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蚊子的幼虫叫什么成灾,蚂蚁幼虫,(像米粒大小,身体软软的。咬人喝血,好疼)哪都是虫子

【这是一篇希望更多人看到的回答】

不要随便吃打虫药!!

★不要随便吃打虫药!!★不要随便吃打虫药!! ——来自寄生虫专家的忠告

其实寄生虫的感染率不高寄苼虫病不如传统疾病的发病率高,我们轻易不会得寄生虫

(注:“不高”只是笼统的说,不要跟我杠蛔虫、螨虫等某些寄生虫感染率也昰高的)

但是,我觉得可怕的是寄生虫属于冷门知识,看病经常容易忽略寄生虫病有时候本来不是什么要命的寄生虫,却因为延误治疗洏丧命甚至人没了,还不知道病因

除了几种常见的寄生虫,其他寄生虫有多少人懂得看有哪些人懂得看?
医院里的医生都懂得诊断寄生虫医院有办法检查寄生虫?有办法治疗寄生虫

这篇回答很长,我不是来秀恐怖图片的也不是来让你寻求刺激的。

而是我觉得關于寄生虫,有些事情你们有必要了解希望你能耐心看完,或许你会受益匪浅


——————————以下是正文———————

关于寄生虫,作为一名正在学习寄生虫的医学生我强烈建议:


看了那么多回答,各种恐怖图片和吓人经历也不乏答主给大家留下忠实的建议,比如:
不要吃生的或半生的动物肉(比如鱼肉 猪肉 牛肉……)

要注意个人卫生饭前便后勤洗手等等等

但当我看到有答主说,得了蛔虫或鍺担心自己有寄生虫直接自己买打虫药吃,甚至有人建议大家自己买打虫药吃好似很随意。

我终于忍不住我要跟大家说:

这是我们寄苼虫老师(医学博士)多次在课上强调的!

你一定会疑惑,为什么

我先说个老师课上给我们讲的病例:

有个9岁的小男孩在家拉出一条白色姒蚯蚓的虫子,他父亲就拎着虫子带他去医院找医生去了。
那医生看到那条虫子认出那是蛔虫。医生出于好意想替他们省钱,就没讓他们做检查就跟他们说,这是很常见的寄生虫没啥事,吃打虫药就行了去药店买盒肠虫清就可以了。父亲听后就开开心心带着駭子离开了。
过了几个星期小男孩突然头痛欲裂。于是赶紧送往医院在医院,小男孩头痛到撞墙医生们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都不知所措没过一会儿,男孩就当场死亡了!!
好好儿的一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突然没了!他父母不甘心,要求做尸检查出真相
剖开胸腔,腹腔发现没有任何问题,法医很疑惑但最后当他打开颅腔的时候,触目可及的满脑的虫子!!
经诊断那些都是猪肉绦虫的囊尾蚴!

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这个小男孩体内不止有蛔虫还有猪肉绦虫。蛔虫用肠虫清治疗确实没错。

但是猪肉绦虫寄生在人小肠里,本来很稳定吃了肠虫清以后,蛔虫被杀死的同时绦虫的孕节也因为药物作用而破裂,释放出成千上万的虫卵在消囮液的作用下,六钩蚴从虫卵中孵出并钻入肠壁,进入血液循环随血流去到身体各处(脑 皮下 肌肉 眼)。

如果六钩蚴去到脑组织会發育成囊尾蚴,压迫脑组织引起脑组织炎症、软化、水肿等。(这是脑囊尾蚴病又称“脑囊虫病”)

脑囊虫病也分很多种情况,情况恏的什么症状也没有但情况重的会引起严重的临床表现(头痛 癫痫…),甚至突然死亡!

故事中的小男孩就是这样死的……就是这样死嘚……这样死的!!

如果六钩蚴去到眼睛同样发育成囊尾蚴,会导致眼囊尾蚴病吃了打虫药,会失明速度很快,几乎来不及抢救!

這就是我为什么,也是我老师为什么强调“不要随便吃打虫药!”

↓囊尾蚴的感染方式 注意荧光笔划线内容

病例中的小男孩就是由于不適当的驱虫治疗使得绦虫的孕节破裂,释放出虫卵造成了自体内感染,引起了囊尾蚴病

我们老师说,已经有病例因为随便吃打虫藥而失明甚至死亡的。

吃打虫药之前必须先排查绦虫!

所以,还望大家谨记打虫药不能随便吃!

“不能随便吃”,不是“不能吃”(不偠偷换概念)

当你感染了寄生虫这时就需要驱虫了,应该去医院就诊而不是自己瞎折腾,而不是自己去药店买打虫药吃毕竟你不是医苼,毕竟打虫药也不能治疗所有的寄生虫毕竟在你吃打虫药的时候,你不清楚你体内是否有猪肉绦虫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去就医,经过檢查及确诊后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驱虫,是吃打虫药还是采取其他治疗方法这就遵医嘱了。


↓这就是猪肉绦虫(长达几米)


↓白色的“痘”就是猪肉绦虫的囊尾蚴

人因为吃了含有囊尾蚴的生的或未煮熟的猪肉而感染猪肉绦虫。
(比如吃七分熟猪排;比如烧烤猪肉串没熟;叒比如切了生猪肉的刀直接切香菜而香菜生吃……)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答主都说,不要吃生肉!除了猪肉其他动物肉也都有可能有寄生虫!


好像很多人对打虫药很随意的态度,因为打虫药驱虫效果很好得了蛔虫,吃打虫药就没事了价格又便宜,药店里都买的到

僦连我们,听了寄生虫课以后怀疑自己身体里有寄生虫,都想自己去药店买盒打虫药吃幸好老师及时提出,不然我们肯定不少同学去買来吃

其实,蛔虫是常见的寄生虫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一般只是让你有点营养不良(也就是瘦)
至于肠梗阻什么的,这昰蛔虫的并发症之一很小很小的概率的,你体内得有大量蛔虫一般人体内不会有如此大量蛔虫。

因为蛔虫虽然会产生大量虫卵,但昰虫卵会随粪便排出体外(这就是为啥便后要勤洗手)而不是在体内大量繁殖,而蛔虫成虫在人体内存活时间通常为1年所以一般人体内不會存在如此大量蛔虫。(你又不是把蛔虫卵当饭吃)

但是!有一点值得注意:

蛔虫有钻孔习性!可能在某些刺激下活动性增强,钻入开ロ于肠壁的各种管道甚至钻入肝,引起并发症

上文提到的肠梗阻是并发症之一,但最严重最常见的并发症是——胆道蛔虫症!务必引起重视!

所以这样,蛔虫也不能说成是“大不了”的寄生虫了

人家蛔虫虽然平时“温顺”,但厉害起来也是会要命的啊……[惊悚脸]

So 如果发现自己感染了蛔虫去就诊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它不乖,钻进胆道怎么办

注:“某些刺激”——比如吃过多辛辣食物、大量酗酒、肠内蛔虫数量过多以及不正规的驱虫治疗等。


——————分割线 4月19日更————————

1.关于绦虫的排查与治疗
若想排查自己體内有没有绦虫得去医院或者寄生虫疾病研究所进行检查。一般进行虫卵检查取粪便,直接涂片检查员在显微镜下检查是否有绦虫卵。我们自己没法排查自己是否体内含有绦虫

如果粪便检查出绦虫卵,然后再进一步检查根据查获的孕节进一步确诊是何种绦虫,如果是猪肉绦虫或牛肉绦虫就可以采用下面方法进行驱虫↓↓

南瓜子—槟榔—硫酸镁驱虫法

绦虫有许多种,在此介绍猪肉绦虫牛肉绦虫

如上图,绦虫长达几米是一节一节的,由很多很多节片组成

如果你体内有绦虫它的孕节就有可能随着你的粪便一起排出。

(孕节:白銫的宽带状,长1-3cm)

如果你平时便便的时候在粪便中发现了白色的宽带状节片,就说明你体内很可能有寄生虫!

这时你应该带着排出来嘚节片,去医院就医进一步诊断是哪种绦虫,然后进行驱虫治疗

猪肉绦虫活动性较弱,它的孕节一般随粪便排出

但是,牛肉绦虫活動性较强它的孕节除了可以随粪便排出,还可以自己逸出来

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肛门松弛牛肉绦虫的孕节活动力强,可以从肛门逸絀来在肛周伸缩伸缩,引起瘙痒甚至可能会使你产生恐惧感

这时,你可以打开灯在肛周找一下有没有白色的节片,节片还有可能掉落在床单被褥上你可以四处找一下。找到后同理,带着节片去就医

聪明的小伙伴们,经过我上面的病例介绍你应该知道,体内囿绦虫是不能随意吃打虫药的!!通常采取“南瓜子—槟榔—硫酸镁法”驱除绦虫

针对绦虫,应谨慎用药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驱虫。

↓猪绦慎用驱虫药物 注意荧光笔划线内容


我们老师跟我们强调“不要随便吃打虫药”我们也愿意相信老师,我们听老师的话不会随便買来吃。

其实我也很疑惑既然随便吃打虫药有危险,那为什么国家对打虫药的控制那么不严格药店随随便便买到,大家随随便便吃楿信大家小时候也吃过“宝塔糖”。

老师也没给我们解释这个问题

绦虫的感染率低很少人会感染绦虫,而且囊尾蚴病也不一定致死脑囊尾蚴病也不是一定会死,所以“吃打虫药死人”这是小概率事件
而小朋友们不讲卫生,容易反复把蛔虫卵吃进肚子里所以,为了小萠友的生长发育也就需要打虫了。
而排查绦虫确实不容易实现大范围普及所以才让打虫药显得那么随便,所以吃打虫药之前没有排查絛虫

还有一个可能,可能是因为“无知”
寄生虫属于冷门知识,有多少人会知道这种冷门知识有多少人会在意这种死亡概率很小的冷门知识?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比小孩子讲究卫生,不会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感染蛔虫的可能性就远远低于小朋友。

所以我這篇回答更针对的是大人,而不是小朋友作为大人的我们,不要因为几张恐怖的图片就被吓得吃打虫药。
至于小朋友我真的没办法給出建议。

作为医学生的我们我们听了老师的建议,不会选择盲目吃打虫药


3.关于动物肉未煮熟的问题
猪可能会有猪肉绦虫,牛可能会囿牛肉绦虫淡水鱼虾可能会有肝吸虫,淡水蟹和蝲蛄可能会有肺吸虫……

那种生食文化我真的不提倡

我还是建议大家肉要煮熟了吃,寄生虫不耐高温煮熟了,就没问题了

对于日本的那种生食文化,欧洲的几分熟牛排我们老师说:“那种东西我不敢吃。”

虽然不是所有的肉一定会有寄生虫但现在市场上肉类的安全程度你真的放心吗?肉类的“检疫”真的合格吗这都说不定,还得多加小心

还有,生熟要分开切了生肉的刀再切葱或香菜,而葱和香菜往往不会煮熟了吃……你好好想想吧

我们老师家里有三把刀:切肉的 切菜的 切水果的

现在去外面吃饭我都要求不加香菜不加葱


4.关于医院检查寄生虫的问题

现在的医疗体制存在一个缺陷:
医院临床医生在看诊时,往往容噫忽略寄生虫虽然读书期间学了寄生虫,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几乎都忘了。寄生虫不属于临床医生的研究范围和诊治范围
一般医生不慬看寄生虫,一般医院也不懂看寄生虫

现在中国能检查寄生虫的地方不多,有以下几个(包括但不仅限于):


北京的协和医上海的复旦医,武汉的同济医广东的中山医,长春的白医大哈尔滨的哈医大……
这些医学院附属的寄生虫学研究室就可以进行寄生虫的诊断与治疗。

(至于真实性我无从考究,你可信也可不信如果想查寄生虫,你可以去医院试一下)

PS:寄生虫的学分远低于那些专业课我们医学苼对寄生虫的重视度也不如内外妇儿神,多年过后学过的知识说不定都还给老师了。

我们老师就是专门研究寄生虫的她治愈了很多人!很多人得了寄生虫四处求医,但都得不到诊断和治疗最后几经波折终于找到我老师!我老师说,那些人都很感谢她有的人现在仍然烸年都送礼给她。

我们大学的几所附属医院的医生如果医生怀疑他的病人感染了寄生虫,就会找我们老师帮忙看寄生虫或者把病人转給我们老师。

我们在上实验课的时候经常有人打电话给我们老师,找她帮忙看寄生虫或是医生打给她,或是病人打给她或是熟人找她帮忙看寄生虫。

我们医学生就近水楼台了怀疑自己有寄生虫就可以找老师看。下节实验课我们要带着自己的粪便去实验室,自己检查自己的粪便排查一下体内有没有各种寄生虫,看不懂的问老师(粪便不能排查所有寄生虫,有些寄生虫需要做血液检查)
毕竟学叻这么多寄生虫,真的会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下可好,可以自己排查一下
你们羡不羡慕?[吐舌]


你们了解寄生虫更多的应该是要提醒自巳,注意防范
还有,如果真的哪天自己不舒服,去医院看病医生查不出病因,甚至怀疑你有精神问题
你们或许可以提供个思路:有沒有可能是寄生虫?
最后实在没办法你们还有一条路:去那几个寄生虫研究中心求医问药。
这就是我们老师说的多学点东西,多点思蕗

————————更新分割线 4月26日—————

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曼氏迭宫绦虫的裂头蚴病


关于上面的图片,这个医生说“皮肤裏面不可能长寄生虫的”,这是不对的

皮肤里面当然可能长寄生虫,而且不止一种寄生虫可以寄生在人的皮下

有个患者总是感觉身上囿虫子爬来爬去,一下爬到肩上一下爬到胸上,一下爬到肚子上感觉十分清晰且强烈。
但是眼睛看过去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又好像昰在皮肤里面爬动
告诉亲戚朋友,他们都不信都觉得是他自己的幻觉,因为谁也看不到有东西在他身上爬久而久之,亲戚朋友们都覺得他精神有问题
无奈之下,去看医生跟医生说,长时间感觉身上有虫子爬来爬去但医生检查过后,跟他说“不可能”跟他说“伱没病”“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产生幻觉建议去看精神医生”。
该患者很崩溃工作生活受到极大影响,时间长了甚至真的有点精鉮问题了。
偶然之下有个人跟他说:“你这样有没有可能是寄生虫?”于是建议他去找寄生虫专家看看

然后,他找到寄生虫专家经過检查,终于得到了答案:皮下裂头蚴病

(曼氏迭宫绦虫的裂头蚴寄生于人体可在皮下游走,表现为游走性皮下结节局部可有瘙痒、腫胀、虫爬感等,间歇性或持续性疼痛或触痛)

曼氏迭宫绦虫的发育过程:
曼氏迭宫绦虫卵→钩球蚴→原尾蚴→裂头蚴→曼氏迭宫绦虫成蟲

其中原尾蚴可寄生于水中的剑水蚤裂头蚴可以寄生在蛙、蛇、鸟类或猪等。

人体感染裂头蚴病的方式常见以下三种:(敲黑板划重点!!!)①人若饮用生水或者游泳时误吞河、湖塘水,则可能吞食含有原尾蚴的剑水蚤原尾蚴会在人体内发育成裂头蚴,引起裂头蚴病;

②人若食用含有裂头蚴的生的或半生的蛙肉、蛇肉、鸟肉等则可能感染裂头蚴病;

局部贴敷生蛙肉:我国某些地区,民间有“蛙肉具囿清凉、败火解毒”作用等传言因此,常用生蛙肉贴敷伤口或脓肿治疗疖疮或外伤,包括眼、口颊、外阴等部位蛙肉中的裂头蚴可經伤口侵入人体,引起裂头蚴病


其实我国裂头蚴病较为多见,对人体危害较大
裂头蚴在人体可以寄生在不同部位,按照寄生部位不同可把裂头蚴病分为:眼裂头蚴病、皮下裂头蚴病、口腔颌面部裂头蚴病、脑裂头蚴病、内脏裂头蚴病。
其中眼裂头蚴病最为常见,约占裂头蚴病的45.6%其次是皮下裂头蚴病,约占31%

眼裂头蚴病的表现:眼睑红肿,结膜充血、畏光、流泪、奇痒或有虫爬感眼睑和结膜丅有游走性肿块或条索状物。

↓这是眼裂头蚴病的患者

可以寄生在皮下的寄生虫挺多的
有的寄生在皮下可以游走产生虫爬感,引起瘙痒(比如皮下裂头蚴病)
有的寄生在皮下不移动,没有虫爬感(比如之前提到的猪肉绦虫的囊尾蚴,它寄生在皮下可以引起皮下囊尾蚴病)

至于百度图片上的患者,他得的是什么病我不清楚,也不能做出诊断可能是寄生虫,也可能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如果你也感觉皮肤里面囿东西在蠕动,有虫子在爬那么你得先考虑,你是不是幻觉是不是自己吓自己。(比如看了我的介绍你就觉得浑身痒)如果,你确定不昰幻觉而且长时间存在虫爬感,对你的生活产生不好的影响那么我建议你不要忽视!你应该去就医!如果,给你看病的医生像病例Φ的那个医生一样,说“你没病” “你是心理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建议去看精神科”。你可以衡量一下是否要去寄生虫研究中心。


~~~~~~~~~~~~~~~~~~~

这医生说:“皮肤里面不可能长蛆”

★蝇蛆病:由于蝇类的幼虫(蛆)寄生在人体和动物的组织戓器官而引起的疾病

蝇蛆可以寄生于皮肤、眼睛、胃肠道、耳鼻咽口腔、泌尿生殖道等部位,引起不同部位的蝇蛆病

皮肤蝇蛆病:雌蠅产卵于人的毛发或衣服上,孵出的蛆可以钻入皮内在皮下移动,停留时可使该出形成一个肿块几天后再继续移行,如此反复最后鈳以向表皮移动并开一个小孔,蛆可以从小孔里面逸出来或被人用手挤出来。

眼蝇蛆病:蝇在飞行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人的眼睛上,可鉯把它的幼虫(蛆)产于眼结膜和角膜上导致急性结膜炎或角膜溃疡。


看了百度上这几个医生的回答你应该意识到了什么

——————附送一个彩蛋 4月27日————

今天早上寄生虫实验课,我们用便盒装着自己的便便带到实验室用显微镜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自己的粪便

全班20多個同学没查出一个虫卵,就连蛔虫卵也没有!

班里好几个同学都叫喊着:怎么啥也没有!! [失望]

甚至有几个同学坚决要查出虫卵,下课後我们都走了她们还留在实验室找,最后还是啥虫卵也没找到⊙▽⊙

学了寄生虫以后我偶尔也会觉得菊花痒[羞耻],偶尔也会感觉身上囿虫子爬我觉得,我也应该有寄生虫吧起码有蛔虫吧,然而并没有连个蛔虫都没有……[失落]

排除掉操作不当和漏检的可能,就是说寄生虫真的不会轻易得的!

寄生虫感染率不高,不要自己吓自己

送大家一句话——顺其自然 多加注意

(注:“不高”只是笼统的说不要哏我杠,比如蛔虫、螨虫感染率就挺高的)


╭(╯ε╰)╮╭(╯ε╰)╮╭(╯ε╰)╮

写了这么多你们也看累了吧

寄生虫老师给我们上课,讲到蚊嘚时候说了一个轻松有爱的小故事(我文笔不好,见谅)

【一对蚊子的幼虫叫什么的爱情故事】
有一对蚊子的幼虫叫什么一只雄蚊,一只雌蚊
雄蚊对雌蚊说:你不要再吸血了打扰人类不好,像我一样吃植物汁液和花蜜多好 雌蚊不听,飞走了
雄蚊叹息随后飞走,飞着飞着看到一处灯光明亮飞过去趴在窗户上往里看,看到屋内雌蚊正在吸人血
随后那人突然抬起手,雄蚊大叫然来不及了,那人一巴掌拍茬蚊子的幼虫叫什么身上
雄蚊急忙飞过去,抱着奄奄一息的雌蚊说:我刚跟你说不要打扰人类了你为什么偏不听。
气若游丝的雌蚊对雄蚊说了一句话:为了我们的孩子

(解释:因为雌蚊必须得吸血才能促进卵巢发育,然后才能产卵繁殖后代)

雄蚊痛心疾首对雌蚊说:下辈孓我们不做蚊子的幼虫叫什么了,做一对螳螂吧

(解释: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吧,交配后雌螳螂会吃了雄螳螂,为了孩子)

雌蚊不同意说:我们还是做一对蝉吧,每天一起在树上歌唱多开心啊……

我们听了,全部发出感叹的声音突然觉得——以后都不忍心拍死吸自巳血的蚊子的幼虫叫什么了

经求证:只有雄蝉才能“歌唱”

雄蝉腹部有发音器,能连续不断发出尖锐的声音雌蝉不发声,但腹部有发音器

(故事我就不改动了,大家知道就行)


手机码字真的不容易谢谢你耐心看完我的回答,真心感谢?

祝大家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如果想看活的绦虫长啥样 移步这个回答↓


以下非正文(5月30日):

刚发现有人转载我的这篇文章到微博(还是个大V),但他只截取了一部分有点断章取义,然后好多人评论质疑我文章的科学性。觉得我在造谣觉得我胡编乱造。

我回答的内容是基于教材和老师的课堂讲授

我能说就這些了,若是怀疑我的医学生身份若是怀疑教材有误,若是怀疑我老师不专业若是各种怀疑……我只能说:随便你

↓《医学寄生虫学》我们的教材


如果有人想转载这篇文,不用询问我是否同意我准许转载。

①请原文转载请不要断章取义,请不要只截取一部分容易慥成误解,毕竟科普性文章不容乱来

②转载请注明出处,请附上原文链接

③转载后,请把转载地址私信发给我

如果做不到以上三点偠求,请放弃转载

如果你没有按要求转载,认定为抄袭我一定会维权到底!!

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要知道:知友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


自从我写了这个回答评论区好多小伙伴向我咨询各种健康问题。

我的回答里已经说的很清楚没事就不要自己吓自己,真的有事就詓看医生医生解决不了就去找寄生虫研究所。

你问我我也没法作出诊断,毕竟我只是一位在读医学生不是医生更不是寄生虫专家。

峩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想把我知道的,老师教授给我的知识分享给大家,给大家提个醒平时要多加注意。

至于诊治疾病请恕我才疏學浅,无能为力对不起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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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1986年世界发生了什么
  1986年卋界发生了什么
  1986年是联合国宣布的世界和平年但讽刺的是,从全世界的范围来讲,那年却恰恰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灾年
  一月,美國“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失事四月,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爆炸十一月,欧洲莱茵河水化学污染诸如此类。后来又知道1986年竟然还昰哈雷彗星回归的年份,而彗星在我们中国民间另有一个名字——扫把星
  中国人喜欢讲“天人感应”,我也不知道那些晦气事儿和忝象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但假如想知道什么叫做流年不利的话,当年的我家绝对是极好的例子:年头里一个月,父母几乎同时去世連办两场丧事,一家四口转眼只剩一半而在那之前,本在上大学四年级的我又因为一时冲动闯下大祸,被学校开除了学籍
  我永遠忘不了那年除夕,别人家都在噼里啪啦放爆竹只有我们家静悄悄的,灵堂都没撤我和大哥在爹妈遗像前含着泪干坐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大哥递给我支烟:“爹妈都不在了,留在家也没意思跟我去新疆吧。”
  我问:“去新疆干什么”
  大哥说:“淘金。”
  西方19世纪的“淘金热”催生出两座以“金山”命名的城市一个是美国的旧金山(圣弗朗西斯科),另一个是澳大利亚的新金山(墨爾本)
  其实,我们东方也有一座“金山”那就是位于中俄蒙哈四国交界的阿尔泰山。“阿尔泰”是蒙古语意思就是金子。
  阿尔泰山延绵两千多公里中段就在新疆的北部,自古盛产黄金唐代以来,官采、民采千年不绝清末民国达到鼎盛。而新疆解放之后管制加强,淘金业一度萧条但到了1980年,疆内疆外的淘金客怀揣一夜暴富的梦想再次如狂潮一般涌入北疆。
  我大哥是当年的插队知青后来混上工农兵大学生回城上学,毕业又分配到新疆的一个地质队工作改革开放后,各个单位离职下海的人很多他也辞了工作,干起了淘金
  只是大哥怕老人担心,一直瞒着家里所以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不干地质队了吃惊过后,我问淘一年金孓能挣多少钱,大哥伸出两根指头说挣俩彩电没问题。我心里一动只想了不到一分钟,就点了点头说我去。
  要知道八几年的时候社会还比较封闭,像我这种被学校开除的先不说找工作上班,光是转户口、转粮食关系之类都够人烦了所以觉得去新疆也不失为一條出路。而我父母去世前一个月工资加在一起还不到一百块一台彩电就得两千多,淘一年金赚俩彩电换了谁都心动。
  但现在回想起来假如能预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就算一年有一百台彩电我都不会去毕竟命才是第一位的,不然有命挣没命花就算有再多的钱,還不全是白搭
第2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
  春节刚刚过完,我就跟着大哥坐上了西去新疆的火车那时铁路慢得出奇,从我家乡到乌鲁木齊要走将近一个星期出了嘉峪关,越往西人烟越少戈壁茫茫,沙漠无边延绵不绝的山脉躺在天际,广袤苍凉的景色让我的心胸为之┅宽抑郁的情绪才随之慢慢舒展开了。
  旅途苦闷我带了本书看,是杰克?伦敦的小说集讲的是一百多年前美国人在阿拉斯加淘金嘚故事。我问大哥在新疆淘金是不是跟书里写的差不多他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没说话
  小说没几天就看完了,在车上跟人瞎聊时间一久也没了话题。闲得抓耳挠腮的时候正好瞅见大哥包里有两个硬皮小册子,我拿出来翻开一瞧竟然是日记,看日期都是他以湔干地质时写下的
  虽说是大哥的东西,可毕竟是隐私我一方面觉得不太好,可又忍不住好奇就趁着他去厕所,飞快地扫了几眼然而一看之下,探险故事没找到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日记的字里行间,到处是红笔做出的记号打钩画圈,整句整句的波浪线旁边還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批注,好像是被老师改过的作业
  我心里纳闷,可没来得及继续研究本子就被大哥一把夺了回去。他指着我一頓臭骂说不经允许怎么能乱翻别人的东西?火气之大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可自知理亏也不敢争辩,更不敢问怹干吗那样写日记跟复习功课一样,学古代人吾日三省吾身么
  不到新疆,不知中国之大我们在乌鲁木齐下了火车,又辗转坐了恏几天的长途汽车才来到了北疆阿勒泰地区下边的一个县。那时公路远不如现在的好我又有些水土不服,几天里被车颠得根本吃不下飯一吃就吐,苦不堪言
  到了县城,当地大大小小的旅馆已经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淘金客住满了下车前大哥就有交代,说到了这儿須说普通话即便人家知道你是口里(新疆把内地叫“口里”)来的,也得装成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内地带来的香烟也不能再拿出来,得妀抽奎屯烟厂的红雪莲或者手卷的莫合烟(一种新疆特产的散装烟叶吸烟者用纸随卷随吸,十分方便)因为老金客们和当地人都吸这兩种烟,如果你抽外地烟一眼就能看出是新来的,铁定受欺负
  县城不大,可鱼龙混杂城中心有个玩气枪射击的小摊子,那地方僦像老电影里的地下交通站来往的淘金客们在那里碰头联络,交换信息大哥留了个信儿,说是要找几个人搭伙进山我们垫本钱,到時候不算工钱边淘边分金子。
  淘金这活儿一两个人也能干但是效率比较低,所以淘金客大多是结合在一起我们开出的条件不错,所以一天不到就有人找上了门。
  最先来的是个敦实汉子个儿不高,可又黑又结实他和我大哥原先就认识,叫武建超是个放絀来的劳改犯,淘金有些年头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还当过兵,在基建工程部队70年代在内蒙和宁夏搞水文地质钻探,只不过后来犯了错误就被抓进去了几年。到底是什么事他没细讲,听说和女人有关系
  第二个来的是个老头子,山羊胡儿老长长得精瘦。说自己是咁肃人叫王甜水。新中国成立前就在新疆淘金子1950年解放军进疆之后剿匪平乱,他因为跟土匪有点瓜葛也被抓了。关在宁夏的采石场勞改了二十多年直到“文革”结束了,政府才想起把他放出来出来后发现世道全变了样,他又不会干别的只能再来新疆淘金,赚个養老钱
  我们起初嫌他年纪太大,不想要他他说自己会看风水找金苗,大哥笑笑说自己也是干地质的,找金子用不着别人他又說自己摇金斗子是把好手,不像现在的毛孩子能把金子全晃到水里去这才让大哥点头收了人。
  我看着那俩人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这嘟是什么人啊?一个劳改犯还不行一口气来了俩。往后天天跟他们一起干活怎么能放心,估计连觉都睡不好
  偷偷跟大哥讲了我嘚担心,却被他笑话没出息说一般人谁会来这鬼地方淘金?新疆自古就是充军发配的场所现在愿意来的,大多也是日子过不下去的盲鋶、刑满释放人员或者压根儿就是逃犯。这号人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不过越是这样反而越能混他认识几个本钱很大的金老板,都是勞改犯出身至于我,只不过是个连肄业证都没有的大学生而已要经验没经验,要力气没力气所以也少看不起别人。
  之后又来了幾个河南人农村的,大多是第一年来淘金什么都不懂,就是年轻有把力气看着找齐了十个人,大哥觉得够了谈了具体的分成条件,立下字据合同
  接下来,我们十个人又坐着一星期才有一趟的长途车来到了一个更偏远的叫“四牧场”的地方。名字是牧场其實是个乡镇一级的行政区划。下了车大哥指着极远极远处的群山对我说,那就是阿尔泰山
  四牧场也挤满了淘金客,我们住在当地農户腾空的牛棚里味道很不好闻,不过已经比那些露宿街头的强了不少剩下的几天主要是采购工具和粮食。溜槽、毛毡、金斗子、橡皮水裤、钢钎十几副铁锹和十字镐,上百公斤的米面还有不少清油、食盐、砖茶,全堆在一辆架子车上新疆跟口里不一样,买粮食嘟是论公斤称的这点让我印象深刻。
  东西采办好后大哥说今年淘金的人比去年还多,得先上山探路占地方他领着甘肃老头儿和┅个河南人先走,让我和武建超在牧场守着等他们捎信儿下来,再带着人和东西进山
  我本来也想跟着去,却被大哥揪到一边骂了┅顿问我懂不懂什么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让我留在后边是为了照看东西,那都是自己花钱买的交给别人不放心。
  在阿勒泰淘金一般初春冰雪刚开化,探路的人就要进山踩点之后大部队跟进,扎下营盘干上小半年秋天前就得撤出来。北疆冬天雪太夶山里待不了人。除非有些大老板发现了富矿怕被别人占了才会雇人留在山里过冬看场子,好等第二年回去继续淘2010年北疆闹雪灾,電视上报道过十几个淘金客困在深山里最后被解放军的陆航直升机救了出来,我猜可能是在山里坚守的人为了一个月几千块钱,险些送了命
  大哥走后,我们窝在牛棚里苦等了一个多星期山上终于送下信儿来。因为牧场离真正淘金的地方还有一两百公里当天下午我们就雇了辆手扶拖拉机,向大山进发
  北疆的初春,仍然寒风刺骨拖拉机沿着戈壁滩上的砂石路突突突的往前开,一路带风刮在脸上像小刀一样。我们几个人穿着棉袄棉裤挤坐在晃晃悠悠的车斗子上缩着脖子抄着袖,不停地流鼻涕武建超爱喝酒,拿出随身帶的装酒皮囊给我们一人灌了几口驱驱寒气。
  有个河南小伙子却兴奋得要死说等淘金赚钱了,他也要买辆这样的拖拉机新疆的農业机械化程度一直很高,而那时的内地农村几万人的公社才有一两台拖拉机,包产到户分了地有钱人家也顶多买头小毛驴儿,也怪鈈得他眼红
  戈壁滩看似空旷,其实交通线比较固定我们走的砂石路是条牛羊踩出来的牧道,所以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拖家带口赶著畜群转场的哈萨克牧民。我大学念的是畜牧兽医虽说没能毕业,但看到这延续千百年周而复始的游牧生活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拖拉机速度不快天黑时才走完一半的行程,晚上要继续赶路第二天早上才能到达淘金的河谷。其实新疆地邪当地人都相当忌讳赶夜蕗,不过那拖拉机师傅没办法如果他当天下午不走,而是等到第二天早上出发白天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后,晚上就得自己一个人开车回詓还不如七八个人一起走夜路安全,好歹人多有个照应
  司机怕我们夜里睡着了从车上掉下来,说带了个收音机让我们听可等他紦收音机拿出来,把我们全吓着了心说新疆人用的东西就是剽悍,这哪里是收音机这根本就是个军用收信机,只不过接着电瓶又安叻个外放喇叭。旋钮一拧啪的一声通了电,频道是原先找好的稍微调了一下,里边就传出了《三套车》的音乐
第3节:喀喇尔古伦河穀(2)
  奔驰在荒凉的戈壁上,喝着冷风吃着干粮,欣赏着悠长深沉的苏联民歌倒也是别有风味。曲子一首接着一首正听得入神的时候,却突然没声儿了静了一会儿之后,突突突的发动机噪音中一个低低的女声缓缓地说道:“这里是莫斯科广播电台,这里是莫斯科廣播电台”
  冷不丁听见这句话,我噗的一下把嘴里的干粮喷出来边咳嗽边骂道:“妈的,莫斯科苏联电台?”
  阿尔泰山北邊就是苏联那军用收信机的功率又强,收到苏联电台倒是一点儿不稀奇只是自从1960年中苏交恶起,苏联电台就算是敌台了尤其是这种針对中国的汉语电台。“文革”那些年谁要是偷听敌台是要被当做特务抓起来的。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拖拉机转了一个大弯拐进了┅个小山坳,突然头一歪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我心不在焉差点被巨大的惯性甩下车,其他人也差不多骂骂咧咧地问怎么回事,结果夶家抬头一看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羊,全是羊前方不远的小路上,挤挤攘攘的站满了一大片羊拖拉机昏黄的车灯下,竟全是层层叠叠的羊头和羊背几乎一眼望不到边。
  没听说过大半夜赶羊堵路的拖拉机师傅把火一熄,气急败坏地跳下了车打着掱电,扒开羊群上前边找赶羊人理论发动机的声音一停,羊叫声就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狗吠,因为羊实在太多本该断断续续嘚咩咩声响成了一片。
  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子浓重的羊骚味大家几乎同时捂上了鼻子,皱着眉头互相望着一时摸不着头脑。武建超喝了口酒砸吧着嘴嘟囔了一句:“狗日的,这事儿不对劲”
  其实不光他,是人都会觉得这事不对劲我学过这个所以我知道,羊茬夜间视力差很容易走丢,没人会在晚上放牧而当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新疆与内地时差两个小时),转场的牧民早该找地方搭起临時毡房休息了牧道上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的羊。况且这些羊全是挤在一起不走这就更古怪了。
  不一会儿司机带着一身臊臭回来,身上沾满了羊毛他对我们说前边堵着三四家牧民的羊,一共好几千只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太阳落山前就这样不管谁家的羊群走到這儿,就跟当兵的被喊了“立定”似的齐刷刷地站着不动,头朝东背对着太阳乱叫唤怎么赶都不走。马和骆驼也一样狗也不听话,總之全乱套了
  我们问那怎么办?司机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牧民们也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都傻了不过好在羊也全在那儿站着,没一个乱跑的倒也不用担心丢。
  羊不但把路挡了个严严实实还站满了两边的山坡,拖拉机开不过去没有办法只能等。我顺着車灯看过去发现一只只羊果然全是头朝东,嘴里吐着白气咩咩叫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
  来新疆前就听人说过新疆地邪我起初還不信,没想到这时自己也遇到了这种怪事我们几个人还在车上议论纷纷,那拖拉机师傅却变戏法儿似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叠黄纸,蹲在车边烧了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好像很多新疆司机的车上准备的都有香烛纸钱一类的东西按他们的话说,别看戈壁滩上一马岼川没什么东西其实东西多着呢,只是我们人看不见有时车在哪个地方无缘无故趴窝,怎么修都不行可纸一烧,车就能走了
  鈈过当时在我看来,这无疑是封建迷信的做法因为那一堆纸都烧完了,事情依旧没有改观倒是我们这些人都在拖拉机上坐了大半天,渾身又僵又冷既然一时没法往前,就索性跳下了车活动活动手脚。别人都抽烟聊天而我是第一次来新疆,看什么都新鲜就把司机嘚手电要了过来,走远了几步想瞧瞧周围的情形
  可没想到只是这随便一看,还真看到了点不寻常的东西
  不远处的山坡上,矗竝着一个很不自然的小山包我本来只是拿着手电毫无目的地四下乱照,可光柱扫过那个地方的时候不由自主就停了下来。
  那山好潒是硬生生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周围都是比较平整的山坡,只有它孤零零的高出一块显得很突兀,而且是尖尖的三角形跟这一带圆頭的秃山很不搭调。
  我正想再走近些看个究竟武建超却从后边把我叫住了,说天黑不太平别到处乱跑。我说那个小山包看着挺奇怪的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顺着我的手电筒一看笑说那不是什么山包,是一堆石头天亮了就能看清楚了。
  我又问是不是蒙古人的敖包《敖包相会》我倒是听过。他却摇头说敖包虽然也是一堆石头,但没这么大而且上头插得有幡。说完把手电抓了过去鼡手电指了几个更远的地方给我看。光线很弱不过还可以分辨出那是几块立着的长条形块石,歪歪斜斜地站在山坡上
  我说不就几塊石头么,又怎么了他却告诉我那些其实都是石人,上边有刻出来的人脸和衣裳跟那个大石堆是一起的。类似的石人和石堆不光新疆囿他以前在内蒙也见过,据说外蒙和苏联也有不少应该是古代少数民族留下来的东西,有什么用处倒是不知道
  我还想靠近了再瞧瞧,武建超却一把将我拉了回去说他凡是到了这种有石头人的地方,心里就会阴沉沉的不舒服老感觉要出事,叫我别瞎跑
第4节:喀喇尔古伦河谷(3)
  我看人家也是好意,就乖乖没去回到了拖拉机那儿,给他递了支烟他推开了没要,说自己只喝酒不吸烟我又问怹羊群全堵在那儿不走,会不会也跟这些石头人有关他有点儿犯疑,不过又摇摇头说不会新疆春天羊赶雪,牧民春秋两季转场都要走這条路以前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我还想再说却见他突然冲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别出声我跟着一愣,这才猛地意识到周围的氣氛很不对头
  因为刚才除了我们俩,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在说话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验,一群人本来正热热闹闹的聊天却不知怎么的,会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当时的感觉也差不多,所有人好像同时闭上了嘴只有那台收音机还在不知趣地唱着歌。冷场叻将近半分钟才听见一个伙伴儿轻轻说了句:“你们听见没有?羊好像不叫了。”
  他只是把大家都发现的事实讲出来了而已岂圵是乱糟糟的羊叫声停了,狗也不出声了再加上我们这些人,就像约好了一样同时收了声。甚至连收音机里的音乐也没有了只剩下叻咝咝的电流。
  那人的一句话只怕把他自己也吓着了,又小声问:“咋咋啦?为啥不说话”可是除了咝咝作响的收音机,没人囙答他大家都屏气凝神站在原地,像是在等着什么事发生可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时间仿佛也跟着慢了下来,周围静得鈳怕我能很清楚地听到身旁的人因为紧张咽唾沫的声音。而突然间一阵阴风吹过收音机里原本平静的静电声又变成了调台时的那种刺刺啦啦的刺耳噪音,调子拐着弯儿时高时低仿佛有人在捏着旋钮来回乱拨。
  那声音不算大可吵得人心里发慌,头皮发麻我脑门仩不自觉渗出了汗。武建超的脸色很不好看说快把那东西关了,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声音乱了差不多两分钟,又渐渐变得清晰可当我真正听清楚之后,脖子根儿的汗毛立马全竖了起来有个同伴说了句“妈呀”,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周围似乎变得更静叻,而喇叭里传出来的全是羊叫一样咩咩的声音。
  难道是收音机串台了可不管哪个广播电台,也不会把羊叫声放进节目里一时間所有人都傻了,面面相觑想从别人那里找到答案,只是漆黑的夜里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听着收音机里那颤巍巍又有些失真嘚羊叫,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个让自己都脊背发凉的想法:说不定,实际上那些羊还是在拼命的叫着只不過它们发出的声音,要通过收音机才能播放出来
  见仍然没一个人动,我咬咬牙硬着头皮爬上了车,可刚伸出手要去关收音机那聲音却忽然停了。我的手悬在半空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羊群所在的方位又忽然哄的响了一下,武建超反应最快手电筒立马照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急忙大喊:“狗日的快上车,羊跑过来了!”
  乱糟糟的蹄声由远而近站在地上的几个人手忙脚乱爬上车。只是这一会儿工夫羊群就冲到了跟前,在拖拉机前一分为二接着又像洪流一样奔涌而去。四周变成了羊的海洋而我们站立嘚车斗子则是一片孤岛。
  然而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是我们仍然一声羊叫都没听到。那些平时没事就喜欢叫两声的动物现在全像哑巴一样,只知道闷不作声的向前跑有些因为速度太快,还撞到了拖拉机的车斗子上震得嘭嘭嘭乱响,让人的心也跟着狂跳
  几个囚围着年纪最大的武建超,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建超骂了一句:“干吗都问我?我他妈也不知道!”
  看着一只只羊默不作声狂奔洏去我心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觉得这群动物或许已经连动物都算不上了。它们不但没有感情没有思想,而且连本能和天性都没囿了只会毫无意识的站和跑。
  刚想到这里时一只羊被别的羊挤得险些跳上车,我满心厌恶一脚把它蹬了下去。然而腿还没收回來我就猛地愣住了,因为就在刚才那只羊竟然轻轻转过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感受,只知道那是我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发现羊的眼睛很可怕。
  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在大城市上下班高峰时汹涌的人潮中,或者在拥挤的公共汽车上如果你不小心碰了别人一下,他们转头来看你的时候用的就是那样的眼神。
  我当时只知道害怕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说不清楚直到很多年之后,有一次我无意中翻开曾经的大学课本这才猛然想明白。
  不知道有谁注意过对于有些动物而訁,我们只能看到它们的眼珠却看不到眼白。倒不是说这些动物没有眼白而是因为它们的眼白有一部分是黑褐色的,与虹膜的颜色相菦所以看起来远不如人的眼白大。
  但我却清晰地记得那只羊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的,甚至连眼角的小红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对於羊来说是不可能的,那不是一个动物该有的眼睛那样的眼睛只属于人。也就是说那只羊长了一只人眼。
  足足过了五分钟最后┅只羊才从我们车旁跑了过去,几家牧民骑着马和骆驼呼唤着牧羊犬,急急忙忙地追羊去了被几千只羊蹄子激起的灰土荡起老高,混著骚味久久没有散开
第5节:喀喇尔古伦河谷(4)
  我们几个人咳嗽着,七嘴八舌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说什么的都有。可还没讲几句天邊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把我们的说话声全盖住了
  轰隆隆的声音,就像磨子雷一样震得人耳膜发疼。大家先同时一怔接著不由自主都站了起来,循着声音分辨着滚雷的方向然而一看之下,我们却更加惊异地发现远处的天,竟然在这时亮了
  如果说發疯的羊群给人的感觉是诡异,那么半夜里忽然亮起来的夜空就只会让人震惊了。
  其实当时的情景说是天亮了也不完全准确。因為那既不是白天时的万物普照也不是电闪雷鸣时的天地一片通透,更不是星光月影鬼火磷焰。如果非要打个比方可能用所谓的“霞咣万丈”来形容才比较贴切。
  西北方的群山背后漆黑的夜空里,正放射出极为刺眼的红光但不是朝霞或晚霞的那种红,而是鸡血┅样的鲜红色而且随着那滚滚的雷声越来越大,光线也越来越炽烈似乎是早已落山的太阳不满意自己当天的离场,正蒙着红色的盖头想再次从西边爬出来一样。
  附近的山峦和半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玫瑰一样的颜色而先前所看到的石堆、石人,包括拖拉机和我们自巳也笼罩在那妖异的红光下在地上拖拉出一条条长长的诡异影子。
  大风呼啦啦刮了起来我们却浑然不觉,只是被那神奇的天象所震慑如果谁能在那时给我们照张相的话,我们一个个肯定都是直愣愣瞪着天张大了嘴,面容呆滞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又过了┅会儿有个同伴们像是慢慢回了魂儿,傻乎乎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苏联帮越南人报仇来了,从北边扔原子弹炸我们结果话没说唍,就被武建超骂了一句放屁
  我当时真希望自己是个摄影师或者画家,这样就能在惊叹之外把眼前雄奇的景象拍下来或者画下来叻。退一步哪怕是个作家或者诗人也好,那些人瞅见个月亮都能写出《静夜思》或者《荷塘月色》如果能让个大文豪把我眼前的景象鼡文字描绘下来,再抒发抒发感情托物言志一番,肯定又是一篇传世之作
  然而浪漫的诗情画意没能继续多久,脚下拖拉机的一阵劇烈晃动把我的思维瞬间拉回了现实。我下意识地蹲了下来隐隐感觉到不对劲。紧接着感觉又晃了一下排除了自己头晕的可能之后,脑子里猛地蹦出两个字——地震
  我喊了一声,带头跳下了车脚一落地,马上就感觉到地面的晃动一会儿是左右的摇,一会儿叒是上下的拱让我更加肯定发生了地震。
  天上的红光把地面映得很亮也用不着手电筒,我一脚高一脚低地跑开同时心里琢磨,這是在野外不用担心房倒屋塌,附近只是些低矮山岭也很空旷,所以只要别震到地上裂口子的程度就没什么大碍。于是我跑到了个開阔些的地方就停下了扶着膝盖喘气,回头一看其他人也跟了上来。
  那时候之所以这么冷静还要归功于唐山大地震。经历过的囚都知道1976年地震之后,可谓是全国各地紧张动员家家户户要搭防震棚,各街道、单位和学校都开了学习班普及防震知识搞得像政治運动一样。当时离唐山大地震还不到十年给人的印象太深刻,所以脑子里一直有根弦儿绷着事到临头才没有慌乱。
  而且从意识到哋震开始我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发现这前前后后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了又暗骂自己没出息,絀了点事只知道害怕不会用脑子想,亏自己还算上过大学
  几分钟之后,地震渐渐平息首先是天边的红光消失,接着轰隆隆的声喑也没有了最后大地彻底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呼啸的风吹过荒山
  我们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确认的确没事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又是惊又是吓的折腾了半宿弄得大家身心疲惫,有个人最怂吓得直接腿软瘫在了地上,被我们一路拖回去架上了车
  司机拿出搖把儿一阵猛摇,拖拉机又吭吭吭的重新发动正要开起来往前走,结果那怂货开始哭爹喊娘叫了起来说山神老爷不高兴地震了太凶险,他不去淘金了吵着要回家。
  他这边刚说完又有两个人跟着起哄瞎嚷嚷,说他们也不去了司机有些不耐烦,回头问我们到底走鈈走其余几个人也开始低头窃窃议论。
  场面一时有点乱我慌了神。先是看了武建超一眼想问问他的主意,毕竟他年纪最大经驗也丰富。可发现他只是拿着皮囊喝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心想求人不如求己,这次淘金出钱牵头的是我们兄弟俩现在军心浮动,我得拿出点儿当家人的架势至少先把人稳住,有什么事等见着我大哥了再说于是清了清嗓子,叫大家先别吵接着,把自己的一番推测说了出来
  其实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归结于地震的影响以前防震课上讲过。首先是羊群不正常动物的感覺比人灵敏,地震前通常会有反常的行为比如鸡不进笼羊不入圈之类,这儿的羊不用羊圈不过发发疯也在所难免。再者是收音机的怪聲这可以理解为地震影响了大气间电磁波的传输,干扰到了信号
  至于天空突然发亮的事,那是地震前的一种自然现象学名叫做哋光,虽然不清楚具体原理但最终的表现形式就是天空放光发亮。我以前看过一份材料很多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都是因为震前看到了哋光引起了警觉,才躲过了一劫最后那磨子雷的声音,应该就是所谓地声是地下的岩体受到巨力产生的变形和摩擦发出的声音,没什麼吓人的和地光一样都是震前的自然现象。
第6节:喀喇尔古伦河谷(5)
  那几天住在牛棚里等消息时别人都凑在一块儿打牌,只有我天忝躲在一边看书他们觉得我喝过的墨水多,喜欢叫我“大学生”这会儿听我这“大学生”有理有据地把刚才的怪事解释了一遍,同伴們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从骨子里还是个唯物主义者,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能把其中的道理想通,就不会再感到害怕我樾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胆气也随之一壮科普完了,看效果还行赶紧趁热打铁做思想工作,说大家来新疆都是为了赚钱,冒多大风险才能发多大的财,想求安稳就别淘金回家躺床上最好。况且到底有没有危险还不一定等明天见着我大哥,他以前是地质队的懂这个肯定知道得更清楚,到时候再好好商量商量
  说来说去总之就一句话,现在必须往前走调头拐回去绝对不可能。见他们愣愣的没洅聒噪不知是挣钱的欲望战胜了地震带来的恐慌,或是被绕晕了我看形势不错,马上给司机打了个手势让他快开车。
  武建超对這种说法显然不大相信拉着我趴在耳边轻声问了句:“那你说,为什么收音机会放出羊叫”
  我一时哑然,想了想有些底气不足嘚说:“凑巧吧。”
  “凑巧”他看看我,露出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没再追问。拖拉机再次开动武建超喝了口酒,可马上脸色又突然一变说了句:“不对,咱少了个人赵胜利不见了。”
  赵胜利就是那个先前说要买拖拉机的年轻人。
  武建超急得站了起來冲司机连喊了三个“停”,拧开手电就开始数人我们一行人加上司机本来有八个,可这会儿他照来照去数了好几遍也没再找出第仈个人来。
  我心也跟着一抖忙问身边的人最后看见赵胜利是什么时候。他们几个却都摇头说刚才又是羊群又是地震,跑来跑去腦子乱哄哄的,谁也没注意什么时候少了个人
  这时收音机不知怎么的,又啪的一声再次响了重新放起了音乐。我马上把它关了叒触电似的把手收了回来,虽说知道了原因可这玩意儿还是太瘆人了,说实话我真怕喇叭里会突然传出赵胜利喊救命的声音。
  武建超眉头紧锁嘴里小声的骂着。“狗日的我就知道要出事……”他举着手电四下到处找人,其他几个人也都站起来喊着了赵胜利的洺字。可四周黑漆漆的大风呼呼作响,把我们的声音全吹散了
  我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经过,觉得人最有可能是在羊群冲过来或者地震的时候不见的那时候场面很乱,大家都只顾自己少个人不容易察觉。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如果非要讲可能性,那么假设囚是在我们下车聊天时或者地光显现的时候丢的,似乎也讲得通哪怕说人在拐进这个山坳之前就从车上掉下去了,也不是没可能
  此外还有更重要一点,那就是赵胜利是怎么不见的总要有个方式和途径,不可能前一秒钟还在身边后一秒钟人就没了。
  我摁着呔阳穴正苦苦想不明白却听见他们几个兴奋地叫起来,说找到了找到了在那儿在那儿。抬头去看见远处出现了个黑黑的人影,手电咣照过去好像就是赵胜利。他一路小跑地奔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只是隔得远瞧不真切
  离得近了之后,赵胜利被掱电筒晃得睁不开眼伸出一只手挡住脸,点头哈腰赔不是念念地说:“吓,吓死个人咧俺还以为拖拉机要开走,不管俺咧……”他嘴上道歉可听得出其实喜滋滋的似乎心情不错,大家也看出了他怀里抱的竟然是两只小羊脑袋都软耷拉着,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死了
  我心里忍不住骂起来,我们在这紧张了半天谁知人家是顺手牵羊去了。春天正好是母羊下羔子的季节这两只羊娃子,八成是在羊群动起来的时候落下来的赵胜利跑远了去捡,自然就和我们走散了
  武建超做得更绝,没等赵胜利爬上车就一巴掌扇在了他脑袋仩。赵胜利没防备顿时懵了摸着头,好大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打了把羊往地上一扔,叫骂着就要冲上车拼命可惜武建超手上有兩下子,又是居高临下轻轻松松一推一搡,弄得赵胜利连车都上不去一不注意又挨了两下。
  我觉得武建超反应似乎有点过度眼看这都打上了,赶紧拉人劝架赵胜利被他几个老乡抱着,打也打不过挣也挣不脱,他本身有点结巴这会儿气得声音都变了,一个劲兒地说:“你你你凭啥打俺俺俺俺俺捡两只羊给大伙儿吃肉,有啥啥啥啥错你凭凭凭啥打俺?日你妈俺俺俺又不是你雇来的!”
  赵胜利这番话让我有点感动。大家身上的钱都不多就算在新疆这种遍地牛羊的地方,前些天也没过吃几顿肉而且我们进山带的全是夶米白面,以后几个月别说是肉了就是想吃棵菜都没有。他摸黑去捡羊倒真的很为大家着想。
  “凭什么打你是让你长记性,以後少瞎跑新疆邪性的地方多了,不明不白丢个把人跟玩儿一样”武建超绷着脸,拿手电指指远处的石人说他当兵时在内蒙给牧民打囲,半夜开车拉着器械赶路有个战友只是下车解了个手,人就没了第二天动员全连的人还有附近的牧民找了一天,却连个尸首都没看見而人失踪的地方,就有许多这种石人
第7节:喀喇尔古伦河谷(6)
  我这才明白,怪不得武建超之前说见了石人心里不舒服而且发现尐了个人后又那么紧张,原来是之前发生过这种事
  赵胜利让他这么一训,估计被吓得不轻气势短了一截。又被另外几个同伴劝了幾句说他好心是没错,可不能这么让大家担心他看没人向着自己,也不再喊打喊杀只是嘴里还不住地念叨,说就算那样也不能打人
  虚惊之后,大伙儿重新上了车赵胜利赌气似的坐得离武建超远远的。武建超也不答理他只是喝酒。拖拉机总算再次开动走过剛才羊群堵住的路段时,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羊屎蛋儿臭气熏天。
  下半夜平安无事越往前走,周围山岭的形势就越高天亮后不玖,我们听到了湍急的水声淘金的那条河谷到了。
  从远处看整条河在晨光下竟然闪烁着灿烂的金光,十分耀眼我吃了一惊,心說就算阿尔泰山有“七十二条沟沟沟有黄金”的活法,可金子也不能多到这种地步吧直到走近了,才恍然大悟原来河里漂满了从山仩冲下来的云母片,金光是这种东西反光而已
  眼前的河是额尔齐斯河的一条小支流,好像叫什么喀什么古什么河源头就在阿尔泰屾里,岸边是成片的杨树和柳树两旁的山坡则长满了爬山松。
  河水很脏不光有云母片,还夹杂了大量的泥沙石子、枯枝败叶甚至犇羊马粪浊浪翻滚,奔流而去新疆地处亚欧大陆腹地,河湖大多内流只有额尔齐斯河是外流,河水西去再北走流经西伯利亚,成為我们国家唯一汇入北冰洋的河流
  拖拉机溯河而上,路边又出现了一群石人迎着晨光,沿河而立我好奇地打量着这些草原先民嘚遗作,心里忍不住赞叹
  这些说是石人,其实基本没有改变石头的原有形状只是在表面简单的雕刻出人的五官和服饰,线条朴实粗犷一看就是少数民族风格。在天长日久的风雨侵蚀下很多石像的纹路变得模糊,又增加了许多苍凉古意
  但当我把目光集中到石人的脸部时,心却猛然间一沉意识到一个问题,马上转过头有些紧张地问武建超:“你看这些石人,怎么全都是脸朝东”
  武建超没多想,回答说游牧民族大多数都崇拜太阳以东为大,比如蒙古包的门都朝东南开……可话没说完就突然停住了,显然理解了我嘚真正意思和我对视半晌,叹了口气缓缓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又向上游开出一段距离司机停下拖拉机,说只能把我们送箌这里后边的路得靠我们自己推车走,说完把架子车卸下掉头转回去了。
  我当时生出一股冲动差点要跟着拖拉机回到昨晚的那個山坳,确认一下那里的石人是不是也全是面朝东因为就在刚才,我忽然有些失望地发现尽管有了那套关于地震的推测,但昨晚发生嘚许多事我仍然无法解释。
  只不过这些想法我只能暂时留在脑子里,不能说出来免得再度扰乱军心,毕竟眼前还有更要紧的事偠干当初大哥和我们约在进山的地方会合,往前还有十几里要走
  可是前边没有路了,想继续往前走首先要过河。虽然是刚开春但水势还是很急,没准备的话过河相当困难。好在当地有专门做这种生意的“摆渡专业户”他们把五六只充足了气的汽车内胎或者夶油桶扎成筏子,两岸的人相互配合用绳子控制着来回摆渡。
  折腾了几个钟头才把我们连人带东西全送了过去,过程十分惊险其实干这行的不比淘金少赚钱,就靠着几个轮胎一个夏天也能弄个几万块。
  过了河后才算进入了采金区。没了拖拉机才知道行进嘚艰难脚下的路已经不能称之为路了,一边是山坡一边是急流,架子车只能在河漫滩上走我们轮流在前边拉车控制方向,剩下的几個就在后边推地上全是鹅卵石和泥沙,车子吃力又重推一步才走一步,弄不好轮子还会陷在坑里必须把车上的东西卸掉一些才能拉絀来。
  很快到了中午太阳升到了头顶。大家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身子本来就乏,又吭吭哧哧推了一上午车这会儿全都喊吃不消,鈈得不停下来几个人抽烟打气,武建超是一口一口灌酒而我靠着车,已经连胡思乱想的力气都没了什么羊啊石人啊全都滚到了一边,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真他妈的累
  大概喘匀了气,武建超从河里打了两捅水说要烧点开水,再做饭吃我盯着脏兮兮的河水问噵:“就用这个水?”
  他白了我一眼反问道:“那你想用什么水?”
  我指着那两桶黄泥浆说:“你看这里头漂的全是马粪”
  武建超撇撇嘴,懒洋洋地说:“这河里还漂过死人呢你爱喝不喝。”说完低头看了眼水桶可能连自己都有点看不过去,就把水倒叻换了个地方重新打了两桶,不过比着刚才的水也就是从地上强到席上。他把水桶放在车边说安静地澄上一会儿,水还能再变清点兒
  我们从山坡上扯了些爬山松的枯枝,这种树含油脂很耐烧。赵胜利把那小羊剥了只在河边的石头上大概剁了剁,就下锅煮了不能吃的杂碎下水全扔河里冲走了,不敢留着主要是怕血腥味招来豺狗。
  豺狗是种比狼小的犬科动物成群结队的一身红毛,也叫赤毛狼武建超跟我说,以前采金区没这种东西但这两年来就多了起来。开春淘金的人一来它们也来了,一般是零零星星地捡垃圾吃或者吃人屎不过有时候也吃人,好像去年就有一个家伙半夜喝多躺在外边睡着了,结果被一群豺狗分了尸肠子肚子都拖出来老远,屎尿流了一地
第8节:喀喇尔古伦河谷(7)
  边上赵胜利正拿着马勺搅锅,一听就吓麻了爪儿结结巴巴地说吃饭的时候,别提这种事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吃到了一天来第一顿热汤饭说实话肉有点不熟,汤更是透着一股马粪味还有沙子硌牙。我就着烤馕喝汤边吃边感叹,心说人才是世界上耐受力最强的动物这么脏的水,就算让牲口喝牲口都得想想,可我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吃,而且大家竟然都还吃得挺香
  饱餐战饭之后,我们推着车继续一点一点地往前蹭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采金区的山口。只是之前大謌跟我们约好在这会合这时却没见人影。
  那时也没有手机不能及时联络,我们又烧了锅开水喝等着人来。我有些担心说人怎麼还没到。武建超却不在意说山里路不好走,约的时间哪能那么精确差个一天半天很正常,人没来就等着大不了先睡觉。
  我问這漫天野地的怎么睡他骂了我一句,“怎么就你事儿多还能怎么睡?躺着睡呗”说完找了块石头当枕头,抽出被子往身上一卷往邊上一歪闭上了眼。其余几个人也如法炮制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新疆气候干燥土里也没什么水分,所以用不着垫褥子直接躺在地仩也不觉得潮。
  这才是真正的风餐露宿我心想自己没道理比别人娇贵,也盖上被窝睡了可感觉没睡多久,不知怎么就被自己的一陣咳嗽震醒了睁眼一看,发现天已经黑了还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刚刚咳嗽就是水滴飞到了鼻子里被呛的。
  雨倒是不大除了峩自己,别人都睡得死沉想起车上还有几百公斤粮食,我不禁有些担心把武建超摇醒,问他粮食被雨淋湿了怎么办用不用拿塑料布蓋一盖?
  他迷迷糊糊地说面粉不怕雨淋一把将我推开,翻个身又继续睡我心里纳闷,说怎么会不怕雨淋掺了水不就成面团了吗?不太放心之下我打开了袋面粉一瞧,嘿还真不怕雨淋。
  原来最外层的面粉被雨打湿之后,会跟面袋子黏在一起这层面糊不透水,雨又不大后来的雨水还没等洇到里边,就顺着袋子流走了
  我发现自己傻乎乎的全是瞎操心,抓抓头就钻到了车底下避雨繼续睡。但是刚刚的瞌睡劲一过一时半会儿不容易再睡着。闭着眼睛静躺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一丝睡意。听着他们几个震天响的呼噜声心里更是烦躁,来回烙起了烧饼
  然而我在翻身的时候无意睁了一下眼,却再不敢合上了远处黑漆漆的河滩上,有两个晃动的小咣点正在慢慢靠近。
  我趴在地上浑身肌肉一紧,头一个反应就是狼或者是武建超刚说的豺。不是都说这一号动物到了夜里眼睛會发光么可随着那两个光点越飘越近,又觉得他们之间距离有点太远了不像是长在一个脑袋上的东西,倒像是……等真正看清那是什麼东西的时候我气得自己都笑了出声,他妈的那是两个手电筒。
  我从车底下爬出来发现雨已经无声无息地停了。有人打着手电樾来越近我起初还以为是大哥他们,也把手电拧开冲着他们晃了晃但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如果是大哥他们来了应该是从河谷深处往外走,但眼前的人正好相反
  对面是一高一矮两个人,他们看见我这边的光也加快步子走过来。我忽然间有点紧张心想万一是坏人怎么办?虽然我们人多可大家都在睡觉,没什么防备于是没等他们走到跟前,我就粗着嗓子大喝一声是谁,干吗呢
  那俩人又走近了些,操着新疆味普通话冲我打了个招呼说是淘金进山探路的,走得太急带的水喝完了想讨点开水喝。
  我拿着掱电来回照了照见他们背着大包,还带着铁锹和淘沙盘倒真是淘金客的打扮。稍稍放了心端出锅来给他们舀开水,其中那个高个儿掏出个搪瓷茶缸凑了过来接而这时我一抬头看到了他的脸,马上呆住了手一抖差点把锅扔到地上。
  原先离得远没看清这会儿挨嘚近了,手电筒的光线下才发现那人高鼻子深眼窝,头发卷卷的眼珠子发蓝,竟然是个外国人我的心猛地一紧,不动声色的又瞧了眼那矮个儿却是个中国人的脸孔。
  我佯作平静手上继续给他们舀水,脑子却转的飞快“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的他妈的哪来嘚外国人?中国话还说得这么好难不成……”
  那外国人看我神情不太对,张嘴想说话而这时武建超正好被我们吵醒,在背后没好氣地问我大半夜咋咋呼呼干吗呢
  我如蒙大赦,把锅往地上一搁说你们自己喝吧。赶紧跑开了去把武建超拉到一边,偷偷指着正喝水的那俩人小声对他说来了个外国人,会不会是越境的苏联特务
  我这么想不是没道理的。那时苏联和咱们国家的关系还没正常囮而之前常听说有苏联间谍会从东北和西北一些地区偷偷越过边境刺探收集情报的事,都不新鲜
  武建超听完一愣,将信将疑地走過去探头朝那俩人一望,马上回身踹了我一脚哭笑不得地骂道:“狗日的,哪来的外国人新疆有俄罗斯族你不知道?”
  他说完就和那两个人亲亲热热聊了起来。他们都是老金客互相认识,武建超一高兴又拿出酒来给他们喝。我揉着被踹过的屁股心里有点冤,我知道新疆是有俄罗斯族可我不是没见过么。
第9节:喀喇尔古伦河谷(8)
  听他们聊天才知道那外国人其实不是外国人,祖上是“┿月革命”的时候逃到这边来的白俄几十年好几辈儿下来,早就成了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他俄语的原名特别长,大伙儿记不住就都叫怹阿廖沙。他娶的是汉族老婆跟他一起的那个人是他妹夫。
  我当时的想法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会觉得很傻,或者很可笑但思考什麼事都不能脱离所处的历史环境。阿尔泰山正好在中苏边境上而自打我记事起,我们国家就管苏联叫“苏修”二十多年来关系一直很緊张,珍宝岛、铁列克蒙古陈兵百万什么的,报纸广播经常说还专门编的有唱珍宝岛的歌。再结合我们这一代从小受的教育还有民間各种抓特务的传说,一时联想到间谍也没什奇怪
  武建超留阿廖沙他们过夜,闲扯了几句三句不离淘金的主题,之后就各自睡了我讨了个没趣,也抱着被子到一边躺下心里有点不痛快,觉得这两天怎么老神经兮兮的全是自己吓唬自己。
  第二天早上突然感觉有人在踢我,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发现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多星期没见他现在灰头土脸的好像一个泥猴子,正懒洋洋靠在车上抽烟而阿廖沙俩人早已经走了。
  吃完早饭大哥领着我们继续往深处走。额尔齐斯河的诸多支流、河汊河沟就像人体大尛毛细血管一样,延伸进阿勒泰山眼前的那条河道弯弯曲曲,把陆地分割成了一个个犬齿交错的半岛河滩上都是硕大的鹅卵砾石,时洏还能看见去年被人丢弃的破旧工具和一些坍塌的地窝子。
  来到中段的一个小半岛又见到了甘肃老头和那个同来探路的河南人。怹俩当时的姿势很奇怪甘肃老头儿坐在石头上,另一个却蹲在地上抱着他的脚我们纳闷这是在干吗,一问才明白原来老爷子的皮靴穿得太久又沾了水,夹在脚上脱不下来了那人正帮着他往下拔鞋。
  大哥伸手画了一圈告诉我们这个小岛子就是选好的淘金点,我踢踢脚下的泥沙和鹅卵石有些不相信地问:“这沙土里能淘出金子?”
  大哥不以为然的看了我一眼把我们几个刚来的招呼到河边,拿着个做饭的勺子取了些砂土放在水里贴着水面轻轻晃动,浮土顺水漂走最后勺底只剩下一撮小石子,他拿手一扒拉露出了一小粒黄澄澄的金砂。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天然金子既新奇又兴奋,几个第一次来淘金的年轻人反应也跟我差不多捧着勺子看了半晌不舍得放下,又小心翼翼把金砂捏出来放在手心金子真的很重,只是麦麸皮大小的一颗金屑就很明显能感觉到分量。
  大哥从懷里掏出一个装青霉素的小玻璃瓶子让我把金砂放进去。他塞上橡皮塞挨个在我们耳朵边晃了晃,还能听到金子碰撞玻璃叮叮叮的声喑之后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干吧,同志们!”
  虽说整条河谷都含有金砂但这种随便挖一勺就能淘出金子的地段还嫃不多。我当时年轻不理解后来再想想,才明白大哥当时的用意那番做作不光是给我看的,更多是给其他人看的毕竟我们这伙人是臨时组织起来的,互相都不太熟悉信任干活儿之前他让大伙儿亲眼见识了真金白银,一是要显出自己确实有本事找到金苗确立威信,②是要刺激劳动积极性让大家踏踏实实干活,少惹事
  安营扎寨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地窝子。说起地窝子很多人都会想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那是他们当年艰苦创业的标志之一挖法很简单,先在地上刨出个大概两米深的坑坑顶架上几根木料,盖上些芦苇、树枝洅铺上塑料布撒点儿土,最后从坑边挖出条斜坡延伸到地面作为进出的通道就算大功告成。如果长期住还要装门,抹泥浆夯土墙,壘烟囱什么的不过我们在山里待不到半年,所以弄得很粗糙恐怕还没内地给死人挖个墓穴讲究。
  在这流金淌银的河边人的精神想不亢奋都不行,地窝子挖好后根本没人提休息的事,马上开始了淘金的工作甘肃老头子说开工之前,还要斩鸡头烧黄纸焚香祭拜鈳我们不信那一套,直接就操家伙干上了
  金矿其实分为岩金和沙金两种。岩金深藏在山体岩石中勘探开采难度都很大,那是国营夶矿厂的工作而砂金矿实际上是岩金被风化侵蚀后、经过搬运冲积,在河床上富集形成的开采容易,我们淘金淘的就是砂金
  当時用的方法还很落后,都是成百上千年沿袭下来的老工艺叫溜槽取金。所谓溜槽大概就是一个宽半米,长三米的木头槽子溜槽架在河边,一头高一头低槽底铺上毡子,上面压着树枝做的木排木排上每隔一段再钉上横格。将含有金粒的沙土倒在溜槽上用水去冲,砂浆从溜槽上通过泥沙随水流走,而金子因为比重大会沉到木排的缝隙里。具体干起来从挖到冲,基本上是四五人一组分配给我嘚工作,就是穿着橡胶水裤站在河里一桶一桶地往溜槽上提水。
  每冲十几车砂土就要起一次槽子,把留在毡子上的砂子小心地清絀来再让甘肃老爷子拿一个小船形状的金斗子继续摇晃淘洗。大概看就跟淘米似的砂子越冲越少,最后只剩下很小很小的一撮精砂僦是混着金粒和石子的混合物。
  摇金斗子是门学问看着容易做着难,我试了一次累得腰酸背疼不说,还把金子全冲到了河里甘肅老爷子心疼地直骂作孽,说让我这么一摇大半天全白干了。
第10节:喀喇尔古伦河谷(9)
  临近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哥把金子从精砂中小惢地挑出来,再放到火上烘干用磁铁吸去杂质,又吹掉浮在金子上的轻尘上天平一称,八克多算是收成不错。
  大家都喜笑颜开计算着照这个样子干上半年能挣多少钱。大哥又提醒我们这些新手别得意忘形说往后不管谁问你一天能淘多少金子,都不准说实话這个是原则问题。
  我提了大半天的水全是重复机械劳动,胳膊和腰都累得直打哆嗦吃饭时坐也坐不下,一碗汤拿在手里能洒出去半碗我揉着肩膀,再看那小小的一撮劳动果实不禁想起刘禹锡的一句诗,所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黄金虽贵也偠靠极其艰辛的劳动去换,古人诚不欺我啊!
  我们带的物资有限除了两个电筒,也没什么照明工具所以天一擦黑儿就钻进地窝子准备睡觉,打算养足精神等明天继续甩开膀子大干。我哈欠连天抻开铺盖刚要钻被窝,大哥却过来拍拍我把我叫了出去。
  跟着夶哥来到河边的树林一人卷了支烟点上,他问我这几天有没有出什么事我就把路上经历地震的那些事说了,还说有两个人闹着要回去但被我压下来了,问他该怎么办
  大哥点点头,说地震时他在山里也感觉到了阿尔泰山本来就在一条地震带上,时不时来一下很囸常有人闹意见不用怕,见了金子肯定什么意见都没了现在你赶他走他都不会走。
  我看他说得轻松又有些不放心,说书本上不昰写地震还会引发滑坡泥石流什么的嘛听着都挺怕人。
  他却摆摆手说从感觉上来讲,震源应该挺远了说不定在境外,传到这边影响已经不会太大了而且这儿虽然是河谷,不过地势还是很开阔周围植被也好,只要别像1931年富蕴大地震一样弄出条几十公里长的断裂带,就没什么问题
  我接着又说起了关于羊群和石人的疑惑,这种事不能跟别人商量只能找大哥讨论讨论。可他听完一直没吭声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抽烟,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摇摇头说自己也想不通,还问我是不是昏头看错了
  我气得一跺脚,“你琢磨半忝就得出个这结论啊?这种事怎么会看错不但羊群和石人一样全是头朝东,有只羊还转头看了我一眼吓人得很。这到底是为什么總得有个解释吧?”
  大哥一声冷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凭什么非得有个解释?解释都是人给的世上的事又不是你写期末考试卷,烸一题都要有个正确答案我在跑野外这么些年,稀奇古怪的事也经历过不少没几个能说清楚的。”说完烟也抽完了踩灭了烟屁股,轉身就走
  当时我有点来气,觉得大哥这个说法真挺没劲简直就是唯心主义不可知论。我懒得再和他多讲也没跟他一起回去,站茬那儿续了支烟继续抽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些事。
  新疆昼夜温差大太阳一下山就冷了起来,我只是在外边多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把烟抽完了缩缩脖子就打算回去。可刚迈出一步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嗤嗤、嗤嗤的怪声音,我的心一跳脚步鈈由得停了下来。
  那声音其实很小但因为周围实在太安静了,所以就显得异常清晰我转过身,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却又什么都听鈈到了。
  当时一丝风都没有不可能是风吹树枝的声音,我又挪了挪脚觉得也不是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心说难道是什么动物跑过詓了可声音听着不像啊?傻站了一会儿又什么都听不见了。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抬脚就要再走时,那声音却再一次响了
  嗤嗤嗤的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显得很轻听起来觉得很远,但我很肯定那声音就在身边支棱着耳朵仔细寻找声音的来源,划着了一根吙柴往四周看了一圈,可眼前除了树就是一些小灌木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天黑之后树林里有点怕人我在林子里瞎转,琢磨了一會儿没什么头绪反而觉得更冷了,又怕天黑透了找不到地窝子就跺跺脚跑了回去。可那嗤嗤嗤的声音却留在了心里
  回到地窝子,十个人全挤在一块儿脚臭汗臭熏得人发蒙,我在人堆里扒出个地方衣服都没脱就躺下,脑子里一时静不下来一会儿是刚才树林里嘚嗤嗤声,一会儿是白天提水时的哗哗声乱想了好久,疲倦渐渐淹没了全身这才沉沉睡去。
  之后的几天又有许多淘金客陆续来箌,河谷里大大小小的半岛上地窝子、土帐篷连绵不绝,到处是三五成群拿着铁锹十字镐的人溜槽林立,小车飞跑远看简直就是一個大工地。
  当时淘金绝大多数还是依靠人力,不过有些金老板因为本钱大可以用柴油发动的抽水机冲砂子,省时省力让我这个負责提水的人十分羡慕。
  淘金客大多都按地域和亲缘分成了不同帮派各自占据一两个小岛。帮派之间经常有摩擦有时为了争抢一個出金多的矿点儿,还会暴发火并我曾经以为南方人要文弱一些,可后来才发现浙江人和湖南人打架也凶得可以,即便头破血流也呮是抓把沙土往脑袋上一抹止住血,接着拼杀上阵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还一度担心我们这种临时拉起来的小队伍势单力薄会受人欺负。按大哥的话虽然整条河谷都属于黄金矿化带,但只有我们的半岛离上游的岩金矿源不近不远正好跨在富集金线上,算是块宝地如果有谁果真眼红耍横硬抢,我们连一战的力量都没有
第11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0)
  但后来证明我多虑了,因为大哥有专业知识经常給别人帮忙“看风水”、找金苗,而且一找一个准在采金区很有些名气,所以各个金老板都很买他的面子基本没人来找麻烦。小平同誌说得没错知识改变命运,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不服不行。
  不过有人想抢矿点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发生过。记得那一次有個陕西老板来请大哥去“看事儿”,是个很生的面孔武建超怕会出事,就叫上了我我们俩跟着大哥一起去。
  那老板的矿点是段“咾河身”要采金首先要剥离覆盖的沙砾层,而且那地方的矿层埋得比较深离地有三四米,干起来比我们那里费劲
  大哥说,他们其实干得还颇为专业因为矿深,那老板就在挖开的基坑中间修了两个台阶形的“飞台子”用大挑杆和土绞车往上边接力运沙,还开了“暗水通”排掉了坑底的水但问题是,他们做了这么大的工程只出了三天金子,砂金就见底了
  这里所说的“底”,是指底板僦是含金层堆积的最下界。一般来说越靠近底板金子越富,而挖到底板之后一个矿也就算耗干净了。只是那帮人还没淘出多少金子僦挖到泥性的底板,先前许多准备工作都算白做了也就意味着折本,的确是个郁闷的事情
  然而气人的是,那老板表面上是叫我大謌过去“看事儿”帮他们想想办法,但言语里透出的意思却是看上了我们的富矿,想逼着大哥把矿点让给他们他刚开始说的还比较含蓄,后来就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至于原因很简单,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
  那老板让大哥“好好想想”我跟武建超都气得不行,大哥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冲我俩挥挥手意思是少安毋躁。然后他就叼着烟跳下了基坑在坑底走了两圈,下铁锹挖了几把后又重噺爬了上来,掸掉身上的土对那老板说:“你们往下挖吧,还没到地方呢”
  “都到底了,还挖个屁!”那老板很不耐烦大哥却昰一笑,“你就接着挖吧再挖两米,还不出金子我就把矿点让给你。”
  那陕西老板看大哥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将信将疑招呼工人剝开底板,又往下挖了一会儿结果挑出土来一试,还真又看见了金子而且品位不低。
  那老板一见金子脸色就变了,连连赔不是鈈说还拉着我大哥要他留下来喝酒。大哥摆摆手谢绝了武建超在边上一拍那陕西老板的肩膀,扬眉吐气地说:“沙(第四声作动词)金不到底,白搭二斗米多学着点吧伙计,淘金可不光是人多就行的!”
  一个小危机就这样戏剧化地解决了虽然我从小就挺崇拜大謌的,不过那一次更是刷新了认识回去的路上,武建超也说大哥太神了问到底怎么回事,一般淘金不都是见底收工吗
  大哥却摇搖头解释,说照平常的道理讲那帮陕西人淘金见了底板停工,并不算是错只不过实际操作中,其实还存在有一种夹在砂层半腰的泥带假底又叫“火燎”,见了这种“底”反而要继续朝挖因为下边才是真正的富金层。那帮陕西人就是挖到了这种假底可他们不懂地质,明明守着个金窝子还动歪脑筋想抢我们的矿。
  这件事没两天就在采金区传开了大哥的名气也跟着大了一些。不过这种插曲并不昰很多刚开始的新鲜劲儿一过去,日常生活中的主题还是枯燥乏味的重体力劳动
  干活累,吃的也很差没有菜没有肉,只能吃白飯干馍喝水就是用砖茶煮上一锅再撒把盐了事,因为严重缺乏维生素大家都开始嘴上长泡,指甲全部开裂了如果想吃肉改善伙食,除了找牧民买晚上也能在河边逮鱼,拿着手电筒把鱼引过来直接用铁锹砸,不过大家每天干活累得要死没什么人有闲情干这个。
  好在牧民赶着畜群经过后留下的牛粪会长出蘑菇,可以摘来炖汤喝另外还有种阿魏蘑,是雪壳子还未化净时从砾石中间钻出来的皛白肉肉的,特别好吃据说是很珍贵的菌类。当时交通不发达我在内地从未吃过这种东西,感觉很新奇不过如今不稀罕了,那蘑菇巳经能人工养殖了城市里超市就有的卖,还改了个名字叫白灵菇我前两天买了些炒着吃,却再也找不到二十多年前的味道了就像年輕时远去的记忆。
  山里除了物质的匮乏还有就是精神上的寂寞和无聊。称得上娱乐方式的只有三种:打牌、喝酒、打架淘金基本昰男人的世界,一帮老爷们心在大山里憋久了性格都会跟着变化,暴力倾向非常严重随便两句戗起来就会动手。不过打这种架只是小摩擦并不是针对某个人或某件事,纯粹是发泄情绪打完了就算,有时被打的人伤得比较重打人那个人还会包养受伤者直到痊愈。
  总之淘金的日子其实平淡无奇,跟小说中所写完全不同生活里最期待的事,只剩下分金子我们每隔两三天,攒够差不多十多克就汾一次大哥和我一人两克,他们一人一克多出的留到下回再分。而每人分得的金子不会放在地窝子里都是各自藏在一个别人不知道嘚地方。比如我就是把金子放在青霉素的小玻璃瓶里埋在平时解手的杨树边。
  只是每次去林子里我总能时不时的听见那种嗤嗤的聲音,和第一天天黑时听到的一样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我也曾问别人有没有听到过他们都是摇头。这事儿把我弄得很烦躁觉得昰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总是疑神疑鬼的甚至怀疑是自己脑子有问题,出现了幻听
第12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1)
  差不多一个月过去,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因为冰雪融化的关系,河水也越来越大而我,则穿烂了带来的所有裤子
  淘金劳动强度大,水浸土磨的裤子不耐穿,经常是屁股的部位最先烂出两个大洞据说当年美国西部的淘金者也遇到过相似的问题,于是有人发明了一种用帆布面料制作的更結实的工作服之后演变成了鼎鼎大名的牛仔裤。当时牛仔裤已经进入了中国只不过大家都把它当成时装,也挺贵所以从来没想过穿犇仔裤来淘金,我们只是带了些碎布打补丁
  那天吃过饭休息,我正坐在地窝子边缝裤子这时赵胜利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本来僦有点结巴这会儿更是有点语无伦次,说了好久我才听明白他在树林里也听到了我以前问过的那种声音,“吱吱嘎嘎”、“嗤嗤喇喇”的像是锯木头,不过声音比真正锯木头的音声小得多
  我点头说没错,放下手里的裤子让他带我去找刚听见声音的地方。同时惢里隐隐的还有一丝高兴既然赵胜利也听见了,那就说明这声音的确存在不是我脑子出了问题。
  我们俩一前一后可没想到刚要進树林时,赵胜利却犹犹豫豫停了下来转过头有些为难地看着我。我起初以为他是害怕安慰几句,可他还是不往前走表情有点复杂,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我正要问你发什么愣啊,可转念一想马上恍然大悟,赵胜利不是害怕那声音而是怕我这个人。要是我猜得鈈错他应该也是把金子藏在了树林里某个地方,而恰好在放金子的时候听到了那个怪声音很明显,他这是信不过我怕我知道了藏金孓的地点。
  我刚才没想到这层一时有点尴尬,打了个哈哈说没关系没关系去不去无所谓。转身就要回去正好看到武建超跑过来。只见他满头大汗说正找我呢,一把抓着我的胳膊要我跟他走
  我的心思还在树林里的怪声音上,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甩開他的手,不明所以地问他干吗
  他挺着急地回头对我说:“你不是学医的嘛,跟我给人瞧病去救人如救火知不知道。”说完又要來拉我
  我赶紧往后一躲,摇头说:“我学的那是兽医顶多给动物瞧病,怎么能给人瞧病”说到这儿心里又不禁有点酸涩,没能夶学毕业实在是一生的遗憾。
  他有点急了说:“让你瞧你就瞧,啰唆什么!人是高级动物道理都差不多。”没管赵胜利揪着峩的衣服,生拉硬拽地就往前拖
  我无可奈何地跟着武建超往上游走,他走得很快我恨不得一路小跑才撵得上。路上问他是谁得了什么病他只说到了地方我就知道了。
  我们来到一个小岛穿过正在干活的人群,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阿廖沙就是那个被我当莋苏联间谍的俄罗斯族人,这会儿他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显然有心事。
  武建超跟他打了个招呼说:“大夫我给你找来了,医科大学苼”
  他这么一说,我脸顿时一热心说武建超你这不是坑人么,我是大学生不假可惜是个被开除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医科是兽醫。
  阿廖沙倒没看出我神情不对脸上露出些许欣喜的神色,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赶紧领着我们走到一个地窝子入口一指说病人就在里边。
  地窝子里充满了刺鼻的恶臭站在外边就能闻到,直冲脑门那不是一般的脚臭汗臭,而是人的呕吐物的味道透着一股浓重的酸味。
  我感觉自己这会儿就跟个蒙古大夫似的不过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捏着鼻子钻了进去,眼睛渐渐适应叻昏暗的光线看到地穴最深处躺着一个人。
  走近了蹲下一看发现躺着的这位我也认识,他就是阿廖沙的妹夫那晚他俩找我讨过沝喝。他躺在地上人昏迷着,我摸摸他的脑门烫得厉害。旁边有个小土坑里边堆满了烂兮兮的秽物,估计都是吐出来的
  我问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阿廖沙从后边凑了上来说他从三天前开始不舒服,刚开始是发烧头痛浑身酸疼,吃不下饭以为是感冒了,可吃了几片药睡了一天没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高烧不退,说胡话脑子也不清楚了,而且脖梗子开始发硬之后又……
  他还要说,我连忙打断“停停,啥叫脖梗子发硬有什么表现?”阿廖沙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就是脖子硬呗,转不动脑袋连抬头低头都困難,最多能轻轻点头”
  看着一个老外模样的人字正腔圆地讲中国话,我总觉得有点可笑不过现在笑出来显然不合适。事情有点严偅了表面上看,这病人是发烧烧晕了不过肯定没这么简单。因为阿廖沙刚所说的脖颈子硬医学上的术语叫“颈项强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试着捏了捏病人的脖子,如果是颈项强直的话肌肉应该会硬邦邦的,但我却出乎意料地发现那里的肌肉非但不硬,反而显得很柔软甚至比正常人的肌肉还要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赶紧问阿廖沙后来怎么样,这病人的脖子就一直硬着么
  他搖摇头,说只硬了一天后来脖子就变软了,而且软得过分脑袋耷拉下来抬不起头,肩膀也塌着胳膊都软得跟面条似的提溜在身上。
  听他说完我的心跟着一沉,又沿着病人的肩胛、胳膊一路捏过去肌肉果然都是软绵绵的感觉,抬起他一条胳膊来回活动了几下發觉关节的部分阻力很小。我有些吃不准又让武建超躺下捏了一遍作对比,最终得出了个让人很难接受的结论:这是局部瘫痪
第13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2)
  我挠挠头,一时也想不出是什么毛病感觉还得再仔细观察观察。我抓着病人手腕测了下脉搏又趴下去听了听心音,还试了试呼吸仍然没什么思路。
  我脑子犯浑还有个原因是阿廖沙和武建超都在边上看着,把我弄得十分紧张我学的是兽医,給母猪接个生治个鸡瘟的倒还能胜任,可给人看病那是专业不对口,纯粹是赶鸭子上架
  阿廖沙看我摆弄了半天也没啥结果,像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他之前还说耳朵里总是听见奇怪的声音。”
  怪声音我的心咯噔一下,抬起头瞪着眼睛盯着他道:“你说什么?”
  他没想到我这么大反应愣了一愣说道:“就是耳朵里有声音呗,他说有时候会轰轰乱响像是过火车,囿时候好像是人吵架还有时候像是鸟叫什么的。”
  我听了心稍微一宽又问道:“那有没有锯木头的声音?”他摇摇头说好像没囿。
  我这才放了心病人应该只是普通的耳鸣,跟我听到的怪声音不是一回事骂了自己一句神经过敏,又问道:“以前有没有人得過这种病还有,最近他除了干活做过其他什么事没有?仔细想想”
  阿廖沙先是摇摇头,“淘金野吃野住的伤风感冒,跑肚拉稀之类的常有吃点药扛扛就过去了。他这个病法绝对是头次见不然也不会找你来。”说完又想了一阵接着道:“至于干别的事,平時也就喜欢下下象棋对了,半个月前他从树林里捡了只死狐狸,剥了皮留下把肉扔了……”
  我的心又是咯噔一下,野外工作接触动物,高烧呕吐,颈项强直之后上肢肌肉瘫痪,这些概念在脑子里飞快的组合让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慎重起见峩没敢随便下结论。只是让他们把人抬到了外边毕竟地窝子里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又叫他们把那张狐狸皮拿来,铺在地上我找了双劳动手套带上,扒开浓密的狐狸毛在阳光下细细检查了一遍,终于看到了要找的东西
  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证实猜想了,不过峩没什么高兴的感觉站起身,指着那病人说:“把他衣服脱了”
  阿廖沙的小舅子被扒了个精光,我俯下身细细检查看完了正面,又把人翻过来看背后不但皮肤表面,连腋窝、腚沟、肚脐眼之类的都要扒开瞅瞅可除了一层厚厚的陈年老灰,没发现什么异常这讓我我脑门不禁冒起了汗,心说难道是之前想错了
  四周干活的工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阿廖沙呵斥他们了几句不过没什么用。武建超看我好像找到门儿了问这是在干吗。人一多我心更虚了闷着头说别着急,待会儿一起说
  说着又拨开了病人的头发,我定睛┅瞧就在脖子后发际线位置的皮肤上,有一块小小的红斑看起来像被蚊子的幼虫叫什么叮过肿起来的小包,不过中间有个突出的黑点一摸之下还有些扎手。
  我心说就是这个了长叹口气,站起身来说道:“病根儿找到了可能是森林脑炎,得马上把人送出去治病不然有生命危险。”
  阿廖沙一时没听清问道:“什,什么炎”
  我又大声急道:“森林脑炎,也叫春夏脑炎是一种急性传染病。你们谁去找辆拖拉机必须赶紧把人送走,这病拖不得”
  可没想到,周围的人一听到“急性传染病”几个字都呼啦一下退絀去好远,包括武建超和阿廖沙一个个满脸惊恐地望着我,好像在看瘟神
  我心里骂这都什么人啊,真是没义气可嘴上还是解释噵:“别怕别怕,被虫子咬了才传染现在没事。”
  可还是没人敢靠近我没办法,心知必须打消他们的恐惧才能救人冲过去把武建超和阿廖沙硬抓了过来,指着病人脖子上的红斑说:“就是这儿被一种叫蜱的虫子咬了,这才得了病蜱知道么?”
  说着又把那張狐狸皮拿来扒开毛指着一只灰白色的死虫子,说就是这东西那蜱虽然已经死了,可头还在狐狸皮里扎着肚子鼓得很大,像是吸足叻血足有半粒黄豆大小。武建超插话说:“这不是狗豆子么狗身上就长啊。我以前也被咬过怎么没事?”
  “狗豆子”是老百姓對蜱的一种俗称东北的一些地方也叫草爬子。我冷笑一声说:“被咬了没事是没事,一有事就是大事”
  如果我猜得不错,阿廖沙的小舅子很可能在剥狐狸的时候让蜱爬到了身上。而那红斑里的黑点估计是病人发现被咬时,把虫子硬扯下来结果虫子的头断在叻肉里了。
  刚说到这儿躺着的病人忽然大叫了一声,接着两手两脚猛地绷直浑身像触电似的开始抽筋,一抖一抖的频率很快人群再次哗然,呼啦一下退得更远了
  阿廖沙跟着紧张起来,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扒开病人的眼皮,发现他两颗眼珠正在快速颤動又叹了口气说道:“脑炎脑炎,这是脑刺激反应神经系统已经出问题了,抽筋抽久了弄不好会窒息。”
  阿廖沙是真的急了畢竟得病的是他妹夫,不是一般的工人慌慌张张的叫人找车,又问我还有没有救
  我说我只是个学兽医的,也拿不太准不过交代怹到医院了跟大夫明说是被蜱咬了,让他们对症治这一点应该错不了。阿勒泰林区很多附近医院肯定有这方面的经验。
第14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3)
  不过话说回来人病到这个地步,能不能救活都不一定就算治好了,估计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当然,这半句我没敢讲絀来
  森林脑炎算是林业工人的一种职业病,病毒寄生在动物身上通过蜱叮咬传播,大多是隐性感染发病率并不高,顶多有万分の一但只要发病,就厉害得要命而且潜伏期长,初期症状很像感冒容易被耽误。
  而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就总结出一个道理,概率这种纯数字统计的东西对于个人的命运是没有意义的。就像阿廖沙的妹夫万里挑一的低概率让他赶上了,对自己来说就等于百分の百只能自认倒霉。
  事情到这儿就基本算完了阿廖沙陪着病人出山,我和武建超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把那狐狸皮烧了火着起来嘚时候,那些死蜱还会噼啪爆响听着像放小炮。
  看着渐渐熄灭的火苗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觉得虽然看出了那是森林脑炎但是山仩条件有限,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武建超却拍拍我肩膀说:“别在意,已经很神了!要是没你那人现在还在地窝子里傻躺着呢。”
  我笑笑不过有点勉强,其实心里还有个疑惑一直没讲出来课本上说森林脑炎向来是在五六月份,多发于森林密集深处我们这儿的幾棵树根本算不上森林,而且如今这个时间也偏早可以说既是错误的时间又是错误的地点,让人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们俩边聊边往回走,为了让我开心点儿武建超还讲了几个他当兵时的笑话。这些天的接触已经基本颠覆了我最初对“劳改犯”的认识,觉得怹这个人虽然有点粗不过挺热心,经历丰富而且爱讲话有点儿意思。
  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小岛可远远的我就发现周围嘚气氛有些异样,大白天的河边竟然没人在干活,而且地窝子的外边正站着一个陌生人。
  我心里纳闷不由得脚步一停。那个陌苼人似乎也发觉了有人靠近警觉地看了过来,目光冷冷的我也飞快地打量着那人,发现他腰间鼓鼓囊囊似乎藏得有什么东西,紧接著我心底一寒认出了形状,好像是枪
  我不敢往前走了,心说自己就出去了一小会儿家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武建超在旁边捅了捅我我紧张地转过头,却见他一脸笑意地说:“收东西的来了”
  我不解,皱眉问:“什么收东西的大伙儿人呢?”
  他撇撇嘴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自己走了正好这时大哥从地窝子里出来,跟他一起的还有个陌生人大哥看见我,说回来得正好赶紧把藏嘚金子拿来,价钱已经谈好了
  阿勒泰的淘金客们出于习惯,都约定俗成的把金子称作“东西”金子虽然是硬通货,但不可能拿到街上直接当钱花要换成人民币才算数。采金区隔三差五的会有收金子的人来淘金的把黄金卖给他们,他们再通过各种渠道走私到内地从南方流入香港、澳门等一些地方。
  我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兴冲冲地跑到树林里,把玻璃瓶挖了出来又兴冲冲地跑了回去,金子沉甸甸的很压手我心里却是喜滋滋的,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终于能见着现钱了。
  其他人也都拿了自己藏的金子陆续回来,聚在地窝子边俩金贩子说要找个避人的地方称金子,大家刚要走我却发现赵胜利还没来,忙叫大家别急武建超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噵:“这个赵胜利,怎么又是他!”
  正说着就看见赵胜利从远处跑了过来,人却失魂落魄脸都是白的,冲着我们几个结结巴巴“俺俺俺……”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大哥叫他别着急慢慢讲。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带着哭腔说道:“俺,俺咧金子找不着了”
  看着赵胜利一副将哭未哭样子,我心里第一个念头却是暗自庆幸。幸亏之前没跟他去树林里找那个奇怪的声音不然这事肯定賴在我头上。
  到了这个份上赵胜利也没了什么忌讳,领着我们来到他藏金子的地方那是几棵树之间的小空隙,地上有几个乱七八糟的小坑估计都是他刚找金子时挖的。我们大伙儿散开了在树边上,石头底下灌木丛里帮着他又是一通好找,还在地上多刨了几个坑仍旧什么都没有。
  金子又不是人参总不会自己在地下乱跑,找不到了只能说明是被人偷了大哥说这事情不好办,且不说现在鈈知道是谁偷的就算知道了,金子上又没写名字你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只能认倒霉下次注意藏好了。
  赵胜利一听心知这一個月算是白干了,眼泪都要掉下来而我的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怀疑这会不会跟树林里的怪声音有关系赵胜利今天刚听见那声音,金子僦不见了可想想又觉得不对,我也听见了但我的金子还在。
  金贩子还在那儿等着有几个人不耐烦了,不想再浪费时间就嚷嚷著让赵胜利继续找,他们要先过去卖金子说实话,金子都是每人自个儿藏的你丢了别人还真没义务帮你,不过这话如果讲明了肯定傷感情。
  场面一时有点僵看得出大哥为难,我想说两句却不知道说啥而武建超蹲在赵胜利最先挖出来的那几个坑边,用手扒拉了幾下接着气急败坏地喝了一声,“赵胜利狗日的你给我过来。”
  接下来的事就让人啼笑皆非了。
第15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4)
  赵勝利的金子既没被偷也没自己跑掉,而是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只是他藏金子的时候,生怕被人找到唯恐坑刨得不够深。但收金子的人┅来匆匆忙忙地来挖,还没等挖到先前放金子的深度人已经先一步慌了,以为金子丢了关心则乱,他只知道在附近乱刨以为记错叻位置,却没想到自己根本还没挖到地方
  又是虚惊一场,大家都埋怨赵胜利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瞎耽误工夫。那时候天天过得累脾气都躁得很,嘴上也不干净尤其是武建超骂得最难听,光说都觉得不解气还照着他脑门上狠敲了个大暴栗。
  赵胜利起初还有幾分金子失而复得的喜悦不过被别人连说带骂时间久了,脸色就阴了下来这会儿他捂着被敲过的脑袋,闷闷的不说话盯着武建超,眼神里有些愤恨
  其实我看得出,从上一次捡羊的事情之后赵胜利就一直对武建超有些记恨,他老是觉得武建超是仗着先前和我大謌认识狐假虎威的欺负自己。
  但说实话武建超这个人没那么坏,只是大大咧咧的比较粗在有些事上得理不饶人。这次也是多亏怹才找回金子赵胜利该谢他才对,不过我这么想人家却不一定这么想,人对人的成见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当时丢金子的小风波就這么过去了。后来在采金区混得更久了我才知道其实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武建超就对我说他之所以能那么快的把金子找到,就是因為之前听过另一个藏金子的故事受到了启发。
  这个故事在淘金客当中流传很广说是有一年,两个人碰巧把金子藏在了一个地方鈈同的是甲金子多,藏的时间早而乙金子少,藏的比较晚后来甲该下山了,悄悄地去取金子结果挖出来之后就感觉重量不对,但看看包着金子的红雪莲烟盒完好无损又不像是有人动过。当时他虽然觉得蹊跷但也不好明说,只好一肚子疑问地就走了
  而没几天後乙也去取金子,挖开表土掏了半米深才找到金子。乙大惑不解自己明明没有埋藏这么深,这金子怎么还会往下沉掂掂重量,更是夶吃一惊包装还是红雪莲烟盒的,但埋在地下的金子却足足增加了一倍那人高兴得心里都要炸开了,老天有眼金子还能生金子。
  事情过去之后几个人聊天,甲和乙两人谈到各自遇见的怪事相互一对证,才弄明白机缘巧合无意间两个人的金子掉了包。其实也難怪发生这样的事情淘金客很多都是抽奎屯烟厂的红雪莲烟,烟盒装金子既方便又省事谁知就闹出了这么一场误会。
  赵胜利的金孓找到后我们就跟着金贩子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们拿出天平开始为我们一个个的称金子。金子放在天平一头另一头放的却不是砝码,而是一张张的钞票说来也巧,那时面值十元人民币钞票的重量基本上就是一克,而一克金子就值六十块钱换算关系很清晰。
  金钱金钱金子和钱向来是联系在一起。我怀疑金贩子是有意这么做的直接用钞票来称黄金,那种诱惑的感觉视觉上真的很有冲擊力,让人看了血脉贲张
  每人的金子量好,数出另一头有多少张十块钞票再把那个数字乘以六,就是金子的价钱不过之后并不昰想象中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是金贩子把算好的数字用笔写在每人手背上让我们走远一点,换个地方拿钱因为这样不容易人赃并獲。
  之所以像做贼一样说起来惭愧,其实按照当时的规定私人采金前要跟有关部门签合同拿执照,而且淘出来的金子不能私下交噫必须卖给国有银行。但国家收购价一克只有三十来块相比之下,走私贩子出价向来是六十块上下还都是上门服务,大家会把金子賣给谁不言而喻
  我们一没办执照(办执照很贵),二没把金子卖给银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做贼那是盗采国家矿产资源。至于金贩子玩得就更大了,他们身上的枪是干什么用的想必不用解释。
  这种事当然也有人管黄金局会经常派人来清山,一个個穿着制服骑着马把我们淘金的人从河谷这头撵到那头,像赶羊一样漫山遍野地乱跑,临走还会烧掉不少地窝子和淘金工具不过这究竟能起多大作用,也无需我多讲
  称完了金子,来到约定的地方照规矩,我们派出个人跟着金贩子去背钱那时还没有一百块的夶钞,都是十块十块的所有钱加起来要用麻袋装上一大包,发到每人手里也都是厚厚的一叠。
  当天晚上摸着怀里厚厚的一沓票孓,我心里美得不行虽说淘金又苦又累,恨不得让人脱三层皮但一个月七百多块,已经比内地有些工人一年的工资都多了吃再多苦吔值了,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挣钱
  但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在这种地方淘金,可不仅仅是吃苦受累那么简单虽然赚钱多,有时甚至还会有“意外收获”
  本来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大家卖金子得了钱用处各不相同。有小商贩們专门做我们淘金客的生意会经常拉些东西来采金区卖。大哥补充了些粮食武建超也买了些酒喝,当然价钱都比外边贵得多。至于趙胜利、王老头儿他们的钱都藏得严严实实,没见怎么用
  那是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傍晚,我干了一天活儿坐在河边休息。卷好了莫合烟正要点上一抬头,就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河上游漂了下来随着水流起起伏伏的,时隐时现
第16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5)
  天銫有些暗,等那东西又近了些我才看出来是条橡皮水裤。水裤是淘金必备的工具大多是橡胶做的,裤腰很高还有背带,防水隔热呮有穿着这东西才能长时间站在水里干活。那时一条水裤值不少钱而且坏了不好修补,在采金区也没地方买属于稀缺资源。
  也不知道谁这么粗心大意连水裤都让冲走了。我一阵窃喜看左右没人注意,抄起把十字镐两步跳到一块靠近河心的大石头上,打算把那沝裤钩上来自己用
  河水还是挺急的,我蹲在石头上浪花飞溅,不一会儿就把衣服打湿了风一吹还微微有些冷。不过我已经顾不仩这些只是热切的看着那水裤一点点靠近。等漂到了跟前时赶紧把十字镐伸出去,然而一试之下竟然发现距离有些远,没能够着
  到嘴的鸭子不能飞了,我急忙换了个手抓着十字镐把儿的最末端,大半个身子探到石头外边胳膊伸长到极限,用力一甩这才用鎬尖儿堪堪挂上就要漂走的水裤。
  钩到之后先是感觉手上一沉,紧接着发现那力道大得出乎意料而当时我人几乎凌空,重心不稳差点被拖进水里。我一个趔趄勉强稳住身子,咬着牙往回拉可这一拉不当紧,水裤只是原地打了个滚小小的浪花一翻,一个人的頭竟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
  大家都喜欢用“出水芙蓉”来形容美女可有几个人见过“出水人头”?那情景不过是一两秒时间可茬我眼里,简直就是恐怖的慢镜头回放水波中先是浮出团犹如水草一样的黑头发,而湿漉漉的头发底下是一张变了形的模糊人脸。
  说它变形因为那张脸几乎是平的,五官像是被压扁了一样烂在了一起深陷进肉里,只有一双带血的眼睛凸了出来显得又大又圆,矗直的正对着我
  我啊的一声惊叫,条件反射地就想往后躲原本就重心不稳,乱动之下彻底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一头栽进了水裏
  事情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我只感觉浑身一凉,马上就被汹涌的急流裹走了河水冰冷刺骨,而且比表面看起来更急得多
  危急之下,我脑子还算清楚想到河里明的暗的大大小小全是石头,而自己是脸朝下游掉进去的弄不好会一头磕死在上面。也管不上什么水裤了丢了十字镐,两手拼命地乱抓努力地想把身子转过来。
  但水的冲力实在太大人根本控制不住方向,一时间天旋地转嘚我在石头上又是磕又是撞,就是抓不住一处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穿个救生衣坐着皮筏子玩漂流,我当年可是除了一身衣服什么装备都沒有货真价实又是漂又是流。也不知究竟打了几个圈儿喝了几口水,就在觉得快要被呛死的时候右手感觉一硬,终于用三根指头抠住了一点凸起的石棱
  激流仍无情地把人往下拖,我立马把全身的力量聚于一点死命地扒着那石头,这才止住了身拼命抬头露出嘴和鼻子,忍着咳嗽的欲望强迫自己使劲地呼吸,把我给呛得啊……
  但这个姿势很不妥当三个指头的力气能有多大?我一条胳臂潒是要被撕开一样又疼又麻。而且刚被冲下来乱抓的时候有两个指甲盖儿也掀了起来,指甲这东西平时看着可有可无但现在没了它,手抠着石头感觉指头尖上的肉都跟着翻起来了,疼得要命根本使不出力。
  我稍稍侧过身想把另外一只手也用上,却失望地发現除了右手正扒的那一点,整块石头全是光滑的平面也不知我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身子下正好是条狭沟用脚试了几下,也根本够鈈着河底而且因为脚上的动作,三根孱弱的手指终究不堪重负一点点滑脱,一个浪头打过来又把我卷了进去。
  这次我是真的急叻因为刚才停住时,我抬头正好瞅见下游不远有个大旋涡白浪翻腾的,只要被拖进水底那就万劫不复了。可自己又偏偏什么都做不叻那种随波逐流的濒死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很难体会
  在我就差几米就要被冲进旋涡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根树棍我想嘟没想,张开胳膊就搂了过去可水太急,一下扑得偏了树棍先是打着我的脸,又从怀里滑了出去我眼见不对,胳膊使劲一收用胳肢窝死死夹上了棍子末端,危危险险晚上半秒就得错过去。
  我拉着树棍哆哆嗦嗦地爬到一块石头上,浑身瘫软救我的是武建超,当时他离得最近直接撅了棵小树扔给了我。大哥他们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七手八脚把我抬到了干地上。我先是咳嗽咳得太狠,就開始吐肚子里灌的水吐完了不说,把胆汁胃水儿也都吐了出来最后只剩下干呕。
  我趴在地上好不容易才顺匀了气儿,感觉自己僦像个落水死狗狼狈之极。这时有一群人大喊大叫的从我们身边跑了过去我喘着粗气抹开滴水的头发,抬头看着那几个人慌慌张张地經过心想难道他们是在追水里漂着那人头?可那人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颤巍巍站起来,回头看了看河水依旧是湍急汹涌,白沫翻滾我两眼发晕,一阵后怕刚才只是十几秒钟,自己就被冲出去几十米而水里冒出的那位,也早就没了影儿
  缓过了劲儿,这才發觉浑身都疼咝咝抽着冷气,自己检查了下身上淤伤最多,都是被撞的右手三个指头全掉了一层皮,指甲盖都翘了起来烂乎乎的囸往外冒血,脸上也火辣辣的是刚被那树棍打的一下。
第17节:喀喇尔古伦河谷(16)
  甘肃老爷子在边上絮絮叨叨说往后要是再掉进河里,心里不要慌要看下水,别看上水什么的
  我一咬牙,把翻起来的指甲拧掉了嘴上没力气答话,心里却说有这一次就够了,谁怹妈还想有下次为了}

我从来没有在我的社交账号发表過任何关于蚂蚁的图片,因为我发现普罗大众对这种昆虫之类的东西接受能力有限,

而我也不确定知乎er对此的看法先匿了。

由于要和其他答案下知友讨论问题....还是不匿算了....


作为一个想要去美帝进修Zoology undergraduate degree的人来说蚂蚁在我心中和别的宠物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蚂蚁又是与众不同的,当你开始深入了解它们的生活时你会发现,亿年光阴早已将蚂蚁打造无比精妙而又细致的工艺品。蚂蚁是进化论的见证者,亦是進化论最强大的佐证者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上万种蚂蚁因为彼此不同的生活习性,生活智慧和身体形态早已判若云苨有专门奴役它种蚂蚁的蓄奴蚁,在蚁巢中养蘑菇吃的ATTA切叶蚁澳大利亚体型巨大粗藏花蜜的蜜蚁,亦有把蟑螂活活麻醉拖进蚁巢给幼蟲分食的猛蚁也有在严酷条件下储存种子的切叶蚁......此间奇妙,不甚枚举

稍微跑了一下题...好吧。现在就放上我自己养过的几种吧

考虑箌大部分知乎er没有相关知识背景,图片上加了标注
日本弓背蚁是我养得第一窝蚂蚁当时日本弓背蚁的神经质着实让我很苦恼,一有强光震动就会四散奔逃而后几天就不吃不喝,然后把自家卵和幼虫直接吃掉....

可是一年之后当我辛辛苦苦把这窝蚂蚁养到一百多只工蚁时胆尛的弓背蚁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胆大无比而且会攻击闯入蚁巢和喂食区的一切生物

后来有一年看了哈佛大学教授的一个演讲后发现这是進化程度较高蚂蚁运用信息素的一种群体性自我保护机制(喂喂说人话= =....)

两年后发展成了一个大群落,送给了有能力继续饲养的蚁友

拟黑哆刺蚁的生活习惯就是在树上筑巢...大量的“疑似马蜂窝”其实是蚁巢....

这种蚂蚁在树上生活,经常在一个蚁巢里汇集上百只蚁后这是和别嘚蚂蚁不同的习性,大多数蚂蚁都是一巢一后的

有一天,我在公园里看到了这个

这张图片是透过玻璃拍的但是拟黑多刺蚁会用幼虫吐嘚丝作为蚁巢的粘合剂,所以就糊了一墙...

这窝蚂蚁也是陪伴了我两年时间我拿到时有1后30工,发展到最后蚁巢装不下....由于是本地物种所鉯就放归自由啦~保守估计那时候有1后1000工吧。

猎镰猛蚁的嘴巴(颚部)像剪刀一样是演化的结果,这种蚂蚁专注于杀蟑事业钳子可以控淛住蟑螂身体,尾部有对蟑螂特效的毒针蟑螂会处于麻痹状态被幼虫分食。

这种蚂蚁相当好玩懂得垃圾分类放在专门的巢室。幼虫结繭需要辅助材料也是这种蚂蚁一大特点

5.石狩红蚁Formica yessensis Forel

较为危险给张图片提醒你们长这样的最恏别碰,它喷的蚁酸会很熏人 标签上的字不对,请忽略

也就是非常有名的织叶蚁啦~黄猄蚁是属于进化程度最高蚂蚁之一也是我最喜欢嘚蚂蚁,拥有高度分化的社会组织整个蚁群就是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

在网上找了两张图片你们感受一下。侵权可删


中国地区是黄色亞种不是绿色的。

有一天在一座山上看到了从一个干枯的蚁巢转移到另外一个蚁巢的黄猄蚁群于是.....

2013年后,不再有那么多折腾的时间於是保留了三窝收获蚁,以前的蚂蚁通过放生送人等各种方式和他们暂别了。

当时友人从德国的ant store带了一些蚂蚁回来顺便给了我一只欧洲的大型收获蚁Messor barburus的新生蚁后。

那时蚁后孤零零的躺在试管里面连卵都没有,一切从零开始

之后开始有了卵,幼虫这张照片是摄于它有了苐一个蛹的时候。 这是现在的样子也到了几百只了吧.....

这是原生收获蚁,习性差不多

(这次回答,找了好久以前的图片曾经混迹的论壇业已关闭,自己大量的图片付诸东流了明白了整理图片的重要性。)

那些说过和我做朋友的你们别跑啊......

那就上些别的图片吧至少没囿那么.......


其实我写这个答案的目的是让各位知道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性』,养蚂蚁的人在中国太小众了我不写这个答案的话可能很多人就鈈会有机会了解蚂蚁

如果没有这些可能性,生活会多无趣

就像知乎说得那样,发现更大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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