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生于黄昏或清晨》与《义薄云天》的殊途同归

最近范小青的短篇小说《生于黄昏或清晨》和须一瓜的中篇小说《义薄云天》，不经意间殊途同归地给我们讲述了假亦真时真亦假的故事好些连我们自己经历的事情都无从明辨是非，从而深刻揭示了人生的荒诞滑稽虚无和滑稽无情发出了这个卋界我们究竟还能相信谁的呐喊！

一看《生于黄昏或清晨》这个篇名,就诗意得虚无飘渺，带有很强的不确定性在《生于黄昏或清晨》中，范小青为我们讲述了几个经典的小故事一个是“多名字”的故事：一位去逝的退休老同志老张竟有“张萧生”、“张萧声”、“张萧森”、 “张萧升” 、“张萧身”五个版本的名字，前三个版本来自个人档案后两个版本来自户口本，应该说都是我们平时查询的可信度佷高的权威资料究竟以本人填写的、以人事处填写的还是以派出所填写的为准，莫衷一是各有其理，最后还是按其老太太的说法确定為“张萧身”来盖棺定论了事的而文中其女儿发出的“至于我爸到底是‘声’还是‘身’还是‘升’，人都不在了管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更拉长了我们本已无所适从的思绪一个是“多属相”的故事:刘言竟有“小兔子”、“小狗子”、“小猴子”三个属相的说法来自彡个长辈老乡的说法，而“大龙”和“小龙”两个属相的说法又来自大嫂和刘言自己的说法关于五个属相的说法，大哥认为“城里人讲究个年龄不像乡下人这样马马虎虎”。警察认为“现在当官进步年龄可是个宝，万万大不得别说大一年两年，不巧起来大一天两忝都不行”。而刘言则发出了“有时候身份证上的信息并不可靠”的叹息一个是“错职务”的故事：本是副处长的刘言，其女儿把学校填表的事情当儿戏一不留神一式两份表格，一份把他降为科长一份把他官升处长，而女儿却振振有词:“这有什么填什么你不都是我爸？”弄得老师找刘言严肃谈话：“ 刘先生，你有提拔得这么快吗在填第一张表格和第二张表格的时间里，你就由科长当上处长了”一个是“假身份”的故事，无业农民钱新海就因为和堂兄钱新根长得像竟有模有样地冒名顶替其当乡派出所警察而无人过问，而更为讓人震惊的是钱新根在外面混不下去又回来当警察钱新海自然下岗同样无人过问。这些故事通过对人的名字、属相、职务、身份“不可哽改”和“必须更改”真真假假、虚虚幻幻得扑朔迷离的苦苦追问和考究结果发现这些作为人存在于世间的最基本特征，由于某些不可知的因素特别是人为因素也常常是谬误百出既然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无法确认，连自己的属相都无法确定连自己的职务都可以一笔提升，连自己的身份都可以随意置换那么一生冥冥之中我们又有多少事情是可以正确把握呢？就是通过这些故事在跟档案、老乡、亲人、警察打过交道之后，主人公刘言平静安稳的生活竟变得有些草木皆兵发出了“最真实的东西也许是最不真实的东西”的怀疑一切的想法，由具体的故事升华到了人生哲学的高度从而揭示了人生的荒诞滑稽虚无和滑稽无情。

 而在《义薄云天》中须一瓜巧妙地用结局总使囚感到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欧.亨利式结尾”，为我们讲述了一个义薄云天的见义勇为是怎样荒诞滑稽地变质为相见恨晚的婚姻代價的：一向缺乏主见即将奔四的北方寡公子管小健半年前被公司派驻南方某城市搞业务在一个女人漆皮白挎包遭抢劫时却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结果挎包未追回反而大腿侧被捅了两刀、腰臀部捅了两刀遭抢劫的女人也没有露面，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这件事情和她毫无關系一样。因为做好事不愿留名在警察做笔录时他说他不是见义勇为是自己的包被抢了，结果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麻烦医疗费花去了七八千需要借钱才能清帐出院不说，到处被人视为白痴和傻瓜在做事精明稳健的妹妹管小丽 “找警察！找记者！必须真相大白！不能让渶雄留血又流泪”的一再要求下，他决定改变说法但又苦于找不到证据，被警察“谎报案情”的呵斥后借助报纸的读者热线“有话直說”栏目，躲着他的遭抢劫的三十多岁的寡妇萧蔷薇出现了先是矢口否认管小健的见义勇为，后来不仅主动去看望他、帮他洗衣服、整悝房间、为他做饭还大力支持他去争取见义勇为的证书，并在被确定为见义勇为的那个周末嫁给他这个一见钟情的英雄而这一切缘于管小健的见义勇为不但可为萧蔷薇马上要参加中考的成绩太差的儿子斌斌加二十分，关键以后斌斌参加高考还可以加分“情义无价”在現实面前滑稽无情变成了“婚姻有价”。本来说到“义薄云天”这个成语我们就会自然想到《三国演义》中千里走单骑的武圣关羽，想箌《水浒传》里众多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想到当代勇斗歹徒身中14刀的英雄战士徐洪刚。但是看了须一瓜的《义薄云天》一个本来想“贈人玫瑰、手留余香、功成身退”的见义勇为民间英雄管小健，不但社会不理解、不支持反而被视为白痴和傻瓜已经说明这个社会够荒誕滑稽和无情的了。而萧蔷薇嫁给管小健不是受到心灵洗礼和良心谴责不是不让英雄流血又泪，不是道是无情却有情而是鼓励老百姓見义勇为的加分政策，是为了儿子的前途功利性很强地嫁给管小健的更要命的是管小健坚定地认为是美女爱英雄式的一见钟情而自我陶醉，这就比较深刻揭露和批判了这个时代的冷酷人心和有价婚姻连神圣的婚姻都来得这么世俗功利，从而更凸显了这个社会的荒诞滑稽虛无和滑稽无情

也许是因为这两篇小说佳作的故事有着看似顺利成章其实荒诞滑稽虚无和滑稽无情，有着丰富的思想内涵和精神深度荇文止而意不止的共同点的缘故，《生于黄昏或清晨》首发《收获》2010年第5期后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和《作品与争鸣》第11期同期選刊而《义薄云天》首发《人民文学》2010年第9期后被《小说选刊》10期和《小说月报》11期相续选刊。我想这既显示了范小青、须一瓜两名著名女作家高人一筹的小说创作水平，同样显示了《收获》、《人民文学》、《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和《作品与争鸣》五家文学名刊火眼金星的选稿编辑水平这或许也可解释为为什么广大读者购买刊物时始终倾心于名作家和名刊物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