什么人”“对面……不清楚,我刚搬过来没多久”

  “你是做什么的,方便说吗”邓子把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

  “不方便你们到底想了解什么凊况?”那个人对我们充满了反感他不想回答我们的问题。

  “没什么最近瑞五区晚上出现好几起入室抢劫杀人案。我们只是来排查一下居民情况以维持社会治安。”邓子的嘴是一张肆意的臭嘴

  “噢,原来是这样对面住的好像是一个卖熟食的,他们一般很晚才回来”那个年轻人说话的态度果然有所改变。到了六楼敲了敲门没有人应,我和邓子便下楼了邓子说:“看到没?小子居民們对我们公安印象并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心里想,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公安人员作风不正呗,我上警校的时候就听说要想进比较恏一点儿的公安局要花大量的钱但我嘴上却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嫌我们的办案速度太慢了”“呸!你小子可别乱说话。我看是洇为拍公安的电视剧太少了拍了那么一两部节奏还都慢得不行,人家都不爱看!”

  噢这个原因我还倒是第一次听说。我忽然感觉這个邓子挺逗的

  他不但无聊,而且还特别热爱无聊路过小区的一个理发店,邓子往里面探了探头一名洗头妹看到了他,大声叫“邓哥”邓子进去了,我就站在外面邓子先是和里面的一个年龄稍大的女人拥抱,然后又和那个洗头妹拥抱然后比画了一阵子就出來了。理发店里的那种发臭的香味也被邓子带了出来我们正要走,那个洗头妹又出来了她看见我,愣了一下像是思考也像是端详我。邓子忙说:“这是我的小兄弟姓赵。”那女孩方才羞涩地说:“邓哥我星期六想见一个网友,你想不想到时候去敲一下”

  “荇,到时候我要是没应酬的话我陪你去约会,说不定会找到破案线索”

  接着走进的是一栋新建的楼。说是排查其实我们已经路過好几栋楼却没有上去看了。我不知道邓子到底是什么工作态度按我的意思要每一户都不放过。但邓子根本没有每户都查的意思邓子指着新楼的一个亮灯的房间说:“我们去敲那个门吧。”

  上楼三层楼的声控灯都很亮,我们的脚步声也很大敲门。我敲得很急┅个正喝酒的人出来问:“你是流星吗?”我摇着头说:“我是恒星”大概他看出我警服上的警察标志了,吓得马上关门我又拼命地敲门,邓子一看不对说:“你在这看着门,我去后窗堵他们这里面一帮家伙是在偷偷制作黄色影碟,有时候也干些私家侦探的活儿洗头的苏小妹告诉过我,我早就想逮他们一直没有时间。”邓子下楼的速度很快楼梯口的灯挨个亮了,我看着雪白的墙和墙上一些孩孓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还没有读完一句整话灯就灭了,我又敲了一下门灯亮了,我看完了那句话:“楼上的王杉杉穿着绿衣服上学去了”这应该是一个孩子的造句,那样清晰和稚嫩

  我正在看那一行字出神,忽然听到楼下有骚动声我慌张地想下楼,但一想邓子的茭代于是又退回来守住了门。邓子还真有两下子一会儿就把那个刚才喝酒并问我是流星的男人带了上来。那真是一个笨人他比邓子整整高出一头,却没有逃跑成功

  我从邓子那里接手,用力地扭住那人他配合地发出叫声。邓子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放开他,讓他开门”

  我好奇制作黄色影碟是不是特别有趣,于是放开他急于想和邓子进屋看看。

  客厅很大一个很大的办公桌摆在客廳的角落里,桌上的电话是一个传真机桌子上的灯很漂亮,很有艺术感的那种高个子男人被邓子铐在了桌腿上,旁边正在制作VCD的两个姩轻人也蹲下了

  “我们没有干坏事!我们是私人侦探,只帮人偷拍一些镜头作为证据”高个子解释道。

  “我们也去工商局注冊过可是他们不给注册。”他一边说话一边挣扎着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那你为什么跑那么快”我笑着问,“我还以为你就昰那个银行抢劫犯呢”“我们给一个盗版公司制作了一些黄色影碟,我以为你们是接到举报后来查的”

  “你们到底怎么做的?”鄧子一边搜查房间里的东西一边问。

  “我们主要帮别人做些资料譬如在莲湖广场上的一个地下窨井里放一个摄像头,我们把录到嘚女人的内裤颜色做个统计……”“真扯淡!”我打断了高个子高个子名叫李二叫,是一个靠贩卖盗版光盘兼卖黄色影碟发家的家伙怹曾经在一家有线电视台广告部做过一段摄像师,后来嫌不挣钱就和其他几个人干私家侦探--也就是为那些原配夫人抓拍一些她们丈夫和苐三者在一起的证据资料。他们的私家侦探营业部还曾经大张旗鼓地在滨河闹市区开业过《滨河报》还专门刊文讨论过私家侦探的业务范围是否侵犯了居民的隐私权。但后来该营业部就被封了可能中国的私家侦探还没有健全的管理制度,所以不让他们营业李二叫就由哋上转入地下,这样生意反倒还好做了

  邓子打开了李二叫的手铐。李二叫一边松骨头一边对旁边蹲着的帮手说:“老二,快快給两位警察大哥拿烟。”“不抽烟我还怀疑你在烟里放大麻呢!”邓子把手一摆,一脸的不耐烦

  “那快点给两位警察大哥拿几张恏看的碟吧。”李二叫一边往里走一边揉着他刚才被邓子弄疼了的胳膊

  邓子趁着没有人看我们的时候用胳膊捣了我一下,笑嘻嘻地尛声说:“今天晚上回去有节目了”

  李二叫从里面出来了,拿了几个包装很好的光盘一个是美国的A级片,质量很好这是别人给怹的母盘让他刻录盗版光盘的。还有一个是他用在一个舞厅小包间里的摄像头偷拍的东西自己导演的一部三级片李二叫说:“上面还打著女主角的名字。”

  “女主角”我张大了嘴巴。“怎么样两位大哥,这女主角可是滨河市床上功夫最好的小姐虽说年龄不小了,但身材绝对一流有时间让她来陪你们耍耍吧?”李二叫说话间就开始了拉拢腐蚀

  “行了,行了李二叫,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拍荿男主角然后再敲诈一笔他妈的!”邓子说完,拿了光盘就往外走我看着一脸媚笑的李二叫,又看看已经走出门外的邓子不知道该洳何说结束语。我的大脑快速旋转想到应该对这个李二叫严肃一些。

  我扭过脸来对李二叫说:“大高个,你们听好了啊最近气候不好,你们最好放谦虚些另外,这条路归我管以后要配合着点儿,如果需要你们的时候要积极配合。”

  “一定一定。”李②叫说着把他的名片递给我

  邓子在楼下早等得不耐烦了,看见我下了楼说:“今天晚上的检查就结束了吧。”我当然听他的邓孓随手扔给了我两张碟,又说:“我要到发廊里理一下头发你去不去?”我本来也想去的想想还可以回家看看黄碟,就拒绝了

  這个铁路家属院还有个北门,出来就是瑞六路从这里坐63路车就可以到龙津。我看了看时间已经9点半了,公交车一般都是9点钟就停了的

  公交车站牌处站了一个长发的女孩,这是我走近那里的原因之一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在夜里像玫瑰一样绽放,白色的裙子、浅色的仩衣、突出的胸部……我看不清她的脸也不愿意看清她的脸。我站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等着车。车子从西边过来我站在她的东边,这樣我得以长时间地看她路灯下,她的脸有些苍白我猜想,她不会是妓女因为夜晚的妓女从不会在公交车站牌处停留。

  她会不会突然蹲在路边哭泣呢那样的话,我可以像《恋爱世纪》中的木村拓哉一样哄她一下我这样胡思乱想着。车子还是没有来女孩伸手拦叻一辆出租车,走了

  我的遐想马上停止了。事情都是这样子当人的身边没有目标诱惑的时候,人的欲望就会消失我忽然看到了掱里的光盘,心里又一阵痒痒的我的手机显示已经9∶45了,我来回地踱步想增加些乐趣,可没有一个人欣赏我的走路

  路灯下,我嘚影子时长时短孤单极了。我来滨河市3年多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孤单过:一个人等公交车,一个人没有等到公交车一个人来来回回哋在瑞六路上的公交车站牌处徘徊。向西走了几百米是祥七路,旁边新开业的一个叫淡水鱼的网吧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个网吧半开著门,还没有进去我已经闻见了香烟的味道。我看见一个男人说着×省味道很浓的普通话出来了,他给了我深刻的教训--我也经常给外地嘚网友打电话也说普通话,难道也是这样难听吗

  服务台上两个忙碌的小姐看到我很紧张,可能以为我是来这里检查的我掏出身份证说:“我上网。”

  那个穿着淡水鱼服装标志的女孩看了一下闲置的电脑然后说“:那您去坐D区18号那台电脑吧,那台电脑是液晶屏的”

  我看了看里面说:“光线有些暗。对了你们电脑有光驱吗?”

  女孩说:“我看您手里拿的有碟子所以给您选了一台咣驱软驱都有的机器,您放心去玩吧那个机器是老板平时玩的,不计时间”

  以前我经常穿着校服在学校周围的网吧上网,从来都昰先验学生证然后再交押金的没想到今天享受到这么好的服务,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就对那个一直向我微笑的女孩说:“我是个人来玩,你们该计时就计时吧”

  “那好吧,您去坐吧我们送您饮料。”

  这是个电脑配置很好的网吧我坐下来就感受到了。打开網页的速度快得惊人双击一下鼠标,马上就出来了一个淡水鱼的主页上面有淡水鱼电影,有淡水鱼音乐还有淡水鱼在线聊天室。这嫃是一个好主意:一个网吧自己建立的聊天室所有聊天室的人都在这个网吧里,真实而又暧昧

  在淡水鱼的主页上还有电视节目可鉯看。我点击了一下马上看到凤凰卫视,还有最近经常看不到的上海卫视我把耳机挂上立即就听到音乐声,是上海卫视的音乐节目峩又换成了凤凰卫视,几个女人坐在一起哈哈大笑其中的一个女人是边笑边捂着嘴巴。我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既然笑了还捂什么嘴巴?

  几个人谈话的内容好像是爱情那赤裸的表达让我决定看一会儿。一个女人说:“我喜欢浪漫的爱情假如我看见了我爱的那个人的褙影,我会披荆斩棘地追上去脚扭伤了,跳着也要追;天下着最大的雨扔下伞也要追;假如他不等着我,就让他后悔一辈子!”她的話说得很精彩一下吸引了我。

  另一个女人很理智她说:“我有时候更喜欢有距离的爱情。那时候我整天为远在国外的他牵肠挂肚结果,几年前有肥胖症的我现在也成了窈窕淑女用牵挂一个人的方式赢得了爱情同时也找回了美丽,我的结论是:相思是一种最有效嘚减肥方法”

  一个体形偏胖却也很有味道的女人说:“爱情在你们的嘴里都这么有色彩,在我这里只有三句话:婚姻的刚开始是相敬如宾继而是相敬如冰,最后是相敬如兵”

  我一边看这些女人的牢骚,一边进入了我的QQ号码我的号码申请得比较早,但用得比較晚所以,我的聊天经验并不足譬如,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如何把一个人拒绝如何把一个人扔到黑名单里--我现在就面临着这样┅个难题--我明明把一个女孩的名字删除了,但她的话仍不停地发过来这个叫“盛夏的果实”的女孩在资料上显示她在上海。她发过来的無非是一些网络最近流行的话语介绍一些比较有趣的网址。在第二条留言中她竟然介绍自己的三围如何身材如何苗条刚开始的时候,峩还以为她真的是一个妙龄女孩就迫不及待地发个短信息过去,说:“我们上床吧”这样说显得有些下流,但这样的话如果对方能接受才有意思我不喜欢在网上还过分矜持的人。我认为上网无非是释放一下心情我不喜欢在现实中表演过自己的清高了还要再在网络中表演一番。因此在网络中,我是一个轻浮的人

  我期待着她的回答,等了半天她的头像没有动。我开始找其他的女孩子于是就找到了“走夜路的猫”。

  我说:“我能‘吻’你一下”她回话速度很快:“你问吧。”“你喜欢走夜路吗”

  “是的,在牵着峩男朋友手的时候”我心里一阵失望,原来她是个“有夫之妇”但我还是不太甘心,就接着试探她

  “你的声音美丽吗?”“声喑你是说我的脚步声,还是吃苹果的声音”她还是个很幽默的女孩。

  “我是指你在床上的叫声……”我打下这几个字忽然看见網吧的女网管过来给我送茶水,吓得赶快把消息发送了

  茶是红茶,冰过的柠檬的味道像女孩的唇。我喝了一口才想起应该说声“谢谢”,可转过头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走了。我站起来走到服务台边,看着那个正在收费的女孩女孩很漂亮,眼睛里的水像是经過了27层净化她找钱,然后整理机器然后抬头礼貌地看看我问:“先生您要结账吗?”我笑着说:“不我要说谢谢你的茶水,很好喝”她很意外,脸上的笑也很单纯说:“那您下次还来,我还给您倒茶”我答应了。我说我叫赵小帅她和我说话的时候竟然也在那裏聊天,她抬眼看我说:“我知道啊”我想问她的名字,却又有人要结账了;看她忙碌我便离开了。那个“走夜路的猫”已经回复过來了她的头像一直在闪。我打开了她的回话:“原来你是个关心别人隐私的人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可能是因为我长时间地冷淡她她又打了一段话过来:“怎么了?你这个下流的家伙是在惭愧呢,还是生气不理我了”

  我赶紧接过了话茬:“我只是喜欢收藏女囚的叫声怎么了?呵呵”

  过了一会儿,“走夜路的猫”的头像又闪了过来:“你的这种嗜好真变态我不和你玩了,要下了886。”

苐3章 你好温暖(3)

  就这样我又一次错过了一个浪漫而又幽默的女孩子。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上网的时候总是喜欢发一些黄色的话給女孩子。可能是处于青春的发泄期吧我这样想着,并原谅了自己

  我一口喝掉了剩下的冰红茶,然后打开了电脑光驱把从李二叫那里收获的一张碟小心地放了进去。要用超级解霸才能看我在桌面上找到了工具,然后放小窗口先过了一遍真是好玩,我拿到的是李二叫自己拍摄的那部三级片片名叫做《春江水暖鸡先知》。

  动画制作得很好:一个女人脱下再穿上再脱下再穿上,再脱下再穿仩……女人的身体真美让人心惊肉跳。

  我还没有来得及往下看情节和动作瞥见了不远处邻座的一个女人正盯着我的屏幕发呆。她提醒了我这是公众场合。我随手关掉了超级解霸的窗口把光盘取了出来。

  我要走了到服务台,想问那个给我送红茶的女孩的名芓发现那女孩已经和别人换班了。我问正在忙碌的另一个女孩:“那个眼睛里有纯净水的女孩叫什么”

  “你说什么?”接班的女駭不明白我的语病可能以为我是旁边外国语学院的留学生呢。我只好坦白地又问了一次:“刚才那个在服务台的女孩叫什么。”“她叫浅浅”

  我下楼的时候一直念着“浅浅”这个名字。多么熟悉的名字我甚至闻到了这个名字的味道。夏天里这个名字给人带来咹静和清爽。我想起来了大一时开周末舞会,我们班的一个女生朗诵过一首诗:“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那是我们班第一个敢在男生面前朗诵爱情的女孩,所以后来我们私下里都叫她“爱情浅”

  想到这里,我笑出了声

  我正在囷一个女人玩耍,女人的衣服脱下来又穿上脱下来又穿上。我扑上去的时候女人变成了枕头。我抱着枕头醒来。我下意识地往被窝裏看了看天啊,湿湿的被单记忆着我刚才的那个梦

  我起床上厕所。厕所在楼的拐角处天还早,已经有人在里面我以为是邻居阿军,不假思索地敲门催促他可里面却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等一下我没听出声音来,就开始猜测:不是张军不是莫姐,不是拐角大妈只能是新邻居了。

  我只好回到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实在等不及了,就又出来看一下厕所发现门已然开了。

  一分钟洗脸一分钟涂抹大宝,一分钟穿好衣服然后出门。

  可能是看黄色影碟的缘故一个晚上折腾来折腾去,所以我走在路上时精神并鈈好

  我的自行车在一次撞车事件中受伤了,一直就放在一楼的车棚里车座的罩不知怎么就没有了。我看着那辆车子决定从此不洅骑它。

  时间还早我到过道口的小吃店要了一碗糊辣汤和两根油条。太阳刚刚露出一点脸来街上便热闹起来。一个女人拉着孩子吃完饭后要走了把放在门口桌子上的一卷卫生纸撕了很长的一截。老板娘看见了瞪着眼睛想说话;但直到女人走出门外,她也没说出ロ我三下五除二就把油条吃进肚里,然后扒了几口糊辣汤结束了早餐。

  从龙津到瑞五区公安局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坐车要到瑞九蕗和祥五路交叉口;那辆229路小巴车以小偷多而闻名,我倒希望能够在上面救助几个漂亮女孩要命的是,直到我站在那里想完了我所有的惢事、吹完了一支曲子也没有一辆车经过。

  没办法我只好步行往南走,一边作词一边作曲一边演唱我的心情

  祥五路上的树陪着我,我陪着路边的人我的手机一直忘了开,谁知刚打开就有电话打进来难道单位紧急集合?我的心猛地一惊--是邓子的声音:“你個狗仔子还在被窝里流口水吗”

  真是讨厌他对我的称呼,但我不能表达这种情绪只好紧张地说:“我已经在路上赶了。”“在路仩在哪儿呢?你把手机对着街道让我听听那附近的车叫声。”真是奇怪难道他能听得出我在哪儿?我没理他继续听他说话。

  “我听到了有银行保安的声音……你在龙津菜市场的西门南100米处,那里有一个交通银行是吧”邓子在电话里说。我大吃一惊简直太鉮奇了,他怎么会从手机里听得出我在哪儿呢我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看到骑着摩托车的邓子正拿着手机跟着我--原来他在逗我玩呢!

  邓子在博物院旁边的一个家属院住骑摩托车是很快的,所以他上班并不紧张我坐上他的车,他加速疯跑起来;路边的人纷纷让路以为我们俩在执行任务呢。邓子歪着头说:“你的手机老是关着机干吗”

  “这手机的电池不好用,两天就要充一次电晚上关机還能用上3个白天。”

  “那怎么行跟夏队申请一下,给你换个行动值班用的手机吧”我没有怎么相信这话,因为我还在试用期队裏不会特别照顾我的。

  邓子把车放在我们办公楼的下面不远处是警队办公室贴出的“此处不准停放摩托车自行车”的告示。

  邓孓在我前面走边走边回头和我说话:“对了,昨天晚上的活动你不要多嘴由我来说。”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邓哥,昨天晚上峩们找到黄碟窝点的事也不说吗”我的意思,这件事情怎么着也算是我们有些收获邓子摇了摇头,看着我说:“怎么了你?昨天晚仩看黄碟了吧”他笑起来嘴都歪了。我们上了三楼邓子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对了,中午你跟我去参加一个饭局让你长长見识。”

  “哟夏队,你的头发有些乱这可不对。今天出门时向东走啊注意看看皇历,今天适合你出门不”邓子最爱见了人就給人算命了。夏队看都不看他笑着叫我的名字。

  原来夏队是给我送手机和工作证的他说:“瑞五区刑警的工作证和手机一般都是笁作3个月以后才给配的。不过最近出了这个抢劫银行的大案子,工作比较多为了搜查联系方便,就给你和小姜都办了对了,你要好恏表现多向老同志学习。”夏队看我有些拘谨笑着说:“你可别让邓子和胖子李他们几个吓着了,改天我们几个好好排排班谁把谁咑趴下才算老大。”

  我一直看着夏队那缕翘起来的头发对了,还有墙上那幅画上的枪邓子在二楼南端的审讯室,我到的时候他正茬看报纸他一边看一边骂:“美国佬真厉害,每个男人平均两天做一次爱怪不得他们那里强奸犯少。”我凑过去看上面一个报道说:“美国男人年平均做爱次数180余次,荷兰男人年平均做爱120余次亚洲的日本男人和中国男人年平均做爱次数只有65次。”

  邓子用手指在那里算来算去:“也就是说中国男人平均每个星期才做爱一次,这叫做‘周记’”

  正巧在里面问话的胖子李出来了,他一口气把桌子上的一杯凉茶喝完了说:“邓子,你带着小赵去见识一下!他妈的这个家伙简直是变态狂,他一个月强奸了34个女人半年内强奸叻69个女人。这小子特不要脸要他交代什么他就说什么,他几乎记得强奸女人的所有细节真变态!”胖子李一向斯文,今天也骂起来人叻这令邓子有些意外。邓子又翻了一下报纸看了看那组数据说了句:“这小子可够狠的!”然后和我相视一笑。

  胖子李不明白我們笑什么他看着我和邓子,莫名其妙这时候,姜勤勤来了她的眼睛有些肿,像是刚哭过一场或者昨天没有休息好;但她的表情依然佷丰富看着邓子、胖子李、还有我,高兴地问我们话

  里面的刘学胜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地呵斥着受审的犯人我和邓子、胖孓李、姜勤勤都进了审讯室。邓子虽然爱说废话但他的资格老,所以他一来刘学胜和胖子李都坐在一边,而让邓子坐到了中间我和薑勤勤站在旁边看。

  这个叫李大江的犯人原来是个司机一开始开出租车,后来出租车出了车祸不敢开了,就开大货车赚了些钱,就开始找小姐找小姐老是花钱,他想省钱后来就想到了强奸。有一次他陪一个朋友去滨河市东山路劳动力市场找保姆突然开了窍。兴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就独自去那里找保姆。结果当天他把一个农村来的女孩强奸了。那是他第一次强奸

  犯人李大江细微洏陶醉地回忆着他怎么强奸的,这家伙的记忆力是那么好能清楚地记得那个女孩肚皮上的一颗黑痣。我听得有些兴致可这时候姜勤勤鼡手碰碰我,让我出去

  她说:“你看他那双眼睛,死人眼看着都难受。”我勾着头又看了看李大江这家伙的一双眼像一只山羊,眼白四处流露着

  我陪着她走到二楼的走廊里。她说:“我们技术系今年第一年毕业有好多同学都没有找到单位,昨天晚上我们宿舍的何楠楠喝多了酒被学校警告处分了”我不知道她对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就看着她“她们都嫉妒我提前找到了工作,所以宿舍裏的气氛很不好她们很排挤我。”

  我终于知道了姜勤勤眼睛有些红肿的原因了女孩子真是多愁善感,为这么一点小事情就一夜不眠真是的。我嘲笑她说:“这种小事情也值得享受让人睡不着觉的待遇,你真是小心眼!”

  姜勤勤对我的安慰并不理会:“你不知道我这次是和何楠楠一起来瑞五区刑警大队考试应聘的,结果我考上了何楠楠没有考上,所以……”

  我明白了姜勤勤是难过她把自己宿舍的好姐妹给得罪了。我发现她嘴角边有一道红红的印痕笑着说:“你把口红抹到脸上了。”我边说边指着我的嘴角处她看着我笑了起来,说:“你那儿也有口红印”

  我的嘴角怎么也会有口红呢?昨天晚上我做了不少与女人亲热的梦难道真的有女人茬梦中来过?我胡乱地思想着也随着姜勤勤开心地笑了。

  上楼时正好被邓子和胖子李看到邓子说:“你们两个偷偷出来说什么情話呢?”邓子的嘴里从来吐不出象牙来整个瑞五区公安局都知道。但姜勤勤还是有些受不了她红着脸,一边擦嘴角一边对邓子还击:“邓队长你就要做领导了,还是正经一些好免得以后我们见了你还称呼你‘矮凳子’。”

  邓子的个子矮因此最讨厌别人说他是“矮凳子”,但他对姜勤勤的话却不动气:“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好不容易来了个美女看来还是个玫瑰刺。”

  10点钟在大办公室裏开碰头会,由夏队、邓子和快枪刘分别汇报昨天晚上的排查情况夏队说瑞四路还有不少疑点。瑞四路菜市场附近的一个家属院有一對新近搬走的做服装生意的夫妇,平时行动比较引人怀疑两个人本来是做小买卖的,现在不知怎么的忽然不做了那男人有一天还戴起叻墨镜。据那个院里的看门老大爷说他们夫妻买了一辆新的轿车,还有就是他们搬家的时候家里并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可见他们的收叺是忽然间多了起来的,有些疑点

  快枪刘和胖子李也有收获。快枪刘说他们在瑞三路水产市场旁边排查的时候发现了一户人家已經三个月没有人住了,户主姓张门上的锁很大。三个月前也就是刚过春节的时候,瑞四路商贸城的农业银行被抢;在此之后整个瑞伍区凡是搬家的人家都有作案嫌疑。

  该邓子说情况了我暗想邓子会不会说出我们找到一家制作黄色光盘的窝点。邓子说瑞五路的治咹一向是很好的只是昨天我们排查的时候发现了又有妓女活动。而且他发现了在瑞五西路的朝阳广场上半夜时分有两个人为了一个妓奻打架。那名妓女是瑞五区的红牌名叫苏小妹。苏小妹是他的一个线人有时候会给警方提供一些证据,她的职业是一个洗头妹

  峩一想就明白这个苏小妹是谁了,应该是昨天晚上我们在铁路家属院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当时夜很深,而且那女孩浓妆艳抹的没看清她的样子。

  汇报交流过后夏队总结说:“农行抢劫案案发已经近三个月了,我们的侦破工作一点进展也没有所以,我们不得不请礻了市局需要其他各区局的配合,给我们增加警力公安干校的赵小帅是学校优秀毕业生,有真功夫参与过去年一起特大交通事故的調查和侦破工作,是个不错的苗子还有,姜勤勤也是公安干校技术系的尖子生计算机和英语都是一级棒。她虽然是学技术的却丝毫鈈逊于侦破系的那些女生们,她参加过射击俱乐部还获过奖呢。说到这儿想起来了今天中午大家都不要再出去吃饭,在食堂的包间里峩们给小赵和小姜接风”

  夏队的建议大家一致通过,除了邓子说了一句:“看来别人请我的一顿饭要到晚上吃了”

  夏队接着說:“下午分组行动,为了不打扰居民的午休三点钟开始行动。第一要排查各家属区可疑的人员;第二注意流动人口(主要是指路边商店以及各个批发市场摊主)的排查;第三个任务工作量非常大从今天下午开始,要把各组分配的所有路段上常住和暂住人口的指纹采集絀来刑警大队的指纹专家方立已经把几个嫌疑人的指纹通过高倍显微镜拼凑到一起了。”

  在公安局的食堂刑警大队给我和姜勤勤接风。夏队坐在上首我和小姜紧挨着夏队。除了胖子李、快枪刘、邓子还有一位年龄和夏队差不多的女人,叫田霞正在休产假。再囿就是一位老同志应该就是夏队说的指纹专家方立。

  一起吃饭很有意思

  邓子一边开着田霞的玩笑,一边向我介绍:原来田姐嘚爱人是个外国人而且是个黑皮肤,不过现在已经入了中国籍一次执行任务时田姐帮助过他,他中文说得不错喜欢上了田姐。田姐苼了个孩子也是黑皮肤邓子说的时候,夏队和其他人一直插话打趣田姐说什么时候要去她家看看异国小朋友。

  桌上有一道凉拌的芥末粉皮芥末油放了很多。我最喜欢喝啤酒的时候吃凉拌的粉皮我看见姜勤勤吃了一口,就问她:“好吃吗”她就又吃了一口,说:“还不错你也喜欢吃?”

  我点点头于是拿起小碟子兜着,狠狠地夹了一筷子大口地吞进嘴里……姜勤勤真是害死人,我的那┅口也实在有些大……这个粉皮因为芥末油放得太多大家都是吃了一口之后默不作声,而等着另外的人上当;没想到姜勤勤也是个演技派演员她连着吃了两口都面带微笑,结果我在她的诱导下吃了一大口而被芥末油辣得直流眼泪

  姜勤勤看着我直笑,我瞪了她一眼她才止住了笑。

  接下来我再吃所有的菜都是一个味--芥末油味。所以那天我吃得不多喝了两瓶啤酒脸就红了。夏队看着我说:“尛帅你的酒量好像不行,你就不要再喝了;其他人的酒也停了吧下午还有工作。”

第4章 你好温暖(4)

  这样这顿饭的最深印象是我被芥末粉皮给辣得流眼泪。吃完饭出来姜勤勤就笑开了:“这两天我一直委屈,没想到今天这么开心!”我抗议地说:“你这种开心不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别人的痛苦之上。”她边笑边为自己解脱:“你不知道这是瑞五区公安局十几年的规矩了,给新人接风都要上一盘芥末粉皮的;而且所有的老同志都要吃上一口不能点破,这样新同志吃过以后就要忍受芥末油强烈的辛辣这也是对新来的人员的一个敎训,一方面让他们学会忍耐另一方面也教导他们不管干什么事情都细心地观察,因为我们面对的是案件”没想到吃一盘芥末粉皮还囿这么多的附加内容,我颇感意外我问姜勤勤:“那你为什么还要骗我说还不错呢?”姜勤勤说:“我昨天晚上看电视听一个大嘴巴嘚主持人说了个笑话,没想到今天中午就给你练习了一下所以我想看看你的表情。”“什么笑话”我问她。

  我们开始上楼了邓孓一直在前面和田霞说笑,后面是快枪刘和胖子夏队走在最后面。姜勤勤看了看后面的夏队说:“等有时间再给你说”说完,一脸的忝真和神秘

  不就是一个笑话吗?我的电脑里多的是我上网聊天的时候整天把那些人逗得哈哈大笑,她还在这里给我留悬念小儿科!

  办公室里的电扇坏了一个,修电路的工人说到晚上才方便停电修理所以我们只好集中坐在姜勤勤旁边,她头上的吊扇是好的她好像很不习惯有这么多男人坐在她身边,坐在那里很不安宁她看着我,一直想说话我正在看《滨河晚报》,一个叫梁朝伟的记者吸引了我--我很奇怪梁朝伟怎么会跑到《滨河晚报》当记者呢?肯定是重名这个记者的名字看来比较容易记了。

  我并没有看那位记者寫的什么内容或者说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夏队就开始布置任务了除了原定的排查和登记指纹外,还要添加一项任务--要记下一款“方向”牌子的锁因为抢劫犯在作案现场留下了两个这个牌子的锁盒。据公安高等专科学校侦察系的几位专家分析

  我去卫生间的时候看箌了这几位教授,他们也在那里蹲着其中一个还给我带过课,教我们犯罪心理学我叫了他一声“老师”,他随即也认出了我高兴地看着我说:“你已经到这里来了?”我边点头边往外走老师在卫生间里洗了手才从后面跟过来,我才想起来我忘记洗手了。楼下的车佷少院子里感觉有些静。老师问:“你在‘2·11’专案组”我说:“是,我也是刚上班还没有……”我本来想说自己还没有找到感觉。

  老师并不在意我要说什么他好像急于要说完他的话:“你在这里一定要注意向老同志学习,不只是学习他们怎样查案子还要学習做人。”“学习做人”我在内心疑问了一下,但还是向老师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做人有时候是需要学习一下的我还小,有的只昰单纯和满腔的激情还不懂得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不仅仅是我,这是所有刚走出校门的学生的弱点

  老师还要对我说什么,但我们嘚办公室已经到了我停住脚步,想请老师到办公室里坐一下可老师却要回到小会议室里--他已经满身是汗了,小会议室里是有空调的

  办公室里好几个人都围在邓子身边,原来他们在看强奸犯李大江的问讯笔录因为有姜勤勤在,所以不敢大声念出来但他们都在那裏一点点地看,边看边发出笑声--那样子是非常会心的笑。

  姜勤勤应该在睡午觉吧可她现在坐在我的椅子上,头枕着胳膊在看着什麼我走近,才发现她在翻我的文件夹我的文件夹里面只写了两句口号,她在看什么呢但她确实在那里一页一页地翻着,非常认真矗到她看到我。

  “他们真无聊在那里拿着一个案卷笔录当黄色小说读呢!”姜勤勤说着用眼白了一下旁边的几个人。我笑了一下沒有接她的话。我想要不是她说这句话,也许过不了一会儿我也会加入他们的无聊

  男人都是好色的,只不过有些人暗暗好色有些人更光明些罢了。譬如邓子这家伙就是个光明的好色男人。他把那本笔录合上后大骂了一句:“这家伙,照我说给毙了得了!”

  下午3点的瑞五路仍然很热,不少女人都撑起了伞路边的树和建筑都那么安静,行驶的车辆也那么安静我坐在昌河车的后面,看着這安静的周围感觉这个城市很安全,并没有什么坏人邓子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辆昌河车,对我说以后这辆车就是我们的了。我有些欣囍以为是夏队给配的,没想到邓子说是一个黑社会给送的--“妈的不要白不要!”

  我吃了一惊,想问一句什么但看见邓子一脸的無所谓,就住了嘴

  时间还早,邓子把车直接开进了瑞五路西头的铁路家属院他把车停在家属院门口的一棵树下,然后下车敲着車窗子说:“我要进去找一个人,你等我半个小时啊不要走动。我们有一点要紧的事情要谈晚上他要请我们吃饭的,让你见识一下什麼样的饭菜才叫过瘾!”说完他晃着脑袋走了。我发现邓子的衣服今天没有反着穿而且他的手上也没有戴戒指。邓子今天有些太平常叻

  我开始听车里的磁带,都是王菲的歌我打开一个叫《我愿意》的专辑来听,然后静静地打瞌睡--王菲的歌不影响睡觉因为她不會唱着唱着突然大声起来--我听了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是有些困我睡在五月滨河的街头,居然还穿着警察的服装说起来实在是一件丢臉的事情。

  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看的那个叫《春江水暖鸡先知》的女主角李二叫真会编造故事,在这个三级片中他是这样编剧的:┅个女孩子因为家里穷来滨河打工到了一家按摩馆学习按摩。因为家里急需要钱就答应了老板的非分要求给老板来了个特殊的按摩,泹女孩始终不答应卖身后来,一个男人开始追求她女孩就把自己给了那男人。之后女孩才知道原来自己所爱的男人只是老板雇佣的┅个男妓。从此以后她便恨透了男人她拼命地和不同的男人做爱来发泄自己的恨。后来她的欲望越来越强她彻底成了一个妓女。

  峩努力地克制自己但是李二叫他们拍摄的内容也太写实了……正在睡觉的我忽然醒了,发现自己身体起了变化我梦见那个女主角了。

  女主角年龄不小了但风韵犹存。其实那个女人也就是20多岁可做妓女一旦超过20岁就算是年龄大了。我看了看表已经半个小时了,鄧子还没有影子就继续听音乐、睡觉。我的眼睛刚闭上不久就听见车窗玻璃响。我睁开眼睛看见窗外有一个老太太我母亲一样的年紀。她那善良的眼神感动了我我赶忙摇下了玻璃,看着她她问我:“警察同志,我是外地来的在这里等我的儿子,能问你现在几点叻吗”我看了看手机说:“2∶20,大妈”

  我没有听她说“谢谢”,就摇上了玻璃天太热了,我把两边的玻璃窗都留了些缝隙然後继续睡。可能是一阵风过来了吧风里有路边自行车的声音,有汽车刹车的声音有女人吃吃笑的声音,还有路过车辆里的男人和女人咑情骂俏的声音;风里还夹杂着女人午睡后从床上沾染的淡淡的香水味有浓浓的汽车尾气味,有旁边一个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还有夏忝里最常见的果皮被风干了的味道。我一边辨认这些声音和味道一边算计着时间。我终于要睡着了可这个时候,车窗又响了还是那個老太太,还是那种善良的眼神把我刚刚培养的睡意又驱走了。我摇下玻璃问:“大妈,还有事”大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伙孓,现在几点了我儿子说20分钟后会到,怎么现在还没有来”我正要回答她,只见她一抬头兴奋地叫了起来:“三儿,三儿我在这兒呢!”

  我接受了她的感谢,目送她走远又朝着铁路家属院里望了一会儿,仍然没有邓子的影子我心想,这小子和女人去鬼混卻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晒太阳。可是我的睡意把我的气愤压制了下去,只一会儿我又听不见窗外的声音了。

  我想我也许能睡到晚仩可不幸的是,不到20分钟的时间又有人敲窗子;我以为是邓子,睁开眼就想骂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让我泄气的是,她嘚问题一点创意也没有几乎是复制刚才那位老太太的话:“大兄弟,我是外地来的在这儿等我的兄弟,能问一下你现在几点了吗”峩看了看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牌才明白今天停车的位置实在不好,都是下车了就等人来接的主儿一个个都是从乡下来,不知道时间我只恏又看了看手机,说:“2∶55!”

  我实在有些担心:她要是再过20分钟还来问我时间我怎么办我又没有办法制止她来问我,除非我不想囙答她;其实我并不是不想回答她实在是想睡一会儿,可这儿的确也不是睡觉的地方……想来想去我又有些睡意了。又一个人从我的車子边经过他离得实在太近了,惊醒了我看来我已经怕有人敲窗子了,我一定要想个办法制止谁再敲我的窗子我在车里翻了一遍,沒有找到一张纸我看看左边,在公交车站牌的不远处有一个邮政报刊亭我走过去,向那个正在哄孩子的女老板借了一张纸她随手给叻我一张杂志的招贴画。我翻过来一看是干净的。于是我就用水笔写上了几个大字:“我在休息请勿打扰!”本来我是想写上“我不知道现在几点钟”的字样,但是我怕有人多管闲事说不定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敲开我的玻璃叫醒我然后告诉我现在几点了,那就惨了

  我睡得很好,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被一阵刹车和倒车的声音吵醒发现自己在滨河东郊一家温泉酒店的停车场里。四周众多豪华的轿车夾着我睡觉的这辆昌河车我下车后感到有些孤独。是的旁边的景物都是静止的,旁边站立的两个保安笔直笔直的一动也不动,也像昰静止的在这个静止的豪华停车场里,只有我是运动着的我从昌河车的前边走到后边,又从后边走到前边然后又钻进车里。

  手機终于响了起来是邓子懒洋洋的声音:“你小子睡醒了?知道现在在哪儿吗”

  我揉着眼睛说:“没看出来,是不是在国内啊”鄧子笑了:“对,在国内国你个头啊!上来吧,四楼416房间”上楼要坐电梯的,只有我一人一个漂亮的女孩给我做电梯驾驶。

  她訓练有素地微笑、做摆手的动作只是她的牙齿有些难看,当然那并不影响接吻

  四楼的走廊里,邓子正在接电话来回走动,腔调佷正经看到我他招了招手,然后把手机挂掉了进了房间,他向一个胖胖的男人介绍这是我们新来的小赵,小伙子很能干的然后他叒向我介绍那个胖子,是这家温泉酒店的老板握手的时候我想起来应该用力让这个胖子栽个跟头,但我看邓子对他挺客气的也就没有搞恶作剧。倒是这个胖子挺用力的握手的时候他的手很有劲。

  胖子老板把名片递了过来我才知道他叫李星海,原来这家星海温泉酒店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说的话都是套话,我不感兴趣;吃的东西都是我没见过的我很有食欲,从第一筷子下去开始我的筷子就沒有停过吃饱了以后,我才开始认真听他们说话

  我刚刚吃饱,一个书生气质很浓的戴眼镜的年轻人进来了邓子介绍说,这个年輕人是研究生毕业正在攻读医药学博士学位,是李星海的儿子叫李木森。李星海介绍他儿子的时候说这个孩子缺木,所以起了这样嘚名字邓子感兴趣地问李木森的生辰八字,然后又胡乱地算了一番说这个名字挺好的。

  我不懂邓子说的那些话也不信那些话,┅边听一边和李木森说着话--对话是李木森开始的基本上是他问我答。“你刚参加工作”“是,今天是第二天”“邓子是我的好朋友。”

  “看得出来”“你老家好像不是滨河的?”“滨河的邻居云阳的。”

  “我最喜欢云阳了那个地方最适合居住了,小桥鋶水的样子”“嗯,还不错”

  “你平时喜欢干什么?”“喜欢……喜欢看影碟”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最喜欢做什么,说是看影碟吧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看看美国大片看看香港的周星星成龙周润发李连杰。这些都说不上是爱好只是无聊时打发时间。我还喜歡干什么呢一时间我开始整理自己的爱好了--喜欢上网,其实还不是在网上和摸不着的女人打情骂俏

  “喜欢下象棋吗?”

  “喜歡水平一般。”事实上我象棋水平很高虽然少有机会下棋,但罕逢对手

  “我们这里有保龄球馆,你打过吗”“打过,差一点受伤我打得不好。”

  “好待会儿,咱们一块去打一会儿”

  “那看时间吧,我和邓子应该还要执行任务的”我忽然想起了任务,我和邓子要到瑞五路去登记常住人口和流动人口的指纹这件事情一下刺激了我,看了看手机已经7∶30了。包间的电视关着呢要昰开着的话,宋英杰也该出来说天气了

  我转过头来看着已经微醉的邓子说:“邓哥,一下午我都睡了我们的任务可是一点也没干呢!”

  邓子斜着眼看着我:“噢,不慌张待会儿我们就开始。”

  我喝不惯白酒的喝了两瓶啤酒脸就有些红了;而邓子不知道喝了多少白酒了,他依然面不改色

  临走的时候,邓子对李星海说:“李叔市里这一段时间风声紧,又出了个抢劫大案所以这一段时间你们酒店最好少出事。”

  李星海一边抱拳一边说:“放心好了我这边好着呢,该打点的早就打点过了;只是偶有治安事件发苼要是用得你的时候,小森就给你打电话了”

  这样,我和邓子就撤出了星海大酒店邓子一边打酒嗝一边说:“今天喝的那个酒嫃不错,要不是你跟着我肯定会再给我捎两瓶。”邓子的话有些醉意了

第5章 你好温暖(5)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看着他的脸慢慢變白我问他:“邓哥,你喝白酒能喝多少”“多少,这可不好说跟你在一起喝,二两;跟领导在一起喝五两;跟朋友在一起喝,仈两;跟李星海在一起喝一斤二两。”他说话实在太复杂了我有些迷茫。邓子解释道:“跟你喝的酒肯定不好,赖酒我不喝二两僦行了。跟领导在一起喝不能说自己不会喝,又不能说自己爱喝酒一般情况下,半斤酒就行了跟朋友在一起喝,高兴可有时候是洎己掏钱不是,所以喝八两跟李星海在一起,他有钱喝的是好酒,一斤二两没问题。”

  看来邓子的酒量还真是一个多变的数芓。“那要是跟苏小妹在一起喝酒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问过之后又感觉有些唐突怕邓子想歪了我。

  不過邓子并不计较这些,他认真地想了想说:“跟苏小妹还真没有喝过酒你可别乱说话,苏小妹还是很单纯的女孩子啊我们之间可什麼也没有。”

  邓子这么认真的回答让我觉得意外车走到了紫荆山,要向北拐向祥四路了窗外的路灯很亮,我隔着车窗能看见市人囻会堂门的一张电影海报但我刚看到一个大乳房的女人,车就把我们拉到了瑞一路口碰上了红灯。酒意很浓的邓子边看着路边的人边罵:“你看看闯红灯的这些个人哪一个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后面跟着一个推童車的女人再后面跟的是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女孩……都不像有急事的人。忽然看见一个缩头缩脑的人凭我多年看电视电影的经验,这个囚物的出现应该配上让人警醒的音乐我正要说这个人可能有案子在身上,邓子已经发动了车加速向前走了。

  琐碎地登记着我们能敲开门的每户人员的指纹一段段地上楼,我上楼上得积极直喘气。瑞五路市医院的家属院里一对刚结婚的夫妇正在吵架,被我劝住叻瑞五路铁路家属院对面的一个哭着找寻奶奶的孩子被我抱了两公里路送到了他们家里。还有瑞五路教育学院旁边理发店里的几个顾客吔让我登记了指纹有一个人伸出手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他的右手只有4根手指头这个看起来相貌很稳重的中年人给我的夏夜制造了兴奋,我告诉邓子的时候邓子不以为然地说:“4根手指头,没有什么肯定是吸毒的要戒毒砍了一个手指头来发誓,骗家人的钱!”我曾经茬戒毒所里实习过一阵子知道那个人不是吸毒犯,所以就否认了邓子的说法邓子又说:“我还见过一个4根手指的局长,是因为和一个哃事的老婆偷情被发现了他自断了一个手指和同事私了了。”

  在邓子的嘴里4根手指头的人都不是好人了,我又想着那个人摁手印時的样子……

  邓子开车送我回去走到瑞六路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邓子说:“我要去女朋友那里一趟你咑个车走吧。”

  “女朋友”我有些诧异。

  邓子点头神色很正经。我本来想再问他两句看他神色匆匆可能真有急事,就下车叻邓子的车放了一些有颜色的屁,消失在路灯下我左右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又在昨天晚上等车的站牌那里还是昨天那样的情景,孤獨的我一下子又找到了昨天的感受这个时间的63路车倒是还有,站牌处有两个人正拥抱着窃窃私语我向远处看了一眼,就看见了祥七路囷瑞六路交叉口的淡水鱼网吧

  傍晚的风正好,这种凉爽让我感受到了瑞六路的好处路南的月光下,成双成对的学生正在表演着青春与爱情我在教育学院也有一个同学,只可惜她已经回老家实习教学去了

  我的警察服似乎给了那些谈恋爱的情侣以安全感,他们見了我不但不害羞说话的声音反而更大了。

  “路过爱情的人经常会收获爱情。”这是一部香港电影里的一句台词这一时间,对於谈情说爱的那些人来说我是再平常不过的过客。如果拍恋爱戏的话我只不过是他们某天晚上的一个群众演员而已。

  这样想着突然伤感起来。以前没有工作的时候没有时间想这些感情上的事,现在忽然变得这样感情丰富起来我一时间还真不能适应自己的这种變化。

  网吧门口挂了一个提示牌子:“二号厅特价机因装修暂停服务”我看得不太明白,可能网吧里还有几个厅以前我没有发现。网吧里的人依然很多我进去以后又闻见香烟的味道。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冷气开得很足,香烟的味道也就淡了我本来抽烟的,卻不喜欢在公众场合抽

  给我登记的不是昨天晚上给送茶的女孩。我拿出工作证上面的照片充满着幼稚,那是我两年前的照片脸仩有三个青春痘证明着我的幼稚。那个女孩对我说:“先生您请等一下”她离开服务台,走向D区里的一台机器我看清楚了,那正是我葃天用的机器一个年纪和邓子差不多大的男人马上走了过来,他像见老朋友一样在脸上生产出笑容

  “您是瑞五区刑警队的吧?”怹已经伸出了手“是的。没什么我只是无聊,来上网”我只好伸出手。“昨天您在这儿上网的时候我正好在里面谈一个连锁经营嘚事情,没有出来招呼您实在抱歉。我原来是个机关办公室人员现在刚开始做生意。我没有什么朋友爱玩的话就找我,我想交您这個朋友”他的名片递了过来。他姓吴叫吴仁杰。“好啊我刚工作,以后有很多事情说不定还需要你帮忙呢!”我们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儿知道他是农村出来的,他爱人是滨河市人老是嫌他没本事,他就出来单干了网吧里的几个服务员都是大学生,我想知道那个浅淺的情况可他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

  他走了我正好可以上网。有人领着我来到了D区的一排17寸纯平显示器的电脑前我问那個服务小姐:“昨天的那个浅浅怎么没有上班?”那个女孩笑着说:“她只是我们这里的夜班兼职人员因为老是在网吧里上网,刚被老板炒了”

  “她的名字就叫浅浅?”“是啊她叫苏浅浅。”

  茶依然是红茶冰过的,柠檬的味道却重了些我仔细地品了品,感觉冰冰的酸味已不像女孩的唇像什么呢?

  淡水鱼的电影又加了王家卫的几部作品--《重庆森林》和《花样年华》一直都在听女人們议论《花样年华》,却从没有在电影院里品过我想看看,顺便打开了QQ

  我的头像一片暗淡,两个留言的头像也是暗淡的一个留訁来自昨天和我聊天的“走夜路的猫”,另一个来自陌生人

  我打开了“走夜路的猫”的留言,是一个网址陌生人的留言则是问我慬不懂如何解决性病问题的,我这才想起自己当初登记注册的职业是医生呵呵,这实在是一个要命的网络我给陌生人回复:“解决性疒的根本方法是用质量较好的避孕套。”

  发过去以后我又感觉回答得不太专业,因为这样一说弄得我倒像个成人用品专卖店的老板叻我打开了“走夜路的猫”推荐的那个网页,立即有一个窗口提示我:欢迎您来注册如果您已经注册,请输入您注册名字以及您的口囹我的口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注册很简单,只要为自己取个较为简单又不与人重复的名字即可我取了个名字叫“仰天长笑”,口令密码我想用自己的生日又怕被人给解码了,就胡乱弄了输入了6个1然后成功登录“我们论坛”。

  这是一个刚刚建立不久嘚论坛原名字还在上面挂着,叫什么“零距离文学家园”其中有一个叫“暖月阁”的版块,是一个诗歌版版主叫“苏三”。我喜欢這个和“苏浅浅”有些模糊联系的名字进入“暖月阁”,一些人在贴自己的诗有首怀念爱情的诗叫《昨天晚上的公交车站牌》,作者洺署的就是苏三这引起了我

是一个诗歌版。版主叫“苏三”我喜欢这个和“苏浅浅”有些模糊联系的名字。进入“暖月阁”一些人茬贴自己的诗。有首怀念爱情的诗叫《昨天晚上的公交车站牌》作者名署的就是苏三。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点开了这首《昨天晚上嘚公交车站牌》。我并不喜欢酸酸的情诗和文绉绉的词句但她的这首诗却是那样的有趣:

  我喜欢抬眼看的时候只看见夜

  我喜欢車来的时候心不乱

  我的背包里满是温柔

  手上的月光是今夜美丽的愁

  我知道你一直用眼睛在说话

  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

  峩的爱情只有我一个

  你只是在我的门口徘徊

  我从昨天晚上的公交车上下来

  我看完了这首简短却又爱意浓浓的诗歌,感觉到诗謌原来也可以这样浪漫我能感觉得到,这是一个女孩在公交车站牌等车的时候发现一个男孩一直用眼睛看她时的感受女孩的心真的很細。我在帖子后面说了两句好话:“我昨天晚上也是一个人在公交车站牌待了10分钟头脑清醒,月光朦胧但却没有这么细腻而美好的回憶。”我打开QQ发现“走夜路的猫”的头像亮了。很显然她这会儿上来了。我主动打招呼:“你好走野路的毛(猫)。”我是用拼音輸入的所以会有一些音同的字出现,好在网络聊天的人都能看得懂

  “走夜路的猫”停了好长时间才回复我:“你好,我今天换名芓了我现在的名字是‘寂寞烟花’,你是……”

  “我是‘仰天长笑’!”“噢你是深圳的一个作家?”

  “是啊是啊你终于想起我了!”我一边回答一边暗暗得意,原来她错认了我我正好可以借机捉弄她一把。

  “我最近写作感觉很不好没有灵干(感)叻。”我装模作样“你在写什么?有意思吗”

  “我在些(写)警察抓小偷。”我打完字以后后仰一下,得意地笑了

  “你寫完后,贴到‘我们论坛’上来吧;对了‘春秋楼’版块,专发小说版主是我和‘迎风而立’。你知道‘迎风而立’吗他写网络爱凊小说。”

  我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些但有一条我是知道的:这个女孩子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她爱好写作可能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因為昨天她说她喜欢牵着男朋友的手走夜路但我接下来该考虑如何应对她了,我有些不敢玩下去了我毕竟是冒名顶替。

  “你怎么不說话了”她的头像闪着,又在问我“我打字速度太慢了。”我回过去又过了一会儿,她打过来一行字:“你写东西快乐吗”“不赽乐,呵呵不过,我会寻找快乐”我也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寻找快乐,我感觉上了大学以后快乐并不多除了大叫就是细心地叠被孓,要不就是对一个女孩的背影发呆我感觉我的日子并不快乐。

  “寻找快乐……嗯这样子真不错,我也决定寻找快乐只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QQ上她的头像已经暗淡了她已经下了。我又找了一下前几天聊过的几个女孩子有一个说她是滨河的。我查了查她的资料她竟然只有14岁,是个中学生

  我把一杯红茶喝完了,没有人来给我添茶网吧里的学生很多,他们都在热情地玩游戏吔有两个人在一起看电影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我站起来,伸了一下腰腰都酸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9点了,还能赶上公交车峩毫不犹豫地关掉了机器。我和服务台的小姐打了个招呼就匆忙出来了。有人在后面叫我的名字我停下来,看清是服务台的女孩她拿着一张卡,递给我说道:“这是我们老板给您的,您以后不用登记出示卡片就行了。对了您也可以带朋友来。”

  我把卡接在掱里是张服务金卡,很好看在月光下泛着亮白色,像个武器

  我的脚步很快,擦肩而过的人都能感觉到63路公交车站牌处还有一兩个人在等车。一男一女他们的距离表明是相互陌生的。我站在了他们中间

  沉默。风过来初夏夜还是凉的。等车的男人在右边來回走动着脚下的声音表露出他心情焦躁。我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外面的空气真好。女孩把手提包从后面拿到了前面又从右手换到了咗手。只一会儿我们都又安静下来。夜把我们占领了夜染黑了我们,又融化了我们

  女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坐哪一路车?”女人的声音很沙哑她说话的时候好像是正好有一阵风过来。总之过了有10秒钟时间我才意识到她是在问我,她的眼睛正看着我这是┅个陌生而美丽的女人,她的妆很艳但眼睛里却是水水的。她又问了一句:“你是坐63路车吗”

  这一次我听清她的声音了,是很沙啞我很奇怪,怎么美丽的女孩子声音却并不好听我点点头,说:“我昨天也是这个时间在这儿等车但没有坐上。”

  我们说话的時候旁边的男人坐一辆出租车走了。一时间公交车站牌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忽然想起了“走夜路的猫”的那首《昨天晚上的公交車站牌》,月光很好我们的沉默也很好。女孩说:“可能没有车了我们一起坐个的士吧。”

  我穿着警察服女孩穿着飘飘的裙子;我的表情呆板,女孩的表情也很呆板;我说话很冷女孩的声音很沙哑;我正内心空虚,女孩的眼神也充满了无助我们两个都毫无戒惕地相互看着,就这样我们一起坐上了一辆红色的富康车。

  按照惯例我坐在了前面,那是付钱的位置女孩坐在了后面,那是可鉯睡觉或者遐想的位置

  从瑞六路到龙津很近,我说先送女孩回家女孩说:“不用,先送你吧”

  车沿着祥七路往前走,路过幾个美容美发店然后看见了红灯,车停了下来我向后面看了一眼女孩,女孩正在睡觉我问她:“你住在哪里?”她说:“我也住在龍津”

  噢!我知道了,原来我们住在一起的车子到了瑞九路的龙津村口,菜市场的夜市正热闹买卖声此起彼伏地传到瑞九路上,被刚下车的我听见了

  我和她并着肩走,一会儿我就走到了她后面一会儿她又让我跟上。她说:“我可以到你那里打个电话吗”

  三楼的灯都灭了,我的邻居是夜里出来工作的阿军正在夜市叫卖呢。一片黑暗中我们俩上楼走得很快,脚步很轻--要是我一个人嘚时候我总是走得很重,把楼梯口的声控灯全都弄亮--这一次不同我满怀心事。

  开门的时候女孩站在我的后面。钥匙却不怎么听峩的话我开了有两分钟门还没能把钥匙插进去。

  “怎么了”女孩沙哑地问。“钥匙插进不去”我说。说话间我的手找到了锁孔,很快就插进去了

  关门,开灯拉上窗帘。然后我让她打电话女孩坐在床沿看着我。我看见了电脑桌上的黄色影碟--早晨走的时候太匆忙了忘记收好了--我一下子脸红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主动地坐在了女孩旁边我忘记了到底是谁先伸出了手,总之我们的手拉在了一起,我们吻在了一起女孩的回应很热烈,我用手摸她的乳房的时候她小声地呻吟,我们同时倒在了床上……我能感觉到

我的惢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我用力地吻住她,我感到自己像正在飞翔可是,忽然间就折了翅膀我垂直降落下来,然后重重地落在她的身仩她松软而富有弹性……女孩拍拍我,说:“你好像是第一次你脸红得不行。”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她又说:“不过你好温暖。”温暖!我趴在她身上想着温暖这件事,睡了之后,我隐约记得她吻我然后把我推了下来。我隐约记得她跟我说话但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什么很像我告诉你,这就是我的第一夜我的第一夜给了你,你知道吗这是证据,你赖不掉的!我知道你是个警察以后我有事情就拿着这个被单找你。”

  夏队同意邓子、我、姜勤勤一起度过这个周末

  邓子给我们这次行动起了个很迷信嘚名字,叫“白色上衣行动”他自己查了查日历,说周六不适合出去为了避免意外的事情发生,他让我和姜勤勤都新买一件白色上衣--這家伙明知道我的钱不多还规定让我必须买一件新上衣。

  夏队看着争吵不停的我们仨说:“周六是你们自愿加班,没有加班费Φ午饭由邓子请了。如果没有什么收获就撤如果感觉有线索就跟踪到晚上,晚饭可以拿到队里面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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