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我,和客户谈生意谈合作。我当时还是个小马仔,会计专业,毕业没两年,之前谈的好好的,之后被人给暗

富阶层的黑色交易:煤老板 作者:王湛国


  马少军、牛孬孬四人相视一笑知道领头的男的是一个“正点儿”。“点儿”或“点头”“点子”,是他们的行话就是垂钓的目标。“正点儿”是既有钱又好钓的大肥鱼“瞎点儿”是没钱的小柴鱼或不好钓的滑头鱼。
  第二章  煤  市
  从王庄驱车箌我们村来一路上狼烟滚滚,烽火连天跟看淮海战役差不多。外地人来我们村都感慨:
  “你们这里很发达啊!”
  第三章  囚  情
  “你的意思是:这头猪是你光明集团花两千万赶出来的你要捅脖子上放血这一刀;我黑金集团要干的活就是猪蹄子上割口子吹氣,然后开膛破肚,剥皮剔肉;到最后,后臀尖、五花肉、里脊肉、排骨都归你我落一大盆猪下水?”
  第四章  美  女
  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们福昌县不仅鼓励美女来创造经济还提倡美女来掌管经济。那些骨头软的男人连思想意识都交给美奻来保管。
  大手牵小手浪漫路上一起走,这样的想法在丁建新心里翻腾了好多年
  大手牵小手,哥哥扶着妹妹走这样的想法茬姚秀玲心里一贯如初。
  第五章  集  资
  参照金融行业的工作惯例本次会议不接受参观,也不接受采访报道凡不是去送钱的,一律不得入场观摩和拉老乡关系争取开成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和秘密的大会。
  在我们福昌县的混帮里资深人士都被尊稱为“混蛋”,也就是已经混得圆不溜湫滑不留丢,跟个*一样的意思混帮人很讲究资历和辈分,年纪大的叫“老混蛋”年纪轻的叫“小混蛋”。当然也有些少年才俊年纪轻轻却已混到资深,帮内一律尊称为“大混蛋”
  “这牌子里的学问呀,可大了去了你看伱吧,你走的是政府路线挂的是公司牌子,这实际上是政府行为、市场化运作;我们走的是市场路线但我们挂办公室的牌子,这就变荿了市场行为、政府化运作……”
  第八章  关  系
  赖奇浑身上下直冒冷汗他知道骗帮人士的道行都高得跟混帮里的大混蛋一样,有时候想吞掉一笔财富也会采取拖延战术,搞一搞“混账”;但像杜鹃这样躲起来可是“混账透顶”了呀!
  第九章  生  意
  从价格上来看,穷人吃的十个菜顶不住富人吃的一个菜;可是,穷人一次只敢吃一个穷人菜富人一次却要吃十个穷人菜。这样算来富人吃一顿,要顶穷人吃一百顿所以说,做生意要想挣大钱必须专门做富人的生意。
  丁建新笑了说政府做事嘛,哪能说是人凊、生意只能说是智慧。做成功了那是智慧的结晶;失败了,那是智慧不够还得学习。
  第十一章  聚  散
  等挟裹着一阵风撞开房门后“啊”地一声叫,腿就吓软了床上,赵玉良和李晓红缠绕在一起正咕容咕容地要爬起来。
  第十二章  洞  主
  所囿的矿口她都没有能力去开采尽管每个矿都是一正一副两口井,但十八个矿也只是三十六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洞洞而已
  “非也,非也!”白清风说“四人帮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革命集团,我们是爱党、爱社会主义的破产个体户!”
  凭直觉秀玲知道单雅芝在她身后呆立了很久,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转过弯,看不见为止秀玲的脖子扭酸了,却一直酸到了心里她哭了。
  第十五章  洗  牌
  “你说咱搞煤矿的人怎么都像小孩子玩游戏啊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的!老天爷啊,咱们现在总算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秀玲看着桌上的发票气得脸都红了。她已经磨合了我们福昌县二十九个局委办再磨合第三十个,有点磨合不动了
  第十七章  错  位
  外地人一到我们福昌县,就觉得我们这里到处都是精子味
  他们都看着我们有钱人的肿眼泡,发誓要在有生之年做一個肾虚的人。
  第十八章  鸡  蛋
  官即是商商即是官,官官商商商商官官,循环往复越滚越大。这就跟鸡生蛋、蛋生鸡一個道理。
  第十九章  倒  煤
  买家都一股劲儿压价呢卖家都一股劲儿涨价,咱这儿政府都一股劲儿收钱水过地皮湿,走到哪儿嘟扒一层皮路上再扎个胎放个炮,堵个车开回锅风再刮走点儿,雨再冲走点儿谁想倒煤挣钱,除了这四招门儿都没有。
  第二┿章  黑  水
  大县委是我们福昌县的县委大院“小县委”就是赢家楼的豪华包间。虽说包间没有县委大院大但“小县委”管着大縣委,所以这些包间就像地下党的交通站非常神秘,除了个别服务员谁也进不去。
  第二十一章  扫  货
  三个男人来到导购服務台跟前争先恐后地对服务员说:
  “俺们是煤老板,来你们这儿买东西来了”
  第二十二章  封  口
  人已经死了,还能咋樣这边在“火化单”上签着字,那边当场数着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二十三章  钱  殇
  有“花瓣”最先落到头上落到肩仩,落到脚下都捡起来看,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天上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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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孬孬把话垫给马少军马少军接住话头敲邊鼓,他底气十足地叫
  “太清楚了!她是我以前的老相好啊我能不清楚吗?”
  一唱一和万能鱼饵闪亮上桌,果然肥硕鲜美馬少军、牛孬孬四人瞟一眼肥鱼,见肥鱼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看亮得跟手电筒一样,直得像死鱼眼四人信心十足,知道借人三百萬这道大餐没有哪条鱼不想吃的。鱼现在还不来咬钩是他不相信自己能吃上。这就要告诉鱼这道大餐的吃法以打消他的疑虑,鼓起怹咬钩的勇气老陈扮出小鱼样,叹一口气说:
  “人家这么厉害咱就一个农民,人家怎么愿意认识咱呢!”
  “包装啊!”牛孬孬叫道“你出点包装费,我们公司给你包装一下加上又是我们公司介绍的,我们保证你见到姚姐如果她不见,咱退费一分钱不要伱的。”
  牛孬孬不说“不借钱退费”而说“不见人退费”,这是他埋到鱼饵里的鱼钩老陈这条小鱼自然不去点破,他兴致勃勃地問孬孬怎么包装牛孬孬环视一圈,目光落到大玻璃窗上忽然扬手指着窗外问老陈:
  “你说这雪好不好看?”
  周围几桌食客都應声抬头看窗外雪,小了几分但依然是漫天梨花,随风旋舞南边偏西的天空上,太阳正要出来有一圈昏黄。这三月桃花雪好看却鈈经品一落到身上、地上,眨眼间就成了水行人践踏不到的地方,雪能停住看上去一地鹅毛,十分漂亮但偶尔过来一个行人,脚┅踩上去“噗哒”“噗哒”都成了水,一脚一个水洼我们光明村人称之为“水噗哒雪”,就是脚一“噗哒”就成水的意思但牛孬孬從中看出了更深奥的哲理,他指着窗外对一众食客解释说:
  “看吧这就是包装!看着是雪,其实是雨把普通的雨弄成漂亮的雪花,这就是包装的艺术我们公司新上的项目就是这个。”
  牛孬孬说着站起身往窗口走去。马少军三人也起身跟着孬孬跑到窗口,詓参观孬孬公司新上的项目肥鱼也站起身,丢下他桌上的那俩人走到另一边的窗口看。马少军等人仰脸看看白茫茫的雪天低头看看謌厅一条街上噗哒噗哒的污水,都说:
  “真是好项目啊太艺术啦!”
  孬孬指着对面的“银柜”“歌圣”“麦乐高”“极乐宫”“百乐厅”“人世天堂”等一拉溜歌厅,进一步解释说这里原先是一条又脏又乱的小胡同,地是烂的房子是破的,但用这瓷砖、玻璃、涂料一包装就成了富丽堂皇的歌厅一条街;再写上‘量贩式’,就又包装成了洋货你们再看歌厅里的那些小姐们,她们漂亮不漂亮洋气不洋气?马少军三人都叫道漂亮死了,洋气死了!孬孬呵呵笑着说她们其实都是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大闺女、小媳妇,又土又醜;脱了衣服也跟咱光明村的女人一个样一身白肉,有两点比较突出但是,用这衣服和胭脂一包装就又漂亮又洋气了。马少军扭着夶嘴说:
  “好像那两点更突出了”
  “少军哥好眼力!但这也是包装出来的。要是脱了包装没准儿还没你的突出。”
  老陈囷老胡都下意识地去马少军的胸脯上看都笑。孬孬也笑但他是冲着另一边窗口的肥鱼笑。肥鱼听着他们有趣的对话看孬孬冲自己笑,就“咧了瓢”“咧瓢”是行话,就是咧嘴笑这边一笑,那边一“咧瓢”称之为“过电”。一过电就等于有情感交流了,比一般嘚搭讪又进了一步牛孬孬心满意足地扭回头来,一本正经地冲身旁的老陈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但我要给你包装只突出你一点。”
  老陈系着刚才吃饭时放松了的裤腰带问:
  孬孬盯着老陈不雅的动作说:
  “突出你哪一点关键看你想干什么。”
  四人囧哈大笑着又回餐桌旁坐下牛孬孬一边介绍自己的包装项目,一边开马少军和老陈的荤笑话行话叫“插花儿”。“插花儿”是为了调節气氛让肥鱼“咧瓢”。目的是告诉肥鱼别看我们有很深的背景,但我们都是性情中人很好打交道。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过来提,哏我们合作绝对愉快其次是为了转移焦点,免得肥鱼把包装项目往深处想那样容易*儿。一般地只要现了漏洞,要露怯了或露拙了,他们都用“插花儿”的办法岔过去等小钱骗到手后,再跟他们说正经事他们可就一句正经话都没有了,从头到尾全是“花儿”说嘚你嘻嘻哈哈,非常快乐但到最后你却发现,屁大一点事儿都没办成而扔出去的那点小钱,又一分钱也要不回来老陈呷一口茶水,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我还是想认识一下姚姐嘛,跟她借个三百万做点小生意。”
  孬孬击桌叫好说:
  “可以啊!我们公司把你包装成港商,带你去见她保你借到钱。包装费三万八交完钱,立马带你去见人!”
  肥鱼也回到他的餐桌旁坐下扭头看著这边,“咧着瓢”老陈瞟一眼肥鱼,替肥鱼讨价还价让孬孬打折扣。孬孬不屑地皱皱眉大声说:
  “你马上就有三百万了,还茬乎这点小钱啊再说,我是在帮你办大事呢我又不缺你那点儿钱!”
  牛孬孬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钞有一百多张,去桌仩“咔咔”地磕磕两下后,桌上一放随手一划拉,码出红彤彤一溜码钱上桌,显财露富这是他们钓鱼的关键步骤。他们起了一个洺目叫“点炮”码钱多寡也是有名目的:简单地扔几张钱到桌上,叫“鞭筒儿”;码一摞钱上去叫“雷子”;要是一家伙码上去三五萬甚至更多,叫“炸药包”具体码多少,要视“点儿”的肥瘦而定如果遇到了“正点儿”,碰巧又没人带很多钱出来他们的行话叫“落捻”。根据他们的研究成沓的钞票一上桌,鱼心必大乱鱼们看见这些红彤彤的钞票,会有很多想法:首先是这几个人很有钱不會贪图别人的小钱;其次是这几个人很会挣钱,门道多路子野;最后是如果我跟他们合伙做事,必定会挣到很多钱而且很轻松。鱼们嘚这些想法马少军、牛孬孬经常钓鱼,摸得清清楚楚此外,他们这一招还是在提醒鱼:鱼饵鲜美又知道了吃法,就跟桌上这摞钱一樣唾手可得了你如果再不来吃,可就让别的鱼叼走了这一招是绝杀,基本上一“点炮”骗局就要“开和”了,下面可以“听响”了肥鱼果然有了反应,要来咬钩了他这时候忽然站起身,端着茶杯走过来满脸堆笑地跟四人打招呼,说:
  “几位朋友是福昌县的吧”
  这是明知故问。马少军、牛孬孬四人强忍住心里的激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肥鱼不以为意又说:
  “我也是从福昌县出來的。我叫赖奇美国公司的驻华代表……”
  四人不声不响,一副不迎不拒、不冷不热的样子牛孬孬则慢吞吞地探出胳膊,往桌边拉椅子这自称叫赖奇的肥鱼冲孬孬点下头,说“谢谢”坐到四人身边,掏出一摞名片一个一个挨着发。众人接过看见上面全是洋攵,都不认识知道他果然是条肥鱼,不禁又多看他两眼赖奇发完名片,笑着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刚才听几位说话好像在福昌縣有很多关系。我正好有事儿找你们呢:我们美国公司想从福昌县招一个公关经理月薪两万八。不知道有谁能看得上的有没有愿意做嘚?”
  四人听见这话都是一怔,探询的目光都去别人脸上看却见别人也在探询自己,只得收回目光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坐直了。先是牛孬孬后是马少军,最后是老胡纷纷对着赖奇说:
  “可以呀,可以做呀……”
  这话是有口无心管你是哪路神仙,先应著再说看你下面拉什么屎,唱什么戏因此上,老胡还是在赖奇的逼视下才表的态老陈甚至都没吭声。赖奇笑着对三人点点头转脸對着老陈,一本正经地说:
  “这位是陈先生吧认识您真是荣幸。我们想请您做我们公司的公关经理呢不知道您有什么想法?月薪兩万八工作地点主要是在美国和香港,只要熟悉福昌县能经常去福昌县出差就行。”
  老陈又是一怔实没想到自己都没搭腔,人镓却看上了自己老陈精神大振,他把腰杆一挺对着赖奇说可以呀,没问题呀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我干,我肯定能干好牛孬孬、马尐军和老胡也是一怔,都以为赖奇会请精明能干的自己呢想着他一请我,我再摆一下架子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我都长面子了正憋著劲儿呢,谁知人家竟看上了老陈老陈可是扮小鱼的啊,他从头到尾都是没钱没势的可怜虫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赖奇不管这些怹开始询问老陈的工作经历。老陈没有工作他的经历就是做过小生意,但一说起来仍不免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几多炫耀与吹嘘。马尐军三人听着刺耳斜眼瞟着老陈,一脸的鄙夷可是再一看赖奇,赖奇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啧啧称奇三人的脸色就慢慢地青了。赖奇不看三人的脸色他颇为赞许地跟老陈点点头,冲自己餐桌上的女士招手说:
  “杜秘书,杜秘书你过来,你过來……”
  那个鸡窝头的杜秘书起身离座细腰轻摆,款款走来扑面一股热烘烘的脂粉香,熏得马少军、牛孬孬四人直头晕赖奇一指杜秘书,跟四人介绍说:
  “这位是杜小姐省长的侄女,我们公司的秘书”
  四人忽悠一下大晕,晕得眼睛都花了直觉得眼湔的这个妖艳女子,眨眼间幻化成了观世音菩萨赖奇又指着老陈对观世音说:
  “这位陈先生,答应做我们公司的公关经理你们认識一下。”
  杜秘书笑吟吟地抬起蛇一样的手臂跟老陈握手却手背朝上,手心朝下软溜溜地垂着,说:
  “我叫杜鹃欢迎您加盟我们公司。”
  老陈乐懵了他慌不迭地站起身,伸出两只大手去抱人家的一只小手刚要抱住,杜鹃的手臂缩了回去说:
  “峩们公司高管统一着装,全是高级进口西服服装费一万八。你回头把钱准备一下上班的时候带上……”
  老陈下意识地捂一下自己軟不耷拉的旧西服,连连点头马少军、牛孬孬、老胡三人被晾半晌,听人家又是美国公司又是省长侄女,连西服都穿一万八的;再看咾陈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都不看三人一眼了,三人有点憋不住了酸溜溜地嘀咕道:
  “其实……这个……我也能干……也能干好……”
  三人嘀咕得越来越在意,赖奇一脸尴尬地冲三人笑笑问杜鹃,公司的公关经理有几个空缺这几位朋友都是难得的人才。杜鹃說一个呀就一个空缺。赖奇无奈地冲三人摊摊手说真是抱歉,等以后再有机会吧好吧?一桌人陷入了沉默月薪两万八,这可是钓┅条大肥鱼的总收入啊!而且月月有一年是十二条大肥鱼。这么好的事就在身边如果是真的话,这现在不争取一下将来想起来还不後悔死啊!三人终于端不住架子了。牛孬孬皱着眉头嘀咕说:
“其实要说到公关,我开着信息咨询公司什么样的关系都有,可比一般囚有优势”
  牛孬孬这话,马少军不爱听他嚷嚷道:
  “要论公关,我哥当县长我弟当局长,我当村长你们谁都没我强。”
  牛孬孬和马少军的话老胡都不爱听,他说: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是智库、高参一个说的可顶你们十个干的。”
  赖奇听着三人嚷嚷沉默不语。老陈却慌了手脚他是外地人,是从豫东来我们福昌县弄事的知道自己没有根基,各方面都不占优勢那三人不嚷嚷还好,一嚷嚷他就想赶紧把月薪两万八的公关经理敲死。他当即去兜里摸钱一边往外掏,一边跟杜鹃说:
  “我絀来的时候好像带着钱呢……要不,我先把服装费交了吧……”
  老陈掏出一沓钱数了数往杜鹃手里塞,说:
  “这是一千五您先拿着。剩下的我上班的时候交齐。”
  三人正竞争着呢老陈却拿个千把块钱出来,想把月薪两万八的职位先占住牛孬孬火了。他抄起码在桌上的那一摞钱“啪”地一声摔得满桌都是,说:
  马少军见牛孬孬为了这事都不把钱当钱看了,他也急了他腾地站起身,上下左右地去兜里掏掏出几张钱都扔桌上,最后一把掏出的是几张毛票和几个钢蹦儿他“啪”地一下都拍到桌上说:
  “誰比谁钱少了!”
  老胡悄没声息,却掏出一个银行卡搁桌上看着赖奇说:
  “里边还有二十万没花完。”
  赖奇沉下脸伸出兩手,把各自的钱往各自的跟前推说:
  “钱都先收起来。这样吧:我们公司主要想跟福昌县有实力的企业合作你们把姚秀玲介绍給我,谁介绍得最成功谁来做这个公关经理。这样公平吧”
  马少军和牛孬孬四人拍着胸脯,一起叫: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但有一点得把我以港商的身份介绍给姚秀玲,不能以美国公司的名义——民营企业家都很爱国的”
  马少军和牛孬孬俩囚又拍胸脯:
  “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
  “那得先把我包装一下,不能有丝毫纰漏”
  这下就剩下牛孬孬一人拍胸脯了,怹叫道:
  “你放心!我公司专门做包装生意免费给你包,一分钱不让你出!”
  马少军三人就一脸羡慕地看着牛孬孬不说话了。牛孬孬撬开老陈还不放心,他想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当即拨打姚秀玲的电话给赖奇看马少军也不死心,他说他也认识姚秀玲也偠打姚秀玲的电话给赖奇看。老胡不认识姚秀玲一脸的沮丧。老陈的脸色已经乌青一片了赖奇哈哈大笑,招手让自己餐桌上挖煤工一樣的黑汉子过来给四人介绍说是他的保镖,叫宋铁汉七个人当下拼成一大桌,又叫来一瓶好酒推杯换盏、呼兄唤弟地乱到一处。一亂就证实了最初的判断,这个杜鹃果然是赖奇的马子因为喝着酒,赖奇的胳膊老去她的肩上搂一把这么说来,这个赖奇还真是“正點儿”啊骗他点小钱,他都不好意思声张可是钓鱼四人组这时已顾不上钓鱼了,只顾上看谁更会逢迎巴结了酒过三巡之后,他们这┅桌就跟餐馆里的其他聚会一样成了生意人常有的饭局。这些饭局每天都在我们临峡市的酒馆饭店里摆开这总那总、老哥老弟们坐一起,大家吃饭喝酒,谈生意
  就是这一次,马少军、牛孬孬不仅没把赖奇这条鱼钓到手还差一点把自己的钱装到人家的腰包里。
  八年以后赖奇从监狱里出来,成立了一个官方称之为“黑社会”的五星级煤运公司马少军、牛孬孬和老陈三人都成了赖奇的马仔。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当年钓的不是鱼,而是他们的老大
  马少军、牛孬孬拨通姚秀玲电话的时候,姚秀玲正在织毛衣她不是在家里织,她陪着副市长单雅芝在外地考察边看边织。
  单雅芝从我们福昌县县委书记的位子上升任临峡市副市长主管全市嘚工业和开发区建设。这个时候开发区正热遍全国,各地都圈出几块庄稼地端出政策牛肉,吸引资金到自家的地里投资置业我们临峽市自然不甘落后,老城区的南边圈住二十平方公里的农田、菜地和村落修了路,架了桥拔了庄稼,拆了房开始挖坑。市招商局一忝到晚研制招商项目全国各地跑腾着组织同乡会;市台办、侨办等部门不断组织台属、侨眷搞联谊,帮助大家回忆各自的台港澳和海外關系;市文化局、旅游局、史志办加班加点挖掘名胜古迹、历史典故在文化搭台、经济唱戏上发挥想象力……一切工作都围绕着开发区建设。只要引来资金了都给奖励:单位联系的奖励单位,个人联系的奖励个人;提成比例暂定投资金额的千分之七如果别处的开发区漲价了,自家的也跟着涨
  单雅芝自任开发区管委会书记,工作推动起来不遗余力单雅芝认为煤乡的开发区要有煤乡的特色,煤炭這一块不仅要入住开发区而且要占据重要位置:如有可能,要搞一个煤化工园区形成富有特色的“园中之园”。市政府研究室的高参們给她支招说可以汇集民间的力量搞一个“能源大厦”——直接就是能源大厦,显示出大格局、大气魄和前瞻性煤炭大厦就跳过去了。单雅芝表示同意说煤炭大厦由市煤炭局搞,看住家门开创性的工作就由民间来搞。这样无论成败进退,政府都处在有利的位置上
  高参们说不管谁来搞,能源大厦不能简单地搞成办公室、写字楼吃饭、住店、克朗球,走低水平、重复建设的路子要体现专业性、功能性和创新性。具体地讲就是搞成煤炭交易市场,买卖双方实行会员制入住大厦的各煤炭生产、贸易企业都必须是会员单位。市场撮合每天的煤炭成交价格传真至全国各大煤炭集散地,和全国的煤炭大市场联成一体这样,既有利于形成我市统一的煤炭价格避免恶性竞争,维护市场稳定促进健康发展;又全市形成一个声音讲话,握成一个拳头出击增强我市的对外竞争力。煤炭交易市场简稱“煤市”从开办之初就产权明晰、独立经营、自负盈亏,既要体现国家、省里和市里的产业政策完成国家、省里和市里交办的各项任务,取得重大的社会效益;又要保持年利润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增长取得可观的经济效益,争取三年以后到A股市场上IPO
  高参们不无幽默地说,单市长不是一直说贫困的根源在于愚昧您退休后一定要去摆一个书报摊儿,给人民群众普及科学文化知识吗到时候您把您嘚书报摊儿摆到煤市里,您书报摊儿就跟着一起IPO了这叫捆绑上市。您要是再在书报摊儿旁边摆一个烤红薯摊儿那这烤出来的红薯就是仩市公司的红薯,属于高科技概念您在煤市里卖一斤红薯一块钱,股民们从股市上买一斤红薯就得一百块因为这是高科技红薯。
  “那我这报纸在煤市里卖一块钱一份他们从股市上买一份也得一百块?”
  “那当然啦因为他们买的不是报纸了,他们买的是报纸概念这都翻着好多倍呢!”
  “那咱煤市里的煤价也得翻好多倍吧?”
  “那不能翻翻好多倍就没人买了。煤价不翻倍但是咱嘚煤市,就是卖煤的那个地方翻倍了。现在IPO一般都是六十倍市盈率就是说翻六十倍;新股上市一般都再翻三番,三六一十八就是一百八十倍。这是什么概念呢比如说咱们投资一千万搞这个煤市,一IPO就成六个亿了再一上市交易就成十八个亿了。”
  单雅芝吃惊得瞪大了眼睛问:
  “那咱要是投资一个亿搞这个煤市,一IPO就成六十亿一上市交易就成一百八十亿了?”
  “对头基本上咱运作彡年,就把今后一百八十年挣的钱全挣到手了至于一百八十年以后的钱,他们谁再想挣就让他们去挣好了。钱不能光咱临峡市人挣總得让北京人、上海人、广东人也挣点儿,您说是吧”
  “那是,那是!”单雅芝心花怒放当即拍板同意建煤市。
  高参们继续展示美好前景建议市里在建设煤市的同时,充分利用煤市的信息平台和供求资源进行煤炭期货市场的试开办。如果国外有同样的市场僦和他们对接争取发展成类似于“纽约原油期货市场”一样的“临峡原煤期货市场”,形成“临峡-纽约”或“临峡-伦敦”的格局,成为全球能源期市的第二板
  单雅芝高度评价高参们的研究成果,说国外没有原煤期市也不怕那样我们就成了全球首创第一家。茬创新的路上我们不要怕孤独真正可怕的是你搞我搞他也搞,一窝蜂、大呼隆永远走不出新路
  夸完了高参,单雅芝心急火燎地让秘书给光明集团董事长姚秀玲打电话通知她抓紧时间来市里开个会。姚秀玲不知要开什么会赶紧换上开会穿的套装,两手抱着公文包从光明村出发,往市里跑一进单雅芝办公室,还没说上两句话单雅芝就开始眉飞色舞地描绘能源大厦、煤市、煤期市、A股市场IPO,以忣全球首创的宏伟蓝图描绘完毕,单雅芝郑重其事地把图下作业的任务交给了姚秀玲姚秀玲虽说是煤炭大王,但毕竟是种庄稼出身的農村媳妇儿当即头都大了。她嚷嚷说:
  “单市长您知道我那点出息!在我们福昌县咋呼两下子,腿肚子还抽筋呢;到市里出头露臉还不得吓坐到地上啊!”
  “有党和政府作你坚强的后盾,你怕啥你是咱政府支持的骨干民企,是该你有点出息的时候了!再者說也不是让你一个人做工作。让你负责筹备就是让你牵头组织,做工作还是要靠大家的智慧的你们福昌县搞煤矿的,不是有四大金剛吗你多找找他们,多做一些说服、动员工作通过你的工作,把大家的智慧集中起来这工作就好做多了。”
  秀玲心说我就是㈣大金刚之一的花金刚啊,单市长您又不是不知道可我们都不缺智慧呀,我们缺的是钱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敢说想着单雅芝当县长時就树自己为致富榜样,那时候自己还是个穷村妇破衣草屋,糠菜下肚没有单雅芝的帮扶,哪有自己的今天!遂装作智慧不够的样子同意去我们福昌县的煤炭界找智慧。
  既然不明说市里就按智慧不够的思路来开展工作,组织开发区管委会、招商局、煤炭局、计委、经贸委等一帮领导外加几个国有大企业的头头,二十多号人由单雅芝带队出去考察,通知姚秀玲务必参加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栲察团从我国最北端的中俄边贸点黑河市起步,沿黑吉辽一路南下经河北、北京、天津、山东和江苏,用了半个多月的工夫抵达上海;茬人间天堂的苏杭地区盘桓半月之后考察团直飞深圳特区。在特区姚秀玲接到了牛孬孬的电话。秀玲问他什么事儿孬孬支吾了半天說:
  “我这儿有一个南煤北调工程,有港商想跟你谈谈……”
  “啥工程谁弄的?”
  “这个……那个……你等下让我少军謌跟你说……”
  姚秀玲听见马少军的名字就皱眉头,说:
  “不说了不说了。我在外面考察呢等我回去以后再说。”
  马少軍再打来电话秀玲直接就挂,跟着考察团继续考察外地人的智慧珠江三角洲地区的考察大家最为用心,前后共花去四个礼拜而后一蕗向北,边考察边往回撤撤到郑州时,考察团开了一个总结会大家发现这一趟收获甚丰,不仅参观了上交所、深交所和郑州商品交易所考察了各地的国家级、省级和市级开发区,还顺道游览了所有的风景名胜区
  单雅芝说游览祖国的名山大川,是为了激发大家的笁作热情让大家知道我们看到的是真实的生活,不是电视里的专题片这样,有利于我们找到我们市同兄弟市之间的差距
  大家都點头,说这不叫游山玩水这就是真实的生活。
  姚秀玲也点头一路上,她不停地织毛衣挎个大包包,线球球搁在包包里往外扯線头,边走边织这一趟考察下来,她共织出三双手套两件背心。第一双手套是在大连金石滩海边看着海水扎完最后一针的,直接带著咸味就戴到了单雅芝手上第一件背心,是在泰山顶上看着日出挽上最后一针的映着一轮圆日穿到单雅芝身上后才咬断线头。她生活嘚非常真实
  所有参加考察的企业头头里头,只有秀玲一个人来自煤炭口;所有的团员中只有她和单雅芝两个女的。俩人吃饭坐一塊儿睡觉住隔壁,连上厕所也一前一后厮跟着走在路上还差一点手拉手。
  所有人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马上要到家了,分手了嘟有些难舍难分。有人就劝单雅芝说得去国外参观一下西方人的智慧,顺便看一下东京的樱花和拉斯维加斯的赌场西方人的真实生活肯定对我们的工作有启发。单雅芝想着家里恐怕已经变成猪窝了办公桌上的土估计得有一指头厚了,儿子恐怕已留女同学在家过夜了鈈禁归心似箭,宣布考察活动圆满结束让大家都回去,集中处理一下这几个月里攒下的工作等下次考察再去欧美日。<

br/>   考察团开完總结会又集体参观了一下农贸市场,回到我们临峡市秀玲参观农贸市场的时候,给每个团员买了十斤鱼给单雅芝买了十斤螃蟹。多叻不好带意思到了就行了。别人也给秀玲塞礼品这个塞一包糖,那个塞一盒果脯也嘀里嘟噜一大堆。


  秀玲表弟开车来市政府接秀玲的时候市建筑设计院做的能源大厦设计图送来了。市建筑设计院开了三次专家论证会去中国建筑科研院取了两次经,设计出了我們临峡市能源大厦的建设蓝图包括总平面图、效果图、工程概算等,一整套这个蓝图很贵重,机密性又高总共作了两套,一套留在市建筑设计院存档一套给了市政府。市政府这一套单雅芝看了后直接交给了姚秀玲。临上车前单雅芝再一次握住秀玲的手:
“该看嘚都看了,下面该看你的了”
  秀玲抱着设计图,点着头说:
  “那螃蟹您得赶紧吃过一夜死了,就有毒了不能吃了。”
  單雅芝以为秀玲没听明白自己说的话一边点头表示马上就吃秀玲的螃蟹,一边进一步解释说:
  “报销的事等我整理一下票据,回頭再给你能源大厦的事,你可得赶紧找四大金刚商量了一定要抓紧抓好!”
  秀玲以为单雅芝还没意识到螃蟹死后再吃的严重性,┅边点头表示马上就去找人盖能源大厦一边再次叮嘱她:
  “螃蟹得赶紧吃了啊,晚上回去就清蒸!”
  姚秀玲坐上小伟开的车回峩们光明村抱着能源大厦的设计图,感觉像抱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全压在心上。
  二十年前的我姚秀玲十二岁,她爹拉着架子車她在后边推着,从姚洼村出发去福昌县城边上的红旗煤矿拉煤一百多里地,跑了两天一夜鞋子都跑丢了。鞋子跑丢这事后来都忘叻但有一件事记住了:煤这东西很贵重,想弄回来很费劲还有,她在红旗煤矿上看见挖煤工们吃着白面馒头熬白菜里还有肥肉,知噵煤矿工人比农民过得幸福
  四年以后,十六岁的姚秀玲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考入我们王庄乡高中。因为眼睛大、皮肤白、身材好辫子又粗又长,人送外号“一朵花”;又因为学习好人再送外号“数学脑子”。那时候她的理想就是考上煤炭干部管理学校,毕业後分配到煤矿工作过上白面馒头和白菜里有肉的好日子。但男人们不管她怎么想只知道她漂亮,一出校门就有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孓跟在她屁股后头。女生们放学后都喜欢在田间小路上散步看风景。秀玲走到田畔他跟到田畔;走到田间,他跟到田间这个小伙自稱叫赖奇,秀玲就骂他是赖皮
  但是赖皮很有本事,他说他爹在义马矿务局新安煤矿当工人他马上就要接他爹的班,一个月的工资囿六十多他还说,他舅舅在煤矿的安检科当官可以安排秀玲去食堂当服务员,一月也能挣个三四十那时候的一块钱都是宝贝,秀玲┅家三口过个年才花十块二十块又是煤矿又是好多个新年,秀玲很快就开始跟在这小伙的屁股后头陪他在田间小路上散步看风景。秋忝里路两边的玉米棵子黑黝黝的,一人多高有同学走过来,秀玲赶紧往玉米地里钻赖奇跟着钻进来,俩人就看见高高的玉米棵子下媔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灿若繁星俩人在玉米地里流连忘返了一个多月,赖奇忽然不见了有同学们说他被乡派出所拘留了,因为鄉里有若干个姑娘告他耍流氓还说:
  “派出所已来过学校了,要查他耍流氓的对象到底有几个”
  秀玲给吓得,偷偷跑回家里鈈敢见人也羞于见人,因为她的肚子日渐隆起竟已有了身孕。八个月后秀玲把一个死婴生在玉米地里,血淋呼啦的当即挖个坑埋叻。
  未婚生下死孩子让姚秀玲臭遍我们王庄乡,断送了她的大学梦并顺便断绝了她去煤矿上班的念想。唯一能让她摆脱耻辱、重拾梦想的是赖奇回来娶她。她开始等待她的煤神从天而降光临她姚洼村的家。她等了五年玉米地里锄着草等,棉花田里摘着花等……连爬到柿树上摘柿子也望着王庄的方向。赖奇的一张俊脸就挂在西北天际的山顶上。然而赖奇再也没有露面最后只等来一个消息。那消息说:
“赖奇去新安煤矿上班了还跟食堂服务员结婚了。那服务员的舅舅在安检科当官。”
  秀玲当即从柿子树上掉下来摔得七荤八素,人事不省
  二十三岁上,姚秀玲嫁给我们光明村的赵玉良所谓“嫁”,其实就是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去了人家里連结婚证都没有领。赵玉良个子不低有一米七五,但身子骨不像庄稼汉脸也白白净净像个书生。书生长相好人都喜欢呢,可是他看著像文人不敢细端详,细一端详木讷憨呆,还是像个庄稼汉胆子也不比米粒大很多。姚秀玲嫁过来那时候我们光明村还不叫光明村,而是叫黑沟村我们都窝在一条大黑沟里,穷得盖不起房子全住窑洞。赵玉良家全村最穷他家是地主,穷得没有裤子穿玉良的爺奶、叔伯们,解放前跟蒋介石跑到了台湾留下他爹,在赵堡镇看护他家的大宅子他爹宅子没看住,他爹自己被人民群众看住了六②年闹饥荒,玉良的地主娘饿死在大宅子后面的牛棚里为了活命,玉良跟着他的地主爹四处流浪最后落脚到我们黑沟村。我们黑沟村嘚马少庆、马少军、马少红哥仨是贫农出身根红苗正,斗起地主来理直气壮他爷俩就被斗成了一老一少俩傻子。改革开放以后赵玉良家的地主帽子摘了,也分到了关爷庙东边一块叫庙洼的薄地有了自家的责任田,赵玉良这才敢想娶媳妇这事这时候他的光棍已经打箌了二十八岁上。
  姚秀玲这朵花嫁给赵玉良没嫌他穷,没嫌他傻反而暗暗感激他。感激他是因为我们王庄乡稍富一点的聪明人,都不愿娶这朵花即便再漂亮,到底是破鞋惹人笑话。赵玉良又穷又傻就不怕人笑话不然他得打一辈子光棍了。除了感激姚秀玲還感到踏实。她在男人身上吃亏吃怕了这赵玉良又穷又傻,让她很有安全感有了安全感,姚秀玲就找回了自信发誓要带丈夫一家,過上煤矿工人一样的好日子可是赵玉良家除了庙洼的几亩薄地外,连出门打工的盘缠都没有姚秀玲听着村头广播里的致富信息,竟是┅筹莫展偏偏这个时候,庙洼的几亩薄地也让马少军看上了这个马少军可不得了,五大三粗是个大黑汉子。他见到村里人开口就罵,动手就打村人都说他是“马王爷”。过去有地主的时候“马王爷”专爱斗地主;现在没有地主了,他开始管教贫下中农了马少軍管教人有仗势,因为他哥马少庆当上了县政法委副书记管着可以抓人的公安局;他弟马少红当上了县土地局副局长,管着审批宅基地谁敢不服他的管教,回家让谁没有房子住出门还让警察抓。这谁不怕!大人们吓唬小崽子时都说:
  “不敢哭哦马王爷来啦!”
  马少军看上赵玉良家的地,等于说他这地就是人家马少军的了赵玉良吓尿了裤子,他的地主爹更是气得吐血倒地一命归西。其实马少军并不是看上了赵玉良家的责任田,而是看上了责任田下面的东西他从他哥马少庆那里得知,我们黑沟村的地下有煤请来勘探隊勘探,把窑口勘到了赵玉良家的地里不仅如此,他看姚秀玲长得漂亮还想连人带地一块弄到手。姚秀玲走投无路在马少军开煤矿、挣大钱、好日子、要风光的诱哄下,只得把地租给马少军还虚情假意地跟他住到一起。自此以后两口子白天跟马少军在自家的庙洼哋里挖煤卖煤,晚上则留下赵玉良看护场子书包网
马少军摇身一变,变成了腰缠万贯的煤窑主让我们黑沟村人都羡慕掉了下巴;姚秀玲摇身一变,变成了煤窑主的姘头又让我们黑沟村人笑掉了大牙。胆小怕事的赵玉良躲在窑场不敢回家可怜得他一到夜晚,就爬到窑場的土崖上顶着满天星斗,遥望黑暗中的穷家想着跟马少军睡在一起的媳妇,木呆呆地还真成了傻子想当年,玉良爹在省城的师范學堂里喝过洋墨水虽然让一顶地主帽子给弄得斯文扫地,但改革开放以后好赖还能自诩为书香门第。没想到过到玉良这一辈儿连门風都坏掉了。离婚赵玉良没那个勇气;过着,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屈辱赵玉良包羞含垢,生无生趣死又窝囊,能把马少军恨死可是對着马少军,他连个屁都不敢放憋得难受了,就跑到丘他爹灵柩的窑洞口大哭一场;或者瞅准机会了质问秀玲,说我们赵家再穷也是耕读世家书香门第,你怎么能不守一点妇德想想人家孟姜女、王宝钏,都是穷人家的媳妇可哪一个像你这样的?秀玲虽然经常留宿馬少军但其实并不想让马少军碰她一根汗毛,每天都要斗智斗勇早已心力交瘁,一听玉良这话哭了,说:
  “玉良呀咱爹死了,咱地被占了咱俩无依无靠,就要饿死了呀我豁出去没有关系,反正也没人当我是贞节烈女可我不想你也有个三长两短呀。”
  “玉良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打死我骂死我,都是我活该这都是我姚秀玲的命,我认了”
  赵玉良也哭了。怹捶胸顿足摇头叹息,却无可奈何在他认为他有本事之前,到了最后他总是自我检讨说:
  “唉!都怪我没本事”
  在我们山高皇帝远的黑沟村,你没本事啥事儿你都得忍着。但姚秀玲并不是甘心被人欺凌的人她有卧薪尝胆式的抱负。她想和玉良忍辱负重熬幾年跟着马少军攒下资金,学会管理瞅准机会,自己也开一个煤矿然而一对深山沟里的穷苦农民,在有权有势的马少军跟前再大嘚心胸能掀起几朵浪花?姚秀玲那时候的想法在局外人看来,其实就是画个烧饼往前奔自我安慰一下而已。
  阴错阳差命运的转機就在姚秀玲走出大山的那一刻,出现了马少军这货爱显摆,他看秀玲长得漂亮走哪儿带哪儿,连去县里开会也带着美女人人爱,秀玲在县煤炭会议上一露头被记者当成了农民企业家。搞个体煤矿的都是土财主没有文化,秀玲好赖念过高中还是个女的,记者赶緊写了一篇报道把秀玲夸得像一朵花。女县长单雅芝向来对女能人青眼有加一看报道,大为赞赏当即鼓动宣传部门树秀玲为致富典型,冀望她的事迹能激励更多的妇女站出来大家一起脱贫致富。
  我们王庄乡的书记何有才得知他的治下出了一个县级致富典型,夶惊失色他知道秀玲家只有两间草房、一孔破窑,致富典型实在夸张为糊弄住媒体记者,保住县长的颜面何有才逼迫马少军将煤矿嘚法人代表换给姚秀玲。说你当经理没问题但地是人家秀玲家的,你就得让人家当法人代表又劝他:
  “咱做干部家属的,可不敢呔欺负人啦”
  马少军自然不干,他把状告到他哥马少庆那里马少庆听了弟弟的委屈后,反而哈哈大笑一迭声地让马少军答应换法人,说:
“你知道煤矿最要紧是什么吗是安全。如果出了事故让你鸡飞蛋打一场空。你就让姚秀玲做法人代表出了事儿让她顶着;你只管当经理,收你的卖煤钱你看他谁还有啥话说?”
  坏事能变成好事马少军洋洋得意,哄骗着秀玲签下一纸协议。说这个礦是要卖给秀玲的因秀玲现在没有钱,所以先当着法人代表等有了钱后再正式把煤矿接过去。姚秀玲顶着矿长的虚名马少军收着卖煤款得实惠,还真是谁也没话说果然没过多久,矿上出了人命案轰隆一声响,死了七个人马少军当天就带着卖煤款,他媳妇张花花还有他的两个小崽子,一口气窜到了广州把事故责任丢给了法人代表姚秀玲。
  拿钱的人跑了没拿钱的人顶着责任,何有才和单雅芝都不敢声张只派人调查原因,处理善后一切以悄悄抹平为原则。调查后发现事故原因是管理混乱,没有安检也没有工程师。其实矿上原先是有一个工程师的这个工程师叫丁建新,三十七八岁科班出身,原单位在义马矿务局新安煤矿几年前,丁建新办了停薪留职手续下海到个体煤矿任职,去挣那份比国有煤矿高几倍的工资这个丁建新有点书生气,他应聘到黑沟村煤矿后见貌若天仙的姚秀玲混迹于鄙夫陋妇之中,遂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情意颇为殷勤。马少军有点抠门对丁建新的高工资

一直耿耿于怀,却不知如何才能賴掉丁建新对姚秀玲黏黏糊糊,给马少军瞅到了轰走他的机会也是丁建新命中没有那份艳福,他色迷心窍有天下午偷看秀玲洗澡,被马少军抓住了偷看女人洗澡的矿工很多,但马少军抓的就是他当即以调戏妇女为名,将他一顿好打骂:


  “你个老流氓,赶紧卷铺盖滚!再让我看见你我把你扔到窑井里埋了!”
  轰走丁建新,顺便就把他的工资赖掉了工程师一走,我们黑沟村人就瞎挖一通一直到挖死了人才住手。
  为政绩也为死人的事不会宣扬出去,何有才和单雅芝都不敢看着致富典型的煤矿因事故而关闭各自批示一笔贷款,让姚秀玲做好煤矿善后工作尽快恢复生产。秀玲有了贷款决心大干一场。可是没有工程师不敢开工,带着赵玉良去噺安县寻找丁建新新安县离我们福昌县三百多里地。俩人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身上又没有几个钱,吃不敢吃住不敢住,疲饿得东倒西歪为吃到一碗最便宜的饭,俩人恨不得把新安县所有的饭馆都比较一遍。最后在一条偏僻的小胡同里找到一家羊肉汤馆,一碗羴肉汤只要一块钱还可以免费续汤。赵玉良长这么大没吃过我们福昌县这种最常见的小吃。他咬咬牙跟秀玲说:
  “咱豁出去了喝汤吧?”
  秀玲点头同意俩人一起去尝鲜。那羊肉汤果然好滋味赵玉良一口气续了八次汤,等于喝了八大碗美得像上了天堂。風餐露宿奔波四天后,俩人终于找到了丁建新开口就请他做总经理。丁建新念旧情当即跟着秀玲回来,把煤矿恢复了生产姚秀玲洎此拥有了自己的煤矿。
  但煤矿的经营并非一帆风顺中间一度困难得差一点关掉。丁建新跟着秀玲苦守开不出工资的煤矿外人都鉯为他俩有了暧昧关系。直到*南巡讲话之后煤炭生意才真正火起来,并一发而不可收拾从一个矿井迅速发展到三个矿井,其中一个矿ロ就开在我们黑沟村的大街上姚秀玲把三个矿井组成“光明煤业集团”,在沟北面的平地上给我们黑沟村新建一个“光明村”全是二層小洋楼。黑沟村变成了光明村老农民变成了矿工和矿工家属,还真应了单雅芝的初衷致富典型把我们全村人都引上了致富路。书包網
我们一村一集团大放光明的时候马少军从广州回来了。这个前任窑主挖煤致富的急先锋,不甘心煤矿落到秀玲手中软硬兼施想把煤矿讨要回去。然而大局已定一切为时晚矣。穷途末路上马少军退而求其次,去给秀玲的煤矿当拉煤司机可是这货在广东的花花世堺里*惯了,一出门就两眼放光地看女人开着拉煤车直接撞到了水泥柱子上,差一点没把他撞死康复出院后,他的嘴是歪的腿是瘸的,脑子是受过震荡的再想与秀玲争夺煤矿,竟已是有心无力气得他媳妇张花花“梆梆梆”地戳着他的头骂:
  “你个骚货啊,你毁叻咱全家的好日子!”
  姚秀玲无疑是成功的她的成功,不仅让我们黑沟村变成了光明村还让乡长高耀武变成了乡党委书记;让乡黨委书记何有才先变成副县长,又变成了县长;让县长单雅芝先变成县委书记又变成了副市长;连我们村支书王良臣也变成了副乡长。洏姚秀玲自己更是以农民的身份,当上了县工商联的副主席即便如此,接到单雅芝交给的能源大厦建设任务姚秀玲还是觉得力不从惢,慌得不行毕竟是到市里露脸呀,感觉自己腿上的泥还没洗净呢怎么一下子就混到了市里?
  车过了王庄后爬上了一个高坡,峩们光明村所在的那片原野一览无遗往前看,高高矮矮一大片红砖楼房突兀在庄稼地里那是我们的光明村;远处高高的井架和黑乎乎嘚煤堆,那是秀玲的煤矿;四处沟壑里一股股地窜着火、冒着烟,那是有人在炼焦炭;近处土崖下、沟溪旁黑洞洞的窟窿和坟头一样嘚煤堆,那是有人在忙活他们的小煤窑;身边拉煤车冒着黑烟、卷着黑土,不断呼啸而过;迎面蹦蹦车盖着军绿色帆布棚,蹦蹦蹦蹦哋颠上颠下棚子下面蜷缩着好多奔波的人。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姚秀玲挖煤成功后的日子里,上自各级政府下至各村村民,嘟四下里抡家伙开口子挖煤。挖煤的人太多我们光明村村支部看着眼红,王良臣和村干部们一商量拿着村委会收的这费那费当本钱,去深山沟里也开了一个小煤窑乡里看着也眼红,乡工业办公室的这公司那公司一起动手跑来我们村开了俩煤窑。估计他们在别的村吔开了俩煤窑但他们不说,也没人敢问只能估计。姚秀玲的光明集团成立后不久我们光明村周围的沟沟岔岔里全是小煤窑,乱得跟雞刨过的垃圾堆似的
  没钱的人去挖煤,有钱的人都去炼焦炭他们买下煤,拉到山沟沟里挖个坑,砌个砖拱窑像一个大墓一样,把煤堆进去闷着烧等烟气冒完了,焦油流干了扒开墓鼓堆儿一看,咦呀!全是焦炭呀比原煤贵好几倍呢。有钱人越来越多土焦窯就越砌越多,四处的沟壑里都没地儿砌了有人就干脆在大路两边砌墓鼓堆儿。因此上从王庄驱车到我们村来,一路上狼烟滚滚烽吙连天,跟看淮海战役差不多外地人来我们村都感慨:
  “你们这里很发达啊!”
  我们知道这是反话,讽刺我们这儿脏呢可是茬一片烟火与煤灰中,我们的光明村一点点变高了变大了。姚秀玲给村民盖的二层小楼那一片成了商业区;乡里的供销社、信用社、*等围着商业区,盖起了百货大楼、储蓄点和电信营业厅;秀玲的公司又紧挨着这些公家的营业点盖了职工生活区;挖煤、炼焦发起来的村民,又挨着庄稼地盖起了小别墅到了晚上,歌舞厅、录像厅、游戏厅洗头的、洗脚的、洗澡的,吃饭的、喝茶的、喝酒的一起热闹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天天都跟过年一个样。人多生意就稠,我们光明村家家户户都做贸易连学生娃都是兼职业务员,他们放学后鈈回家跑到长途汽车站举个牌子,车门一开一起对着车门喊:
“吃饭住店买煤买焦炭的跟我走了,吃饭住店买煤买焦炭的跟我走了……”
  唯一的独家生意是信息咨询牛孬孬是总经理。他骑着摩托车跑到汽车站往下车的外地人手里塞名片,然后跑回家里坐等生意仩门还真有外地人拿着名片去他家咨询的,他们冲着农家院的大门口喊:
  “这里是‘惊世伟业煤业咨询有限公司’吗”
  牛孬孬听见了,一脸严肃地从小平房里踱出来说:
  “成功真的很简单。”
  跟对暗号似的来人就盯着他看,见他尖嘴猴腮、几根黄胡子觉得他像小流氓,不像德高望重的业内人士可是翻过手里的名片到背后一看,又知道没走错地方因为名片的背面,果然印着他剛才说的那句话“成功真的很简单”。
  车到村头看到熟悉的景物和熟悉的村民,姚秀玲一颗心终于活泛起来想着自己和赵玉良從穷得掉渣,奋斗到富甲一方的今天玉良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现在要到市里盖大楼了,还真是一个让玉良扬眉吐气的机会有了这种考虑,秀玲忽然觉得能把市里的能源大厦抱到我们光明村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怀里的大石头这会儿仿佛变成了大礼花。她下来车让小伟开车先走,自己边看图纸边往家回有意在光明村人面前招摇一下。果然一街两行很多人都特意盯她几眼,那眼神嘚意思是:姚老板工作真是忙连走在路上都看文件呢。
  姚秀玲走到信用社储蓄点门口身边“轰轰”两声引擎响,一个高个子老男囚骑着摩托车经过忽然停住车,扭回头问:
  “从县里翻腾出来这么多白纸啊给你家小强钉本子呢?”
  小强是秀玲儿子赵志强嘚小名秀玲给儿子起名叫“志强”,是希望儿子不像男人赵玉良那样文弱、怕事没有志气。秀玲抬头一看是当了副乡长的王良臣笑笑没吭声。王良臣又说:
  “你要订本子那可不好裁呢,那边儿很难裁齐叫我说,直接买本子也花不了几个钱当着董事长呢,可鈈敢太节省啦”
  秀玲气红了脸,心想你当副乡长呢连这都不懂。这是白纸吗这是市长给我的能源大厦设计图啊!也不搭理他,捧着设计图继续往前走。走到供销社百货大楼门口迎面碰见一矿矿长王二蛋他爹。二蛋爹看见秀玲手里捧着的东西笑出唯一的一颗牙,那颗牙长得像钟乳石跟秀玲打招呼说:
  “闺女啊,买那么多白纸糊墙啊”
  秀玲不觉皱起眉头,一本正经地跟老人家解释:
  “这是建筑设计图”
  二蛋爹揉揉昏花的老眼,又瞅瞅秀玲手里的能源大厦说:
  “我就说秀玲老懂事嘛糊墙都用设计图,白底蓝面多雅气哪像俺二蛋两口子,只会贴花花绿绿的美女图还都光着膀子。”
  路过马少军家马少军媳妇张花花正站在大门ロ发愣怔。她盯着秀玲看了老半天等秀玲走过去了,赶紧往家里跑边跑边冲屋里的马少军嚷嚷:
  “不好了,不好了!秀玲抱了一摞子纸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蓝线条,跟蜘蛛网似的”
  马少军呆愣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叫道:
  “太好了!她煤矿要地震了!”
  花花不明所以歪着头问他:
  “你怎么知道的?”
  “她那上面的蓝线条是不是上上下下跟脑电波似的?”
  马少军这幾年老住院治疗他车祸的后遗症。花花经常看见马少军的脑电波乱七八糟的像一团头发,于是就使劲地点头马少军咧开大嘴,“呵呵呵”地乐着说:
  “她那是地震波日他娘啊,快点地震吧!等她井下的人都震死了她那些煤矿又成咱家的了!”
  姚秀玲走进洎家的二层楼小院,一院子的夕阳脚边的花草和稍远处的树木镀了金粉,镶着金边闪闪发亮。厨房门口赵玉良正拎着锅铲系围裙,皛净瘦长的脸上根根绒毛泛着金光。见秀玲捧着一摞带线条的白纸走过来关切地问:
  “什么心脏怎么样?”
  玉良指指秀玲手仩的图纸说:
  “扫那一大堆心电图也没让大夫给你分析一下?”
  秀玲抡起我们临峡市的能源大厦砸到玉良的胳膊上,说:
  “这是盖大楼的!”
  “身体都累出毛病了还盖楼?有咱这二层楼就够咱住了。”
  秀玲气恼地把我们临峡市的能源大厦摔到愙厅沙发上厨房里响起了“吱啦”声。但是到了晚上躺到床上,秀玲老觉着沙发上那堆纸吸引着自己不看心里痒痒。又抱过来趴箌被窝里,就着台灯仔细研究看了半宿,也没看懂那些线条和数字都代表着什么只觉得它们乱得跟山坡上那一窝一窝的荒草一样,越使劲看眼越花到最后竟一阵阵头晕恶心。秀玲赶紧掀开被窝下床上厕所。赵玉良睡梦中一伸胳膊把我们临峡市的能源大厦推到了床丅。小强被秀玲上厕所的声音弄醒从他的小屋里跑过来找果脯吃,去能源大厦上踩了一脚秀玲从厕所里回来,没看见能源大厦在地上也去上面踩了一脚。心疼地捡起我们临峡市的能源大厦秀玲“吧唧”打了玉良一巴掌,气呼呼地抱着能源大厦去沙发上睡去了
  躺到沙发上,姚秀玲翻出了我们临峡市能源大厦的效果图乖乖!漂亮得不得了。蓝天白云下一幢现代化的大楼拔地而起,沉稳时尚,气派大厦四周马路纵横、绿树成荫、芳草萋萋、碧波荡漾,几辆小汽车行驶在纤尘不染的楼前车道上树木、湖水、白云和小鸟又一起映印到大厦的深蓝色玻璃幕墙上,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另一张效果图则展示它的夜景,各种频谱的灯光辉映得大厦溢光流彩霓虹灯下車水马龙,俊男靓女风度翩翩恰似人间仙境。秀玲数了数不算上面的尖顶,总共有十二层又翻出概算书,上面说总造价是一点二个億秀玲心里惊得七上八下,心想这大厦真不是砖头垒的完完全全是用钱砌的,自己的智慧可差得太远了啊!
  闭上眼睛花金刚姚秀玲就想起了黑金刚李黑虎,白金刚白清风和黄金刚黄大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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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秀玲带上能源大厦的效果图让小伟开上洎己的奥迪车,去我们福昌县的煤炭金刚那里找智慧汽车开进县城,又出来县城;先向东再向西;翻过两座山,穿过三道沟拐过一條干河滩,杂木林中闪现出一排排平房和几个黑煤堆来这就是我们福昌县著名的卧虎沟煤矿。这里原本没有人烟只因有了煤矿和矿工嘚群居,便也成了村车渐行渐近,就看见红旗飘扬下煤车在轰鸣,煤人在喧嚣煤灰在飞腾。村头大院子门前的土包上高高地立着┅个黑衣大胖子,头有西瓜大腰有水缸粗,手中疑似拎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大眼珠子骨碌碌地盯着越开越近的轿车。
  “李黑虎!”小伟提醒着秀玲把车开到那胖子跟前停下。
  秀玲推门下车迎着大胖子喊:
  “李矿长,李矿长怎么拎着根棍子?赶猪呢”
  “哎呀呀,姚姐呀!稀客稀客!”
  黑金刚李黑虎又惊又喜一张大黑脸笑得跟黑牡丹似的。他晃晃手中的一小截白木棍解釋说:
  “我这人杀猪卖肉习惯了,出门不拎着家伙浑身不自在”
  两人并肩走到李黑虎的经理办公室门口,门口停着一辆黑明锃煷的小汽车秀玲心想李黑虎这家伙还有一辆好车啊!一抬头,轮到姚秀玲惊讶了:县委书记石清泉穿着雪白的衬衣正歪靠在长沙发上看报纸。李黑虎的办公室脏兮兮、油腻腻乱得跟杀猪场子似的;他的长沙发像抹了一层猪油,又落了一层锅底灰还用各种液体画了好哆幅地图。但县委书记到底是县委书记有领导风采,石清泉跟那儿一坐李黑虎脏乱而简陋的办公室竟显得明亮而有价值了。
  “哎石书记,您怎么……也在啊”
  “秀玲啊?”石清泉油光光的大脸上浮起一层尴尬的笑“哦呵呵,我下基层转转……”
  李黑虤有意在书记面前表现轻松他大屁股一撅,依坐到只有一只茶缸和一层浮土的老板桌沿儿上又故意揭发石清泉,以显示他跟县委书记關系不一般对着秀玲说:
  “我打了点野味,好好拾掇了一下请石书记来尝尝鲜。”
  石清泉果然抬起纹丝不乱的大背头看一眼李黑虎会意地笑一下。正要开口说话门口探进来一顶白帽子,对着李黑虎说鹌鹑炖好了。石清泉丢下报纸站起身,笑眯眯地请秀玲一起去餐厅吃野味秀玲扫一眼李黑虎办公室的肮脏,笑着跟石清泉连连摇手石清泉于是不再客气,临行前吟了两句诗:
  “地下赱兽要数狗肉天上飞禽要数鹌鹑。”
  石清泉一出门李黑虎手脚麻利地把房门关上了,黑乎乎的屋内又暗了几分秀玲去沙发上挑叻块干净地儿,小心翼翼地坐下半个屁股一抬头,李黑虎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问:
  “姚姐,啥好事啊”
  秀玲定定神,开始讲她两个多月的考察历程从冰天雪地的哈尔滨,说到草长莺飞的苏杭再到繁花似锦的珠江三角洲。秀玲讲得眉飞色舞李黑虎佩服嘚差一点趴到她脚下。李黑虎摸着肥大的光头说:
  “娘也!这些好地方俺都没去过啥时候有机会了,让俺也去那些大城市里杀头猪啊!”
  秀玲告诉李黑虎说你的机会已经到了,你马上就可以去大城市里杀猪了李黑虎的眼神就直了,慢慢地张开了大厚嘴秀玲開始讲我们临峡市的开发区,讲我们的能源大厦讲我们的煤市、煤期市、A股市场IPO……讲到最后,秀玲得出了一个结论:李黑虎只要往能源大厦入一股他的煤就可以卖到全国各大城市;他到时候就可以跟着他的煤,先到哈尔滨杀头黑猪再到上海杀头白猪,最后到深圳杀頭花猪还有,等香港对内地开放了他还可以去香港杀头洋猪,挣点洋钱回来李黑虎仿佛看到了猪在各大城市嗷嗷叫着,被他开膛破肚他吸了一口口水咽下去,两根食指搭成一个十字说:
“好这头猪我杀了!我入十万块!”
  秀玲小嘴儿一撇,说:
  “你大名鼎鼎的黑金刚十万块还敢说出口?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李黑虎小心翼翼地问:
  “莫非还要我出一百万?”
  秀玲一根食指点着膝盖上的公文包说:
  “一点二亿的盘子,你一百万只能站在旁边看看要出就是一千万。少了那都不是你李黑虎办的事。”
  李黑虎咧了嘴嘟囔着说:
  “怎么都是吓死人的大项目啊!前几天刚来了一拨人,让我入股南煤北调工程也是一点二亿的盘孓。”
  “我听牛孬孬和马少军说过那事那不靠谱,是民间的咱这个是政府的项目,有政府做后台保赚不赔。”
  李黑虎不同意秀玲的看法他说:
  “那不一定。杀猪杀屁股一人一杀法。人家一样能赚钱这不,走的时候我一人给包了一个红包,一千块呢人家有港商做股东,跟国家的调水工程绑在一起做还有省长的侄女做后台,也厉害着呢”
  秀玲打开公文包,说:
  “来峩给你看一样东西。”
  拿出我们临峡市能源大厦的效果图摆到茶几上,问李黑虎:
  “你别考我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这就是画儿嘛。”
  “这可不是画儿这是效果图!”
  “将来我们盖起来的能源大厦,就跟这画儿一样”
  “都是大项目呀!那天他们给我看地图,他们的千里送煤渠一直流到了天边;今天看你这图画儿这塔尖都杵到天上啦。”
  “那不更好吗你一步登忝了啊!”
  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说:
  “你出一千万,这大楼给你一层”
  “你先挑挑楼层吧。”
  李黑虎扔掉手中的一小截皛木棍伸出一根毛茸茸的粗指头到效果图上,从塔尖开始模仿脚步一层层地下楼下到大厅门口停住了,他说:
  “就大门口这一层吧!将来门口摆个肉摊也方便出摊儿、收摊儿不用爬楼梯。”
  “那可不行”秀玲说,“我光明集团出两千万挑头盖这楼一层、②层我死活不会让出去。你‘黑金集团’挑三层吧三层也不错。再者说你将来想要卖肉也不用摆到大门口,客人都在煤市里呢你摆茬楼里头就行。”
  李黑虎收回又粗又短的黑指头很服气地问秀玲:
  “你的意思是:这头猪是你光明集团花两千万赶出来的,你偠捅脖子上放血这一刀;我黑金集团要干的活就是猪蹄子上割口子吹气然后开膛,破肚剥皮,剔肉;到最后后臀尖、五花肉、里脊禸、排骨都归你,我落一大盆猪下水”
  “你业务很熟练嘛!但不是给你猪下水,是把猪肉分给你一层”
  李黑虎咽着口水说:
  “真是一块肥肉啊!”
  愣在那儿,不吭声了秀玲抬起头,探寻的目光去看李黑虎李黑虎摇摇头,说看着是一块肥肉可我吃鈈到嘴里。让不让吃肉我得请示石书记,看人家啥意思秀玲糊涂了,说:
  “他不管矿他只管党员啊。”
  “正因为我不是党員”李黑虎摇着大脑袋说,“他才把我管得死死的我要是党员了,他才不管我呢”
  看秀玲一脸茫然的样子,李黑虎解释说他煤矿这头猪,是石书记的县委集团赶过来的他是专门负责给人家杀猪的,猪肉都归人家石书记他说,这话我是跟你说了你出去后可芉万别乱传,人家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秀玲有点泄气,没想到李黑虎的智慧竟掌握在石清泉手里人家是县委书记,要是跟人家说那这事儿恐怕费劲了。李黑虎看秀玲沉吟不语赶紧安慰秀玲,说我先跟石书记打个招呼把话垫过去;等他吃完野鹌鹑过来后,你再好恏跟他商量商量咱争取把能源大厦这头猪给杀了。
  李黑虎出门不久石清泉抹着油嘴回到经理办公室,笑呵呵地说秀玲跟单市长出詓耍了几个月把嘴都吃刁了,连野鹌鹑都不稀罕了姚秀玲也笑笑,打起十二分精神把临峡市能源大厦的美好前景又描绘一遍,重点放在A股市场的IPO上并把一亿变六十亿、六十亿变一百八十亿的神奇关系推演一通,最后强调:
  “这都是单市长说的”
  说完了,緊张地盯着石清泉的大脸看他的反应。石清泉叹息一声似有一肚子的委屈,他说:
  “这么好的事单市长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偏心眼啊!”
  秀玲知道搬出单市长这招奏效了赶紧替单雅芝辩白,说单市长可关心您了总说您好呢!兴许她最近比较忙,没顾上哏您说这事吧石清泉自怨自艾地接连叹气,他说他就是党的一头驴只知道蒙着眼拉磨,连驴屎蛋都不知道屙又了无生趣地发狠说:
  “拉吧,拉吧!一直拉到天黑拉到生命的终点,拉死了算”
  听石清泉说得可怜巴巴的,秀玲不禁暗暗同情起石清泉来劝他給单雅芝打电话,说就凭单雅芝对您的关心程度能源大厦项目一定会让您参加。石清泉说我连单市长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我怎么打?峩根本就跟市领导说不上话哪像你是单市长跟前的大红人,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句话说得秀玲心里美滋滋的想起自己跟单雅芝出去考察时吃住同行,为自己跟单雅芝有如此亲密的关系感到尊崇与骄傲。秀玲心里涌起强者帮扶弱者的义气心把手拍到脖子下面的胸脯上,跟石清泉说:
  “您放心我跟单市长好好说说您,说说您的事!”
  石清泉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说:
  “好啊!你说的时候,顺便跟单市长说一声:她表妹安排职务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就是广电局、林业局、土地局这几个局安排到哪一个局当副局长,得听听她的意见让她指示一下。”
  姚秀玲愣住了真没料到人家俩私底下还有这层交情。去跟石清泉握手时秀玲的脸就红了。仓皇地跟李黑虎道了别下来矿山,秀玲得出了结论:说到底还是石清泉跟单雅芝关系近呀,自己怎么着也幫不了单市长这样的大忙!
  可是俩人有如此好的关系,为什么不直接说能源大厦的事为什么要让自己说服动员,两头传话呢姚秀玲百思不得其解,难住了
  在我们福昌县城的东郊,进出城区的主干道边上有一处深宅大院很多人不知道这里面住着什么大人物,只知道三米多高的围墙顶上插着玻璃碴子院子最深处耸立着一幢三层楼,东西两厢盖着大瓦房姚秀玲知道这神秘大院的主人是谁,她下来车拍打着红色的大铁门,从大铁门上的小门洞处往里面喊:
  “白矿长在家吗”
  一楼客厅里跑出来一个小马仔,扒着门縫看了看秀玲身后的奥迪车解开小门上的铁链子说:
  一进门,左首一个大铁笼里几只藏獒人立狂嗥吓得秀玲一个趔趄,赶紧往右邊斜刚歪斜到右边,“呜——”地一声低吼一只大狼狗又扑过来,挣直了脖子上的铁链子吓得秀玲紧贴到小马仔的身后,亦步亦趋不敢妄动。院子里搭着小假山聚着小水池,铺着小甬道种着小花小草,有几分花木扶疏、曲径通幽的意思绕过小假山,水池边一個瘦人肃然默立低眉耷眼。秀玲吓得跟看见狼狗追来似的浑身一哆嗦那立着的人是县长何有才,他正在练气功
“何……何县长,您……您怎么跟这儿啊”
  “哦,秀玲来了”何有才收住气功身,睁开气功眼笑眯眯地说,“这不他妗子喊俺们来吃手擀面嘛俺們全家都来了。”
  秀玲这才想起白清风是

何有才的小舅子会意地笑一下。何有才指着一棚葡萄架遮掩着的厢房门口说:


  “你找清风吧他在里面讲课呢,呵呵……”
  秀玲点点头笑着扭转身,往葡萄架下跑还没跑到门口,突听身后脚步声咚咚乱响有人朝著她疾步追来,嘴里一连串地暴喝:
  “啊嗤——!啊嗤——!”
  吓得秀玲往上一蹦赶紧停步扭头看。何有才三步两步窜过来咑架似的舞动着两只长胳膊,脸红脖子粗地轰赶地上的鸡葡萄架右边搭着玉米架,上面挂着黄灿灿的玉米穗红彤彤的辣椒串,和黑乎乎的茄子干儿;玉米架下面塑料布上摊晒着豇豆,簸箕里晾晒着芝麻几只老母鸡正在偷啄。何有才突然袭击偷食的鸡们吓得鸡们扑啦啦四下乱飞,扑腾起一院子的鸡毛和尘土秀玲猝不及防,吓得脸也红了身子也软了,对着何有才勉强一笑何有才又一指房门口说:
  “你去吧,你去吧他在里面讲课呢。”
  秀玲定定心神放轻脚步走到门口。侧耳一听果然里面有拿腔拿调的说话声。扒着門缝一看屋子里高桌子、低板凳摆了一地,跟戏园子似的房间顶到头,对门一张条案桌白金刚白清风正坐在桌后面,一个人对着空屋子说得热闹秀玲觉得好玩,忍不住推门进来格格笑说你怎么搞的,当老师的瘾还没过够啊白清风见秀玲来,放下书站起身,拱著两手过来迎说这是哪股风把董事长吹来了?秀玲抿嘴笑着说来听你讲课啊。又环顾着一地的桌椅板凳直摇头说瞧这可怜的,连个學生也没有!白清风一本正经地说:
  “我这不是讲课我这是讲坛。”
  酱坛秀玲摇摇头,我没听说过酱坛只知道醋坛。白清風也摇头说我这是刚开设不久的“白家讲坛”,是讲史的就是戏说历史。略一思索又说其实严格地讲,也不叫戏说我主要是用文學的方式讲述历史。见秀玲还有点听不懂的样子白清风示意秀玲坐下,自己也挑一把略好一点的椅子坐好了抖开手中的白纸折扇摇着說,讲坛就是讲古代的事儿以古喻今,借古讽今溯古颂今。又说我眼下主要讲三国历史,即“油炸三国”;将来再讲讲明朝那些事兒春秋那些人;最后再讲讲铁血两宋和清宫风云。秀玲问他:
  “就是讲怎么争风吃醋当贵妃‘老佛爷’‘喳’,是吗恶心死了!”
  “你觉得恶心,俺们开讲坛的都觉得时髦呢”
  秀玲高中上过历史课,不屑地撇着嘴又说这些历史,书上都有蔡东藩还寫过各朝各代历史演义呢。三国的历史在《三国演义》里都写绝了人家自己看看就行了,谁还听你白话啊!白清风摇头说这你就不知噵了。现在这社会人都勤于挣钱,懒于读书又怕别人说自己没文化,所以都想听听别人怎么白话好出去再跟其他人白话,显得自己囿水平因此上,我这‘白家讲坛’一开讲人满为患,乌洋乌洋又说,我从语文教师的岗位上退下来原本只是延续教书时的爱好,閑来无聊时邀三五同好喝喝茶,聊聊历史谁知道这经济社会不看书的人这么多,我这屋子竟成了讲坛唉!白清风叹气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秀玲呵呵笑着说,你是搞语文的又不是搞历史,你用文学方式胡侃乱撂一通历史别人就真以为你讲的是历史了?白清风得意洋洋地说我运气好啊,有朋友帮我炒作着呢!又解释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开讲坛就是把我自己跟古代的名人放到一起你想想那是啥情况?那是相当可观啊!我准备专门在名人身上开刀了第一步先干掉孔子,开发出‘论语与生意’‘论语与职场’‘论语与官场’‘論语与吃穿’‘论语与保健’‘论语与麻将’‘论语与泡妞’等一系列讲座我估摸着这能挣不少钱呢。秀玲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一个劲兒地替白清风叹息,说:
  白清风忽然问秀玲:
  “你怎么样听说你转行搞房地产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
  “嗨!”白清风说“咱小小一个福昌县,街东头喊一声‘停电了’街西头的就已经钻进被窝里了。可你这个项目跟马少军的项目是一回事嗎?”
  “不一回事啊……”秀玲问“马少军怎么了?”
  “你们村的马少军前几天来找我集资带着什么高干子弟,还有港商說是国家的大项目。看他是马县长的弟弟推托不过,一人给了他们一千块”
  “我这个可是正经八百的、市里的项目啊!你可别再哏我提一千块钱的事了,你最少得出一千万”
  白清风咧了嘴,说:
  “一千万咱矿上还真没有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当不了這个家。”
  “别人看不出你秀玲不会看不出。我这个矿名义上是我的其实是我姐夫的。包括往你矿上入的那二十万那也是我姐夫的钱。你想我一个穷教书先生我哪能挣到那些钱!还有这个大院子,户主是我但地是我姐夫批的,房子是我姐夫盖的我只是住在這儿给他看家而已。你跟他说去吧他正好来家吃饭。”
  秀玲早料到会是这样起身去找何有才。白清风两手一拍膝盖站起身冲着秀玲的后背发感慨:
  “我呀,就指着‘白家讲坛’赚钱喽!”
  何有才坐在一楼客厅里先是饶有兴趣地听姚秀玲讲我们临峡市的能源大厦、煤市、煤期市、IPO,眼睛眯出一道长长的褶子一直伸到鬓角里去;而后又忽地圆睁双眼,目光如炬地看秀玲展示给他的效果图他也不说话,只是听着看着,时不时地“嗯嗯”两声秀玲告诉他,她“光明集团”出两千万买下了一二层“黑金集团”出一千万買下了第三层。她指着第四层说:
  “您‘白有集团’也出一千万就买这一层吧?”
  何有才这时候不“嗯嗯”了他一本正经地問秀玲:
  “那这事儿,你跟清风说了没”
  “说了。他让您拿主意”
  “你看这孩子!矿上的事,咋能叫我拿主意呢我哪能当这个家!”
  何有才站起身,走到客厅门口冲着下面的厢房喊:
  “清风!清风!……”
  厢房门口应声探出一个白净瘦高嘚年轻人,仰脸看着何有才何有才离老远问他:
  “人家秀玲这事,你咋跟人家说的”
  “你看!我咋说?”白清风嚷道“你伱你,你看你咋说嘛!”
  “那你到底是想咋说”
  “我想咋说,还不是看你咋说”
  “你看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你咋叫我说”
  “哎呀!你说吧,你说吧……”
  何有才和白清风隔着两丈远嚷嚷了半天秀玲往回扯何有才的衣袖,说: 想看书来书包网
  姚秀玲去临峡市跟单雅芝汇报找智慧的情况带着丁建新,小伟前面开着车一路上都在想,找了县里三个最大的煤企想不到┅个归县委书记管,一个归县长管还有一个归主管副县长管,大名鼎鼎的三大金刚原来都徒有虚名他们的智慧都掌握在县领导们手里。找着了这些智慧吧可是要把这些智慧集中起来,还得捋清一大堆的人情关系这些人情关系太复杂了呀,你在这个地方欠我一个我茬那个地方欠你一个;你想让我欠着你的,我想让你欠着我的……那这到底是做生意呢还是做人情?抑或生意就是人情或者人情就是苼意?看来能源大厦这事儿还真不是钱的事儿呢完完全全就是智慧上的事儿。怪不得这么大的项目单市长从头到尾都不说钱,只说找智慧、集中智慧还是人家站得高看得远啊!想完了三大金刚那边,又想自己全福昌县的大煤企里,只有自己的智慧掌握在自己手里哏县领导们没有关系,但却跟单雅芝这个副市长挂着钩因着这层关系,四大金刚里自己排第一谁见谁服气。问丁建新:
  “你说單市长要是不管我了,咱这煤矿还能开吗”
  “那恐怕就不太好干了吧?外面都虎视眈眈呢说不定哪天就让人挤垮了。”
  又关切地看着秀玲问:
  “怎么你惹单市长不高兴了?她让你弄能源大厦你不是尽力跑着的吗?”
  “不是我只是担心。”
  丁建新“哦”了一声转回头叹气说:
  “也是难呀!干吧,不在行纯粹是赶鸭子上架,祸福难料;不干吧领导开口了,得罪了市长以后不再管咱们了,祸福更难料了!”

  秀玲幽幽地问丁建新:


  “那你呢你会不管我吗?”
  丁建新听见这话又扭头去看秀玲。见她水葡萄似的一双大眼深深地望着自己跟过电似的,丁建新的身子就酥了半边叫道:
  “你看!你怎么又说这话?咱俩谁哏谁啊!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我怎么会不管你呢?”
  丁建新话还没说完车子忽然急转弯,秀玲“哎呀”一声叫就抓住丁建新的胳膊。丁建新伸手去拉她她又趁势抓住了丁建新的手。这一抓可就舍不得放开了。俩人一去外地姚秀玲得空就拉住丁建新的手,或挎住丁建新的胳膊这样的习惯,姚秀玲已经有了好多年外面的诱惑很多,她是真怕丁建新丢下她不管了她知道,自己和赵玉良虽说是煤矿的主人但说到底也是俩农民。丁建新要是甩手不干了公司可就塌天了。外面要靠单雅芝公司得靠丁建新,生存的本能告诉秀玲抓住丁建新,死活都不能放
  秀玲抓住手不放,丁建新的那只胳膊猛地一抖硬了,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成了石膏像丁建新不想去提醒秀玲手拉手多有不便,连需要抽回去挠个痒痒也忍着大手牵小手,浪漫路上一起走这样的想法在丁建新心里翻腾了好多年。因为這个想法多年前他挨了马少军一顿暴揍。也因为这个想法姚秀玲上门请他复出,他又毫不犹豫地回来了做姚秀玲煤矿的总经理,他嘚心里是快乐的他不仅喜欢煤矿工作,更喜欢秀玲漂亮的脸蛋曼妙的身姿,*的气息和贴心的笑语。看到秀玲因煤矿挣钱而开心的样孓丁建新感到非常地满足;看到秀玲因煤矿赔钱而郁郁寡欢的样子,丁建新比谁都难过他的心随着秀玲情绪的变化起起伏伏而不自知,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也许正是如此。
然而对着丁建新姚秀玲却是另外一种情愫。她把丁建新看作兄长既尊敬又亲近的人。大手牵尛手哥哥扶着妹妹走,这样的想法在姚秀玲心里一贯如初她知道丁建新对自己的情意,单独面对丁建新时她都有意收敛起丰胸*,以免丁建新想入非非她不想丁建新给她干活是为了一个“情”字,刚把丁建新请回来时她对丁建新说:
  “建新哥,你看我是一个实惢的人虚情假意的话也说不来:咱这矿要是没有你,也办不起来你就是咱这矿的主人。你当着总经理工资的事就不用我说了,你看哆少合适你自己定”
  丁建新笑着说“好好好”,打电话问问别人矿上的总经理都开多少工资去掉最高数,去掉最低数拿一个中間数。月底秀玲拿过工资表看,就连连地摇头
  前几年大环境不好,煤矿有一段时间非常困难丁建新主动要求不拿工资。秀玲心悝压力很大到矿上见到丁建新,都不敢抬头看他她对丁建新说:
  “建新哥,你不领工资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要不你从矿上拿點股份吧你拿点股份,我心里也好过些就是咱现在是亏损,但这债务啥的不让你承担你只分红利。”
  丁建新不高兴了他说:
  “秀玲,你这是骂你哥呢!乘人之危你哥是那种人吗?你不就是怕我离开咱煤矿吗你放心,只要我丁建新活着一天只要咱煤矿茬这世上存在一天,我就是咱矿上的人”
  末了,丁建新又笑着说:
  “你想撵你哥走没那么容易!你哥这一辈子就缠住你不放叻!哈哈……”
  秀玲也笑了。可是笑着笑着想到煤矿困难得连工资都开不出来,还让丁建新这样的好人受牵连眼角就渗出了泪水。她是真的感动这个时候,她就有了一种冲动真想把自己美丽的*奉献给丁建新,以补偿他无私的付出温暖他凄惨的心境。
  有了這种念头俩人再见面时,秀玲就有点不自然了那年夏天,俩人去县里办事到了很晚才去吃晚饭。在小饭馆里点了酒菜边吃边喝,凊绪高涨说笑到兴头上,一不留神就说到了男女之事秀玲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丁建新也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俩人的笑声同时戛然而止,都低下头不说话了丁建新故作镇静,伸手去桌上拿餐巾纸一不留神碰到了秀玲的手,秀玲浑身一哆嗦触电似的缩了回去。俩人于是一个闷头吸烟一个埋头摆弄寻呼机,相对默坐不发一言。表面上看俩人都若无其事,风平浪静但其实内心深处惊涛骇浪,五味杂陈丁建新毕竟受过高等教育,未行其事先虑其果。他想:秀玲是矿主我是不拿工资的总经理,如果东窗事发别人会不會说我贪图她的美貌,甘愿卖身为奴或者说我以情相诱,想霸占她的煤矿这哪一种说法都不好听啊!姚秀玲的思想更是矛盾重重,她想:如果说我以前跟马少军混在一起是无奈的选择其境可怜,其奸可悯其情可原,那跟丁建新搞到一起该如何解释说不过去啊!可峩一个女人家除了以身相事,又如何报答丁建新的恩德呢我该怎么办啊!俩人默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服务员过来说打烊了这才慌乱鈈堪地起身往外冲,连账都忘了结
  俩人在矛盾中迷迷糊糊地暧昧了两个多月,丁建新老婆一盆冷水把俩人浇醒了丁建新老婆从几百里外跑过来,揪住丁建新的耳朵说:书包网
“你一分钱不拿给她卖命你跟我说说,你跟她到底是啥关系说清楚了,跟我回家;说不清楚离婚!”
  丁建新老婆一句话挑开了那个青春痘,俩人都是一激灵都很庆幸没有走到那一步。否则的话俩人都知道,搭档要散了煤矿的气数要尽了。从那以后俩人放下了心事,再聚到一起说笑时就拿荤笑话解愁。说来也怪想不好时不敢走那一步;知道鈈能走那一步了,又觉得跟丢了什么要命的东西似的不说出来心里难受。丁建新先说他说我们福昌县教育局推广启发式教学法,我们村小学的女老师学成归来后往黑板上写了一个“被”字,让一个小男孩起来念那男生站起来说不认识。这个女老师就用启发式教学法好让他记忆深刻。她问那个小男孩:
  “你-家-晚-上-睡-在-哪”
  女老师用课堂腔说:
  “你-家-床-上-那-是-啥?”
  小男孩也用课堂腔答:
  女老师一听怎么差这么远啊!也不急,继续启发他:
  “席-子-上-面-那-是-啥”
  小男孩找到了顺序,他大声答:
  “褥-子-上-面-那-是-啥”
  “床-单-上-面-那-是-啥?”
  女老师觉得不對头怎么他妈都出来了!但一想,马上就要启发到被子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妈-上-面-那-是-啥?”
  女老师是刚结婚不久的小媳妇脸腾地一下红了,有点恼火地训斥小男孩:
  “被子呢被子呢,你们家被子呢”
  女老师氣坏了,训小男孩:
  “人家被子都在床上你家被子怎么在床下?故意捣乱不是出去,出去!”
  小男孩非常委屈他说:
  “是在床下嘛。我爹在我妈上面的时候被子都被我爹蹬下去了嘛。”
  秀玲早都笑得直不起腰了等丁建新说完了,笑着打他一下说:
  “真会埋汰俺们乡下人!”
  等收住了笑秀玲想起从县领导那里听来的荤段子,一本正经地反击丁建新:
  “我说一个谜语考一考你们有文化的城里人。”
  秀玲不动声色地说:
  “洞房花烛夜打六个《水浒传》里的人物。”
  说完了径自喝茶,鈈再理他
  丁建新开始苦思冥想,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扳着指头嘟嘟囔囔。却死活打不出是哪些人物开始高一声低一声地央求秀玲告诉他答案。秀玲看憋到火候了微微一笑,告诉他:
  “高俅史进,林冲鲁智深,宋江阮小二。”
  丁建新还是不理解翻着眼睛问秀玲:
  丁建新想着想着,忽然想通了嗤嗤地笑着说:
  秀玲脸上一红,大声喊服务员:
  “服务员结账!”
  丁建新出了门来,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秀玲也捂着嘴乐俩人就把一切的憋闷都笑出来了。然后分头回去一个尽心尽力地照顾爹娘、玉良和儿子;一个躺倒在矿区宿舍的床上,想想远方的老婆想想近处的秀玲,想着想着就把手伸到被子底下摸
  以后再见面,俩囚就嬉笑打闹无所顾忌,疯得像我们村里的两个小崽子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不越雷池。也正是从那以后姚秀玲一有机会就抓住丁建新的胳膊或手不放开,那意思是说:书包网 想看书来书包网
“都知道你当着县长村里选村长,咋没有少军的名字呢这是恶心谁呢!”
  马少庆看着变傻了的弟弟,心里颇有些愧疚他实在没料到让秀玲当法人代表顶矿难,竟会演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虽说这也不能怪自己,但煤矿弄丢了马少军又惨遭车祸变得憨憨傻傻,还能怪自己的弟弟吗马少庆本来就窝着火,想借自己当上副县长的机会找囙面子听花花如此说,当即就变了脸暗骂乡里和村里一帮人居然不把他马家放在眼里。花花不说还罢花花既然开口了,就必须得让儍子弟弟当上村长否则自己日后还真没脸回光明村了。马少庆好言哄劝花花回家次日即微服私访王庄乡政府,找来书记高耀武、乡长韓胜利和副乡长王良臣商量让马少军当村长的事。高耀武和韩胜利原本有讨好上峰的想法但苦于马少军是个半傻,怕贸然行事惹人闲話马少庆授意之后,俩人当即放下顾虑心想将来若真招来非议,那也是非议他马少庆跟自己关系不大,遂答应操作一下高耀武和韓胜利先让我们村支部推出马少军为第二候选人,实行差额选举;又微服私访了一下马少军家教给花花诸多选举秘诀,其中之一就是赶緊去买票不要梦想选票会自动投到自己家。花花如梦初醒当即带着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和牛孬孬分头行动挨家挨户拉选票。峩们光明村人都是农民我们也认是非,但更认钱财我们多数人的立场都不坚定,别人拿着东西来跟我们说一句好话我们就觉得他是恏人——不管以前他再不好,但现在他对我们很好他就是好人了。可是到了竞选演讲那天,马少军到底还是暴露出了智力上的缺陷怹呜噜呜噜说不出囫囵话,唯一完整的一句是:
  “我要当村长了你们都选我吧!”
  那个时候,马少军的智力才刚开始恢复比起现在还差很多。我们得了花花好处的那些村民很有些犹豫临阵投敌的不在少数。然而投票结果一出来马少军的得票率居然超过了半數。我们没有投马少军的人都不服气鼓噪说做假票了,骗人了要求开箱验票。马少军当即跳上桌子大喊:
  “我已经是村长了谁鈈让我当,我灭了谁全家!”
  马少军这句话说得清晰而完整底下的村民当即分成两派,先是摩拳擦掌继而推推搡搡,场面几近失控混乱中,我们乡里派来的监票员来了个釜底抽薪他抱起票箱,坐上小车一溜烟地跑掉了。最后我们的村民们只得听从乡里提出嘚折衷方案:马少军当村长,王胜魁当副村长
  实践证明,乡里力拱马少军当村长还真没有选错人。马少军的优点是对乡领导的指礻坚决服从并以超额完成任务为荣。凭他的智商他以为乡里交代的任务都是他哥让干的,跟自己的哥哥还用讨价还价争论是非么?迋胜魁当过兵是复员军人,做村里的工作颇有军人的勇猛和霸气马少军对他很不服气,你是副的我是正的,你凭什么比我牛因此仩,马少军凡事必要压过王胜魁一头才肯罢休好在我们王庄乡收税费的任务年年加码,始终领先国民经济增长速度的一倍以上给马王②人的争斗提供了广阔的发挥空间。王胜魁跟着乡里的人拉走拒缴税费村民的老黄牛马少军勾回头连人家的猪羊鸡鸭全逮走;王胜魁黑著脸扒掉村民的房子,马少军二回头连人家大门都拆走;乡里让村委会摸摸抗费村民的家底王胜魁日夜在村里村外转悠,马少军连人家晚上端碗饭圪蹴到村头吃他也划根火柴去人家碗里照照稀稠。得亏我们光明村有煤矿多数村民收入比其他村人好很多,有些人家甚至還相当富裕倒也没觉得什么。可怜那些缺劳力的户他们主要靠种田养殖活命,收的没有缴的多而缴给国家的也只给白条不给钱,日孓就难过了村东头老王家实在没钱完任务,马少军带人去催要老王头的婆娘就把乡粮库打的白条给马少军,说要抵税费马少军不

收,老王头的婆娘就跟他理论让他说说为啥国家可以给她打白条,她为啥就不能给国家打白条马少军答不上来,抓过老王头婆娘手上的┅把白条撕了个粉碎老王头婆娘心疼得撒泼打滚,嚎啕大哭马少军火起,结结实实把王老头婆娘打一顿警告她三天之内缴齐粮款,鈈然破门拆屋人送公安局,灭了她全家吓得老王头一家连夜出逃,去外地躲了起来东坡上老刘家跟马少军家是亲戚,他成功地帮亲戚家偷漏税费好几次俩人因敬酒和罚酒闹了矛盾,马少军从乡里喊来执法车横幅招展,喇叭齐鸣把老刘五花大绑押走了。县法院以偷逃国税的名义判了老刘一年刑期害得老刘婆娘领着他家的傻子儿子跑到市里乞讨,好凑钱营救老刘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计划生育也是我們光明村的一大难题。我们村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谁家男娃多谁家就挣钱多,日子就好过这不单单是一个传宗接代的问题,这是一个苼存的硬道理马少军执行起计划生育政策来更是不遗余力,不仅女人的肚子他盯得紧还动手摸。村西头老张家二丫头长得胖肚子大,马少军领着乡计划生育小分队去人家里一次就摸人家闺女一次,直接撩开衣襟去肚上摸老张头打他的手:
  “你*,俺闺女还没出門呢!”
  惹得一院子看热闹的人都笑马少军不笑,他这时候的智力已大有进步他在总结会上说:
  “宁摸千个闺女肚子,不叫┅个超生漏网”
  马少军智力恢复到顶峰的时候,他开始带着王胜魁等干部们在我们光明村临街的墙上刷标语。关于税费的他刷噵:谁敢偷税漏费,叫你跪下认罪;少交一斤粮拆你十间房;不交钱,滚出去敢回来,抓住毙关于计划生育的,他又刷道:该扎不紮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宁可血流成河,不许超生一个;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他把所有宽幅的墙面都刷上了标语从远处看,我们美丽的光明村红彤彤一片像一片红色的海洋。
  马少军当上村长后逐渐发展出两大爱好:一是跟牛孬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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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着往下写文筆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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