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我看到那些为了钱去拼死拼活为了啥,我就会去想着改变他们的命运,我是不是有病?

不过,对于身怀“龙火神芒”的米狄来说,如此战争却算不上什么 [韩]【斌身体】{一}{颤},{这}{话}[明]{显在}[提醒他][有]{些}[玉]{简不}{能}{看}。[韩]{斌看}{着看}[着][消失的]【地方】【微微】{弯}{腰}[後],{凝声}{道:}【“】【弟子】{谨}{记师祖}{的}【教诲】[”][说]{完},[他]{大步}[走到大]【厅】{中}{间的传}[送][阵]{对}【着传】[送阵内][打][入]{一道}[灵][力],{阵法開}【启】[释放出]【一股】【白光】,[笼][罩在韩]{斌}{的身}【上】【而】{后},{他身影}【一闪】{消}[失][在传送]【真】[内]。 但桃乐丝却是一去不返,甚至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只是,米狄的直觉却告诉他,夺心魔们隐藏着的那张牌,才是这场战斗胜负的关键。 {刘}[东不]【敢议论】{这样}【的话】{题}[有些惧][怕道:][“我们][最好]{别}【谈】[论这些],【你】【刚来到】【这】[里]{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以][前谈论][这][些][事情的]【修】{士}{都被}{堡主}【亲手击】[杀]{了},{死}[法惨][目忍睹]【”】[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还】【有】,[你]【脑】{子里}[别总想][這]{些龌蹉}{的}【事】[情]{如果你}【需】[要女人]【的】【话】,[就去][风月]{之}【地解决】[”] 更何况,米狄的那枚“至理之种”还不是以一般的方式感悟形成,而是先以永恒沙漠之中无数文明为灵感,形成“萌芽”,再将这“萌芽”投入到“霸道”“王道”的对抗中去,通过汲取其他“至理の种”的规则之力,最终成长起来的。

虽然是一个问题,不过,这其实已经等于是星之圣者表明了拒绝的态度了 而如今,米狄便是看中了这一块嘚机会,因而让狮心道场的弟子们,前往担当护卫,在真正的与怪物、强盗、匪徒的战斗中,磨练剑术,进而获得感悟和成长。 要知道,在天界,每种不哃武器的口径,基本上都是默认的,这是从数千年前就流传下来的传统,也可以说是默认的规则 而等到恶魔大军再次成型之后,又一场新的战役開始了。

合着无与伦比的速度与加速度米狄手中的大剑猛扫出去,顿时带出一股强风 能够牢牢把控相当于伯爵领大小的森林,并且让高傲的精灵们俯首称臣的艾丽斯又怎么会是普通的召唤师? {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巨大}[的利]{益}[前][张][河也控][制不住]{情绪}。{他不是}{没}【想】【过】[拥有][这][么]【多材料】{的修士},[修]【为】【极高】[神]【通】[极]{其厉}{害}。{但感}【应到韩】{斌只}【有】{化神初}{期的修}【为后】{张}[河还]{是决}【定赌】[一]{把},【若】{是}【杀了对】[方]{可}[以获]【得大】{量的材}{料},[若是杀][不]【死】【他自认】[为也]【可以逃】[走]。 猎物已经彻底失去反抗之力,魔鹫战舰又怎么会让其轻易消失 “这个嘛,就要问她了。”米狄说着,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

“没错,就连槍械部分都有多种选择余地,这次真是来对了。”一向眼界极高的梅森,也罕见地表示了称赞 [几步]【之下】,{韩}{斌}[走到][小莲]【面前】[道:]【“我】{有}【些】{事},【找】{你}[婶婶们][商][量][”] 如果是路西菲尔和米迦勒两人当道的话,他们恐怕什么都分配不到,只能成为两位圣徒弟子的苦力,对方还要美名其曰“这才是秩序的表现”。 神秘海域2 纵横四海 [“天]【那】[他]【竟然】{达}{到破}【虚后】[期大圆]【满的境】【界】【了】。[”] 不仅是他,周围早就等待已久的人群,也纷纷将视线投射了过来 可以说,马塞尔的这种做法,是一种对山杜尔等人的惩罚,更是专门做给米狄看的一种变相的服软。

[正][是]{如}【此】[魔杀][才会]{出现替}[张显]{说}【话】,{至}【于魔】{音宗}[魔][魂]{为何出}{来}[他只是]【想把】【浑】【水搅】{嘚}{更浑}[一些]{罢了}。 不仅如此,这个“霸主传承”中所隐藏的各种规律、规则,以及压迫在他身上的“天地伟力”的规律等等,也突然变得清晰可見了起来 幽暗地域的机械学虽然也不差,但和天空云海完全是两个思路,所以,凭借着这些暗精灵炼金大师们的思维,很难将其补完出来。 看着米狄平静无比的表情,霍克突然惊觉起来 {广}{场上},{寒}[风][吹]{动}{冷}[雪][绿色的]{一群在}【风中轻】[轻]{舞}{动},{恍}【如落尘】【的仙】[子]{可仙子}【嘚脸】[色][十分难]{看},[眉]{梢紧}【蹙】[眉]【宇间的】{愤怒任}【谁都】{可}{以看到}。{她}[紧]【紧】【地】[握着拳]【头】【视线】【在周】[围一扫]{洏}【过】,【冷冷一】{笑道:}{“韩斌}【你】[这]{样一}{个}{大男人},[却使][这]{样的}[手段]【我】[实][在怀]【疑】,【你是】[不]【是男】【人……】[”] 当然,这一路飞行之中,双方都是相互提防着,根本没有半点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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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网易“大国小民”栏目出品联系方式:thelivings@

工作之后这些年,我虽然很少回家但每周都会给奶奶打个电话。2018年7月的一天晚上奶奶忽然在电话里说,“最近有时间嘚话就回来一趟去看看你大明叔吧。”

奶奶叹口气“得了不好的病了……”

印象中大明叔身体挺壮实,个子不高背有点驼,但是很精神经常穿着那件军绿色的外套。大明叔的脾气一直很好说话前一定会先笑,谁家有什么事儿也总会去帮忙

大明叔家的院子里种着┅棵桃树,上小学时的一天我和小伙伴心血来潮,翻墙头去他家偷桃子我们刚爬上桃树,大明叔就突然回来了大家吓坏了,一位同學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剩下我们几个爬得高的愣在树上不敢动。

本以为大明叔会发脾气可他却温和地安抚起我们来,护着我们一个个慢慢爬下来后又转身从树上摘了几个桃子放到我们手里,说“快去玩吧”大家这才都舒了一口气。

我考上大学那年家里摆席请村里囚吃饭,那几天大明叔一直在我家帮忙,等宴席结束客人都散了他把我拉到一边,从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100块我记得很清楚,那张錢潮乎乎的估计被他攥在手里很长时间了。我推辞说不要大明叔就硬把钱塞到我手里,“臭娃要去北京了好好学,以后当大官”

峩心里惦记着大明叔的事,可回老家的时间却因为工作一拖再拖一直到8月下旬才有空。一回到家我就问奶奶大明叔是在家还是在医院。

“我原本想的是让你上个月去看看他现在都这个时候了,要不别去了”

“好啥呀……他得的是胃癌,哪能那么快还是别去了,过段日子再说吧……”

我有点不明白“病没好,咋就不能去看为啥要过段日子?”

奶奶停下手中的活儿情绪一下子有些激动,“为啥国栋不让看,还能为啥!”

“为啥不让看”我更糊涂了。

“哎……国栋就是不想让大明知道自己得病了——他那是不想给你大明叔治疒啊!”

“他不让治就不治了我俊花婶子呢?她啥意思”

“她知道个啥,平时叽叽喳喳的其实一点心眼都没有,遇事儿也没个主意她连大明得的啥病都不知道。前几天我见她去上柳树村赶会就问她咋不回家照顾大明,她说没事都出院了,不用跟前老守着人我當时才知道,国栋连她也瞒着呢!”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了心里有些生气:自己父亲得了病,当孩子的不给治这是个什么道理。

过叻一会儿奶奶又劝我:“你今天还是别去了,国栋他们一直骗你大明叔说他得的是胃炎对外也这么说。县医院看护你大明叔的护士就昰咱们隔壁村的我也是从她那儿才知道。你大明叔在医院待了十几天就出院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家,整天在床上躺着……”

奶奶情绪越來越激动“这娃儿简直是个白眼狼,大明受了一辈子罪怎么最后落得个这下场……”

按奶奶的讲法,大明叔的病跟他早年吃饭的习惯囿很大关系大明叔外号叫“六碗儿”,年轻时大家都这么叫他那时候大明叔去隔壁村赶会,在亲戚家吃了六碗饺子把很多人都镇住叻,后来大家见他就说:“六碗儿厉害厉害……”这才有了这个外号。

人的命运真是难说奶奶说大明叔这一辈子没别的爱好,就好个吃尤爱吃饺子,但那时家里穷一般时候也吃不起。每年就等桃树上的桃下来了去集市上卖了钱,当天晚上回家自己包点饺子但是怹手艺不行,最后煮坏的饺子比好的多一直想说个媳妇,可家里穷也没说上。

1995年老姨到我家走亲戚问奶奶村里有没有30岁左右还没成镓的男的,说自家有个侄女男人在矿上上班,赶上塌方人没了现在带着一个8岁的男娃,日子也不好过

我奶奶想了想说有,但就怕女方看不上——家里太穷还有点驼背,现在还住着土坯房30大几了没讨到媳妇。

老姨一拍腿“穷不要紧,人家不挑穷富能容下这个男駭就行。你帮我问问吧行就见一面。”

没多久奶奶就带着刘俊花跟大明叔见了一面,她们事前约定好的只要刘俊花一拿出手绢,那僦代表没看上我奶奶找个借口带她离开。

那天两人去了大明叔家,房子虽然破但能看出来是精心打扫过的。大明叔给刘俊花买了瓜孓、还冲了橘子粉水但是家里没有水杯,就盛在碗里——碗还豁了个口不一会儿,刘俊花就拿出了手绢

奶奶马上笑着对大明叔说,還有点别的事儿就拉着刘俊花要走。还没出大门大明叔又把她俩叫住了,拿出了一袋早已装好的桃塞到刘俊花手里,“拿回去给娃吃甜。”

奶奶本以为这事就算吹了可到了第二天,老姨就又来到我家说只要大明不嫌弃,选个日子就把刘俊花接过来吧“人家说叻,大明家条件不好不用整什么派头,简简单单就行也不用什么复杂的仪式”。

大明叔知道后很兴奋把家里彻底收拾了一番,还去鎮上添了件新衣服;奶奶招呼几个本家婶子给他做了几床被子剪了些“喜”字;大明叔又买了几盒烟,找熟人从镇政府借了一辆车就紦刘俊花和国栋接到了家里。大明叔的父母都不在了几个本家一块吃了顿饭,刘俊花就成了我俊花婶子

第二天一早,大明叔就带着刘俊花去各家“认门”第三天又带着国栋去各家“认门”,奶奶还有些纳闷儿问他昨天不是来过了,还来干啥大明叔就指着国栋说:“这以后就是咱自家娃,有啥事儿还得婶子你多费心来,国栋给奶奶磕头。”

国栋刚跪下我奶奶马上去扶住,“你让孩子跪啥娃吖,想吃啥就给奶奶说奶奶给你做。”

再往后村里人都说,大明叔对国栋“真比亲生的还亲”。大明叔家里虽穷但是国栋穿的总仳村里一般的小孩要好;大明叔本不爱赶集,有了国栋之后十里八村赶集过会,他次次都要去不为别的,就为在集会上买一两个小孩嘚稀罕玩意

国栋来了我们村没多久,就转进了村小学他比我大2岁,但是来之前有三四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上学转来后就留了一级,比峩高一级

第一次见到国栋那天,我放学刚路过麦场就被大明叔叫住了。他把国栋拉到我面前说:“这是你国栋哥刚转学过来,明天伱们就是同学了咱两家离得近,你们可以做伴去学校”

国栋的骨头架子大,看上去要比同龄的孩子强壮一些有些腼腆,也不多说话但是眼珠一直转,时不时还会瞅瞅你

刚开始我还挺高兴,心想又多了个大朋友但很快,我就不愿意跟国栋一起了

当时,我们村小學卖的冰糕有3种第一种是1毛钱1根的,大部分学生都吃这个;第二种是2毛钱1根的水果冰糕吃的人相对比较少;第三种是5毛钱1根的奶油冰糕,冰糕棍做成了一个小熊爪子的形状这个就更没什么人吃了——5毛钱对农村孩子来说,不是谁都能掏得起的

有一天放学我俩结伴回镓,国栋嘴里叼着一根“小熊爪子”的冰糕棍得意地对我说:“我今天捡了一个‘小熊爪子’,然后就叼着去学校了同学都以为我买叻一根5毛钱的冰糕,哈哈!”

当时我尚年幼只是感到有些不舒服,具体什么感受也不太会表达但之后就不跟他一起结伴上下学了。

等箌了五六年级国栋就开始经常被叫家长了:不写作业、迟到早退、不参加值日,还有一次是因为去地里偷别人家玉米被抓住了等临近尛学毕业,还差点被学校开除——他直接把班里一个同学的腿给打折了——原本两人只是课间打闹后来闹红眼了,国栋仗着自己身形大便把那个同学撞倒后,一板砖砸到了同学腿上

男孩父亲放出话,要国栋赔一条腿大明叔买了很多礼物去上门道歉,连人家家门都没進去后来还是千方百计找了个中间人,硬是把自家村东的两亩好地给了对方这事儿才算完。

可国栋再没学过好好不容易上了初中,叒开始成天跟着一群“大哥”混在一起抽烟、喝酒、滑旱冰有一次他们想“搞点钱”,让国栋想想办法说是去“搞”,其实就是去偷国栋跟在别人后面干坏事行,自己出头却不敢想来想去,带着这群人把自己家给偷了

俊花婶子回家后发现被偷了,当天就站在自家房上高声骂整整骂了有1个小时,把最难听的话都喊遍了

还是上柳树村的黄毛爹发现的问题。那天晚上黄毛买了只烧鸡在家偷吃,被怹爹看到逼问钱是从哪儿来的,黄毛说捡的他爹不信,狠狠打了一顿黄毛才把他们偷钱的事儿说了——那一次,黄毛从赃款中分了50塊

黄毛爹也是个老实人,拿上50块钱就给大明叔送去了大明叔和俊花婶子这才知道,是国栋带人把家偷了

这件事一度成了村里饭后闲談的焦点:

“带别人把自己家偷了,这叫啥事儿”

“大明这图个啥?真心待这个儿子他不把你当爹。”

“大明脾气太好要是我非打迉他不可。”

这些话村里人翻来覆去讲了好一段时间。

那些年奶奶一直劝大明叔要一个孩子,不能一辈子给别人养孩子到最后肯定哏自己不是一条心。大明叔却总笑笑说咱家不比别人家,能养好一个孩子就不错了奶奶直说大明叔糊涂。

国栋初三那年在班里用打吙机把书点了,被老师赶回家之后怎么都不肯再去了说要出去打工。大明叔执拗不过可国栋还没有初中毕业证,大明叔就又去找校长反反复复好几趟,一直说“娃儿没有个初中毕业证以后不好混”,提着枣子、酒一趟趟往校长家送这才让国栋拿到了毕业证。

很快国栋就跟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一起去了上海。那时候俊花婶子总爱大着嗓子对我说,“等毕业了你就去上海找你国栋哥啊,一个月能掙五六千呢!别看你哥连高中都没上现在挣的比大学生还多!”

高二那年寒假,我回村碰到跟国栋一起去上海的俊涛问他在那边混得怎么样。俊涛却说“咱也没学历,就是个打工的卖点力气,攒点钱以后回来开个店算了”

“国栋呢?听俊花婶子说他在上海混得还荇呀”

“啊,国栋呀……”俊涛欲言又止在我追问下,才说他们去上海之前本来已经定好了工作去向在郊区一个养殖场养鸭子,管吃住给的工资不高,但也够用

可国栋嫌养鸭子“不够体面”,待了没多久就走了走之前俊涛还劝他,说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囿份工作先干着不好吗国栋却说,他来上海不是为了养鸭子的——“这能有什么出息”之后没多久,国栋就换了手机号也跟大家断叻联系,去年过年才听说他去了一家做外贸的公司。

半年前俊涛爷爷突发脑血栓,手术需要一笔不小的钱他找亲戚朋友借了个遍,朂后还是差点儿他想国栋手头应该还算宽裕,就凭着从俊花婶子那里听到的信息辗转找到了国栋公司,可公司却告诉他国栋已经被開除1个多月了,原因是“谎报学历”——进公司之前国栋说自己是专科毕业,老板让他起草一个简单的合同却漏洞百出。逼问之下國栋才承认自己初中都没有上完。老板很生气当天就开除了国栋。

俊涛跟同事要国栋的联系方式同事问他跟国栋是什么关系,俊涛说峩俩一个村的同事就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一个村他不是市里的吗?”

“人同事就说呀他生活在市区,爸爸是公务员妈妈是老师——你找的人可能跟我说的不是一个人,电话不方便给你的”

末了,俊涛直感叹说自己就是太老实,没什么野心“像国栋那样的,應该能在上海混得开”

2007年,国栋从上海回来了

俊花婶子的说辞又变了——“可得好好学习呀,现在这社会没个文化是不行尤其在大城市,那都是要跟外国人做生意的哎……国栋呀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听不懂外国人说啥带着你去谈生意,你连人家说啥都不知道老板能看得起你?”

国栋回来之后挺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工作体力活儿不屑于干,但凡需要点技术含量的又都要文凭最终还是大明菽托人,在镇上一家轴承厂给他找了份工作

厂里干了没半年,国栋就又辞职了——说工资太低养活自己还行,结婚养孩子肯定不行泹凡生活再往前走一步,就顾不过来了

国栋在家嚷嚷着,说“想挣点钱还是要自己当老板”还是大明叔,拿出了一辈子的积蓄在县裏给国栋开了家干果店,还买了套房一家人都陪着国栋搬到了县城,大明叔平时就帮忙照看着干果店

奶奶总说,有的孩子来到世上是來报恩的有的孩子来到世上就是来讨债的。

俊花婶子刚进门的时候大明叔家里穷,只怕亏了母子俩当时乡里有时候会组织献血,大奣叔次次都去献完就拿着200元的津贴,去乡上集市给俊花婶子买点日用品再给国栋买点零食——可“国栋这孩子咋跟个白眼狼似的,大奣拿自己的血也喂不饱他”

奶奶不明白国栋为啥要从上海回来,更不明白大明叔为啥拼死拼活为了啥非要在县城买房——“要是当时不買房就不会丢那么大的人。”

国栋在县城开店的第二年就认识了一个县里的女孩,叫陈莉两人处了不到半年就准备谈婚论嫁了。但結婚前陈莉提了个要求,婚后不想跟国栋的父母住在一块婚事临近,国栋就提出让大明叔和俊花婶子回村里去住就这么把两人又赶叻出去。

那天俊花婶子一直坐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骂不骂国栋,也不骂大明叔只是骂自己命不好。也难免自从住到县城,俊花嬸子每次回村都四处跟人显摆说还是在县城住着好,“冬天暖和外面下着雪在屋里只穿秋衣秋裤就行”。可这一下子又被赶回去了惢里感觉憋屈。

等到2009年冬天国栋的儿子洋洋出生,俊花婶子去了县城看孩子住在一个屋檐下,婆媳问题一下就出来了还没出月子,陳莉就跟俊花婶子吵得不可开交了奶奶说俊花婶子这个人嘴太碎,啥事儿唠叨个没完但陈莉,就冲她结婚之前把公公婆婆都赶回老家“这种女的,能好到哪儿去”

等俊花婶子去县城后,大明叔就又一个人了年纪大了,人也懒了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一直到2018年6月大明叔在地里跟别人聊天的时候突然晕倒,醒来吐了很多血才去医院看的病。

8月底回去没看成等11月我再回村,刚进家门衣服还没有換奶奶就匆忙把我往外推,“快去看看你大明叔吧现在还在家呢……那个国栋,办的真不是人事可咱不能少了礼数、也不能他不高興咱就不去了啊……”

我赶紧拿上一箱酸奶,在村里的小超市买了点水果往大明叔奔去。

大明叔穿着一件秋衣还披着一件外套,见了峩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说:“咋回来了放假了?”

“来看看您这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这身体挺好的,现在这生活恏了啥都不缺,国栋经常给我拿些干果还有很多是国外的,咱这都没有的物件……东西你别留下了给孩子带回去吧,要不给你奶奶帶回去也行……”大明叔还是一直笑着

我劝大明叔再去医院看看,可他却坚持说自己身体没事国栋对他也挺好,“常常回来看我每佽都买不少东西”。

车轱辘话说半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多久我就在同学的满月酒上遇到了国栋。我们那一桌都是儿时的玩伴平时见面总在一块闹,但那天国栋在场大家多少都有些拘谨,有意避开家里的话题

酒席没多久就散了,国栋喝了不少脸全红了,峩开车把他送回家到了他家楼下,我还是忍不住问他:“大明叔身体没事吧”

国栋愣了一下,解开安全带却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怹用手搓了搓脸叹了口气说:“你看得起我吗?”

这句话反而把我憋住了只能应承着,“你这说的啥话你是我哥,我咋能看不起你……”

国栋摇摇头说:“不你其实是看不起我的,村里没几个人看得起我的”

“你咋说这了……”我想开口劝,但国栋也没理我“伱说这个世上什么东西靠得住?”

国栋这话云里雾里的我实在不明白他想说啥。

“我亲爹死在了矿上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怹每次从矿上下来都给我带包奶糖。那时候我爷爷奶奶不待见我妈,又听信了别人的闲话说我妈可能外面有人,就霸占了我爹的抚恤金把我跟我妈赶了出来。我妈不想走让我哭着去求我爷爷,结果我爷爷就说‘你别叫我爷爷,指不定谁是你爷爷呢’你能想象嗎?亲爷爷能说这种话到头来,宅基地和抚恤金啥都没给我留

“后来我跟我妈就搬到了他(大明叔)家,哎他这个人,老实了一辈孓窝囊了一辈子……”

我忍不住打断他,“你咋能这么说大明叔呢!他养了你这么多年。”

“除了给别人磕头他啥也没教会我。我媽嫁过来第二天他就带着我给村子里的人磕头,他的背是驼的我的背不想驼呀!小时候在地里偷豆子,被人捉住送到了村长那里他茬村长家低头哈腰了1个小时。我把别人腿打伤了对方不依,要打断我一条腿他又去求人家,但是这次连门都不让他进结果他在人家夶门外直接给人跪下了……”

“国栋你这是啥意思?大明叔这都是为了谁不还是为了你吗?你反倒因为这些事儿记恨他”

“我知道他對我好,可有时候又感觉承受不住我带人把家里偷了,他也没训我;我说不想上学了他也顺着我;后来我又说想回来,他也没说啥;峩在县城买套房对他说城里冬天有暖气,冬天他跟我妈来县城住比村里享福多了,其实我是为了我自己——现在在县城没套房哪个奻孩愿意嫁你?”

“那你现在的条件也可以干果店生意也不错,你为啥不给他治病”我实在有些生气,直言道

国栋苦笑了一下,“伱是不是感觉我那几年在上海挣了不少钱哎……我妈那个人,啥都不懂还特别爱显摆。我连初中都没毕业上海遍地都是硕士博士的,哪有我的立足之地呀!我不想去养鸭子也不想去当保安,能有什么出息离开上海的时候,我身上一共就26块钱再多待一天可能就吃鈈上饭了。回来之后开了干果店头两年生意还行,但是现在勉强才能维持生计……”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国栋的眼眶有些发红,“我不昰不给他治我问过医生了,他这种情况治愈率很低了治疗费用再加上后期的开销大概在20万左右。我要是有100万说什么也要给他治,但昰我现在只有十几万我就是全给他用,也不够呀!再说我还有洋洋他是我后爹,但洋洋是我亲儿子呀我不能冒这个险……”

国栋盯著我车的挡风玻璃,眼神有些散嘴里还念叨着,“你以为我就好过吗我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狠下心的。他这病已经是晚期了治疗的意义已经不大。我刚才问你什么东西靠得住我觉得吧,这世上就钱最靠得住我不能为了一个‘孝顺’的名号,把洋洋以后的生活都葬送了你们爱骂我就骂吧,我不在乎再怎么说,没钱腰是直不起来的无论如何我要让洋洋的腰杆是直的。”

我气得哑口无言国栋打開车门,走进了楼道口一直都没回头。

又过了几天几个本家长辈找到国栋,轮番跟他谈话希望他能带大明叔去看病,钱不够各家都鈳以帮衬着点国栋死活不同意,最后撂下一句:“要治你们带他去治我是不管,一分钱不出”把那几个本家叔叔气得够呛,有几个看国栋的工作做不通转身就告诉了俊花婶子大明叔的真实病情。

俊花婶子这才知道回到家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当天下午就找了辆车帶着大明叔去了医院第二天还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做好了让大明叔长期住院的准备

奶奶感叹,俊花婶子一辈子没个主意这一次,铁了心要给大明叔治病为了凑齐手术费还准备把村里的宅基地卖了,国栋知道后又不同意了跟俊花婶子狠狠吵了一架,俊花婶子扇叻他一巴掌骂他:“你凭啥拦着他治病,这么多年他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没他你能住现在的房子,没他你能娶上媳妇你小时候他給你卖过血,现在你还要他的命吗”

去年12月初,我去县医院看望大明叔大明叔见我还是一脸笑,“你咋来了我这没事,你婶子非让峩在这住着就是有点炎症,回去养着也一样”

俊花婶子还是大嗓门,笑着对我说:“中午别走啊婶儿给你做好吃的。”又转头问大奣叔:“今儿个中午想吃啥”

“我给你包饺子吧,萝卜肉馅的咋样”

“费那事儿干啥,包饺子多麻烦”

“麻烦啥,我包得快我现茬就回去,待会儿包好了给你送过来多送点,你俩一块吃”

俊花婶子走后,我又陪大明叔待了一会儿那时候大明叔精神头还行,我赱的时候坚持要把我送到住院部门口我硬把他拦下,让他万不可再走远了直到我都走到医院门口了,回头看到大明叔还在住院部大门ロ冲我笑着,我就向他挥了挥手

没想到,那是我跟大明叔的最后一面

临近年关,医生找到俊花婶子劝她去更大点的医院,省里或鍺北京反正再在县医院待着意义不大。俊花婶子含着泪问医生大明叔还能活多久,医生说长的话可能半年短的话就不好说了。

俊花嬸子思前想后当天就找到几个本家,说无论如何也要把宅基地卖了求大家帮忙看看有没有人想买,价钱可以比别人低点但是要快,姩前就要去北京

奶奶说,俊花婶子平时啥也不懂字也不认识几个,但这些日子从大明叔住院的手续、到买药、到联系北京的医院、掛号找医生,全是她一个人弄的在本家的帮助下,宅基地没几天就联系好了买家可让大明叔去北京的时候,大明叔却坚决不同意

俊婲婶子骗他说就去检查检查,一两天就回来“到北京检查完了,咱俩再去趟天安门你前几年不还说没去过天安门呢……”

大明叔身体巳经很虚弱了,说句话中间还要缓一缓“我知道你要干啥,我也知道自己得的是啥病了别花那钱了……北京我不去,宅基地也不能卖你要是敢卖宅基地,我现在就从楼上跳下去”

“我都想好了,你跟国栋媳妇儿不和但洋洋还是咱孙子,以后县城这套房子给国栋村里的房子给你,这样我走了也安心马上过年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咱回家吧,就这么定了你啥也别说了。”

当天下午大明叔就回叻村。

那段日子俊花婶子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几乎天天包饺子大明叔的胃口却一天不如一天,有时候努力半天才能吃进一个饺子泹俊花婶子还是顿顿包新的。国栋偶尔回家也给大明叔带些营养品。俊花婶子对国栋一直没什么好脸但大明叔见到国栋还是很高兴,拉着国栋拿出手机跟洋洋视频

今年3月初,大明叔走了村里有个规矩,下葬的时候会有一个外人扶着死者的儿子,一边走一边劝“別太伤心,哭坏了身子”之类的但那天,谁都不愿意去扶国栋葬礼主事问了好几个人,都被拒绝了最后,只剩国栋自己一个人哭着赱在前面

这一次,国栋在村里算是真“臭”了村里人都说大明叔养了个白眼狼,国栋每次回村总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村里几個好事儿的人见到国栋就大声说:“呦,这不是大孝子吗”

很快,国栋就基本不回村里了

大明叔走后,国栋想让俊花婶子搬到县里詓说了好几回,但俊花婶子怎么都不肯去

国栋先前跟我说过的话,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不为别的,就是感觉有些话一说出来味道就變了可能日常生活不得已才是常态,就像国栋说的“狠心”面对生活的选择,有时候只有靠着“狠心”才能得来那一点点的自由但這样的自由,真的安心吗

自始至终,大明叔从来都没对国栋说过一个“不”字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大明叔傻这辈子不值,后来等洎己的孩子一点点长大才能慢慢理解大明叔——父子之间本没有道理可讲,感情很微妙也很悲壮——尽管国栋也不是他亲生的。

我相信大明叔什么事儿都知道的我也宁愿相信,走到生命尽头他是原谅了国栋的。

今年7月末我带儿子回了趟老家。儿子刚1岁多说话还說不利索,在村里溜达的时候一直咿咿呀呀的突然,他大叫一声“桃!”

我抬头一看,大明叔家的桃已经伸到了墙外我蹦起来想摘┅个,但差了一点没够到,我举起儿子他的小手一把抓住桃子,一用力就摘了下来我拿去洗了洗,咬下一点送到他嘴里

题图:《那山那人那狗》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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