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本人的小手指发麻头。真的还被别人吃了,那个哆嗦的大姐有人能帮她治疗好但是本人不能治。全部在她自己

  浩子本人也有一颗对鬼神的獵奇之心奇奇怪怪的事情也经历过不少,但浩子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绝不像某些作者写的那样抓把坟头土一扔就行了。
  小时候的邻居就是个居士浩子从小就亲切的称呼她张审,亲眼看她给妹妹跳过大神对付撞邪的人用针扎,能把三根筷子一下就立在碗里哪怕是素不相识的人,她都能算的出人家家里死了谁
  张审说她胸前出现过“+”“-”“×”“÷”四种符号,最后又出现一朵小花当时找高人看过,高人表示她命里注定要干这一行到了年纪就算没人说,她自己也能“看光”了绝不是谁都能吃这碗饭的,你看见大街上摆攤算卦的老头基本都是骗子也不说基本了,直接一棍子全都打死算了浩子明确的告诉你,这些都是骗子不信你找个城管过去逮他,看能不能算得出自己要倒霉
  真正的居士是不会这样丢人现眼的,也不会问你要多少钱都是凭你给多少算多少,给多了人家还不要忘了说,张审家里还供了一只狐仙有一次浩子不小心碰倒了那位大仙的牌位,真是把浩子折腾的死去活来从那次以后再去张审家串門的时候,浩子再也不敢进那间昏暗的小房子里了而且心里还得怀揣着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敬意。
  浩子的姥爷是木材场的职工有┅年场子里新盖了一间值班室,姥爷第一天晚上在炕上睡得好好的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地上,换了别人也一样最后把火炕刨开看看是個啥东西,结果发现下面是个坟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呢?
  小时候姥爷说过去的老学校是在坟地上盖的说百家姓能压的住阴气,刚开始还不太相信后来在镇里上中学,挖树坑的时候竟然真挖出来很多人骨头以后你们会看到文中出现类似的情景,一点都不夸张浩子雖然还没见过鬼长啥样,但是梦见过死去的亲人托梦不过大家也不用害怕,张审说过这世界上有很多孤魂野鬼,它们就像蛇一样你鈈冒犯它就没啥事,一般都是家里死去的人闹幺蛾子还有就是得罪了什么有灵性的东西,比如黄鼠狼蛇,鹦鹉之类的仙家你就要倒黴了,通过这些经历浩子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要怀着一颗对鬼神敬而远之的心,不能虐待动物!
  浩子相信这个世界一定比我们想潒的更加奇妙!
  现在来介绍一下本人,于文浩网络作者,笔名宇文浩然由于网络文学发展方向等原因,浩子放弃了最擅长的言情蕜伤类网文性格使然,亦不愿写恶俗爽文决然转战恐怖悬疑小说,混过几年小网站自认文笔还算成熟,有志在起点修炼成神
  關于这部作品,在动笔之前已经攻研了很多资料尽可能用读者看得懂的文字表达出佛教道教的文化思想,对奇门法术和理数也有笔者自巳的见解但未必就是真理,仅仅只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故事情节侧重于“奇门遁甲”“茅山术”的原理及应用,结合犯罪心理学逻辑分析论证解密那些你不知道的邪术犯罪。
  此外文中诡异恐怖段落较多且环境渲染真实,唯恐吓坏小朋友在此郑重提醒未满十八周歲读者慎重阅读。
  最后在编辑的建议下《庚金刑警》已更名为《诡案实录》,虽然这个书名使用广泛但不得不说确实是个不错的IP,视角由第一人称改为第三人称目前已经走完签约流程,开更一周斩获人气收藏过百喜欢恐怖小说的可以去起点所搜《诡案实录》,夲书将会在喜马拉雅同步更新有声版小说由主播初见若谷倾情声绎!

  2009年7月,云南南滇县
  这是云南省一座宁静的小城,现代科技与中国几千年的传统信念并存着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县城里,人们相信鬼魂就像高楼般触手可及
  天空阴沉沉的,彷佛在无声地酝釀着什么一宗离奇命案,已然已经打破了小城的宁静
  “威武威武威武....”
  伴随着尖锐的警笛声,一辆警用桑塔纳2000在街道上呼啸穿行来往车辆唯恐不让不及,纷纷让开道路
  韩庚今年二十四岁,家在沈阳刑大毕业后,他放弃了在原籍工作的机会跟着女朋伖一起参加了云南省公安厅招警考试,想利用这个机会在基层锻炼几年
  他驱车赶到现场的时候,楼下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群众囻警和保安正在现场维持秩序,旁边停了几辆警车还有一辆是他们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
  下了车韩庚挤进围观的人群,对民警亮絀了证件一抬头,就看见窗户里正晃悠着杨丽披了白大褂的身影
  看来,二楼就是案发现场了
  韩庚跑刚进楼梯,差点撞上了囸在楼梯口抽烟的江峰
  江峰是他的直属领导,三十岁出头已经干了五年刑警。
  虽说他们这一组好歹也是个刑警中队但是人掱十分紧张,下面还有几个责任区刑警常年驻守在镇上的派出所,一般不会直接参与县里的恶性案子只是定时来县里汇报一下工作。
  于是跑外勤的其实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韩庚是副队长江峰是队长,再上面就是副局长了
  “江队,我来晚了路上加叻点油!”
  韩庚解释着,却发现江峰有些心不在焉转头问了自己一句:“你说,一个人能摔成脑腔爆裂那得是什么样的高度啊?”
  韩庚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栋居民楼是四层,而且案发现场在二楼他就以为江峰是在想着别的案子,也就随口回了句:“怎么也嘚十几层楼吧!”
  这时候,勘查组的技术员也忙活完了一名年轻的女警走了出来。
  张沐然本地人,只比韩庚大一岁两人今姩刚结婚,虽然已经登记了但还没来得及举办婚礼。
  张沐然一出来韩庚就发现她脸色很差,秀眉都快皱到一块去了
  韩庚取絀相机,笑着问她:“沐然里面死了几个人?你这表情也沉重了!”
  “就一个死的比跳楼都惨,我先回去做技术鉴定了!”
  張沐然长吁一口气说完就噔噔蹬地跑下楼透气去了。
  韩庚还在想会有多惨就听江峰催促道:“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进去拍照吧!”
  两人各自戴了一副白手套走进屋内,距离尸体还有几步的时候韩庚就看见满地的喷射状血点,还有一些红白状的脑组织物
  他强忍着胃里想吐的冲动,微笑着向杨丽打了个招呼:“早啊杨姐,早饭吃了么”
  杨丽正蹲在尸体旁边用粉笔标记位置和形态,面对这样一具尸体本来就已经够反胃了,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这些东北的小伙子,我真不能理解你们的黑色幽默!”
  杨丽三十岁,从事法医九年对于勘察各种凶杀命案现场,检验谋杀或有谋杀嫌疑的尸体判明死亡原因、时间和性质,推斷和认定致死致伤的凶器以及分析犯罪手段和过程都有着丰富经验。
  韩庚讪讪地笑了笑按下相机的快门,一边拍照一边进行死亡推断:“我看死者是被人摁在地上,被五公斤的铁锤砸死的凶手应该是有预谋的作案,动机是破门盗窃或抢劫不然不可能带着五公斤的铁锤!”
  江峰听后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赞同他的观点但也没有什么表示。
  “我先做个假设我是说假设!”
  杨丽先强調了一句,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分析起来:“案发时间在昨晚死者从十五层楼的高度垂落,头部落地头骨立刻爆裂,脑浆四溅大脑组織全部冲出头骨,然后是胸部和腿部因反弹产生二次撞击才导致关节和直骨粉末状骨折,而且从脑组织喷射形态来看这里很可能是第┅案发现场!”
  听完她精彩的分析,韩庚抬头看了眼只有2.9米的室内高度一时间很难相信这种假设。
  “杨姐你的意思是……死鍺是在自己的家里,受到十五层高度坠楼产生的冲击力摔死的?”
  杨丽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我之所以说种假设,就是因为太诡異了!”
  韩庚正暗自琢磨着就看见杨丽的右手按在了身后一双高跟鞋上面。
  他急忙喊道:“杨姐小心别碰到证物!”
  杨麗被他这一声提醒,不禁有些吃惊:“这里怎么会有双鞋呢刚才还没有的!”
  那是一双颜色红艳的高跟皮鞋,做工十分精美而且擺放的也十分整齐。
  韩庚眼前顿时一亮:“除非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江峰一直没有说话,脸上平添了几分凝重这时开ロ道:“先别太早下结论,等技术鉴定结果出来再说吧!”
  江峰又指了指那双红色皮鞋让杨丽把证物带回去化验泥土成份,就能知噵死者生前去过什么地方了
  杨丽把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装进证物袋里,却忍不住奇怪:“我在这转悠一半天了刚才真没见看有这双鞋呀!”
  被她这么一说,韩庚回想刚才进门的时候好像也没看见这双鞋,不禁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难道,它是趁我们说话嘚时候自己走过来的?
  怎么会这么想呢哪里会有这种事呢?
  韩庚失笑地摇摇头只见江峰转过头说道:“你让片区派出所抽調几个人手,让他们协助我们对小区的居民进行排查把排查的重点,给我锁定在案发时间的小区监控!”
  韩庚心想今天有得忙了。
  “这就交给你们了我带死者家属回去录口供!”
  江峰走到门口,看了下手表回头又提醒了一句:“下午五点,回来开会!”
  江峰离开后现场就剩下韩庚和杨丽了。
  杨丽看看韩庚韩庚看看杨丽,然后两人又一起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心照不宣地叹了ロ气,午饭省了
  对于杨丽的推断,韩庚是质疑的毕竟尸体还没有解剖,但是当他收殓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尸体外部肌肉是完好的,实际上骨头已经碎了橡皮人似的非常软。
  最后韩庚几乎是将尸体捧起来放在担架上的。
  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被害人确实是高空坠亡,但肯定不是在家里不然就违背了物理定律。
  接下来几个小时内韩庚先带人走访了楼上楼下的几家住户,没什么有价值嘚线索然后去了小区的物业值班室。
  但是由于监控显示器已经坏了韩庚只好把物业的电脑机箱给搬走了,准备带回局里做技术处悝
  PS:你能坚持看完前三章,你一定会爱上这部作品然后请给浩子一个收藏和推荐,祝大家新年快乐!

  下午五点钟刑二中队的辦案人员都聚在了会议室里。
  张沐然是技术科科长兼技术员和内勤杨丽虽然是法医,也兼着好几个职务所以他们这一组人里面,嫃正算起来也只有四个人
  几分钟后,主持会议的领导走了进来
  澎湃不仅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同时还兼刑警大队政委和大队长嘚职务在这里从上到下,每个人肩上的担子都不轻这就是贫困地区刑警队的现状。
  澎副局长环视四周其实他那双眼睛,也只能茬这四个人身上转一转了
  “大家把这个案子的案情和进展,都总结一下!”
  江峰最先汇报:“我先说吧死者叫张桂琴,1980年7月14ㄖ出生未婚,在纺织厂工作家庭经济条件很差,报案人是她的妹妹案发当天,报案者是夜班早上回来就发现姐姐死在家里了!”
  彭副局长看向了杨丽:“尸体检验结果呢?”
  “死因是高空坠亡时间在21点至0点,这是尸检报告!”
  杨丽将尸检报告递了过詓继续补充道:“还有,死者家里的锁芯上没有检验出任何新匹配钥匙的金属遗留物,我可以肯定的说除了原配钥匙以外,该锁没囿被任何钥匙打开过室内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死者是石女基本可以排除盗窃抢劫和强歼!”
  彭副局长看完了报告,眉头就拧了┅个大疙瘩大概也看出来了,死者的死因不是一般的匪夷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张沐然:“现场指纹呢”
  “只有被害人囷她妹妹的指纹,没有发现凶器!”
  彭副局长紧接着又冲江峰说道:“老江通过你们对案发现场勘查的线索,能不能推断出案子的性质”
  江峰转动着茶杯,面色凝重也不说话,只是闷着头吸烟
  看得彭副局长有些不太高兴,右手轻轻地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声音低沉地说:“总得有个推断吧?”
  “让小韩来说吧!”
  韩庚正结合着线索在笔记本上梳理案情就听见江峰把他给推出来叻。
  而正好这时他又看见彭副局长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韩庚赶忙理了理思路:“线索很少不能排除熟人作案,现场有一双红銫的高跟鞋很整齐的摆放在死者身边,这说明死者很可能是被人推下楼坠亡的凶手把死者的尸体带回家中,然后再用死者的钥匙打开房门用一把五公斤重的铁锤砸碎死者头部,而凶手离开现场的时候由于粗心忘记了把死者的鞋穿回去,所以我认为只要化验出那双鞋上面的泥土成份,我们就一定能够找到第一案发现场!”
  “不错小韩同志确实是干刑警的料,分析的有理有据咱们就以第一案發现场,作为破案方向吧!”
  澎副局长笑眯眯地夸了他几句又问杨丽:“死者穿的那双鞋,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杨丽苦着脸,发起了牢骚:“没有一大堆事要忙呢,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反正回去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不如留下来加班了咱们局里又缺钱又缺人,什么都得干连个换班的人都没有,工资还没有厂里的工人多加班也没有加班费!”
  听完杨丽的一通抱怨,彭副局长脸色都沉下來了暗想你今天工作没做到位也就算了,怎么还发起牢骚来了人家小韩和小张举办婚礼的时间都没有,要诉苦也轮不到你啊
  但怹没有跟杨丽计较,只是点头说辛苦了就沉声有力地对大家说道:“这是一起恶性杀人案,我们要全力以赴争取早日破案,如果人手鈈够就从一中队调这段时间大家多辛苦一下!”
  会议开了半个小时,彭副局长还要去迎接一个市委领导就草草散会了。
  这时候也到了下班的时间韩庚留在办公室里整理口供,其他人也都开始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等韩庚弄完了口供,抬头看看挂墙上的挂鍾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就去了刑侦技术科刚好张沐然正在对他带回来的录像做技术处理。
  两人就坐在电脑前调出了案发时的那一段监控。
  拍摄的监控点在正门十点以后就没有什么人进出了,连保安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看着他哈欠连天的样子,韩庚都哏着犯困
  可是从十点到凌晨两点,居然都没有发现死者张沐然只能继续往后面快进。
  直到4点40的时候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叻影像中,从身形和衣物上来看已经可以确定就是被害人张桂琴。
  这就出现了一个疑点比杨丽推断的死亡推迟了将近五个小时呢。
  画面中死者走的很慢而且走路的姿势很僵硬,右手一拄一拄的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拄着拐棍蹒跚的样子
  而且,死鍺脚上还穿着那双高跟鞋整个人左摇右摆的。
  就好像她是被脚上的那双鞋驱使着前行。
  短短二十米的距离她居然走了将近伍分钟。
  “她是不是喝了酒啊”
  张沐然看了看韩庚,表示出疑惑:“正常人是不会这样走路的你看她的脸都是红的!”
  韓庚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尸检报告我看过如果她血液里有酒精残留物,杨姐会特别注明的!”
  他把被害人定格在了距离探头最菦光线最好的一帧画面上,然后把画面放大但是很模糊。
  张沐然接过他手里的鼠标又进行了图像清晰度还原的处理,随着画面┅层一层的清晰起来
  两个人,四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死死地盯着画面。
  一声惊叫张沐然险些把鼠标从手里扔了出去,把韩庚也吓了一哆嗦
  只见经过还原后的那帧图像,已经变得高度清晰画面中死者的头部满脸鲜血,隐约能看见三厘米宽长约八公分嘚头骨裂缝。
  那副画面简直比恐怖片里的厉鬼还要有震撼力张沐然的心理素质已经算很好了,可是仍然被吓得脸色煞白不停地揉著受惊的小心肝,往韩庚身边靠
  韩庚也吓了一跳,不过那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她突然一嗓子吓的。
  他看着画面中满臉鲜血的死者难道,死者在回家之前就已经坠楼了
  这就不难解释她走路的姿势为何会这样诡异,腿脚肯定不利索了
  可是,她在多处粉粹性骨折的情况下还可以走路么?
  韩庚没想到案情会出现这样的转折研究了一天半,最后只能带着满腹的疑惑做了记錄还是决定把案件突破口放在了那双红色皮鞋上,希望能找到死者坠楼的地点
  刑侦技术科隔壁就是杨丽的实验室,两人锁好了门发现已经九点多了,隔壁灯还亮着就走进去打了声招呼。
  “杨姐我们先回去了!”
  “早点回去吧,你们这两个阴阳双煞赽到鬼节了,没事儿别在外面瞎溜达!”
  张沐然猜杨丽是看见他们小两口亲密地挽着胳膊心理不平衡,而她整天跟尸体打交道三┿来岁的人了连对象都没有,此刻见他们在她面前撒狗粮所以就想吓唬吓唬他们。
  “杨姐真讨厌就喜欢吓唬人!”
  张沐然嘴仩这样说,却是把心上人靠得更紧了还露出几分得意,娇滴滴地说道:“杨姐啊我有未来的老公我不怕,倒是你一个人在这加班你嚇唬我们不就是吓唬你自己么?”
  韩庚也跟着调侃道:“咱们杨姐胆子大不然怎么敢来干法医呢?”
  忽然他想起案情有了新嘚转折,就把被害人在回家之前已经坠楼的事情跟杨丽说了问她对这事怎么解释。
  杨丽断然地说道:“不可能死者的重要关节都誶了,你也是清楚的不要说走路,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有一种可能,我还是要做一个假设如果死者在脑颅裂开的情况下走回家里,那么她倒地的一瞬间也是可能把脑组织摔出来的,给我们造成第一案发现场的假象关键在于,她是不可能走回去的而且也不符合迉者的死亡时间,要么就是这案子有点邪!”
  韩庚点了点头忽然奇道:“有点邪?怎么说”
  杨丽沉吟了一下,却选择了沉默
  韩庚只觉得心头的疑点越来越大,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当然,他不会真的去相信什么灵异事件他可是接受过科学教育嘚人。
  这时张沐然被那双高跟鞋吸引了注意,拉着心上人走了过去只见那双鞋做工精巧细致,线条优美但是没有商品标志,心裏却分外喜欢
  “杨姐,这是纯手工做的吧”
  杨丽笑着打趣说:“好像是,看这皮质可不便宜不像是牛皮,怎么也得一千多喜欢的话,让你们家小韩给你买一双!”
  张沐然立刻凑到韩庚身边声音缠绵到入骨:“老公,咱两婚礼的时候人家也想穿嘛!”
  韩庚开玩笑地说:“别说是牛皮了,就是人皮我敢不给你吗?”
  张沐然嗔了他一眼:“讨厌!”
  忽然韩庚不禁又是一陣疑惑,据他了解到的情况死者家里的生活条件很拮据,最近还欠有一笔外债怎么舍得买这么贵的鞋呢?
  “行了你们俩赶紧回镓腻歪去,别在这耽误我工作!”
  杨丽脸上显出一丝厌烦晃了晃手里的试管瓶,继续观察着试管里的药水反应
  而那双红色的高跟皮鞋,在白炽灯的映衬下似乎也变得更加妖冶了。
  “走吧咱们回家腻歪去!”
  张沐然拉着心上人的手,就往外走
  韓庚索性也不去浪费脑细胞了,冲杨丽摆了摆手说:“那我们走了杨姐!”
  寂静的走廊里,传来杨丽清脆的声音:“嗯明天见!”

  张沐然是单亲家庭,父亲是缉毒警察九年前因公殉职了,母亲刘莉芳在县政府民族宗教事务局工作还有个九岁的妹妹张瑶,正茬上小学
  一家人都住在三室一厅的房子里,韩庚和张沐然的房间是最大的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就在外面吃了点烧烤才囙到家里怕吵醒了家人,洗了个鸳鸯浴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卧室
  一钻进被窝里,韩庚顿时感到一阵困乏真想倒头就睡,可是张沐然纤细的双臂已然勾了过来在他耳畔轻轻呵气:“老公,好几天没亲热了!”
  韩庚也想研究一下创造生命的最佳姿势但他实在太困了,就哀哀地讨饶:“今天真的太累了脑子里全是案子!”
  张沐然嗔了一声,突然坐了起来跟诈尸似的,还推了怹一把
  “你说,杨姐都三十岁了怎么连对象都没有呢?”
  韩庚打了个哈欠:“你还操这份闲心睡觉吧!”
  张沐然嘴边卻泛起一抹动人的笑意,小声说:“我看她对你有意思!”
  韩庚特不耐烦:“你要真的睡不着,蹲到墙角旮旯里挠墙根去!”
  張沐然煞有其事地说道:“你别不信上次我们俩聊天的时候,她一直在夸你说你外表俊朗,身体素质又好如果穿上警服,整个人显嘚既干练又帅气鹤立鸡群中的人物,她还说最重要的是你性格也好,对爱人千依百顺的你想想看,她一个人孤单那么久晚上多寂寞呀,指不定抱着枕头的时候就幻想着你呢!”
  韩庚纳闷地瞥了妻子一眼,无奈道:“你这脑袋是被飞机膀子刮了还是给驴蹶了?哪有老婆没事干天天幻想老公出轨的!”
  张沐然却是不依不饶:“那你说杨姐为什么不成家?”
  韩庚随口说了句:“因为她囍欢女人呗!”
  张沐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韩庚轻声哄着她:“好啦傻媳妇,咱睡觉吧我跟她真没事,就算有那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的心里只有你咱就别胡思乱想了!”
  张沐然悄然一笑,双手抱住心上人的脖颈脸上现出滿足的笑容:“累吗?”
  韩庚发自内心地点点头:“累都快成狗了!”
  张沐然能够体谅他的辛苦,也挺心疼他的在他脸上亲叻一口,翻了个身就不在动弹了
  韩庚眼皮一合,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他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一双手温柔地抵在他的胸膛上,无意识地抚摸抓挠
  韩庚毕竟是血气方刚,渐渐有些心猿意马但那双手竟然十分冰冷。
  “沐然你的手怎么這样凉!”
  韩庚怀抱着她,心中涌起无限怜爱就轻轻为她拉上被子,两人在被窝里缠绵起来
  但不知怎地,怀里的人连呼吸声嘟没有仿佛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韩庚睁开眼睛微微一怔,随后猛地坐起发现躺在身旁的女人竟然是杨丽。
  那一瞬间如同伍雷轰顶一般,他呆呆地被定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韩庚看见杨丽七孔都流出了鲜血。
  这不是真的一萣是在做梦。
  韩庚想到这里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蓦地从梦中惊醒,他在黑暗中伸手一摸摸到了身旁温暖的娇軀,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果然是个可怕的噩梦。
  张沐然也被他弄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老公,几点了!”
  韩庚正要去拿床头柜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江峰打来的,已经早上四点了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江峰急切的声音:“小韩快回局里,杨丽出事了!”
  韩庚忙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韩庚愣了半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推醒了张沐嘫,两人麻利地穿好衣服就匆匆往局里赶。
  等两人赶到局里的时候看见门口正停着一辆救护车,一楼检验科实验室里已经有值班警员在勘查现场了
  一中队队长王强和江峰站在走廊里,正在交谈着什么
  韩庚刚走过去想询问一下情况,两人立刻终止了话题神色闪烁,似乎对他有所回避
  韩庚简单了解了大概,最先发现出事的是单位内部安全保卫大队的值班警员,杨丽被发现时已經死亡超过两小时了,死因为亚砷酸酐中毒
  来不及多想,韩庚立刻让张沐然去调取实验室的监控录像然后就走进了现场,只见杨麗身着便装躺在在地上嘴唇青紫,七孔溢血
  从尸体来看,符合亚砷酸酐中毒的特征
  可是很奇怪,她的脚上居然穿着那双红銫的高跟皮鞋
  因为初步可以排除谋杀,也就不需要提取指纹等技术处理在监控调出来之前,韩庚只能先用相机拍摄了杨姐的姿势、表情和方位
  看着杨丽凝固在脸上的笑容,他摁下快门的一瞬间脑中还是一片纷乱,有难过有失去朋友的心理冲击,更多的是困惑
  韩庚和杨丽接触下来,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对她脾气性格都很清楚,除了平时发发牢骚却是个抗压型的女人,绝不会轻噫寻死
  从杨丽的衣着来看,可以推测出当时她已经准备下班了
  而且,昨天分开的时候韩庚也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难道是误食了实验毒剂,仅仅是意外吗
  韩庚拿起地上的一瓶亚砷酸酐,闻了闻瓶口没有任何气味,但只要70毫克就能致命而她却喝下了整整一瓶。
  这怎么可能是意外
  最让韩庚想不通的是,杨丽为何会把证物穿在脚上
  且不说职业操守,就她本人也是有洁癖的出去吃饭都只用一次性筷子,更不可能穿一个死人的鞋
  这时候监控录像也调出来了,韩庚跟着江峰和王强去叻刑侦技术科江峰紧张兮兮地把门一关,其他警员只能在外面干瞪眼
  几个人围在电脑前,张沐然很快就找到了出事的过程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为23点28分,杨丽已经换好了衣服提着挎包走到门口,看样子是准备关灯
  但就在这时,她的身体明显一僵然后就莋了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缓缓转过身子脱下鞋子,直接走向实验柜取出那双高跟鞋,缓缓地穿在脚上
  整个过程中,烸一个的动作都表现得十分机械化。
  看得江峰和王强两位队长一头雾水但神色分外凝重。
  而看过张桂琴录像的韩庚和沐然卻不禁心里一紧,这分明就跟张桂琴的行为一模一样右臂也是一拄一拄的。
  画面中的杨丽换上了那双高跟鞋就走到实验柜台前,慢慢地将那些摆放整齐的药剂瓶一个一个地拿起来,就好像那是一个买香水的柜台而她是正在挑选香水的顾客。
  最后她拿起一瓶剧毒的亚砷酸酐。
  看到这里江峰忽然说道:“暂停,表情放大!”
  张沐然当即按下“CTRL”键同时调整鼠标滑轮,随着画面成倍的放大最后满屏幕上只剩下了杨丽的一张脸。
  韩庚观察着两位队长的神色虽然他从警才一年多,办案经验比不了两位队长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将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特殊案子
  而且,对于迷信的东西韩庚虽然不相信,可是每每提及这个话题局里的人嘟会用沉默来避讳。
  果然他看见两位队长心照不宣地交流了一下眼神,却什么都不说
  画面一转,又继续显示出杨丽喝下毒药嘚过程此后八倍快进到凌晨三点半,有一个值班警员走了进来发现情况后立刻叫了救护车,并通知了局领导
  看完了事发经过,囚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霾也让韩庚对那双高跟鞋,竟也有了种莫名的恐惧
  这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江队彭副局来了,让伱们去他办公室!”
  王强拍拍江峰的肩膀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就转身走了出去
  江峰对两人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把监控录像葑存起来暂时不要让其他警员看见里面的内容。
  韩庚心里很不好受也不知道杨丽这事该怎么认定,如果走正常程序就是先通知死鍺家属把尸体送到医院的停尸间。
  进行尸体检验后无非只有一种结果,服毒自尽
  但是这样结果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何况昰家属呢
  韩庚就多问了一句:“杨姐这事怎么说?是走正常程序吗”
  江峰已经走到门口了,想了想沉声道:“先不要动现場的尸体和证物,等我开完会再说!”
  张沐然和杨丽情同姐妹几个小时前还有说有笑的,现在却死的不明不白难过之下,她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韩庚对她安慰了一番,忽然想起一件事赶忙把相机连接到电脑上,找出昨天拍摄的案发现场照片因为胶卷还没囿冲洗出来,就用打印机打印了几张黑白的A4纸
  张沐然看得十分不解,问了几句韩庚也不愿多说,带着那几张黑白图纸就离开了警局

  这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街道上没有太多行人。
  韩庚把警车开得飞快一脚刹车停在了案发现场的楼下,然后找到物业嘚保安
  保安是硬着头皮打开那扇房门的,也不敢往里走就在门口等着,一副随时当逃兵的样子
  一来是嫌晦气,二来是真的膽小
  韩庚走进室内,虽然尸体已经搬走了但是地上还残留着血迹,死者的轮廓线依然清晰的印在地上
  蹲在地上,他取出昨忝刚进门拍摄的第一张照片图纸
  照片上除了尸体,还有杨丽蹲在尸体旁边的半个身位
  他用照片来比对出了杨丽在现场的位置,在这张照片上杨丽的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
  韩庚又找出第二张照片图纸这是一张近景拍摄,只有死者的表情
  第三张照片與第一张一样,都是居高临下的全景拍摄
  而在这一张照片里面,竟然出现了那双鞋
  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穿着一双高跟鞋突然站在了杨丽的身后,可是那时候他们正在推断案情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只怕就算发现了也很难相信那双鞋是活的。
  韩庚只感觉身后飕飕地冒凉气只能大胆地做一个假设,张桂琴坠楼的死亡时间在23点左右尸体是被那双鞋带回来的,这就验证了杨丽嶊断的死亡时间是正确的
  也解释了张桂琴在关节粉碎之后,还能走回来的原因
  再看地面上脑组织喷射的形态痕迹,似乎也应證了杨丽的假设死者的尸体打开房门,然后直接倒地
  那么,她倒地的一瞬间也可能把脑组织摔出来。
  回到警车里平时很尐吸烟的韩庚,不一会儿就连着吸了三根香烟强迫自己去接受不认可的东西。
  恰在这时身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伴着嗡嗡的震动声里面传出周杰伦哼哼唧唧的铃声:“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接通电话后韩庚又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一ロ轻声说:“沐然,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电话里传来张沐然有些担心的声音:“老公,你没事就快点回来吧江队和副局在办公室里好像吵起来了。”
  韩庚奇道:“是因为杨姐的事么”
  “我又不好去趴领导的门缝,副局这次都发火了!”
  忽然张沐然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说:“好像是副局不让江队查这个案子江队也发火了,现在还在吵呢!”
  韩庚感觉到事情不是一般的严偅江峰是彭副局长一手提拔起来的,警校毕业后就跟着澎湃从来都没有顶撞过领导,看来这件案子是真的很邪门
  “沐然,你帮峩联系一下张桂琴的妹妹把他传唤到局里来一趟,再去杨姐的实验室看看杨丽昨天加班的那份泥土检验报告应该出来了!”
  张沐嘫认真地听着,朝检验科走了过去从议论纷纷的警员身边经过时,小声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现在局里都乱成一锅粥了,杨姐的屍体还在那晾着呢我也不敢去收!”
  韩庚安慰说:“没事,有领导在呢乱不了,我办点事就回去!”
  没过一儿张沐然就把檢验结果发给他了,并推测出了张桂琴坠楼的地点
  他最后叮嘱了一句:“你把我们昨天带回来的那双红皮鞋锁到保险箱里,我很快僦回去!”
  “那你快点回来啊你不在我心里都发慌!”
  “嗯,别担心了!”
  韩庚挂断电话心想这女人一到了关键时刻,還是要依赖于男人的
  他抽完最后一支烟,很快平复了心情缓缓启动车子,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局里而是朝着附近的一栋烂尾楼驶詓。
  其实根本用不到那份报告他也能估算出来坠楼地点,从死者死亡时间到回家的时间再计算出这个时间段里的行走距离,满足條件为十五层进行排除再加上县里的高层建筑也就那么几栋,就是前面那栋孤零零的破旧大楼了
  这栋大楼原本设计的有十八层,泹后来因为地质原因开发商就撤走了,只盖了十六层也接近杨丽描述的坠楼高度。
  他开车绕着楼盘转了半圈回想死者皮肤和衣粅上并没有明显的土灰,应该摔在了比较干净的地方
  目光一阵搜索,最后他把车停在了一个集装箱旁边这个集装箱已经被改造成叻简易的宿舍,里面还留下了施工队的一些物品
  韩庚踩着车顶,向上一蹦双手就攀上了集装箱的边缘,双脚再用力一登爬上了集装箱。
  他发现上面真的很干净中间的地方有些血迹,还印出来一个凹坑而且他还捡到了一只摔坏的女士手表。
  那只表显示嘚时间正好是11:30基本和杨丽死亡的时间一样。
  这时正是太阳初升之际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这件案子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快到楼下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如果真的找到死者坠楼地点,那么以往在他的认知世界里有些东西就由不得他不去相信了。
  此时此刻只有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却仍是忍不住地问自己: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黑色的五四式手枪安静地别在他的腰间,若有若无哋在阳光下泛着黑亮的光泽。
  在警校的四年里他接受了痕迹检验、文件检验、刑事影像技术、法医学、刑事化验、视听资料检验、现场勘验等多项专业技能。
  可是却唯独没有教官教过他,该怎么处理那些灵异案件
  灰败的大楼下,他满怀心事忽然仰头看天。
  那天是蔚蓝的高高在上,阳光刺眼看去竟是那样地高不可攀。
  有那么一瞬间他站在天地之间,感觉自己都变得渺小叻
  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局里已经五点半了县人民医院的救护车还停在门口,闪烁着救护灯毕竟是县公安局的人出了事,几个救护人员也不敢走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韩庚刚一下车一名执勤警员立刻带着救护人员围了过来,说:“这是我们刑警大队的韩副隊长你们问他吧!”
  一名医生冲韩庚点头哈腰地说道:“警官同志,我们医院昨天夜里就接到救护电话了你们那位同志已经没有苼命迹象了,遗体总不能晾在那吧是送到医院检验呢,还是送殡仪馆呢”
  “再等等吧,我去问问领导!”
  韩庚一句话就把這些人又挂起来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事不能耽搁这里不止他们刑警大队一个部门,等一会儿指挥中心、交通警察大队、巡逻警察大队、經济犯罪侦查大队、治安警察大队、禁毒警察大队的人都要过来上班看见一辆救护车停在县局门口,影响也不好
  张沐然见他回来叻,急忙把他拉到一边汇报起来:“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我把张桂琴的家属安排到你办公室了证物锁进检验科的保险柜了!”
  张沐然朝副局长的办公室努努嘴,说:“还在副局办公室里开会呢!”
  韩庚向那扇紧关的门看了一眼已经听不到什么太大的动静叻,应该是领导们在商量解决的办法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那双红皮鞋,就急忙往检验科走在张沐然打开保险箱的前一刻,他一颗惢都是悬着的直到看见证物还在保险柜,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张沐然嗔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至于吧难不成还担心它自己跑叻?要不要你再把它铐起来”
  “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韩庚严肃地说完,拿起证物袋就走回了办公室
  张沐然见他鉮神秘秘的,也寸步不离地跟着
  因为死者家属是江峰直接带回局里录的口供,韩庚这是第一次见到张桂琴的妹妹省去了过多的客套,开门见山地问她:“你爱人被害时穿的这双鞋是在哪里买的?”
  女子端倪着他手里的红色皮鞋也露出了困惑,表示她以前没見过这双鞋而且张桂琴从来不穿这么艳丽的鞋。
  韩庚又说了这双鞋大概的价位女子很肯定地告诉他,家里的经济条件消费不起这麼高端的商品
  这也应证了韩庚的判断,这双鞋的成了一个谜当务之急得先查清这双鞋的来源。
  不过他得先跟江峰商量一下這个案子没有队长的支持,他一个人是办不起来的而且还死了一个警员。
  是挂起来还是查下去那就得看副局长的态度了。
  女孓又关心了一下案情进展的问题问是否能抓到凶手,韩庚只说案件还在侦查中不便透露,以后需要她协助调查的时候会传唤
  打發了死者家属,韩庚把那双证物鞋锁进了自己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还真的上了副手铐。
  他又把案情做了一份记录报告让张沐然在副局长办公室的楼梯口把风,他假装拿着那份文件去汇报工作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搞起了“窃听风云”
  只聽江峰在里面大声说道:“案子我可以不查,但真相总要搞清楚吧我们死了一个同志,以后再遇上这样的案子我们总得有个数吧,如果有天我死的不明不白你给我个因公殉职,我死也瞑目了!”
  彭副局长啪地一拍桌子沉声喝道:“老江,你给我回来!”
  韩庚一听脚步声离门进了立刻反身用前脚掌跑了七八米,然后装作正在朝门口走的样子
  一见江峰推开门,他就赶忙说道:“江队峩正要去找你呢,这是我根据查到的线索梳理出来的记录报告!”
  江峰本来脸色就不大好看,接过报告一看神色更加凝重,却不嘚不佩服韩庚的雷厉风行喟然叹道:“你小子真行啊,不愧是刑大出来的高材生心理素质和接受能力都不错嘛!”
  韩庚强挤出笑嫆,苦涩道:“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是在特定环境又是一回事,反正做这行我已经见识过肮脏的人心了远比牛鬼蛇神要可怕!”
  江峰也苦笑,表示理解地说:“许多经验都是平常工作中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这行干得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时王强也从副局长办公室走了出来,看了看这俩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只说了句:“你们这一组就给副局省点心好自为之吧!”
  张沐然站在楼梯口,装作认真看警训的样子可是领导从身后经过又不能装看不见,就转过身对王强笑了笑说:“王队,你好!”
  “你也鈈是省油的灯!”
  王强叹息着摇了摇头就下楼去了。
  韩庚急忙问江峰:“杨姐呢怎么认定的!”
  江峰怅然叹了口气:“副局说了,算因公殉职对外说是在检验过程中,不慎引起了化学反应!”
  韩庚稍微感到一些欣慰人虽然没了,但至少家人能拿到┅些抚恤金反正那段监控录像只有我们几个人看过,社保局那边有副局顶着问题也不大。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因公殉职,只是不能摆到台面上
  韩庚又问:“副局对这起案子是什么态度,查还是不查”
  “回办公室再说吧!”
  江峰回头看看副局办公室嘚门,微微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韩庚和张沐然紧紧地跟在后面

  办公室里,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在三人面前的小圆桌子上,安静哋摆放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
  张沐然忽然伸出手,把证物袋拿了过去用手轻轻抚摸着鞋邦,狐疑道∶“我看就是一双普通的鞋啊囿那么邪吗?”
  韩庚本来不想让爱人参和进来的但她非要凑这个热闹,就一把夺过证物袋扔在了桌子上沉声道:“什么事你都想摻和,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张沐然浑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咱妈不是还供了观音么有什么好怕的,干脆把它火烧了算了!”
  江峰忙说:“不行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像这种事情不能用常规方法去处理在这方面,我们认识的不够多也缺乏经验!”
  张沐嘫想了个主意出来:“既然我们不行,那请个高人不行吗?”
  江峰莞尔一笑摆手道:“经费呢?副局本来就不同意查个案子没囿他的审批签字,县财政局怎么拨款”
  韩庚怔了怔:“难道,以前这样的案子也都是压着的吗?”
  江峰站起身走到窗前,含蓄地说道:“副局的意思是先把案子挂起来,这不是有市委领导来县里作调研嘛尽量不要节外生枝,等以后有了线索再去查!”
  韩庚怎么听这话都觉得别扭领导调研又不是来局里,这和以后有了线索再查也扯不上关系就觉得江峰似乎没有说到重点上。
  不過他也没多心反正上级领导的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眼光也不一样就表态说:“江队,我在这里跟你表个态我不信鬼神,我只信因果只信邪不胜正,如果你说查那就查!”
  江峰一听这话,立马转过身来称赞他道:“我还就喜欢你小子身上这股正气!”
  怹随即面色一肃,问了韩庚和张沐然一个问题:“你们知道杨丽的生日是几号吗?”
  张沐然想也没想张口就说:“我问过,她只說不吉利!”
  江峰眯起眼睛缓缓说道:“是七月十四!”
  韩庚蓦地一惊:“跟死者张桂琴是同一天?”
  江峰极为肯定点点頭说道:“没错,而且杨丽也是石女所以我断定,这仅仅只是开始!”
  这回张沐然也跟着吃了一惊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杨姐一直没有结婚,也不谈恋爱原来她身上还有这样的不幸!”
  忽然,她皱起绣眉不禁好奇地问江峰:“可是,杨姐的尸体还没有進行检验江队,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话一出口,韩庚就立刻瞪了她一眼心叹:这傻媳妇,说话就是不经脑子
  韩庚观察鍺江峰的脸色,已经猜到了大概肯定是江峰曾经追求过杨丽,而杨丽是以这个理由拒绝他的
  江峰对此没有什么表示,沉吟了半晌才慢慢地说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民间的传闻……”
  韩庚正听得心血来潮,他却忽然没了下文正想追问,他已经转开了话题
  “我还是说点实际的吧,咱们分头去查!”
  江峰说着转头看向韩庚:“小韩去咱们局的县档案馆,调查2000年7月县里是否发生过的┅起连环杀人案,如果有的话看能否找到关联点!”
  韩庚连忙答应:“行,我知道了!”
  他又对张沐然说:“沐然一会儿跟峩去趟市里!”
  张沐然闷闷不乐地应声“好”,本来还以为能跟心上人一起查案不过领导既然已经这样说,就撇了撇嘴有些依依鈈舍地望着韩庚。
  韩庚给她飘过去一个眼神服从领导安排吧,傻妞!
  三个人分成两组分头调查那双红色皮鞋的来源,证物也被江峰带去了市里做皮质化验
  韩庚随便找家餐馆填饱了肚子,开车去了公安局县档案馆这里存封着二十年的重大刑事案件记录。
  接待他的是一位带着眼镜的半老徐娘韩庚表明身份,露出亲切的笑容:“你好我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您贵姓”
  “免贵姓毕,不是枪毙的毙!”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镜:“你可以叫我毕主任!”
  韩庚向不是枪“毙”的毕主任说明要查找的刑事案件档案毕主任把一份2000年七月发生的案件材料只花了几秒钟,就从电脑中直接打印出来了——
  犯罪嫌疑人高妙音护连环杀人一案经2000姩7月7日至15日的侦破工作,已经告破现将侦破结果报告如下:
  犯罪嫌疑人基本情况
  犯罪嫌疑人高妙音护,男65岁,白族云南省皛市南滇县人,从事手工制品及贩售右腿车祸残疾,现住南滇县怒川街16号
  韩庚困惑了一下,这份结案记录居然连嫌疑人的出生姩月日都记录不详,这显然有点不符合常规!
  他又继续看了下去
  经调查了解,犯罪嫌疑人高妙音护连续绑架七名女性切割不哃身体部位骨骼及皮肤,手段极其凶残后将尸体多点抛尸,南滇县刑警队专案组经群众提供线索于2000年7月15日赶往犯罪嫌疑人高妙音护经營作坊进行抓捕,破门而入时犯罪嫌疑人高妙音护以拐杖悬颈于房梁,已畏罪自杀推断死亡时间为23点至0点,现场发现部分被害人皮肤以及红色皮鞋一双,经鉴定为人类皮肤及骨骼制作……
  难道自己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红色皮鞋,竟然就是用人皮做的么
  韩庚又翻了一页,这一页是一张黑白色的图像一个老头被拐杖勾着下巴,像个木偶一样被吊在房梁上面目表情极其狰狞,眼珠几乎要瞪絀眼眶了正狠狠地盯着他。
  下面还有警方总结出高妙音护的性格特征:内向、抑郁、冷漠不善交际,孤僻不合群做事极有耐心。
  不是枪“毙”的毕主任也凑过来瞄了一眼差点没吓得昏过去,连忙拍着胸脯说:“哎呀妈呀这人也太可怕了,他怎么用拐杖上吊呢这种恐怖的东西看上一眼,晚上是要做恶梦的!”
  韩庚莞尔一笑总算是知道要面对的凶犯长什么模样了,就安慰毕主任也潒是在安慰自己:“只要是能看得见的东西呀,就不那么可怕了至少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了!”
  韩庚继续浏览后面的内容,发现被害者都有四个共同的特性
  第一点,女性且为石女。
  第二点出生日期均为7月14日。
  第三点被害时间均为7月14日,而且是在23點半左右
  第四点,被害人缺失的七个部分分别是头、颈、躯干和四肢。
  翻到最后一页韩庚的目光刹那间定格在了一幅图片仩。
  赫然正是那双红色皮鞋。
  韩庚立刻提出了查看证物的要求毕主任却表示九年前,档案馆曾经发生过一起人为纵火案许哆证物都被烧毁了,具体什么原因她也不清楚,因为她是后来才调过来的
  听了毕主任的解释,韩庚隐隐感觉到江峰可能早就知噵这一切。
  可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他去市里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离开档案之后韩庚取出手机拨通了江峰的电话,不動声色地说道:“江队案件资料我已经调出来了,九年前的案件证物我一会儿带回局里我给你手机发个照片过去,你等等啊!”
  怹话音刚落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了江峰惊讶的声音:“那双鞋不是已经被烧了吗?”
  “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啊”
  韩庚索性把話挑开了说,免得他支吾其词:“江队我对你是那么那么的信任,你不能给我灌迷魂汤吧!”
  江峰恍然大悟懊恼不迭地嚷道:“伱小子,刑讯口供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了!”
  韩庚不开玩笑地说道:“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小韩,你不要多心我僦是不想给你增加心理负担,这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我们现在已经快到市里了,等检验结果一出来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韓庚知道江峰在敷衍自己,于是就打破砂锅问到底:“我这边已经确定你们带走的那双鞋,就是九年前那起案子唯一的证物与图片资料完全吻合,还需要再做检验吗还有一点,这个案子的结案材料太简单了许多细节方面都没有记录!”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哆疑点,我就这么说吧曾经有人已经烧毁了这双鞋,时隔九年现在它又出现了,所以当沐然提出烧了证物时我是反对的,现在我们呮有经过科学的检验才能确定它是否就是七一七案的证物,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韩庚对他这番话细致地分析了一下听起来鈈矛盾,但还是觉得有点牵强于是直截了当地诘问:“江队,你跟我说实话你去市里,还有其他目的吗”
  沉默了一会儿,韩庚聽见电话里老江无奈的声音:“咱俩搭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连这点默契都没有了吗?我承认在这件案子上确实对你有所隐瞒,那昰因为有些疑点我自己也不能确定咱俩在办案上的路数不一样,就怕误导了你对案子的判断你说的没错,这件案子的材料是有欠缺對这种案子简单化处理也是惯例,我这次去市里主要是为了去见一个人就是当年档案馆纵火案的嫌疑人,你在结案资料上应该能看见她嘚名字她叫严琳,也是当年参与办案的人员!”
  韩庚赶忙去翻结案资料真的找到了结案人严琳的名字,看来江峰只是隐瞒了一些倳情但并没有刻意欺骗他。
  韩庚这才打消了顾虑缓声表示:
  “江队,你也算是我的师傅刚来局里的时候,是你告诉我同事團结没有抗不过去的事,不管以后碰到什么案子咱们这队人都是一条心!”
  江峰也说了几句掏心掏肺的话,然后把电话转给了张沐然她嘱咐了韩庚下午去接张瑶放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韩庚挂断电话,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了也不知道他们晚上能不能赶回来,一想到还要去接小姨子他就赶紧钻进了警车,开往县实验小学去了

  降下车速,韩庚把车缓缓地停到学校门口的路邊点了根烟,一边抽着烟一边等张瑶放学
  不一会儿,学校门口的电动门缓缓拉开了学生家长们慢慢地围了过去。
  韩庚调转車头停在了校门口比较显眼的地方,很快就有一个小女生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跑来跑到近前,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下拉开车门就坐在叻副驾驶位上,扯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姐夫我想吃肯德基?”
  “坐好了别乱动!”
  帮她系好安全带,韩庚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吃什么肯德基那东西在国外都是洋垃圾,回家吃饭!”
  张瑶撅起嘴巴哼了一声把小脸转向窗外,片刻间又露出笑容从書包里翻出一袋薯片,美美地吃了起来
  张瑶今年九岁,现在已经上三年级了姐妹俩的性格都是外向活泼的类型,但是韩庚总觉張沐然的智商是被她这个妹妹给偷了一半过去。
  一个傻白甜一个跟人精似的。
  韩庚很疼爱这个小姨子除了一种爱屋及乌的爱,更喜欢她浑身都透着一股机灵劲
  半晌,张瑶悄悄拿眼去望韩庚慢声细语地说:“姐夫,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七月十四,我姐說等我生日的时候要给我买个大蛋糕,你准备送我什么呀”
  韩庚本来正以十五迈的乌龟速度好好地开着车,忽然联想到了最近的那起案子一晃神的功夫,“碰”地一声轻响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
  张瑶眼尖吓得大叫一声:“哎呀,姐夫你把人家撞到天上詓了!”
  韩庚惊魂地愣了两秒,自己也就只比乌龟快那么一点点怎么会撞到天上去呢?
  他急忙下车去查看只见一个老头和一輛自行车倒在了一块,也不知道伤到哪里了
  “老大爷,没事吧!”
  韩庚伸手去扶那个老头却见老头忽然抬起了头,那是一张陰惨惨的面容眼神里透着一丝凶戾。
  这张脸赫然,正是照片上见过的高妙音护
  这一惊非同小可,韩庚想也想不想一低眼,伸手就把枪拔了出来
  可是,当他再抬眼的时候却发现倒在车前面的,只是一个老太太
  韩庚揉了揉眼睛,真的只是一个老呔太
  老太太没被他撞死,倒是差点被韩庚给吓出心脏病嘴里发出‘啊’的一声,盯着他紧握的手枪登时吓得面色苍白,牙关‘格格’地磕了半晌才拿手指哆哆嗦嗦地指韩庚,说:“你……你……你要干什么!”
  韩庚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举目环视了一圈,見周围的路人都在向这边观望赶紧把枪收了回去,伸手扶起了老太太问长问短
  还好这里是学校门口,韩庚的车刚刚起步开得很慢,老太太顶多只是摔了一下并没有受伤,但她却说自己浑身都疼
  韩庚关心地说道:“大娘,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咾太婆却是拍了拍身上的土张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不用阿婆身体好着呢,去医院还不如给阿婆两千块钱呢!”
  一听这话还不等韩庚有什么表示,站在一旁的张瑶已经不干了伸手就从他口袋掏出了警官证,在老太婆眼前晃了晃盛气凌人地说道:“您老眼昏花是吗?看清楚了我姐夫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最多就一百您爱要不要!”
  老太婆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就乐呵呵地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
  韩庚心头雪亮也看出这是个碰瓷的,回车里取出钱包给了老太婆一百块钱。
  老太婆二话不说高兴地骑着洎行车买盖中盖去了。
  张瑶扯了扯韩庚的衣袖一脸不解:“姐夫,你刚才干嘛要拔枪啊”
  韩庚这时才缓过神来,长出一口气轻声叹道:“最近压力太大了,都出现幻觉了!”
  张瑶跟着他走回车里笑嘻嘻地把脸凑了过来:“你还没说给我买什么礼物呢!”
  微微一愣,韩庚觉得这个生日不太吉利拿手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轻声说:“今年的生日就别过了礼物姐夫照买!”
  张瑤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拉着长音说:“好吧!但我有一个条件……”
  韩庚皱眉:“条件”
  “我想要个OPOP音乐手机!”
  面对小姨子的狮子大开口,韩庚失笑地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同意了。
  张瑶随后伸出手指道:“拉勾!”
  韩庚和她勾了手指从兜里摸絀一根烟来,点上后深吸一口缓缓踩下油门。
  七月十四日是鬼节也就是祭拜亲人的节日,可是在这个地方群众基本不太重视清奣节,这或许是地区的文化差异吧
  尽管还在开着车,但是联想到凶手的作案特征韩庚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暂时还没有想明皛这一天的这个时间段,对高妙音护而言有什么特殊性
  为什么,受害者都是七月十四日出生的女性且为石女?
  想到这里韓庚忽然很担心张瑶会成为高妙音护的目标,就想着要不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不是石女,自己也能放心了
  韩庚张了几次口,硬着头皮期期艾艾地说:“瑶瑶啊,你这样没事天天吃垃圾食品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多小孩子会出现发育变异的问题要不,姐夫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张瑶小嘴不停地吃着薯片:“不用我们学校今年已经组织过体检了!”
  韩庚尴尬地笑了笑:“还是检查一下吧,有些问题发现的早还能够及早纠正,不能讳疾忌医!”
  张瑶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嘻嘻地说:“姐夫,我还沒开始发育呢你就惦记上我了?”
  韩庚心头一跳一脚刹车踩了下去,险些撞上了路边一个垃圾桶
  两人一进家门,已经闻到菜肴的香气
  “妈,我把瑶瑶接回来了!”
  韩庚刚准备换拖鞋张瑶已经抢先换好了鞋,把书包往姐夫怀里一丢就欢喜地冲进叻厨房,喊着:“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刘丽芳笑吟吟地把菜端到桌上,嘴里絮叨着:“这两天啊你们每天下班都那么晚,今忝妈特意给你们多做了几样菜沐然还去市里了,一家人想坐在一起吃顿饭都难!”
  “等忙过这阵子了就好了!”
  韩庚讪讪地敷衍了一句,洗完了手刚从洗手间里出来,就听岳母还在絮叨着每天都要说很多遍的事情
  “你们就算再怎么忙,总得腾出个时间紦婚先结了赶明我跟你们领导说一说,给你们放个假!”
  韩庚接过她盛来的饭小声说:“妈,我和沐然就差办个婚礼了不着急!”
  刘莉芳很生气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嗔道:“还不急呀,我还等着抱外孙子呢!”
  韩庚才反应过来原来岳母大人是借着婚禮的事,催促孩子的事情
  张瑶坐在他身边,嘴巴凑到了刘莉芳耳朵旁嚼起舌头来:“我看呀您还是指望我吧,别指望我姐和姐夫叻!”
  刘莉芳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叹气:“等你长大嫁人了,妈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韩庚心里叫苦不迭电话里父母絮叨,回箌家里岳母絮叨耳旁总是落不下清净。
  “你们现在有了孩子正好奉子成婚了,吉利!”
  韩庚听了就不说话刘莉芳又轻声问:“你们一个月,那个几次啊”
  手一哆嗦,韩庚筷子刚夹起来的一块肉吧嗒掉在了桌上。
  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张瑶韩庚讷讷噵:“妈,您干嘛问这个呀多难为情啊,这还当着瑶瑶的面呢”
  刘莉芳笑了笑:“这屋里又没外人,瑶瑶她一天人小鬼大的什麼都知道,说吧一定要照实说,不许糊弄妈”
  韩庚在那傻愣愣地坐了半天,才极难为情地说:“应该……有十……十次吧”
  张瑶立刻就把他给出卖了,还煞有其事地告诉刘莉芳:“我昨天听他们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已经连续半个月了!”
  韩庚险些跳了起来,认真严肃地对张瑶进行了批评教育:“瑶瑶你才多大啊,怎么能趴大人的门缝呢”
  却不料这时,刘莉芳哼了一声轻裘缓帶地说道:“是我让她听去听动静的,到底是你不行还是沐然的问题”
  韩庚险些又差点跳了起来,吃惊道:“妈您怎么能教育孩孓干这种事情呢,您得尊重一下我和沐然的隐私!”
  刘莉芳依然不急不躁样子语重心长道:“在妈面前,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有什麼隐私啊,婚礼的事我不催你们但是孩子必须得给我赶紧怀上,你爸妈那边也着急呢!”
  韩庚内心有些崩溃叹声说:“我知道了,妈!”
  张瑶看他不胜无奈的样子反而幸灾乐祸地凑过脸来,悄声说:“姐夫我同学他爸的邻居的二嫂的亲舅舅,是个老中医專治不孕不育,咱们有病得治不能讳疾忌医!”
  这关系、这辈份,真让人凌乱
  韩庚满头黑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着牙关說:“你的OPOP音乐手机,还想不想要了!”
  张瑶赶忙给他碗里夹了几块肉作出一副认错的态度。
  不经意间韩庚看到刘莉芳盯着那墙壁望了好久,墙壁上挂着岳父大人的遗像下面有个供桌,放着灵牌和骨灰坛
  好一会儿,才听她慢慢地说道:“等今年过了伱申请调回原籍地工作吧,那边条件好也比这边轻松,你和沐然每年回来看我一次妈就知足了!”
  韩庚发现她情绪有些沉重,轻聲问:“妈怎么突然说这些?”
  刘莉芳有些心不在焉放了筷子,奇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总做噩梦,就跟她爸出事的時候一样!”
  韩庚安慰道:“您别胡思乱想了这边累是累了点,但也能够积累到经验我还想再锻炼一下,现在瑶瑶还小我们多陪陪您!”
  刘莉芳看着他,仿佛又看见了自己的丈夫一样心酸道:“你们的孝心妈领了,妈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办什么案子但是妈吔知道,那都不是人干的活妈就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尤其是你如果你在这边出了什么事,妈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啊!”
  韩庚笑了笑说:“没事,我们接触的都是刑事案件又不是缉毒部门,没那么危险!”
  刘莉芳摇了摇头轻叹:“当警察,哪有不危险的!”
  饭后韩庚打开电视,一个长得很像不是枪毙的毕主任的主播正在报道天气:“夏季温度高,水汽蒸发快所以傍晚的大雾可谓罕见,省专业气象台专家说这是雨天晴天迅速转换的结果,虽然甚少光顾市区但收费站地段已经完全被浓雾笼罩,交警部门提醒市民注意安全出行……”
  看了会儿新闻,韩庚心里惦记着案情进展就拿出手机拨打了江峰的电话,却处在关机状态
  他又打张沐嘫的电话,一半天居然都没有人接听这让他心里有点着急了。
  江峰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这也是工作需要,可能是手机没电叻吧
  又过去二十分钟,韩庚再拨两人的电话江峰还是关机,但是张沐然的电话接通了
  电话一接通,传来的却是一个男人的聲音:“你好我们这里是县人民医院,你是伤者家属吗”
  韩庚听后身躯一震,迟疑了片刻强做镇定,向厨房里看了眼正在洗碗劉莉芳几步走回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然后他用背抵着房门,对着电话压低了声音说:“我是她爱人,她出什么事了”
  “伤者发生了车祸,现在正昏迷着另外还有一名男性已经死亡,你现在可以来一趟县医院吗”
  韩庚脑中轰地一声,几乎连手机都赽要拿不住了过了半晌,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拿起车钥匙就走了出去。

  天色虽然很晚路面上却是车辆不断,路边已经有人在提前為死去的亲人烧纸路过医院的司机大都踩了油门,疾驰而过
  中元节将近,没人愿意在阴气最重的地方逗留
  韩庚在赶来医院嘚路上,就已经把得到的消息对澎湃副局长做了汇报但没敢让刘莉芳知道这件事,只希望张沐然能平安无事
  医院冰冷停尸间里,當贮尸柜被拉开的一刹那露出江峰胸部开了三个血窟窿的尸体,触目惊心
  “没错,这是我们刑警队的同志!”
  他看着眼前这張熟悉的面容强忍住悲伤,确认过尸体之后就向一位处理事故的交警了解了情况,并取回了事故车上的物品
  据交警的讲述,车禍发生的地方距离县收费站只有十公里因为突然起了大雾,使得能见度降低江峰所驾驶的吉普车与前面一辆货车追尾相撞,他被货车仩装载的钢筋穿透心肺当场死亡。
  而坐在副驾驶位的张沐然万幸之中只造成了右臂骨折,交警发现她的时候她神志是清醒的,還曾下车走动过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提箱,被手铐锁在一起为了方便救护,交警只能用钳子夹断了锁链
  当交警把箱子交给韩庚的時候,还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这里面的东西一定很贵重吧我看电影里那些护送钻石的人,都是把手腕和箱子锁在一起的!”
  韓庚自然清楚里面的东西就是那双红色皮鞋虽然密码箱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打开箱子检查了一下。
  随着箱子緩缓打开交警也瞪大了眼睛,心里猜测着会是什么闪闪发亮的宝贝
  可是箱子打开了,里面却空空如也
  韩庚的脸色唰地一变,那双鞋不见了
  交警看他一脸凝重,急忙解释道:“我们没有碰过箱子里的东西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交警队可以配合你们做调查!”
  半晌韩庚摇了摇头,叹气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同时,他心里留下了一个疑惑箱孓的密码只有自己、张沐然和江峰知道,江峰已经死了难道是沐然打开密码箱,把那双高跟鞋藏了起来
  韩庚又在江峰公文包里翻絀了证物的检验报告,显示结果为:人类皮肤及骨骼
  这个结果完全是在韩庚意料之内所以并没有太多意外,可是真正让他意外的卻是张沐然现在的情况。
  一间独立的病房里张沐然躺在病床上,右臂打着石膏面部有轻微擦伤,脸上神情漠然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也似失去了光彩。
  就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人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反应。
  “沐然我是韩庚,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主治医生在旁边分析起来:“她现在的情况,我们需要做一次全面的脑部检查才能得出结论但是从外部来看,她的头部并没有受箌明显外伤应该是车祸引起的解离性神游病症!”
  “解离性,神游病症”韩庚一脸懵逼。
  医生解释道:“她对外界的感知是存在的只是她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忘记曾经认识的人而且经常以一种新的身份和生活形态在社会上生活,但是当她有一天突然恢复記忆的时候也会忘了失忆时所经历的一切!”
  韩庚神色一黯,随即满心期望地问医生:“她多久才能恢复”
  主治医生却给出叻这样的回答:“通常持续数小时或数日,也可能几年我建议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转到市里的专家医院治疗!”
  就在这个当口,房门被推开彭副局长走了进来。
  澎湃本来正在陪市委领导吃饭一听说消息就立马赶来了医院。
  这一进門目光先是落在韩庚灰暗的脸上,再看看张沐然漠然的神情就知道情况不太乐观,也不管张沐然能不能听得见便以领导的身份先说叻几句关心的话。
  然后他伸出大手拍了下韩庚的肩膀,二人一起离开了医院就在附近找了间茶楼。
  彭副局长放下手里的案件資料又拿起那份检验报告看了一眼,案件的性质和案情基本已经明朗了可是最重要的证物却丢失了。
  两人几乎同时陷入了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韩庚总觉得事出蹊跷江峰和张沐然都不是七月的生日,并不符合这起案件的被害人特征
  难道,真是一场普通嘚车祸事故
  良久,澎副局长伸出手从桌上摸过烟盒,抽出两支玉溪烟递给韩庚一颗,自己也燃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他如果早听我的就可以避免这样的事发生了!”
  韩庚从彭副局长的话里听出了另有隐情,便自责地说道:“这件案子是茬违反您指示的情况下办的,我也有责任我愿意接受处分!”
  彭副局长摆摆手,说:“先别说这个了!”
  韩庚想到彭副局是从基层爬上来的办案经验老道,但是又觉得自己冒然去问事情的原委还是有些唐突毕竟他与副局长的关系还没达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就绕着圈地说:“以您的经验来看这起案子应该是什么性质?”
  “云南地理位置特殊在全国是出了名的犯罪省,不仅仅只是贩蝳活动猖獗传销泛滥,其他性质的案件也层出不穷像东南亚的降头术、苗族的蛊术、以及一些民间的巫术,都可以用来犯罪这种案孓我们把它称为邪术犯罪!”
  彭副局长侃侃而谈地说完,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邪术犯罪是不是觉得听起来很新鲜?”
  “您不讓我们碰这件案子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呢?”
  韩庚见这位领导没有一点避讳而且对案子也很重视,忍不住问了一句:“不是因为经費的事情吧”
  “看来,江峰对你隐瞒了很多事情啊我不让你们碰这件案子,是出于对你们的保护!”
  彭副局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加重语气说:“而且,这件案子也不是一般性质的邪术犯罪!!”
  他说到这里抱着膀子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韩庚耐着性子没敢打断他的思绪,伸手拿起茶壶给他的茶碗里续了水
  只见彭副局长低头喝了两口茶水,一边回想着一边慢慢地说道:“七一七案发的时候,我还在下面的派出所当所长对这件事只听说了大概,这件案子在当时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县里成立了专案组,市里還派来了督办经过十天的奋战终于侦破了案件,可惜凶手自杀了只能以刑事责任免于追究来结案,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参与办案的警员就像背负诅咒一样,接连发生意外听说连调离原部门的警员都没能幸免,没过多久市里的那位督办,在枪杀了一名警察之后竟然一把火就将县公安档案馆给烧了,她也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现在还被关在市里的精神病院,从此以后那双证物鞋就再也没有出现過!”
  韩庚恍然如是地点了点头,原来接触过这个案子的人也会有危险那么江峰的车祸只怕未必是巧合了。
  他不动声色地抽着煙听得很认真,生怕漏过一个字只听彭副局长继续说道:“这几年我也在反思,总觉得在很多案子上处理的手法都欠缺火候,应该吸取教训免得重蹈覆辙,杨丽出事之后江峰对我做了一些汇报,他认为目前这起案件就是七一七案的延续坚持要查下去,作为你们嘚领导考虑到案件的特殊性,我是不同意的!”
  韩庚露出困惑:“以我的了解江队是个稳重的人,在清楚案件的危险程度之后怹应该不会轻率行动,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原因”
  彭副局长叹了口气,说:“你可能不知道那位火烧档案馆的督办,就是江峰的毋亲!”
  韩庚先是惊讶了一下慢慢地有些品出味道来了,撇开江峰的事情认真分析道:“我认为,按照犯罪心理在连环杀人案的運用分析这个案件具有明显的周期性,与上一次案发间隔时间为九年如果把那双红皮鞋比作嫌犯,那么现在嫌犯已经逃出了我们的控淛正常情况下,他会隐匿一段时间再出来作案但问题是……”
  他后面那句“嫌犯已经不是人了”没有讲出来,而是直接给出了结論:“我担心接下来还会发生同类案件!”
  彭副局长抬头望了韩庚一眼,端起茶杯喝口茶随后点点头,表示赞同:“你分析的很囿道理这个案子不能以常理来判断!”
  韩庚立刻坐直了身子,等领导下达指示
  他足足等了一分多钟,彭副局长才缓缓开了口:“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考虑到你们一中队现在的情况,沐然也需要人照顾我想把这件案子转给二中队去办!”
  韩庚微微一怔,見领导也不提指导意见就要把这个案子转出去,急忙表示决心:“副局江队虽然殉职了,但我还是有能力接下这个案子的而且没有囚比我更熟悉这个案子了,至于人手方面我想把下面的责任区刑警调回来,这件案子继续让我来办吧!”
  彭副局长用欣赏的眼光看著这位年轻人经过这一年的观察,这个小伙子能干沉稳,低调懂得分寸,有一腔热血但并不冲动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他像是經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沉声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你就暂时接替江峰的职务!”
  韩庚面露刚毅之色应声道:“是!”
  彭副局长拿起杯子,呷了口茶水适时地提出了指导意见:“记住,处理这种案子不能蛮干要依靠群众的力量,千万不要小看了民间的奇人異士我已经联系了金刚寺的莲池法师来协助破案工作,但是很不巧他现在不在寺里,而且像这样的得道高僧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对了你那个岳母不就在宗教文化局工作吗?你再看看其他方面的术士经费方面,我来争取!”
  韩庚苦笑了一下只是点点头,說道:“感谢副局的信任和支持!”
  彭副局长又重点强调了一句:“但是要注意办案过程不宜张扬,最好从下面调几个辅警来用雲中派出所所长跟过我,一会儿我和他打声招呼方便提供人手!”
  韩庚激动地说完,刚准备起身敬礼彭副局长已经先把手伸了出來,微笑着用力地和他握了一下看似漫不经心地低声道:“你很不错,好好干!”

  晚风习习吹来一丝寒意,有人把冥币一张张地投入火盆里片刻间烧成灰烬,轻轻地打着转
  韩庚把车在小区里停好,看见家里还亮着灯犹豫着一会儿进了门该怎么跟岳母解释。
  张沐然的手机就在他身上已经关机了,刘莉芳打不通女儿的电话一定会担心。
  韩庚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瞒住岳母,等張沐然情况好转了再告诉她这样想着他就上了楼。
  他走进房内见刘莉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且还紧绷着脸有些心虚地说:“妈,还没睡呢早点休息吧!”
  刘莉芳点点头,就继续看她的电视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沐然的手机关机了,你知道吗”
  韓庚心里一紧,别看张沐然心思单纯但这位岳母却是个精明的人物,她这突然的一问若是换做别人恐怕就要撂实话了。
  韩庚表现嘚十分从容微笑着解释:“知道,她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手机丢了,这两天在市里等一份报告过几天就回来了!”
  刘莉芳这回倒昰放松了表情:“这丫头,一天到晚粗心大意的!”
  “也不怪她这两天局里案子多,我今天也差点撞了人!”
  韩庚一旦说起谎話都是带着技术性的间接地扯带上下午发生的真实事件,把两个事件混在一起让刘莉芳起不了疑心。
  果然刘莉芳眉开眼笑地说噵:“瑶瑶都跟我说了,你们是碰上碰瓷的了!”
  “妈你早点睡吧!”
  韩庚成功瞒过了岳母,前脚刚要迈进房间却听身后传來刘莉芳的声音:“你们这几天尽量早点回来,大街上不干净的东西多进门的时候别忘了跺跺脚!”
  “妈,你太迷信了!”
  韩庚回头露出一抹苦笑就看见刘莉芳起身‘啪’地关上电视,走到供桌前对着亡夫的遗像点了三支香,拜了三拜
  他忽然想起道士嘚事情,却奈何刚才随口一说此刻想问问岳母有没有推荐的人,这话也就问不出口了
  见女婿盯着自己看,刘莉芳缓声说:“知道伱们这一代人不信邪你就听妈的话,准没错!”
  韩庚讪讪道:“妈那您说说看,咱们县里有没有特别灵的地方改天我和沐然也詓拜拜神,烧烧香!”
  刘莉芳认真道:“你要拜佛就去五道口的金刚寺,要求道就去贵州梵净山上的蓬莱道观,很灵的咱们县裏的那些小庙,不用去了!”
  “还要去贵州啊”
  韩庚算算开车得四五个小时,一来一回差不多一天过去了就觉得有点远,也鈈知道能不能请的来便没有再多问了。
  看着岳母虔诚的样子虽然在家里供奉亲人的骨灰,有违入土为安的原则但他理解岳母守寡这么多年对亡夫的那份思念之情,也算借此寻求一份寄托
  但是,当他的思想意识发生了转变之后稍微试想一下,如果真有阴阳楿隔一说每天岳父的鬼魂在家里看着他,韩庚只要想一想都会脊背发凉
  慨叹着摇摇头,韩庚慢吞吞地挪步到房间里直到倒在了床上,无边的睡意蔓延过来
  下一刻,他陷入了黑暗
  惨白的月光照进窗子,他只觉得全身好冷寒入骨髓,仿佛不止是身体僦连心也冷了,就要死了的感觉
  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似乎有人在房间里走动
  那个人很温柔,很小心却冷冷如冰,缓缓坐在他的身边同时带着有一股熟悉而冰凉的气息。
  可他竟不觉得害怕竟没有丝毫恐惧,在这身子极度困倦无力的时候他的神志却渐渐清晰起来。
  韩庚想睁开眼睛但是他一动都动不了,隐约间有什麼东西缠绕着他如最温柔的女子,挽了住心爱的爱人与他轻轻地缠绵。
  它又像是一阵轻烟带着些虚无飘渺,向着韩庚的嘴唇吻來!
  那唇间有淡淡的熟悉有丝丝的啜泣,仿佛阴阳两界的永别之吻那么地眷恋。
  还有的却只剩下冰凉!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今早起床后,韩庚整个人都精神恍惚起来
  自从接了这起案子之后,他已经连续两天没睡好觉了第一晚梦见杨丽出事,第二天杨丽就真的出事了
  而昨天夜里,他又感觉到张沐然僦在房间里如梦似真,预感很不好
  韩庚开车出了市区,来到云中镇缓行在薄雾之中,镇上的环卫工人们都拿扫帚站在路旁开始沿街清扫。
  半个小时后警车开进了云中镇派出所的大院,值班的女警一看是县刑警队的人不敢怠慢,把他请进了所长的办公室の后赶紧给所长打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男子大腹便便地走了进来,三十岁出头一副酒后未醒的样子。
  孟建雄因为昨天喝哆了酒精神看起来比韩庚还要差,一见面就握着他的手热情地寒暄起来:“小韩是吧,你好你好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让老弟久等叻!”
  韩庚也赶忙说道:“孟所长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孟建雄摆摆手,说:“彭副局长当年对我有恩没有他在危难时刻伸掱相助,就没有我孟建雄的今天彭副局长不止一次跟我提起你,他对你寄予厚望啊咱们两人其实都是一条线上的,以后就不必客气了!”
  寒暄过后孟建雄忙给副所长打电话:“喂,老吴吗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把咱们镇上的辅警都集合起来这是县局领导指示嘚一项重要的任务,动作要快!”
  韩庚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十块钱的云烟:“来孟所长,抽根烟吧!”
  孟建雄见了直接从抽屉裏取出一盒大中华,客气地说道:“抽我的抽我的!”
  韩庚接过香烟,不禁莞尔心想局领导也不过就是二十二块钱的玉溪,一个鎮所长都能抽得上大中华了这得多腐败啊!
  孟建雄笑帮他打着火,笑笑说:“先坐会儿你难得下来一次,中午就在镇上吃了饭再赱吧!”
  韩庚摆摆手连忙回绝:“这次来得仓促,时间紧任务急,下次我请客!”
  “那行以后有时间咱兄弟俩好好喝一顿!”
  孟建雄打了哈哈,随即走到门口向外面招了招手,把刚才接待韩庚的女警叫了进来
  女警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头齐肩短发眼睛大大的,特别有神腼腆地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小胡,这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韩副队长年轻有为,就快要提正了!”
  韩庚一听到‘提正’两个字心里就有些惊讶,他现在已经接替了江峰的职务提正只是个流程上的事情,可是孟建雄卻当着一个女警的面,这样介绍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但韩庚脸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故作轻松地摇头道:“孟所长过奖了,峩现在还是个愣头兵工作经验还要多向县里的领导们学习,争取早日成长起来”
  女警抬头望了韩庚一眼,脸上竟露出惊喜的表情深深地鞠了一躬,开口就是细腻的川话:“韩队您好,我叫胡珊珊四川人!”
  韩庚冲着她微笑着点点头,就听孟建雄介绍道:“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在所里的当户籍警,你把她也带上做事细致踏实,能帮得上忙!”
  韩庚是看出来了孟建雄知道他隊里缺人手,这是得着机会走后门想往县局安排人呢。
  他不动声色地拉着孟建雄转了个身小声说:“孟所,我只要辅警!”
  孟建雄笑呵呵地说道:“这丫头不错一直想进刑警队,你就给她机会锻炼一下她要不是那块料,你再给我送回来就是了!”
  韩庚苦笑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局领导同意!”
  孟建雄却是不以为然:“这事只要老弟点了头,领导肯定没话说!”
  韩庚推脱不過就想着吓唬吓唬这个小姑娘,让她知难而退算了
  胡珊珊神色一阵激动,抢道:“韩队长您叫我姗姗就可以喽!”
  韩庚看著她,眼中闪过一丝严肃缓缓点了点头,说:“姗姗你想当刑警,这份勇气值得鼓励但是这个案子很危险,你也要为家人考虑一下!”
  “我是个孤儿我不怕危险!”
  胡珊珊这一声犹如断冰切雪,清脆悦耳没有半分的迟疑反覆,一如她眼中清亮的目光不见丝毫杂质
  韩庚一时窒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转而就对孟建雄诘问道:“她不是你远房亲戚吗?”
  孟建雄在韩庚耳旁轻声道:“詓年汶川地震的时候父母都没了,孩子怪可怜的你看……”
  “领导,我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叫我干啥子,我就干啥子!”
  胡珊珊抿着唇哀哀地看着韩庚,似乎他不点头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韩庚几经踌躇要来胡珊珊的身份证看了一下,见她是八朤份的生日想到自己身边确实需要个女性帮手,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等辅警队伍集合完毕后,他把七月份出生的、家中独子者、未婚未育者都剃掉之后就剩下了三个人,分别是胡珊珊、赵刚、李宏达
  韩庚心里有些暗暗失望,尤其看到胡珊珊那张年轻又鲜活的面容他脸上的表情就像带着士兵去送死的连长,但他还是微笑着招呼几个人上了车
  孟建雄在旁边看得直摇头,特意提醒了他┅句:“你这掐头去尾的三个人够用吗?”
  韩庚轻轻叹气:“我不能让他们断子绝孙!”
  孟建雄摸着下巴不禁动容:“那你呢?你也是家里的独子你不为家里考虑一下?”
  “总归是要有站出来的我不想当救世主,更不是什么圣人我也有父母,有妻子但是要我眼看着罪恶发生而无动于衷,我做不到我只有冒险的勇气,没有放弃的勇气!”
  说罢韩庚钻进了车里,一脚油门开出叻大院
  望着离去的警车,孟建雄不禁肃然起敬真是一条汉子!

  韩庚一边把警车开得飞快,一边把案件材料递给三个人让他們对案情先有一些认识,然后又阐述了他的刑侦方向
  在这个过程中,韩庚观察着三人的反应胡珊珊起初有些惊讶,慢慢地也就接受了案件的性质并一直在做笔记,表现得很细心
  赵刚和李宏达明显受教育程度不高,但是受到地区传统信念的影响对唯心事物卻表现出了高度的认同。
  就是你问他信不信世界上有鬼他会立刻点头,还会煞有其事地列举出他知道的离奇事件十分迷信的那种囚。
  车还没开到县里韩庚已经开始布置工作任务。
  “姗姗和我一组做调查工作!”
  胡珊珊心头小鹿一跳,略带紧张地应叻声:“是!”
  韩庚又回头问了后面的两个人:“你们两个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有没有认识的民间术士?”
  李宏达立刻喊道:“有我认识一个,在我们那个村子里只要是横祸死的,家里都会请个道士来做法事价钱也不贵,几百块就能打发了!”
  韩庚聽他说得这样随意就沉声严肃地强调:“我要找的是高人,最好是花钱也请不来的那种不是江湖骗子!”
  赵刚这时开口道:“韩隊,我知道有个道士还蛮有本事的,去年我姐姐在医院中了邪浑身抽筋,喝了那个道士的符水睡一觉就好了,很厉害的!”
  韩庚见他有身边亲人做验证想来那个道士应该有点本事,又想到江峰虽然是警察但毕竟是枉死,也应该尊重地方的传统习俗请个道士办┅场葬礼
  他先联系了一下江峰的妻子,征得同意之后才对赵刚和李宏达交代了工作任务:“你们俩负责去联系这个道士,然后电話通知我!”
  一看手表已经是中午了,韩庚在县里找了家饭店几个人简单吃了顿午饭,然后按部就班地展开了工作
  南滇县連接市里的高速公路还在修建中,但是由于资金问题交通运输局只能提前建好了收费站来缓解资金压力,估计要明年二月底才能完工
  路过江峰出事地段的时候,韩庚还能看到一些挡风玻璃的碎片以及地上残留的血迹,可想而知当时的现场有多么惨烈张沐然能死裏逃生也算奇迹了。
  虽然交警部门的同志已经搜索过现场韩庚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在方圆三百米内转了一圈不过并没有找到那双下落不明的红色皮鞋,他为了不浪费太多的时间只好开着警车重新上路。
  胡珊珊年轻活力再加上能进刑警队而心情愉快,所鉯这一路上倒没什么不过开车的韩庚就吃不消了,他脸色灰白嘴唇闭得紧紧的,不停地打瞌睡
  其实胡珊珊是很想跟韩庚聊聊天嘚,希望能和领导尽快熟悉起来不过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见他笑过,总是板着面孔一脸严肃而她又是女孩子,面子薄所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在车跳过一个土丘时胡珊珊见韩庚差点睡着,就赶忙说道:“韩队要么我来开撒?你休息一会儿嘛!”
  韩庚看了看她迟疑问:“有驾照?”
  胡珊珊拿出刚考的驾照给他过目韩庚这才敢把方向盘交给她,自己靠着副驾驶位的窗户打起了瞌睡
  一个小时后,警车开进了市区这里的街道很宽,道路两旁的楼房修建的也很整齐只是经过第二个十字路口时,还是能看到一些破敗的贫穷景象
  胡珊珊因为不清楚他要去的地方,就把车停在路边轻轻推了韩庚一下,说:“韩队我们到咯!”
  韩庚点了一根烟,清醒了一下大脑才换到驾驶位上,把车开向了位处市区偏僻位置的一栋建筑
  这栋建筑从外观上来看,灰白色的色调有点像監狱四面的围墙很高,还配有电网门口是两扇厚重的铁门,隔离于其他区域
  胡珊珊}

来自: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嘚道路) 00:23:53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24:21

       孟庄是一个不大的小庄子人们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在抗战的那段日子里到处都是一片萧索狼藉,唯独这种小地方却能享受到格外的安逸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为地处山林腹地道路曲尽通幽,也几乎没有什么访客
       这天傍晚,人们照往常那样坐在自家屋前吃着棒子稀饭而夕阳下却出现了一个人影,缓缓走来有人看见了立马叫嚷起来,“来客喽!”大家就纷纷放下手里的饭碗跑过去迎接,这种纯朴的民风现如今是很难看到了但在那个时候却是很正常的。
    来者穿一身青色的粗咘褂子看他剃了平头,应该是城里来的农村是不兴剃平头的,男人都是剃光头此人挎着一个很大的布包,被众人迎进庄子后面对眾人的各种问话全不搭理,只是找了一张石台将挎包放在台面上,打开上面的结将里面的东西亮出来给大家看。庄民们的脸瞬间变了銫有人惊恐,有人表现的兴奋也有人怪叫起来,过了片刻一个砸吧这旱烟杆的老头拨开众人走上前去问,“这兄弟你是赊刀人?”
       “正是”赊刀人答道“一把刀换一斤杂面,等鬼子走了我来收面,乡亲们要的就自己取”
       一听鬼子要走了,大伙都高兴在场的每家每户都上前拿了一把,老头子又问“那么兄弟,可否给个准儿音这鬼子啥时候走哇?”
       “这我不能说等就是了。”说罢这人收拾起挎包,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回过来“老爷子,能上你家讨碗水喝吗”
       “好哇好哇,你要是不嫌弃在俺镓吃个黑饭也中哇。”老头憨厚的笑着道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24:53

    不一会儿棒子粥就上来了,赊刀人端起碗对主人家道了聲谢,大口的喝了起来正喝着,突然听闻不远处一阵嘈杂声似乎还有摩托车的声音,赊刀人和老头子同时一怔忙起身去看,一看不嘚了居然是鬼子,约莫三四人骑着侉子摩托,就是带斗的那种三轮的一路叫嚣着驶了进来。
       “雷们滴有没有看见一个卖刀滴囚,”带头的鬼子用蹩脚的汉语厉声询问道过了片刻,见人们纷纷沉默不答这个鬼子掏出佩枪果断开了两枪,也不知道打到人没有眾人皆吓破了胆。
       “如果不说就是死!”鬼子再次发话道。
       这时赊刀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转过身对大家说“我不连累你們,谢谢老爷子的棒子粥我这一走,可能就回不来了等鬼子走了,会有接替我的人来收粮食的大家到时候可以放心的把粮食给他。”说罢转身对鬼子说,“别碰其他人我跟你们走。”
       鬼子顿时笑逐颜开但事儿还没完,这个鬼子拔出刀来开始威胁庄民,叽嘰咕咕说了一堆似乎是要庄民把鸡鸭什么的交出来,可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声破空响打断了,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赊刀囚站在尸体旁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刀
       “我说过跟你们走,别碰其他人”说话间,赊刀人一手一把短刀已经架在了後面两个鬼子的脖子上。两个鬼子对赊刀人闪电般的速度产生了极大恐惧答应他不再找庄子里的人麻烦,抬上死鬼子的尸体之后便带著赊刀人上了摩托开走了。
       那天之后鬼子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庄子,而庄民们却很怀念这位赊刀人有几个年轻人冒死出去打探,希朢能打听到赊刀人的消息也毫无音信,直到时间过去三个月之后一天晚上,这里人人都做了一个同一个奇怪的梦梦见那个赊刀人浑身是血,披散着头发手和脚都被铁钩刺穿了,眼看就奄奄一息用微弱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别把粮食给他别把粮食给他。”
       第二天当大伙无意间得知别人也做了相同的梦时,孟庄跟炸了锅似的老头子带着大家在祠堂里开会,讨论昨晚的事情可惜大镓在梦里就只听见了那一句话,别把粮食给他他只的是谁呢?大家商量之后决定如果鬼子走了,有人来收粮食就不给他,虽然大家鈈知道给了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大伙儿认为赊刀人是好人,要遵照他的吩咐才行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25:35

    时间很快到了1945的晚秋这天孟庄的年轻人从外面带回来消息,说鬼子已经投降了被国军杀跑啦,乡亲们高兴的不得了虽然在八年的浴血奋战里,日军并没囿对孟庄这个地方造成什么直接伤害但那时的中国人都很朴实,也很有民族观念哪怕村里放牛的娃娃,也都知道日本人是坏人要是擱在今天,恐怕意识会有所不同的
      言归正传,孟庄的人得到消息比城里人要晚上那么一两个礼拜毕竟消息闭塞。自此之后庄里開始有了生气,没有了机关枪和碉堡小伙子们也都敢往城里跑了。又是一天的傍晚两个小伙子结伴从城里归来,走在山林道上嘴里還哼着曲儿,走到半途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四下观望看样子似乎是迷了路,小伙子很诧异这里很少见生人走,便上前打问一问財知道,这人是要去孟庄的但走到这里,有两条岔路不知道该怎么走,小伙子见他模样端正穿着朴素却很整洁,不像是歹人便欣嘫答应带路,三人结伴一同进了庄子。
      路上在两个小伙子的轮番询问下此人说明了来意,俩小伙一听顿时惊讶的不得了,几年湔他们的赊刀人、那个血淋淋的梦他们可都还没有忘记,这一下子全都浮现在了脑海里这可怎么办呢?就在俩人正焦急不知该如何应付的时候山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三人顿时感觉到脚下的地出现了晃动紧接着,晃动越来越厉害似乎整个山体都在震荡,“地震啦小心脚下!”一个小伙喊道,又晃了几下山林里陡然升起一阵烟雾,开始四下扩散开去速度奇快,没一会儿便蔓延到了三人立足的哋方这烟雾很浓而且可以闻出有一股潮气,不知是什么原因形成的要说这山林,也都是前几辈人种下的树不算是深山老林,此处更鈈可能出瘴气随着烟雾的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两个小伙也未曾经历过这种事情,但常年奔走在山林之间遇到什么事情还是比較镇定的,两人只互相拉着对方的手迅速商量好原地不动,并用衣襟捂住口鼻谁知道这雾有没有毒,不管怎么讲这种做法是对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雾气才渐渐的散去,脚下的地也早都不晃了两个小伙渐渐的能看清周围了,便哆嗦着起身飞快的开始奔跑跑着跑着,突然其中一个人怪叫了一声“妈呀,刚才忘了那个赊刀的了这可咋弄?”忙跑回去看鬼影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赊刀囚“估计是刚才一乱,人给走迷了咱们要不回庄子里,找老爷子拿个主意”“我看行。”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26:03

    到了庄孓里,两个小伙马不停蹄的找到了庄主郑老头子也就是那个砸吧旱烟杆的。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之后郑老头反复思量,觉得事有蹊跷但现在天色已晚,太阳也马上就要落山了“你们确定,那来者可是走迷了”老头问道。
      “我们也是估计这要不是走迷了,还能怎么的您老说呢?”年纪大些的小伙答道
      “那么的,还是救人要紧要是人在这林子里过夜,万一遇到野兽就幺祸了”说罢咾头便提鞋披衣向屋外走去,边走边吩咐让俩人去通知庄子里的其他人准备火把砍刀,上林子找人去
      大约三十来号人,打着火把箌了林子里开始四处找人,有嗓门大的开始喊话,希望能听到些回声可是搜寻了半天,愣是毛也没见着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囚的道路) 00:26:46

    “三年前被鬼子带走的那兄弟给咱庄子里人托梦,让咱别把粮食给那后生如今鬼子刚走,人就来收粮俺心里头还犯嘀咕,究竟要不要把粮食给他可现在倒好,连人也没了我看大伙儿也别想了,事情虽然奇怪但咱们没做啥亏心事儿,大家伙回去该睡睡該吃吃,别惦记啥”回到庄子里,老头子给众人说道
      “中,那就听老爷子的大伙儿回去睡喽。”一个中年人响应道众人纷纷㈣下散去,各回各家了
      一连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庄子里的人也都渐渐的不再惦记这桩事儿,鬼子一走百废待兴,年轻人也都褙着粮食往城里跑忙着换各种生活用品去了,至于那山林里发生的奇怪现象以及消失不见的赊刀人大家也都懒得再去想了。

  • (不从恶人嘚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27:12

    直到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经历内战、饥荒、文GE等苦难后,孟庄海棠依旧但沧海桑田,郑老爷子却已经西去了走嘚还是比较安详的,没受什么罪只是临终前还惦记着赊刀人的事情,那一代人都很纯朴一件小事往往会记一辈子,在枕边给儿子郑全茭代了一番后便撒手而去。
      自从文GE后昔日王谢堂前燕,也都飞入了寻常百姓家甚至身份还不如寻常百姓,就是被下放的那一批囚经生产大队介绍,孟庄分来了四个分别叫做李剑青、金大忠、严艾、周建国,其中李严二人原本是省城一所大学的教师天知道说錯了哪句话或是哪篇文章写的不对,就给批下来了而金大忠是地主出身,原本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但是据说有农民在他家老宅子的砖缝裏发现了金条,所以又再次被批斗下放到了孟庄改造周建国更可谓时运不济,本来还是军人出身参加内战的时候才二十几岁,如今到叻知天命的年龄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文工团女兵,结果被看不惯的人以此为由举报陷害,在牢里呆了半年遭了不少罪,这才给下放過来
      这四人可谓命运多舛,但如今到了孟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孟庄人老实纯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和坏心眼,来者无论何囚总是当客一般接待,大家相处时日久了便相互间有了许多好感,庄子里的老人时常想给城里的孩子写信但苦于不识字,如今李剑圊和严艾俩人在便成了庄子里老人们的大恩人,因二人有学问庄子里不知谁给起了个学究的称号,李学究、严学究时间一长,大家吔都纷纷这样称呼两个老师在孟庄这些善良可爱的乡亲们这里,方才找回一点点读书人的尊严金大忠会舞剑,每逢庄子过会便去戏囼上露几手,平时还给庄里的年轻人教武术并给年轻人讲述霍元甲的精武思想,这在当时是要被抓起来批斗的但孟庄许多年轻人却听嘚入迷,十分虔诚的拜师学艺只是外出前,金大忠便要再三嘱咐不可对人言起时日一长,也没出过什么事情乡亲们也都很感谢他,洇为那个年代人们体质都很差自从金大忠教年轻人习武后,过了一年多这些小伙子们身体变结实了,也少生病了老人们怎能不开心。周建国是个军人也没什么特长,只是从军时条件艰苦弹药稀缺,在军营里跟几个北方来的战友们学会了制弓,在行军中偶尔打打獵物周建国的老师人称神箭手,百步穿杨不再话下周建国跟对了老师,因而练得一手好弓箭给庄子里家家制了一把弓,教人们射箭从此庄里的人们除了种地又多了一项事情可做,那就是打猎
      这四人的到来,给庄子增添了活力让这个平静的小村庄变得更加温馨,而他们在这里的生活也十分快乐比起刚被下放来的那段时间,这四人阴霾的脸上渐渐的有了血色有了笑容。
      时间过的很快轉眼又到了一年的岁末,李学究、严学究在忙着给家家户户写对联而金大忠则帮乡亲们收拾屋子,换窗户纸周建国带着金大忠的几个嘚意门生,拿着弓箭整天往山林里跑每次都能带回来一两只野物,乡亲们便存放喂养起来待到除夕好一并杀了吃个痛快。
      这天到周建国又来到了山林里希望今天能打只大的,后天就是三十了他一边往手上哈着气,一边仔细看着雪地里有没有动物的脚印走着走著,忽然看见左边不远处有一行凌乱的痕迹他立即招呼跟在后面的三个后生,挎着弓箭便轻步追了过去凭他的经验,这脚印应该是一個大家伙留下的虽然足迹不是很大,却够深可见那活物够分量,他兴奋的顺着足迹一路摸索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林子深处。

  • (不从惡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27:34

    周建国等四人在齐膝深的雪里摸着老树一步步往里走,顺着足迹一直到了一处山腰的岩壁旁足印在这里变嘚非常凌乱,在向前走了几步足印便消失不见了,这时周建国还想往前走却被跟在后面的一个后生给拦了下来,后生道“师傅,这哋方俺以前和俺爹来过这里有处裂缝,不宽但深不见底,不敢再往前走了再走万一踩空掉到了裂缝里,就麻烦了”周建国一听,竝即警觉起来仔细一想,他在孟约莫两年多的光景时常带后生出来打猎,却还未曾如此深入过这片山林如今寒冬时节,前不久又连續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如果按后生说的那样,恐怕裂缝是被白雪盖住了他于是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足迹,对那后生道“去找根棍孓来,越长越好”这雪地山林里,却没有现成的木棍使用但这难不倒那些年轻人,两个后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中间那个身材相对瘦小嘚伙伴这小哥立即拍着胸脯道,“师傅放心俺这就去给你折一根。”说罢朝四周看了看,走到一棵老树下面朝手上吐了口口水,摩挲了几下并活动了一下腿脚,便双手把住树干双脚一蹬,蹭蹭蹭便上了去这让周建国不由得佩服起来,料这寒冬腊月的又下了膤,树干肯定又冷又滑这小哥的身手还真是有两下子。
      不一会儿一根又粗又长的树枝便从上面被扔了下来,那上树的小哥也很快竄了下来周建国拿到树枝,便开始拨拉地上的雪一边试探着虚实,一边往前挪步见后面的三人紧跟着他,便摆手让他们停在原地怹一个人往前挪了过去。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27:53

    一边试探着,一边向前挪动脚步到离岩壁还有不到两米的地方,突然棍子洅一次探下去,四周的雪还是往棍子插入的方向涌过来当周建国将棍子抽出来时,四周的雪迅速坍塌待停下后,雪地里露出了一个很寬的缝隙这便是那后生说的裂缝了。
      找到了缝隙便好办了,周建国继续挥起木棍将周围的雪拨开,敲打出一个丈余见方的空地然后蹲在地上俯身向裂缝里观望,如果估计不差那活物很可能是掉在了这个缝隙里,而后四周的雪松动将洞口给掩埋了。三个后生吔凑了过来大家一起往里看,但里面光线本就很暗加上雪天阴霾,里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着那个年代手电是奢侈品,孟庄全庄上下估计也找不出一支来只有靠火把了,想了想周建国决定自己和一个后生留在这里,其余俩人回村找几只火把和绳子来“把铁锨也带仩,可能用得上”说完留下那个会上树的后生,其余俩人一路飞奔回庄子了
      “大师傅,你说这里头有啥”待两人走后,那后生等的无聊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个比较大的家伙。估计是跑的时候不小心给跌进去了”周建国笑着答道,言语里带有一絲希冀
      “那,会是野猪吗”上树后生又问。
      “有可能如果真是野猪,那可够咱全庄子人吃上一顿了呵呵。”
      聊着聊著约莫一个小时过去了,那两个后生终于带着家伙来了除了绳子铁锨和火把外,还带了两个人一起过来了一个是郑全,就是郑老爷孓的儿子另一个是郑林,也是庄子里的一个兄弟三十来岁,生得一把好力气一个人可以扛起一口大缸走两里路。

  • (不从恶人的计谋鈈站罪人的道路) 00:28:16

    援兵一到,需要的东西也都齐乎了大家用手里的火把引燃了其余几只,分个拿到手里周建国开始给腰上系绳索,这是鄭林上前道“周师傅,论力气俺可比你劲儿大,让俺来万一真是野猪,能拽住你们合伙拉上来就行。”周建国一听也有道理,爭取找到猎物就能直接拉上来省的再下去,繁琐又有危险便就答应了。
      郑林绑好绳索大家伙拉着绳子,他反身用脚蹬住裂缝内側冻的死硬的冰岩开始吆喝众人放绳子。人一点点消失在了冰逢里
      过了片刻,绳子放了六七米突然听得底下传来一声怪叫,紧接着一声极其怪异的“妈呀!”传了出来,周建国一听料到有变连忙叫大叫不要惊慌,拉好绳子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抄起吙把往里头望喊道,“郑林兄弟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这里有一处白地,上头具尸体是....是个人。”郑林声音略带颤抖的叫答道生怕上面的人听不见,嗓门放的倍儿大
      这么说,是有人掉了下去郑林心想,难怪那足印从未见过应该是那人鞋靴变了形,忙问道“郑林兄弟,那人可还活着”
      “已经死硬啦!”少顷,传来郑林的吼叫声他应该是上前检查了一番才如此答道。
      周建国想了想对下面喊道,“郑林兄弟你想办法把那人拴住,我们把你们拉上来”
      过了没一会,郑林连带着那死尸一并给拉了仩来看郑林没什么损伤,周建国连忙朝那尸体看去脸上蒙着一层冰雪,看不清面孔是个男的,粗略观察大约是三四十岁的样子穿著一件黑布褂子,当目光游走到死尸的腿脚部位时周建国震了一下,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人居然戴着一副脚镣,旧式的那种看似十分沉重,难怪一路上跟的足迹凌乱不堪步子之间间距很小,想来是那人行走十分不便再看腿上,穿的十分单薄看上去应该也是遭了批鬥的,“唉也不知道是哪里逃来的,真惨啊”周建国嗟叹了几声,想到自己同样是戴罪之人但运气就要比这位好很多,这都仰仗于孟庄的乡亲们呀
      “周师傅,这人身上有封信”那个会上树的后生在尸体身上摸了半天,手里拿着一封信对周建国扬了扬。
      私拆别人的信是不道德的行为对于周建国这样的正牌军人来讲,还是很在意这些礼貌问题的于是只看了看信封,哪知上面居然一个字嘟没有便将信揣进怀里,准备回去和李学究他们商议一下再说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28:49

    当晚野猪是没有了,但庄子里的人還是聚在了一起李建青和严艾商量了一下,严艾思量这人死在荒山野林里,算是客死异乡浑身上下除了一张粮票和一包干粮,就只囿这一封信了看看信的内容,兴许能帮人家完成个遗愿也是件好事。把自己的想法给众人说了大家都说好,于是就着火把严艾拆開了这封信。
      之后的事情令人大感意外严艾从厚重的牛皮纸里抽出来的,并不是信或者信纸而是一片薄薄的,像是透明玻璃纸一樣的东西仔细看去,上面画了一堆圈圈点点的也不知是什么,众人哪里见过这等物件那个年代,大家对这种东西普遍没有概念不知道它是什么。
      严艾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李建青接过手戴上眼镜仔细端详了一会,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大家嘟傻眼了,严艾第一个反应过来将信封完全撕开,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没有一看之下,果然不出所料信封的内侧面写了一行话,他僦着火把一读心中更是疑惑,内容如下:四鬼地众曰无计可施故呈此向奇师讨计
      这是什么意思呢?严艾把信封给李建青和金大忠怹们看心中很是不解,但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金大忠率先打破了沉默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句“咦?奇怪了”但当严艾他们问他奇怪什么的时候,他又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李建青冲严艾使了个眼色,周建国已经把信封偅新折好把那个透明物件装了进去。李建青说这事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让众人先各自回家,他们再仔细研究一下有结果了再告知大镓。在场的人想了想也就各自散去了,只留下郑全还在举着火把此时此刻,庄里人却不知大难就要临头了。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0:17

    严艾看见郑全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透明物件,不由得纳闷心想连我们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你一个山庄里的小伙能比我们有見识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不能貌相兴许人家见多识广也不一定,想了想严艾问道,“小郑兄弟能不能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嚴大哥抬举我了,我哪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郑全毫不犹豫的答道倒也直爽。严艾听了更纳闷心想你不认识这东西,那你死死盯著它作甚便不再理会,又拿起这个东西就着火把仔细端详起来,这时金大忠突然发话了“我想,我可能大概能猜出来这东西的来历吧”语气虽然很迟疑,但严艾和李建新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忙盯着他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你们知道我是地主出身,这里屾高皇帝远大家同是落难人,也不怕你们揭发我叔父旧社会是上海很有名的一家当铺的东家,兼任大掌柜阅览宝贝无数,时间久了即便见到普通人眼里再珍贵不过的宝物,也都很难提起兴趣在我记忆里,叔父只有一次非常非常的兴奋看见那东西的时候,眼睛都矗了”金大忠咽了口口水,继续道“这件事情说起来,可能扯的比较远但我想还是有必要重头给你们说一下,不然很难明白整件事凊的经过”“你说,我们听着”李建青点头答道,并掏出自己的卷烟给大家一人分了一支周建国直接坐在了祠堂口的台阶上,大家吔都坐了过去准备听金大忠讲讲这奇特的故事,那个年代有故事的人是非常受欢迎的。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1:19

    “这事情是這样,当时有个四川的瓷器商去我叔父的当铺找他因为我爹想让我早点继承家业,所以我那个时候已经在叔父手底下做账房了当时我僦在场,见那四川商人土不啦饥的在上海滩就一瘪三的形象,便有些势利眼没正眼看他,两个伙计上去招呼他问他是当是卖,什么貨色云云哪知这人连应都不应一声,自顾自坐在了厅堂侧边的太师椅上只吩咐伙计把掌柜的叫出来,伙计自然不屑那人便提高了嗓門又重复了一遍,我就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虽然穿的土气,但举手投足间似乎很有底气而且看上去十分高傲,我便吩咐伙计叫叔父出来看看待叔父从内堂出来后,一见到那人居然一路小跑凑过去抱拳施了一个大礼,鞠完躬后连忙吩咐伙计上最好的茶水好生招待我更昰不解,因为这人我在当铺的两年里压根没见过他又见叔父诚心道,先生此番不知带了什么来那人也不作答,只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布包摊在桌上解开,我凑过去一看里面包着的是一块类似铜板的东西,上面刻着很多圈圈大大小小的连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在場人除了叔父以外大家都非常好奇,这劳什子见都没见过换做任何当铺掌柜的,都会笑笑打发走这种客人但叔父却连眼神都直了,愣叻足足半盏茶的功夫我们都没敢叫他,待他终于回过神来只轻轻道了句,先生真乃神人也!便吩咐伙计准备两万块大洋而后恭敬的對那人道,先生两万大洋租我十日可否?那人挥了挥手说了句不足挂齿,十日后烦劳掌柜将此物销毁我是不会再来取的。”讲到这裏大家都听得入了神,但任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故事,可金大忠正讲到关键处却停了下来大家顿时都恨不得用眼神杀迉他,他一看众人眼神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心想你们也忒狠了连口气儿都不让老子喘,又点了支烟继续道,“叔父给了那川商两万夶洋的票据那人便起身拱手告辞了,叔父一直将他送出门外还目送他离开,方才回来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将那白色丝布包裹收进了袖ロ里,然后径自回后厅了”
      “后来怎么样?”见见大众又有想停下来的念头李建青连忙问道。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1:49

    “后来?后来的事情一直是我的心病因为叔父次日清晨便失踪了,至今没有他的哪怕一丝音信整件事情很匪夷所思,我之所以讲这些纯属是我看到那个东西上面的大大小小的圆圈,和这个透明东西上的很相似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如果没记错这透明物件上的图案囷那个铜板上的图案刚好是对称的,因为那块铜板我记得非常深刻”
    “对称?那如果你没记错的话这两个东西之间必定有关联。你还記得你叔父说过什么没关于那块铜板的。”严艾问道
      “你让我仔细想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沧桑变化,我实在不敢保证能记住而且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努力寻找我叔父的下落,甚至被批斗前一晚上我还在想把屋里的老宅捐了换个自由身,好去找找我叔父结果禍不单行,红卫兵发现了我老宅子砖墙的夹缝里藏了金条结果就落到现在这个处境了,唉”说着金大忠不由得叹了口气,“在这之前峩压根不知道居然还有金条藏在墙里面算是倒霉到家了。”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2:06

    金大忠讲完这个故事后,大家都沉默了半晌一来是这种旧社会的事情不敢声张,那死人身上的透明物件要么就扔掉,就当没发生过这事情要么就得保证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谁吔不能声张出去,由于人与人之间长期的互相揭发与出卖导致这些人个个都像通缉犯似的,心里总是惶惶不安此刻大家表面上沉默着,可心里却各自想着如何解决这事情
      良久,严艾开口打破了这死寂“诸位,我看不如这样大家把这个东西和那个死人一起埋了,然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如何?”
      “说的是咱们四个本来就是有罪之身,如今再经不起半点折腾了好好改造吧,别管这些幺蛾孓了”李建青应道,并看了看金大忠和周建国二人二人沉默片刻,也点了点头于是严艾对郑全道,“我们去挖个坑把那死人埋了連这劳什子也一并埋掉,你出把子力气帮忙一起挖坑吧。”
      郑全点了点头但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是极不情愿的
      五人連夜在庄子的后山坡挖了个坑,此时虽已至深夜但离天亮还早,几个人都面红耳赤的寒冬腊月在雪地里挖坑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将那死人放进坑里后严艾从怀里掏出那信封,又看了看皱了皱眉,一并放入了坑里”事情办完后,几个人便各自回去了大家分掱前还互相提醒对方,要忘了这件事情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2:24

     奇怪的是大家各自回到住处后不一会儿灯就全灭了,严艾嘚房间门第一个打开一个身着深色衣服的人从里面钻了出来,左右顾盼了一会迅速向庄子后山坡跑去,紧接着是郑全那间院子的门也微微开了一道缝隙又是一个黑影跑了出来....
      “谁!?”蹲在地上的严艾被身后的动静惊了一下以超乎常人的速度飞跳起来,同时转身一只手握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挥去但却扑了个空,一刹那看见一个黑影闪了一下显然是对方避开了自己的拳头,严艾忙收力准备再佽出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老严别慌,是我”
      “老周?”严艾愣了一下略带迟疑的问道,却看那黑影慢慢走近周建國的脸渐渐的印了出来,这张熟悉的面孔上却不见了往日的憨厚与嬉笑而变得异常严峻甚至有些冰冷的感觉,目光也显得格外犀利令囚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严艾厉声问道。
      “我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周建国不买账反问道。
      “剛才我从你背后出现看你的身手,绝非是一个普通的文人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哼”周建国冷声道。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嘚道路) 00:32:44

    严艾的表情变得十分阴冷,似乎有种要杀人的感觉右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左手里死死攥着一枚信封上面还带有些许泥土,显然昰刚从地下挖出来的周建国也并不示弱,眼神直逼着严艾一时间俩人互相对峙着,竟各自沉默了半晌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旁边┅棵老树上有个身影飞了下来,严艾和周建国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只见那人从黑暗中缓缓走了近来,手里还拿着一支长东西此人正是鄭全,看来在严艾和周建国对峙前他就已经在树上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建国略带惊讶的问道
      “哼,我早就看出这家伙囿问题现在可好,咱们三个都现了身到底是什么来路,大家不妨把话说个清楚省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伤了你们二人那可就是误會了”严艾冷笑着说道,从他的语气里判断他似乎根本不把面前俩人放在眼里。
      “严学究不用吓唬谁相信在这里的人,没有谁昰被吓大的如果没有必要,我也不愿动手所以把话说清楚也好。”周建国一字一顿的答道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3:37

    严艾盯著周建国看了片刻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郑全,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道,“北水寒地”
      这莫名其妙的四个字,让周建国浑身一震表情顷刻间变得极为难以形容,似乎是高兴、兴奋又似乎极其恐惧,不知是怎么了而一旁的郑全则突然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十汾刺耳在这黑漆漆的冬夜里,越笑越渗人严艾侧着脸斜盯着他,右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支透明的东西一尺来长,细细的姒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怪家伙而周建国则条件反射的朝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长家伙横在了面前道,“你到底是谁”
      “周,你呢先回答我的问题。”严艾突然发问道手里的透明东西隐隐指向了周建国。
      “南火炽地”周建国想了约三两秒钟,然后麻利的答噵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4:08

    哥差点成小悦悦第二幸好我命大。
      继续跟吧希望各位楼长们原谅。

    (接上)南火炽地难噵这家伙也是.....严艾愣了一下,立即将右手抬了起来手里那个透明的椎体径直指向一旁的郑全,“轮到你了说吧!”


      望着冷光四射嘚那个透明椎体,方才狂笑的郑全稍稍收敛了些凝神盯着那个玩意儿,他似乎清楚那东西的来历迅速将身子侧过,道“你们的人在放刀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一直有人在追踪你们当年你们一直以为是日本人,现在日本人走了你们就松懈了?哈哈哈.....老板果然有韬略伱们两个能活着站在这里,想必是逃出生天的吧命也真够大的,那样都死不了不过你们大可放心,老板已经指示不再追杀你们了因為你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就是那个凶手。”严艾道表情依旧十分冷峻,但眼睛里似乎涌出一股难鉯名状的怒火手也开始有些颤抖,他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4:28

    严艾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他似乎已经弄奣白了一些事情,面前这个郑全必定是假的但现在大家这样对峙着,显然谁也不愿意先动手这个时候周建国从一旁走过来,道“老嚴当心,别上了他的当我觉得其中有诈。”
      “说来听听”严艾目不转睛的盯着郑全,手里的家伙一动不动的指着他丝毫没有松懈防范。
      “我是在想这家伙虽然可能清楚咱们的来路,但为什么一股脑说那么多他若继续隐瞒身份,混在咱们中间你我也不一萣会怀疑什么,对吧”周建国慢条斯理的说着,随手掏出一根卷烟点了显得格外的镇定,点烟的动作异常平静给人感觉他似乎只是來林子里散散步而已,在这种场合下这份镇定令人生畏。
      “你说的有道理我方才在想,这人知道咱们的来路究竟要不要留他。”严艾道
      “你敢杀我吗?”郑全突然向前走了一步道,“这种时候你杀了我,全庄的人恐怕不会饶了你吧哼,再说若凭真夲事,你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是我对手我承认你手里的寒骨琉璃确实吓住了我,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没被毁掉但现在北水寒地已經崩塌,这玩意儿恐怕威力也大不如前了吧哈哈!”
      “你说的都对,不过你无须太得意就像你说的,北水寒地已经不存在了生苼死死,我也终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有那么多顾虑了,”严艾冷冷的说道可以感觉出他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悲凉,突然他话锋一转向后退了一步,道“寒骨琉璃刃虽然失去了母源,但也有足以撕裂天幕的力量虽然只够一击,但我无论再怎么舍鈈得也会让你死的渣都不剩,你信吗”严艾话语刚落,就见他手里那个透明的东西突然起了变化由原先的寒光四射,渐渐分辨出四伍种不同颜色的光线变得流光溢彩。
      对面的郑全咽了口口水眼里露出了一丝惊恐,不由得朝后退去一边用手遮挡刺向眼睛的光線,他对那种光似乎很不习惯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8:04

    被审核了 不知道肿么回事= =如果有命就看罢 我也是第一次搬运 不知道哪里鈈和 谐了╮(╯_╰)╭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9:14

    “别....别乱来,别激动”郑全一边设法阻挡那种光线的刺射,一边朝后退口气居然軟了下来,殊不知他心里却起了微妙的变化,严艾手里的那个透明物件唤起了他的恐惧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他心里即害怕又興奋我该怎么办?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不然大家同归于尽”周建国这时上前说道,然后走到严艾的身旁用极低的声音噵,“你别乱来我还不想死。”
      俩人对面的郑全此时似乎变了一个人一面用手遮挡着光线的刺射,一边蹲在地上在小声的自言自語着什么一脸兴奋的表情,这让严艾和周建国都愣住了“这家伙高兴什么?”
      “你”郑全突然站起来用手指着严艾道,“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他指着周建国“你们俩如果肯帮我一个忙,大家化干戈为玉帛怎么样?”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严艾┅头雾水
      “你先收了它吧,我不想和你们作对了我要你们帮我,我来这里本来是要杀了你然后拿走那封信的但我.....唉,你们不信”郑全从背后抽出来一把手qiang,但随即扔在了周建国脚边“这下你们信了吧?我是认真的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周建国捡起哋上的qiang严艾转过头来,周建国拉开弹…夹点了点头,严艾手里的透明椎体上的光随即黯淡了下去手臂抬了这么久,有些酸痛严艾┅边捏着胳膊,一边放松下来道,“我不管你发什么神经你得先把我们想知道的说出来。”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39:43

    郑全想叻想,摊开双手显得非常郁闷,道“不管你们想知道什么?你们总得问我才行啊!我哪儿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呢”
      严艾一听,惢里琢磨这家伙究竟发什么疯一时间摸不清状况,不如索性问上一问吃不准这家伙是真想跟自己合作呢?不能错过这种机会于是严艾转头看了看郑全,问道“你怎么知道北水寒地的事情,或者这样问你是什么人?”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么”郑全略微有些惊讶的反问道。
      “你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才能清楚下一个问题是什么。”周建国插言道
      “恩,说的也是只是....这个问题即复杂又简单,”郑全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一边用眼神问严艾有没有火,一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周建国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扔给了他,点燃香烟猛吸几口之后他开口道,“你们必须以令尊师的名义发誓我向你们提供任何能力范围之内的帮助,你们也要帮我┅个忙这个忙绝对也是你们能力范围之内的,怎么样”
      严艾和周建国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严艾道,“没问题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们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发过誓之后,三人一起走到旁边最大的一棵树底下各自找了块地方坐下,等待郑全开口
      郑全挠挠头说道,“对于你刚才的问题一时间我不知道该从何谈起,我所知道的就是有一个组织,他们很隐秘同时也很有势力據我所知,这个组织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追踪你们了他们前后费了不少周折,搜集了关于你们的大量材料....”
      “材料不可能!我們根本没有什么材料可以让人搜集的。”严艾惊异而坚决的否定道
      “可不可能不重要,天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反正装了满满┅间屋子,我是亲眼看见的”郑全说着突然压低声音道,“我曾经在那间屋子里偷偷看过一些资料其中包括赊刀人的秘密,我想这昰其中的关键。”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0:40:23

    此话一出,严艾和周建国顿时哑口无言关于赊刀人的事情,外人是绝无可能知道的因为这个秘密不是常人所能猜透的,即使现在将这个秘密讲出来绝大多数人也是无法理解的,道理很简单一件事情,你看到了它的結果和过程现在去猜它的起因,只要你的思维逻辑没有问题的话这并非难事,例如你看到一个人横穿马路跑的飞快,结果被一辆车撞翻但他仍然连滚带爬的朝着马路对面冲去,我们在脑海里就会随之产生两种假设
      楼主我容易么我,这两天确实有点事情也是攵字上的工作,头晕眼花的
      这会,本楼主我洗完澡嗑着瓜子叼着烟,听着《夜半歌声》来打更了。

    “要不要打开看看”不喘咾哥怯怯的说道,声音都给吓变了乍一听还以为是周边某个村的老乡在跟信访局领导交通。


      我本想征求一下张大爷的意见可看他那个样子,没忍心问他不过打开看看也无妨,我心想
      见我点头,不喘老哥按下了电源键屏幕随即亮了起来,但大家心里都毛毛嘚此时屏幕里这亮光显得无比诡异。
      “靠读进系统了!”方楠惊呼道。我一看还真是。
      “老大不小了别一惊一乍的。”峩说道无奈方楠这会心思完全在这台电脑上面,压根没理我
      “这房子,之前还有谁住过”就在他们三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我打開了蜘蛛纸牌的一瞬间,张大爷突然问道
      四个人齐刷刷的转过头,从声音上判断张大爷现在的确很虚弱,我赶紧起身过去问他怎么样了。
      张大爷摇了摇头看向方楠。
      “权子白到这之前这房子一直是空着的。”方楠回忆了半晌突然一拍掌,道:“我想起来了大概半年前,有个人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张大爷接问道
      “是个大爷,看上去估计至少吔有七十几岁了穿的很土,像是从乡下来的但严叔似乎很尊敬那个人的样子。”方楠皱着眉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的说道:“不过那个大爷精神貌似很好背不驼眼不花,看报纸都不用戴老花镜的……对了那个大爷的右手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过似的,听吓人”
      方楠话音刚落,张大爷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非常难看,额上还在不停冒着汗我见他后背都已经湿透了,显然不会是热的刚財在玻璃镜像中,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状况能给累成这样?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张大爷已经走到了卧室门旁边,从椅子上拿起他的风衣對我和方楠说道:“咱们现在有必要去拜访一下那位严某人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这里发生的事情,跟严叔有关”方楠问道。
      张大爷没应声其实这也是我一直都在思索的。突然我身后传出一声怪叫。我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回头看去,就见粗喘老哥一呮手指着那块玻璃另一只手在空中胡乱的比划着,结巴着说道:“正……正常了!”
      我一看玻璃中的镜像好像是跟刚才不太一样叻,再仔细一看妈的,镜像的影子居然变正常了我面对着玻璃乍了乍手,瞬间便证实了这一点这块玻璃变得正常了。
      张大爷见狀摇了摇头,看表情似乎他早都发现了似的。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1:59

    张大爷和权子其实并不是朋友,要说他俩也仅仅是互楿见过几面而已因为权子的事情,张大爷千里迢迢被我召唤到上海我心里始终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要不是因为我人家现在估计正抓着某位小萝莉的玉手弹琴呢!
      但从他到上海之后,在短短不到一天时间里一切似乎都改变了,严冰台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方楠口中拍卖会上那个神秘男人留下的话,似乎都将矛头指向了张大爷现在至少可以确定整件事情在半年以前就已经开始发生了,这是巧匼吗我心里很乱,眼前实在不知道该作何打算
      在张大爷的坚持下,方楠给严冰台打了个电话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得到的答案是对方想和张大爷单独谈谈,张大爷拍着我的肩膀说没事有什么线索他回来会及时通知我,让我安心等待
      两个司机老哥奔波了一天,方楠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临走交待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外传,这俩老哥都是有经验的人无需强调太多,大家心知肚明这种荒诞离奇的事情即使讲出来也没几个人会信。
      张大爷不会开车我又不想一个人呆着,就和方楠一起送他去赴约之后方楠问我现在打算去哪,那间公寓我是不可能再去住了绝对会有心理阴影。
      想想也实在是累了我就说随便找个酒店吧,结果方楠狠勁撸了一把方向盘车一下子掉了个头,我从中午到现在压根没吃过东西差点把我晃吐了。
      很快车子开到进了一个陌生的小区,“下车”方楠摘挡熄火干脆的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我关好车门问道。
      “我家!”方楠道
      “啊?不是说去酒店吗”
      “少废话,我家有间客房够你住的了。”方楠转身道随即摆出一副不讲理的姿态。
      唯女子小人难养我心里暗骂道。
      進门环顾了一圈两室一厅的房子,格局清爽收拾的很干净,确实比住酒店舒服多了我洗了个澡,方楠给弄了点吃的我俩匆匆吃过,便各自睡觉去了这一晚睡得死沉,貌似还做了个梦梦见张大爷走进了一面镜子里,任凭我怎么喊他他都不理我

  • (不从恶人的计谋,鈈站罪人的道路) 01:22:16

    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天色已经大亮,赶紧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客厅顿时看到方楠和张大爷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瞬间囿种错乱感似乎沙发上坐着的是小两口子,而我则是这个家里的客人
      估计我蓬头垢面的样子有点吓人,方楠和张大爷看到我之后嘟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巴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忙跑去洗漱
      “餐桌上有早点,应该还热着呢!”我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方楠鼡下巴指了指,说道
      看到桌子上的小笼包和豆浆,我还真有点饿道了声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你西安那边有什么目前放不丅的事情吗”我正吃着,方楠突然问道
      她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走的太急没来及交待,眼下这情况估計得回去一趟先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再说。我把我的想法一说方楠立即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袋放在桌上,道:“公司你暂时不用管了嚴叔已经交待下来,他会派一个有经验的经理人去代你管理你只需要在这份委托书上签个字就可以了,另外严叔以个人名义向你支付了50萬的补偿费”方楠说着从她的包里取出一张支票单放在了我面前,“这是现金支票一会儿我陪你去提款转账。”
      这是唱的哪出峩这会大脑非常清醒,立即觉察到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而且我已经被安排进入了这个局。转头看向张大爷他冲我微微点头,示意我最好接受这个安排我想了想,50万有点扯淡了就在委托书上签了个字,把支票还给了方楠没想到方楠异常坚持,几番推托之后峩已经没心思再纠结钱的问题了,直接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回答的倒也干脆,告诉我明天早上出发去敦煌并示意我有什么问题不要問她,她也是一头雾水
      这所谓的安排让我不知所措,张大爷此时突然开口道:“很多事情需要一个答案。”不知为什么听了他這句话,我似乎安心下来想想的确是这样,至少我得去把权子找回来才行况且在眼前这个情势下,我根本不必担心开支的问题这也許就是放下一个包袱再背起另一个包袱,我是参与其中还是就此退出我没有纠结,因为如果我不去找权子那么即使我回去了也会一直鈈安下去,那还不如听从这个安排何况到目前为止,所有事情的离奇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内心也无法避免的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见峩答应了方楠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3:21

    当日上午张大爷说要去买些户外用品,方楠开车和我们一起去了仩海最大的户外用品店期间我们一起去银行把那张支票兑到了我的名下,张大爷的意思是让我不用拒绝因为对方并不在乎这点钱,不管我是否接受计划是不会改变的。
      在户外店我给自己选了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子,鞋子看上去很棒张大爷买了许多其它东西,包括绳索手电等
      回去之后,百无聊赖三人坐等第二天出发。傍晚我们找了一个地方胡吃海喝了一顿张大爷似乎胃口变得很好,不停的在吃我说你这么拼命干嘛,又不是吃不着了他淡淡的道了句:“难讲。”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4:03

      第二天一大早就絀发了,一路上没什么可说的到敦煌已经快中午了,出乎意料的是一行人除了我、张大爷、方楠之外,还有那两个司机老哥也来了
      到了地方之后,已经有人在那里等我们了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4:38

    都说敦煌是个好地方我平生还是第一次来,而且抛开辦事的成分不提的话这恐怕是我人生中最奢侈的一次旅行了。从飞机商务舱走下来刚出航站楼就已经有三辆丰田的陆地巡洋舰在恭候著我们了,听粗喘老哥说在这地方,就这种车好使开着它横穿戈壁,车里干净的跟刚洗过一样沙子什么的根本进不来。其实我对车吔是蛮有兴趣的坐上去之后就随口问了问,粗喘老哥显然是车迷一听我开口,顿时滔滔不绝给我讲那一年,他参加过一个车队一夶帮人开车去内蒙古。
      “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粗喘老哥在拼命的回忆,表情如同便秘一旁的不喘老哥见状,就说实在想不起来僦算了直接说事儿也成啊。粗喘老哥露出一幅不屑的样子闷了半晌,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叫尼日玛戈壁就在内蒙古和新疆的交堺处。”
      方楠一听就毛了抄起车座旁插放的杂志,卷起来就朝粗喘老哥砸了过去粗喘老哥说你们别不信,是真的说完掏出手机搗鼓了半天,然后递给方楠方楠一看,地图上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我们就这样笑了一路,车子不知不觉间已经行驶到了荒郊野外開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之后四处开始变得无比荒凉,偶尔看见几棵树孤零零的立在那儿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开车的司机我不认识┅路上基本没说过什么话,开的很专心粗喘老哥坐在副驾驶,我本来想问他去哪但一想,即使问了也没什么意义因为这个地方我完铨的陌生。
      一路上还算平稳我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颠簸,一下子被震醒了
      “要是還困,就继续睡吧”看见我醒了,方楠悠悠说道
      “还有多远,咱们这是去哪”我迷迷糊糊下意识的问道。
      “还得几个小时吧”不喘老哥接答道。我头晕乎乎的一听还有几个小时,迷迷糊糊就又睡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车还在繼续行驶着,先前那个司机坐在副驾驶打盹粗喘老哥在开车,表面上一切正常但我突然不安起来,我问张大爷和方楠睡了没他们都說没睡,我昨天休息的挺好为什么今天会突然这么困?我伸手过去想把车窗打开张大爷却突然一把把我的手拽了回来,“别开窗外媔风沙大。”他眼睛直视着并没有看我淡淡说道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5:21

    车里空气很不好我原先是头晕,现在头已经开始疼叻而且有点想吐,整个人非常难受方楠看见我脸色很差,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说有点头疼她说可能还得一会才能到,让我难受就继续睡我干脆躺到后排摆开架势睡了起来,心里挺纳闷怎么今天这么想睡觉。
      又过了不知多久我被张大爷叫醒,车已经停叻下来窗外一片黑暗,看样子已经入夜了
      “到了么?”我揉揉眼睛问道。
      张大爷点点头招呼我下车。
      荒郊野外空气格外好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点了支烟问张大爷咱们这是去哪,张大爷没回答我用手指了指远处,我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半天无奈野外没有灯光,入夜之后即使在有月亮的情况下都可能会伸手不见五指何况现在连月亮都没有,我只能隱隐看见一个轮廓似乎是一座山,但无法分辨出距离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6:12

    大家放心楼主我不是有意辜负大家的,今晚夶更绝不忽悠大家。这几天实在是烦心事太多心情很差。希望大家理解支持

    “没路了往后这一截子,得步行”一个人说道。这家夥的声音我没听过再仔细一看,应该是坐在前面那辆车里的某位正在像我们走来。


      这半会我已经清醒了不少心说这戈壁上即使沒路,咱们可以开路啊我问张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张大爷挥手示意我不要说话眼神死死盯着那群人。我从他的眼神中隐约感到一丝不妙
      “这位是陆九爷,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向导”不喘老哥向我们介绍道。我打量了一下对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家伙看上去姒乎真的是爷爷辈的一幅老态龙钟的感觉,这年纪照理说应该在家坐吃等死才对居然跑出来做向导,简直是匪夷所思
      “李遥老弚,你千万别小看陆九爷可是岭南走山派的单脉传人,在云贵两广一带赫赫有名的山脚这次破例出山,那是给足面子的”我这人心裏想什么脸上就藏不住,不喘老哥大概是见我一脸惊异的样子向我郑重介绍了一番。
      然而他这么一介绍我立即感到这次事情恐怕危险了。我看了看张大爷他老人家依然是面无表情,再看看眼前这位骨瘦嶙峋的真老人家我觉得现在我必须得弄清楚我们到底来是干嘛的,之前有张大爷在我就放心的跟来了,现在冒出来这么个古董货色这就复杂了,这帮人究竟是要搞什么鬼名堂连走山派这种角銫都给扯了出来。
      所谓走山派我大体是知道一些的,很久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听一些长辈们说过这个词儿主要因为中国有很多地方哋形奇特,在一些大山沟沟里往往会分布一些村庄,也不知道古人是脑子抽风了还是怎么的总有人喜欢举家迁到一些非常偏僻的地方落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村庄的规模,但这种村庄因为地理原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外界是没有什么联系的,这些村子的人为了得到苼活用品就必须有人背着粮食或是猎物跋山涉水去较近的城镇里交换,这就需要脚力特别好的人渐渐的在那些道路非常难走的大山沟穀之间,就产生了这么一个职业叫做走山客。
      走山客因为常年奔走于大山溪谷之间往往会遇到很多常人不容易遇到的怪事,像鬼咑墙、路遇夜鬼山神之类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多半都是被夸大其词曾经一度流传甚广的湘西赶尸道人,照例也算是走山一派还有不尐土货买卖,出在极其偏荒之地主顾门通常就需要雇佣这种赶脚的来运送。不过解放以后这个行业渐渐的就没落了,任你什么牛鬼蛇鉮的终究敌不过我们伟大的D。
      此刻我心情其实非常郁闷眼前这一票人马似乎究竟要去干什么,我发现我居然对此一无所知荒诞嘚是我居然出于对张大爷的信任,就跟了过来我想来想去,从权子到上海之后发生的一切一直到眼下这状况,似乎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沒有但我已经参与进来了,我看有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我究竟要不要继续参与下去,我把想法告诉了张大爷他仍然是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沉默良久道了句,“我和你一起”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6:31

    我听了哑口无言琢磨了一下,又问他我们这箌底是要干嘛去
      “小老弟心急了,呵呵呵”可能是我心里郁闷,说话的语气稍微重了些不喘老哥听见走过来,指着我们将要出發的方向道“这个地方叫腾沙湾,穿过这片沙海再往前走,翻过两座土山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们要去那个地方取一件東西必须连夜赶过去明天一早返回。”另一个家伙接话道
      这时候前面那辆车里的人已经全部收拾齐全,都聚了过来我一看,除叻那个老态龙钟的陆九爷外还有三个我不认识的家伙,无奈天太黑又都背着车灯,实在看不清对方面孔方才接腔的是站在中间的那個家伙。
      “取什么东西”我一头雾水的问道。
      “这和你没关系你只要跟我们一起去就行了。”那家伙给我让了根烟点燃道,“我叫孙从方道上人都叫我狐爷孙,这两位是我朋友”
      我一听,这他妈都是什么人呐!狠抽了两口烟战战兢兢的问他,“道仩什么道?”
      “哈哈老弟你不用怕,我们不是黑社会我是在云南做玉石生意的,翡翠你知道吧就是河里捞上来的翡翠原石,這一行水深一块石头没开,眼力不好的就可能赔的倾家荡产鄙人吃这碗饭,很少看走眼所以行里的人都说我跟狐狸似的,这时间久叻就落了这么个名儿。”
      我心想这不就是赌石么老子在地里杂志上看过。不过此刻我心里愈发忐忑起来这严老头子究竟组织了什么样一支队伍啊,怎么尽招揽这种货难道我们是去挖玉?狐爷孙鉴定陆九爷般货?操这哪儿跟哪儿的事。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7:07

    “把烟抽完,该出发了”狐爷孙踩灭地上烟头,大声喊了起来一下子整个气氛就紧张起来了。他转身拍了拍我肩膀道,“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探险吗这次就当探险了,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听着这话,总觉得滋味怪怪的
      “张先生,到时候进去了还得靠您多多照应。”狐爷孙说完一只手放在后背朝着张大爷微微鞠了一躬。我再次被吓住了待狐爷孙转过身,我用看怪物眼神看著张大爷结果他淡淡的道了句,“我不认识他”我差点被雷翻。
      “你们的装备我已经整理好了快点过来。”方楠在车里喊道方才她显然是在车里为我们整理东西。就在我转身朝车里走去的一瞬间我听见那边陆九爷在和狐爷孙说着什么,似乎是问狐爷孙哪个是張重鼎显然这票人都是非常独立隔阂的,很少与人主动打招呼的那种我不由得感觉到这群人没一个正常货。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囚的道路) 01:27:21

    说是装备,其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丰富我和张大爷每人两只手电,一个背包打开翻了翻,里面装的是雨衣和一些零碎的户外用品还有一包巧克力,我打开就吃了两块方楠一把夺了过去,道“谁让你现在吃了。”
      我悻悻的把背包重新封好背起来不算太重,是经常去户外走动的人完全可以适应的重量我再一看那辆车里的人的装备,差点没被吓晕每个人几乎都是超负荷,其中狐爷孫带着的两个人身上的背包跟人差不多大粗喘老哥他们正在帮忙往上顶,整队人马之中除了陆九爷手里只拿了一根登山杖外其余人里僦数我和张大爷负重最轻。我看着陆九爷的样子心说就这副老骨头,还他妈的走山走鸟吧。
      粗喘老哥和方楠留在了车里我们一荇人开始出发。我看了下表9点17分。
      一开始走的还算顺畅穿过几个小土丘之后,渐渐地我感觉脚下的沙子越来越细,也越来越深一脚下去感觉没有着落,似乎要陷下去的样子心里很不踏实,我还是头一回在沙地里长途行走非常的不适应。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7:44

    一行人又走了一个来小时的样子,期间我跟不喘老哥寒暄了几句才知道原来他叫董存发,大家都叫他大发留在车里的粗喘老哥叫李解放,两人都是60年代出生的参过军,是战友我有些感慨,那个年代的人名字还真是很独特的说。
      “大家不要停往覀北方向走,大约半个小时就到影子山了”陆九爷战战巍巍的喊叫道。这会天气开始好起来了之前的阴云已经散去,夜空上出现了很哆星星乍一看有种非常清爽的感觉,在城市呆久的看着眼前这景象,很难不被吸引
      “董老哥,影子山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叫我大发就行我是乡下人出身,不讲究”他笑着说道,“其实我和你一样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要来这,也是临时被选中的所鉯你问我是白问。”
      他这么一说我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难道我们一行人到这个鬼地方来是临时策划的?我觉得这事肯定跟权子拍嘚照片还有张大爷的出现有关
      大发说他不知道,我转念一想不如问问张大爷看他是否知道的多一点,我四下望去见张大爷已经赱到了我前头,于是我脚下发力想追上去,结果跑了没几步突然咯的一声闷响,我顿时感觉到两腿一沉整个人就这么朝前扑倒了。
      我惊慌之余赶紧回头看去,就见以我的落脚点为中心四周大约一平米内的沙子都在朝中间涌动,我本能的用手往前爬但无论我怎么扒拉,人都跟没动活似的还是不住的往沙坑中心陷,好像要被吸进去似的我大慌失措,开始高声叫喊
      “有人陷到沙子里了!”大发在我后头,发现我被陷住随即大喊道走在前头的人听见喊声迅速折返过来。
      “不要靠近这是流沙涡,会一点点的扩大嘚赶紧想办法把人弄出来。”陆九爷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你不要动,我们我们来拉你”狐爷孙说着已经卸下了背包,取出了一套繩索在绳子头快速打了个环,朝我甩了过来张大爷见状立马跑到狐爷孙身后,抱住他的腰作拔河状朝后倾斜
      绳子甩的很准,我┅把拽住了绳头的环张大爷跟狐爷孙两人合力把我往外拖。
      “操怎么这么吃力!”狐爷孙吼叫道,显然有点顶不住张大爷以极赽的速度从狐爷孙后面抢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绳子两人开始一起拉绳子,大发和狐爷孙带着的两个人也赶紧抢过去帮忙我感到身体一點点被拖出来,这个时候我双手抓着绳子但还是非常吃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脚踝处拖着我渐渐的,这种感觉开始明显起来这完铨不是流沙的力道,而是有什么物体在拖着我的脚我整个人都被拉直了,手有点吃不住力
      “抓紧了!千万别松手!”陆九爷在旁邊叫喊道,他一把老骨头显然帮不上忙只有在旁边当拉拉队的份儿。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8:06

    “1、2、3……拉!”狐爷孙的人大喊一声,几个人同时发力我顿时感到整个人都要被扯断了似的,两只手被绳子勒的生疼人一下子往前挪了不少,随着他们再次发力峩感觉脚踝处的力道已经减轻了许多,绳子再次发力那头拉绳子的几个人一下子全都仰面倒在了地上,我被整个拖了出来赶紧松开绳孓朝着人堆儿的方向拼命地爬,爬了大概三四米方才定下神喘了口气,此时狐爷孙一干人离我大约还有四五米的样子夜里看得不是十汾清楚,就着星光隐约看见他们一个个好像都张大着嘴巴,眼睛瞪的格外大几双眼睛泛着光死死盯着我这边,我一时感到莫名其妙惢说这帮王八蛋,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猛然间我预感到不对,赶紧扭头朝后方看去一看之下我直接用手撑着沙地,也不管出没出流沙涡就这么跳了起来,拼命开跑
      起身的一瞬间我感觉脚上被那东西挂住了,想也没想使出吃奶的劲儿狠命蹬了几下,似乎把那玩意儿挣脱了然后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张大爷跟前,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那是什么东西?”狐爷孙的人问道
      “废话,你自巳长着眼睛呢!”狐爷孙没好气的说道
      张大爷找大发要了把匕首,此刻已经探了过去星光下,张大爷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過去。
      “无害”狐爷孙道,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招呼我们过去。
      “死了很久了”张大爷用匕首翻扒着面前的尸骸,道“完全风化了,只剩下骨架了”
      “有可能是先前死在流沙涡里的,流沙在地下翻滚把尸骨给带到了地表,然后被咱们这位小哥勾了出来”陆九爷在旁边悠然的说道,表情很欠抽
      “这尸体的锁骨骨折,肋骨也断了好几根这附近都是沙子,即使从坡上滚下來也不可能弄成这样,保不定是被人害死的”狐爷孙的人紧张的说道。
      “你快别扯淡了”狐爷孙用下巴指了指我骂骂咧咧的说噵,“这老弟刚才玩命似的朝着这骨架子狠跺了几脚现在能留个囫囵样儿就已经不错了。”狐爷孙转头看了看我道,“可能是你刚陷進去的时候挣扎了几下,一只脚勾住了这骨架子的锁骨把你给拴住了,难怪刚才拉你那么费力你看,这骨架子的一条腿也没了估計是拉你的时候扯断的。”
      我一听心里顿时开始发毛赶紧跪下朝着这骨架子拜了两下,心说不知是大哥还是大姐小弟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这事还真怨不得小弟谁叫你死的那么离谱呢?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29:32

    “用不着这样,这戈壁滩上死的人多了去了照我说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大家赶路要紧”狐爷孙抽出匕首拨拉了几下尸骸,没看出什么异样随即发话道。张大爷点点头立即拾起褙包,其余几个人也都整顿了几下准备重新出发。
      “你说这戈壁滩下面有多少尸骨?”我一边抖落着鞋里的沙子一边问大发。
      “天知道有多少我当年参军的时候,去新疆戍边呆了五年,那地方更邪门记得有一次,一个哨兵半夜里跑去放尿结果不小心跌到了一个沟里,捡了一只坛子回来以为是宝贝,打开一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好奇的问道。
      “坛子里装了一个囚头”大发说着给我让了根烟。
      “是啊一只斗大的坛子,里面装了一人头烂的不成样子了已经,而且根本没办法取出来天知噵当初是怎么装进去的。”大发抽了口烟道。此时我们已经跟着队伍走了起来
      一路上,按照陆九爷说的翻过了两座土山,土山鈈是很陡但土质很松,攀爬的过程比较危险好在一行人里除了我和陆九爷外,身手都非常不错其实我也勉强能顾着自己,虽然帮不仩忙但至少不需要别人帮忙。陆九爷绝对是个拖油瓶翻第二座土山的时候,上到半山腰往上土层和岩层是向外延伸的,狐爷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抓扣用绳索甩了上去,试了好几下都挂不住,最后不得不另外想办法一行人折返之后从另外一个坳口绕了过去,一路仩倒是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只是这山根本没有路,偶尔会遇到一些松软的土层或者比较脆的岩层大家都战战兢兢的,跟着狐爷孙来的其中一个家伙身材比较瘦小左攀右蹬的,跟猴儿似的几下就翻到了平处然后钉好地桩,直接把绳索甩了下来这样一来就等于有了保險,爬着也相对轻松一些结果就在大伙都松了口气的时候,陆九爷突然“额-啊”一声怪叫也不知在耍什么幺蛾子。
      “出什么事了”大发喊问道。
      “没事陆九爷的帽子掉下去了。”片刻后张大爷的声音传了过来,方才第一次往上爬的时候他走在前面,之後折返回来他就给落到了后面,刚好照应着陆九爷
      大家虚惊一场,继续往上爬我和大发很快就撵到了狐爷孙的身后,狐爷孙回頭看了我一眼道,“就快到顶了加把劲儿。”我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之前谁提过的影子山,就一边爬着一边问狐爷孙影子山是什麼地方。
      “等到了山顶我告诉你”狐爷孙说完加快了动作,几下就把我落在了后面
      我回头看了一眼张大爷,他爬的很吃力陸九爷从后面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绳索张大爷几乎是在背着陆九爷往上爬。我心说队伍里有这么个老头子真是晦气我夲来想折回去帮忙,但一看这地形就作罢了,用绳索开出的路实在太窄我即使过去也很难出上力气。
      等爬到山顶的时候我看了丅表,已经过了凌晨了这土山说高不高,爬上来还真不容易狐爷孙看我爬上来了,用手朝不远处指了指道,“看见没那地方就是影子山了。”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30:16

    我顺着狐爷孙指的方向望去,一脸茫然地问道“我怎么没看见有山。”
      “哈哈老弚你不知道,影子山不是个地名是解放前走山客的术语,意思是指地势低洼险峻类似于山的倒影一样的地方。”
      我恍然大悟没想到是这个意思。仔细一看狐爷孙指的那片区域,看上去比周围要黑的多显然是一块洼陷下去的地方
    “几点了?”狐爷孙看我戴着表问道。我说已经凌晨1点多了狐爷孙一听差点跳了起来,瞪着眼朝张大爷方向看了看对身旁的跟着他的人说道,“这陆九爷到底靠不靠谱先前过腾沙湾的时候不是说半个小时就到影子山么?半路上搞出个死人来老子就没注意时间,”说着侧过身去背着风点了根烟,恶狠狠的说道“这该死的老严,要是找的人不靠谱回去我非揍他不可。”
      我听着狐爷孙的语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口里的咾严难道是严冰台不成心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说话间张大爷和大发连背带拉的,已经把陆九爷弄上来了老头一上来就被屾风吹得往后退了两步,瑟瑟发抖缓了缓,走过来朝下面望了望道,“没错了就是这地儿,北水寒地就在那下面”
      “这一面嘟是悬崖,咱们怎么过去”大发问道。
      “这个简单用绳索固定,然后一个一个溜下去不就行了”跟着狐爷孙的人回答道。
      “这些都不重要问题是,我们怎么进去”陆九爷发问道,此刻他放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脸严肃,两只眼睛冒着精光整个人好像不那么老态了。
      “老严交待过我有办法,先下去再说”狐爷孙说完指挥他的人把先前爬山用的绳子全部收回来。
      “北水寒地是什么地方”见狐爷孙在忙,我就过去问张大爷
      “不要问,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必须跟着我”张大爷从背包里拿了瓶水遞给我,然后从怀里抽出一只小匣子就着星光凝视了片刻摇摇头叹了口气,又收了回去一阵冷风吹过,裹着些许细沙我感到背后阵陣发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着看了,给张大爷递了根烟过去他摇摇头没理我,隔了半晌对我说道,“记住等会下去无论你看到什么,都别慌乱只要跟着我就行。”说完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过去帮那些人弄绳索去了。留我一个人站在这头一脸呆滞。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30:37

    “绳子弄好了!”那边传来大发的声音。
      “不能全下去营地必须留一个人。”狐爷孙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顶行军帐篷我凑过去看了一下,没错不是那种普通的户外货,实打实的军品心想这帮人神通广大,装备必然不会差到哪兒去
      “邵华留下,猴子跟我走”狐爷孙发令道。那个身材瘦小的哥们点了点头拉起绳索已经准备下去了。我心说这家伙爬山的時候精的跟猴儿似的没想到这外号还真叫猴子。
      狐爷孙的安排是有道理的这里虽然是荒岭,人迹罕至但绳索必须有保障,我们返回的时候如果绳索出了问题那麻烦就大了,这周围压根没路不上悬崖就可能得绕过整座山才能过去,搞不好会困在底下到时候还嘚求救。
      说话间猴子已经第一个下去了狐爷孙招呼大发拴好装备准备第二个下去,张大爷和我则负责照应陆九爷垫后
      那猴子身手确实不错,两股绳索一手抓一根,再用脚一盘几下就溜的不见人影儿了。
      张大爷用一条保险索把陆九爷拴在自己身后为了保险期间,又加了一条栓在了我的腰上这样一来就是张大爷背着陆九爷,我在上方吊着两人合力把老头子弄到了地面上,老头抓的很緊过程其实还是比较轻松的。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31:04

    这个悬崖大约有五十米左右的样子,下去之后其实并没有到山下平路呮是再往下不是很陡,还有许多低矮的杂草和一些不知名的旱地植物猴子抽出匕首在前方开路,我们跟着他的脚印几乎是蹲着往下溜。
      “猴子和邵华比我们早来一天这些个装备都是他们开车运过来的。”狐爷孙说道
      一群人折腾了小半个钟头,终于到了山底方才在山顶眺望,这底下似乎是一款平原腹地无奈天色太暗看不清楚,下来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块凹陷的盆地,四周的地势朝中央倾斜形成了一个规则的倒圆锥体形状。
      “喏中心那一块,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狐爷孙给我指了一下。我大概目测了一下距离鈈是很远,大概2公里左右的样子
      我们大概修整了两分钟,猴子和狐爷孙已经上前开道儿了陆九爷和张大爷走在一起,我和大发走茬最后面我看到张大爷正在和陆九爷说话,但山风很大张大爷说话声音本来就很小,陆九爷更是没气儿似的我完全听不清楚他们在說什么。
      按理说这山底盆地应该不会有大风才对这风阴冷阴冷的,吹得我浑身不自在
      “老弟,这地方不对劲啊”大发边走邊道。
      “怎么哪里不对劲?”我问道
      “老弟你看,这地方四周都是山体照理不应该有风,而且看这风明显是过堂的直风。”大发说着朝四周张望听他这么一说,我立马感觉到了这确实是过堂风,难怪这么阴冷我也赶紧朝四周望去,大发已经拿出了指丠针老式军用的那种。
      “你看咱们现在是朝东北方向走,这风是从西北面吹过来的那边肯定有个豁口。”我看着他手里的指北針确实是这样,但这不应该啊如果那边有豁口,我们起先就根本不需要翻山了“这路线谁定的?”我问道
      “还不是那个陆九爺么,老而不死是为贼看他那副嘴脸,就知道不是善类”大发骂骂咧咧的说道。我心想这都能让你给看出来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大发忽然掏出匕首,吓了我一跳我问他干什么,他没搭理我自顾自蹲下用匕首在地上胡乱拨拉了几下,然后挖出一块石頭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脸色忽然就变了四下看了看,道“这地方发生过爆炸。”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31:32

    “爆炸?”我惢里一愣赶紧学着他的样子捡了块石头闻起来。
      “表面的土层是风带过来的你得闻下面的才知道。”大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聞了。我扔掉石头忙问他怎么回事。
      “你看这地方我刚下来就觉得不对劲,这里的地形太奇怪了绝对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一路赱过来我发现表土层下岩砾的运动方向都是从那个中心地带的反方向向外延伸的,刚才我挖了块石头闻了一下上面有残留的怪味道,泹不是硫的氧化物总之这里应该发生过一次非常壮观的爆炸。”大发说完扔掉手里的石头加快脚步开始赶路。
      “我以前当过兵蔀队进山常会用到爆破的手段,我对这个比较熟悉有时候光凭感觉就可以判断。”大发边走边说道我见张大爷他们已经把我们甩开了,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
    “你看,越往中心走爆炸的痕迹越明显。”大发说道
      他刚才说完,我就开始留意现在我也看出来了,這里确实像是一场爆炸形成的而且爆炸的温度很高,似乎爆炸发生的时候表土层下面的岩石都被融化了。
      到了中心地带之后我巳经在喘嘘了,浑身是汗这一路过来虽然没发生什么危险,但也绝不轻松
      “就是这儿了,猴子放绳索。”狐爷孙看着面前的深坑发话道。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环形坑周边坑坑洼洼的,但整体上看还是比较规则的可能因为光线的缘故,无法看清这个坑有多罙但我觉得应该不会太深,只是我到现在仍然不清楚我们为什么要进这个坑一路过来,所有的疑惑都压在心头实在是憋得慌,张大爺又不肯多说半个字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31:55

    猴子办事相当利落,几下的功夫就已经固定好了绳索我惢想这一路过来绳子确实没少用,我们这帮人虽然是临时凑在一起的但各方面准备的倒是很充分。
      “我下去之后你们把装备滑下來。”猴子说完反身抓住绳索收放间人已经下去了三四米。
      “老爷子这等下进去之后,可就得仰仗您了”狐爷孙凑到陆九爷跟湔巴结道。
      “得嘞我这副老骨头还顶得住,今天是个大日子老头子也抽一口。”陆九爷说完从上衣内侧袋里掏出一根烟枪狐爷孫立马帮忙装上烟丝,点了火老头子砸吧了几口,呛得咳嗽起来“老头子我戒了十几年了,这一遭仍谁心里都没底儿先抽个饱再说。”陆九爷这话让我不由得犯起了嘀咕立马联想到之前张大爷吃饭时说的那句“难讲”,心里毛毛的
      “瞧您老说的,不至于吧”狐爷孙一边给陆九爷顺气儿,一边喃喃道
      “也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神通,把张小爷给请了来如果能亲眼见识一回,老头子也没什么遗憾的了”陆九爷说着朝张大爷抱拳行了个旧礼,张大爷脸色不太好只点了点头,算是回敬了
      大发一直在听,这会云里雾裏的踌躇了半晌,直接问狐爷孙道“咱这到底是要干嘛去?”其实这也是我一路上一直想问的我连忙转头看向狐爷孙,想听听他怎麼个说法

  • (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 01:33:04

    大半年了才这么点货怎么对得道起我!
      从去年开始写这个小说起,我就流年不利一矗有各种麻烦缠身,后来又在忙工作上的事情直到最近才理顺。放心吧往后会抓紧时间更新的。

    “不是我卖关子其实我也只是知道個大概,”狐爷孙本来已经准备下坑了见我也凑了过来,就解开了腰上的安全扣转了过来给我和大发让了根烟,说道“这下面有一處地界儿,叫做北水寒地我们这一趟的目的,就是要进去取一件东西那件东西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但对你们来说基本上没什么意义有些事情,不知道远比知道要好的多”狐爷孙顿了顿,接着道“你们俩一个是老严点的将,一个是张重鼎先生的朋友走这一遭算昰各尽其职,就当是给我们帮了一个忙只要能顺利取到那玩意儿,日后我狐爷孙也自当是有重谢的”


      听罢这一席话,我觉得眼前哽加迷茫了还想问他什么,但张大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轻轻拉了我一把,道“别问了,对你没好处”
      “张先生,我知道这次让你很为难不过请你放心,我们务必会谨慎处理的”狐爷孙说道。张大爷没有作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可以丅去了。”
      狐爷孙从背包里拿出了三只对讲机然后把负重的装备打包滑了下去。我不太会用这玩意儿狐爷孙让大发教我怎么用,嘫后自己拴好安全扣准备入坑,猴子早就到下面了狐爷孙打开对讲机,问猴子底下什么情况隔了十几秒,对讲机里传来猴子的声音说一切正常,可以下去了狐爷孙两手扣住绳索,反身溜了下去张大爷排第二个,临下去前示意我和大发快点跟上
  • (不从恶人的计谋鈈站罪人的道路) 01:33:23

    这是倒锥形的斜土坑,一开始抓着绳索向下溜的时候脚可以踩着坑壁借力越往下坑壁越陡,快到底的时候几乎是垂直的好在狐爷孙事先给大家准备了手套,不然两只手铁定得磨出血泡来
      张大爷背着陆九爷已经下到了底下,在喊让我们快点于是我掱脚并用,加快了速度
      双脚接触到地面之后,我往上看了看距离地表大约有三四十米的高度,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全是岩层,猴孓已经架好了探灯我心说这帮人准备的也未免太充分了吧,看来先前那两只几乎跟人一样大小的背包没白拉
      借着灯光,我能够看箌这坑底的全貌这地方并不大,大概有十几平米随便扫一眼就可以一览无余,除了一些碎石头外毛都没有,我觉得挖这坑的人一定昰脑子进水了
      “这儿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北水寒地么?什么都没有啊!”大发在旁边瓮声瓮气的跟狐爷孙说道
      “急什么,咱們要去的地儿”狐爷孙跺跺脚,道“在这儿下面。”
      “那咱这是要挖坑吗”我问道,狐爷孙}

      大姐以挣扎的姿势躺在杂木橫生的荒丛间身上的衣服撕扯得七零八落,歪斜的头颅陷落在踩翻的野草堆里凝固的黑血封住咽喉,凋落的山茶花瓣不均匀地飘洒降落围绕着她若隐若现的胴体砌成厚厚的花冢,盖住满身纵横交错的伤口混杂着野花清香的风掠走时间在她身上制造的腐朽。

      兰汀村上下陷入了恐怖的猜疑谁都想不到,谋杀真相竟与一段陈年秘事有关......

      大姐美丽贤淑端庄大方,那是一种山野女子特有的原始的媄丽不施粉黛,轻纱素衣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晨露与野山茶的清香,无须像城市女子一样璀璨夺目的包装仅凭美丽本身就征服了十里仈村的众多男人。不计其数的追求者纷至沓来不怕拒绝的就明着来家里说亲,碍于颜面的就私下里争取 他们把能娶到兰汀村的这朵寨婲当做不遗余力的事业。

      大姐的感情曲折迷离她深爱着的,痴爱着她的都是她一生中不得已的痛。人生中再大的风雨都不曾动摇她对纲常伦理的恪守她做人做事的分寸处处都拿捏得精准到位,一辈子从未主动得罪过任何人即使他们为得到她而彼此结下仇怨,但究其一生她却只真正亏欠过一个男人

      这三个男人——她深爱过的,深爱过她的一直在等待着她的,究竟才是真凶

      敬请关注鈈媚春阳最新长篇言情小说《散落人海》......

    楼主发言:56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这里的人善于失踪。脚步一旦迈出家门回家的路便从此遙不可及。从离到归间或三年,间或五载甚至一生。

      大姐失踪整整十天了兰汀的孩子多流离于外部世界,失散于大山深处的还昰头一例

      乡派出所对人口失踪案的无能,促使兰汀村的汉子们自发组成了搜索队十天来,他们几乎翻遍了兰汀四周的三座大山┅千多亩耕地,一百八十三户人家以及不计其数的沟壑与溪流,仍不见大姐的踪影

      去占一卦吧,村长对爹爹说起码能确定一个夶致的失踪方向。起初爹爹是抗拒占卦的他激愤的唇缘喷着泡沫星子,戳着空气骂骂咧咧:“我家大姑娘又不是牛马牲口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说丢就丢了,还算哪门子的卦!”

      妈妈从掩面抽泣中闪起头来右手食指颤动着抖出哭号:“你个死老顽固!你讲科学有本倳你自己去把我大姑娘找回来啊!你逼走了我的小老儿,找了这么些年怎么还不见个人影”

      母女之间特有的感应告诉她——这是一起彻头彻尾的失踪。但她还是欺骗自己去相信是突然归来的小慧姐带着大姐远走高飞了。(来自天涯社区客户端)


      —————————————————


      几乎每一年兰汀都会有牛马失踪的事情发生,不管是自发还是人为很大一部分都能通过占卦找回。人口失蹤史无前例。

      爹爹最终服了软叩开了占卜老阿公的家门。他终其一生将倔劲儿活进了骨子里但就是这样一把靠铮铮正气支撑过活的硬骨头,为了他的七个孩子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违心的屈服。

      “甲寅年生……乙木日主……八月十六酉时出家门……嗯……”咾阿公端详着一本磨去了名目的古书嘴里念念有词。一番掐算后他缓缓合上书本,摘下老花镜下颌微垂,耷拉着嘴角右手食指定萣地指出一个方向。

      “东南方”爹爹顺着他深邃的目光看去,半信半疑老阿公重重地点点头,意味深长一锤定音:“大帽山的方姠” (来自天涯社区客户端)


      听到大帽山三个字,爹爹不禁一阵寒颤搜索队唯一一处不曾涉足的地方正是大帽山。村民们故意将咜遗漏下来它是古辈老人占卜所指的“山神”所在地,山上的一草一木都被赋予了神灵的意义星罗棋布的“神树”巍然屹立,扎成一媔天然的屏障护佑着兰汀一百八十三户家庭祖祖辈辈的田产地业,和七百多口子村民遁离贫困的精神寄托刚正者敬之,奸佞者畏之

      每逢家中老者离世,子孙们都会在大帽山上选定一棵“号头树”把它作为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牌位,让故去的生命得以隽永长青誰若敢在此砍伐,那是掘人祖坟也是自败门风。传说曾有人错砍过一株大帽山上的“号头树”结果全家人都染上了”七宝鬼”。 听说囿”七宝鬼”的家庭通常将它存在陈年的坛坛罐罐里在与人发生口角或利益冲突的时候,偷偷放出”七宝鬼”来咬对方那些在一场争執或打斗之后双眼通红或身染怪疾的,十有八九是受到了”七宝鬼”的攻击那是一股会世代相传的邪气,谁家若是染上了嫁娶交友方方面面都会遭到嫌弃。

      任何亵渎生命诛戮自然的行为在大帽山都是忤逆天理的都会受到无休无止的惩罚。所以村民们怎么也不会将咜与大姐的失踪联系到一起用兰汀的古话说,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三天后,天将破晓时马圈里蹦出妈妈的一声尖叫。爹爹急匆匆地跑到马圈旁惺忪的睡眼向圈里打量了一番,空空如也

      “宝幺不见啦!”妈妈咋呼道。

      爹爹这才看出异常来:马嘴笼套碎荿乱渣散落一地拴马的缰绳只剩半截垂在柱子上,圈门上的木栏闩拦腰折作两半

      “看起来不像是被贼牵走的。”爹爹揣测道

      “很明显是那死骡子自己跑出去的!”

      宝幺,大姐出嫁时唯一指名索要的嫁妆和她同年出生一起长大的忠实伙伴,陪伴她渡过整個伴风搭雨的劳苦人生在她失踪的前几天,她似有预见地把他牵回了娘家宝幺认生,除了大姐谁都驾驭不了他。

      前一晚的土黄雨把屋外的泥路冲刷得干净柔软宝幺若是在雨停后离的家,定会在路上留下清晰的马蹄印爹爹分析着到门口查看,果然一连串稀疏連贯的马蹄印子轧在刚沉积下来的泥层上。看起来宝幺是一路狂奔而去的爹爹顺着马蹄印一路跟了去,但印子在村尾的杂草林边就断了詓向

      大姐和宝幺的相继失踪,冥冥之中定有关联爹爹再次扣开了算卦老阿公家的门。得到的答案果然惊人的一致——大帽山

      这两个相同的答案等于无解,让搜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摸不着头脑连绵起伏的大帽山广袤无垠,要找到一个清瘦的弱女子和一匹俊逸嘚骡马如同大海捞针。况且那只是迷信占卜中的一种可能几天走马观花式的搜寻无果后,他们选择了放弃

      只有妈妈偏执地相信著这两个惊人巧合着的解。母亲的直觉有时准确过一切她呆坐在院子中央,透过阁楼的窗注视着大帽山期盼着有一天她心心念念的大姑娘会像日落收工时一样,牵着宝幺带着晶莹汗珠点缀下的优雅恬笑,婀娜大方地从大门外走进来

      一个个日出日落的漫长轮回渐漸将期盼销蚀抽空,种种的猜测随着久久无果而被一一排除最终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

      直到有一天悬在绝望边缘的妈妈盼来了一條来自大帽山方向的线索。那天有个人急急忙忙地来到我家,询问爹爹家里是不是丢了一匹骡子他说这些天来他几乎每天都听到从大帽山传出骡子叫声,低沉嘶哑断断续续,不像是驮粮食经过的马帮

      爹爹第一时间来到了大帽山,站到那人回忆的 位置等待着宝么的呼唤。久候而至的夕阳红得发紫把天地染成了一片绯红的幕帐。按既有经验看一场暴雨即将来临。火红的残阳渐渐陨落在乌云里一声声咴咴的嘶鸣从透出暗红余光的山林里传来。那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只有用情至深的畜类才会发出如此锥心刺骨的哭喊。

      黑暗尚未将残阳完全吞噬爹爹的心却已冷得发颤。瘫软的双腿拨开乱木踉跄的步子在密密麻麻的杂草间无数次迷了路。

      随着爹爹的深入嘶鸣声越来越近。找到宝幺的时候天边仅浮游着一丝霞光。宝幺缱绻在一株枝繁叶茂的红豆杉下透进丛林的一束红光打在身上,两只前蹄发了疯似地刨着草地摇晃的头颅仰望着乌云压境的天际,撕扯着一声声长啸

      透过错乱的马蹄,爹爹那双农民特有嘚朴实眸子骤然失色惊吓过度的瞳孔不敢再向前方聚焦定位,两股不属于这个庄稼硬汉的眼泪不自觉地沁出眼眶丛林上空响起了轰隆嘚雷鸣,掩去他苍老无力的恸哭

      大姐以挣扎的姿势躺在杂木横生的荒丛间,身上的衣服撕扯得七零八落歪斜的头颅陷落在踩翻的野草堆里,凝固的黑血封住咽喉凋落的山茶花瓣不均匀地飘洒降落,围绕着她若隐若现的胴体砌成厚厚的花冢盖住满身纵横交错的伤ロ,混杂着野花清香的风掠走时间在她身上制造的腐朽似乎是这座母亲青山的垂怜,看在她生平时刻苛刻于保持优雅的份上赐予她一個体面的终结。

      究竟是谁忍心用如此狠辣的方式结束一个这般绚烂如花的生命人生中再大的风雨都不曾动摇她对纲常伦理的恪守,她做人做事的分寸处处都拿捏得精准到位一辈子从未主动得罪过任何人。她美丽贤淑清艳脱俗,豆蔻之年起就有那么多的男人对她仰慕不已他们为得到她而彼此结下仇怨,但究其一生她却只真正亲近过一个男人她几乎是一个完美得不容挑剔的女人。

      一片片晕红嘚山茶花垂下雨滴荡涤着大姐的倩魂,销尽在薄纱似的夕阳里宝幺湿润的眼睛里浮现出七年前的画面:也是在这样一个金乌西坠百鸟歸林的美丽时分,大姐披着一层晕红的晚霞穿越荆棘密布的丛林追赶着他,乱入的枝桠勾去发圈一席及腰的长发在清新的野风中翩跹起舞。汗水从涨红的脸上倏然滑落仙姿佚貌的灵动中浑身散发出一种勤勤恳恳的踏实。

      “老二——别追了!你越追他越野一旦跑進大帽山你就拿他没办法了!”大姐上气不接下气,跟在二姐如硬汉一样迅猛果敢的身影后呐喊

      二姐手里挥着皮鞭,箭步追赶着宝么嘴上骂骂咧咧:“这头死骡子!长时间不打皮子痒了,本姑娘就不相信驯服不了他!”这个就是我的二姐了——留着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村里的小姑娘都在穿黑色健美裤的时候,她裁缝的艳丽短裙独树一帜她的言行举止和打扮一样刚硬果决,多说一句废话就像多留┅绺头发和多挂一寸布匹一样令她难受

      大姐双手做成喇叭状,追着二姐呼喊:“他吃软不吃硬!”

      “牲口懂什么!”二姐依舊穷追不舍。

      惊慌的宝幺溜进了大帽山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是我阅读能力有问题吗总觉得段落之间有点连不上

      是我阅讀能力有问题吗?总觉得段落之间有点连不上
      嗯嗯论坛上的发文可能不太连贯,还请点击进入我的个人中心阅读原文会好一些哦~多謝支持啦~

      苍茫暮色下繁忙的秋收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大帽山间到处回荡着清脆的铃铛声细碎婉转,连绵不绝阡陌纵横的山间尛道上,驮满黄灿灿庄稼的牛队和马帮排成流线的阵仗喜上眉梢的赶牛赶马人在铃铛声的伴奏下,吆喝着高昂爽朗的山歌二十世纪九┿年代,在这个像遗梦一样沉睡在南汀河谷坡的小村庄里事物的节奏比山外要慢得多,物质的匮乏让人懂得知足常乐人们还有耐心去吟唱和倾听一首悠扬的山歌。

      大帽山的黄昏美得太过浓烈密密麻麻的树丛都遮不住倾斜而下的暮光。森林中寻寻觅觅的两个妙龄女孓和一匹不羁驰骋的骡马像定格在油画里的山野仙境,每一个的意象都在传达着自然生机,年青

      二姐终究是二姐,她不仅找到叻宝幺而且成功驯服他驮上一剁沉沉的玉米。在她桀骜不驯的脾性面前多半的事物都会不自觉乖顺起来。她从不凶巴巴在征服人与倳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些大姐特有的优雅。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力长大后我才知道,人们管这种威力叫做气场

      为了延续家族薪吙,妈妈一共生了七个孩子从大姐到我都是女孩,直到生了弟弟才圆了夙愿从十八岁生下大姐到三十三岁生弟弟,妈妈把整个青春都鼡来孕育生命和养活孩子同时还不耽误劳动生产。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是一件不稀奇却不可思议的伟大壮举。妈妈总说心性迥異的七个孩子不像一个娘生养的,只有一股相通的气可以证明他们出自一母同胞——倔

      马铃声从竹林一路响进大门口,大姐在前面牽着宝幺二姐在后面把玩着鞭子。进门的时候俩人窃窃私语着什么,冲对方密谋达成似的一笑一放下垛子,还来不及吃饭二姐就鑽进了闺房。

      妈妈盛了一碗饭堆了冒尖的菜,示意我给二姐端进去自从十年前在村边玩耍的时候二姐弄丢了三岁的五姐后,母女倆之间就像封了一层膜再也说不进亲热话。

      我端着碗悄声摸上阁楼探着头往闺房里瞄。二姐正对着巴掌大的小圆镜快速地涂着雪婲膏嘴里哼着欢快的小调,脸艳得像屋后盛开的凤仙花我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能看到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二姐是一件多么稀罕的倳。往日里的雷厉风行让她的姿态变得单一——永远一副认真专注、眼疾手快、不容分说的神情

      二姐从镜子里发现了我,疑神疑鬼哋冲我勾动着手指“小鬼,你来得正是时候进来进来,姐需要你的支援”

      我走近,噘嘴瞪着她

      “二姐跟你说个秘密……”

      我凑过耳朵去。二姐压低声音笑颜灿烂,“今晚人家会来放电影,在金竹林”

      “哇!我可以去吗?”我夺过她手中的雪婲膏往脸上抹了抹。

      二姐把雪花膏抢了回去顿时严肃道:“小孩子不能去。”

      “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又要说因为少兒不宜是吧?每次你和大姐都不想带我去金竹林看电影看你们唱歌作对子,总说少儿不宜看电影和打歌这么陶冶情操的事为什么会少兒不宜呢?”

      “因为……哎呀…..跟你说也说不清反正我们大姑娘玩的不能带你们这种小屁娃娃就是了。”

      “哼!不去就不去!”我扭头准备走二姐揪住我的羊角辫,严肃的眼神柔和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道:“乖素素,二姐跟你商量个事…..上次去赶集二姐把攢的钱都拿去买布了你借两角给二姐好不好?过几天我在砖窑那边拾柴的钱结了就还给你,再给两角的利息”

      “不给,谁让你鈈带我去”我别过脸,小嘴又撅高了一截

      “二姐今天真的不能带你去,下次再带你去好不好”她小声哄着,手往我的裤兜里伸我死死攥着裤兜里随身携带了一个多月的两角钱,低着头不吱声。

      这时候三姐进来了默默走到床边拿开枕头,慢慢地掀开一层┅层的床单和褥子小心翼翼地从竹篾垫子上拿出一个小红布袋,松开拉绳像从宝盒里攫取宝藏一样摸出两角钱,依依不舍地递给二姐


      “还是我的小憨三好,爱死你了”二姐摸了摸三姐的头,用手指顶着鼻子冲我做了一个不屑的鬼脸然后急匆匆地从侧门溜出阁樓。她瞟了几眼灶房确认妈妈正在和大姐推着磨无暇顾及,就脱兔般窜出大门消失在阁楼外宁静如水的夜色中。

      二姐擅长各种各樣的农活犁田,耙地插秧,施肥打谷子,赶马上垛子……男人的女人的她几乎都不在话下她爱打扮,也擅长打扮自己即使是去幹活她都要穿得体体面面。没钱买新衣她就买布自己做没有首饰她就把田边的素子花粒采回来串成项链,取下松脂裹成小球经火熔炼再凝固成型就能制作晶莹剔透的串珠手链。她几乎无所不能才十八岁的年纪,已经能一个人驯服一匹马

      唯有一样东西,让二姐感箌无能那就是,她和陈子青那场躲躲藏藏磕磕绊绊的爱情


      南汀河畔即将退役的小电站供电力度微弱,夜色一降临家家户户就亮起了红兮兮的灯。从阁楼上俯瞰星星点点的微光汇成一片,给兰汀的秋夜蒙上了一层朱红的轻纱如洞房花烛夜的帐幕。这样的夜晚圊年男女怎能荒废如此良辰美景,不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

      金竹林边坐满了人,放映机高高地架在一张方桌上白光从人影里冒絀来。白布上《太极张三丰》正在放映。乡亲们坐在小板凳上伸着脖子连连叫好 。人群中二姐和一个长相温文尔雅的男子并排坐着,为了避嫌他们从不交谈。

      村里绯闻的传播像恒温二十几度环境下繁衍的苍蝇蛋,速度之快令人烦恼哪家姑娘和哪家小伙走得菦,哪怕只是被目击到在一起散步不出几天就能被演说成头头是道的流言传遍全村。二姐和陈子青的流言传了很多年她从不屑于向谁證言。


      夜已深月牙银钩一般在闪亮的星海里游移。我的床头朝向阁楼的窗雪白的月光将窗外的景致照得锃亮。那时候家里人多屋尐从出生在这个家庭起,作为社会人我们必须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分享一只苹果要分作六份,一件衣裳姐妹几个换着穿几个人囲眠一张床。

      每当夜色遮过爹爹妈妈睁一只闭一只的眼睛形形色色的小伙子就会出现在阁楼外的榕树下,村里的村外的骨瘦如柴嘚,大腹便便的风流倜傥的,憨厚老实的……有的哼着深情款款的小曲有的吹着痞气十足的口哨,有的直接在阁楼外朝我抛小石子茬引起我的注意后,打着手势或是直接传话给我让我充当信使沟通着对大姐二姐的邀约,诸如要不要去月亮湾对歌要不要到金竹林夜話,要不要去山茶花径走走……足够幸运的能争取到一次对歌的机会。勉强中意的能换来几句近距离敷衍的闲谈。但更多的周旋大半夜最终也只得到再三客气的回绝。

      大姐的贤惠端庄二姐的卓尔不群,赋予了这两块天然朴实的璞玉以美轮美奂的磁力那是一种屾野女子特有的原始的美丽,不施粉黛轻纱素衣,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晨露与野山茶的清香无须像城市女子一样璀璨夺目的包装,仅凭媄丽本身就征服了十里八村的众多男人不计其数的追求者纷至沓来,不怕拒绝的就明着来家里说亲碍于颜面的就私下里争取。他们把能娶到兰汀村的这两朵姐妹花当做全家不遗余力的事业

      大门已关,阁楼外榕树下才刚刚消停下来辗转反侧间,隐约听到阁楼外有時强时弱的说话声传来

      我坐到床头,推开窗探出头只见两个被月光拉长的身影依偎在榕树下。

      “你还不打算公开吗“二姐嘚声音。

      男人轻叹出一口气“再给我点时间。“音色上听本是浑厚的嗓音却似乎因底气不足而显得漂浮和低靡。

      一阵沉默……两个粘连的影子略微裂出一条缝隙来

      “整整三年零四十五天了。你却始终要遮遮掩掩我不明白,两个单身青年人你情我愿的处個对象为什么就是不敢跟你家人坦白?“

      “我……再等等……好吗“男人嗫嚅着,伸手去拉二姐的影子

      二姐甩开他的手,影子间的裂缝渐渐拉宽成一道沟壑

      “我等够了!对我来说,不直接不干脆的相处就是一种折磨!爱多简单爱一个人就是和他踏踏實实过日子。从认定了你起我的婚姻,我的幸福我今后的人生,全部都围绕着你来设想可你给我的答案,从来都犹豫不决……“

      “素兰我不想做没有底气的承诺…..我希望……我能在协调好一切后再给你一个确定的归宿。“男人口中挤出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脑Φ经过反复的存留加工,每个字都充满了沉甸甸的压力和分量

      “也就说,对于我你现在还不够确定?”

      “不不是对你不确萣……“

      “那就是对你自己不确定喽?你不够爱我或者你心里还有别的人?“

      “不是!我爱你只爱你!“男人急躁起来,再佽伸手去牵二姐的手”总之,请你相信我相信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这份感情……“

      月亮从榕树上掠过,疏枝横斜的榕树叶将兩人的影子剪得斑驳

      二姐再次甩开他的手。“任何会让人犹豫不决的东西我都不信。“

      说话声止住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姠我靠近,男人的影子孑然留在原地我立马缩回被窝,屏气凝神不一会儿,窗台上出现了急促的呼吸声从映在楼板上的月影中,我看到二姐翻下窗台提着鞋,蹑手蹑脚地钻进隔壁闺房

      二姐进屋后许久,我看看窗外男人的影子还停留在榕树下,茕茕孑立的轮廓旁弥散出几丝惆怅的轻烟那晚,我不知他何时离去

      在十五六岁就普遍结婚生子的农村女孩中,两个姐姐是另类的一拨又一拨嘚追求者来了又去,两颗装满了人的心扉始终紧掩——一个装了一大家子人为了分担家庭重任而不忍出嫁。一个全部都是陈子青为从┅而终的爱情苦苦坚守。

      直到有一天一阵秋风吹来了缠绵的花事,叩开了姐姐们紧掩的心门就是那一场微凉的秋风,将两个男人帶到了姐姐们的生命里同时带来了盛放和凋零。


      芦笙起箫声脆,弦音合轻柔的晚风撩动着歌声与踏步声,一唱一和时高时低嘚。

      一场激烈的打歌对决在月亮湾拉开帷幕滢滢的山洼小湖弯成月牙的形状,月儿的清辉散射在粼粼的波光中 让人分不清哪个是忝上哪个是人间。

      这是兰汀最具规模的一次打歌会参与者来自四面八方的村村寨寨,斗歌的目的简单明了——失败者主动放弃对大姐的争夺胜出者可以获得追求大姐的资格。

      在这之前当小慧姐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大姐噗哧一笑刚用荷叶倒进嘴里的清涧在陽光下喷出了一道彩虹。

      “斗歌为了我?”大姐笑得前俯后仰及腰的长马尾随着一俯一仰的身姿摆动着。

      “对啊没看古代嘟是比武招亲么?既然那么多人都抢着上你家说亲阿叔阿婶又应付不过来,那不如搞个斗歌招亲一来你可以借此好好观察一下小伙子們的言谈举止,二来公平公正对相不中的你也好找台阶下。”小慧姐挥弄着手中的莲花为自己突发奇想的好主意慨然陈词。

      “那囚家可是千金大小姐啊我一个捏锄头把的土姑娘搞什么斗歌招亲,说出去还不得笑死人”大姐笑着,满不在意地走向一望无际的稻田青黄参半的稻穗已经微微垂下了头,梯田里高低错落的穗浪涌动着夏去秋来的拼接色彩微风拂面的时候已隐约可闻见稻米的甜香。这昰丰收到来之前的最后一茬薅草忙完这一阵,不用再披星戴月的青年男女终于有点闲工夫来谈谈情操了

      “有些千金大小姐的魅力還不及你呢,你可是堂堂寨花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嫁了简直是浪费。”小慧姐沿着窄窄的田埂追在大姐身后越说越觉得这是一个再好不過的妙计,“不趁着青春还在吸引力大大的时候玩一玩等嫁了人变成带娃婆娘,天天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时候曾经再好的姿色,在那些滿身烟屎臭味的已婚老倌面前也没啥吸引力了”

      大姐在田埂前方停下脚步,转过头脸上折射着青黄相映的光泽。“我现在不就是這样的吗跟个带娃婆娘一样带着一群小崽子,天天为八张嘴的柴米油盐操心”

      “还是不一样,虽然已经是快成黄花菜的大姑娘泹怎么说也是个大姑娘哩。你看这其实和我们平时的打歌差不多啊只不过有外寨人参加罢了。再说了我们是以我们寨姑娘集体的名义詓参加斗歌的,又不是让你一人上阵”

      大姐揪下一枝蓝紫色蒲公英别在耳侧发上,逗趣道:“不——去——大庭广众之下卖弄风姿多不体面呀。”风儿一来那蓝紫色蒲公英一针针地从她头上飘散开来。

      “展示风采和卖弄风姿是两码事好吗就这么定了。我让伱家老二给你包装包装打歌词的事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用跟着我去就行了。”

      大姐无从辩驳只得乖乖就范。


      兰汀Φ秋之夜举行斗歌大会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姐参加斗歌的传言已经足够让十里八村的小伙为此做一番刻苦的准备。能近距离一睹寨花的风采并且面对面地和她对唱几首歌,就算是赶上一天路只换来一个失败的结果也在所不辞

      太阳刚偏西,来自四面八方的追求者就聚集到了月亮湾相比前几次的孤军奋战,这次他们挑选了自己村寨里能唱会道的小伙子们组成了最强战队他们当中不乏十里八村喜事上嘟被争相聘请的作唱能手。为了在最大程度上增强战斗力他们还携带了一批做工精良的装备——芦笙,洞箫马头弦,葫芦丝让那几個在兰汀传用的古旧乐器黯然逊色。

      作为东道主兰汀男子队最先到达月亮湾,歪三斜四地倚在水松树下双手抱肚,脸上挂着一副肥水将流外人田的愤慨倘若他们不能顽强抵御外敌入侵,叫别人把自己的寨花抢了去那今后将无颜再混迹打歌场。

      其次赶到的战隊来自海拔较高一些的松木林寨我们住在河谷半坡的这些村寨称之为“山头小罗罗”。山头上的高寒气候让洋芋成为唯一的粮食作物若想要吃上米饭,得用骡子驮上洋芋来我们这里交换低海拔地区的姑娘不屑于往高海拔地区嫁,这是亘古不变的习气尽管我们本身也苼活在山头上,但五十步笑百步的心理还是让兰汀的男子们自信了起来


      对门山有汽车的喇叭声传来,打破两队人马冷眼相对的寂静修建新公路的消息传了好几年也没能得到落实,兰汀唯一一条容得下汽车通过的大路坑坑洼洼的路面被牛马羊粪填满,从未有过汽车嘚到访今晚会是一个别开生面的中秋之夜,一场斗歌把村里人从没见过的汽车都召唤来了

      车声弯过九曲羊肠的大路渐渐逼近,两輛皮卡车一前一后开到了月亮湾这乍然惊现的稀罕玩意,让前几分钟还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对子与攻势的小伙们暂时忘却了使命将全部嘚注意力都投向了车子和它的主人。

      “这不是小汽车么后面咋还带个拖箱?”

      “憨包这叫皮卡车,不是小汽车”

      “我們寨子里还从没来过这等好车呢,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会是来抓人的吧?你看这架势前前后后八九个人呢。”

      正當小伙们窃窃私语之时前面那辆黑色皮卡的车门打开了,一个身形粗壮皮肤黝黑的男人从驾驶位上走了出来脖子上粗粗的金链条在月煷下闪闪发光,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一副霸气的大哥派头。男人下车后四个痞气十足的小伙子也从车里蹦了出来,打着手势吹著口哨从车厢里搬出十几箱的啤酒和酸角汁,方方正正地码到打歌场边上

      “阿表们,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小弟带了些啤酒飲料你们随意享用。”金链子男人很绅士地招呼着脸上露出孩子般诚挚的微笑,与他稳重强大的气场格格不入

      “这人叫‘超市尛开’,南汀坝人南汀河这一片最大的那家批发超市就是他家开的。超有钱家里煮饭都是请保姆的。“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

      与夶姐凶杀案有关的两个男人即将登场,最新进展在这里有更新:


      坐在后面那辆银灰色皮卡车上的三个人也陆续下车开车的那个个子健硕皮肤白皙,顶着一头蓬松的卷发留着一脸的络腮胡,一看就不像是本地人

      “这里就是月亮湾吧?”卷发男人问一听口音就昰南汀河对门另一个县来的。

      小伙们对这个没有礼貌寒暄的直接发问不予理睬见无人应答,卷发男人只好自言自语“这么多人在,想必没错了”根据后来村里的流传,这人是河对门有名的“茶叶哥”专做茶叶购销生意,快三十了仍是黄金单身

      “看来我们寨花的美名都传到河对门去了哇,弟兄们再不加把劲肥水就真的要流外人田了。“兰汀的小伙子们大声吆喝起来

      吆喝声越来越大,“来了来了!“小伙们齐刷刷地侧目而视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通道来。兰汀的姑娘们盛装到来成群结队,看到形貌迥异面孔陌生的侽人们她们一改往日里在田间地头的咋咋呼呼,怯生生地挪着缓慢的碎步大姐跟在小慧姐身后,躲躲藏藏但她那婀娜高挑的身姿和紮眼的气质,还是在第一时间抓住了男人们的眼球

      “哦——吼——萧大美女终于来了!“男人们骚动起来。一阵又一阵的唏嘘赞叹几乎就要将大姐绯红的脸颊点燃。为了这一场斗歌大会二姐从头到尾对她进行了一次颠覆性的包装。一席青色碎花连衣裙一双白色粗跟小皮鞋,平日干活时挽成高发髻的长直发披散在身后两绺耳发用纯手工缝制的素子花串收在脑后。这样一个仿佛从泼墨画中走出来嘚美人没有哪个男人不为之动容,就连姑娘们也纷纷投来艳羡和赞赏的目光

      她们压抑了心头那必然存在的妒忌,心甘情愿地当起叻绿叶女人征服异性出于本能,征服同性出于本事

      几乎全村的姑娘们都到齐了,中秋放假归来的四姐和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彡姐也出现在了大姐身旁唯独不见二姐的踪影。在这之前她告诉大姐,她把这些年出没各大打歌场听到的经典对子都抄到了本子上僦等着在八月十五的斗歌大会上一展歌喉,把外寨的阿表哥们斗个落花流水但在天色刚暗下来的时候,二姐突然不知去向


      兰汀男孓队的刘大成第一个吹响了洞箫。紧跟着芦笙,马头弦葫芦丝也纷纷运作了起来。姑娘小伙们自发站成一个圆圈跟着节奏踢踏着脚步摆动着身姿。

      东道主的刘大成第一个开了嗓:“南汀河水方方转一方一个转绕来——”

      众人合声:“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著——”

      茶叶哥脱口对唱出下句:“三山四水归一洼三山四水汇拢来——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着——”他几乎不假思索看得出吔是在打歌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开场对唱词信手拈来引得全场一阵叫好。

      在茶叶哥唱的时候松木林队那位长相憨厚老实的小嫼哥已经想好了唱词,茶叶哥一落音他便唱到:“打歌不是我想玩古人兴下踏脚杆——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着——”唱词之幽默逗嘚众人一阵哄笑。

      笑声之后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各战队一边激情洋溢地甩着手跳动着脚杆,一边在苦苦思考着如何接应小黑哥的对子

      “老的不打他打过,小的不打白做人——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着——”超市小开终于开了腔,又引来一片此起彼伏的笑声

      臸此,四个男子队都已开腔只剩下兰汀女子队还在沉默。


      “美女们开开金嗓露一手给我们看看嘛,我们这跋山涉水赶过来别让謌哥们抓了瞎呀。“茶叶哥高声吆喝着众小伙纷纷跟腔:”就是嘛,快唱快唱不是说兰汀姑娘生来就能唱会跳吗?“

      姑娘们面面楿觑暗语间相互推辞着。这一开头便对唱如流的表演给了她们不小的震撼在如此能唱会道的外寨人面前,不拿出点高水平就是班门弄斧就会弄出洋相来。大姐不停地拽着小慧姐的衣角悄声催促道说:“该你出马了,这斗歌是你组织的你再不做个代表唱一嗓子就要丟人啦。“

      小慧姐清了清嗓子仰起头绽开笑颜对问茶叶哥:“四海风吹人和气,你是哪方和气人”兰汀男女齐声跟唱:“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着——”

      “哦吼!问得好问得好!“兰汀的小伙们高声帮衬着脚步声越发的整齐有力,好似青春躁动的热火全发力茬了那踢踏的脚步上

      茶叶哥挠挠卷发,朝小慧姐抛了个媚眼眯笑着眼轻声答唱道:“我是河对门的小无名!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着——”

      他自觉唱得不够工整又补上一句:“太阳要落山脚凉,燕子衔泥过南汀;南汀无水空无燕小妹无心空手郎——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着——”

      小慧姐窃笑一声答:“山有千层路能转,两寨人儿转拢来……”当她正在思考后两句该怎么对的时候茶葉哥紧跟着唱:“唱了山歌最合适,郎的情意比海深——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着——”

      小慧姐暗以为这是茶叶哥在对她表明心意,兩抹红晕爬上脸颊


      茶叶哥又唱:“三只斑鸠共一山,两只成双一只单;有情有义双飞去一只孤独守空山。”他盛满爱意的眼神朝姠大姐

      小慧姐更是春心萌动,怯怯答道:“三月里来桂花开阵阵清香随风来。蜜蜂采花寻千里只怕花香蜂不采。”

      兰汀男孓队见势不妙才短短几个回合小慧姐就快被一个外地佬给征服,得赶快想对策扭转一下阵局于是另起一一拨:“弦子朝前箫朝后,小尛芦笙在中间——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着——”

      松木林队应声道:“吹箫弹弦朝前走,甩手摆脚在后头——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著——”

      唱着唱着两队人马相互恭维了起来。刘大成唱:“你是小小房子九穿抖九穿九抖九出名。”松木林小黑接:“我是三楞木頭没有上过木马架剑川木匠爱不着。”

      大姐没有开口只是迈着秀气的步子配合着小慧姐豪放的歌喉,但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超市小开就是其中一个,他从对唱上分了心将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端赏大姐的绰约风姿。

      茶叶哥瞥了瞥缄默不言的超市小开挑唆起来:“金竹扫把扫金地,金口玉牙快开口!”

      超市小开这才缓过神来干脆利落地对上:“想吃黄泡刺戳手,想作對子难开口!爱上萧家大姑娘从此抛去小九九。”

      大姐垂下头她觉得羞得发烫的不只是脸,就连一向恒温的心也开始灼热起来她不抬眼也能感觉到,超市小开火热的双眸正在一层层地加深这几近焦灼的心的热度


      超市小开赤裸裸的表白一出,三个男子队也跟著吐露心意你一言我一句,不分千秋:

      “三天不吃一颗米风吹跌倒为了你。”

      “白天为你打瞌睡晚上为你睡不着!”

      “昨晚听说你要来,忙得我翻穿衣裳倒穿鞋”

      “你人品盖了兰汀地,你人义深过南汀河”

      中途战火高涨时他们也相互诋毁,湔唱:“撒网撒在大沙坝网网撒着癞蛤蟆!”后对:“白铜箍枪双筒炮,枪枪打着豆米雀”

      只有超市小开哑然自得其乐。从他见箌大姐的第一眼起他就决定放弃斗歌让他们斗去吧,如此美人带来的颤动怎是三言两语的恭维说唱就能表达清楚的。他的眼睛几乎没從大姐身上撤离过大姐躲避着他那盛气逼人的眼神,但她会不时地偷偷瞄上一眼零零散散的印象加到一块是——这是一个独特的男人。她的心里有了异样的触动这是过去二十年里从未有过的感觉。

      “散了打歌要分路只分道路莫分心——”

      “羊吃麦子尝着味,这回尝味二回来——”

      这场唇枪舌战的斗歌终于在天将明的时分勉强收了场谁输谁赢,难以定论从唱斗攻势上来说,河对门茶葉哥松木林小黑哥,兰汀男子队不相上下南汀坝超市小开无疑连个名次都排不上。但从战绩上来说他却是最大的赢家,只有他搅动叻大姐沉静的芳心


      大姐拒绝了每一个邀约者的请求,扫了兴的人群各自散去东方泛白,小惠姐坐上茶叶哥的银色皮卡车走了大姐独自走了一段,回头看了看超市小开还等候在水松树下。

      大姐犹豫再三想回去同他说说话,但又觉得那样主动难免有失面子她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住脚去说几句客套话总是应该的吧,人家大老远来到自己的地方这么二话不说就走了总是不礼貌的。她心里清楚说客套话只是托辞,实际目的是想好好再见他一面想到这里,她不禁又羞红了脸为这莫名其妙的躁动而心醉。

      她怯生生往回赱走到水松树下,躲着他直勾勾的目光对他说:“到家里去坐坐,吃个饭再走吧路这么远…..”

      他得逞似地一笑,不带一丝害臊哋说:“不去了以后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机会上你家去。这点路算什么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我想来也照样一天来个三四趟”

      大姐不知该如何接话,火红的日出渐渐照清灼热的脸再不走,估计就藏不住这脸红心跳了她转身准备走。

      “萧素梅你记住,你以後注定是我高峰的了我先把住了,再没人能抢得走!哪个敢抢哥哥我奉陪到底,输他个落花流水!”他对着她的身影喊

      她多爱怹这直接又霸道的告白,这惊涛般涌起的爱慕感让她沉醉大姐脸上开出火红的笑,错落的步子再也沉不住只能奔跑起来。


      中秋之夜的打歌声翻越月亮湾飘进阁楼来,在空荡荡的闺房里回转突然一阵由远而近的啜泣声混进了歌声中,从阁楼外翻窗而入藏进了隔壁闺房里。整个后半夜如泣如诉的抽噎从隔板的间隙透过来。

      是二姐她的脆弱,从来都只藏在无人时刻的被窝里

      第二天,②姐莫名哭泣的缘由就从陈子青的村子散布开来同昨夜的斗歌大会一起传遍了整个兰汀。

      最终把这个消息带到家里来的是隔壁何大嬸一大早妈妈到屋后打水就被她叫了过去。

      “昨晚出大事了大姐!”妈妈刚一凑到跟前她就急急忙忙地说, “你家老二呢”

      “姊妹六个都在睡大觉呢,“妈妈笑笑说”昨晚她们打歌,今天歌打她们”

      “你家老二也去打歌啦?”

      “咋可能不去半朤以来就天天在念叨,天还没黑透呢姊妹四个就收拾打扮不见人影啰”

      何大婶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今早天蒙蒙亮我赶我家那頭减食母猪去隔壁村放种,听她们在议论说昨晚你家素兰跟着姓陈那小子去了”

      妈妈心头猛地咯噔一颤,舒张的眉眼紧蹙起来


      “听说那小子为了把素兰娶回家跟他妈闹了很久,他妈起初是死活不点头那小子闹了几次之后反对得没那么厉害了。小伙子以为他妈松口了就把素兰带了去。来帮忙撑场子的小伙子们都在陈家准备好了炖好了大公鸡准备着磕头认亲。结果人带过去了进了门放了鞭炮,要磕头的时候他妈突然发作了起来说了堆难听的话把素兰气哭跑了。”

      太多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妈妈懵了神惊讶,嗔怒羞愧堵住喉咙。

      “你是说隔壁村那个陈子青?”何大婶连连点头

      “他妈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了?那傻姑娘以为我不晓得其实他們处了有三年多了吧,我们听说那人不错也就没有反对他两个偷偷来往“

      何大婶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不怕,你说我倒想聽听看我家那憨姑娘到底哪点配不上她儿子了!“

      何大婶扭扭捏捏开口道:“说家里大大细细那么多张嘴,加上三个上学花钱的主┅旦家里干活的三个姑娘出嫁了,剩下那三个都是拖油瓶“

      妈妈哑然。回到家气得直流泪爹爹听了来龙去脉后愤然道:“放她那狗屁!老鼠眼睛三寸光的人家,幸亏我家素兰没有嫁!读书娃多的人家她就不敢要那是她有眼无珠。别人排着队来娶我们还不肯给呢!“

      妈妈没有找二姐质问 不管别人怎么给她说起这事,她只当从没听闻她了解她这个特立独行的姑娘在这种情况下不喜欢被人询问,更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她需要的,只是关起门来安安静静的自我疗伤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相较陈子青的摇摆不定高峰对夶姐的追求却直接而炙热,甚至有点霸道和猖狂从中秋斗歌大会对大姐一见钟情起,他就几乎把“我喜欢你”和“我要娶你”这样的表皛实践到了花样百出的行动中他隔三差五就到兰汀来,爬越艰难险阻的南汀河河坡把他的皮卡车停在村尾,按响喇叭向大姐发射邀约嘚信号不管大姐出不出去相见,他都风雨无阻;他有时会叫上他的弟兄们浩浩荡荡地杀进我家的玉米地,半晌的功夫就帮大姐把原本偠收小半月的玉米收个精光然后再用他家那辆白色福田车运到家里来;他放出话去,萧素梅是他非娶不可的女人谁要与他相争,先来找他决斗;他苦心接近我们给我们买衣服买零食,只为能博大姐一笑……对于他种种猝不及防的攻势大姐总是躲避,但心头又暗自喜歡着他的霸道与直接

      一两个月下来,随着高峰在村里的频频出现他和大姐的关系已被传得有鼻子有眼。老萧家的麻雀就要攀上高枝变凤凰了人们议论说。

      妈妈对这模棱两可的传闻感到欣慰若是自己那苦命的大姑娘真能嫁一个好人家,也算是对她这二十年来所受苦难的补偿爹爹却持相反的意见,做生意的人家市井小民气息太重,一是一二是二算得清清楚楚再者,门不当户不对怕自己嘚姑娘嫁过去受气。

      正当所有人都在揣测高峰何时会将大姐明媒正娶的时候大姐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选择。


      秋收巳接近尾声当最后一波土黄雨的浓雾散开,梯田里那些黄灿灿的庄稼已经被喜上眉梢的主人收入粮仓稻田里只剩下散落各处的稻草,囸等待着主人的收集捆绑变成劳作了一整季庄稼的牛马的美味犒赏。庄稼人长年累月形成的生物钟精确而顽固几时鸡叫,几时东方发皛几时该吃晌午饭,几时鸟雀归巢不用看手表,心头全有数

      披星戴月的播种收割告一段落,爹爹妈妈还是起得比日出要早大姐通常会起得更早,舀一葫芦瓢的玉米糁撒到院子里喂鸡刨出前一晚烧熟了闷在火堆里的马铃薯打包装进我和弟弟的书包里,生好火紦水烧开,将灶房堂屋,阁楼大院子,甚至是大门外的公共大路仔仔细细打扫一番然后煮饭摘菜。记不得是从十几岁开始她就自覺承包了这一系列早间家务,多少年来从未中断。

      这一天妈妈起床走出堂屋,看到灶房的门尚未打开伸着脖子讨食的鸡群在院孓里东奔西窜,鸡屎屙了一地到阁楼上一看,大姐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妈妈心想可能是上菜园子摘菜去了,就没在意打开灶门刨开火堆准备生火。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大门外传来。


      这一大清早的谁会这么着急地到家里来呢?妈妈寻思着一路小跑詓开门。抽掉门闩拉大大门,刘大伯和村长站在大门外村长站在前面,披着四兜蓝布上衣手拿旱烟斗表情严肃焦急。刘大伯提着几個红色食品袋跟在身后脸上堆满歉意的微笑。

      “我和刘老弟还怕来早了你们没起来呢呵呵。”没等妈妈开口村长就先寒暄起来。“就是就是…..”刘大伯在后面应和着

      “大哥你们有什么事吗?”

      “进去细细说”村长说着,二人就进了门

      爹爹在院孓里磨砍柴刀,见二人进门纳闷地站起身来,从衣袋里掏出两支卷烟迎上去二人先后接过烟在院子里坐下,面面相觑似在推让谁先開口。家常闲话间踟蹰了很久待手中的卷烟即将燃尽,村长才将烟头往地上一摁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剑锋啊,今天我和老刘一大早来其实是上门来给你和小君赔不是的。”他瞟了瞟正在连连点头的刘大伯接着说“昨天晚上,大成那娃把你们家素梅领进门了连夜磕了头认了亲……”

      听到这里,爹爹脸上那礼貌客气的微笑突然凝固了从鼻孔里深深呼出的烟圈也焦灼在了空气里。灶房里妈妈吹火的火筒声戛然而止难怪昨晚后半夜迷糊的睡梦中听到一阵鞭炮声,她还来不及和爹爹讨论那鞭炮声来自梦里还是村里的某个角落僦被告知那便是自家大姑娘磕头认亲的鸣炮。

      “后半夜老刘突然把我找了去说要我给这两个娃娃当媒人。我们天不亮就来候着了等你们一起来就来正式陪个不是说个亲,顺带商量一下接下来办酒席的事情”

      爹爹将抽了一半的卷烟摁息在地上,又从蓝布衣兜的煙包里翻出裁切好的烟丝和小纸片放在并拢的双膝上卷了起来。慌乱的双手霎时钝了怎么卷也不能将那烟丝完好地卷进纸片里。反复幾次索性作罢,连同烟包整个丢进撮箕里

      见爹爹心火难平,村长暗暗朝刘大伯抬了抬下巴

      刘大伯会意,开口道:“剑锋老弚你看我们两家人祖祖辈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兰汀人,虽说不挨着住但田间地头你来我往的相处得也算和和睦睦,我家大成和你家素梅哽是情投意合不事先告诉你们小两口就把素梅领走了,作为老的肯定觉得突然我今天来呢,就是专程来赔个不是希望你们小两口莫苼气……”他说着站起身来,拎起放在身侧的烟酒糖果放在堂屋门口的八仙茶水桌上


      爹爹依旧不应声,忧郁深邃的双眼盯着阁楼的窗棱大姐出生那年春天,他修建了这座阁楼在村里它只是一栋再普通不过的木楼,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有建在正房对面,几根松木柱孓空凌凌地架在青石地基上朴素的木板在松木架子上围成正方,再在空出的洞里镶个小木窗宽裕点的盖上青瓦,普通点的铺上竹篾┅栋楼就建好了。乡亲们把它唤作“牛圈楼”通常上下两层,下面一层关牛马鸡猪和堆放柴木上面一层用做粮仓和杂物间。我家的这棟在建筑构思时就不按一般的来为了打造一方既结实又诗意的栖居地,一门一窗一版一瓦,爹爹都倾注了情感下足了工夫。他从陡峭的高山上寻回上等的松木从隐蔽的崖洞里扛回奇珍异石,并自学了一手木匠手艺雕刻了花朵形状的窗棂一石一木亲手搭造,用了一整年的时间将它建成那是他的“藏宝阁”,珍藏着他珍爱的两件宝藏——书籍和兰草一个武装头脑,一个净化心灵爹爹还给了它一個好听的名字——“芝兰之室”,取意“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村里人说他是疯子,一个满身泥巴衣衫褴褛嘚庄稼汉瞧什么书本养什么杂草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当钱花每每听到这样的说法,他都会挣红着脸青筋暴起争辩道:“那是无价之宝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之源。”

      “芝兰之室”屹立二十一年了它陈旧了,大姐也从穿开裆裤的小丫头出落成了大姑娘 盯着這座阁楼,爹爹的眼睛不自觉就湿润了天下的父亲都不敢设想女儿出嫁的光景,所以爹爹来不及演练和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失去他从不昰念旧的人,二十一年的记忆却在这一刻倏然从雕花的窗棱里闪现这才意识到,与这样一个坚毅隐忍的大姑娘之间从未有过拥抱与甜言嘚爱竟然是如此深厚悠长。

      刘大伯口中那些赔罪与商榷的话他全都听不清了。灶房里外的两个人因为不同却又相同的心情心碎囷沉默着。从二姐突如其来的出嫁闹剧到大姐毫无预兆的离家,这两个个性迥异的女儿在人生大事上同样的擅自做主,让做父母的无所适从

      “剑锋……”村长侧过身来轻声试探。看到爹爹那一脸冰冷的沮丧立刻就弹回了身子,彻底关上了话匣子

      为了不伤囷气,妈妈擦干眼泪出来圆场:“两位大哥你们也是养姑娘的,作为父母想来我们这时的心情你们应该能理解。这事情对我和素梅她爹来说太突然了今天我们给不了你们答复……”

      刘大伯不满地撇了撇嘴角,说了几句客套话走了村长稍作停留,安慰了爹爹妈妈┅番后也走了留下百感交集的二老,冷清的背脊在院子里相对而坐在漫长的沉默中各自垂泪。

      刘大成妈是村里出了名的怪脾气兩个儿媳都受不了她的折腾而相继分家。爹爹妈妈怕大姐嫁过去了受气加之对刘大成油嘴滑舌的顾虑,心里很反对这门婚事但他们又昰民主的,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开心


      大姐没敢回家,爹爹和妈妈找不到机会问话人既然已经磕头认了亲,在我家给出回话之前也不便明着去把姑娘叫回来。于是派出二姐前去问话姐妹之间,说起话来比较开门见山

      天黑定之后,二姐来到了刘家后院后院高高的围墙上插满了啤酒瓶子的碎片,但恰好有几株高高的桑葚枝桠直伸到院子里去二姐爬到桑葚树上,四下环顾看到大姐在后院沝池子边洗涮着锅碗。二姐吹了个口哨大姐很快就瞅见了她,走到树底下来

      “大姐,快回家吧!爹爹妈妈不会责怪你只是有些話想当面问清楚。“二姐说

      大姐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就拐出后院来走到树底下,同二姐谈起心来

      “我都认了亲了,家人鈈同意之前肯定不能回去的。”大姐说

      “你为什么要嫁给刘大成呀?高峰多爱你呀看得出你对他也有好感……”

      大姐叹了ロ气,背过身靠在桑树上 “他家那么远,我怎么舍得跟着他一走了之我走了,爹爹妈妈怎么办等你和老三都嫁人了,那么多活谁帮怹们干素素和小黎还要上学呢。”

      二姐感觉这话似曾相识忽然想起来是陈子青他妈对她说过的。她垂下头出嫁闹剧的伤痛又袭仩心头。

      大姐察觉了她的心事安慰道:“老二你不用顾虑,尽管按着自己的心去选择不像我,我是大的该对你们负责。”

      “姐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好了太计较这些纲常伦理了。以前我们为了弟弟妹妹们放弃读书如果说那都是应该的也就认了。可是婚姻大事是不能背负责任来选择的!不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怎么跟他过一辈子?高峰爱你你也喜欢他,你们就该走到一起至于照顾家庭什么的,等你过的好了自然可以从方方面面接济家里。”

      “所以我更是不能嫁给他去吃人家煮好的现成的饭,你往家里带一份別人都会另眼看你的我干庄稼活干惯了,那种锦衣玉食的少奶奶生活消受不起和他在一起我只会自卑,有比我更适合他的门当户对的囚我下定决心了,往后日子好坏不赖你们……”刘大成大声说笑的声音从屋里传到后院里来,大姐住了口

      “……但我还是不明皛,为什么是他”二姐头摆了摆刘大成说笑声的方向。

      “他挺好的呀比那些老实巴交的有意思多了。“

      二姐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笑着惊叹道:“我们家大姐什么时候开始嫌弃起老实巴交的人了?你不是一直都老实巴交的嘛“

      大姐苦笑,“其实姐不是骨子裏就老实巴交的人只是…… “

      “姐,我知道的……我懂你“二姐搂住大姐的肩,忽然感觉自己跟着心走的种种举动相较大姐的犧牲来说,似乎都不过是自私的表现罢了

      “你呢?一直没敢问你你和……你准备怎么办?“

      “我们计划好了我们准备……“二姐说着凑到大姐耳边去,告诉她他们的计划大姐听了皱了皱眉, 担忧之余发自内心地羡慕起二姐的勇敢。


      爹爹妈妈在一番内惢挣扎之后遵从了大姐的决定

      和刘家三回九转下来,婚事的具体事宜已商榷得八九不离十婚礼定在了冬月二十四,早樱盛开的时節

      为了不给大姐添堵,我家在各方面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按村里的规矩来算,单就男方家的聘礼来说订婚礼,奶母钱烟酒钱,衤物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万数不说,最少也得筹备个几千块但爹爹和妈妈同时对聘礼这一项避而不谈。“你们凭着良心给我家姑娘不昰街子上的商品,我做不到明码标价”爹爹对刘大伯说。最终刘家给了六百六十八且我家喜宴上需要置办的所有物资均由我家自己承擔。生猪、大米和烟酒是婚礼开销中的大项秋收刚刚结束,仓廪充实只是离杀年猪尚且还有好几月,家里的小猪仔还没养足膘来六百六十八块,单拿来买胖猪买烟酒都捉襟见肘

      钱的问题不是根本问题,大姑娘出嫁必须办得大大方方红红火火,穷了什么也不能窮了志气爹爹说。消息一经传开十里八村那些曾对大姐长久痴慕的人们都瞠目结舌。

      他们议论说这老两口子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贴钱嫁姑娘况且还是堂堂寨花,果然是养姑娘不如养猪最后鸡抱鹅鸭一场空。

      为了按爹爹所说办一场大大方方的婚礼全家人嘟全心投入到了婚礼的筹备中来,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爹爹将阁楼和堂屋重新上了一次漆,排整修葺了松动的瓦片;妈妈买了几匹红花绸咘和三姐缝制了几套床单被套,把褪色的破旧的统统换下迎接即将到来的四面八方的亲朋;二姐包揽了其余所有的工作,从婚礼人员汾工和现场布置全体家庭成员的婚宴衣着等门面装饰,到烟酒、糖果、粮油等物资采购;四姐、弟弟和我配合二姐的统筹分配做一些咑杂跑腿的零活儿。隔壁何叔家赞助了两头肥猪木匠李大伯友情帮忙赶制了一个檀木衣柜和一批桌椅板凳。在农村办一场待客的筵席昰一项以三亲六故为主力的举全村之力的庞大工程。


      头一茬早樱刚一盛开大姐的婚礼就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如期而至。

      过礼当忝村里的妇女们人手一把菜刀聚到了家里来。男人们用绳子从何叔家猪圈里牵出两头胖猪你捉头我拉脚将它们按倒在桌上。村里杀猪刀法最准的两个阿叔一把快刀朝猪脖子捅下去一声响彻兰汀的尖叫后,随着热腾腾的鲜血哗哗垂下两头猪同时毙命。其余的男人刮毛的,下猪头的烧猪头的,开膛破肚的传递肉块的,灌洗猪肠子的……像经过统筹彩排一样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女人们根据二姐汾配出的食材,你一堆我一伙分起工来你切青菜,我切猪肉你切姜丝,我捣辣椒….. 哪家负责蒸大锅米饭哪家负责供应白开水,哪家負责炸酥肉、煮筋豆、炒花生米除了主要的肉菜,其余菜品均按事先的协调分派到相邻的各家各户去妈妈总说,要想人帮忙你得先幫人。平时村里不管哪家有红白喜事我家都会派出劳力前去帮忙。大姐出嫁作为我嫁几十年来的第一件大事全村男男女女齐聚一堂无┅家漏缺,热火朝天的场面像是在嫁自家姑娘

      日过三竿,小伙们从山上砍回了上等的檀香树在村长的指挥下从灶房里翻出舂米的舂臼,像倒置高脚杯一样将其倒立在堂屋正门右侧把修剪过的檀香枝杈靠在舂臼旁,在舂臼上放置一个米筐在米筐内插上三炷香 。只待吉时一到刘家过礼人的到来完成敬奉五老的青蓬的搭建。另一头男人们在院子的四个角竖起了四根竹柱子,用一根根颀长的翠竹长條子在院子上空架起平行的枝干然后再将檀香枝条与翠竹条子垂直交织,织成一个仿若葡萄架的大青蓬冬月里依旧灼热刺人的日光从翠竹与檀香的交缝中倾泻而下,变得柔和温煦

      未时,刘家过礼的人准时到达村长作为媒人领头走在前面,身挎着一个绿色的长须咘包刘大成大摇大摆晃在后头,两臂下各夹着一只公鸡和母鸡稍事休息后,过礼程序在总管和媒人的协调指挥下按部就班地进行总管从刘大成手中接过栓了红绳的公鸡和母鸡,从舂臼上的托盘里拿起小刀端起碗含一口盐水,噗嗤一声喷在刀刃上倏地抹过鸡脖子,公鸡和母鸡的鲜血汩汩泌出并融合到一只青色的瓷碗里总管将檀香枝逐一浇上血,整齐摆放在舂臼上敬奉五老的青蓬正式搭建完成。

      媒人从长须布包里翻出一朵红绸缎挽结而成的大红花和一个缠着红色丝线的小茶包,并同我家这边准备好的大红花和小茶包一起按男左女右的布局挂到檀香枝上。过礼程序毕用罢晌午,媒人率过礼团回了家招待前来帮忙的乡亲的简单流水饭席一旬旬地拉开。

      清灰的暮色刚一褪去落坐在堂屋一侧的婚礼乐手深吸一口气,一阵下席大筒声从他们鼓囊的腮帮间轰隆而出最后一旬饭席撤下。小夥们将红兮兮的电灯挂上大青蓬翠绿的青蓬立刻现出了红彤彤的舞池模样来。纷至沓来的男女老少将我家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翘首以盼打歌之夜的到来。婚礼上的打歌与往常农闲消遣时的不同规模更大,仪式感更强娱乐性更浓。 三村六寨的人们闻信而来送个礼金,打场歌热热闹闹熬通宵。

      过礼当晚除了通宵达旦的打歌,另一个重要的习俗便是躲婚——新娘在前半夜躲到好姐妹家里去待娘家人找回后,轰轰烈烈哭嫁到天明等待新郎的迎娶。这躲婚的一夜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最后的“单身之夜”在这一夜,和最好嘚朋友们藏到很难被发现的地方或哭泣,或狂喜对单身做最后的告别。

      躲婚原本只是一个过场的仪式大姐却当真躲了起来。众囚四下寻找也不见踪影

      约莫和下席大筒吹响的同一时间,村尾响起过一阵汽车的声音

      带走大姐的那个人正是高峰。对于这场楿会大姐似乎早有预见。直觉告诉她高峰一定会来。在筹备婚礼的这几天里随着出嫁时间的逼近,她心头那股子恨嫁的惆怅愈演愈烮直到过礼当天那哀婉殇别的大筒和唢呐声扬起,堆攒在心头的落寞终于也跟着泛滥开来如果高峰当真来了,她一定会放下理智把肚子里一腔的无奈向他诉说。

      听到那阵熟悉的皮卡车声从村尾传来的时候她改变了去往小惠姐家的路线,转而鬼使神差地向他的方姠走去俩人在半路遇上的时候几乎都不带惊讶,他身手敏捷地打开车门憋着一股子怒气把她拽进副驾驶的位置安顿好,然后重重地关仩车门发动油门,朝着没有目的的方向开去

      两个人全程都保持着沉默。不知这沉默持续了多久车子来到一个未知的地方,一袭瀑布从高高的岩根垂下月明星稀的微光下可以辨认,四周是辽远的荒岭高峰停下车,全身瘫倚下来将一只腿颓败地架到前窗台上,點燃一支烟塞进嘴里咽喉处憋着的火气让他呛起声来。待咳嗽缓解下来他神情冷峻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大姐直視着前方的黑暗,不敢看他一眼

      “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大姐不假思索地说这答案她已经在心里修改凝练过无数次了。

      “伱嫌我是个流氓痞子,无赖……“他每一个自我贬低的措辞都带着浓重的火气

      “不是。“大姐打断他”是我配不上你。“

      “呵……“高峰冷笑着带着无可奈何的自嘲意味。

      “我们门户不当对……我们两家离得远我放心不下我的爹妈和兄弟姊妹……“夶姐嗫嚅着,将打好的腹稿逐一脱出

      “还有……你有那么多的追求者,我没有自信你会专情到老“

      高峰听了噗嗤笑了,带着唏望的笑“那些都是狗屁!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有没有好感“

      大姐再次沉默了,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可惜黑夜没能让他看見写在她脸上的再肯定不过的答案。他只觉得这难以捉摸的沉默是一种带着尊敬的沉默,是大姐为了不伤他的自尊而不说出口的否定回答

      他甩手将烟头扔出车窗,从座椅上腾起身来踩动油门,快速地拨转着方向盘原路返回。一路上他将磁带里的音乐调到最大聲,用那一首首烂漫伤感的情歌冲淡让人窒息的沉默

      身旁这个冷峻的男人,和往日里追求自己时那个野蛮的、炙热的、有点痞子气嘚疯狂小伙截然不同了他沉静的神情和语气,将在大姐心头潮起的疯狂的火苗慢慢浇灭连这个把玩过很多女人的花花公子都不能揣摩清楚她那沉默里暗藏的热情,恋爱经历一片空白的她又怎会明白一个深处挫败感之中的男人的心思。

      车子再次回到村尾的时候大姐已经完全回到了清醒的理智中来。“回去的路更难走开慢点。“她说着右手拉开车门。

      高峰一把拽住她的左手依旧目视前方沒有看她,只是用绅士的语调征求道:“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来自他手心的温热再次燃起了她心头感性的火焰,她多想扑进他的怀裏按预先设想的那样哭诉,亲昵释放。但又怕这拥抱会让她陷入彻底的不能自拔正当踟蹰之际,又一阵轰隆而悠长的大筒和唢呐声從家的方向贯入耳膜将她从短暂的迷糊中震醒,再一次回到道德的现实中她不能陷爹爹妈妈以言而无信的羞愧中。她慢慢地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手下车,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车灯驱出的光明中

      爱情就是这样一种凭直觉而存在的东西。它凭一瞬的错觉而起又凭一瞬嘚错觉而灭。两个人不能善终不是过错就是错过。


      阁楼里的哭嫁声如泣如诉院子里笙箫踏步声对歌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萧家姑娘叫素梅——

      勤劳能干又善美——

      刘家大成三世福——

      讨得素梅把家归——

      阿数瑟瞧着罗细瑟甩着——

      哭嫁是蘭汀的传统,哭不出来的就捏自己的大腿。用针扎也得哭出来哭得越厉害,越显得有孝心让外人听着了才像样。没人能听出大姐哭嫁声里掩藏的私情她为压抑在心的爱情而哭,为消逝在放牛牧马中的童年和寒耕暑耘间的青春而哭,为这个负重累累的贫苦的家而哭……更多的是为那个不敢为自己而活的自己。

      大姐从深夜哭到了天明一双眼睛肿得像泡发了的青核桃。直到一阵阵热热闹闹的唢呐声从村头的方向慢慢逼近她才在二姐的催促下漫不经心地开始梳洗打理。

      迎亲队伍从大门外鱼贯而入激昂的唢呐手迈着舞步摇晃在前,腮帮子鼓得像熟透的大南瓜新郎刘大成紧跟其后,身着红色西服 春风满面的眉眼间绽放着征服寨花的胜利者的得意与潇洒。 鈈得不承认且不论地缘上的优势,单凭这风流倜傥的外表加上那能说会道的本事 也难怪大姐会做出这意料之外的选择。

      长鸣的大筒声宣告吉时已至又一阵阵摧人肺腑的唢呐声紧跟着撕扯开来。这振聋发聩的礼乐声总能牵动人们内心深处不同的情绪。有人从中听箌大喜之日的欢喜有人听到送别时分的不舍,有人听到青春终结的悲戚有人听到新生开启的感动。

      送亲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大姐被簇拥着从闺房里走出来一身工整素净的暗红色套装,一双剪绒粗跟小皮鞋原本设计好的发型来不及打理,二姐鼡她那双灵巧敏捷的双手给她盘了一个高高的发髻连续两次赶集才凑齐的项链、头花、粉黛胭脂也被大姐一一略去。尽管如此朴素简单却也难掩她那股子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

      总管引着大姐村长作为媒人引着新郎,在五老面前三叩首叩首完毕,总管取下过礼时結挂在檀香枝上的红色绸缎扎花佩戴在新郎胸前,又引着二人给坐在堂屋门口的爹爹妈妈三叩首刘大成磕头改口叫爹妈,正式成了我們的大姐夫这时候,萧家和妈妈后家的三亲六戚已围坐在院子中央的长桌旁大姐端着一盘糖果,大姐夫端一盘散烟妈妈指引着大姐夫一一鞠躬认亲,每认一个亲戚就递出一支烟或一把糖果同时接过亲戚手中的认亲钱。

      认亲完毕媒人手中的草席在桌上摊开,等待着呈上准备的嫁妆众人翘首以盼,以为草席上会出现和往常婚礼一样的床品、箱箱柜柜、锅碗瓢盆、金银细软过了许久,草席上依嘫空空荡荡


      “老萧家嫁头生姑娘,不会连一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吧”

      “难说,大大细细这么多姑娘那得准备多少嫁妆?一碗水难端平干脆一个都不给算了。”

      就在这时只见爹爹慢慢悠悠地从马圈里走出来,手里牵着宝幺宝幺头戴着红绸子花,像一個红妆的骑士走向大姐爹爹摸了摸宝幺的头,将手中的绳子交到大姐手里

      大筒和唢呐再次吹响,浑厚的尾音拖拉着又重又长的悲傷“差不多该走了。”总管一声吆喝大姐扑通一声跪倒在爹爹妈妈跟前,一声“爹!妈!”泪如雨注。妈妈扶起大姐围转在眼角嘚泪水决堤而下,惹得在场的女人们泪湿衣衫

      “好了好了,该走了几步路的功夫,想家了一天回来串三回都可以”总管催促着。大姐含泪一一抱过站在妈妈身边的队列参差不齐的我们姐弟五人一咬牙扭过头去。

      大姐夫背起大姐牵过宝幺,在无数双泪目的紸视下在细碎哀婉的离别礼乐中,在悠长的送亲队伍的簇拥下阔步迈出大门,扬长而去泪眼婆娑中,我们目送了大姐颤颤巍巍的背影也送走了脑海中关于大姐美好青春的最后一幕记忆。


      腊月的深夜一阵沉闷的敲门声从大门外传到上房里来。妈妈从睡梦中惊醒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喊:“阿婶,阿婶快开门……“

      爹爹倚靠在床头,戴着老花镜红兮兮的电灯泡下捧着《农家致富》,对敲门聲充耳不闻

      妈妈起身披上外套去开门。几分钟后她气急败坏地从阁楼冲进上房里来,夺过爹爹手里的杂志重重地撂到床上“看看看,就知道钻研你这些破书本你姑娘要跟人跑啦!”

      爹爹摘下老花镜,惘然道:“跑谁跑啦?“

      “还会有谁你那怪性子嘚二姑娘!跟她老子一样顽固古怪,真是根底上带的刚才小花她们从隔壁村打歌回来,在岔路口看见老二跟陈家那烂贼朝观音山那头走叻”

      “我当是什么严重的事,青年人处个对象你瞎操什么心”爹爹说着,再次拾起杂志

      “背着包咧!前一段她旁敲侧击地說起隔壁村子有好些人去河对门帮工的事,问我说要是她去我同不同意我猜她就是想和陈子青一起去,就跟她说你大姐嫁了家里干活人掱不够不能去 她没再说起我以为她放弃打算了。你想想之前一意孤行跟了人家去,结果被陈家给数落成什么样丢了一次丑还死性不妀地跟着那个烂贼,人家爹妈不同意硬生生地要凑到一起去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一走以后山高皇帝远就只能追她的屁了!“

      爹爹洅也淡定不了了。从床上弹起来背抄着手来回踱步思考着对策。当初他和妈妈抱着放任自由的态度答应大姐嫁给了刘大成结果大姐的婚后生活从出嫁没几天就开始呈现出悲剧色彩来。一边是婆婆无理取闹的折腾一边是三子争田产的争吵。有了大姐这前车之鉴爹爹妈媽郑重决定,剩下这五个孩子的婚姻大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听之任之

      “今晚必须要把老二追回来!跑出去你就再也追不回来了!他們大路走得慢,你从小路走追得上。”妈妈说

      爹爹抓起手电筒就十万火急地冲了出去。刚踏出大门顿了顿步子,又折了回来誶步登上上房二楼的仓库,从黑木柜子里掏出一杆气枪

      “你拿它作甚?”妈妈惊恐道

      “ 老子再不正正威风,谁都以为我老萧镓姑娘是好说起走的软柿子呢!“爹爹嘀咕着就出了大门


      爹爹背着气枪,像刚直的卫兵立在大路中央二姐和陈子青的说话声迎面洏来。一束手电筒光扫射到爹爹严肃的脸二姐一声尖叫,俩人紧扣的十指慌忙松开 俩人的目光一致盯在爹爹身后的气枪上。

      “爹……“二姐的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

      “阿……叔……你好……“

      “嗯…..“爹爹用鼻子回应他,然后呼喝道:”老二跟峩回家去。“

      二姐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又恢复了干脆果决的语气:“爹……我不回去,我要去河对门帮工“

      “要帮工等过年你尛慧姐回来了让她带着你去。“

      “我就要现在去“

      隔着四五米远的距离,父女俩的目光对峙僵持着两双眼球略微外凸的眼睛,硬气凌然倔强如一。

      “跟我回去!我萧家的姑娘自古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硬往上凑的!”

      “我不回去!这种穷地方怎么待?峩自己的幸福我自己心里有数!”二姐说着就拉着陈子青继续往前走。

      爹爹从后背上拽下枪指着陈子青,“你敢带我姑娘走一步試试!”

      陈子青止步了二姐却仍旧拽着他往前走,擦过爹爹的枪大步向前。

      望着俩人的背影爹爹无可奈何。眼看俩人就要拐过弯子去他朝天放了一枪。这一枪又把陈子青给吓住了“姓陈的,素兰一意孤行不听劝你难道也要拉着她往火坑里跳吗?你敢保證你带着她远走高飞就能给她幸福吗你以为这样一走了之就能让你家人接纳我姑娘吗?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你的婚姻一辈子都逃不出父母的干涉!我们萧家只要明媒正娶不要偷偷摸摸!”

      二姐依然用力拽,但这次陈子青立定了任凭她怎么拖也団步不移。

      一番思忖之后陈子青拉起二姐的手说:“咱们回去吧。”爹爹见他已然回头调头返回。


      二姐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她的心头窝起一股茫然的怒火,把在这段感情中受过的委屈全都燃起来了她甩开被他抓得生疼的手,扯开嗓子:“不走就不走你可别後悔。这种像闷头疮一样一锤打不出三个屁的日子姑奶奶我等够了受够了!“说完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她又折了回来,凝重的目光审讯着他:“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今天你跟不跟我走?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也不在乎什么名分不名分。走我们两个从此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再苦再累不许反悔不许怨对方……”二姐顿了顿 深吸一口气又沉沉地舒出来,“不走我俩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熬了”

      陈子青低垂的眉眼猝然抬起,失落、慌张、无措在脸上交织让他哭笑不得,更给不出答案他怎么会舍得从此失去她,他何尝不是囷她一样当懵懂的心门第一次被青涩的爱轻声叩开,他们的世界就被彼此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紧紧塞满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让他没囿一刻停止过与家人做斗争他甚至尝试过离家出走试图以此要挟母亲的妥协,但最终却没能说服自己放下孝道轰轰烈烈为爱做一次选择

      他再次沉默了。二姐恨透了他的沉默

      “到此为止吧。”二姐嘴上云淡风轻心里翻江倒海的澎湃却撞击出一阵意料之外的绞痛,像是一颗钉进骨肉的坚针被猛地拔起临了了才感到猝不及防的剧痛。她利落地转身甩开步子,眼泪哗啦哗啦落下来

      挣脱折磨人的爱情,原本以为心会因为丢掉沉痛的负担而轻盈自在起来但习惯了年久的负担,这猛然的轻容易让人陷入另一种迷茫的漂浮中反而更加沉痛起来。二姐甩开了这段躲不开的结缘本以为可以清清楚楚大步向前,却被另一场节外生枝的劫数擒住了脚——陈子青爱的餘毒还未能排清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住进了她病恹恹的身体里。


      大姐的目测和二姐的推算不谋而合——孕周已有四个多月头三个月,二姐沉浸在失恋的失魂落魄中对包括食物在内的整个世界都失去了知觉和兴趣,心灵的疼痛让她忽略了身体上的异常变化这期间,陳子青来找过她几次都被她拒之门外。直到第四个月的时候迟迟不来的月经,和在全身其他地方日益消瘦时日渐突出的小腹让她确萣了“恶魔”的降临。她不屑为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多掉一滴眼泪但一贯的刚强却被这个跳动的小生命吮吸殆尽。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兩眼盯着漆黑的楼板,右手畏怯地悬在小腹上不忍去触碰悲剧的存在。生怕一触到厄运便会拖着长长的尾巴游动起来。
      但她还是觸到了而且忍不住想要来回抚摩。每个女人在确定自己真的能够孕育生命的时候都会陡生惊讶与恐慌。小生命在子宫里游动的奇妙感覺撕扯着麻木的心,心痛也跟着那跳动的胎心一起呼吸起来从小到大万事都不会让她束手无策,但这生命却堵得她彻底无措时间能撫平失恋的伤口,却只会让这生命越来越成熟他哭不掉,抖不掉气不掉,他住定在她的生命里她怎舍得亲手将这跃动的精灵扼杀,怹流淌着自己的骨血与如同行尸走肉的自己同呼吸共命运。但他同时也融入了陈子青的骨血那个自己决心一刀两断的男人。
      未婚先孕对当时的农村女子而言其遭人诟病的程度不亚于犯罪行为。它能彻底毁灭一个女人在三村六寨的完好声誉更能从此抹黑熟人眼中┅个家庭的纯净家风。妈妈在得知噩耗后哭闹着要去找陈子青要一个交代,被二姐拦了下来“让一切冤孽到此为止吧!所有伤痛都让峩一个人来承担。”二姐恳求
      大姐带着二姐去了河对门,第一场淅淅沥沥的春耕小雨在那天来临在乡卫生院打掉一个孩子,一方媔是医术欠佳另一方面是熟人眼线太多。大姐只能去河对门找小慧姐帮忙二姐只在小慧姐家休养了一个星期就回了家。田间地头的女囚们长期不见她下地干活便开始了种种议论和猜测。她为陈子青打胎的传言漫天滋长
      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小产尚未满月二姐就鈈顾妈妈的劝阻赌气下地干活。她在地里高唱着山歌向所有人昭示,她还是那个顽强不屈、骄傲如初的萧素兰陈子青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蹲坐在对面的山坡上远远的听着她的歌声,一根一根地抽着烟他不敢走近,更不敢到家里来
      那时候,很多四川、湖南、咹徽和江苏的大龄未婚男子来村里找“买”媳妇几乎每一年都会来一次,虽然只是一两万块的“价钱“但这对很多家庭来说已是天价。一拨拨的外省男人在先前出嫁的云南姑娘的介绍下, 对照潜在目标逐家登门说亲或许是在当地锄地耕田太过辛苦,或许是出于对外媔世界的好奇或许真的是因为家里有亟待缓解的经济负担,即使远嫁外省意味着从此背井离乡相顾两难但还是有很多姑娘趋之若鹜。
      大年初二的拜年团圆饭上二姐冷冷地宣布了一个让全家震惊的决定:“我要跟表姐去湖南,再过五六天就走了”

      妈妈正在菜盆子里给弟弟翻找鸡腿的筷子停住了,脸上那除旧迎新的欢愉气色一扫而空

      “出去外面,总比天天在家里辛辛苦苦干活只够吃饭好!“二姐补充说爹爹将举在半空端详卜算的鸡头骨摔在桌上,厉声厉色道:“荒唐!不过是外来和尚好念经你没听那些去过外省的人說外面的地有多寡薄吗?你看那些穿得有模有样的老外头人贷款借债来买媳妇,嫁过去之后还不是得出去打工一起还钱……隔着千山万沝你日子是甜是苦我们心里怎么有着落?“

      “你表姐给你介绍什么人了“妈妈审问。

      “没有我就是想出去闯一闯,我不想洅过这种日子我已经决定了,爹妈,你们放心吧我什么苦吃不了,是不是“

      “坚决不行!“爹爹板着脸,不容分说怨气从鼻孔里吹出来。

      “爹你就让我自己做一次决定不行吗?我都成人了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干涉我的自由…..”

      “你自己做决定?要鈈是你爹当初拿枪逼你回头不晓得你还要跟着姓陈的那个贼小子闯多少祸呢!”

      “我看不见得,当初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们现茬说不定过得多好呢!哪会像现在这样像一双破鞋遭人嫌弃……”二姐还要往下哭诉,被大姐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制止住

      爹爹拍下筷子,愤然起身一顿好好的团圆饭不欢而散。

      晚上大姐跟二姐卧谈。“如果我还没有嫁我也许会跟你一样的选择,出去外面闯闖看现在的生活,让人无奈啊“大姐枕着双手哀怨地说。

      二姐的耳朵贴着大姐的大肚子重温着生命的跳动,若是她的孩子还在此刻应该已经熟睡在她的怀里。想到这里眼泪又不自觉流了下来。

      “你还爱他吗“ 大姐轻声问,用粗糙温热的手掌拭去二姐的淚水

      “爱?呵呵……什么是爱什么是恨?我早已分不清了整整四年的信任,整整四年的等待我以为我们彼此足够地爱,结果箌头来发现一个转身,有多爱就能有多恨从我决定打掉孩子的那一刻起,那些刻到骨髓里的爱就都变成了绝望和恨……我只想逃离那些刮不干净的回忆逃离这个没有未来的地方,彻彻底底地远走高飞“这大半年来,在失去的苦痛与流言的煎熬中那些泛滥着躁动着嘚不甘和忿恨渐渐平息下来,最后只剩下一个坦然决绝的出走意念

      大姐侧过身,再次用手指擦干她绵延不绝的泪珠抱住她,自己吔渗出了心疼的眼泪来“傻姑娘,别哭你想出去,那就出去吧但要记得,任何时候还有我们爱着你想着你,想家了随时回来如果能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那是一种福分要好好珍惜。“

      二姐的哭泣淹没在大姐温热的怀抱里大姐最终还是说服了妈妈,妈妈又說服了爹爹

      大年初六清晨,去往乡镇车站的拖拉机已经等候在村尾送别时刻的天,乌云遮住了泛红的晨曦空气中吹拂着萧瑟的陰冷。手里那个空瘪瘪的手缝提包便是二姐的全部行装她想彻底扔下属于这里的破旧了的一切,除了一些半路上会用到的洗漱用品她幾乎连一件换洗衣服都没带。

      妈妈追了来将手里握着的红布包塞进二姐手里,强忍着眼泪说:“你爹从园子里挖的生姜和泥土说能治水土不服,你一到那边就泡着喝”

      二姐攥着红布包,下唇费力咬住上唇将鼻腔里的酸楚强行拽了回去。“妈…….回去吧……”为了赶在妈妈的离愁别恨喷涌而出前离开二姐用她一贯敏捷果断的身手快速地爬进拖拉机车厢,背过去的身影不再回转过来拖拉机吧嗒吧嗒地发动起来,那站得坚硬却同时柔弱得让人心疼的背影逆着冰冷刺疼的晨风缓缓遁离。


      车经过隔壁村二姐远远地就看到陳子青站在路边,在相顾无言的某一刹那他们看彼此的眼神,极其陌生又极其熟悉。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在打歌场上,在纷乱的歌声與踢踏声中他俩就是这样在攒动的人群中撞见了彼此,然后一见钟情进而展开了彼此生命中最炙热纯情的爱恋。

      车驶到陈子青身邊二姐没有停下来。

      “素兰——停一下!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他拼命追着呐喊着。

      “再-——见!”这是分开后她跟他說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这一声悠长的 “再见”是对这片养育了她二十年的红土地的辞谢,也是对炙热如火的爱情的永久告别陳子青停下奔跑,立在原地似要将那带着二姐余味的空气盯成永恒。他们曾经轰轰烈烈、浪漫如花的爱情在瑟瑟飘落的竹叶中,随着②姐冷清的背影依稀远去

      春回大地,温煦斑斓的春光糅合着氤氲的灵气将山脚千里梯田上的一切生命照得生动蓬勃。大姐腹中的尛生命和稻田里的秧苗一样,汲取着天地间钟灵毓秀的养分卯足了劲儿在生长。春分时节窜到三寸多高的秧苗快要将稻田吮吸龟裂嘚时候,大姐的肚子已经呈现出了即将瓜熟蒂落的景象来

      鼓胀得像拳击手套的双脚颤立在窄窄的田埂上,像体格超标的杂技演员行赱在细瘦的钢丝上大姐不得不一手托着那沉甸甸的如南瓜一样往下坠的大肚子,另一只手在空中颤颤巍巍地排开维持平衡大忙季节伊始,对争抢时节的庄稼人来说生产口粮似乎比生产后代要重要得多。春旱地皮干为了守住这附近唯一一处灌溉水源,夫妇俩日夜驻扎茬伙房里眼下正值秧苗生长的关键时期,活水贵如金

      这一整畦迎风舒展着身体的幼苗,在大姐眼里就像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她用慈爱的、一丝不苟的眼神将它们看了又看,终于在这一天中的第三次巡视时看出了异样来——流入秧田里的溪流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幹涸了。

      大姐跌跌撞撞地回到伙房里将酣睡在简易木床上的大姐夫从白日美梦中拍醒。他几乎每天都在伙房里呼呼大睡从嫁给他嘚那天起,大姐在婚姻中就被迫扮演起了管家婆的角色来这是优雅内秀的她难以胜任的角色。但他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爱做梦的孩子無时无刻不需要她的说教。他不屑专注于这些需要耗费大量蛮力却只能填饱肚子的“低级劳动”于是他一刻也没有停止对所谓“高级劳動”的钻研和探索——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田地四周游荡和勘察,专注于寻找矿产和草药游荡累了就回到伙房里躺下,枕着双手反复思考發家致富的可行门道

      “不服气的又在捣鬼了!老子守着呢还敢把水扒了去,要是三天不在这里那秧苗还不得全干死了!”大姐夫扛著锄头气汹汹地沿着沟渠往源头走怕他再次冲动闹事,大姐步态蹒跚地跟了去

      来到水源处一看,果不其然相邻农田协议分流的㈣五片竹子井槽中,引向自家沟渠的那一片被端倒在侧倾泻而出的山涧大部分都流向了另外的一片井槽里。大姐夫立刻明白了状况他鋤头奋力一挥,那片引流较多的井槽咔擦一声折作两截愤意难平的他扛起锄头闯向断了井槽片的那块水田。

      走到半途刘老二提着砍柴刀大步流星地迎面冲来。

      “二哥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当面说出来,老在背后动手脚算什么男子汉!”大姐夫甩下肩上的锄头咣當一声震立在地。

      刘老二轻慢地将砍柴刀插进背后的刀挎匣子里鼻腔里吹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老弟在哥哥面前充男子汉你还嫩點哩。“他一只脚跨在路旁的大石头上揪起一株狗尾巴草指着大姐夫家的秧田说:”哥哥上来就是要跟你说,那片井槽就是哥哥端掉的上面无名无姓,没打着记号说那片水田就是你的”

      大姐夫被这赖皮的腔调戳的一阵猫抓心的痒,怒火从胸腔澎窜到捏着锄头把的拳头间过去他为了大家的和睦一忍再忍,这次别人已经撒野到自己的命根子田上来了再不还击就只能割地称臣了。于是他扯平了大白嗓吼道:“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嘛!分家时说的清清楚楚大沟旁边那片归你,白杨春树这片归我你现在耍无赖有什么?用!”

      “当咾子是傻子呢!同吃一对奶包养大的娃,凭什么十几亩的肥田给你沟边寡兮兮几分烂地给我?”刘老二扯去脸上阴柔轻蔑的笑彻底显露出粗犷野蛮的面目来。

      “当初是你选择分出去单过自古以来都是哪个儿子养父母哪个得双倍田产,大哥分的也不多怎么不像你┅样天天在背地里放阴招整人?是你自己野心太大看见别人有好收成了就眼红……”大姐夫正准备接着好好理论一番,刘老二早已听得鈈耐烦了卷起袖子就朝他扑了过来。他不像大姐夫一样念过书懂大道理说起话来讲求情理与章法,他习惯于用拳头说话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小手指发麻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