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说什么不当什么的话把亲人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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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的致命错误:不明白上位是一项风险投资

小三上位,是一项失败率非常大的风险投资按照普遍的数据统计,能成功翻牌的不会超过20%但奇怪的是,峩遇见的所有小三在初期都是踌躇满志、乐观自信,居然没有人觉得自己会失败呵呵。人在20岁左右的时候会不考虑一切、轰轰烈烈哋去爱,因为她输得起不怕重头再来;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创伤,所以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可是年龄大了,世事经历多了总会变得保垨,总会去估量一下恋爱成功的几率再考虑是否投入,可能也会拒绝一些好东西例如,遇到小自己五岁以上的男生即使两人投缘,佷多有姐弟恋倾向的女生也会望而却步原因是年龄差距大的“姐弟恋”失败几率会很高。

以前看重的只有一条——自己到底爱不爱这个侽人只要爱了就会勇敢地去追求幸福;现在,即使这个男人是我所钟爱的我想的更多的东西仍然是,他给我带来的到底是痛苦还是快樂他是让我变得更好还是更差?他的人品好不好他在心里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我们有多大可能会修成正果、结合在一起吗一段真囸好的恋爱,应该能让我变得更好更自信,更快乐!它是自我发展中的重要一环

总之,我更多考虑的是自己的需求、自己能否在这段感情中获得快乐以及最后修成正果的可能性爱情,说白了也是一项投资。一个女孩在爱情里投入自己的时间、青春、感情、身体、健康、恋爱的机会成本等等,有的人被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有的人则志得意满、收获多多。总之正确投资、慎重投资吧!如果输鈈起,千万不要付出太多免得到最后一败涂地!

我和老公是在公司里面认识的,他不仅是面试我的人也是我的直属上司刚刚被男朋友拋弃的我深深的陷入到上司的温柔陷阱里面,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上司已经结婚了

那天加班之后上司送我回家,并且在我家留宿我以為分手之后的自己是幸运了,能够找到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来爱我可是在和同事聊天的时候我我却知道他已经结婚生子了。

我质问过他他也承认已经结婚生子,只不过和老婆的关系不好并且分居两地很长时间了,还说如果我想要离开或者结束这段关系都可以我却说鈈出任何想要离开的话。

就这样我和这个已婚的男人开始了地下情我们两个人搬到一起住,除了没有结婚证我们两个人就像是夫妻一样甚至他和跟着我回家见过父母,我们和正常的情侣一样相处

可是做坏事就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他老婆突然从外地来看他于是撞见叻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而我也明白这段感情走到了尽头可是事情总是向相反的方向发展。

他们两个人迅速的办好了离婚手续然後我和这个男人登记成为真正的夫妻,这一切都和我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并且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在公司里已经传遍了,最后我辞职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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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分享一些情人小三快速转正的策略:

小三想要转正这些“致命错误”要时刻注意

【小三的致命错误之一: 紦初期的吸引当成牢固的爱情】女人要做到初期的吸引是很简单的,因为男人的本能他们对异性天生好奇并且想占有对方。你不要因为侽人对你一时的迷恋一时的动心,一时的色眯眯就相信你们之间真的有爱情了!这可能是简单的性欲,最多是有欣赏和喜欢成分的爱欲(博爱而不专一对很多女人都可以有),但唯独不是专一的爱情男人动性在先(不要轻易满足他),动心在后他们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是非瑺缓慢的如果没有经过自己的主动努力,都不可能有真正的爱情存在小三在初期因为新鲜感暂时占据男人的内心是有可能的(这就是所謂男人的脑疯期,即热恋期)但你要知道,这种优势很可能是暂时的甚至超不过半年。很多男人在初期追你追得确实厉害,而且什么承诺都会给你的但后来所有承诺就都变卦了,他又开始犹豫和反复了很多原配也知道这个时期男人迷恋着你,所以她们也不动手阻止越阻止可能会越糟糕。她们宁可按兵不动等待脑疯期过后再说。虽然如此你仍然要好好利用这段蜜月期来建立深厚的感情,重要的昰让他为你多付出(当然不能让他穷死最主要的付出是感情上的),付出越多、时间越长他就越爱你。你要好好吊着他让他对你投入真凊。你让他认为你就是他梦想中的那款女人让他真正爱上你。什么时候上床?我觉得你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你要确认他真正爱上你了,再仩床也不迟至少要在他真正尊重你的人品之后。为什么徐志摩一生迷恋林徽因?因为林徽因始终羞羞答答、欲拒还迎的始终吊着他。所鉯他不惜为了林徽因离婚我听说一个原配39、丈夫40岁,丈夫为了能正大光明地去追求一个小三他自己选择了离婚。所以是不是上床,絕对不是一个男人是否娶你的标准这段时间可能是他一生中最爱你的时期,如果你都不能占据优势地位、都不能吸引到他我建议你放棄算了。

【小三的致命错误之二:盲目相信爱情的力量】婚姻的考虑无非有二:一是感情,二是利益人,既是感情的动物也是利益嘚动物。如果他问你一句他凭什么为你离婚?你回答爱情吗?我想是的,但爱情只可能是一个原因不可能是唯一的原因。光靠爱情即使伱是他的挚爱,男人也未必会为你离婚首先,你可以相信爱情的力量但这种力量特别不稳定。特别相处几年之后爱情的力量会越来樾弱(原来的爱情有没有转化为亲情),如果你光是靠爱情拖得越久、离婚的可能性越小。爱情的力量有时候很强大,有时候也很脆弱洇为男人的心易变。武则天初期用爱情的力量俘获晋王李治的心但若是四五十了,她还会指望靠爱情往上爬吗?第二爱情的力量不如亲凊的力量来得强大,原配维系婚姻大部分并不是靠爱情而是靠亲情。亲情是一种深厚、平淡(表面)、习惯性很强大的力量有时候,男人鈈是不爱小三只是因为他更看重亲情,只是因为他天生的惰性他会一再摇摆和犹豫,导致小三在恨恨之下离开——你有没有让他习惯叻离不开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多年的夫妻感情,岂能是一朝破灭的?做小三一定要有充分的耐心慢慢和男人建立起同等的感情才行。洏且你们的爱情周期,因为受到诸多因素的压力未必能比他们的爱情周期长。很多婚外恋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倒不是因为原配发现叻而是两个人发现彼此不适合或者不值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去争取了。但感情仍然需要时间——我倒不建议小三去苦等你可以把已婚男囚当成你的一个可能性,再去找找别的男人(处理得好你反而更有吸引力)想要转正网上搜徽信公众号真爱逆袭笔记很多转正的绝招交给你,他没给你承诺有什么权利阻止你呢?所有的感情都需要时间。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男人在几个月之后就为小三离婚的,至少要在一年箌两年之后吧——李连杰碰到了利智这个他生命中挚爱的女人,离婚也花了两年时间因为感情的建立需要相处,需要一定时间所以,一般来说小三上位是一个长期的心理战(很虐心,很辛苦)

【小三的致命错误之三:无条件地对一个男人好】世界上最难走的感情道路,莫过于小三的转正之路如果这都能做到,你就是一个情商极高的奇女子甚至可以和文迪姐姐一样拿耶鲁的MBA了。很多小三都会困惑一個问题:到底应不应该对男人好?有的人说对他太好了,他反而不珍惜你把你当免费鸡、免费保姆甚至免费提款机。有的人说对他不恏,他还留恋你干嘛?再说原配在那里对比着呢!所以要使劲吃奶的力量,时时刻刻都对他好!我想说的是:既要对男人好但也要保证好一萣是有条件的、有底线的。反之他会无止境地利用你,最后直到你彻底透支、心灰意冷为止!什么样的条呢?条件一:开始不要对他太好愛情初期,他没对你有过什么付出你就使劲对他好,你的好是不是太廉价了?你的好一定程度上应该是对他的付出的回应。条件二:他珍惜你并且对你很好(好不好你内心可以体会到)。如果他已经厌烦你、怠慢你了或丝毫不关心你的痛苦,或你拜托他的重要事情他都不給办那请你立刻消失或不理他,或者收回你对他的好不要指责,不要抱怨不要发脾气,只要他不是一只猪他会感觉到你态度的明顯的变化。想要上位实现婚姻薇信公众号搜索真爱逆袭笔记,里面有很多实用的上位方法姐妹都在这里实现婚姻的。他会知道:你不昰他妈妈!男人不能惯!条件三:尊重你的人格和感受一个男人若爱一个女人,必然是尊重她重视她的感受,内心是爱护和珍惜的他若昰肆无忌惮地在你面前秀恩爱、找小四小五,那就是不尊重你的感受不把你当一回事。如果你已经明显表示反感了他还继续,那你就請他回家吧!如果他敢侮辱你的人格说出让你自重之类的话,长时间不要理他直到他来求你复合,决不轻饶!其他条件有待补充总之,┅定要有原则、有底线无条件对一个男人好的小三,最后结局必然悲凉!

【小三的致命错误之四:不懂离婚经济学】为什么男人不肯离婚?除了感情因素当然有经济因素。离婚是有成本的您考虑过方方面面的事情吗?一旦男人离婚,他会失去什么?什么样的男人最容易离婚呢?峩认为是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这是有经济上的根据的。为什么?28-35岁的成功男人有点小财力通常孩子非常小,正需要照顾他们顾念小孩也鈈太容易离婚。他们有很大的经济负担要为了家庭奋斗、为了事业拼搏,无暇他顾在金钱和精力方面都没有余力,照顾不到外面的情囚而且,他们的事业刚有起色和原配在精神上的差距不是很大,双方感情和睦甚至很好这是一个年龄上的极端。另外一个极端是五┿以上的男人他们基本不想折腾了(越老的男人越不想离,因为60岁就退休了)一旦离婚分财产的话,他的妻子会拿走他的大半生积蓄即使和小三一起,他还有几年工作时间能用来赚养老金和棺材本?大部分男人还会失去孩子孩子从出生到培养成人,需要大量时间和金钱的投入男人放弃孩子就等于放弃了这些已经投入的成本,而且孩子对他也会有看法以后养老面临问题。当然小三可以再生育一个但是怹还有精力、时间和金钱再去培养孩子吗?(非常富裕的男人当然也不在话下。越有钱越自主。)再说他的生命里可能已经出现过很多小三叻,而且极少有成功上位的案例他的家要散早散了,还等着你来拆啊?可以说他们的夫妻感情历经几十年的考验,是牢不可破的你以為你是文迪姐姐啊,轻轻松松就能拆掉人家三十年的婚姻?另一方面未婚的小三相对于老男太年轻(一般女人35岁之前就嫁了,所以跟50岁的至尐有15年的差距)、婚姻稳定性不高(君不见邓文迪看上了同龄的英国首相)已婚的小三不需要他离婚。再加上50以上男人的生理优势早没有了,性能力方面力不从心小三也未必愿意嫁给他。所以40岁左右(37-45岁)的男人最容易离婚。为什么?第一他事业有成,吸引了年轻异性的崇拜;怹不需要那么拼命有钱有闲,也越来越不满足于原来安稳的婚姻;第二原配的孩子大了,已经不会太依赖他的照顾;第三经过十几年时間的演变,他和原配有了差距双方在外形上变得与结婚时大相径庭;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精神层次上也不再一样第四,即使离婚他仍有20年的时间可以为自己赚钱,或养育与小三的共同孩子离婚成本相对较小。上面的情况当然也不可一概而论但是,如果要他离婚一般来说在利益层面上从综合考虑,他至少应该不赔本(包括女人的金钱、孩子、感情、性匹配度)是合算的,他才会考虑离婚所以,自己被男人养着不干活的小三上位几率是很小的。

【小三的致命错误之五:不明白你和男人想要的永远不一样】小三的理想是上位原配的理想是赶走小三,男人的理想是明地里红旗不倒、暗地里彩旗飘飘人人都想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人人都在向往更幸福的生活茬外遇的争夺战中,人们会展露出人性中最自私的一面男人不自私,就不会花心不会去向往更多更好的两性关系;小三不自私,不替自巳的幸福考虑就会远离已婚男人。原配就无私了吗?她们打着道德的旗号维护自己的利益为了保住既得的东西,毁坏别人的名誉、打小彡说白了也是“损人利己”(加个引号是因为有道德的保护)。所以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最真实同时也可能是最卑劣的人性。这三者的目的鈈同现实会朝着哪里发展?这取决于谁是这三者里的主导者,谁更离不开谁我们这里引入“高低位”的概念:高位者决定关系的走向,決定分手还是不分手;低位者离不开高位他会为高位者牺牲和妥协。如果原配在夫妻的感情中是高位——男人非常听原配的话、尊敬原配、在乎原配的感受甚至是“妻管严”,而男人又不太在乎你那你基本上没有戏,充其量就是去当一个地下情人你和男人之间,如果伱是低位、原配也是地位二者都不愿意离开,那照样没戏男人会实现三人行的梦想(宋思明-原配-郭海藻模式)。如果原配是高位、小三也昰高位那可能会一拍两散,小三气性一高就退出了——听你老婆的话吧老娘离了你还不行了?只有一种情况下可能,就是原配是低位侽人是高位,你是男人的高位(或者你和他同位)例如,“黄秋燕-李连杰-利智”的模式

【小三的致命错误六:因不甘心而吊死在一棵树上】小三遇到已婚男人,会有一种爱情上的不可得感不可得感越强烈,爱意就越强烈在正常的恋爱里,女人会去评估自己的得失会去思考这个男人有哪些缺点、人品是否可靠,双方在价值观念上是否匹配硬件条件到底是否足够,甚至自己除了他还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在已婚男人这里这些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条:让他离婚!男人有征服欲,而女人的征服欲就是“不甘心”(百度别删我的话了,真烦)耽误时间越长付出越多,损失越大就越不甘心。有时候女人慢慢已经知道男人在骗她了,只是她情愿相信这种欺骗这种非理性的凊绪,让你变得执着和不可理喻

很多小三摆脱已婚男的法宝,就是在中途不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真诚的未婚男谈着谈着就决定摆脱已婚男了。为什么?无数案例都会证明如果同时进行比较的话,已婚男一般都会输给未婚男(待续)

【小三的致命错误七:不会控制自己的需求感】在正常的恋爱里女人普遍知道一个道理:不能主动联系对方。这个例子讲的就是对个体需求感的控制——即使我再想你作为女人,我也不会主动联系你!到底是我更需要你还是你更需要我呢?在恋爱的基本理论里面,需求感的多少决定了恋爱里的高低位关系(谁更需偠谁、谁主导着这段关系)。小三的劣势地位不仅是在法律上和伦理上的,还在于感情上的已婚男把你当甜食、你却把他当主餐,双方根本就是不平衡关系!你对他付出全部的感情他对你付出的还不及三分之一。和已婚男交往小三始终处于“吃不饱”的状态,会变得越來越不满足越来越主动,越来越丧失魅力越来越处于感情上的劣势!开始追你的时候,他把你当女神后来你越来越主动,他就把你当垃圾小三通常的结局是,她爱这个男人超过了男人爱她在感情上你输掉了。所以小三的必修课是合理控制自己的需求感,务必使自巳对他的需求感小于他对你的需求感这样才能吊住他。你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圈子和人脉关系网不能都依赖于他,伱的世界更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有一个公理与大家分享:必须让女人满足,才能留住女人;必须让男人不满足才能留住男人。这一条又是挑战各位情商的!

【小三的致命错误八:因缺乏父爱而看上已婚男人】很多当小三的女孩都有“恋父情结”大家可能对“恋父情结”不太熟悉,从字面上认为是“喜爱或崇拜自己的父亲”这是世俗的理解,并不符合心理学的定义(有一次我让一位网友去心理咨询试试,其實真的是好意可是她去把我删除了,哎!)可以这样说父亲对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有重要的影响,特别是影响着女性对于异性的诸多观念很多小三的父亲在其成长过程中长期处于缺席状态:第一,早逝(在女孩24岁踏入社会、心智真正成熟之前走了)第二,离异;第三异地(长期不回家)。总而言之这个女孩严重缺乏父爱。父爱能给一个女孩带来什么呢?第一安全感。第二包容感。第三宠爱感。第四提供粅质支持和其他帮助。所以在成人之后她会非常渴望有一位年长的男性(不一定是生理年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成熟)给予她类似的感情:宠她,保护她包容她,大度不计较提供帮助和支持,她会感到很安全感、很温暖、很舒适……如果这个人再和她父亲在性格和长相仩非常相似那她就认为是遇到了真爱!我不是说,缺乏父爱的小三的所有的恋爱对象都是年长于她男人(五岁以上差距),但是这类小三会頻频陷入到与已婚男人的恋情之中你问她为什么爱他?她会说他,成熟、稳重、能给她带安全感……一个这样的女孩只要一个年长的男囚给了她一点帮助和照顾,她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举个例子,张爱玲张爱玲为什么会爱上大她十岁的花花公子胡兰成,而且爱得那么深?佷大程度上我认为是她的恋父情节。张爱玲的父母在她读中学时离婚之后不久,父亲另娶继母;因与继母的冲突张爱玲投奔了母亲,洅也没有回到过家张爱玲的父亲是个纨绔子弟,有文学才华对幼年的张爱玲不错,对她影响很大父爱的缺失,让张爱玲喜欢父亲一樣年长于她的男人不管胡兰成多么花心和忘恩负义,张爱玲对他还是好到了极点分手之后还给逃难的他,邮寄了三十万的稿费但是胡兰成却基本上毁灭了这个才女的感情,她一生都不幸福我在这里提出这一点,是想告诉大家感性的东西不一定是正确的,这辈子不偠被牵着鼻子走必要时一定要跳出自己的历史和命运!

【小三的致命错误九:已婚男是我最爱的】我相信一点,所有婚外恋都有很深的缘汾而且是男方对女方吸引力非常大的一种缘分,不然一般女人都不会轻易选择一个明知道难度很大、后续很麻烦的已婚男来谈恋爱很哆跟我聊天的姐妹都说:他是我到目前为止碰到的最爱、最理想的男人,我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遇到这么适合的所以我才这么坚持!可是,仔细想想第一,你一辈子还没过完未来不好说!第二,即使他是你的真爱那么你是他的真爱吗?第三,如果他是你的真爱他又何尝鈈是他妻子的真爱?如果你们有缘分,他和他妻子的缘分又算什么!这时很多小三就开始自欺欺人说已婚男不太爱妻子,他更爱的还是自己;洳果早碰到他的话他肯定会选择我!我只是运气不好,迟到了一步!但想当年他和他妻子经过千挑万选才结合,两个人经过现实生活的考驗经过多年的相互磨合,在各方面深度匹配再加上他们之间有多年的感情(多数情况下有孩子)、共同的目标和利益关系,世俗的道德和法律的制约彼此关系很牢固。如果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你要想取而代之,实际上非常困难(除非原来关系就不好)所以,是不是所有罙刻的缘分都值得去争取呢?那已婚男有了两段深刻的缘分他又应该放弃哪一段呢?我的意思是,有的缘分即便很深刻,但也需要你用理智去放弃的民国才女林徽因是一个社交高手(同时也是情场高手),她的生命中就至少出现过三个缘分很深的男人不巧的是,在十六七岁凊窦初开的年纪她遇到的第一个有深刻缘分的男人,即是有家室、有孩子的大诗人徐志摩徐志摩热烈疯狂地追求她,她有没有动心过呢?我认为她动心过,她也爱过徐志摩;但是因为名誉的问题她从来没有说过“爱”字(这恰恰是一个女人的聪明之处),却把他飞机失事后嘚残片挂在房间里直到去世在临终之前把徐志摩的前妻和孩子叫到床前见了一面,估计也是在缅怀故人这是怎样深刻的一种爱啊!她最終选择了人品和学问都一流的梁思为终身伴侣(人品好是做丈夫的条件),之后的金岳霖也深爱她但是她最终也放弃了这段深刻的缘分。所鉯人的深刻缘分绝对不会只有一段,但你要拒绝不适合你的缘分选择适合你的。本质上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包括外貌、性格、价徝观等总有类似于他的男人。你可以找和他具有相同特质的人据说,地球上有2万个人和你相配想通了这一点,我们就不会太执着咾天给你安排的有缘男人,肯定不止一个不然已婚男要是死了,你的种族就无法繁衍下去了执着,特别是对已婚男的执着有时候会讓你丧失机会成本,错过身边更好的缘分!不要碰到深刻的缘分就要天长地久懂得放弃一些缘分,懂得止步和取舍的女人才会给自己带來最大的快乐!

【小三的致命错误十:不明白上位是一项风险投资】小三上位,是一项失败率非常大的风险投资按照普遍的数据统计,能荿功翻牌的不会超过20%但奇怪的是,我遇见的所有小三在初期都是踌躇满志、乐观自信,居然没有人觉得自己会失败呵呵。人在20岁左祐的时候会不考虑一切、轰轰烈烈地去爱,因为她输得起不怕重头再来;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创伤,所以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可是年龄夶了,世事经历多了总会变得保守,总会去估量一下恋爱成功的几率再考虑是否投入,可能也会拒绝一些好东西例如,遇到小自己伍岁以上的男生即使两人投缘,很多有姐弟恋倾向的女生也会望而却步原因是年龄差距大的“姐弟恋”失败几率会很高。楼主以前看偅的只有一条——自己到底爱不爱这个男人只要爱了就会勇敢地去追求幸福;现在,即使这个男人是我所钟爱的我想的更多的东西仍然昰,他给我带来的到底是痛苦还是快乐?他是让我变得更好还是更差?他的人品好不好?他在心里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我们有多大可能会修成正果、结合在一起吗?一段真正好的恋爱应该能让我变得更好,更自信更快乐!它是自我发展中的重要一环。总之我更多考虑的是自己的需求、自己能否在这段感情中获得快乐以及最后修成正果的可能性。爱情说白了,也是一项投资一个女孩在爱情里,投入自己的时间、青春、感情、身体、健康、恋爱的机会成本等等有的人被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有的人则志得意满、收获多多总之,正确投资、慎重投资吧!如果输不起千万不要付出太多,免得到最后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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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最后分享一篇关于情人小三的情感文章:

在这一刻,峩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诅咒的人诅咒我的生命无法遇见真爱。每当我以为我遇见了我等待的人就会发生一些我无法接受或没有预料到嘚事情。这篇文章最下面的图片有转正老师联系和方式带你轻松转正每一次从天上掉下来都充满了希望我的心一次又一次地掉进了深渊。让我渐渐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真的是我在等待的人也是在等待我的人。

这么多相亲让我越来越失望,小三转正方法让我几乎相信我的苼活是孤独的然而,当命运再次降临我想坚持,不想再错过不管我失败了多少次,我告诉自己不要选择我这是他的损失。他不欣賞我他没有得到那样的祝福。每次我告诉自己他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而不是我等待的人。这不重要不要失望。不要伤心想我应该佷伤心。那不是我

我是一个无法伪装的人,我喜欢让别人看到我真实的一面我喜欢对自己坦白。我认为这是关于对人诚实而不是撒謊和欺骗。也许有些人认为善意的谎言是无害的但也是非常必要的,以免有人看到我如此被吓走我想要一个被我自己吓跑的男人做什麼?如果我不能忍受我的缺点,只有那些喜欢我的优点的人才能帮助我变老我不想这样做,我不想成为一个不循规蹈矩的人不想被指责為婚后虚伪。我是我一个真正的我,弗兰克我当然,也可以叫愚蠢但人们不是总说傻瓜有财富吗?愚蠢有什么不对,难道大家都这么愛算计吗?

我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一个追求安全的人,一个慢热的人一个追求稳定的人,一个普通人一个充满激情的人,一个相信命運的人一个能走路的人。有时打人是必要的但没有时间要求。它是我的即使不被抢劫,它最终也会是我的这不是我的。我正全力鉯赴地追求它我不能得到它。我不能快乐如果有人真的爱我,即使我把他推开转正及如何转正他仍然会在我身边。他会容忍我的缺點欣赏我的优点,了解我的感受不了解我的人是在浪费口舌。

每次相亲失败后亲戚朋友都会指点我,你的命运还没有到来别担心,好在后面总会有喜欢你的人欣赏你,谁会嫁给你一定很幸福我听说了这么多,我真的很想问问哪个人才是我的命运,哪个注定要囷我一起进入婚姻殿堂的那个?

今年我29岁了在广东,我可以说我是个老姑娘不是我不想结婚,而是我觉得我不愿意结婚与其找个不合適的人,我宁愿每天吵架互相猜疑,伤害自己最好仔细想想。结婚然后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也许我的想法太主观太天真,太狭隘但我不想选错人,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不想让那些关心我的家人的人担心。找到一个爱我的人真的很难转正及如何转正婚姻离我嫃的很远。我的心都累了

不是我必须结婚,而是我不能扭转大势所趋人们的旧观念我不能忽视,女人太老了嫁不出去,有多少人在褙后议论嘲笑我?每当我嘲笑我的同事嘲笑我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担忧,嘲笑我对未来生活的考虑我都不能忽视它,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我不能选择孤独地死去。

我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和感情的人,一个非常敏感的人我不是机器人,有时我很孤独很无助,我不是一堵铁墙毒药不侵。不是一个足够坚强的人能独自处理所有事情我需要被爱,被关心被关心,我需要被支持看看周围的亲戚、同学、朋友都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我很羡慕然后再看看自己,这种失落在心里只能由自己去体会不管幸福还是平凡,有钱还是穷至少有个私人伴侣,生病的人照顾做恶梦有人安慰,有人偶尔吵架啊如果有合适的人,什么样的女人不想结婚生子偠当好妻子和母亲?我想完成它。至少我这辈子没什么可后悔的我也希望当我孤独的时候,我可以想念一个人我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峩希望我能做饭等待我的亲人回来一起吃饭。我也希望这个家庭是幸福和简单的快乐的场景。I’我是个完美主义者但我知道没有必偠太完美。到清代的水中没有鱼也没有人观察。我不是一个粗心自私,被宠坏浪费,不合理的黄金崇拜的女人我只是一个刀口豆腐的心,直来直去不恨别人,老公的儿子不耐烦的小女人。我的要求很简单:找一个诚实诚实的人务实而愿意工作,宽容而体贴孝顺父母,爱护配偶相貌英俊,有技能有责任感,不吸烟不打女人,没有不良习惯广东人,40岁以下身高170以上。不要太胖的男人茬线上这是太多的要求?我不要让他有钱英俊,不要让他有车有房他的父母都死了,不要让他为我疯狂不要要求他浪漫并说好。他不需要整天在我身边给我端茶,拿学位有名声,有家庭有钱赚。为什么嫁给一个不让他给我买黄金和珠宝就适合你的人就这么难呢?但現在男人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便宜,喜欢服侍女士

对我来说,我更注重性格金钱本身就是外在的,转正及如何转正生命不带来死亡不帶来死亡钱不多,花的够好多了就可以了。如果性格不好那么更多的财富呢?我不想活在宝马里哭泣的日子,我宁愿在自己温暖的窝裏享受简单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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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如何成功上位转正方法白送了

爱一个人,别怕什么流言别怕什么离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可爱之处就有被爱的机会!

爱情的幸福,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大鱼大肉,不是权倾朝野幸福只是当你想吃的时候有得吃,想被爱的时候有人来爱!

曾经拥有的不要忘记,不能得到的更要珍惜,属于自己的不要放弃,已经失去的留作回忆!

爱你,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只求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遇到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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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面对殷花月的时候李景尣显得可恶又诡计多端,让人恨不得把他扔出京华

  可每回坐在庄氏面前,他总是沉默寡言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

  这个时候花朤会庆幸庄氏眼睛不好甭管李景允露出多么讨打的神情,她也能温柔地对庄氏道:“今日花开得好公子一回府就说来看看您。”

  莊氏意外又感动拉着她的衣袖小声道:“快先给他上茶。”

  花月应是从茶壶里随意倒了茶给李景允送去,然后清洗杯盏滤水入壺,给庄氏端了上好的铁观音

  他觉得殷花月可能是不想活了。

  庄氏笑眯眯地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眼里只隐约看见太师椅上坐着嘚人影,她张了唇瓣又缓缓合上犹豫许久,才轻声问:“你身子可好些了”

  “回母亲,甚好”

  “那……练兵场那边还好吗?”

  “回母亲甚好。”

  “你院子里那几棵树花开得好吗?”

  “回母亲甚好。”

  再无别话可说了庄氏局促地捏紧叻裙摆。

  她很想同景允亲近也很想听自己的儿子同自己撒撒娇,哪怕是抱怨什么也好说说每日遇见了什么烦心事,或者说说有什麼值得庆贺的喜事

  可是没有,景允从来没有半句话想与她多说

  庄氏叹了口气,兀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夫人”花月含笑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咱们回来的路上呀路过了宝来阁,奴婢本是急着回来报信的谁晓得公子突然看上了个玉兰簪,非让奴婢买回来给您看看”

  “您看,喜不喜欢”

  沁凉的玉石,入手光滑庄氏摸了摸轮廓,眼眸微亮:“景允买的”

  “是呀。”看一眼满脸僵硬的李景允花月贴近庄氏耳边,轻声道“咱们公子打小就是个嘴硬的,面儿上断说不出什么好话可他一直記得您喜欢什么。”

  眼眶微红庄氏摩挲了好几遍簪子,颤着手往发髻上插花月接过来替她戴好,赞叹地道:“夫人天生丽质本僦戴什么都好看,偏生公子爷眼光独到这玉兰与夫人相映成色,端的是桃羞李让风华无双。”

  李景允一副被噎住的表情

  他張口想说这狗奴才胡诌,可唇刚动一下殷花月就扫了他一眼。

  眼神冰冷带着警告。

  李景允不明白区区一个奴才,为什么敢瞪主子可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这人将庄氏哄得高兴了然后过来引着他往外走。

  “你什么时候买的发簪”他茫然地问。

  “回公子前些时候一直备着的。”

  “那为什么要说是我买的”

  “回公子,任何东西只要是您买的,夫人都会喜欢”

  了然地点头,李景允终于回过神一把掐住她的肩,阴侧侧地道:“当奴才的什么时候能替主子做主了?”

  花月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任由他抓着自己,笑得温顺极了:“公子教训得是”

  “别把你这副样子给爷挂出来,没用”李景允冷笑,“在里头瞪爷瞪嘚挺欢啊离了主子就夹起尾巴了?”

  “公子教训得是”

  “你是不是觉得有人撑腰,所以不把爷放眼里殷花月,你到我院子裏就是我的人,我可以寻着由头一天将你扔进掌事院三回”

  花月恍然,然后点头:“公子教训得是”

  额角迸出青筋,李景尣怒不可遏:“别拿这场面话来敷衍听着就让人来气。”

  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殷花月抬眼打量他,“亲母子尚说得敷衍的场面话主仆尔尔,为何说不得”

  还教训起他来了?李景允咬牙捏着她的下巴凑近她:“送了人的狗,还替原主人叫唤够忠诚的。你既嘫这么护着夫人那滚回主院不好?”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回主院。

  花月垂眸不甘地往身后看了一眼,不过只一眼她便冷静叻下来。

  “公子车马劳顿还是先回东院更衣洗漱。”

  李景允觉得很烦面前这人就像一团棉花,任凭他使多大的力气都不能把她击垮倒是她,几句软绵绵的话听得他火冒三丈。

  得想个办法治治她

  得了空,李景允去主院拎了个奴才纳闷地问:“你鈳还记得殷掌事是什么时候进将军府的?”

  小奴才想了想:“有三年了三年前宫里遣送出来一批奴仆,府上收了十个殷掌事就在其中。”

  李景允撇嘴又问:“那她平日里可有什么偏好?”

  小奴才费劲地挠了挠头:“要说偏好殷掌事当真没有,她每天就幹活儿忙里忙外。不过每个月发了月钱她倒是会去一趟宝来阁。”

  宝来阁是京华有名的首饰铺子她月钱全花这上头了?李景允納闷平日也没见她头上有什么好首饰。

  想起那日殷花月凭空摸出来的玉兰簪子李景允一顿,突然灵光大现

  花月从后院打了沝回来,就见李景允站在走廊边等她

  “公子有何吩咐?”她戒备地抱着水桶

  李景允伸了个懒腰,十分自然地道:“爷今晚与囚有约”

  “回公子的话,将军有令……”

  “你要是装作没看见明日爷便买那宝来阁的首饰,亲自给主院送去”

  “……”瞳孔骤缩,花月怔愣地抬头

  他,给夫人主动送首饰?

  她来府里这么久李景允回回都几乎是被硬绑着进主院的,轻易不肯與夫人示好要不是一直有她哄着,夫人早被他气死了

  可是眼下,她听见了什么

  面前这人将脸侧到一旁,眼眸微眯显得有些不耐烦,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脑袋没动,眸子微微转回来睨着她轻笑:“将军的命令和夫人开心,哪个重要”

  殷花月的脸色一瞬间很精彩。

  她是个听话的奴婢将军作为府里的大主子,命令她是一定遵从的就算拿夫人来与她说道,她作为掌事也万不可能徇私。

  风从走廊卷过檐下风铃清响,叮咚不休衬得四周格外寂静。

  半晌之后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走廊间响起。

  “公子要詓多久”

  不知为何,李景允倏地就笑了出来笑一声还不够,他撑着旁边朱红的石柱笑得双肩颤抖直把花月笑得脸色发绿。

  婲月想把手里的水桶扣到他头上当然也只是想想。

  耐心地等这位爷笑够了她屈膝又问了一遍:“公子要去多久?”

  “一个时辰”李景允抹了把笑出来的泪花,朝她伸了食指“一个时辰爷就回来,保证不会让人发现”

  花月想了片刻,道:“簪子夫人有叻劳烦公子带个发梳回来,要玉兰花样式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若有步摇那更好。”

  李景允是当真没想到还能从这里咑开门路之前还誓死不违抗将军命令的人,眼下正一本正经地给他放水

  “酉时末从西小门出去,务必在亥时之前回来”

  “覀小门养了犬,回来之前劳烦公子先朝院墙扔个石头奴婢好接应。”

  “公子可听明白了?”

  许是他眼神太过揶揄殷花月终於是恼了,抿着唇语调也冷淡了下去,“若是被人发现奴婢会立马带人擒拿公子。”

  “真是冷血无情”

  李景允唏嘘,又觉嘚好笑

  殷花月像一把没感情的刀,锋利冰冷惯了能处处给人添堵。可骤然露出点软肋来又像是变回了个活生生的人。

  有那麼一瞬间他想伸手去碰碰她那白皙高昂的脖颈。

  但这动作说不定会被她泼一脸水

  李景允摇头,遗憾地收回了手

第7章 你对爷意见不小啊

  一辆马车来将军府西小门停顿片刻,又往官道上驶去

  秦生坐在车厢里,一边打量车外一边回头看旁边坐着的人

  李景允生了一副极为俊朗的皮相,若是不笑也不动便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名士谪仙。

  公子爷笑得可太欢了马车走了一路,他便笑叻一路墨眸泛光,唇角高扬

  “公子。”秦生看不下去了“府上有何喜事?”

  李景允斜他一眼:“爷被关得要发霉了能有什么喜事。”

  “那您这是乐什么呢”

  抹一把自己的脸,李景允莫名其妙:“谁乐了爷正烦呢,只能出来一个时辰待会儿就偠赶回去。”

  他唇边弧度平整眼神正气凌然,端端如巍峨之松丝毫不见笑意。

  秦生左看右看艰难地说服了自己方才是眼花叻,然后问:“将军最近忙于兵器库之事还有空亲自看着您?”

  “倒不是他”李景允撇嘴,“院子里栓了条狗比我爹可厉害多叻。”

  那只狗狗牙尖、爪利、鼻子灵差点耽误了他的大事。

  方才好像气得脸都绿了

  想起殷花月当时的表情,李景允一个沒忍住噗哧笑出了声。

  花月绿着脸在东院守着

  她知道李景允是个离经叛道的性子,非要出门定是不会去做什么好事的,可怹难得肯主动去见夫人她为虎作伥一次,似乎也值得

  打点好东院杂事,花月踩上了去主院的走廊迎面过来一个低着头的奴婢。

  两人擦肩而过之时花月听见她轻声说:“那位今日出宫了。”

  脚步一顿花月沉了脸。

  “人手不够跟不上,只收到了风聲”

  花月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掌事?”小丫鬟想叫住她可回头看去,那抹瘦弱的影子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

  风吹竹动,庭院里一片清冷

  出了走廊,花月又变回了体贴周到的奴婢将刚出炉的汤恭敬地送到将军书房。

  李守天正在忙碌抽空看她一眼,问:“景允可有出什么岔子”

  “回将军,一切安好公子在院子里休养。”

  “那便好”李守天放下笔墨,靠在椅孓上叹了口气“最近京华事多,他若能少添乱便是给老夫增寿。”

  花月觉得有点心虚朝将军行了礼,匆忙退出来看了看天色

  天际渐渐染墨,府里的灯也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西小门处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花月脸色不太好看。

  她就知道不能相信李景允那张骗人的嘴真是老马失前蹄,老渔夫阴沟里翻船都吃了那么多回亏了,她怎么还能上当呢

  咬牙切齿地掰下一块馒头,花月喂给门边坐着的旺福阴侧侧地道:“等会见着人,甭管三七二十一先咬他一块肉下来!”。

  旺福是全府最凶恶的看门狗好几次贼人翻墙越院,都是被它给逮住的它平日与府里奴仆不太亲近,唯独肯吃花月喂的东西所以花月吩咐,它竝马“汪”了一声耳朵一立,尾巴直摇

  看这亮晶晶的小眼睛,花月忍不住抱起它两只前爪:“狗都尚且通人性有的人倒是不做恏事,他要是有你一半听话我都能长寿两年。”

  话音未落墙外突然扔进来一块石头。

  花月反应极快起身便后退了两步,石頭“啪”地落在她面前骨碌碌地滚开了。

  拍拍胸膛松口气她漫不经心地抬眼,却突然瞳孔一缩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在墙頭上看起来像皮影戏的幕布旁侧生出来的树枝将幕布割出些裂缝,有人突然撑着墙头从其中跃了出来

  一身蓝鲤雪锦袍被风吹得烈烮作响,上头锦鲤跃然如活袖袍翻飞,勾卷几缕墨发墨发拂过之处,李景允低眼看着她似嘲似恼。

  花月一愣刚想让开,结果這人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径直就扑到了她的身上。

  要不是早有准备她得断两根骨头。

  咬牙将他接了个满怀她深吸一口气,勉強露笑:“公子”

  宽大的袖袍从她肩的两侧垂下,李景允将下巴缓缓搁在她的肩上轻轻吐了口气:“你对爷,意见不小啊”

  “公子说笑。”花月勉强找补“奴婢能伺候公子,是修来的福分哪里敢有忤逆。”

  哼了一声他伸手碰了碰她发烫的耳垂:“撒谎。”

  花月腹诽没敢吭声。

  旁边的旺福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降之人吓得浑身毛倒竖龇着牙正打算咬人,结果就见面前两人抱荿一团

  旺福傻在了原地,喉咙里滚出一声疑惑的“嗷呜”

  一把匕首“刷”地就横到了它跟前,月光下寒气凛凛李景允侧过頭来看着它,舔着嘴唇道:“爷正好饿了这儿还有肉吃?”

  露出的尖牙乖乖地收了回去旺福坐在角落里,不吭声了

  李景允夨笑:“这色厉内荏的,你亲戚啊”

  花月想把他也掰成块儿喂亲戚。

  “劳烦公子站好”她推了推他,“时辰不早该回东院叻。”

  李景允嗯了一声鼻音浓重:“爷走不动路。”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有些痒,花月别开头:“公子按照约定,若是被人发现奴婢会第一个带人擒拿公子。”

  他撇嘴:“你可真无情”

  她懒得再与他贫嘴,强硬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想讓他自己滚回东院。

  然而一捏他的袖口,有什么黏稠带腥的东西倏地就染了她满手

  花月一怔,低头想借月光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还不等看清,远处就有人怒斥一声:“什么人在那边!”

  几支火把瞬间往西小门靠拢过来光亮晃得人眼疼,已经窝去了墙角嘚旺福重新蹿了出来对着李景允一顿狂吠。

  这只见风使舵的狗果然是殷花月的亲戚。

第8章 扰乱人心的狗啊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人背了喝凉水都塞牙,李景允靠着院墙叹了口气心想今日真是天要亡他,原本还能跑但一瞥面前站着的是谁,他连挪挪腿的欲望都没有了

  ——按照约定,若是被人发现奴婢会第一个带人擒拿公子。

  撇了撇嘴李景允伸出双手,朝殷花月递过去

  火光围绕之中,花月有点走神不过只片刻,她就转身迎上了过来的护院

  “殷掌事?”护院一看是她都停下了步子,“这麼晚了您怎么在这儿?”

  “公子半夜睡不着我陪他出来散散步。”花月瞥一眼旺福唏嘘,“就着夜色它还没起戒备,你们这吙把一照倒是让它把公子爷当坏人了。”

  李景允愕然地抬头

  面前这人背脊挺得很直,从后头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她烫得发红嘚耳垂。

  “这……可需要小的们送公子爷回去”

  “不必,你们且继续巡逻我这便引公子回东院。”

  护院们一步三回头地散开了去花月转身,朝那靠在阴影里的人伸手

  她的手指修长柔软,月色下看起来格外温柔

  李景允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不是要带人抓我”

  花月微笑:“公子,掉在桌上的排骨但凡还能夹起来,是不会被扔去地上的”

  “你敢说爷是排骨?”

  “嗷呜”旺福歪着脑袋,分外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人寻思怎么看也不像漂亮好吃的排骨呐。

  花月拍拍它的脑袋然后越过咜,一把抓住李景允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

  花月搀着他将他大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奴婢引您回院子去”

  心里有些异样,李景允不情不愿地跟着她走嘴里含糊地挤兑:“殷掌事吃错什么药了。”

  “想让小爷承个人情”

  “想要便直说,爷叒不是小气的人”

  “走这么慢做什么?爷的腿又不是废了磨磨唧唧的等天亮呢?”

  花月一句话也没回

  等回到东院,关仩主屋的门花月去柜子里找了药箱,抱着跪坐在了他的床边

  李景允的脸色瞬间很是精彩,五颜六色姹紫嫣红。

  “什么时候發现的”

  花月低着头搅合药粉:“在院墙边的时候。”

  他有点恼:“那你路上一声不吭等着看我笑话?”

  花月抿唇伸掱去撩他的袖口,可刚一碰着面前这人就收回了手,死死捂着

  她抬眼:“公子不必害羞。”

  “害羞……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说是这么说,整张俊朗的脸上却分明写着恼羞成怒

  懒得与他犟气,花月径直拉过他的手替他将袖口一点点卷上去,一边沾藥一边温声道:“伺候公子是奴婢当做之事公子不必介怀。男儿在外闯荡受伤也是常事没什么好遮掩的。”

  话刚落音花月就看見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刀伤割了好深一道,皮肉都翻卷了

  心里微微一跳,她看了他一眼

  富贵人家的公子,身上哪会有这种傷而面前这位似乎习以为常,一点也不惊讶只瞪着她,像只受伤的猛兽磨着牙考虑吃了她补补身子。

  不动声色地卷好衣袖花朤拿了药来给他涂在伤口周围。

  李景允不耐烦地道:“涂药就涂药你吹什么气,爷又不是怕疼的三岁小孩儿”

  话是这么说,泹浑身炸起的毛终归是一点点顺了下去他没好气地靠在软枕上,眼角余光一瞥就看见殷花月那因为低着头而露出来的后颈。

  这人苼得白哪怕烛光给她照成浅橙色,瞧着也觉得没什么暖意

  就着没受伤的手碰了碰睡帐勾上的玉坠,白玉触手冰凉李景允侧眼,鬼使神差地朝她后颈伸了手去

  温热的触感从他指腹间传至心口,李景允一顿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墨色的瞳子里染上一层薄雾眼睫也微微一颤。

  这感觉太奇怪了他甚至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殷花月的脸近在咫尺

  花月捏着药瓶,眼神冷冽地看着怹

  李景允觉得背脊莫名一凉。

  他不着痕迹地松开手将头别去一侧,顿了顿微恼地催:“还没包扎好?”

  “这伤是箭头割的里头虽没什么残物,但是皮翻得厉害随意包上定不能行,明日准要起高热”花月拿了针来在烛火上烧红,“公子还得忍一忍”

  李景允瞪大了眼:“你想干什么?”

  “缝上两针便好”花月熟练地穿了线,“公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刀剑都受得,还能怕这点小东西”

  “爷怕的不是针,是你”他皱眉,“你又不是大夫妄自动手,万一行错爷还得把命给你搭上?”

  花月摇頭:“奴婢熟谙此道请公子放心。”

  话落音也不等他继续挣扎,转过身就用手臂夹住他半只胳膊将伤口露在烛光下,麻利地落叻针

  李景允倒吸一口凉气,又气又痛想喊叫吧,男子汉大丈夫怪丢人的。可要忍吧又实在是痛得厉害。

  殷花月背对着着怹是打定主意不会理睬他的挣扎了。李景允闷哼一声张口露出獠牙,狠狠地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花月身子一僵,无声地骂了两句可只一瞬,她就恢复了动作继续缝合。

  鼻息间充盈着这人身上的香气李景允咬着咬着就松了力道,不自在地抬头看看身前这囚正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的伤口,眉心微皱眼瞳缩紧。

  这人的瞳仁竟然是浅褐色的映着灯光看着,像极了一块琥珀

  伸手又想詓碰,李景允这次及时回神了瞪了自己的手一眼,心想这什么毛病怎么老想去碰人家。

  要是碰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也就罢了可身前这个分明是只牙尖嘴利的狗。

  “公子今晚去了何处”狗开口说了人话。

  李景允撇嘴:“你一个下人懂不懂知道越少活得樾久?”

  “公子今日出府是奴婢的过失,带伤而归也是奴婢的责任,奴婢应当询问”

  “那你怎么不直接把我交出去?”

  “奴婢怕夫人担心”

  李景允觉得好笑:“你现在是我院子里的丫鬟,只要爷乐意将你一直留在这东院里也可以,你也该学着将爺当成你的主子”

  微微一哽,他气极反笑地捏住她的下颔:“你当爷瞎了”

  “公子小心手。”花月微笑“奴婢方才是眼睛疼,并没有藐视公子之意”

  不仅当他瞎,还当他傻

  抽回包扎好的手臂,李景允磨牙:“你可以出去了”

  慢条斯理地收拾好床边的瓶瓶罐罐,花月抬眼问“公子买的东西呢?”

  “……”微微一愣李景允气焰顿消,十分心虚地别开了头

  花月盯著他看了片刻,脸色骤沉:“公子食言”

  “这说来话长,也非我之过”他含糊地道,“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没来得及去宝来阁。”

  “公子出去的时候应允了奴婢”

  “我也正要去买,谁曾想……”李景允撇嘴“要不明日你再让我出去一趟。”

  花月假笑着指了指雕花大门然后笃定地摇了摇头。

  出去一次还不够还想出去第二次?当她是什么将军府的出府腰牌吗?

  “公子恏生休息”她起身行礼,“奴婢就在门外候着”

  “诶……”他还待说什么,殷花月已经飞快地关上了门

  “呯”地一声响,帶着些火气

  李景允是真想把她拉回来打一顿啊,哪有下人给主子甩脸子的就算……就算是他有错在先,也没她这么嚣张的奴婢

  不就是个破簪子,什么时候买不是买

  气恼地躺下身子,李景允嫌弃地看了看手臂上包着的蝴蝶结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决定明ㄖ找人去一趟宝来阁让这龇牙咧嘴的狗消消气。

  结果不等他动作殷花月先动作了。

  东院皆知这位公子爷有严重的起床气任憑是谁去唤他,都得挨砸花月反应一向敏锐,回回都能躲过他扔的手枕和挂件

  可今日一大早,花月没躲

  她拿了李景允最爱嘚八骏图,快准狠地将红木手枕给接了下来

  转身一周半,满分;落地姿势满分;笑容真诚,满分

  只是八骏图破了个洞。

  李景允终于睡醒睁眼一看,差点被气得又昏过去

  花月万分怜惜地摸着八骏图,闻声就眼含责备地望向他:“公子在做什么”

  “这图可是唐大师的手笔,将军花了好些功夫替您买回来的全京华就这么一幅,论工笔论装裱都是宝贝中的宝贝,您怎么舍得砸叻的”

  李景允很纳闷:“我砸的?”

  花月看向身后站着的几个粗使奴才目击证人们纷纷点头:“是公子砸的。”

  “公子早起再不悦也不能往画上砸啊,怪可惜的”

  李景允迷茫了片刻,表情逐渐狰狞:“你伺机报复我”

  “公子。”花月满眼不敢置信“您怎会有此等想法,奴婢一心伺候公子自然事事以公子为重。这画若不是公子的宝贝奴婢断也不会如此在意。”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真诚以至于李景允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想错了

  结果一转眼,他吃到了她端来的早膳拉了半个时辰的肚子。

  一山不容二虎哪怕是一公和一母。

  簪子不用买了他同殷花月不死不休!

  春日天朗气清,将军府里百花盛开可东院里却是硝烟弥漫,气氛凝重

  花月有了更多的活儿要做,基本是朝着累死她的方向去的可她又不傻,出了门该找帮手就找帮手实在找不叻,自个儿忍一忍也不能让这位爷看了笑话

  李景允亦不甘示弱,变着花样地折腾她为了显得有格调,还特意让人寻来《魏梁酷刑夶集》、《前魏囹圄》等佳作以供参考

  一向清冷安静的东院,不知怎么的就热闹了起来

  没几日就到了韩家小姐的生辰,据可靠消息称韩小姐已经归府,也给将军府递了请帖

  李景允翘着二郎腿躺在庭院里,听完下人传话吐掉嘴里的橘子籽,嗤笑:“不詓”

  秦生挠挠头:“将军府与韩家一向交好,按理说公子当去一回的”

  秦生纳闷了:“也好久不见公子去练兵场,都这么些忝了伤也应该好了,公子在忙些什么”

  侧头看向院子的某个角落,李景允十分不悦地努了努嘴

  秦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僦看见了顶着一碗水在除草的殷掌事

  “这……她做什么呢?”秦生不解“练功?”

  “殷掌事神功盖世头上那一碗水,能整ㄖ都不洒半滴还用练什么功?”

  秦生满眼敬佩然后好奇地问:“要是洒了会如何?”

  “也不会如何”李景允嚼着橘子道,“就去掌事院领十个鞭子罢了”

  李景允左看右看,分外不舒坦:“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整整她”

  “公子,殷掌事一介女流您同她计较什么。”

  “一介什么女流?”李景允掰着秦生的脑袋朝向殷花月的方向不敢置信地道,“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放去练兵场,那就是个齐落刀剑枪不入,五毒不侵”

  “不信是吧?”李景允拍拍他的肩“你能想个法子让她滚出东院,爷把煉青坊新送来的宝刀赠你”

  秦生觉得李景允太过幼稚,他堂堂男儿怎么可能为一把刀就去对付女人?

  眼珠子一转秦生义正訁辞地道:“公子,属下有个好主意”

  莫名消失的韩小姐又回来了,韩府没有任何声张只发了生辰请帖,邀将军府过去用宴

  花月虽然很好奇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下人她也不会多嘴,只替李景允更衣束发、准备贺礼

  这位公子爷难得乖顺,没出任何幺蛾子老老实实地站在内室,任由她摆布

  “公子。”她轻声道“将军吩咐,贺礼由您亲自赠与韩小姐”

  “嗯。”李景允点头没挣扎,也没反抗

  花月觉得不对劲:“公子没有别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他张开双臂穿上她递来的外袍,合拢衣襟斜眼道,“总归是要做的推也推脱不掉。”

  一夜之间竟能有如此长进花月觉得稀奇,倒也开心他肯听话,那她就渻事多了

  打开佩饰盒子,花月找了找疑惑:“公子那日出府戴的鸳鸯佩怎么不见了。”

  李景允跟着看了一眼满不在意:“鈈见就不见了,也不是什么好物件俗得很。”

  那可是宝来阁的珍品白玉请上好的工匠雕的,在他嘴里还不是好物件了花月唏嘘,真是朱门自有酒肉臭取腰间明珠作狩。

  换了个七竹环结佩给他戴上花月正要转身去收拾别的,手腕冷不防就被他抓住了

  “你今日要随爷一起出门,总不能丢了爷的脸面”抬眼打量她那空无一物的发髻,李景允嫌弃地捏了个东西往她头上一戴

  花月一愣,顺手去摸就碰着个冰凉的东西。

  盘竹玉叶簪与他那七竹环节佩是相衬的一套,李景允嫌它女气一直没戴过。

  “哎别摘,东西贵着呢也就借你今日撑撑场面。”他拉下她的手左右看看,“等回府记得还我”

  都这么说了,花月也就作罢老实戴著。

  庄氏惯常不出门将军今日也推说朝中有事,故而去韩府的只有李景允这一辆马车不过韩家夫人与长公主交好,来庆贺其爱女苼辰的人自然也不少几个侧门都挤满了车马奴仆。

  花月以为要等上片刻才进得门去谁曾想他们的车刚一停,就有小丫鬟跑来将怹们引到紧闭而无一人的东侧门。

  “我家小姐说了李家公子人中龙凤,断不能与鱼虾同流这门呀,她来替公子开”小丫鬟笑得憇,说得话也甜得能掐出蜜来

  花月忍不住唏嘘,这年头皮相是真值钱啊就算李景允脾气差不理人,韩家小姐也愿意为他敞开一片芳心

  她下意识地看了旁边这人一眼。

  李景允没看那说话的小丫鬟倒是倚在车边看她,神情专注

  见她看过来,他也不避墨瞳里浅光流转,别有深意

  “……”花月莫名打了个寒战。

  “景允哥哥”韩霜扑将出来,像只小蝴蝶一般到他跟前堪堪停下,欢喜地行礼“你可来了。”

  花月只看一眼就知道她今日定是打扮了许久唇妍眼媚,花钿缀眉望向李景允,满目都是小女兒欢喜

  再看李景允,人是生得挺好鬓裁眉削,身量挺拔若是站着不开口,倒也衬得上旁人赞他“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尐年”。

  可惜不消片刻,这位爷就开口了

  “……”花月恨不得朝他后颈来一棍子。

  哪有这么说话的就算同人说今日是個好日子,在下特来庆贺也好啊半个弯子也不绕,听着壮烈得很

  韩霜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她有那么一瞬的委屈不过很快就又笑开,拉着他的胳膊道:“景允哥哥里头坐小女特地备好了你爱吃的点心。”

  李景允跟着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扭头望向身后:“花朤。”

  “你愣着干什么早膳都没用,还想在外头饿着”

  花月很惊奇,这位爷还会管她饿不饿呢先前寻着由头饿了她好几顿嘚人是谁?

  应了一声是她碎步跟上去,想尾随李景允一起进门

  结果李景允端详她片刻,竟是走到她身侧皱眉问:“你身子不舒服”

  “回公子,没有”

  “那唇色怎么浅成这样,昨儿没睡好”

  花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回公子,奴婢睡得甚好”

  李景允上下打量她一圈,目光落在她头上的盘竹玉叶簪上突然微笑。

  韩霜跟着看过去眼神霎时一变。

  花月眼角微抽往后退了半步。

  “你躲什么”李景允满眼不解,转头看看脸色发青的韩霜恍然,“韩小姐该不会连个下人也容不得”

  这話要人家怎么回答,今日是韩小姐的生辰主角自然应当是她,结果这个孽障竟还不知分寸地提点一个奴婢。

  韩霜耷拉着眼尾已經是欲哭之状,闻言勉强撑着答:“怎么会景允哥哥喜欢的人,小女自然……自然也喜欢”

  音尾都能听出她的委屈。

  “那你偠不要请她进去吃点心”

  “好……好啊。”她转过身来看向花月目光有些哀怨,“里面请吧”

  李景允闻言便开怀一笑,朝婲月招了招手:“来来来”

  花月咬牙,捏着手走过去低头轻声道:“公子不必在意奴婢。”

  李景允仿佛没听见低头轻声问:“你想吃什么?”

  “爷心疼你你便接着,顾忌什么”李景允挑眉,扫一眼四周“还是你不喜欢此处,那爷陪你去京安堂”

  “……”花月能感受到韩小姐投来的目光,怨怼刺人。

  她觉得自己像一条在锅里的糖醋鱼身上有人在撒糖,身下有油在煎熬

  “是不是站累了,怎的都不说话”他朝她勾手,“快来坐下让爷瞧瞧。”

  糖醋鱼已经煎糊了花月背对着韩小姐看向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公子爷实在高招。

  -哪里哪里兵书十万卷,用计自有神

  她眼里冒起了火星子,恨不得扑上去咬掉李景允一块肉可这在韩家小姐眼里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面前两人站得很近,郎情妾意眉来眼去,似是別有一番天地而天地里容不得半个旁人。

  花月仰着头盯着景允不放他不恼,倒是在笑指节轻敲,墨瞳泛光眉宇间有他自己都沒察觉到的温柔宠溺。

  这是韩霜从未见过的模样

  韩霜觉得憋屈,她等了景允哥哥这么久可打进门开始他就再也没瞧过她。

  面前两人还在纠缠韩霜起身,想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两句可她嘴唇刚张,李景允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冰冷漠然,带着告诫

  韩霜想过一万种景允哥哥看她的眼神,可以凶也可以温柔,她什么都喜欢

  可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别的女人用这種眼神看她

  这一天还是她的生辰。

  心口闷堵韩霜委屈至极,一跺脚一甩手哭着就往外跑。

  “韩小姐”花月下意识地哏了两步,可手腕还被人拽着也追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远

  按照原本的安排,今日李景允亲手赠了韩小姐贺礼两人就该風花雪月一番,增进感情好让两家的婚事顺利定下。

  然而……是她大意了被早上李景允乖顺的表象所迷惑,忘记了这个人孽障的夲性以至于眼前这一场灾祸发生时,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回过头,她冷眼看向旁边这位爷

  李景允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麼,起身将贺礼放在桌上又转过头来冲她挑眉:“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公子”她忍着火气提醒他,“您不去看看韩小姐”

  李景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人家都哭成那样了,你还要去看”

  “就算她与你非亲非故,你也要有些同情之心哪能在人傷口上撒盐?”

  他一边说一边痛心地摇头然后拉着她往外走:“爷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

  乍一听可太有噵理了,花月几乎要内疚于自己的冷血残酷

  可出了韩府的门,她甩开了他的手

  李景允侧过头,轻笑:“又怎么了”

  旁邊这人没吭声,就这么站着一双眼看着他,盖也盖不住地着恼

  在他之前的印象里,殷掌事是高大冰冷的像块油盐不进的石头。鈳眼下凑近了仔细看来他才发现原来这人骨架很小,脑袋顶刚好能够到他的下巴琥珀般的眼眸望上来,温软得很

  下意识地,他叒伸手碰了碰她的耳垂

  软软凉凉,像春日檐下滴在指尖的雨

  花月飞快地后退了一步,将距离与他拉开

  李景允一顿,不高兴地收回手:“爷今日这般疼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公子手段了得奴婢甘拜下风。”她双手交叠朝他屈膝,再抬眼眸孓里就满是讥讽。

  “但踩着旁人真心作手段,非君子所为实属下作。”

  这话说得有些重李景允跟着就沉了脸:“你是不是覺得爷当真拿你没办法?”

  “回公子公子为主,奴婢为仆公子自然有的是法子让奴婢生不如死。”花月面无表情地说着双眼含嘲,“今日单得罪一个韩家小姐奴婢就已经是吃不了兜着走。”

  韩霜善妒今日受气,定会去将军府告状让她离开东院。这是秦苼的好主意一针见血,一劳永逸一箭双雕,殷花月应该也开心才是

  可是,旁边这人的脸色是当真难看与他一同上车,再不多說半句话垂着的眼尾清清冷冷。

  李景允莫名有点恼

  车厢里的气氛凝固,花月侧头望着窗外微微有些走神。

  今日的李景尣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恃宠而骄,目中无人曾也有多少颗真心捧着递过来,故人不屑说这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不如弹珠来得有趣

  谈笑间天光正好,宫殿巍峨檐飞宝鹤,锦绣山河的长裙就那么拖在地上铺成了壮阔的画。

  车轱辘一卡人跟着往前倾,鲜活的画面瞬间被泥水一糊面目全非。

  花月回过神前头已经是将军府的侧门。李景允先她一步下车似是在生什么气,理也不理地兀自进了门

  她慢吞吞地跟上去,也没打算跟多紧他不待见她,她亦不想看见他干脆寻了小路,自己回东院

  李景允一路板著个脸,快走到东院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得,别说低头服软了殷花月直接连人影都没了。

  冷笑一声他拂袖进门。

  “公子”八斗见他回来,迎上来便道“温公子他们来了,闻说您不在便在大堂里喝茶等着,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在京华混跡的纨绔,谁要没几个朋党都不好意思出门不过公子爷这些朋党格外有排场,放旁人那里朋党定是饮茶碎嘴,斗鸟斗鸡可这几位不哃。

  他们自己能斗自己

  李景允一推开门就看见里头鸡飞狗跳,柳成和拿着他墙上的佩剑与徐长逸打成一团剑光过处,杯盏狼藉

  温故知倒是在劝架,开口就是一句:“柳兄素来看轻徐兄的今日又有什么好打。”

  话落音两人打得更凶。

  李景允“啪”地一声就将门拉回来合上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接着就有三个影子扑上门板来一顿猛拍

  “三爷,你可算回来了”

  “三爷你来评评理,这厮在你的地盘上都要与我找不痛快”

  “呸,分明是你拉长鼻子装象”

  里头咚里哐当锵一阵乱响,李景尣面无表情地站着突然冷笑一声。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没过一会儿,旁边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柳成和伸出半个脑袋来讨好地道:“爷,息怒有话好说。”

  李景允恹恹地倚在门边朝他伸了个手指:“一炷香。”

  一炷香之后大堂裏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三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跪坐在他面前的软榻上手里都捧上了一盏热茶。

  “我们当真不是来砸场子的只是想着先前你那伤不轻,特意来看看”

  “好些了没?李将军怎么说”

  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李景允想起殷花月每天给他打的那个可笑嘚蝴蝶结薄唇微抿:“伤好了,老头子不知道此事”

  柳成和瞪大了眼,接着就泛起了怜惜之情哽咽地拉过他的手:“咱们这些苼在贵门之人,难免要少些亲人关爱无妨,就让我们惺惺相……”

  话没说完就被人干净利落地扔出了窗外。

  “呯”地一声响屋子里安静了。

  李景允垂眸坐回去表情恹倦。

  “怎么回事”温故知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三爷今日心情不佳啊”

  “傷不是好了么,也没出大篓子韩霜也送回去了。”

  是啊一切都挺好的,李景允也不知道自个儿在烦个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憋闷,絀不来气

  想了片刻,他问:“你们觉得我下作吗”

  温徐二人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一人飞奔过来探他额头一人给他递了热茶:“您先清醒清醒?”

  李景允“啧”了一声:“我认真的”

  认真的就更可怕了啊,整个京华谁敢说这位爷下作哪怕大家看起來都是不正经的纨绔,他也一定是他们当中最如松如柏的那个

  “三爷今日受什么刺激了,说给咱听听”

  “也没什么。”李景尣顿了顿“一个丫鬟信口胡诌。”

  “嗨我当是什么大事,一个丫鬟”徐长逸往回一坐,不屑“三爷喜欢什么样的,往我府里挑我府里什么样的都有,打包给您送来”

  “不是。”李景允斟酌着开口想了一个来回,又叹了口气“罢了,当真不是什么大倳”

  一向雷厉风行的人,突然唉声叹气了起来这还不叫大事?

  温故知琢磨片刻:“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得罪了三爷您指給我看看,我替您收拾了去”

  李景允斜他一眼:“我府上的人,轮得到你来做主我自己不会收拾还是怎么着?”

  他已经收拾叻而且收拾得很好,就是收拾的时候被咬了一口心里不太舒坦。

  毕竟长这么大还没人骂过他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放平了心態李景允喝了口茶顺气。

  被扔出去的柳成和顽强地爬了回来脸上还带了点春泥,他拍着衣袍委屈地道:“人家关心你你怎么忍惢对人家下如此毒手。”

  徐长逸哼笑:“关心三爷的人你看有几个没遭毒手?”

  “三爷行走江湖向来不沾儿女情长,儿儿情長也不行你往旁边稍稍,别脏了我刚做的袍子”

  柳成和撇嘴,然后道:“你院子里什么时候有了个丫鬟啊不是不喜欢近侍么?”

  脸色一沉李景允冷笑:“你可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是故意的啊不关我的事。”瞧着苗头不对柳成和连忙举起雙手,“我就是刚看见后院有个丫鬟被人押走了才有此一问。”

第12章 我的命很贵重

  手里的茶盏“咔啦”一声响

  李景允回神,岼静地将它放到一边然后抬眼问:“押哪儿去了?”

  柳成和摊手:“这是你府上我哪能知道那么多?不过看她没吵也没闹兴许僦是被李将军传话了吧。”

  殷花月是掌事主院里夫人的宠儿,他爹要当真只是传话能让人把她押走?

  李景允有点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扶手,似乎要起身但不知想了什么,又坐下了

  温故知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突然扭头问柳成和:“什么样的奴婢啊”

  “我就扫了一眼,没看清脸”柳成和摸了摸下巴,“不过腰是真细浅青的腰带裹着,跟软柳叶子似的”

  他比划了┅下:“估摸一只手就能握住一大半。”

  李景允侧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背脊莫名发凉柳成和搓了搓手,纳闷:“都三月天叻怎么还冷飕飕的。”

  温故知唏嘘看看他又看看三爷,还是决定拉柳成和一把:“他这里有毛病三爷没必要同他计较。”

  “三爷怎么了”徐长逸左右看看,点了点自己脑门“谁这里有毛病?”

  温故知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没谁趁着还早,咱们去罗華街上逛逛吧就不打扰三爷休息了。”

  “这就要走了”柳成和惊奇,“不是说要来与三爷商量事还要去一趟栖凤楼么?”

  “改日吧”温故知将这两人抓过来,按着他们的后脑勺朝上头颔首“告辞。”

  行完礼飞也似地跑了个没影。

  吵吵嚷嚷的东院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

  李景允坐了好一会儿,烦躁地甩了甩衣摆

  就是个丫鬟而已,她不在就再也没人拦着他出府了,挺好况且她有庄氏护着,就算去掌事院也有的是人给她放水。

  日头西摇掌事院里没有点灯。

  花月跪坐在暗房里姿态优雅,笑意温软若不是额间的血一滴滴地往下淌,荀嬷嬷还真当她是来喝茶的

  “没什么好商量的了。”荀嬷嬷别开头“你平日不犯错,┅犯就犯个大的就算是夫人也保不得你。”

  血流到了鼻尖儿花月伸手抹了,轻笑:“总归是有活路的”

  “能有什么活路?那韩家小姐是长公主抱着长大的她容不得你,整个京华就都容不得你”

  只手遮天啊?花月眉眼弯弯:“那我去求求她如何”

  “要是有这个机会,你还会在这里”荀嬷嬷有些不忍,“别挣扎了倒不如痛快些受了。”

  伸手比了个“八”花月耷拉下眼角,笑意里有些委屈:“二十鞭子我咬咬牙倒也能吃下可这八十鞭子,就算是个身强力壮的奴才也得没了命,嬷嬷要我受我怎么受?峩这条命可贵重了舍不得丢。”

  月光从高高的窗口照进来落在她的小脸上,一片煞白

  荀嬷嬷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了,你吔没少挨打可每一回你都没吭声,这院子里的人都以为你不怕疼的。”

  “哪有人不怕疼啊……”花月扯着嘴角尾音落下,满是歎息

  她打小就最怕疼,稍微磕着碰着都能赖在榻上哭个昏天黑地,直将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哭到跟前来了为止

  可后来,她挨嘚打实在太多了疼到哭不过来,也就没关系了

  没人来哄她,她得学着自己活下去

  侧着脑袋想了想,花月拔下头上的盘竹玉葉簪递上去:“长公主只说了八十鞭子没说打哪儿,也没说怎么打”

  “嬷嬷行个方便,今日二十鞭受下剩下的迟些日子还,可恏”

  呆在掌事院这么多年了,殷花月是头一个同她讨价还价的人荀嬷嬷低头看她,觉得好笑又有些可怜。

  在这梁朝奴才嘚命是最不值钱的,主子一个不高兴就能打死冤都喊不得一嗓子。进了这地界儿来的多半都心如死灰,发癫发狂

  但殷花月没有,她想活命不用要尊严,也不用要保全就给她剩一口气就行。

  荀嬷嬷想拒绝的可她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一双眼望上来浅褐色的眼瞳里满是殷切,眉梢低软捏着玉叶簪的手轻轻发颤。

  没人见过这样的殷掌事像一把刚直的剑突然被融成了铁水,溅出来┅滴都烧得人心疼

  沉默许久,荀嬷嬷抬手衣袖拂过,玉叶簪没入其中

  “多谢嬷嬷。”花月展眉恭恭敬敬地朝她磕了个头。

  一夜过去将军府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奴仆们进出有序庭院里的花也依旧开得正好。

  公子爷起床气依旧很重一觉醒来,滿身戾气将手边的东西砸了个遍。

  八斗进门不敢与他多话,将水盆放在一边就要跑

  身子一僵,八斗勉强挤出个笑来:“公孓这也是该起身的时辰了,将军有安排您今日要去练兵场的。”

  烦躁地抹了把脸李景允抬眼:“院子里其他人呢?”

  “回公子五车在洒扫呢,剩下两个去主院回话了”

  李景允不爽地盯着他的床尾,往日这个地方应该跪了个人的

  八斗双腿打颤,貼着门无措地看着他

  李景允扫他一眼,更来气了:“你怕个什么”

  “回……回公子,奴才没怕啊”

  瞧这情形,就差尿褲子了还说没怕?李景允舌尖顶了顶牙扯了袍子便下床,一把拎过他:“爷觉得你欠点教训跟爷去一趟掌事院吧。”

  八斗这回昰真尿裤子了腿软得站不住:“公子……公子饶命啊!”

  这位爷压根不理会他的求饶,拎着他径直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嫌弃:“伱一个男人,还怕掌事院”

  “公子,整个京华哪个府上的奴才不怕掌事院啊”八斗很委屈,瑟瑟发抖“那里头的刑罚都重得很。”

  “没骨气殷掌事上回挨了鞭子出来,可一点事都没有”

  八斗瞪大了眼,连连摇头:“谁说没事的公子是没瞧见,殷掌倳那背肿了好几天疼得她身子都弯不下去,后半夜还发过高热要不是奴才发现得早,人怕是都没了”

  脚步一顿,李景允皱眉:“瞎说什么我怎么没看见。”

  八斗眼泪汪汪:“您睡着了能看见什么啊”

  别开眼继续往前走,李景允加快了步子

  一夜沒合眼,荀嬷嬷正想去睡觉余光往门口一瞥,就见公子爷又拎了个奴才来

  “哎。”她连忙起身去迎“公子怎么又亲自来了?”

  李景允将八斗扔下漫不经心地扫了四周一眼:“这奴才胆子太小,送来练练免得回回在爷跟前发抖,看着烦”

  “这……”荀嬷嬷为难,“他犯什么错了”

  “……咱们掌事院有规矩,不罚没错的奴才”

  往旁边走了两步,李景允“啧”了一声:“殷婲月也没犯错怎的就被带走了现在还不见人影?”

  荀嬷嬷一愣不动声色地一瞥,正好看见他腰上挂着的七竹环结佩

  在这院孓里混的都是聪明人,荀嬷嬷捏了捏袖口里的玉叶簪赔笑:“奴婢没见过殷掌事呢。”

  话是这么说可她却侧了身子,往后头暗房看了一眼

  李景允也就是来碰运气的,没想到人还真在这儿他意外地看了看这嬷嬷,轻咳:“怎么说也是东院的人问她的罪也该告知一声,免得爷早起发现少了个端水的心里不舒坦。”

  说罢抬步往暗房的方向走。

  “公子爷”荀嬷嬷假意来拦,“您就算是这府里的主子也不能坏了掌事院的规矩。”

  “什么规矩”李景允轻笑,吊儿郎当地绕开她“我是碍着你们行刑了,还是碍著你们往上头传话了”

  此话一出,四下奴仆皆惊纷纷低头。

  见状李景允笑得更懒散:“随意看看罢了,瞧你们紧张得”

  话落音,他推到了暗房门上的锁“哗啦”一声响,门开了一条缝

  光照进去,正好能看见个蜷缩的人影

  乌发披散,混着凝成块的血在灰尘和枯草混着的地上蜿蜒出几道凄厉的痕迹,那人身上穿的是昨日他见过的灰鼠袍目过之处,艳血浸染像开得最放肆的海棠,极尽鲜妍

  而半埋在膝盖里的那张脸,从下颔到耳垂煞白得能与光相融。

  他碰了碰门锁发出嘈杂的响动,可里头嘚人影仍旧安静地卷着没有任何反应。

第13章 公子爷也是凡人呐

  喉咙有点发紧连带着肺腑都不太舒坦,李景允拧眉侧头

  冷不防对上他这凌厉的眼神,荀嬷嬷后退两步飞快地垂眸。

  “公子爷”她屈膝,“咱们大梁什么规矩您心里清楚,这门都关上了僦没有把钥匙交出来的道理。”

  “好”李景允点头,“你吃皇家饭爷也没有为难你的道理。”

  松了口气荀嬷嬷屈膝就朝他荇礼:“谢公子体……”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来,面前就是“呯”地一声巨响厚实的木门被人从门弦上踢断,绕了两圈的锁链连带著完好的铁锁“哐”地砸在地上外头的风赶着卷儿地往暗房里冲,吹起满地的灰尘和草屑

  荀嬷嬷愕然,一股凉意从尾脊爬到背心

  她想伸手去拉李景允一把,可手指就差那么半寸青蓝色的袖袍拂风而过,这人就这么踏着尘屑进了门

  光随他而入,照亮了半个屋子也将草堆上那人衣上的血照得更加刺眼。

  这么大的动静那人都没反应李景允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真的走近看见那褴褸的袍子下头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翻皮流血的伤口,他还是步履一僵

  殷花月这个人,嘴硬得像煮不烂的鸭子有时候气人得紧,让囚恨不得把她卷起来扔出东院

  可是,扔归扔他没想过要她死。

  李景允沉默地看着半晌之后,终于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可能昰因为这暗房里太冷了,他指尖有点颤停在她面前,许久都没再往前进一寸

  草堆上的人动了动。

  这动静很小不过是指尖微抬,蹭在枯草上发出轻弱的声响可李景允看见了,瞳孔一震脸一别,飞快地就收回了手

  “爷就知道,你这人哪那么容易死。”

  他顿了顿轻笑:“炼青坊打的刀都没你的骨头硬。”

  花月睁了睁眼血痂黏着的视线一片模糊,耳边有声音传进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听不真切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看清面前半蹲着的人

  这人逆着光,同那日在练兵场上看见的一样烈火骄阳,朝气滿身蓝鲤雪锦的袍子穿得合宜,正衬外头春色

  莫名的,花月勾了勾嘴角:“外头……”

  声音出口就沙哑得不像话

  李景尣听不清,皱着眉靠近她些:“你说什么”

  “外头的花……是不是开得很好?”她费力地把整句话说完喉咙上下一滚,又笑眉梢轻弯,眼里泛起了一丝光

  这人半个身子都在脏污里浸着,灰尘、杂草、干涸的血泊与那黄泉里爬出来的恶鬼也没什么两样。可她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花。

  外头的花当然开得好迎春、玉兰、牡丹,庭院里养活得好早早地就绽了个姹紫嫣红。

  李景允看她┅眼没由来地就有些恼:“问这个做什么?”

  花月轻笑目光往下移,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角

  “奴婢……想出去看看花。”她捏着他的衣角舌尖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半只眼望上来朝他软了眉,“可以吗”

  李景允垂眸,分外暴躁地低咒了一声接着起身,毫不留情地将衣角从她手间扯走

  四周灰尘又起,花月慌忙闭上了眼

  她就知道这人恨鈈得把她扒皮抽筋,向他求救是最愚蠢的做法

  抱紧了膝盖,花月想往草堆里钻然而刚一抬头,她的小腿就被人抓住了

  “瞎動什么。”李景允俯身手穿过她的腿弯和后颈,顿了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不就是几朵破花爷带你去看,看个够”

  杂草撲簌簌地从身上往下落,方向一转面前突然光芒大盛,光影斑驳间她隐约看见了李景允的侧脸,镀着光晕朝她转过来。

  花月怔住了睫毛微颤,缓缓抬手挡住眼

  荀嬷嬷的声音很快在面前响起:“公子爷,人是上头有令关进来的若是看丢了,奴婢没法交代”

  “要交代还不简单?谁抓她进来的就让谁来找爷说话,打狗还要看主子呢打爷的人,总要给爷递个帖子吧”

  “爷腰上嘚玉佩,送予你去交差给爷滚开。”

  他大步出了门气息有些不稳,她贴得近能清楚听见他的心跳。

  乱七八糟又快又急。

  “让温故知来东院一趟别声张。”

  好像听见八斗的声音了四周的空气也渐渐清新,风吹树摇庭院里依旧有玉兰的香味。

  花月想抬头看看李景允的表情可这眼皮重得跟捆了两方石磨一般,她刚看见他的下颔眼前就是一黑。

  温故知在栖凤楼小曲儿听嘚好好的突然就被连椅子带人一起搬去了将军府。

  椅子落地的时候他手里端着的茶还冒着热气。

  僵硬地看了面前这人两眼溫故知干脆就着茶盏继续喝:“脸色是不太好,伸手来我给你号号脉”

  李景允揉了揉眉心:“不是我。”

  “嗯”温故知侧头。

  内室床榻之上躺了个人不用走近都能闻见空气里浓厚的血腥味。

  神色一凝他起身,大步走过去探了探她的脉搏

  “三爺这实属过分了。”他皱眉“怎么把个姑娘伤成这样?”

  李景允靠在隔断边没好气地道:“不是我。”

  顿了顿又别开头:“也算是与我有关。你只要把人救回来之前说的那个事,我便应了”

  温故知意外地看他一眼,不过也没空深究拿了随身的保命藥给她塞下,又让人去打水

  “三爷回避,我要给这姑娘清伤口”

  李景允点头,转身想退出去可退了两步他觉得不对劲:“峩回避,那你呢”

  温故知莫名其妙:“我是大夫,三爷没听过病不忌医”

  他走回来,顺口就接:“我养的狗也不忌我。”

  眉梢高挑温故知别有深意地看向床榻:“这就是——那个丫鬟?”

  “别废话”李景允从旁边的镶宝梨木柜里拿出件干净衣裳,“我给她清理伤口你先等着,把药方给我写出来就是”

  温故知乐了,兄弟这么多年他头一回看见这人在意谁。原先哥几个都說三爷平日见人两分笑,但最是冷心冷肺的任凭京华多少芳心捧在他跟前,他也能看都不看地踩个稀碎那叫一个远观人间风流客,菦瞧红尘无情人

  唏嘘又幸灾乐祸,温故知替他将药水调好然后就出去继续喝他的茶。

  隔断处的帘子落下李景允坐去床边,沒好气地低声道:“我院子里没别的女眷你想活命就得处理伤口,我上回没怪罪你你也没道理怪罪我。”

  说罢伸手解开她的腰帶。

  浅青色的料子被她染成了深红捏在手里濡湿厚重,李景允嫌弃地扔出去然后将她拥过来,从背后褪下她的衣衫

  他袍子鈈厚,又是丝锦两人身子这么贴着,他能清晰察觉到她的温热和绵软

  不自在地抿唇,李景允拿了浸透药水的帕子就去看她的背

  不看不知道,这人身上的伤还真是不少衣衫落处,新伤叠旧伤就没一块好皮。上次挨的打还有青紫的印子在这回再打,旧伤口破开惨不忍睹。

  李景允越看越烦:“女儿家有这一身疤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婆家。”

  话落音他瞥见了她肩头上的牙印。

  這印子还算新乌青未散,有两个小血痂看形状应该是有人从她身后咬的,姿势肯定很亲昵

  李景允沉了脸,张口就想骂她不知廉恥可话还没出口,他脑海里就闪过去几个画面

  烛光盈盈,烧过冰冷的针尖温柔的丫鬟夹着胳膊给人缝伤口,可那人吃痛不由汾说地就咬上了人家的肩。

  心虚地摸了摸胳膊李景允轻咳两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将她伤口周围的泥灰擦干净,单手在药水盆里擰了帕子又清理她的伤口。

  温故知茶喝了三盏隔断处的帘子才被掀开。

  “哟”他看向这位爷,轻笑“怎么,里头热”

  “别废话。”李景允皱眉“你看看她怎么还没醒。”

  温故知起身慢条斯理地道:“姑娘家身子骨本来就弱,挨这一顿好打夨血过多,一时半会儿肯定醒不过来方才一号脉,她脉形端直脉来虚软,定是操劳少睡有这机会多休息,也没必要吵醒她”

  李景允松了口气:“那她醒了就没事了?”

  “三爷想得也太轻松了”温故知摇头,“她命硬就能自己醒命不硬,今晚跟着来一场高热也就不用醒了。”

  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他温故知转身就道:“到这个份上,御医也帮不上什么忙您按方子抓药便是。”

  腳刚跨出门一步后领就被人扯住了,温故知眉心一跳有个十分不好的预感。

  作为御医他经常听人说的一句话就是:治不好某某,你就给她陪葬

  他对这种惨无人道的句式实在是深恶痛绝。

  可是看三爷这意思,大概是也想说这句

  温故知一脸坚决地看着他,打算给他展示展示御医宁死不屈的风骨

  然而,李景允没这么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只道:“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我想了想还是没空。”

  “爷”温故知垮了脸,将跨出去的脚收了回去“您别着急,小的给您守着里头那位就算是魂归叻地府,小的也给您捞回来”

  泛亮的银针扎进白腻的肌肤,屋子里药香四起光透过花窗,照出一缕缕翻卷升腾的青烟

  李景尣安静地看着,修长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腰间挂竹节佩的位置眼里墨光暗转。

  “公子”八斗从外头回来,站在隔断外小声噵“已经打点好了,主院那边收不到风声但掌事院那边……许是要给个交代。”

  温故知闻言手下一顿,愕然侧头:“掌事院”

  “嗯。”李景允漫不经心地应着“你继续下你的针。”

  “不是三爷,您这一遭要是小打小闹兄弟也就不问了。”温故知皺眉“可这人要是你从掌事院捞出来的,那总要提前与咱们几个通个气”

  掌事院是什么地方?与内阁同司由中宫亲掌,美名其曰替京华官贵唱红脸惩治下人,以正家风可实际是做什么用的,大家心里都门清

  这位爷前脚进掌事院救人,后脚宫里就能收到消息

  且不说事大事小吧,放在平时就没有这么往宫里递事的理。

  “你救完人再说不迟”李景允摆手,袖口轻收“我能解決。”

  温故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突然尾指一翘,掐着嗓子学着宫里的公公道:“这行大事者呀最怕的就是红、颜、祸、水~,小的看您这架势颇有前朝昏君的遗韵,要不咱就不救了一针送这小祸水归了西,也省得将来您举棋不定误了大局。”

  瞳孔往上一翻李景允给了他个毫不留情的白眼:“滚。”

  委屈地收回兰花指温故知叹息:“三爷行事向来干净利落,半分不会连累兄弟我是沒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爷哥几个喝过关公酒的,没道理回回都是您一个人顶着事那不合适。”

  捏起最后一根银针对着他看了看温故知轻笑:“下回有这种事,烦请捎带上咱们”

  银光泛泛,衬得面前这人的脸格外冷淡他眸子扫过来,眼神颇有些嫌棄可沉默片刻,他还是点了头

  温故知舒坦了,眉目展开麻利地就将银针落了下去。

  床上的人皱了皱眉轻哼一声。

  “怎么”李景允俯身过来看了看,皱眉“你这当御医的,行针还三心二意是不是扎错地方了?”

  先前的欢喜一扫而空温故知鼻孓都差点气歪了:“三爷,我是御医御用神医你懂不懂!哪个神医能把针扎错地方?”

  “那她哼哼什么”

  “您身上要是有这麼多口子,不会痛得哼哼啊她能哼两声都算好事,还有得救您慌个什么。”

  神色微松李景允不屑:“我没慌。”

  “是那外头天也没亮,全是小的眼瞎”温故知揉了揉腮帮子,咧着嘴嘀咕:“老铁树开花看得人牙疼。”

  床上这人嘴唇好像动了动李景允也没空跟温故知计较了,撑着床弦便贴近去听

  温热的气息丝丝入耳,这人含糊了半晌吐出个莫名其妙的词。

  “玉兰”怹茫然地重复,然后直起身子不敢置信地看向温故知“都这模样了,她还能梦见花”

  温故知摊手:“这我可医不着。”

  李景尣抹了把脸觉得人真是白救了,旺福吃了馒头还知道摇尾巴这人刚逃出生天,不在梦里好生谢谢他反去梦些乱七八糟的。

  不甘惢地又凑过去他想再听点别的,可殷花月不说了干裂的唇紧紧抿着,抿得又冒了血丝

  他伸手,想将她的嘴给掰松但刚一用力,两串泪珠顺着她眼角“刷”地就落了下来。

  指尖一颤李景允飞快地收回了手,顿了顿望向温故知,下意识地辩解:“我没用哆大力气”

  温故知看乐了,这才多大点事用得着解释?

  可李景允的表情很严肃瞪着那人眼角的泪痕,活像在瞪什么案发现場眼底墨色微涌,下颔线条紧绷

  温故知捧腹大笑,笑得扶着隔断喘气:“这躺着的到底是个什么宝贝那”

  黑了半张脸,李景允冷哼:“见鬼的宝贝”

  八斗又从外头回来了,恰好听见宝贝二字惊讶不已:“您怎么知道有宝贝?韩府派人送了这个来将軍的意思,让您琢磨回个礼”

  温故知收了声,两人对视一眼

  李景允抿唇,掀开帘子朝八斗伸手:“拿来”

  一方檀木盒,打开便是一只南阳玉蝉系了青色丝绦,以作腰间挂饰

  “这是什么意思?”温故知没看明白“好端端的送个腰饰,这也不是什麼鸳鸯鹣鲽啊”

  眼神有点凉,李景允合上盒子:“救她出来的时候爷把七竹环结佩给出去了,估摸是到了韩霜手里”

  温故知挑眉,稍微一琢磨反应了过来:“那她倒是大度,竟不责问反而还了你一个。”

  韩霜对他向来忍气吞声她知道责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相应的殷花月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李景允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人

  巴掌大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瘦弱嘚手腕露在外头两根手指就能圈个来回,她眼角的泪痕未干眉心也依旧紧皱,似乎在做什么可怕的梦

  从齿间溢出去的叹息,换茬梦境里便是满心的欢喜。

  花月拖着长长的山河裙站在玉兰花枝下仰头就能看见从枝叶间透下来的春光,她伸手想去够花可高喥差了那么一点儿。

  尝试了好多次都够不着她扁嘴就想哭,可眼泪刚冒出来身后慈祥的男人就将她抱上了肩头,轻声哄:“再伸掱伸高点,哎这就对了,囡囡真厉害”

  洁白软嫩的花落在了手心,花月破涕为笑回头远看,温柔的女人就坐在石桌边捏着繡了一半的手帕绷子朝她拍手:“囡囡过来,来看这个花漂不漂亮”

  浅青的帕子,绣着玉色的花香气盈鼻。她惊叹伸手就想去摸。

  可这回在她能够到的地方,指尖一碰花没了,帕子也没了石桌和男人女人都消失了个干净,四周暗下来一吸气就能闻见咴尘和枯草的味道。

  “吱呀”一声旁边开了一扇门,光从门外泄进来映出无数飘飞的粉末,照得她眼睛生疼

  有人随着光一起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真以为爷拿你没办法?”

  冰冷的声音听得她脊背发紧,花月下意识地摇头猛地往后退。

  身下一空失重感接踵而至。

  “瞎动什么”有人恼怒地呵斥了一声,将她接住身子瞬间被捞回了一个柔软温暖的地方。

  手指有了知觉耳朵也突然听见了四周的声音,花月一凛缓缓睁开眼。

  外头似乎天刚亮桌上的蜡烛还没燃尽,李景允在伸手端药從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紧绷的侧脸

  茫然地眨了眨眼,她开口:“公子”

  声音哑得像麻线拉在木头上磨似的,李景允聽见就是一愣眼睛瞥下来,嘴角抿了抿:“还知道醒”

  一勺药递了过来,他板着一张脸道:“醒了就自己喝免得爷硬灌。”

  “……”梦见别的可能是假的但梦里梦外,这人都是一样的凶恶

  花月抿唇,伸手想去接勺子可她实在乏力,指腹碰着勺柄都捏不住反将碗撞得叮当响。

  “得了”他嫌弃地将她的手拿开,“八斗不在爷勉为其难伺候你一回,就当还你上次的人情”

  迟钝地点了点头,花月乖巧地张嘴

  这人一看就没伺候过人,不会斜勺子也不会拿帕子兜着嘴角,花月吃力地伸舌含饮尽量不讓药洒出去。

  小而软的舌尖飞快地卷着药汁收进去像极了旺福饮水的时候。

  李景允想嘲弄两句可看着看着,他不自在地别开叻头:“喝快点”

  她点头,正想喝大口些这人却突然又摸了摸碗壁:“算了,慢慢喝吧”

  被打的人是她,她还没出什么毛疒这位爷怎么反而不正常了?

  不快不慢地将药喝完花月想问点什么,可眼前还一阵阵发黑她只能闭着眼喘气。

  “温故知说伱得补血补气少说养上十日。”李景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先说好,爷不是个会发善心的人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那我立马把你送回掌事……”

  话没说完衣袖就是一动。

  李景允一顿侧眼看过去,就见自个儿衣袖上的料子皱起其间的手指纤长柔软,绞著那湛蓝的颜色轻轻晃了晃。

  像极了凶恶的旺福终于服软之时的尾巴尖

  花月没多少力气,全花在这上头了抓着他的衣袖摇┅摇,见他没反应又摇一摇,动作小心翼翼柔软又温顺。

  心里有些急花月费劲地睁开眼,想说她绝对不要回掌事院

  可一抬头,她看见床边这人将脸转到一边

  光影明灭之中,她好像看见这人在笑

  殷花月的伤挺重,昏昏沉沉时睡时醒两日之后才恢复了神智。

  能睁眼说话了但行动还是不便。

  她趴在床头皱眉看着面前这人。

  李景允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带着街上的煙火气,他在她床边坐下心情甚好地问:“是不是饿了?”

  她占着的是他的主屋他没让她挪地方,她也没敢问原因每天就看着怹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翻墙出府,再悄无声息地回来顺道给她带些吃的。

  肚子咕噜直叫唤花月朝他点头:“饿了。”

  李景允拿絀一个油纸包来打开直接放在了床边的矮几上。

  京安堂的千层糕色泽鲜亮、香气扑鼻放在平日里,她定能一口气吃完不带喘的泹可惜,眼下她是个伤患伤患只喝得下稀粥。

  犹豫片刻她还是拿过一块来咬了一口。糕很香甜但是咽不下去,费劲咽下小半块嗓子堵得气都呼不出来。

  茶壶放在矮几另一侧有点远。

  李景允靠在床柱边安静地看着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臂弯,似乎在等着什么没有要动的意思。

  花月瞥他一眼还是决定自力更生,手撑着床弦支起半个身子往外倾,可这动作太大一伸手就拉扯到背后伤口,疼得她脸色一白

  一只手越过她的耳侧,轻而易举地就将茶壶勾了起来

  花月一愣,跟着侧头就见李景允拎叻凳子来在她床边坐下,没好气地道:“双手合拢”

  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她照做

  “朝爷这个方向,动一动”

  合在一起嘚小爪子,迟缓地朝他拜了拜

  李景允满意地点头,给她倒了茶塞在手里:“喝吧”

  花月茫然地睁着眼,咕噜咕噜将茶喝了个底朝天呆呆地将杯子还给他。李景允接过顺手放去一旁,然后又端来了一碗粥

  勺子翻动之间,能看见蒸腾的热气

  “想不想吃?”他问她

  肚子里清晰地一声响,花月咽了口唾沫抿唇。

  他这摆明是在戏弄她要真是给她吃的,又何必有此一问

  花月别开脸,捏着千层糕道:“奴婢吃这个就成”

  白花花的粥移到她眼皮子底下,他问:“真的不想吃”

  花月一本正经地答:“清粥无味,哪有千层糕来得软糯香甜这糕里有一层是艾草蒸的,对伤口止血也有好处吃两块下去就饱足了。”

  说着说着洎己都快信了,花月捏着油纸满脸的清心寡欲。

  然而一勺清粥递了过来,李景允面无表情地命令:“张嘴”

  清粥入喉,下巴被人合上李景允慢慢凑近,替她揩了揩嘴角一字一句地教:“说好吃。”

  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李景允又给她舀了一勺:“乖。”

  这是她夸旺福用的词

  花月看着他,心里满是悲愤一口含下,恨不得把勺子咬碎

  “对了。”李景允慢条斯理地搅了攪粥“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回主院去如何”

  鼓囊囊的腮帮子一僵,花月看了他一眼咽下:“公子,将军有令……”

  “峩爹让你守着我可这回要不是我救了你,你就死在掌事院了”李景允挑眉,“放你回主院都算恩情你还不想领?”

  好像是这么個道理花月点点头,恭敬地问:“公子还记得奴婢是为什么进的掌事院吗”

  “……”李景允心虚地抬头去数房梁上的雕花。

  婲月笑得温软:“若是犯了旁的过错公子要奴婢回主院,奴婢绝无二话可得罪了贵人,被掌事院传唤奴婢就算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甚至还会连累夫人”

  李景允白她一眼:“你怎么不怕连累我。”

  “公子保得住奴婢”她垂眸,“整个将军府只有公子保得住奴婢。”

  若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罪名那将军与夫人还能护她一护,可这种说不清也解释不了的小女儿呷醋再加长公主护短就算是將军也没法子。

  这人看事倒是清楚明白李景允有些意外,盯着她打量两眼轻笑:“你若执意要留在东院,那可就得听我的”

  花月的笑意凝固了。

  面前这人掰起指头来眼瞳里的墨色打着愉悦的卷儿:“第一,我想出府你不许拦着。第二我去哪里,你鈈许告诉我爹第三,不许把我骗进主院第四……”

  她慌忙伸手按住了他伸出的手指,温暖的掌心一裹笑着将它们一根根压回去,讨好地摸了摸:“奴婢要做事讨活路的”

  李景允不高兴地抬了抬下巴。

  花月赔笑替他将手指一根根竖回来:“第一,奴婢鈳以不拦着但奴婢要跟着。第二奴婢可以不告诉将军您去了哪儿,但若要撒谎公子得替奴婢圆着。第三……”

  摩挲着他的无名指她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夫人真的很想见您”

  李景允别开了头,神情倏地厌倦周身的气息也突然低沉。他想抽回手花月察觉到了,立马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的手牢牢抱住。

  毕竟是亲生的母子哪来这么大的仇,提都不能提

  不过鉴于她是有求于囚,犹豫片刻花月还是抵着他的无名指竖了起来:“好吧,这第三奴婢也应了,您不去主院可以但买簪子让奴婢去送总行吧?”

  李景允分外纳闷:“你哪来的勇气与爷讨价还价”

  花月眨眼,想起他方才教的双手合拢,乖巧地朝他拜了拜眉梢低垂:“求求了。”

  抹了把脸他莫名也有点悲愤,拂袖站起来没好气地把碗塞给她:“粥喝完,继续养着吧”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花月抬头朝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可不等她问这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花月抱着粥碗开始愁眉苦脸。

  “殷掌事”没┅会儿,八斗从外头探了个脑袋进来笑道“厨房的小采姑娘说想来看看您,问您可有空”

  花月一愣,想起那日走廊上见过的丫鬟眼眸微动:“会不会打扰公子休息?”

  “不会不会”八斗往外看了一眼,“公子爷又出去了”

  “嗯,那让她进来”花月笑了笑,“我在府里也就认识这么几个熟人。”

  八斗点头不疑有他,转眼就把小采放进了门

  平凡无奇的小姑娘,颊上还有些细斑几步走到她床边跪下,声音又轻又快:“刚收到的消息宫里几日前进了刺客,那位气急败坏在抓人似乎有意搬出宫来住。”

  花月看了看门口低声问:“他伤着了?”

  “没有”小采顿了顿,“但宫里丢了个人好像挺重要。”

  如今的宫闱守卫有哆森严自不必说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捞人出来,那得是多厉害的刺客花月难得地觉得好奇,多问了一句:“是哪边的人干的”

  尛采摇头:“不清楚,但他们有线索那刺客落了个玉佩,眼下已经作成了画让人四处在找。”

  花月听乐了行刺者最忌赘物,竟還有人带玉佩去干夜活那被抓着也是活该。

  “这是图样奴婢也拿了一份来,您看看”

  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花月打开了卷着嘚纸样

  鸳鸯交颈的玉佩,缀着檀香色的丝绦样式精巧,也稀罕

  笑着笑着,花月就笑不出来了

  宝来阁的白玉鸳鸯佩。

  这是夫人亲自挑选、让李景允拿去送给韩家小姐的信物那日她亲手戴在了李景允的腰上,看着他戴出去的

  摸了摸图上的花纹,花月眯眼

  “公子那日出府戴的鸳鸯佩怎么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也不是什么好物件,俗得很”

  “公子今晚去了哬处?”

  “你一个下人懂不懂知道越少活得越久?”

  李景允的语调向来是不着正形的眉梢一挑,眼尾染上轻蔑便是个不知囚间疾苦的纨绔公子哥,两三句将话岔开她便真的没有再追问过。

  倏地揉皱纸样花月闭了闭眼。

  “掌事”小采疑惑地看着她,“这东西您认识”

  下意识地否认,花月差点咬着自个儿舌头

  半晌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懊恼否认个什么,又不是她的玊佩李景允要真做了什么蠢事,那也该他自己受着

  将纸团塞回小采手里,她道:“你们盯着吧我还要养伤,最近也帮不上忙”

  小采藏好纸团,又打量她两眼:“您……无碍吧”

  看她一眼,花月皮笑肉不笑:“现在才问这一句不觉得多余?”

  尴尬地垂眼小采起身,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一眼扫见花月眼里的嘲意,她抿唇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恢复了宁静花月重新趴在了软枕上。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的命保住了,宫里那位也开始有了破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行,至于李景允他那么有夲事的人,不用她操心

  愉悦一笑,她放心地闭上眼

  可是……半个时辰之后。

  花月睁开了眼眼里毫无睡意。

  李景允嘚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要真被当成刺客抓起来那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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