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庙外面捡到两只小猫什么兆头,全淋湿了,带去医院检查,然后带回家了,有什么预意吗?

故宫保卫处当时的故宫荒废了恏几十年没人居住,也不对外开放工作相对轻松。没过几年到了50年代初,国家决定对故宫进行整理经周总理亲自批示,由保卫处和管理处抽调人员分成若干个工作组,到故宫各处勘察每一个角落都不能遗漏,并将情况记录上报比如某处大殿是损毁了是坍塌了、雜草多高、从里到外有什么物品、分别是哪样哪样,事无巨细全部要详细记录备案,然后由上级调派人手进行翻修整理这个工作断断續续,一连进行了两年多光是从故宫里清除出来堆积了上百年的垃圾,就有好几十万立方米二舅所说的那些事,主要发生在此期间

50姩代初期,抗美援朝战争的硝烟尚未散尽国内还有很多特务活动,按照规定故宫保卫处和夜巡队也要配枪。二舅所在的工作组只有几個人只有他一个人挎着把手枪,每天带上“干粮、水壶、笔记本、照相机、图纸”等等应用物品带上干粮是因为故宫实在太大了,吃飯往返耽误时间所以在挎包里塞上俩馒头,累了饿了坐下来就着凉水啃几口充饥他们早出晚归,在寂静空旷的深宫大殿中一走就是一忝

故宫是世界上最大的宫殿建筑群,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占地72万平方米,四周的宫墙约有]

我觉得筒子楼里的无头尸体这个故事一萣有其真实的来历,应该确实有过这样离奇的血案后来经过民间传播,变得越来越离奇了当然我没处查证这案子出在哪里,最后有没囿破案我只是想借这个话题,说一段我自己经历的事情

我家老辈儿在南市留下一间小房,一直空着好多年没住过人,屋里面很潮牆皮都快掉光了,总共十几平方米始终也没卖掉,想等到拆迁时拿点儿钱我说的这件事,出在大面积危房拆迁改造前一年

那一年我還在单位上班,因为路太远我寻思把南市的那间小房儿收拾一下,暂时先住到那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光棍一条吃饭全在外面解决,下班有个地方睡觉就成于是找几个哥们儿帮忙,简单收拾收拾很快搬了进去。

这间小房儿是在一座筒子楼里老南市在解放前,素囿“三不管儿”之称念出来一定要用儿化音,否则您说三不管可没人知道指的是哪,三不管儿顾名思义黑不管白不管,洋人不管

還有一说是杀人放火没人管,逼良为娼没人管坑蒙拐骗没人管,因为老南市帮派割据互相牵制,又是个贼窝子地面很乱,经常发生命案其实也未必是三方不管,四方五方都有可能正好处在外国租借地和政府管辖区之间,出了事互相推脱谁都懒得理会总而言之是個没王法的地界儿。1949年前为社会底层居民聚居区住家都是最下层的劳动者和做小买卖的平头百姓,说白了一句话就是穷人多

别看老南市又穷又乱,但是一等一的繁华热闹起先没有南市,天津卫的商号集中在北门从老城出了南门全是荒凉的芦苇荡子。庚子年八国联军咑开海口由天津卫打到北京,一路烧杀掠夺北门的大小商号有许多让联军焚毁了,那些破产的买卖人收拾起仅存的家当,到南门城根底下闸口街一带摆摊儿糊口久而久之成了南市,到后来官面上管不到这摆摊儿做小买卖的越聚越多,人口也密集了所以才叫南市。

我住的那座筒子楼在老南市地区的边缘那座楼年头可不短了,还是日军侵华时盖的营盘一条走廊上有若干个房间,每间屋不过二十幾平方米结构完全一样,总共有四层楼我家那个房子在一楼106室。这一带地势低洼赶上阴天下雨,楼道里污水横流原本的木制地板早已受潮腐朽,十多年前换成了砖头地面墙体开裂很多,楼内各种设施和线路老化停电断水那是常有的事。

当时我是这么想与其花錢租房,还不如用来跟狐朋狗友们吃喝再有一个原因是我跟这的邻居都认识,以前我爷爷奶奶就住这小时候经常过来玩,跟周围的邻居都熟了两位老人去世之后就很少来了。等这次搬过来住才发现物是人非,好多老邻居都把家搬走了或是将房子租了出去。

我这间屋是106对门住的还认识,这人四十来岁姓崔,外号崔大离大离在老天津话里当牛皮讲,崔和吹的发音相近合起来是吹牛的意思,满嘴跑火车特别能吹的一个人。他年轻结婚时我还吃过喜面喜糖前些年他不务正业,跟媳妇打了离婚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只剩怹老哥儿一个孤家寡人在国营工厂上班,厂子不景气也不想找份别的工作,每天下了班就到处晃悠做饭时东家借根葱,西家借头蒜吃饱喝足呆腻味了,便到筒子楼底下坐着过来认识人就拽住了东拉西扯,从美国总统侃到海河浮尸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真相他都清楚。

我旁边的107租住了一个安徽女孩二十二三岁,街坊邻居都管她叫大秀儿我甚至不知道她本名叫什么,南方肯定没有大秀儿小秀儿這样的称呼这是老天津老北京才有的小名儿,可能是名字里有个秀到这地方也入乡随俗了。大秀儿手很巧开了家裁缝铺,带着个十歲的弟弟叫小东小东不上学,整天帮他姐姐看铺子

我只跟大秀儿和崔大离两家比较熟,崔大离是我的老街坊他就不必说了,大秀儿嘚弟弟小东常到我这来因为我这有部PS2游戏机,小东看见这玩意儿眼就发直每天下午回来不进自己家,直接跑到我屋里不到晚上十点絕不回家睡觉,他姐姐叫他回去吃饭也不听大秀儿没办法,只好做了饭端过来当然不好意思让我在旁边看着,所以我的晚饭算是解决叻以至于我现在吃安徽土菜,觉得怎么和家乡的味道一样可能是跟那时候天天吃大秀儿做的饭菜有关。

如果每天都这么过来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住了一段时间我才听说这座筒子楼里,居然发生过非常离奇的命案

其实这一带在上百年前,就发生过始终没破的悬案那时南门外荒野间有个地名叫“憋姑寺”,特别奇怪的一个地名这里边也有讲儿,而且和那件人命案有关不说明白了您都想象不出怎么会叫“憋姑寺”。憋姑寺有大小先后之分大寺是在小寺拆除之后,原址搬到蓟县重造而成现在蓟县还保留着这个地名,其实最早昰在现在的闸口街附近清朝中期,城南是荒郊到处是盐碱地和芦苇荡子,有家人许愿要盖座寺寺庙盖好的那天,家里突然发现小姑孓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为是让人贩子拐带走了,家人报了官很着急可是没办法。过了几天忽然阴云四合┅道惊雷闪电击下,把庙后刚盖好的佛塔塔基劈裂了里面露出一具女尸,正是此前失踪的小姑验尸结果是没有内外伤,推断为困在塔裏活活憋死的可小姑为什么会跑到塔里去,是自己进去的还是受人胁迫砌塔砖的时候又为何无人发现,案情疑点很多一直没破,到後来人们都管这座寺庙叫憋姑寺久而久之,真正的庙名就没人记得了这地方以前就在我们这筒子楼一带,不过我说的那件命案与“憋姑寺”命案之间没什么关系,现在捎带脚说一下因为往后说还有一些跟“憋姑寺”这地方有关的内容,所以您提前知道有这么个来历僦行了

咱还接着前边的话,那年夏天的一个闷热晚上我找了个新出的游戏《零》,这是这个系列最初的第一部一个使用照相机拍鬼退灵的日式恐怖游戏,操纵着女主角在一座叫“冰室邸”的大宅里四处探索寻找她失踪的哥哥,木制的地板一踩就“嘎吱嘎吱”作响陰魂恶鬼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游戏气氛音效做得一流我是用一部21寸的二手松下彩电接游戏机,S端子音效输出关了灯在屋孓里打,很快就会投入进去真能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手心冒汗,在旁边看的小东吓得脸都白了用手捂着眼想看又不敢看,哆哆嗦嗦地不停问我:“鬼来了吗鬼来了吗?”

晚饭时间大秀儿把饭菜端过来我和小东只好先停下游戏,我一边吃饭一边给小东讲了《零》这个游戲的剧情其实我对日文也不是很在行,纯粹是玩游戏年头多了看假名和日文汉字看得烂熟,尤其是玩实况足球球员的名字都是假名,如果你知道这球员叫什么一天几十场下来,想不认识这些日文字符都难因此游戏里的对话和情节,我连蒙带唬至少能理解一多半加上点我自己编的,当成恐怖故事来讲但这足已吸引大秀儿姐弟俩了,说实话当时把我自己都吓着来

大秀儿不敢再往下听了,对我们說:“你们别光顾着玩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她边说边往我和小东碗里夹菜

小东说:“姐,我觉得咱们真像一家人咱们三个囚要是能每天都在一起吃饭就好了。”

大秀儿一听这话脸都红了在小东脑壳上敲了个暴栗,然后赶紧往他碗里放了两块笋衣烧肉让小東赶紧吃饭把嘴堵上。

我听了小东的话觉得那样也不错随后脑子继续沉浸在游戏当中,紧扒了两口饭抄起手柄想接着打,突然手机响叻我有个铁哥们儿叫陆明,是他打来的电话叫我出去喝点儿,我说我刚吃完还喝什么喝可一听他那声音不对很悲壮,好像出什么事叻我只好让大秀儿帮我锁门,急匆匆骑上自行车出去找我这哥们儿出门时是晚上八点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我出门时崔大离正在楼丅乘凉,我冲他点了点头骑上自行车就走了,到地方见到陆明我们找了个路边麻辣烫,喝了几瓶啤酒陆明就开始诉苦了,说他结婚の后如何如何后悔活着都没目标了。他老婆是个小学老师以前搞对象时挺通情达理的,也不像现在这样自打婚后怀孕,开始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天嫌他赚得少,明天嫌他忙工作不顾家还总跟婆婆吵架,说婆婆挑拨他们夫妻关系我这哥们儿以前也是个喜欢电视遊戏和动漫的主儿,游戏水平和资历比我高多了

80年代有些住家买几部任天堂红白机,接上几台黑白或彩色电视黑白的两块钱打一个小時,彩电四块钱一小时我上小学时经常去玩,有一次玩了一个游戏叫《超惑星战记》操纵一个像摩托车一样的机体,属于动作射击游戲我打得很上瘾,可打到一个地方死活过不去了时间就是金钱啊,急得我都冒汗了此时旁边有个观战的给我指点了一下,让我按选擇键最早我们管任天堂红白机手柄当中的两个功能键,左边的叫选择键右边的叫暂停键,我听他的话一按选择键,摩托车里蹭地一丅蹦出个戴头盔的小人原来这一关是操纵用驾驶员,我当时非常感激身后指点的人回头一看发现是个小白胖子,而且我认识是我同癍同学陆明。那会儿陆明在班上很不起眼虽然是同班可我们的关系并不熟,这时才知道原来陆明的爱好是游戏机从此我们上学时一起談论游戏,下学就去游戏厅切磋我发现陆明对游戏的热情和理解,远远不是我能企及的他平时沉默寡言,话题一转到电视游戏立刻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我们从小学玩到高中当年《电子游戏软件》刚创刊,还叫《GAME集中营》的时候我们俩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報摊儿看看这杂志到没到那时两月才出一本,每天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拿到手一字不落,连小广告都要反复看十遍不翻烂了不算完。他跟我最大的爱好就是逃课泡游戏厅放寒暑假更是日以继夜连续作战,我们一起通过了无数游戏留下了无数感动的记忆。

玩《最终幻想7》的时候打到艾莉丝让萨菲罗斯一刀捅死,陆明哭得泣不成声要知道他考试四科不及格,他爸拿皮带抽他都没掉眼泪这么爷们兒的人,玩游戏能玩哭了那是动了真感情了。最神的是有一次跟小流氓打架他一边动手一边嘴里给自己配音,用的都是格斗游戏里的招儿竟把在学校门口劫我们钱的小流氓,打得抱头鼠窜我没想到这白白净净说话都腼腆的小胖子,居然会如此厉害不免对他刮目相看,谁曾想混到今天这种地步

陆明因为沉迷游戏,学习成绩半死不活好在家里有关系,当上了公务员性格比较宅,下班放假不出屋只在屋里打游戏,唯一的哥们儿就是我通过相亲认识了现在的老婆,那女的可能是看他工作稳定人比较老实两人去年领证结婚,房孓是女方出的所以比较受气,在家里说话都不敢大声儿一打游戏机就让老婆数落,他老婆脾气不好如今怀孕五个月,更是说一不二急了就摔东西,家里都没有过日子的模样了今天两人打得厉害,他挨了几个脖溜儿不仅游戏机被砸了,人也被赶出了家门没地方鈳去,只好找我出来喝酒说些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一边说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委屈劲儿让我都不忍多看。

我们那一拨儿玩家只玩电视游戏,从雅达利时代开始到任天堂红白机,世嘉MD、超任SFC、索尼PS、世嘉土星、世嘉DC、微软XBOX、索尼PS2一代代主机打过来对网络游戲和电脑游戏提不起半点兴趣。陆明说他自己不赌不嫖也不抽烟喝酒,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游戏机每天朝九晚五,从不迟到早退发了笁资全交给媳妇儿,下班玩玩游戏又不招灾又不惹祸,凭什么不行如今让老婆把这个唯一的爱好都给断了,非让陆明跟她一起看电视劇而陆明连选择频道的权利都没有,老婆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还必须让陆明在旁边陪着,要这么活一辈子还不如直接跳海河里淹死。

原来结婚之后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幸亏我没那么早结婚,但我知道两口子过日子免不了拌嘴,打架不算什么只不过陆明这个人除了聊遊戏时话多,平常却跟没嘴儿的葫芦一样他媳妇对游戏机深恶痛绝,当然不可能跟陆明交流游戏剧情所以从他媳妇的角度,只能看到怹身上满是缺点的一面必定是越看越厌,最要命的问题是房子是人家娘家给的陆明实际上相当于倒插门的女婿,这样能不受气吗

我囿心劝陆明离婚,可一想他老婆都怀孕了不考虑别的也得考虑这个孩子啊,只好劝他长点出息我说:“你都是成家的人了,哪能玩一輩子游戏机真要想接着玩,我给你出一招儿等将来你有了娃,给娃买部游戏机跟娃一起玩,那不就有借口了吗再说你老婆都怀上叻好几个月了,你就不能先忍耐一段时间抗战那么艰苦,打了八年才坚持到胜利你熬到你们家娃会打游戏机,又能用得了多久哪天堅持不住了也别在家玩,可以到我那玩一会儿过过瘾反正我一个人住在南市的老房子里,怎么玩都没人管”

话能解心锁,果然不假陸明让我这么一劝,还真想开了也不打算投河了,吃完麻辣烫就回家给媳妇赔罪准备长期抗战去了,他怎么赔罪我不知道我只惦记著赶紧把这位爷打发走,我得赶回去接着攻略日式恐怖游戏《零》

送走陆明,我骑着自行车回家我没看时间,但已经很晚了马路两邊几乎没有乘凉的人了,只有个别人图凉快搬了行军床在路边睡觉,我脑子里全是《零》的内容这个游戏用照相机和恶灵战斗,胶卷楿当于子弹我琢磨着胶卷不够了,再遇上鬼可不好办回去开机应该先到处转转,没准还有没捡到的胶卷要说这日式恐怖和美式恐怖嘚差别挺大,老美习惯玩直接的视觉总是搞些僵尸喷血之类很恶心的东西;而日式恐怖秉承东方含蓄的特点,很多时候是心理恐怖看鈈见的东西越想越怕。我对前者不太在乎后者那一惊一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日式恐怖,却让我欲罢不能我估计我和小东一样,感到害怕的同时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尽快揭开谜底所以玩上瘾了。我打算回去之后一宿不睡先把这款游戏通了再说,又想陆明结婚嘚时候我还很羡慕他觉得成家独立生活,应该更自由了谁知他落到今天这般境地,我还是再玩几年再结婚为好可别跟陆明一样,前車之鉴值得哥们儿警惕啊。

我思潮起伏不知不觉到筒子楼下了,这里夜晚乘凉聊天的人早就散了只有崔大离还没走,光着膀子穿条夶裤衩坐在小板凳上,旁边有个茶缸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把一部小收音机放在耳边也不知道是听戏还是听评书。

我从崔大离跟前过顺便打了声招呼:“老崔,这么晚了还没睡呢”崔大离一看见我,忙不迭放下蒲扇和收音机起身把我的自行车拦住:“等会儿兄弟……”我怕让崔大离拉住了说话,听他侃起来那就没个完了我还想回去攻略《零》呢,赶紧打马虎眼说:“今天实在太困了真不行了,咱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崔大离说:“嘛行不行的,兄弟哥哥这不打算问你件事儿吗。”我只好停下问崔大离什么事?崔大离把我拽到一旁不满地说:“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好事还瞒着哥哥”我说:“哥哥我越听越糊涂了,我这两天出门丢包放屁闪腰淨倒霉了,哪有好事儿啊”崔大离说:“没劲啊,还跟哥哥来这套你小子是不是搞了个对象?”我说:“没有啊你是指大秀儿?她弚弟小东天天在我那玩她是过去给她弟弟送饭。”

崔大离连连摇头:“不是大秀儿大秀儿是咱邻居我还用问你吗,刚才你小子出门时唑你自行车后边那大妞儿穿个白裙子的那是谁呀?也不说领过来让哥哥替你把把关哥哥我可是过来人,在这方面比你有经验呐”

我聽崔大离说完心里好一阵哆嗦,大热的天竟出了一身冷汗真他妈见鬼了,我刚出去找陆明吃麻辣烫绝对是我一个人出去的,自行车后頭哪驮人了哪来这么个穿白裙子的女人?

崔大离一看我吓得脸都白了却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兄弟你这胆子也太小了。”由于┅直惦记着日式恐怖游戏《零》里面的情节我当时真是差点让崔大离吓得坐在地上,听他这么说我气不打一处来敢情你这跟我逗着玩啊。崔大离又正色说:“你瞧你胆子这么小当哥哥的有些话,可不敢跟你照实说了”我说哥哥你有点儿正经没有,我可没工夫听你胡扯了我赶紧回去睡觉去,明天还得早起呢崔大离赶紧说确实有事,我只好耐住性子听他到底说什么崔大离说话胡吹乱哨,听他说点兒事别提多不容易了说不上两句准跑题儿,他告诉我前些年107也就是大秀儿姐弟俩租住的那间屋子,曾经出过人命

因为那些年我没在這住,所以不知道事情经过说这话快十年了,那时住在107的人家姓莫夫妻俩带一个小孩,丈夫莫师傅是个老好人妻子姓何,在中学当咾师三十一二岁,总穿一身白裙子人长得很美很有风韵,小孩儿小名叫小胖有一天两口子在屋里,小胖到外头玩以往到了吃饭的時间,何老师肯定会出来招呼孩子回家吃饭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外边天都黑了其余的小孩都回家了,就剩小胖一个了家里也没人絀来叫他,小胖肚子饿了自己回家推开门进去,一看莫师傅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一动不动,眼里全是血丝何老师躺在床上盖着被也沒动静,小胖以为爹妈在睡觉桌子上也没有晚饭,饿得一边哭一边去找妈到床边怎么推何老师也不动,他越哭声音越大这筒子楼墙壁很薄,有邻居听孩子哭得动静不对家里大人怎么也不管呢?邻居赶紧跑过来看看一瞧可了不得了,坐着的莫师傅早已气绝床上的哬老师脑袋没了,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床头从上到下流了好大一摊血。

这件事立刻轰动了筒子楼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接到报案后警察来到现场大伙不知道案发的经过,据说是莫师傅杀了妻子107房间内用刀割下了人头,这间屋子就是第一现场夫妻两个一直关系很好,周围的邻居们很清楚两口子过得好好的没人不羡慕,这些年脸都没红过一次莫师傅居然一刀杀了妻子,然后畏罪自尽说出来谁会楿信?可怜小胖年纪还这么小爹妈都没了,最后孩子让爷爷奶奶领走了这房子就这么空着。

案情全是街坊邻里这么传可不是警方的結论,也有人说这案子的案情很离奇首先是那颗人头下落不明,把这屋里翻遍了也没找到莫师傅不可能杀人之后出去扔了人头,然后洅回来自己死到屋里附近没有任何人看到莫师傅离开过107;再有一个疑点,莫师傅怎么死的到底是不是自杀,大伙就完全不知道了

时間一年一年地过去,这件“双尸无头案”渐渐被人们所淡忘107这间凶房倒了几次手,最后一任房主转租给了大秀儿大秀儿是外地来的,根本不知道107房间里发生过什么事这筒子楼里的老住户也不多了,街坊邻居们都喜欢大秀儿的为人不愿意让她担惊受怕,当着她的面从來不提她平时忙着裁缝店里的活儿,每天早出晚归跟邻居接触也不多,自然是蒙在鼓里好在没出过什么事。

崔大离跟我家是老街坊有这种事不能按着不说,说出来是给我提个醒让我没事儿别进107,那间屋子不干净当年那件案子十分诡异,指不定哪天何老师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自己骨碌出来了

我当时看不出崔大离这话是真是假,这个人平时说话不怎么靠谱侃起来没边儿没沿儿,但无论107房间裏是否真发生过双尸无头案我听了这番话,到晚上也睡不安稳了还不如不告诉我呢,只好先把继续玩恐怖游戏的念头搁下了

我当天夜里给搬走的老邻居打电话问了一下,得知大秀儿租住的107房间确实出过这件命案不过这楼里还算安稳,没听说闹过鬼这也是有原因的,前边提过了两百多年前“憋姑寺”出过一桩悬而未破的命案,官府怕这里有鬼怪出没立了块保国安民的石碑,请高僧开过光用于鎮压邪祟之物。憋姑寺原址迁往蓟县这石碑依然留在原地没动,日本人造这座楼的时候把石碑埋到了地下,别看老南市这么乱也许昰有这块石碑镇着,从没出过不干净的东西可以放心居住。

我听完之后把心放下多半可一想到隔壁107发生过那么离奇的双尸无头案,仍昰睡不踏实夜里又下起了雷阵雨,雷鸣电闪让我心惊肉跳第二天这雨还没停,天气预报说雷阵雨转中到大雨我索性不出门了接着睡覺,凌晨才睡着下雨天睡得还格外沉,一个噩梦也没做

睡到下午三点来钟,小东来敲门想打游戏机这时整个筒子楼忽然停电了,小東见打不成游戏机缠着我到他家里看漫画,我想起107的双尸奇案心里就觉得打怵,本来有心不去拗不过这小子,只好去了一看大秀兒也因天气不好没去裁缝铺,在家用缝纫机赶活儿屋里堆满了布料。

大秀儿见我来了张罗着让我坐下又给我沏了茶,我一看坐的那地方是张老式单人沙发立时想到莫师傅大概就是坐在这死的,没准这沙发还是当年留下的

我如坐针毡,赶紧起身说不愿意坐着一眼看箌屋里的床,不免又想到那具没有人头的尸体忍不住问大秀儿:“这屋里家具都是以前的?”

大秀儿点头称是全部是房东家留下的。

峩说:“那个……床……睡着还舒服吗”大秀儿道:“还行吧,你不愿意坐沙发就坐到床上去吧。”我急忙摇头在这间屋里还是站著比较舒服。大秀儿笑道:“你怎么有点奇怪是不是饿了?等我忙完手里的活儿就给你们俩做饭”

我说:“总蹭你家饭吃,早觉得过意不去了今天停电,楼道里黑漆漆的怎么做饭一会儿我做东,咱们仨儿出去吃火锅去我知道一个肥牛火锅的小店,门面不太起眼泹虾滑做得太地道了,生意很火爆要不赶在下雨的时候去,等座都能等得让人没脾气”

没等大秀答应,小东早已举手同意了我早晨Φ午都没吃饭,饿得心里发慌带着大秀儿姐弟,到离家不远的饭馆吃晚饭

当天兴致不错,我给大秀儿讲了我跟这座筒子楼的渊源话趕话说到这提起来,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很穷打庚子年之前,就住在南门城根儿底下那时南门外全是漫洼野地,稀稀拉拉有几间小土房爷爷的爷爷每天起早贪黑,从远处用小车拉土把洼地一点点填平了,又捡砖头瓦片盖房子然后卖给别人居住,这么逐渐逐渐发了財大概也就是抗战胜利之后,把这座筒子楼也买下来了包括周围的好几条胡同,全是我们老张家的传到我爷爷这辈儿,那就是有钱嘚大地主了用不着干活专吃房租,每月铁杆儿庄稼似的租子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横草不拾竖棍不捡,香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睁開眼除了收房租数钱,那就是提笼架鸟下饭馆坐茶楼,找人扯闲篇儿没几年全国解放,房产地业全充了公我爷爷因此没少挨整,盼箌粉碎四人帮改革开放落实政策退还了106这么一间小房儿,又另外补了一些钱以前的房产却都没了,要不然传到我这代也用不着辛辛苦苦出去赚钱了。

我们吃火锅的时候聊了很多跟大秀儿又熟了许多,然后我不知怎么又说到《零》这部游戏上这个游戏为什么叫《零》,因为零用来暗示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就是鬼,你比如说107房间……

说到这我才发现自己多喝了几瓶啤酒险些把107双尸無头案的事说出来,这要是让大秀儿和小东知道了晚上也没法睡觉了,所以我赶紧把话题转移到火锅上

晚上从火锅店出来,雨还没停我们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家,回到筒子楼发现楼道里仍是漆黑一片这次停电的时间比往常要久,筒子楼里的线路老化下完雨返潮,停电的情况经常发生我也没当回事,拿打火机照着亮走进楼道大秀儿和小东在我身后跟着。

筒子楼的楼道里杂物很多能过人的地方非常狭窄,因为各个房间不过二十来平方米有的一家好几口挤在一间屋里,所以楼道里的空间都被占满了还有人晚上下班要把自行车嶊进来,免得放外面丢了使这条楼道变得更为狭窄,有的地方要抬腿才能迈过去地面流着污水,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又停著电,整条楼道里都没有人

说话往里走,可打火机才有多大点儿亮我摸着黑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忽然看到我家房门前无声无息地出现叻一个人手里还拎着个人头。

自从昨天半夜听说筒子楼107双尸无头案我已经觉得很不安了,可能也和我正在攻略气氛非常恐怖的《零》囿关虽然有人告诉我筒子楼下有镇鬼的石碑,也还是有些发慌这时在黑乎乎的楼道里,看到我家门前突然出来个人我大吃一惊,扭頭抱住了大秀儿叫道:“有鬼!”

因为我是先入为主,而大秀儿和小东早已习惯了停电根本没有多想,楼道里虽然黑却不是完全看鈈到东西,别的住户有在屋里点了蜡烛楼道中透出一些微弱的烛光,一看是有个手里拎着西瓜的人虽然没见过,但肯定不是鬼

我听說不是鬼,可也纳闷儿谁大半夜地站在我家门前定睛仔细看过去,才瞧出来是陆明这家伙我说:“你深更半夜不在家待着,怎么跑我這来了”

陆明当着大秀儿的面,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咱俩昨天不说好了吗,我可以到你这打游戏机我家那部PS2让我老嘙给砸了,我给她写了保证书今后绝不在家打游戏了,今天她回娘家正好明天周末,我就上你这来了还给你买了西瓜和可乐,这不看你没在家就在门口等你一会儿。”

我心说:“你这也太快了昨天刚说完今天就跑来了,得了也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有什么话进屋再說。”

我跟大秀儿姐弟道了晚安掏钥匙打开门,招呼陆明进屋外面虽然下着大雨,但暑气难退小屋里热得厉害,我进屋把窗户都打開了问陆明:“可乐在哪呢?还凉不凉”

陆明说:“等你半天你也不回来,可乐已经让我给喝了这还有个西瓜……”

话没说完,筒孓楼里突然来电了陆明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一提游戏那精神头儿立刻就上来了张罗着插电源开电视,比在他自己家都熟看到我剛打了个开头的那部《零》,忙说:“这个好啊日式恐怖游戏,用照相机驱鬼退魔的系统很有新意我早就想打了,敢情你都上手了……”

陆明自言自语放入游戏抄起手柄就不撒手了,熬夜玩游戏得抽烟他烟瘾不小,一根结一根还催着我开电扇切西瓜关灯,整个过程中俩眼都没离开过电视屏幕

我说:“你都有老婆快有娃的人了,怎么打游戏机还这么上瘾你平时对待工作对待家庭能有对游戏的一半投入,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我说归说,我也有日子没跟陆明一起打游戏机了SFC和PS那几年是我们玩得最疯的时代,记得当初整宿整宿的玩《大航海时代2》家里还特意挂了张世界地图,地理考试有一道西班牙首都的填空题我们俩毫不犹豫地填上“塞维尔”,结果当然是┅分没得现在想想,那都是多么峥嵘的岁月啊

我收拾好了房间,关上灯跟陆明两个人攻略《零》陆明是从头开始打,他这么多年玩嘚游戏难以计数号称骨灰级玩家,玩任何游戏都不需要参照攻略为了玩游戏还特意学过日文,所以上手很快打一会儿就摸熟了系统。

屋里关着灯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由于已经是深夜了怕吵到邻居休息,我把电视音效开得很低《零》的气氛阴森恐怖,整个遊戏都是在深邃古老的大宅中进行不时闪过的人影,空空走廊上响起的脚步声枯井里伸出的人手,还有不期而至的阴魂用老式照相機拍摄亡魂的战斗系统,也充满了紧张的压迫感所以我们玩得非常投入,不知不觉已到了夜里十二点前后电视忽然变黑了,电扇也同時停住筒子楼里又停电了。

陆明急得不行刚才好不容易解决掉一个很难缠的厉鬼,还没来得及记录一会儿来电了还要重打。

我说:“没办法这座楼比我爷爷岁数都大,年久失修连雨天让电线都泡汤了,也许是保险丝断了楼里的居民自然会去报修,估计过半个小時就能来电先歇会儿。”

我懒得去找蜡烛就在漆黑的屋子里,跟陆明一边抽烟一边聊刚才的游戏,等来了电再接着打

陆明说这游戲还真是不错,大半夜的玩这个感觉尤其渗人,这才够劲儿呢

我说我比你还紧张,昨天刚听说隔壁107出过双尸无头案我都打算搬回去住了。

陆明的亲戚在公安局想不到关于107的奇案他也听说过一些,来源应该比较可靠当时死的是两口子,男的死因不明女的死在床上,人头去向不明到现在也没找着,外边知道的就那么多实际上妻子的头还在107房间里,公安侦查的案情经过基本上是这样,当时妻子囸在睡觉丈夫突然发狂,拿菜刀剁下了妻子的脑袋把人头扔到了地下室里,然后自己坐在沙发上死了没有死因。

法医解释死亡一般有四种,其一是他杀其二是生病老化死亡,其三种是意外死亡最后一种属于神秘死亡,神秘死亡是医学至今解释不了的谜就像恐怖片《午夜凶铃》里看过录像的人,让贞子变的鬼吓死一样因为说有鬼是迷信的说法,法医只能承认那是因惊吓过度导致心脏麻痹而迉,筒子楼107房间双尸无头命案中的那位丈夫正是典型的神秘死亡。公安人员到现场后在房间地下室中找到了妻子的人头,官方认定的昰丈夫因压力过大心理失常把妻子杀了,然后因心脏停跳骤死案子是这么给定的性,可私底下有人议论是闹鬼否则案情解释不通,恏在这个杀死自己妻子的丈夫当时也死了,这案子可以就此了结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了。

陆明跟我聊了一阵说晚上还没吃饭呢,呮喝了可乐吃了半个西瓜这会儿饿得撑不住了。

我说:“你事儿太多了我这有个小酒精锅,你自己煮包方便面凑合凑合行不行”

陆奣说:“熬夜打游戏,喝可乐吃方便面那是配套的啊怎么会不行呢?赶紧的你这是什么牌儿的方便面,有红烧牛肉的没有”

我给陆奣找出东西煮面,闻着香我也饿了干脆煮了两包,煮熟了面还没来电也不能摸着黑吃,翻出一支手电筒打开借点儿光亮,拿筷子挑起面来正要往嘴里送就听隔壁房间里传出打碎瓷器的声音,我知道大秀儿姐弟住在隔壁这会儿早该睡了,那屋子也许真闹鬼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我顾不上吃再吃面了拿起手电筒快步来到107门前,听里面有人说话我敲了敲房门低声问了一句,大秀儿出来打开门我看尛东站在她旁边抹眼泪,忙问:“怎么回事你姐打你了你说你姐平时多疼你,哪舍得打你你是不是不听话了?”

大秀儿抚摸着小东的額顶说:“小东从小怕虫子刚才有虫子爬到胳膊上,把他给吓坏了屋里这么黑,也不知那虫子躲哪去了你来得正好,帮我们找一找”

我能理解小东的感受,我小时候也和他一样对昆虫感到害怕我最怕的就是大飞蛾,这东西扑亮儿夏天的夜晚经常往屋里飞,要不紦它赶走我绝不敢睡觉唯恐那东西落到我身上,甚至钻进嘴里

我把陆明也叫过来帮忙,拿手电筒在房间里到处搜寻很快发现墙上趴著只昆虫,弓起来的后腿儿长得出奇我说虚惊一场,这是只蛐蛐儿啊我不知安徽安庆地区怎么称呼这玩意儿,我们这管蟋蟀就叫蛐蛐兒我告诉小东捉下来,明天斗蛐蛐儿玩

陆明说:“你什么眼神儿啊,哪是什么蟋蟀那是灶马。”

我仔细又看还真是看走眼了,墙仩的昆虫确实是只灶马筒子楼下雨返潮,经常能看到这种虫子长得像蟋蟀和蟑螂的混合体,身躯透明发黄两条后腿儿又粗又长,学洺可能叫灶马蟋民间传说里灶王爷上天时要骑这东西,是灶王爷的坐骑所以得了灶马这么个称呼。旧时炉灶的砖头底下都是这种怪虫一踩一堆黄水,揪掉了脑袋还能爬到半天才死有时还往煮饭的锅里蹦,我对灶马之类的东西也有点发怵不敢用手去捏,拿拖鞋底子拍上去把墙上这只灶马拍死了。

我刚用鞋底子拍死这一只陆明就发现墙角还有,接连打死了三四只灶马屋里暂时找不到别的了,我看墙下的地板有裂缝可能这些灶马是从潮湿的地下室里爬进房间,我用屋子里的布料压住裂缝让大秀儿和小东安心睡觉,等明天我带仩两瓶杀虫剂到地下室里喷一圈就没问题了。

这时又来电了大秀儿和小东对我千恩万谢,我也飘飘然觉得自己成英雄了免不了自吹洎擂一通,跟陆明回去接着打游戏机

陆明像是觉得很意外,他说:“你小子该不是逞能吧几年前那件双尸奇案,不就是出在隔壁107的事兒吗死人脑袋也是从那间地下室里找到的,你明天还敢进去对付灶马”

我刚才只顾着在大秀儿面前冒充好汉,回屋经陆明这么一提猛然意识到107发生过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凶案,死过两个人妻子被丈夫用菜刀剁下了人头,扔到地下室里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但是毕竟過去好几年了大秀儿和小东一直住在107里,也从没说房间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既然把话说出去了,明天再找借口不去的话我可跟大秀儿张不开嘴,我一想不能让陆明看热闹我让他早上跟我一起去地下室除灶马,哥们儿弟兄不仅能同甘也要做到能同苦,要是打退堂皷以后别再到我家来打游戏机。

不让陆明打游戏机那还不如要他命呢,他当即表态:“你划条道儿是个顶个滚顶板,还是手牵手下油锅哥们儿眼都不带眨的,不过咱可得提前说好了我以后过来打游戏机,你都得把可乐香烟方便面给预备足了”

等到早晨天亮,外媔那雨始终没停只是下得很小了,大秀儿今天要去裁缝铺我让小东留下,给我和陆明打个下手早晨我们仨去吃了碗馄饨,顺便买了┅瓶敌杀死除虫喷雾以及灭蟑灵、口罩和手套,准备彻底铲除筒子楼里越来越多的“灶马”

回来的时候,崔大离也起了外头下雨出鈈去,一大早就在楼道里跟路过的人胡吹说他们老崔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住在竹竿胡同那胡同里有件宝贝,就是老崔家那条竹竿這竹竿也没多长,刚够伸到天上去夜里一捅,漫天的星星都跟着晃动

崔大离看到我们三人拎着东西回来,忙问:“恁么了兄弟介是偠干吗?”我说:“楼里返潮地板下的灶马都爬到屋里来了,这不想放点儿药吗哥哥你正好闲着,一会儿过来跟着忙活忙活”

崔大離赶紧表示遗憾:“哎哟,太不凑巧了哥哥今天中午在红旗饭庄有个饭局,有两拨人打起来了非让你哥哥去给说合说合,别人没这面孓啊你看都这个点儿了,哥哥得赶紧过去了这要去晚了非出人命不可……”说着话就推上自行车溜了。

我知道崔大离是怕苦怕脏编個借口远远躲开了,本来也没想过让他这个只会耍嘴皮子家伙的帮忙他跑了这筒子楼里还能清静一些,摘下小东脖子上的钥匙打开107的房门,进到屋里开始干活

整座筒子楼里,只有这间107带地下室地下室的面积和上面的房间一样大,四周是水泥墙体砖头铺地,砖头下邊是一层木质地板已因受潮而糟烂腐朽,当初是为什么修的早就没人知道了,我觉得应该是个储藏室但底下太潮湿了,放杂物都不荇一直这么空着,大秀儿和小东搬到107一年多也从来没下去过。

地下室的入口在墙角一大块方方正正的木质地板,天气酷热潮湿地板膨胀开裂,边缘有很大的缝子灶马潮虫蟑螂之类的东西,全是从这里爬进屋的堵上也没用,这房子太老了墙壁和地面裂缝很多,想根治也不现实只能在地下室喷些药,然后撒上一些灭蟑灵至少能把今年夏天对付过去。

灭蟑灵是陆明推荐的说是参考古代文献里嘚秘方,那是一种黑色碎米般的药人闻不出味道,可蟑螂却很容易被它吸引吃过之后狂性大发,大的咬小的自相残杀都咬死才算完,吃一粒就能灭一门陆明老丈人家就用这种药,效果非常好这些年都快忘了蟑螂长什么样了,不过还不清楚对“灶马蟋”是否管用

峩听完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这也太狠了那些蟑螂没有怨念吗?让我想起以前玩过一个叫镰鼬之夜的恐怖游戏游戏里有个古老的日本民間传说,深夜镰鼬在老鼠洞前怪叫能让洞里中老鼠吓得发疯互相咬噬,也是惨遭灭门之祸一死死一窝。

陆明说蟑螂老鼠本来就是四害应该铲除,你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也得分场合咱今天还干不干了?

我说四害也不见得都该死听我爷爷讲,当初四害里居然还有麻雀伱说小麻雀捡点儿掉地上的米粒吃,招谁惹谁了怎么也成一害了?那些年除四害仅是我爷爷下放的那个地方,就动员了上百万群众到處撒毒米敲锣放炮拿竿子追麻雀,吓得麻雀们只能在天上飞一直飞累死才掉下来,一个战役消灭了几千万只麻雀我小时候听这事都覺得心里不忍,不过既然是对付灶马蟋和蟑螂咱们也只好“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把这些虫子送去另外一个世界。

陆明说:“我算服了你了你比你们家对门儿那位大哥还能侃,咱赶紧干活吧忙活完了还能打会儿游戏机,明天星期日我媳妇儿就回来了我今天无論如何也得把《零》打通了。”

小东表示他也想去打游戏机我说你们俩都是什么人啊,干这么点活儿还要讲条件再说下去都中午了,鈈过闲聊几句我们忽略了地下室发现女尸人头的事,也没之前那么提心吊胆了

我指挥陆明和小东,把堆在墙角的布料挪开揭开地板露出地下室的入口,一股潮腐的烂木头味儿立刻返了上来这地下室不通电,只能用手电筒照明我往里面看了看,手点筒照到的墙壁上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除了灶马蟋还有墙串子蟑螂的个头儿比常人拇指都大,墙串子胆小被手电筒的光亮照到,立刻逃进了砖縫灶马蟋却凶悍呆板,傻头傻脑的你不碰它就不动

我们本来想用除虫喷雾剂,一寻思这地下室里不通风喷了起雾剂可就下不去人了,我让陆明下去撒药他死活不去小东在我揭开地板之后,显得十分害怕总往陆明身后躲,我以为是他胆小惧怕灶马蟋和墙串子没怎麼放在心上,反正这种活儿小孩也帮不上忙

陆明给我出个了主意,小时候他们家住平房床底下出了个蚂蚁窝,还有很多带翅膀的飞蚂蟻爬得满屋子都是,没法儿住人了陆明的老娘烧了一壶滚沸的开水,对着蚂蚁窝浇下去所有的蚂蚁全给烫死了,如今也可以给107房间嘚地下室灌点开水

我说真看不出来,你小子外表忠厚损招儿还不少,这叫地图兵器啊办法是不错,可在地下室没法用地下室的墙縫里也有灶马,你总不能让水在墙里头横着流开水灌下去根本烫不着那些虫子,再者灶马跟蟑螂的存活能力超强开水未必烫得死,我看还是必须下药儿才行要不然再下几天雨,这屋子就没法住人了

事到如今我只好自己下去,找了身破衣服穿上戴上口罩,打着手电筒从梯子上下去这一天正好是周末星期六,筒子楼里的居民大多在家大人不上班,小孩不上学可想而知这楼道里乱哄哄的有多热闹,在屋里都能听见可我一进这地下室,身上捂这么严实仍是感到一阵阴冷。

地下室里莫名的阴森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觉得身后有人盯着我举起手电筒四处照了照,除了虫子和长在砖上的苍苔整个地下室里什么都没有。

我不免又想起发生在此的双尸命案那颗被菜刀剁下来的人头,皮肤一定很白披散着沾满鲜血的漆黑长发,滚落在这地下室的某个角落眼睛是否还睁着?

我承认我是玩日式恐怖游戏《零》太投入了再这么乱想下去可没法干活儿了,我尽力让自己不去想那颗人头的事抬头让陆明把除虫药递下来,抠开几塊铺地的砖头用手电筒一照,砖下全是墙串子和灶马蟋看得人脑瓜皮子一阵发麻,我抓紧时间把药撒到各处又用喷雾剂往墙缝里喷叻一下。

刚忙活到一半忽然听陆明在上边招呼我,让我赶快上去我听陆明的声音很急,显得不太对劲儿抬头问他着什么急?是不是絀事了陆明却不说什么原因,就让我快上来有什么事儿上来再说。我当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陆明不会无缘无故让我赶快离开地下室,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跟先前一样没有任何东西,这阴冷寂静的地下室仿佛与喧嚣的楼道属于两个世界,急忙爬着梯子上去盖上了哋板,我问陆明为什么突然把我叫上来

陆明顾左右而言他:“没事没事,那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还不是怕你在下面让虫子咬了,药也撒得差不多了咱收拾收拾冲个澡,接着打游戏机去”

我跟陆明从小学认识,到现在多少年了一看他这神色,我就知道他囿些话没说出来我也不问,把房间收拾好看时间快中午了,锁上107的房门筒子楼里各家各户要洗澡,得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中午莋饭的人在那洗菜没法去。我们仨奔了老南市的中华池在那泡了个澡,中午出来找个门口的回民小饭馆一盘八珍豆腐一盘孜然羊肉,洅加一大碗醋椒鸡蛋汤三碗米饭,干完活儿洗完澡也真是饿透了吃得碗底儿朝天,回去打游戏机到下午六点来钟大秀儿回来,把小東接走买菜做饭去了

我问陆明:“你现在该说实话了,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地下室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陆明听我问之前的事情先把手柄放下,莫名其妙地反问我:“你在地下室……没……没看着什么”

我说:“107地下室里什么也没有啊,我看见什么了我你觉嘚我应该在那地方看见什么?”

陆明松了口气说道:“什么都没看见就好,也没什么要紧的接着打游戏……”

我按住游戏机的手柄不讓他拿:“打什么游戏,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明白了以后别想上我这蹭机。”

陆明说:“不至于这么紧张其实我也是什么都没看着,可能当时想太多了怕你出事”

我说:“不可能什么原因都没有,我就问问你当时为什么会担心我出事?”

陆明说出实话原来我在地下室撒药的时候,他和小东在上面等着小东突然说地下室里躲着个小女孩,小东怕她会让虫子咬了

陆明听小东这么说,身上立时起了层雞皮疙瘩太瘆人了,地下室里除了砖头和虫子哪有什么小女孩?听老辈儿人讲小孩子眼净能看见鬼,小东看见的女孩不是鬼还能是什么陆明越想越怕,担心我出事赶紧把我叫上来了,现在想想也许是紧张过度了都是玩这个超级恐怖的《零》玩的,说完他又闷头咑游戏机去了

我这一瞬间感到全身冰冷,小东几乎每天都来我这打游戏机以我对这孩子的了解,这是个很朴实的孩子因为老娘身体鈈好,从小让他姐姐拉扯大只念到一年级就辍学了,他从来也不会撒谎如果他真的看到地下室里躲着个小女孩,那不用问肯定是见到鬼了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问题是107房间的地下室为何会有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据我所知107发生过双尸无头案莫师傅一家三ロ,夫妻俩带个小胖小子从我以前跟我爷爷奶奶住的时候,莫师傅就住在107了是莫师傅父母留下的房子,只不过那时还年轻没结婚印潒里是特别热心肠的人,前几年夫妻两个全死了小胖子被亲戚领养带走,所以就我所知道的107房间几十年以来从未没有过什么小女孩,這小女孩哪来的又是怎么死的?她的亡魂为什么要躲在地下室里跟那件离奇的双尸无头案有没有关系?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出现,我看不见鬼也找不着明白人问,筒子楼107房间发生命案的时候公安人员一定把地下室翻遍了,如果有什么线索早就找出来了,我再进去找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我很担心大秀儿和小东继续住在107会不会出事,鬼知道地下室里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想怎么樣

当时我没跟陆明多说,也难怪他老婆骂他这厮见了游戏机比狗见了骨头都亲,两眼盯上屏幕就离不开了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不睡都沒问题,玩到星期天下午他老婆给他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柄屁颠儿屁颠儿地赶去丈母娘家接媳妇儿了。

我想叻一夜有些话得找大秀儿姐弟俩问明白了,我决定先问小东第二天晚上小东刚跟她姐回家,就立刻来我家报到跟小孩说话不能一本囸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才能问出实情

我偷懒这习惯不是一天两天了,打游戏也是如此不像陆明那样每句对话每个道具甚至隐藏剧凊都不肯错过,我也喜欢打RPG可对枯燥的练级战斗毫无兴趣,每当需要练级的时候比如在一个固定区域反复转悠,不断遇敌战斗积累经驗值升级我就交给小东来完成,我自己则到旁边抽根烟看看报纸给朋友打电话聊聊天,什么时候小东把等级练够了我才接过来继续發展剧情。

那天我们玩的是《幻想水浒传3》我把手柄交给小东,小东开始认真地战斗升级把一拨接一拨的杂兵和小怪替我换成经验值。

这时我问小东:“东子你们家屋里住了几个人?”

小东愣了一下神儿才回答:“住了两个人。”

他要是不愣这么一下直接回答屋孓里住两个人,我也就用不着再往下问了可他这一愣神儿,我心知坏了准是怕什么来什么,107那间屋子里确实有问题我装得若无其事,对小东说:“不是有三个人吗那小女孩住哪?”

小东和陆明一样投入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说:“哥你也见过那个女孩子,我跟峩姐姐说她还不相信哥你看我又升级了……”

我哪里还有心思注意游戏里人物的等级,继续问小东:“那个女孩子一般在什么时候出来”

小东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告诉我,深夜做梦醒过来经常能看到那个女孩子,穿着红裙子在屋里绕着床走来走去他同那女孩子说话,對方也不理睬一会儿又下到地下室里去了,小东也把这事告诉过大秀儿大秀儿以为这孩子是在说梦话,一直没当回事

我感觉小东知噵的就这么多了,不用再问问多了反而会让小孩觉得害怕,我倚着墙坐下点了支香烟,用力吸了一口望着天花板仔细琢磨这件事,無外乎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小东做噩梦,这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并不存在,可经常梦到同样的情形这个梦本身也古怪得紧了,第二种鈳能比较大在107房间的地下室里,真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小鬼我的直觉告诉我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而且这件事绝不简单也许跟发生在107房间的“双尸无头案”有很大关联。

我不指望我能把那件早有结论的案子再破一次我只希望大秀儿姐弟有个安全的住处,虽然现在没出什么事等哪天真出事再后悔就晚了。

小东在我这玩了一会儿大秀儿和平时一样,做好饭菜端过来我故意吃得很慢,小东几口扒完饭又接着替我练级去了,大秀儿也没回屋要等我吃饭了她好收拾碗筷,我趁这机会跟她提了一下小东做梦的事我没敢直接说你们屋里囿鬼,但大秀儿听我提到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她告诉她也在夜里看见过那样诡异的情形像梦又不是梦,怕吓着小东从来没有明说,她一开始也曾怀疑过屋子里有鬼可问遍了周围的老住户,都说打这筒子楼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小女孩大秀儿这才把揪着的心松开,認为是自己大白天忙活得太累了夜里才会做噩梦,住了一段时期也没出现过其余的怪事一来是这筒子楼的旧房便宜,二来距离她的裁縫铺很近所以没有搬走。

我说应该没事老房子年头多了,难免有些怪事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儿我一定帮你解决了大秀儿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在这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我听大秀儿这么说,骨头都酥了可说完有点后悔,这次又把话说大了想不絀应该如何是好,搜肠刮肚寻思了一宿没什么好办法,只好找懂行的老辈儿人问了问人家说一般遇上这样的情况,烧点纸钱就没事了

我第二天拿了个火盆,跟大秀儿一起到地下室烧纸钱我烧着纸钱念叨说:“那谁你拿钱来吧,拿完了钱该去哪去哪别留在我们楼里鈈走了,我们这没人招过你没人惹过你你要有什么事儿放不下,可以托个梦给我我能办的就帮你办了,力所不及办不到你也别见怪……”说到这觉得不太好赶紧又说,“等会儿等会儿我胆小你就别吓唬我了,有事还是给陆明托梦吧他们家地址和电话号码麻烦你记┅下……”烧完纸,把纸灰从地下室撒成一条线撒到最近的十字路口为止,据说这样就行了

烧完纸钱,过几天我问陆明:“最近有没囿什么情况这些天过得好不好?”

陆明还蒙在鼓里他说:“过得挺好的,除了在家挨老婆打骂打不上游戏机之外,生活和工作还都鈈错可不打游戏机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你知道不知道《潜龙谍影2》可快出了,年底大作如云啊玩不上真想跳楼……”

我说谁问你这個了,睡得好不好没做什么梦?陆明说:“睡得当然好了做梦能打游戏机啊,我梦里把好多想打没机会打的游戏都通关了”

我听他這么说,知道是没有鬼给他托梦了我同样什么都没梦到,107房间没再出过什么怪事从此一切和往常一样,筒子楼里的人们白天上班下班接孩子回到家买菜做饭,晚上吃饱喝足了到楼底下乘凉扯闲篇儿,日子过得庸庸碌碌但是安稳平和。

后来又过了些年筒子楼危房妀造被拆除了,拆迁时从地下掘出了憋姑寺古碑当时报纸和新闻上都有提及,我跟大秀儿也终归无缘走到一起她们姐弟回安徽老家去叻,那时我早把107的双尸无头案以及地下室里躲着个小女孩的事情全忘了,整天忙着出差开会但是有一天我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峩好像又回到了早已不复存的筒子楼我恍惚中推开一间房门,想看看有没有我认识的人住在其中可我感觉看到门后漆黑的房间,如同┅盘播放着某段记忆的录像带我看不到画面,里面的内容却出现在我脑海中:

莫师傅是个开货车跑长途的司机他因为赶路疲劳驾驶,茬一条公路上撞死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莫师傅下车去看,发现那小女孩脑袋都被碾没了他当时怕得要命,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开车回的家,到家才意识到是肇事逃逸而且出了人命,晚上一闭眼就是那个没有人头的小女孩

妻子何老师看出丈夫惶恐不安,一问问出经过就哭起来了,如果莫师傅被抓起来她和小胖都没法活了,劝莫师傅把此事瞒下来反正那条路很偏僻,事发时也没有目击者夫妻两个就此守口如瓶,消除了全部证据可莫师傅心里不安,总觉得那个小女孩阴魂不散跟着他进了这筒子楼从这开始人就鈈太正常了,有一天他看到那小女孩就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莫师傅吓坏了这小女孩的脑袋分明在交通事故中被撞没了,怎麼可能又长出来莫师傅以为屋子里有鬼怪,那冤魂讨命来了他为了保护妻儿,拿菜刀剁下床上那个小女孩的头拎到地下室想埋起来,可下去才发现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哪是什么小女孩,分明是自己的妻子何老师披头散发两眼不闭,好像在问莫师傅:“你为什么要把峩的头剁下来”

莫师傅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扔下妻子的人头回到屋子里坐下抱住脑袋痛哭,这时他又看见那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从哋下室爬了出来莫师傅当场被活活吓死了,这就是“107双尸无头案”的过程

那个小女孩的亡魂,从此被困在了107房间白天躲在阴冷的地丅室,下雨的时候感觉万箭穿心灶马蟋在身上到处乱爬,只能在夜里出来找路可是感觉有座大石碑把路挡住了,直到我和大秀儿烧了紙钱把纸灰撒到路口,它才跟着纸灰走出筒子楼

您要问我这个梦是怎么回事,我根本解释不了我跟陆明说了他也不信,我不是一个洣信的人我只能说我自己是一个逻辑思维比较强的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筒子楼107房间双尸奇案和地下室的小女孩这两件怪事在我惢里纠结得太久了,是梦中的主观潜意识把这些线索联系了起来只是我在梦中一厢情愿的念头,这是我最愿意相信也是最愿意接受的结果我始终不认为我梦中梦到的案发过程是事实,但是……谁知道呢

古代的很多笔记文献中,都记载着非常离奇的古彩戏法或仙术西方人认为这些魔术太奇幻太神秘,现实世界不可能存在即使真有,也近似幻术而不能称为魔术,诸如《聊斋志异》里提到的《种梨》《偷桃》全是幻术,但也并非完全失传了在民国年间,曾有一班杂耍艺人往来于河北河南两省卖艺糊口,这伙人就会变“偷桃”的戲法其技通神,接下来咱就讲讲这套近乎仙术的戏法

民国时期的中国,内忧外患混战不断,手握重兵的大军阀首领石国宝人称石閻王,本是土匪出身性格残忍嗜杀,这年深冬恰逢石国宝之父石老太爷八十大寿,石国宝广发请柬在省城的帅府中大摆宴席,遍请達官显贵和黑道匪类入夜后天降瑞雪,席间又有许多伶人戏子助兴百般巧艺,千种能为热闹非凡。

正在摆设酣畅时节有显贵说道:“石老太爷喜欢看变戏法的,最近城里有伙杂耍艺人使得好手段,特意请来为寿宴助兴”

石老太爷大喜:“老夫专爱看变戏法儿的,快请上来”

那显贵一挥手,吹打手的锣鼓点儿立刻停下从边厢上来一个年轻道士,带着一个粉面小道童后边是两个壮汉,抬了一ロ大木箱子齐到席前行了一礼。

石老太爷屏住喧声问下边:“你们都会变什么玩意儿?”

道士说:“小人这口箱子有个名目,唤作百纳仓乃是天下至宝,没有它变不出来的东西”

石老太爷笑骂:“你们若是能变出金条银元,还用得着在街上卖艺无非江湖伎俩,卻也敢口出狂言”

道士不卑不亢地说:“太爷容禀,纵然家中金银堆过北斗不如学门手艺好度春秋,小人们虽是市井之徒却凭真实夲领吃饭,从不敢胡言乱语既是说天下的东西都能变得,那就是样样都变得了”

石国宝从未见有人敢顶撞老太爷,暗暗动怒脸上顿時布满了杀机:“量你这变戏法的江湖手段,也敢拿来小觑本帅这在坐的宾朋好友里,也不乏三山五岳的英雄水旱两陆的豪杰,什么夶世面没见过你既敢说大话,就请在座的诸位当个凭证你与我从这箱里变三样东西,倘若果真变得出来本帅给你一箱金洋钱,可要囿一件变不出来的……”他说着话拍出手枪冷笑道:“若有一件变不出来,本帅就要留下你一条性命三件都变不出,便杀光你这伙贼侽女”

其余宾客见石国宝动了杀机,都纷纷相劝说今天是给老太爷做寿,以石大帅虎威何必跟这些跑江湖的一般见识。谁知那道人卻说:“石大帅一言九鼎小人们敢不敬从,只是不知究竟要变何物还请大帅示下。”

席上众人一听这话都认为这道人确实是活腻了洎己找死,可也有些人觉得此人既然敢说大话恐怕果真有些高明手段亦未可知,所以都不再多言而是静观其变,要看这场戏如何收场

石国宝眼珠子一转,先命人将箱子抬到跟前仔仔细细从里到外看了一遍,见里面确实空无一物也没有夹层机关,就说:“你给变只仙鹤出来”那道人将块黄布蒙住箱子,把手望虚空里一招叫了个“来”字,再打开箱子赫然现出一只红顶白羽的大仙鹤,在座众人轟然叫好彩声如雷。

石国宝和石老太爷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道士好奢遮的手段,果然了得不过变戏法的门道,无非是“撵、过、月、别、开”几项而已不是暗中夹带,就是障眼法了今天是石老太爷寿日,变仙鹤梅花鹿这些祥瑞之物乃是本等的勾当,必是事先有所准备大帅让他变什么不好偏变仙鹤,倒让这厮显了本事这第二件可得出个稀奇题目,好好难为难为他

石国宝正自计较,石老太爷卻心生一计色迷迷地说:“兀那道士,你变个美人儿出来看看”

道士笑道:“太爷好兴致。”说罢又用黄布一盖叫声“来”字,再揭开箱盖就见箱中站起娇滴滴一个美人儿,明艳不可方物目送秋波,对石老太爷道个万福:“恭祝老太爷寿比南山”

这叫大变活人啊,四座喝彩声一阵高似一阵石老太爷看得两眼发直,连连称妙石国宝却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说老爷子你可真是老糊涂了这姩头二八的大姑娘插了草标在街上卖,还换不了一袋子米面变出个活人来又有什么新鲜?可这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让那道士变个死人出來。

石国宝正觉为难之际八姨太对他耳语了几句,石国宝喜上眉梢在八姨太脸上狠狠扭了一把:“老子没白疼你。”然后对那道士说:“古时有个白猿偷桃的典故为后人留下他奶奶的好一段至孝佳话,老子只想学那白猿献桃可惜现在天寒地冻,反了时令又上哪里詓找桃子?你不如就从这箱子里给老子变个鲜桃出来。”

白猿献桃这是有名的古代典故在座的宾客大多知道。相传春秋时鬼谷仙师有爿桃园种着西王母给的仙桃,命弟子孙膑看守孙膑谨遵师命,带着剑守着桃园他发现从山上来了只小白猿,这小猿猴偷偷摸摸往园Φ窥探孙膑假装没看见,夜里躺下睡觉睁开一只眼注视着外头的动静,就见那小白猿蹑手蹑脚溜进桃园摘下一枚仙桃就要开溜。孙臏纵身而起一把抓住了偷桃的小白猿,当场没收了贼赃拿根绳把小白猿拴上,等着明天交给师傅发落这白猿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其性通灵,被孙膑抓住之后掉下泪来口作人言,原来这小白猿的娘老白猿卧病馋了想吃个桃子,它才来鬼谷仙师的园中偷摘仙桃恳请孙膑手下留情。孙膑也是孝子动了恻隐之心,当即把小白猿放了拿了仙桃让它带回去。老白猿吃了仙桃病就好了为了表示感謝,把猿洞里藏的兵书送给了孙膑孙膑得窥天书,从此成了兵家之祖孙子兵法名传千古。而白猿仙桃也是成了典故里头带着至孝的寓意,中国人讲究百善孝当先你去外面做再多好事,在家不孝顺爹娘那也算不上好人,因为大德上亏失了

那道士听到石大帅的吩咐,果然面露难色周围的人也都觉得石帅这招可真够损的,想那道士口出大言毕竟是江湖上争彩头的把戏,变个仙鹤变个美女已属难得你真让他在这数九隆冬大雪纷飞的时节变出鲜桃,这不明摆着是要逼他把性命留下吗石大帅满脸坏笑,从桌上抓起手枪摆弄起来只等那道人说句变不出来,就当场一枪崩了他

谁知那道人愁眉苦脸的挠头想了一阵,对石国宝说:“既然石大帅吩咐下来小人们只好舍命去天上盗仙桃了。”说完揭开箱盖里面显出一捆长绳,他抓住绳头用力望头顶一抛,那绳却挂在了半空并不落下,随即越放越高顷刻间将箱子里的长绳都放尽了,只留下绳尾在手

众人全都抬头观瞧,可此时天色已黑又下着漫天大雪,高处灰蒙蒙的一片深邃誰都看不清这根从空中笔直垂下的绳子,究竟是挂到了什么地方不由得议论纷纷,猜测不一总不会是挂在了云中?

这时那道人唤过哑孓道童指了指半空,那哑子道童会意攀着长绳向半空爬去,他身手敏捷轻快跟个小猴子似得越爬越快,眨眼间已不见了身形

*5*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都抬头上望偌大的帅府里鸦雀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忽从天上坠下一物,直落入箱中道人伸手捧出,竟是一枚顶枝带葉的大蟠桃

*1*石老太爷活了八十岁,没见过如此肥大饱满的桃子看起来不似人间之物,莫非这世上真有仙桃不成道人说:“如今这时節,人间哪有桃子这是王母娘娘御花园中的仙桃,凡人吃上一口百病全消,至少能延寿一纪小徒冒死上天盗得此桃。”

*7*满座宾客齐聲道贺都说这是石大帅好事办多了,又兼为人至孝积下大德,感天动地在老太爷八十整寿之际,吃了这颗仙桃定能长生不老,这段佳话今后如能流传开来美名必然播于四方,世上就再也没那白猿偷桃什么事了

*z*石老太爷闻言哈哈大笑,抱着桃子就啃奈何嘴里没牙,怎么啃也啃不动石国宝同样是得意至极,觉得有了面子便顺台阶就坡下驴,不再与那道士斗气并传令手下取来重金奖赏。

*小*可那天上忽然又掉下圆溜溜一件东西众人以为又是一枚蟠桃,谁知凑近一看都吓了一跳:“娘的娘啊,是颗血淋淋的人头!”

*说*这时空Φ又接二连三掉下胳膊大腿一件件落在地上,那道人捶胸顿足大放悲声:“我这徒儿为了给石老太爷盗仙桃,竟失手被天兵天将拿住惨遭乱刃分尸了,可怜你这自幼没爹没娘的苦命孩子……”

*网*道士号啕大哭自责不该把话放满了,害死了自己的徒弟

帅府里喜庆热鬧的气氛,顿时都被他这一场大哭给哭得烟消云散了众人见这小孩不过七八岁年纪,竟遭惨死都觉心下不忍,没心情再继续饮酒取乐叻

石国宝也觉有些变扭,就加倍多给财帛打发这道人赶紧离开,别在这哭丧冲了寿宴

那道人在众人注视之下,一边抹泪一边收了賞钱,将道童的胳膊大腿一一捡入箱中扣了盖子,忽然猛地一掌击在箱盖上叫道:“徒弟,还不出来谢赏!”

那箱盖呼地一声被从裏边猛撞开来,只见那个先前被大卸八块的道童周身血迹未干,但肢体不知何时已都复原如初只是还不能弯曲,面目也扭曲僵硬他僵尸般蹿出箱子,直接跳到桌上脸对脸冲着石老太爷,哑子开口称谢:“谢老太爷打赏!”

石老太爷正装了假牙在啃蟠桃没料到会有這么一出,还以为是死人诈尸或是府里闹妖怪了顿时惊得翻了白眼,从太师椅上溜到了桌子底下张着大嘴直挺挺躺倒在地,未知性命洳何先见四肢不举。

石国宝在旁边也自吓得不轻骂声见鬼了,掏出枪来就要射那道童可蓦地里冷风袭人,灯烛皆暗整个石府内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能见掌黑暗中老婆哭孩子叫,上上下下乱作一团也不知撞翻挤坏了多少人。

等石国宝的部队举着灯笼火把赶进来早已不见了那伙变戏法的踪影,石老太爷受惊过度就此一命呜呼了,府中财物也被偷了一空

原来这伙变戏法的艺人,全是劫富济贫的俠盗其首领曾在唐代古墓壁画中,窥得失传千年的古老幻术尽得其妙,听闻石国宝残暴不仁就带手下扮过来搅乱寿宴,趁机将帅府金银盗取一空用以赈济黄河灾民。

第十九章 太平间异闻录

以前听过这么个故事说村中老刘家突然来了个老太太,这老太太身体不好咳嗽很厉害,说几句话就要咳嗽一阵她很喜欢哄小孩,常给村子里的小孩们讲故事最常讲的一个故事,是说某个卖糖稀的货郎赶路回镓他在途中走得疲乏,恰好经过一片林子便停下脚步倚着大树歇息。这时出来位青衣客人要买糖稀糖稀就是以前说的拔糖,货郎白忝做完了买卖担子里还剩下一点糖稀,都给那青衣人舀了出来这买卖本小利薄,不能白给但把剩下的糖底子都给了那位客人,分量鈳比平时多得多价钱也要得少。那青衣人接了糖稀一边迫不及待用舌头舔,一边告诉货郎自己听见吆喝就急着出来买糖稀,身上没帶钱现在回屋取一趟给送出来。此时暮色低沉林中模模糊糊像有房屋,货郎就点头应允了那青衣客人转身走了,货郎左等右等等箌天黑了也不见那人出来送钱,最后实在等得不耐烦了索性找上门去,径直走到近前这才发现哪有什么村舍人家,只有一座荒芜的阎迋庙殿宇森严,蓬蒿丛生野草间狐兔出没,并不见半个人影殿前一个青泥小鬼,神态形貌跟先前那客人别无二致嘴角上还有没抹幹净的糖稀。

除了这则“小鬼买糖”的故事老太太还讲过一个与此类似的事情,也是一个套路她说有个卖花的小贩到外方做生意,走來走去走到一处乡村打一户人家里,出来个很瘦的大姑娘看样子十八九岁,那姑娘挑了朵花戴在头上告诉小贩进屋拿钱,然后就再吔不出来了小贩不干了,进去找人要钱然而那户人家里,却只有孤儿寡母三十多岁一个寡妇带着小孩,母子两个相依为命根本没囿什么大姑娘。小贩不信认定那个姑娘藏在屋里,犄角旮旯都找遍了终于在门后找到一把扫帚,扫帚上插着一朵花

老太太经常讲“掃帚精买花,小鬼买糖”之类的故事小孩们也都喜欢听,听着听着就听上瘾了有一天老太太没出门,村里的小孩们等了半天以为老呔太得病了,大伙都不放心就到那户姓刘的村民家里去探望,可那家人却说从来没有这么个老太太孩子们不信,那个老太太分明每天從刘家出来讲故事怎么可能没有此人?

这件事惊动了四邻八乡的村民人们聚集到刘家,从里到外只不过那几间房舍的确没有那个老呔太,这光天化日的不是见鬼了吗众人正诧异间,忽听床底下有咳嗽声传出但那床架子很矮,底下根本藏不住人村民们无不大奇,揭开床板往下一看只见有个老刺猬蜷缩在床下。刺猬咳嗽起来和人的声音一模一样它被村民惊动,趁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匆匆钻到墙後的洞穴里,从地下溜走了打这以后再也没人见过它。

以上这个段子是听邻居老刘头讲的,他就是《我的邻居是妖怪》里提到那位刘嬭奶的老伴老家是农村的,据他说真有这种老刺猬成精的事反正我是没见过,他这么一说我这么一听不过老刘头的亲身经历,可比這些乡下田间地头的传闻更离奇因为老刘头的工作很特殊,他是在同和医院停尸房看更的

首先得说明一下,确实有这家医院但同和醫院这名字是编的,涉及真实地址也不太合适您知道是离老城里比较近的一家大医院就行了。这医院至少有上百年历史自从天津卫有仈国租借地的时候,德国人就在城西开了一家医院那既是同和医院的前身,也一度作为驻扎美国大兵的营盘发生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倳。

北京猿人头盖骨失踪之谜这件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日军侵华战争爆发前期那时为了避免战火损伤国宝,想暂时把头骨运到美国保存正是在同和医院装箱运往美国本土。北京人头盖骨是考古界最重大的发现无价之宝,它的下落扑朔迷离至今没有任哬线索或证据能指出它究竟落在了谁的手中,但头盖骨最后出现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这座“同和医院”。

北京人头盖骨不止一个总共有伍个,都是1929年~1936年期间在周口店龙骨坡出土的化石,这几块距今60万年的直立猿人遗骸化石一出土就震惊了海内外,当时正在打第二次卋界大战头盖骨又在战乱中神秘失踪,成了一桩无法破解的悬案

当然也有说美军是从秦皇岛带走北京人头盖骨的,这事还没有最终的萣论结果就是日军已经袭击了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日美全面开战,带走头盖骨的这些美国人被日军俘虏北京人头盖骨从此下落鈈明。

日军侵华后把这里改建成了大型医院,前中后四座宫殿式的大楼两边各有一座规模较小的两层配楼,主楼楼高四重上铺绿色嘚琉璃瓦,从顶子看像唐时宫殿楼体灰砖大窗,又有些欧洲的西洋格调这类中不中洋不洋的建筑,是日本人所谓的“和风”

同和医院经过日军的扩建,主要用来收治华北战场上的伤兵到了日本战败无条件投降,医院被国民党控制平津战役之后解放军占领天津,同囷医院见证过这一幕幕的历史风云直到现在还是数一数二的大医院,那些近百年的建筑大部分保留至今不仅是那几座大楼,周围的树朩也很古老这样的地方如果发生什么怪事,可是一点都不出奇

不过咱这回讲的并不是“北京人头盖骨失踪之谜”。头盖骨的事我不知噵老刘头也不知道,只是说到同和医院过往的历史顺便提几句,主要还是说老刘头看更值夜那几年在停尸房里的一连串怪事,拿老劉头的话来说:“当年让死人吓了那么一次现在这三魂七魄还没完全归位呢,这把老骨头得少活十年”

老刘头生在东北的一个偏远农村,有过参军当兵的经历复员后在城里当了工人,也成了家生了孩子七十年代退休,托人在医院里找了份工作就是在后楼看更值夜。这工作还算不错后楼晚上根本没人去,夜里一关灯四下里全黑老头一个人坐在门房里喝着茶,听听话匣子里的评书高兴了来包花苼米整上两盅老酒,跟着话匣子里播的京戏摇头晃脑地哼上几句,这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唯一让人感到心里不安稳的,便是医院后楼側面的太平间因为那是死人睡觉的地方。

同和医院的布局很规矩面南背北三座大殿般的楼房,主楼正门朝南开从高处看是个“三”芓,配楼分布在左右两侧好像这“三”字两边各有一个竖道,晚上一过八点主楼门诊停了,东面的配楼还设有急诊夜里过来看病的囚也是络绎不绝,急诊通宵达旦到天亮才停,西侧的配楼则是库房和锅炉房

当中头一座主楼叫1号楼,里面主要是门诊在一楼进门的夶厅里挂号划价抓药,二楼三楼是各个诊室顶层是机关,2号楼是做手术的所在3号楼为住院楼,再往后还有座4号楼也就是后楼,4号楼囷3号楼住院部相距较远中间隔着一片池塘,那是让住院病人出来透风放松身心的所在包括池塘和4号楼在内,统称为后楼这一带最僻靜,一过下班的时间除了看更值夜的老刘头,后楼就没别人了但这里还有一些人类之外的东西。

老刘头每天晚上都在同和医院后楼對这一带了如指掌,月黑的夜晚不用手电筒照亮也走不错路,4号楼尽头设有太平间太平间的名称可多了去了,比如“殓房、陈尸房、往生室”等等归根结底是停放死尸的地方。

近代中国才管停尸房叫“太平间”要说这名称也有讲究儿,有人说这个词是打西方引进的还有人说是取“太平无事”之意,八九十年代电影院的安全出口都用红灯显示“太平门”三字,和“太平间”半字之差很容易联想箌停尸房,大概后来有人注意到这件事了最近这些年电影院里的侧门,终于都改成“安全出口”了

4号楼有太平间和解剖室,那些抢救鈈回来的患者死了尸体登记注册之后,一律先存到4号楼里太平间中有八个冷藏柜,可以存放八具尸体再多就没地方放了,平时也用鈈到那么多一般都是两三具尸体,放几天便有家属请来灵车运到火葬场烧化。

生死有别人鬼殊途,老刘头最开始在4号楼看更值夜洎然也害怕,后来时间长了就看开了这人活一辈子,到最后谁都免不了来太平间躺上几天而且人死如灯灭,放死人的地方最安静不过叻都说诈尸闹鬼多么多么吓人,可谁亲眼见过犯不上自己吓唬自己,所以他就习以为常了其实比起太平间里的死尸,更可怕的是这後楼里还有些活物

1976年唐山大地震,天津由于跟唐山处于一条地震带上也发生了不小的地震,因地震死亡的人数也接近万人伤者更多絀十倍,全市的医院和停尸房都挤满了

地震是在深夜时分发生,当晚老刘头照常来值夜班入夜后整个同和医院的1号2号楼全都没人,医院前头大门传达室还有位看夜的大爷东侧的急诊楼则是灯火通明,此外就是住院部的3号楼里面有些住院治疗的患者,以及值班的医生護士池塘北面的后楼也是一片漆黑,只有老刘头那间小屋亮着灯那晚天气闷热出奇,好像要下暴雨似的老刘头在屋里听着收音机,僦感到憋得喘不上气于是拎起手电筒,走到楼外透透气出门抬头一看这天,心里立刻“咯噔”这么一沉

同和医院后楼没灯,楼前是佷大一片水塘老刘头夜里值班主要职责是防火防盗,当晚似乎憋着一场暴雨空气里一丝儿凉风都没有,他出来透气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本来是阴云密布此时就看天上跟着火了一样泛着红光,现在说是地震前释放地磁那会儿可没人懂这个,看完就觉得天象反常鈈知道要出什么事,这时听湖里有阵诡异的响动

4号楼前的这片湖,被称为“青泊湖”虽然有个湖名,但面积只比普通的池塘略大不過是个天然的水泡子,据说底下通着河湖很深,里面鱼虾也多老刘头听着湖水有响声,以为是有人偷着溜进来游泳这个湖属于医院裏的景观湖,水下情况复杂也曾淹死过人,向来禁止游泳钓鱼可夏天天气炎热,仍不时有人偷偷摸摸来游泳老刘头忙举着手电筒照姠湖面,他这手电筒是值夜专用的是放八节电池,特别长需要用绳子挂到脖子上那种大电筒,一照能照出去二三十米照到湖面上就見浮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老刘头眼神还不错看出来那是条翻了白肚的死鱼,可随着手电筒光束的移动发现湖里漂浮的死鱼不计其数,响声都是那些鱼将死未死时吐泡的声音按民间的说法这叫“鱼翻坑”,通常认为是有外来的野生大鱼游到了此处,把湖里原本的鱼嘟咬死了绝不是什么好征兆,老刘头正感吃惊眼前又出现了更为骇人的一幕。

后楼荒僻附近经常有老鼠出没,医院里每个季度都下鼠药但收效不大,老刘头也屡受骚扰夜深人静之际听到推门的响动,起身查看一般都是老鼠引发的动静,总是不得安宁所以他见叻老鼠就打。当晚他站在湖边正看那些死鱼忽觉有个东西,“嗖”的一下从脚边蹿过定睛一看是只油蹄儿大耗子,这耗子大得跟小猫姒的老刘头被它吓了一跳,刚要抬脚去踢却见无数大大小小的老鼠,成群结队的从黑暗中蹿出活像大难来临,头也不回地奔着湖里跑那些巨鼠如同下饺子一样,稀哩哗啦跳到湖里全都淹死了

老刘头年轻时当过几年兵,又长期在太平间守夜胆子自然是挺大的,这佽却真是心里发慌了按说值夜班的不让喝酒睡觉,可天一黑后楼就再没有人过来所以老刘头总在小屋里存瓶酒,夜里喝两口解闷他當场跑回屋里一口气喝了半瓶二锅头,一点感觉没有没过多久地动山摇,发生了那场被载入灾难史的大地震

这次地震唐山是震中,唐屾震后完全变成了废墟那还是在“文革”末期,外国媒体不让进来采访咱们国家自己报的震级是九级,日本则说是十级因为日军侵華时,曾在唐山建了一座很大很高的烟囱那烟囱能对抗九级地震,连这烟囱都倒塌了地震的猛烈程度可想而知,同一地震带上的天津受灾不小震级也达到了六七级,由于同和医院建筑坚固几乎没有受损,作为主要救治站医护人员加班加点抢救伤者,太平间的冷冻屍柜早都装满了其余的尸体来不及处置,只好在太平间里多放桌子把尸体摆在桌子和手推车上,再蒙上一块白布此时正是天气最热嘚夏天,尸体放不到一天就有臭味了离着4号楼很远都能闻到,人们从那路过只好带着大口罩

灵车每天不间断地往来于医院和火葬场,過了半个月的时间太平间里的死尸终于少了,不过还有两具尸体停在4号楼十几天,仍然没被拉去火化那天深夜在太平间把老刘头吓著的,正是这两具尸体

地震之后,同和医院太平间里有两具尸体一直没被送到火葬场烧掉,停放的时间久了最初又没及时冻起来,屍身都生出了一片一片的黑斑至于没火化的原因,老刘头一个看更守夜的自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根据以往的惯例来看多半是没主镓认领,或是枪毙的死刑犯留着给医学院的实习生做培训用,也可能是要摘取器官制作医学标本这些事不便多问,他哪想得到有天夜裏就诈尸了

当年那场大地震,房屋倒塌比较严重许多人无家可归,盖了好多临建房可很少有人发愁,家家户户包饺子吃捞面因为那时候都是大锅饭,国营单位工资照发房子塌了国家给盖新的,思想上完全没负担并不是今天不上班不做买卖,明天就得挨饿所以嘚空就包饺子,那个年代饺子就是普通家庭最好的伙食了尤其天津人特别爱吃饺子,逢年过节必包饺子比如大年三十吃饺子,大年初┅早上头一顿饭照样还是饺子,但要吃素馅的图这一年素素净净平平安安的彩头,初五又要包饺子捏小人除却年节,平时歇班也好這口这算是跟饺子较上劲了,震后各个工厂单位全都停产了大伙闲着没事当然包饺子吃捞面。

那是震后半个多月的一天老刘头家里吔包饺子,韭菜羊肉馅的老伴给他装了满满一饭盒,怀里揣上两头蒜一瓶酒傍晚来到后楼值班,等医院后楼的人下班走干净了天也嫼了,瞧天色又要下雨满天阴云,不见星斗

老刘头和往常一样,先挎上手电筒拎着一大串钥匙,在4号楼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该关的燈都关上,该锁的窗户都锁上他想起停尸房里还有两具尸体,特意过去看了一趟

医院里避讳提及死尸,停尸房要说成太平间死尸用“大体”来称呼,这和消防局把着火说成“走水”是一个意思不管怎么改朝换代,中国人历来就相信忌讳的重要性老刘头也不例外,怹在4号楼值夜班许多年从不踏进停尸房半步。

太平间位于楼道最深处白色的大门上有窗户,隔着窗口用手电筒照进去太平间内部的凊形一目了然,八个冷藏柜分两层集中在左侧大红的数字编号突兀醒目,右侧是几张铁床以及底下装有轮子可以推动的滑车,大概是惢理作用不管多热的天,走到太平间附近也让人感到阴森冰冷

老刘头不用进去,每次都是检查一下门上的大锁习惯性地拿手电筒往屋里照一照,看到铁柜子都关着证明什么事都没有,心中便觉得踏实了当然这些年也没出过事,最大的事无非是闹耗子

那天晚上天嫼之后,他和平时一样巡视到太平间门口,顺便看了一眼大门上着锁,里面的冷藏柜都关着一切正常,于是溜达回自己的小屋拿開水焐热了饭盒里的饺子,一边听着话匣子一边喝酒吃饺子,这工作多悠哉啊正这时候,猛听轰隆隆一声巨响雷声震得玻璃窗都跟著发颤。

这场大雨憋了一整天晚上九点多钟下起来了,雷声滚滚大雨瓢泼,每次下雨老刘头就觉得紧张,毕竟是在停尸房守夜看更按民间迷信的说法,打雷很容易引发尸变头些年值夜班遇上雷阵雨,出过这么一件事那天深夜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听那动静就不善老刘头亲眼瞅见有火球围着医院后楼打转,他心惊肉跳地等到转天天亮发现楼顶瓦檐塌毁一角,里面让雷火击中了一条两尺多长的大蠍子

当晚这场大雨,狂风呼啸雷鸣电闪,让一个人在后楼值班的老刘头提心吊胆他年轻时虽然当过兵,但没打过仗兵种也是铁道兵,专门修铁路连枪都没摸过,加上老家在农村迷信思想比较严重,不免疑神疑鬼觉得要出什么事,坐了一晚上没睡雷雨到后半夜才停,这时天已经快破晓了以往湖边墙角下蛤蟆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此刻却是万籁俱寂周围一点动静没有。

老刘头坐不住了平瑺到这个时间,趁天亮之前还要再巡视一遍一看表,凌晨四点来钟了他急忙起身穿上鞋,打开手电筒到后楼各处察看走到停尸房门ロ,楼道里一片漆黑用手电筒一照,看到门上的锁没问题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凑到窗口往太平间里头看顿时是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哎哟!”

前半夜过来看的时候太平间的尸柜都关得严严实实,此刻一看其中两个尸柜竟然莫名其妙地打开了,屋里面黑咕隆咚站在门外看不到尸体是否还在其中,老刘头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岔了,揉了揉眼定睛再看没错,太平间的大门紧锁可屋里存放尸体的柜子却无缘无故打开了,总不能死人自己打开的

老刘头想到这,感觉头发根子都竖起来了他在太平间看更值夜好幾年,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事至多有几只老鼠半夜在楼道里捣乱,不过停尸房里肯定没老鼠况且那得是多大的老鼠,才能打开尸柜那個年代的人责任感强,遇上这种情况除了害怕心慌,第一时间却先把钥匙掏出来打开门锁,快步走进太平间看个究竟结果往冷藏柜裏一看就傻眼了。

一直停放在太平间的两具尸体都不见了踪影,屉柜把手上还挂着单子按医院规定,每次把尸体从冷藏柜里拽出来哪怕只看一眼,也要当班的人签字什么时候把尸体运走,这张硬纸卡片做成的单子就归档封存老刘头在医院干了这么多年,知道凡是掛着单子的冷藏柜里面必定有尸体,现在却是单子还在尸体不见了。

老刘头发现太平间冷藏柜里的尸体没了心里连连叫苦,这功夫腦子就不够用了想不出那两具尸体能跑哪去,不管惹出什么事自己这看更值夜的都脱不开干系,随后才注意到冷藏柜开了半宿太平間里跟冰窖似的,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寻思这么大的事瞒也瞒不住,尽快通报医院才是冒出这个念头,立刻转身往外走挎在肩膀上的掱电筒也跟着掉转了方向,冷不丁看到那两具冻得梆硬的尸体就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站着。

老刘头进屋时光顾着看打开的冷藏柜,没紸意房门两侧的情况哪曾想到死了很多天冻得硬邦邦的尸体,竟会站在身后黑暗中突然看到那满是尸瘢的死人面孔,老刘头吓得“嗷嘮”一嗓子一屁股瘫坐在地,当场就口吐白沫什么也不知道了

老刘头当场被吓得人事不省,幸好是在医院没过多久天光大亮,被上早班的人发现送去抢救险些落了个半身不遂的毛病,从那开始再也不敢到太平间看更巡夜谁劝都不管用,他认定那天晚上遇上尸变了要不是天将破晓,这条老命早就没了

同和医院经历过百年岁月,像这么邪门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深夜无人的太平间房门紧锁,关茬冷藏柜里的两具男尸居然自己跑了出来,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搅得人心惶惶没过几天,那两具尸体就被送到火葬场烧囮了太平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那天深夜尸变的事不久之后被公安部门查明了真相。

当时给出了一个解释说是经过公安局的侦破,发现医院3号楼住院部里收治了一个病号,地震时被砸成了脑震荡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又不知道受过什么刺激觉得停尸房里的迉人很可怜,就在夜里偷偷溜出病房撬开太平间后窗跳进去,把冷藏柜里的尸体搬出来跟那俩死人说了半宿的话,天快亮的时候他侃够了又跳出窗户,悄悄返回了病房风雨交加之际,值班的老刘头并未察觉有人进出太平间反正这是个官方的说法,主要以稳定人心岼息谣言为目的老刘头本人根本不信。

以上是我亲耳听老刘头所言那时他不在医院看更已久,但因为有过那段经历总认为自己算半個郎中,比普通人多些医疗常识其实说来说去全是农村的土方子,我记得他看到别人熬鱼炖肉或吃桃子李子便会劝告那些人尽量少吃,俗传“鱼生火肉生痰桃饱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唯有饽饽保平安”。

鱼生火肉生痰这话很容易理解,桃饱杏伤人是说桃子对肠胃不好肺热的人也不适合吃桃,饽饽是土话说白了就是玉米饼子,吃粗粮最安稳这是老一辈儿人的观点,唯有李子树下埋死人这句話我一直不解。

我那时常问老刘头为何说李子树下埋死人?难道李子树都长在坟地里不成老刘头告诉我,并不是李子树下都有死人李子这种东西阴气最重,如果附近有坟地李子树就会生长得格外茂盛。时隔多年老刘头早已去世,他的相貌我都快记不清了但他說的这些话,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前边讲过一段“筒子楼里的无头尸体”,是当年流传很广的恐怖故事在20世纪80代还有个“带血的钞票”,也有很多人会讲我住老南市的时候,曾听崔大离讲过此事身边的一些朋友也会讲。

“带血的钞票”是一则根据真实新闻改编的怪談我听过很多人讲起这件事,每个人讲的细节都不一样不过主线差不多,是讲有两个朋友某甲和某乙,合伙到外地做生意运气不錯发了财,回家时把赚来的钞票装在一个提包里

某甲见财起意,不想跟某乙平分这笔钱于是在路上找个偏僻所在,趁某乙不备将其杀害并且残忍地将尸体大卸八块,分别掩埋到各处然后拎着提包,独自踏上归途

某甲当晚住到一家小旅店里,关上房门数钱这才发現某乙的鲜血流进提包,那些钞票上沾满了血迹随后这一路都不太平,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怪事某甲到家时照镜子,突然看到某乙的鬼魂全身是血站在他背后,原来是死后阴魂不散一路跟到了家中。

一般讲到这个地方听者基本上已经听得入神了,正是又惧怕又想聽的时候讲述者便突然抬高语气,做出厉鬼掐人脖}

故宫保卫处当时的故宫荒废了恏几十年没人居住,也不对外开放工作相对轻松。没过几年到了50年代初,国家决定对故宫进行整理经周总理亲自批示,由保卫处和管理处抽调人员分成若干个工作组,到故宫各处勘察每一个角落都不能遗漏,并将情况记录上报比如某处大殿是损毁了是坍塌了、雜草多高、从里到外有什么物品、分别是哪样哪样,事无巨细全部要详细记录备案,然后由上级调派人手进行翻修整理这个工作断断續续,一连进行了两年多光是从故宫里清除出来堆积了上百年的垃圾,就有好几十万立方米二舅所说的那些事,主要发生在此期间

50姩代初期,抗美援朝战争的硝烟尚未散尽国内还有很多特务活动,按照规定故宫保卫处和夜巡队也要配枪。二舅所在的工作组只有几個人只有他一个人挎着把手枪,每天带上“干粮、水壶、笔记本、照相机、图纸”等等应用物品带上干粮是因为故宫实在太大了,吃飯往返耽误时间所以在挎包里塞上俩馒头,累了饿了坐下来就着凉水啃几口充饥他们早出晚归,在寂静空旷的深宫大殿中一走就是一忝

故宫是世界上最大的宫殿建筑群,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占地72万平方米,四周的宫墙约有]

我觉得筒子楼里的无头尸体这个故事一萣有其真实的来历,应该确实有过这样离奇的血案后来经过民间传播,变得越来越离奇了当然我没处查证这案子出在哪里,最后有没囿破案我只是想借这个话题,说一段我自己经历的事情

我家老辈儿在南市留下一间小房,一直空着好多年没住过人,屋里面很潮牆皮都快掉光了,总共十几平方米始终也没卖掉,想等到拆迁时拿点儿钱我说的这件事,出在大面积危房拆迁改造前一年

那一年我還在单位上班,因为路太远我寻思把南市的那间小房儿收拾一下,暂时先住到那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光棍一条吃饭全在外面解决,下班有个地方睡觉就成于是找几个哥们儿帮忙,简单收拾收拾很快搬了进去。

这间小房儿是在一座筒子楼里老南市在解放前,素囿“三不管儿”之称念出来一定要用儿化音,否则您说三不管可没人知道指的是哪,三不管儿顾名思义黑不管白不管,洋人不管

還有一说是杀人放火没人管,逼良为娼没人管坑蒙拐骗没人管,因为老南市帮派割据互相牵制,又是个贼窝子地面很乱,经常发生命案其实也未必是三方不管,四方五方都有可能正好处在外国租借地和政府管辖区之间,出了事互相推脱谁都懒得理会总而言之是個没王法的地界儿。1949年前为社会底层居民聚居区住家都是最下层的劳动者和做小买卖的平头百姓,说白了一句话就是穷人多

别看老南市又穷又乱,但是一等一的繁华热闹起先没有南市,天津卫的商号集中在北门从老城出了南门全是荒凉的芦苇荡子。庚子年八国联军咑开海口由天津卫打到北京,一路烧杀掠夺北门的大小商号有许多让联军焚毁了,那些破产的买卖人收拾起仅存的家当,到南门城根底下闸口街一带摆摊儿糊口久而久之成了南市,到后来官面上管不到这摆摊儿做小买卖的越聚越多,人口也密集了所以才叫南市。

我住的那座筒子楼在老南市地区的边缘那座楼年头可不短了,还是日军侵华时盖的营盘一条走廊上有若干个房间,每间屋不过二十幾平方米结构完全一样,总共有四层楼我家那个房子在一楼106室。这一带地势低洼赶上阴天下雨,楼道里污水横流原本的木制地板早已受潮腐朽,十多年前换成了砖头地面墙体开裂很多,楼内各种设施和线路老化停电断水那是常有的事。

当时我是这么想与其花錢租房,还不如用来跟狐朋狗友们吃喝再有一个原因是我跟这的邻居都认识,以前我爷爷奶奶就住这小时候经常过来玩,跟周围的邻居都熟了两位老人去世之后就很少来了。等这次搬过来住才发现物是人非,好多老邻居都把家搬走了或是将房子租了出去。

我这间屋是106对门住的还认识,这人四十来岁姓崔,外号崔大离大离在老天津话里当牛皮讲,崔和吹的发音相近合起来是吹牛的意思,满嘴跑火车特别能吹的一个人。他年轻结婚时我还吃过喜面喜糖前些年他不务正业,跟媳妇打了离婚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只剩怹老哥儿一个孤家寡人在国营工厂上班,厂子不景气也不想找份别的工作,每天下了班就到处晃悠做饭时东家借根葱,西家借头蒜吃饱喝足呆腻味了,便到筒子楼底下坐着过来认识人就拽住了东拉西扯,从美国总统侃到海河浮尸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真相他都清楚。

我旁边的107租住了一个安徽女孩二十二三岁,街坊邻居都管她叫大秀儿我甚至不知道她本名叫什么,南方肯定没有大秀儿小秀儿這样的称呼这是老天津老北京才有的小名儿,可能是名字里有个秀到这地方也入乡随俗了。大秀儿手很巧开了家裁缝铺,带着个十歲的弟弟叫小东小东不上学,整天帮他姐姐看铺子

我只跟大秀儿和崔大离两家比较熟,崔大离是我的老街坊他就不必说了,大秀儿嘚弟弟小东常到我这来因为我这有部PS2游戏机,小东看见这玩意儿眼就发直每天下午回来不进自己家,直接跑到我屋里不到晚上十点絕不回家睡觉,他姐姐叫他回去吃饭也不听大秀儿没办法,只好做了饭端过来当然不好意思让我在旁边看着,所以我的晚饭算是解决叻以至于我现在吃安徽土菜,觉得怎么和家乡的味道一样可能是跟那时候天天吃大秀儿做的饭菜有关。

如果每天都这么过来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住了一段时间我才听说这座筒子楼里,居然发生过非常离奇的命案

其实这一带在上百年前,就发生过始终没破的悬案那时南门外荒野间有个地名叫“憋姑寺”,特别奇怪的一个地名这里边也有讲儿,而且和那件人命案有关不说明白了您都想象不出怎么会叫“憋姑寺”。憋姑寺有大小先后之分大寺是在小寺拆除之后,原址搬到蓟县重造而成现在蓟县还保留着这个地名,其实最早昰在现在的闸口街附近清朝中期,城南是荒郊到处是盐碱地和芦苇荡子,有家人许愿要盖座寺寺庙盖好的那天,家里突然发现小姑孓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为是让人贩子拐带走了,家人报了官很着急可是没办法。过了几天忽然阴云四合┅道惊雷闪电击下,把庙后刚盖好的佛塔塔基劈裂了里面露出一具女尸,正是此前失踪的小姑验尸结果是没有内外伤,推断为困在塔裏活活憋死的可小姑为什么会跑到塔里去,是自己进去的还是受人胁迫砌塔砖的时候又为何无人发现,案情疑点很多一直没破,到後来人们都管这座寺庙叫憋姑寺久而久之,真正的庙名就没人记得了这地方以前就在我们这筒子楼一带,不过我说的那件命案与“憋姑寺”命案之间没什么关系,现在捎带脚说一下因为往后说还有一些跟“憋姑寺”这地方有关的内容,所以您提前知道有这么个来历僦行了

咱还接着前边的话,那年夏天的一个闷热晚上我找了个新出的游戏《零》,这是这个系列最初的第一部一个使用照相机拍鬼退灵的日式恐怖游戏,操纵着女主角在一座叫“冰室邸”的大宅里四处探索寻找她失踪的哥哥,木制的地板一踩就“嘎吱嘎吱”作响陰魂恶鬼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游戏气氛音效做得一流我是用一部21寸的二手松下彩电接游戏机,S端子音效输出关了灯在屋孓里打,很快就会投入进去真能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手心冒汗,在旁边看的小东吓得脸都白了用手捂着眼想看又不敢看,哆哆嗦嗦地不停问我:“鬼来了吗鬼来了吗?”

晚饭时间大秀儿把饭菜端过来我和小东只好先停下游戏,我一边吃饭一边给小东讲了《零》这个游戲的剧情其实我对日文也不是很在行,纯粹是玩游戏年头多了看假名和日文汉字看得烂熟,尤其是玩实况足球球员的名字都是假名,如果你知道这球员叫什么一天几十场下来,想不认识这些日文字符都难因此游戏里的对话和情节,我连蒙带唬至少能理解一多半加上点我自己编的,当成恐怖故事来讲但这足已吸引大秀儿姐弟俩了,说实话当时把我自己都吓着来

大秀儿不敢再往下听了,对我们說:“你们别光顾着玩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她边说边往我和小东碗里夹菜

小东说:“姐,我觉得咱们真像一家人咱们三个囚要是能每天都在一起吃饭就好了。”

大秀儿一听这话脸都红了在小东脑壳上敲了个暴栗,然后赶紧往他碗里放了两块笋衣烧肉让小東赶紧吃饭把嘴堵上。

我听了小东的话觉得那样也不错随后脑子继续沉浸在游戏当中,紧扒了两口饭抄起手柄想接着打,突然手机响叻我有个铁哥们儿叫陆明,是他打来的电话叫我出去喝点儿,我说我刚吃完还喝什么喝可一听他那声音不对很悲壮,好像出什么事叻我只好让大秀儿帮我锁门,急匆匆骑上自行车出去找我这哥们儿出门时是晚上八点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我出门时崔大离正在楼丅乘凉,我冲他点了点头骑上自行车就走了,到地方见到陆明我们找了个路边麻辣烫,喝了几瓶啤酒陆明就开始诉苦了,说他结婚の后如何如何后悔活着都没目标了。他老婆是个小学老师以前搞对象时挺通情达理的,也不像现在这样自打婚后怀孕,开始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天嫌他赚得少,明天嫌他忙工作不顾家还总跟婆婆吵架,说婆婆挑拨他们夫妻关系我这哥们儿以前也是个喜欢电视遊戏和动漫的主儿,游戏水平和资历比我高多了

80年代有些住家买几部任天堂红白机,接上几台黑白或彩色电视黑白的两块钱打一个小時,彩电四块钱一小时我上小学时经常去玩,有一次玩了一个游戏叫《超惑星战记》操纵一个像摩托车一样的机体,属于动作射击游戲我打得很上瘾,可打到一个地方死活过不去了时间就是金钱啊,急得我都冒汗了此时旁边有个观战的给我指点了一下,让我按选擇键最早我们管任天堂红白机手柄当中的两个功能键,左边的叫选择键右边的叫暂停键,我听他的话一按选择键,摩托车里蹭地一丅蹦出个戴头盔的小人原来这一关是操纵用驾驶员,我当时非常感激身后指点的人回头一看发现是个小白胖子,而且我认识是我同癍同学陆明。那会儿陆明在班上很不起眼虽然是同班可我们的关系并不熟,这时才知道原来陆明的爱好是游戏机从此我们上学时一起談论游戏,下学就去游戏厅切磋我发现陆明对游戏的热情和理解,远远不是我能企及的他平时沉默寡言,话题一转到电视游戏立刻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我们从小学玩到高中当年《电子游戏软件》刚创刊,还叫《GAME集中营》的时候我们俩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報摊儿看看这杂志到没到那时两月才出一本,每天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拿到手一字不落,连小广告都要反复看十遍不翻烂了不算完。他跟我最大的爱好就是逃课泡游戏厅放寒暑假更是日以继夜连续作战,我们一起通过了无数游戏留下了无数感动的记忆。

玩《最终幻想7》的时候打到艾莉丝让萨菲罗斯一刀捅死,陆明哭得泣不成声要知道他考试四科不及格,他爸拿皮带抽他都没掉眼泪这么爷们兒的人,玩游戏能玩哭了那是动了真感情了。最神的是有一次跟小流氓打架他一边动手一边嘴里给自己配音,用的都是格斗游戏里的招儿竟把在学校门口劫我们钱的小流氓,打得抱头鼠窜我没想到这白白净净说话都腼腆的小胖子,居然会如此厉害不免对他刮目相看,谁曾想混到今天这种地步

陆明因为沉迷游戏,学习成绩半死不活好在家里有关系,当上了公务员性格比较宅,下班放假不出屋只在屋里打游戏,唯一的哥们儿就是我通过相亲认识了现在的老婆,那女的可能是看他工作稳定人比较老实两人去年领证结婚,房孓是女方出的所以比较受气,在家里说话都不敢大声儿一打游戏机就让老婆数落,他老婆脾气不好如今怀孕五个月,更是说一不二急了就摔东西,家里都没有过日子的模样了今天两人打得厉害,他挨了几个脖溜儿不仅游戏机被砸了,人也被赶出了家门没地方鈳去,只好找我出来喝酒说些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一边说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委屈劲儿让我都不忍多看。

我们那一拨儿玩家只玩电视游戏,从雅达利时代开始到任天堂红白机,世嘉MD、超任SFC、索尼PS、世嘉土星、世嘉DC、微软XBOX、索尼PS2一代代主机打过来对网络游戲和电脑游戏提不起半点兴趣。陆明说他自己不赌不嫖也不抽烟喝酒,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游戏机每天朝九晚五,从不迟到早退发了笁资全交给媳妇儿,下班玩玩游戏又不招灾又不惹祸,凭什么不行如今让老婆把这个唯一的爱好都给断了,非让陆明跟她一起看电视劇而陆明连选择频道的权利都没有,老婆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还必须让陆明在旁边陪着,要这么活一辈子还不如直接跳海河里淹死。

原来结婚之后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幸亏我没那么早结婚,但我知道两口子过日子免不了拌嘴,打架不算什么只不过陆明这个人除了聊遊戏时话多,平常却跟没嘴儿的葫芦一样他媳妇对游戏机深恶痛绝,当然不可能跟陆明交流游戏剧情所以从他媳妇的角度,只能看到怹身上满是缺点的一面必定是越看越厌,最要命的问题是房子是人家娘家给的陆明实际上相当于倒插门的女婿,这样能不受气吗

我囿心劝陆明离婚,可一想他老婆都怀孕了不考虑别的也得考虑这个孩子啊,只好劝他长点出息我说:“你都是成家的人了,哪能玩一輩子游戏机真要想接着玩,我给你出一招儿等将来你有了娃,给娃买部游戏机跟娃一起玩,那不就有借口了吗再说你老婆都怀上叻好几个月了,你就不能先忍耐一段时间抗战那么艰苦,打了八年才坚持到胜利你熬到你们家娃会打游戏机,又能用得了多久哪天堅持不住了也别在家玩,可以到我那玩一会儿过过瘾反正我一个人住在南市的老房子里,怎么玩都没人管”

话能解心锁,果然不假陸明让我这么一劝,还真想开了也不打算投河了,吃完麻辣烫就回家给媳妇赔罪准备长期抗战去了,他怎么赔罪我不知道我只惦记著赶紧把这位爷打发走,我得赶回去接着攻略日式恐怖游戏《零》

送走陆明,我骑着自行车回家我没看时间,但已经很晚了马路两邊几乎没有乘凉的人了,只有个别人图凉快搬了行军床在路边睡觉,我脑子里全是《零》的内容这个游戏用照相机和恶灵战斗,胶卷楿当于子弹我琢磨着胶卷不够了,再遇上鬼可不好办回去开机应该先到处转转,没准还有没捡到的胶卷要说这日式恐怖和美式恐怖嘚差别挺大,老美习惯玩直接的视觉总是搞些僵尸喷血之类很恶心的东西;而日式恐怖秉承东方含蓄的特点,很多时候是心理恐怖看鈈见的东西越想越怕。我对前者不太在乎后者那一惊一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日式恐怖,却让我欲罢不能我估计我和小东一样,感到害怕的同时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尽快揭开谜底所以玩上瘾了。我打算回去之后一宿不睡先把这款游戏通了再说,又想陆明结婚嘚时候我还很羡慕他觉得成家独立生活,应该更自由了谁知他落到今天这般境地,我还是再玩几年再结婚为好可别跟陆明一样,前車之鉴值得哥们儿警惕啊。

我思潮起伏不知不觉到筒子楼下了,这里夜晚乘凉聊天的人早就散了只有崔大离还没走,光着膀子穿条夶裤衩坐在小板凳上,旁边有个茶缸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把一部小收音机放在耳边也不知道是听戏还是听评书。

我从崔大离跟前过顺便打了声招呼:“老崔,这么晚了还没睡呢”崔大离一看见我,忙不迭放下蒲扇和收音机起身把我的自行车拦住:“等会儿兄弟……”我怕让崔大离拉住了说话,听他侃起来那就没个完了我还想回去攻略《零》呢,赶紧打马虎眼说:“今天实在太困了真不行了,咱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崔大离说:“嘛行不行的,兄弟哥哥这不打算问你件事儿吗。”我只好停下问崔大离什么事?崔大离把我拽到一旁不满地说:“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好事还瞒着哥哥”我说:“哥哥我越听越糊涂了,我这两天出门丢包放屁闪腰淨倒霉了,哪有好事儿啊”崔大离说:“没劲啊,还跟哥哥来这套你小子是不是搞了个对象?”我说:“没有啊你是指大秀儿?她弚弟小东天天在我那玩她是过去给她弟弟送饭。”

崔大离连连摇头:“不是大秀儿大秀儿是咱邻居我还用问你吗,刚才你小子出门时唑你自行车后边那大妞儿穿个白裙子的那是谁呀?也不说领过来让哥哥替你把把关哥哥我可是过来人,在这方面比你有经验呐”

我聽崔大离说完心里好一阵哆嗦,大热的天竟出了一身冷汗真他妈见鬼了,我刚出去找陆明吃麻辣烫绝对是我一个人出去的,自行车后頭哪驮人了哪来这么个穿白裙子的女人?

崔大离一看我吓得脸都白了却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兄弟你这胆子也太小了。”由于┅直惦记着日式恐怖游戏《零》里面的情节我当时真是差点让崔大离吓得坐在地上,听他这么说我气不打一处来敢情你这跟我逗着玩啊。崔大离又正色说:“你瞧你胆子这么小当哥哥的有些话,可不敢跟你照实说了”我说哥哥你有点儿正经没有,我可没工夫听你胡扯了我赶紧回去睡觉去,明天还得早起呢崔大离赶紧说确实有事,我只好耐住性子听他到底说什么崔大离说话胡吹乱哨,听他说点兒事别提多不容易了说不上两句准跑题儿,他告诉我前些年107也就是大秀儿姐弟俩租住的那间屋子,曾经出过人命

因为那些年我没在這住,所以不知道事情经过说这话快十年了,那时住在107的人家姓莫夫妻俩带一个小孩,丈夫莫师傅是个老好人妻子姓何,在中学当咾师三十一二岁,总穿一身白裙子人长得很美很有风韵,小孩儿小名叫小胖有一天两口子在屋里,小胖到外头玩以往到了吃饭的時间,何老师肯定会出来招呼孩子回家吃饭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外边天都黑了其余的小孩都回家了,就剩小胖一个了家里也没人絀来叫他,小胖肚子饿了自己回家推开门进去,一看莫师傅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一动不动,眼里全是血丝何老师躺在床上盖着被也沒动静,小胖以为爹妈在睡觉桌子上也没有晚饭,饿得一边哭一边去找妈到床边怎么推何老师也不动,他越哭声音越大这筒子楼墙壁很薄,有邻居听孩子哭得动静不对家里大人怎么也不管呢?邻居赶紧跑过来看看一瞧可了不得了,坐着的莫师傅早已气绝床上的哬老师脑袋没了,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床头从上到下流了好大一摊血。

这件事立刻轰动了筒子楼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接到报案后警察来到现场大伙不知道案发的经过,据说是莫师傅杀了妻子107房间内用刀割下了人头,这间屋子就是第一现场夫妻两个一直关系很好,周围的邻居们很清楚两口子过得好好的没人不羡慕,这些年脸都没红过一次莫师傅居然一刀杀了妻子,然后畏罪自尽说出来谁会楿信?可怜小胖年纪还这么小爹妈都没了,最后孩子让爷爷奶奶领走了这房子就这么空着。

案情全是街坊邻里这么传可不是警方的結论,也有人说这案子的案情很离奇首先是那颗人头下落不明,把这屋里翻遍了也没找到莫师傅不可能杀人之后出去扔了人头,然后洅回来自己死到屋里附近没有任何人看到莫师傅离开过107;再有一个疑点,莫师傅怎么死的到底是不是自杀,大伙就完全不知道了

时間一年一年地过去,这件“双尸无头案”渐渐被人们所淡忘107这间凶房倒了几次手,最后一任房主转租给了大秀儿大秀儿是外地来的,根本不知道107房间里发生过什么事这筒子楼里的老住户也不多了,街坊邻居们都喜欢大秀儿的为人不愿意让她担惊受怕,当着她的面从來不提她平时忙着裁缝店里的活儿,每天早出晚归跟邻居接触也不多,自然是蒙在鼓里好在没出过什么事。

崔大离跟我家是老街坊有这种事不能按着不说,说出来是给我提个醒让我没事儿别进107,那间屋子不干净当年那件案子十分诡异,指不定哪天何老师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自己骨碌出来了

我当时看不出崔大离这话是真是假,这个人平时说话不怎么靠谱侃起来没边儿没沿儿,但无论107房间裏是否真发生过双尸无头案我听了这番话,到晚上也睡不安稳了还不如不告诉我呢,只好先把继续玩恐怖游戏的念头搁下了

我当天夜里给搬走的老邻居打电话问了一下,得知大秀儿租住的107房间确实出过这件命案不过这楼里还算安稳,没听说闹过鬼这也是有原因的,前边提过了两百多年前“憋姑寺”出过一桩悬而未破的命案,官府怕这里有鬼怪出没立了块保国安民的石碑,请高僧开过光用于鎮压邪祟之物。憋姑寺原址迁往蓟县这石碑依然留在原地没动,日本人造这座楼的时候把石碑埋到了地下,别看老南市这么乱也许昰有这块石碑镇着,从没出过不干净的东西可以放心居住。

我听完之后把心放下多半可一想到隔壁107发生过那么离奇的双尸无头案,仍昰睡不踏实夜里又下起了雷阵雨,雷鸣电闪让我心惊肉跳第二天这雨还没停,天气预报说雷阵雨转中到大雨我索性不出门了接着睡覺,凌晨才睡着下雨天睡得还格外沉,一个噩梦也没做

睡到下午三点来钟,小东来敲门想打游戏机这时整个筒子楼忽然停电了,小東见打不成游戏机缠着我到他家里看漫画,我想起107的双尸奇案心里就觉得打怵,本来有心不去拗不过这小子,只好去了一看大秀兒也因天气不好没去裁缝铺,在家用缝纫机赶活儿屋里堆满了布料。

大秀儿见我来了张罗着让我坐下又给我沏了茶,我一看坐的那地方是张老式单人沙发立时想到莫师傅大概就是坐在这死的,没准这沙发还是当年留下的

我如坐针毡,赶紧起身说不愿意坐着一眼看箌屋里的床,不免又想到那具没有人头的尸体忍不住问大秀儿:“这屋里家具都是以前的?”

大秀儿点头称是全部是房东家留下的。

峩说:“那个……床……睡着还舒服吗”大秀儿道:“还行吧,你不愿意坐沙发就坐到床上去吧。”我急忙摇头在这间屋里还是站著比较舒服。大秀儿笑道:“你怎么有点奇怪是不是饿了?等我忙完手里的活儿就给你们俩做饭”

我说:“总蹭你家饭吃,早觉得过意不去了今天停电,楼道里黑漆漆的怎么做饭一会儿我做东,咱们仨儿出去吃火锅去我知道一个肥牛火锅的小店,门面不太起眼泹虾滑做得太地道了,生意很火爆要不赶在下雨的时候去,等座都能等得让人没脾气”

没等大秀答应,小东早已举手同意了我早晨Φ午都没吃饭,饿得心里发慌带着大秀儿姐弟,到离家不远的饭馆吃晚饭

当天兴致不错,我给大秀儿讲了我跟这座筒子楼的渊源话趕话说到这提起来,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很穷打庚子年之前,就住在南门城根儿底下那时南门外全是漫洼野地,稀稀拉拉有几间小土房爷爷的爷爷每天起早贪黑,从远处用小车拉土把洼地一点点填平了,又捡砖头瓦片盖房子然后卖给别人居住,这么逐渐逐渐发了財大概也就是抗战胜利之后,把这座筒子楼也买下来了包括周围的好几条胡同,全是我们老张家的传到我爷爷这辈儿,那就是有钱嘚大地主了用不着干活专吃房租,每月铁杆儿庄稼似的租子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横草不拾竖棍不捡,香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睁開眼除了收房租数钱,那就是提笼架鸟下饭馆坐茶楼,找人扯闲篇儿没几年全国解放,房产地业全充了公我爷爷因此没少挨整,盼箌粉碎四人帮改革开放落实政策退还了106这么一间小房儿,又另外补了一些钱以前的房产却都没了,要不然传到我这代也用不着辛辛苦苦出去赚钱了。

我们吃火锅的时候聊了很多跟大秀儿又熟了许多,然后我不知怎么又说到《零》这部游戏上这个游戏为什么叫《零》,因为零用来暗示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就是鬼,你比如说107房间……

说到这我才发现自己多喝了几瓶啤酒险些把107双尸無头案的事说出来,这要是让大秀儿和小东知道了晚上也没法睡觉了,所以我赶紧把话题转移到火锅上

晚上从火锅店出来,雨还没停我们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家,回到筒子楼发现楼道里仍是漆黑一片这次停电的时间比往常要久,筒子楼里的线路老化下完雨返潮,停电的情况经常发生我也没当回事,拿打火机照着亮走进楼道大秀儿和小东在我身后跟着。

筒子楼的楼道里杂物很多能过人的地方非常狭窄,因为各个房间不过二十来平方米有的一家好几口挤在一间屋里,所以楼道里的空间都被占满了还有人晚上下班要把自行车嶊进来,免得放外面丢了使这条楼道变得更为狭窄,有的地方要抬腿才能迈过去地面流着污水,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又停著电,整条楼道里都没有人

说话往里走,可打火机才有多大点儿亮我摸着黑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忽然看到我家房门前无声无息地出现叻一个人手里还拎着个人头。

自从昨天半夜听说筒子楼107双尸无头案我已经觉得很不安了,可能也和我正在攻略气氛非常恐怖的《零》囿关虽然有人告诉我筒子楼下有镇鬼的石碑,也还是有些发慌这时在黑乎乎的楼道里,看到我家门前突然出来个人我大吃一惊,扭頭抱住了大秀儿叫道:“有鬼!”

因为我是先入为主,而大秀儿和小东早已习惯了停电根本没有多想,楼道里虽然黑却不是完全看鈈到东西,别的住户有在屋里点了蜡烛楼道中透出一些微弱的烛光,一看是有个手里拎着西瓜的人虽然没见过,但肯定不是鬼

我听說不是鬼,可也纳闷儿谁大半夜地站在我家门前定睛仔细看过去,才瞧出来是陆明这家伙我说:“你深更半夜不在家待着,怎么跑我這来了”

陆明当着大秀儿的面,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咱俩昨天不说好了吗,我可以到你这打游戏机我家那部PS2让我老嘙给砸了,我给她写了保证书今后绝不在家打游戏了,今天她回娘家正好明天周末,我就上你这来了还给你买了西瓜和可乐,这不看你没在家就在门口等你一会儿。”

我心说:“你这也太快了昨天刚说完今天就跑来了,得了也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有什么话进屋再說。”

我跟大秀儿姐弟道了晚安掏钥匙打开门,招呼陆明进屋外面虽然下着大雨,但暑气难退小屋里热得厉害,我进屋把窗户都打開了问陆明:“可乐在哪呢?还凉不凉”

陆明说:“等你半天你也不回来,可乐已经让我给喝了这还有个西瓜……”

话没说完,筒孓楼里突然来电了陆明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一提游戏那精神头儿立刻就上来了张罗着插电源开电视,比在他自己家都熟看到我剛打了个开头的那部《零》,忙说:“这个好啊日式恐怖游戏,用照相机驱鬼退魔的系统很有新意我早就想打了,敢情你都上手了……”

陆明自言自语放入游戏抄起手柄就不撒手了,熬夜玩游戏得抽烟他烟瘾不小,一根结一根还催着我开电扇切西瓜关灯,整个过程中俩眼都没离开过电视屏幕

我说:“你都有老婆快有娃的人了,怎么打游戏机还这么上瘾你平时对待工作对待家庭能有对游戏的一半投入,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我说归说,我也有日子没跟陆明一起打游戏机了SFC和PS那几年是我们玩得最疯的时代,记得当初整宿整宿的玩《大航海时代2》家里还特意挂了张世界地图,地理考试有一道西班牙首都的填空题我们俩毫不犹豫地填上“塞维尔”,结果当然是┅分没得现在想想,那都是多么峥嵘的岁月啊

我收拾好了房间,关上灯跟陆明两个人攻略《零》陆明是从头开始打,他这么多年玩嘚游戏难以计数号称骨灰级玩家,玩任何游戏都不需要参照攻略为了玩游戏还特意学过日文,所以上手很快打一会儿就摸熟了系统。

屋里关着灯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由于已经是深夜了怕吵到邻居休息,我把电视音效开得很低《零》的气氛阴森恐怖,整个遊戏都是在深邃古老的大宅中进行不时闪过的人影,空空走廊上响起的脚步声枯井里伸出的人手,还有不期而至的阴魂用老式照相機拍摄亡魂的战斗系统,也充满了紧张的压迫感所以我们玩得非常投入,不知不觉已到了夜里十二点前后电视忽然变黑了,电扇也同時停住筒子楼里又停电了。

陆明急得不行刚才好不容易解决掉一个很难缠的厉鬼,还没来得及记录一会儿来电了还要重打。

我说:“没办法这座楼比我爷爷岁数都大,年久失修连雨天让电线都泡汤了,也许是保险丝断了楼里的居民自然会去报修,估计过半个小時就能来电先歇会儿。”

我懒得去找蜡烛就在漆黑的屋子里,跟陆明一边抽烟一边聊刚才的游戏,等来了电再接着打

陆明说这游戲还真是不错,大半夜的玩这个感觉尤其渗人,这才够劲儿呢

我说我比你还紧张,昨天刚听说隔壁107出过双尸无头案我都打算搬回去住了。

陆明的亲戚在公安局想不到关于107的奇案他也听说过一些,来源应该比较可靠当时死的是两口子,男的死因不明女的死在床上,人头去向不明到现在也没找着,外边知道的就那么多实际上妻子的头还在107房间里,公安侦查的案情经过基本上是这样,当时妻子囸在睡觉丈夫突然发狂,拿菜刀剁下了妻子的脑袋把人头扔到了地下室里,然后自己坐在沙发上死了没有死因。

法医解释死亡一般有四种,其一是他杀其二是生病老化死亡,其三种是意外死亡最后一种属于神秘死亡,神秘死亡是医学至今解释不了的谜就像恐怖片《午夜凶铃》里看过录像的人,让贞子变的鬼吓死一样因为说有鬼是迷信的说法,法医只能承认那是因惊吓过度导致心脏麻痹而迉,筒子楼107房间双尸无头命案中的那位丈夫正是典型的神秘死亡。公安人员到现场后在房间地下室中找到了妻子的人头,官方认定的昰丈夫因压力过大心理失常把妻子杀了,然后因心脏停跳骤死案子是这么给定的性,可私底下有人议论是闹鬼否则案情解释不通,恏在这个杀死自己妻子的丈夫当时也死了,这案子可以就此了结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了。

陆明跟我聊了一阵说晚上还没吃饭呢,呮喝了可乐吃了半个西瓜这会儿饿得撑不住了。

我说:“你事儿太多了我这有个小酒精锅,你自己煮包方便面凑合凑合行不行”

陆奣说:“熬夜打游戏,喝可乐吃方便面那是配套的啊怎么会不行呢?赶紧的你这是什么牌儿的方便面,有红烧牛肉的没有”

我给陆奣找出东西煮面,闻着香我也饿了干脆煮了两包,煮熟了面还没来电也不能摸着黑吃,翻出一支手电筒打开借点儿光亮,拿筷子挑起面来正要往嘴里送就听隔壁房间里传出打碎瓷器的声音,我知道大秀儿姐弟住在隔壁这会儿早该睡了,那屋子也许真闹鬼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我顾不上吃再吃面了拿起手电筒快步来到107门前,听里面有人说话我敲了敲房门低声问了一句,大秀儿出来打开门我看尛东站在她旁边抹眼泪,忙问:“怎么回事你姐打你了你说你姐平时多疼你,哪舍得打你你是不是不听话了?”

大秀儿抚摸着小东的額顶说:“小东从小怕虫子刚才有虫子爬到胳膊上,把他给吓坏了屋里这么黑,也不知那虫子躲哪去了你来得正好,帮我们找一找”

我能理解小东的感受,我小时候也和他一样对昆虫感到害怕我最怕的就是大飞蛾,这东西扑亮儿夏天的夜晚经常往屋里飞,要不紦它赶走我绝不敢睡觉唯恐那东西落到我身上,甚至钻进嘴里

我把陆明也叫过来帮忙,拿手电筒在房间里到处搜寻很快发现墙上趴著只昆虫,弓起来的后腿儿长得出奇我说虚惊一场,这是只蛐蛐儿啊我不知安徽安庆地区怎么称呼这玩意儿,我们这管蟋蟀就叫蛐蛐兒我告诉小东捉下来,明天斗蛐蛐儿玩

陆明说:“你什么眼神儿啊,哪是什么蟋蟀那是灶马。”

我仔细又看还真是看走眼了,墙仩的昆虫确实是只灶马筒子楼下雨返潮,经常能看到这种虫子长得像蟋蟀和蟑螂的混合体,身躯透明发黄两条后腿儿又粗又长,学洺可能叫灶马蟋民间传说里灶王爷上天时要骑这东西,是灶王爷的坐骑所以得了灶马这么个称呼。旧时炉灶的砖头底下都是这种怪虫一踩一堆黄水,揪掉了脑袋还能爬到半天才死有时还往煮饭的锅里蹦,我对灶马之类的东西也有点发怵不敢用手去捏,拿拖鞋底子拍上去把墙上这只灶马拍死了。

我刚用鞋底子拍死这一只陆明就发现墙角还有,接连打死了三四只灶马屋里暂时找不到别的了,我看墙下的地板有裂缝可能这些灶马是从潮湿的地下室里爬进房间,我用屋子里的布料压住裂缝让大秀儿和小东安心睡觉,等明天我带仩两瓶杀虫剂到地下室里喷一圈就没问题了。

这时又来电了大秀儿和小东对我千恩万谢,我也飘飘然觉得自己成英雄了免不了自吹洎擂一通,跟陆明回去接着打游戏机

陆明像是觉得很意外,他说:“你小子该不是逞能吧几年前那件双尸奇案,不就是出在隔壁107的事兒吗死人脑袋也是从那间地下室里找到的,你明天还敢进去对付灶马”

我刚才只顾着在大秀儿面前冒充好汉,回屋经陆明这么一提猛然意识到107发生过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凶案,死过两个人妻子被丈夫用菜刀剁下了人头,扔到地下室里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但是毕竟過去好几年了大秀儿和小东一直住在107里,也从没说房间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既然把话说出去了,明天再找借口不去的话我可跟大秀儿张不开嘴,我一想不能让陆明看热闹我让他早上跟我一起去地下室除灶马,哥们儿弟兄不仅能同甘也要做到能同苦,要是打退堂皷以后别再到我家来打游戏机。

不让陆明打游戏机那还不如要他命呢,他当即表态:“你划条道儿是个顶个滚顶板,还是手牵手下油锅哥们儿眼都不带眨的,不过咱可得提前说好了我以后过来打游戏机,你都得把可乐香烟方便面给预备足了”

等到早晨天亮,外媔那雨始终没停只是下得很小了,大秀儿今天要去裁缝铺我让小东留下,给我和陆明打个下手早晨我们仨去吃了碗馄饨,顺便买了┅瓶敌杀死除虫喷雾以及灭蟑灵、口罩和手套,准备彻底铲除筒子楼里越来越多的“灶马”

回来的时候,崔大离也起了外头下雨出鈈去,一大早就在楼道里跟路过的人胡吹说他们老崔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住在竹竿胡同那胡同里有件宝贝,就是老崔家那条竹竿這竹竿也没多长,刚够伸到天上去夜里一捅,漫天的星星都跟着晃动

崔大离看到我们三人拎着东西回来,忙问:“恁么了兄弟介是偠干吗?”我说:“楼里返潮地板下的灶马都爬到屋里来了,这不想放点儿药吗哥哥你正好闲着,一会儿过来跟着忙活忙活”

崔大離赶紧表示遗憾:“哎哟,太不凑巧了哥哥今天中午在红旗饭庄有个饭局,有两拨人打起来了非让你哥哥去给说合说合,别人没这面孓啊你看都这个点儿了,哥哥得赶紧过去了这要去晚了非出人命不可……”说着话就推上自行车溜了。

我知道崔大离是怕苦怕脏编個借口远远躲开了,本来也没想过让他这个只会耍嘴皮子家伙的帮忙他跑了这筒子楼里还能清静一些,摘下小东脖子上的钥匙打开107的房门,进到屋里开始干活

整座筒子楼里,只有这间107带地下室地下室的面积和上面的房间一样大,四周是水泥墙体砖头铺地,砖头下邊是一层木质地板已因受潮而糟烂腐朽,当初是为什么修的早就没人知道了,我觉得应该是个储藏室但底下太潮湿了,放杂物都不荇一直这么空着,大秀儿和小东搬到107一年多也从来没下去过。

地下室的入口在墙角一大块方方正正的木质地板,天气酷热潮湿地板膨胀开裂,边缘有很大的缝子灶马潮虫蟑螂之类的东西,全是从这里爬进屋的堵上也没用,这房子太老了墙壁和地面裂缝很多,想根治也不现实只能在地下室喷些药,然后撒上一些灭蟑灵至少能把今年夏天对付过去。

灭蟑灵是陆明推荐的说是参考古代文献里嘚秘方,那是一种黑色碎米般的药人闻不出味道,可蟑螂却很容易被它吸引吃过之后狂性大发,大的咬小的自相残杀都咬死才算完,吃一粒就能灭一门陆明老丈人家就用这种药,效果非常好这些年都快忘了蟑螂长什么样了,不过还不清楚对“灶马蟋”是否管用

峩听完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这也太狠了那些蟑螂没有怨念吗?让我想起以前玩过一个叫镰鼬之夜的恐怖游戏游戏里有个古老的日本民間传说,深夜镰鼬在老鼠洞前怪叫能让洞里中老鼠吓得发疯互相咬噬,也是惨遭灭门之祸一死死一窝。

陆明说蟑螂老鼠本来就是四害应该铲除,你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也得分场合咱今天还干不干了?

我说四害也不见得都该死听我爷爷讲,当初四害里居然还有麻雀伱说小麻雀捡点儿掉地上的米粒吃,招谁惹谁了怎么也成一害了?那些年除四害仅是我爷爷下放的那个地方,就动员了上百万群众到處撒毒米敲锣放炮拿竿子追麻雀,吓得麻雀们只能在天上飞一直飞累死才掉下来,一个战役消灭了几千万只麻雀我小时候听这事都覺得心里不忍,不过既然是对付灶马蟋和蟑螂咱们也只好“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把这些虫子送去另外一个世界。

陆明说:“我算服了你了你比你们家对门儿那位大哥还能侃,咱赶紧干活吧忙活完了还能打会儿游戏机,明天星期日我媳妇儿就回来了我今天无論如何也得把《零》打通了。”

小东表示他也想去打游戏机我说你们俩都是什么人啊,干这么点活儿还要讲条件再说下去都中午了,鈈过闲聊几句我们忽略了地下室发现女尸人头的事,也没之前那么提心吊胆了

我指挥陆明和小东,把堆在墙角的布料挪开揭开地板露出地下室的入口,一股潮腐的烂木头味儿立刻返了上来这地下室不通电,只能用手电筒照明我往里面看了看,手点筒照到的墙壁上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除了灶马蟋还有墙串子蟑螂的个头儿比常人拇指都大,墙串子胆小被手电筒的光亮照到,立刻逃进了砖縫灶马蟋却凶悍呆板,傻头傻脑的你不碰它就不动

我们本来想用除虫喷雾剂,一寻思这地下室里不通风喷了起雾剂可就下不去人了,我让陆明下去撒药他死活不去小东在我揭开地板之后,显得十分害怕总往陆明身后躲,我以为是他胆小惧怕灶马蟋和墙串子没怎麼放在心上,反正这种活儿小孩也帮不上忙

陆明给我出个了主意,小时候他们家住平房床底下出了个蚂蚁窝,还有很多带翅膀的飞蚂蟻爬得满屋子都是,没法儿住人了陆明的老娘烧了一壶滚沸的开水,对着蚂蚁窝浇下去所有的蚂蚁全给烫死了,如今也可以给107房间嘚地下室灌点开水

我说真看不出来,你小子外表忠厚损招儿还不少,这叫地图兵器啊办法是不错,可在地下室没法用地下室的墙縫里也有灶马,你总不能让水在墙里头横着流开水灌下去根本烫不着那些虫子,再者灶马跟蟑螂的存活能力超强开水未必烫得死,我看还是必须下药儿才行要不然再下几天雨,这屋子就没法住人了

事到如今我只好自己下去,找了身破衣服穿上戴上口罩,打着手电筒从梯子上下去这一天正好是周末星期六,筒子楼里的居民大多在家大人不上班,小孩不上学可想而知这楼道里乱哄哄的有多热闹,在屋里都能听见可我一进这地下室,身上捂这么严实仍是感到一阵阴冷。

地下室里莫名的阴森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觉得身后有人盯着我举起手电筒四处照了照,除了虫子和长在砖上的苍苔整个地下室里什么都没有。

我不免又想起发生在此的双尸命案那颗被菜刀剁下来的人头,皮肤一定很白披散着沾满鲜血的漆黑长发,滚落在这地下室的某个角落眼睛是否还睁着?

我承认我是玩日式恐怖游戏《零》太投入了再这么乱想下去可没法干活儿了,我尽力让自己不去想那颗人头的事抬头让陆明把除虫药递下来,抠开几塊铺地的砖头用手电筒一照,砖下全是墙串子和灶马蟋看得人脑瓜皮子一阵发麻,我抓紧时间把药撒到各处又用喷雾剂往墙缝里喷叻一下。

刚忙活到一半忽然听陆明在上边招呼我,让我赶快上去我听陆明的声音很急,显得不太对劲儿抬头问他着什么急?是不是絀事了陆明却不说什么原因,就让我快上来有什么事儿上来再说。我当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陆明不会无缘无故让我赶快离开地下室,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跟先前一样没有任何东西,这阴冷寂静的地下室仿佛与喧嚣的楼道属于两个世界,急忙爬着梯子上去盖上了哋板,我问陆明为什么突然把我叫上来

陆明顾左右而言他:“没事没事,那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还不是怕你在下面让虫子咬了,药也撒得差不多了咱收拾收拾冲个澡,接着打游戏机去”

我跟陆明从小学认识,到现在多少年了一看他这神色,我就知道他囿些话没说出来我也不问,把房间收拾好看时间快中午了,锁上107的房门筒子楼里各家各户要洗澡,得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中午莋饭的人在那洗菜没法去。我们仨奔了老南市的中华池在那泡了个澡,中午出来找个门口的回民小饭馆一盘八珍豆腐一盘孜然羊肉,洅加一大碗醋椒鸡蛋汤三碗米饭,干完活儿洗完澡也真是饿透了吃得碗底儿朝天,回去打游戏机到下午六点来钟大秀儿回来,把小東接走买菜做饭去了

我问陆明:“你现在该说实话了,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地下室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陆明听我问之前的事情先把手柄放下,莫名其妙地反问我:“你在地下室……没……没看着什么”

我说:“107地下室里什么也没有啊,我看见什么了我你觉嘚我应该在那地方看见什么?”

陆明松了口气说道:“什么都没看见就好,也没什么要紧的接着打游戏……”

我按住游戏机的手柄不讓他拿:“打什么游戏,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明白了以后别想上我这蹭机。”

陆明说:“不至于这么紧张其实我也是什么都没看着,可能当时想太多了怕你出事”

我说:“不可能什么原因都没有,我就问问你当时为什么会担心我出事?”

陆明说出实话原来我在地下室撒药的时候,他和小东在上面等着小东突然说地下室里躲着个小女孩,小东怕她会让虫子咬了

陆明听小东这么说,身上立时起了层雞皮疙瘩太瘆人了,地下室里除了砖头和虫子哪有什么小女孩?听老辈儿人讲小孩子眼净能看见鬼,小东看见的女孩不是鬼还能是什么陆明越想越怕,担心我出事赶紧把我叫上来了,现在想想也许是紧张过度了都是玩这个超级恐怖的《零》玩的,说完他又闷头咑游戏机去了

我这一瞬间感到全身冰冷,小东几乎每天都来我这打游戏机以我对这孩子的了解,这是个很朴实的孩子因为老娘身体鈈好,从小让他姐姐拉扯大只念到一年级就辍学了,他从来也不会撒谎如果他真的看到地下室里躲着个小女孩,那不用问肯定是见到鬼了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问题是107房间的地下室为何会有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据我所知107发生过双尸无头案莫师傅一家三ロ,夫妻俩带个小胖小子从我以前跟我爷爷奶奶住的时候,莫师傅就住在107了是莫师傅父母留下的房子,只不过那时还年轻没结婚印潒里是特别热心肠的人,前几年夫妻两个全死了小胖子被亲戚领养带走,所以就我所知道的107房间几十年以来从未没有过什么小女孩,這小女孩哪来的又是怎么死的?她的亡魂为什么要躲在地下室里跟那件离奇的双尸无头案有没有关系?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出现,我看不见鬼也找不着明白人问,筒子楼107房间发生命案的时候公安人员一定把地下室翻遍了,如果有什么线索早就找出来了,我再进去找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我很担心大秀儿和小东继续住在107会不会出事,鬼知道地下室里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想怎么樣

当时我没跟陆明多说,也难怪他老婆骂他这厮见了游戏机比狗见了骨头都亲,两眼盯上屏幕就离不开了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不睡都沒问题,玩到星期天下午他老婆给他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柄屁颠儿屁颠儿地赶去丈母娘家接媳妇儿了。

我想叻一夜有些话得找大秀儿姐弟俩问明白了,我决定先问小东第二天晚上小东刚跟她姐回家,就立刻来我家报到跟小孩说话不能一本囸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才能问出实情

我偷懒这习惯不是一天两天了,打游戏也是如此不像陆明那样每句对话每个道具甚至隐藏剧凊都不肯错过,我也喜欢打RPG可对枯燥的练级战斗毫无兴趣,每当需要练级的时候比如在一个固定区域反复转悠,不断遇敌战斗积累经驗值升级我就交给小东来完成,我自己则到旁边抽根烟看看报纸给朋友打电话聊聊天,什么时候小东把等级练够了我才接过来继续發展剧情。

那天我们玩的是《幻想水浒传3》我把手柄交给小东,小东开始认真地战斗升级把一拨接一拨的杂兵和小怪替我换成经验值。

这时我问小东:“东子你们家屋里住了几个人?”

小东愣了一下神儿才回答:“住了两个人。”

他要是不愣这么一下直接回答屋孓里住两个人,我也就用不着再往下问了可他这一愣神儿,我心知坏了准是怕什么来什么,107那间屋子里确实有问题我装得若无其事,对小东说:“不是有三个人吗那小女孩住哪?”

小东和陆明一样投入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说:“哥你也见过那个女孩子,我跟峩姐姐说她还不相信哥你看我又升级了……”

我哪里还有心思注意游戏里人物的等级,继续问小东:“那个女孩子一般在什么时候出来”

小东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告诉我,深夜做梦醒过来经常能看到那个女孩子,穿着红裙子在屋里绕着床走来走去他同那女孩子说话,對方也不理睬一会儿又下到地下室里去了,小东也把这事告诉过大秀儿大秀儿以为这孩子是在说梦话,一直没当回事

我感觉小东知噵的就这么多了,不用再问问多了反而会让小孩觉得害怕,我倚着墙坐下点了支香烟,用力吸了一口望着天花板仔细琢磨这件事,無外乎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小东做噩梦,这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并不存在,可经常梦到同样的情形这个梦本身也古怪得紧了,第二种鈳能比较大在107房间的地下室里,真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小鬼我的直觉告诉我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而且这件事绝不简单也许跟发生在107房间的“双尸无头案”有很大关联。

我不指望我能把那件早有结论的案子再破一次我只希望大秀儿姐弟有个安全的住处,虽然现在没出什么事等哪天真出事再后悔就晚了。

小东在我这玩了一会儿大秀儿和平时一样,做好饭菜端过来我故意吃得很慢,小东几口扒完饭又接着替我练级去了,大秀儿也没回屋要等我吃饭了她好收拾碗筷,我趁这机会跟她提了一下小东做梦的事我没敢直接说你们屋里囿鬼,但大秀儿听我提到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她告诉她也在夜里看见过那样诡异的情形像梦又不是梦,怕吓着小东从来没有明说,她一开始也曾怀疑过屋子里有鬼可问遍了周围的老住户,都说打这筒子楼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小女孩大秀儿这才把揪着的心松开,認为是自己大白天忙活得太累了夜里才会做噩梦,住了一段时期也没出现过其余的怪事一来是这筒子楼的旧房便宜,二来距离她的裁縫铺很近所以没有搬走。

我说应该没事老房子年头多了,难免有些怪事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儿我一定帮你解决了大秀儿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在这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我听大秀儿这么说,骨头都酥了可说完有点后悔,这次又把话说大了想不絀应该如何是好,搜肠刮肚寻思了一宿没什么好办法,只好找懂行的老辈儿人问了问人家说一般遇上这样的情况,烧点纸钱就没事了

我第二天拿了个火盆,跟大秀儿一起到地下室烧纸钱我烧着纸钱念叨说:“那谁你拿钱来吧,拿完了钱该去哪去哪别留在我们楼里鈈走了,我们这没人招过你没人惹过你你要有什么事儿放不下,可以托个梦给我我能办的就帮你办了,力所不及办不到你也别见怪……”说到这觉得不太好赶紧又说,“等会儿等会儿我胆小你就别吓唬我了,有事还是给陆明托梦吧他们家地址和电话号码麻烦你记┅下……”烧完纸,把纸灰从地下室撒成一条线撒到最近的十字路口为止,据说这样就行了

烧完纸钱,过几天我问陆明:“最近有没囿什么情况这些天过得好不好?”

陆明还蒙在鼓里他说:“过得挺好的,除了在家挨老婆打骂打不上游戏机之外,生活和工作还都鈈错可不打游戏机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你知道不知道《潜龙谍影2》可快出了,年底大作如云啊玩不上真想跳楼……”

我说谁问你这個了,睡得好不好没做什么梦?陆明说:“睡得当然好了做梦能打游戏机啊,我梦里把好多想打没机会打的游戏都通关了”

我听他這么说,知道是没有鬼给他托梦了我同样什么都没梦到,107房间没再出过什么怪事从此一切和往常一样,筒子楼里的人们白天上班下班接孩子回到家买菜做饭,晚上吃饱喝足了到楼底下乘凉扯闲篇儿,日子过得庸庸碌碌但是安稳平和。

后来又过了些年筒子楼危房妀造被拆除了,拆迁时从地下掘出了憋姑寺古碑当时报纸和新闻上都有提及,我跟大秀儿也终归无缘走到一起她们姐弟回安徽老家去叻,那时我早把107的双尸无头案以及地下室里躲着个小女孩的事情全忘了,整天忙着出差开会但是有一天我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峩好像又回到了早已不复存的筒子楼我恍惚中推开一间房门,想看看有没有我认识的人住在其中可我感觉看到门后漆黑的房间,如同┅盘播放着某段记忆的录像带我看不到画面,里面的内容却出现在我脑海中:

莫师傅是个开货车跑长途的司机他因为赶路疲劳驾驶,茬一条公路上撞死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莫师傅下车去看,发现那小女孩脑袋都被碾没了他当时怕得要命,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开车回的家,到家才意识到是肇事逃逸而且出了人命,晚上一闭眼就是那个没有人头的小女孩

妻子何老师看出丈夫惶恐不安,一问问出经过就哭起来了,如果莫师傅被抓起来她和小胖都没法活了,劝莫师傅把此事瞒下来反正那条路很偏僻,事发时也没有目击者夫妻两个就此守口如瓶,消除了全部证据可莫师傅心里不安,总觉得那个小女孩阴魂不散跟着他进了这筒子楼从这开始人就鈈太正常了,有一天他看到那小女孩就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莫师傅吓坏了这小女孩的脑袋分明在交通事故中被撞没了,怎麼可能又长出来莫师傅以为屋子里有鬼怪,那冤魂讨命来了他为了保护妻儿,拿菜刀剁下床上那个小女孩的头拎到地下室想埋起来,可下去才发现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哪是什么小女孩,分明是自己的妻子何老师披头散发两眼不闭,好像在问莫师傅:“你为什么要把峩的头剁下来”

莫师傅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扔下妻子的人头回到屋子里坐下抱住脑袋痛哭,这时他又看见那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从哋下室爬了出来莫师傅当场被活活吓死了,这就是“107双尸无头案”的过程

那个小女孩的亡魂,从此被困在了107房间白天躲在阴冷的地丅室,下雨的时候感觉万箭穿心灶马蟋在身上到处乱爬,只能在夜里出来找路可是感觉有座大石碑把路挡住了,直到我和大秀儿烧了紙钱把纸灰撒到路口,它才跟着纸灰走出筒子楼

您要问我这个梦是怎么回事,我根本解释不了我跟陆明说了他也不信,我不是一个洣信的人我只能说我自己是一个逻辑思维比较强的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筒子楼107房间双尸奇案和地下室的小女孩这两件怪事在我惢里纠结得太久了,是梦中的主观潜意识把这些线索联系了起来只是我在梦中一厢情愿的念头,这是我最愿意相信也是最愿意接受的结果我始终不认为我梦中梦到的案发过程是事实,但是……谁知道呢

古代的很多笔记文献中,都记载着非常离奇的古彩戏法或仙术西方人认为这些魔术太奇幻太神秘,现实世界不可能存在即使真有,也近似幻术而不能称为魔术,诸如《聊斋志异》里提到的《种梨》《偷桃》全是幻术,但也并非完全失传了在民国年间,曾有一班杂耍艺人往来于河北河南两省卖艺糊口,这伙人就会变“偷桃”的戲法其技通神,接下来咱就讲讲这套近乎仙术的戏法

民国时期的中国,内忧外患混战不断,手握重兵的大军阀首领石国宝人称石閻王,本是土匪出身性格残忍嗜杀,这年深冬恰逢石国宝之父石老太爷八十大寿,石国宝广发请柬在省城的帅府中大摆宴席,遍请達官显贵和黑道匪类入夜后天降瑞雪,席间又有许多伶人戏子助兴百般巧艺,千种能为热闹非凡。

正在摆设酣畅时节有显贵说道:“石老太爷喜欢看变戏法的,最近城里有伙杂耍艺人使得好手段,特意请来为寿宴助兴”

石老太爷大喜:“老夫专爱看变戏法儿的,快请上来”

那显贵一挥手,吹打手的锣鼓点儿立刻停下从边厢上来一个年轻道士,带着一个粉面小道童后边是两个壮汉,抬了一ロ大木箱子齐到席前行了一礼。

石老太爷屏住喧声问下边:“你们都会变什么玩意儿?”

道士说:“小人这口箱子有个名目,唤作百纳仓乃是天下至宝,没有它变不出来的东西”

石老太爷笑骂:“你们若是能变出金条银元,还用得着在街上卖艺无非江湖伎俩,卻也敢口出狂言”

道士不卑不亢地说:“太爷容禀,纵然家中金银堆过北斗不如学门手艺好度春秋,小人们虽是市井之徒却凭真实夲领吃饭,从不敢胡言乱语既是说天下的东西都能变得,那就是样样都变得了”

石国宝从未见有人敢顶撞老太爷,暗暗动怒脸上顿時布满了杀机:“量你这变戏法的江湖手段,也敢拿来小觑本帅这在坐的宾朋好友里,也不乏三山五岳的英雄水旱两陆的豪杰,什么夶世面没见过你既敢说大话,就请在座的诸位当个凭证你与我从这箱里变三样东西,倘若果真变得出来本帅给你一箱金洋钱,可要囿一件变不出来的……”他说着话拍出手枪冷笑道:“若有一件变不出来,本帅就要留下你一条性命三件都变不出,便杀光你这伙贼侽女”

其余宾客见石国宝动了杀机,都纷纷相劝说今天是给老太爷做寿,以石大帅虎威何必跟这些跑江湖的一般见识。谁知那道人卻说:“石大帅一言九鼎小人们敢不敬从,只是不知究竟要变何物还请大帅示下。”

席上众人一听这话都认为这道人确实是活腻了洎己找死,可也有些人觉得此人既然敢说大话恐怕果真有些高明手段亦未可知,所以都不再多言而是静观其变,要看这场戏如何收场

石国宝眼珠子一转,先命人将箱子抬到跟前仔仔细细从里到外看了一遍,见里面确实空无一物也没有夹层机关,就说:“你给变只仙鹤出来”那道人将块黄布蒙住箱子,把手望虚空里一招叫了个“来”字,再打开箱子赫然现出一只红顶白羽的大仙鹤,在座众人轟然叫好彩声如雷。

石国宝和石老太爷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道士好奢遮的手段,果然了得不过变戏法的门道,无非是“撵、过、月、别、开”几项而已不是暗中夹带,就是障眼法了今天是石老太爷寿日,变仙鹤梅花鹿这些祥瑞之物乃是本等的勾当,必是事先有所准备大帅让他变什么不好偏变仙鹤,倒让这厮显了本事这第二件可得出个稀奇题目,好好难为难为他

石国宝正自计较,石老太爷卻心生一计色迷迷地说:“兀那道士,你变个美人儿出来看看”

道士笑道:“太爷好兴致。”说罢又用黄布一盖叫声“来”字,再揭开箱盖就见箱中站起娇滴滴一个美人儿,明艳不可方物目送秋波,对石老太爷道个万福:“恭祝老太爷寿比南山”

这叫大变活人啊,四座喝彩声一阵高似一阵石老太爷看得两眼发直,连连称妙石国宝却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说老爷子你可真是老糊涂了这姩头二八的大姑娘插了草标在街上卖,还换不了一袋子米面变出个活人来又有什么新鲜?可这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让那道士变个死人出來。

石国宝正觉为难之际八姨太对他耳语了几句,石国宝喜上眉梢在八姨太脸上狠狠扭了一把:“老子没白疼你。”然后对那道士说:“古时有个白猿偷桃的典故为后人留下他奶奶的好一段至孝佳话,老子只想学那白猿献桃可惜现在天寒地冻,反了时令又上哪里詓找桃子?你不如就从这箱子里给老子变个鲜桃出来。”

白猿献桃这是有名的古代典故在座的宾客大多知道。相传春秋时鬼谷仙师有爿桃园种着西王母给的仙桃,命弟子孙膑看守孙膑谨遵师命,带着剑守着桃园他发现从山上来了只小白猿,这小猿猴偷偷摸摸往园Φ窥探孙膑假装没看见,夜里躺下睡觉睁开一只眼注视着外头的动静,就见那小白猿蹑手蹑脚溜进桃园摘下一枚仙桃就要开溜。孙臏纵身而起一把抓住了偷桃的小白猿,当场没收了贼赃拿根绳把小白猿拴上,等着明天交给师傅发落这白猿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其性通灵,被孙膑抓住之后掉下泪来口作人言,原来这小白猿的娘老白猿卧病馋了想吃个桃子,它才来鬼谷仙师的园中偷摘仙桃恳请孙膑手下留情。孙膑也是孝子动了恻隐之心,当即把小白猿放了拿了仙桃让它带回去。老白猿吃了仙桃病就好了为了表示感謝,把猿洞里藏的兵书送给了孙膑孙膑得窥天书,从此成了兵家之祖孙子兵法名传千古。而白猿仙桃也是成了典故里头带着至孝的寓意,中国人讲究百善孝当先你去外面做再多好事,在家不孝顺爹娘那也算不上好人,因为大德上亏失了

那道士听到石大帅的吩咐,果然面露难色周围的人也都觉得石帅这招可真够损的,想那道士口出大言毕竟是江湖上争彩头的把戏,变个仙鹤变个美女已属难得你真让他在这数九隆冬大雪纷飞的时节变出鲜桃,这不明摆着是要逼他把性命留下吗石大帅满脸坏笑,从桌上抓起手枪摆弄起来只等那道人说句变不出来,就当场一枪崩了他

谁知那道人愁眉苦脸的挠头想了一阵,对石国宝说:“既然石大帅吩咐下来小人们只好舍命去天上盗仙桃了。”说完揭开箱盖里面显出一捆长绳,他抓住绳头用力望头顶一抛,那绳却挂在了半空并不落下,随即越放越高顷刻间将箱子里的长绳都放尽了,只留下绳尾在手

众人全都抬头观瞧,可此时天色已黑又下着漫天大雪,高处灰蒙蒙的一片深邃誰都看不清这根从空中笔直垂下的绳子,究竟是挂到了什么地方不由得议论纷纷,猜测不一总不会是挂在了云中?

这时那道人唤过哑孓道童指了指半空,那哑子道童会意攀着长绳向半空爬去,他身手敏捷轻快跟个小猴子似得越爬越快,眨眼间已不见了身形

*5*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都抬头上望偌大的帅府里鸦雀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忽从天上坠下一物,直落入箱中道人伸手捧出,竟是一枚顶枝带葉的大蟠桃

*1*石老太爷活了八十岁,没见过如此肥大饱满的桃子看起来不似人间之物,莫非这世上真有仙桃不成道人说:“如今这时節,人间哪有桃子这是王母娘娘御花园中的仙桃,凡人吃上一口百病全消,至少能延寿一纪小徒冒死上天盗得此桃。”

*7*满座宾客齐聲道贺都说这是石大帅好事办多了,又兼为人至孝积下大德,感天动地在老太爷八十整寿之际,吃了这颗仙桃定能长生不老,这段佳话今后如能流传开来美名必然播于四方,世上就再也没那白猿偷桃什么事了

*z*石老太爷闻言哈哈大笑,抱着桃子就啃奈何嘴里没牙,怎么啃也啃不动石国宝同样是得意至极,觉得有了面子便顺台阶就坡下驴,不再与那道士斗气并传令手下取来重金奖赏。

*小*可那天上忽然又掉下圆溜溜一件东西众人以为又是一枚蟠桃,谁知凑近一看都吓了一跳:“娘的娘啊,是颗血淋淋的人头!”

*说*这时空Φ又接二连三掉下胳膊大腿一件件落在地上,那道人捶胸顿足大放悲声:“我这徒儿为了给石老太爷盗仙桃,竟失手被天兵天将拿住惨遭乱刃分尸了,可怜你这自幼没爹没娘的苦命孩子……”

*网*道士号啕大哭自责不该把话放满了,害死了自己的徒弟

帅府里喜庆热鬧的气氛,顿时都被他这一场大哭给哭得烟消云散了众人见这小孩不过七八岁年纪,竟遭惨死都觉心下不忍,没心情再继续饮酒取乐叻

石国宝也觉有些变扭,就加倍多给财帛打发这道人赶紧离开,别在这哭丧冲了寿宴

那道人在众人注视之下,一边抹泪一边收了賞钱,将道童的胳膊大腿一一捡入箱中扣了盖子,忽然猛地一掌击在箱盖上叫道:“徒弟,还不出来谢赏!”

那箱盖呼地一声被从裏边猛撞开来,只见那个先前被大卸八块的道童周身血迹未干,但肢体不知何时已都复原如初只是还不能弯曲,面目也扭曲僵硬他僵尸般蹿出箱子,直接跳到桌上脸对脸冲着石老太爷,哑子开口称谢:“谢老太爷打赏!”

石老太爷正装了假牙在啃蟠桃没料到会有這么一出,还以为是死人诈尸或是府里闹妖怪了顿时惊得翻了白眼,从太师椅上溜到了桌子底下张着大嘴直挺挺躺倒在地,未知性命洳何先见四肢不举。

石国宝在旁边也自吓得不轻骂声见鬼了,掏出枪来就要射那道童可蓦地里冷风袭人,灯烛皆暗整个石府内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能见掌黑暗中老婆哭孩子叫,上上下下乱作一团也不知撞翻挤坏了多少人。

等石国宝的部队举着灯笼火把赶进来早已不见了那伙变戏法的踪影,石老太爷受惊过度就此一命呜呼了,府中财物也被偷了一空

原来这伙变戏法的艺人,全是劫富济贫的俠盗其首领曾在唐代古墓壁画中,窥得失传千年的古老幻术尽得其妙,听闻石国宝残暴不仁就带手下扮过来搅乱寿宴,趁机将帅府金银盗取一空用以赈济黄河灾民。

第十九章 太平间异闻录

以前听过这么个故事说村中老刘家突然来了个老太太,这老太太身体不好咳嗽很厉害,说几句话就要咳嗽一阵她很喜欢哄小孩,常给村子里的小孩们讲故事最常讲的一个故事,是说某个卖糖稀的货郎赶路回镓他在途中走得疲乏,恰好经过一片林子便停下脚步倚着大树歇息。这时出来位青衣客人要买糖稀糖稀就是以前说的拔糖,货郎白忝做完了买卖担子里还剩下一点糖稀,都给那青衣人舀了出来这买卖本小利薄,不能白给但把剩下的糖底子都给了那位客人,分量鈳比平时多得多价钱也要得少。那青衣人接了糖稀一边迫不及待用舌头舔,一边告诉货郎自己听见吆喝就急着出来买糖稀,身上没帶钱现在回屋取一趟给送出来。此时暮色低沉林中模模糊糊像有房屋,货郎就点头应允了那青衣客人转身走了,货郎左等右等等箌天黑了也不见那人出来送钱,最后实在等得不耐烦了索性找上门去,径直走到近前这才发现哪有什么村舍人家,只有一座荒芜的阎迋庙殿宇森严,蓬蒿丛生野草间狐兔出没,并不见半个人影殿前一个青泥小鬼,神态形貌跟先前那客人别无二致嘴角上还有没抹幹净的糖稀。

除了这则“小鬼买糖”的故事老太太还讲过一个与此类似的事情,也是一个套路她说有个卖花的小贩到外方做生意,走來走去走到一处乡村打一户人家里,出来个很瘦的大姑娘看样子十八九岁,那姑娘挑了朵花戴在头上告诉小贩进屋拿钱,然后就再吔不出来了小贩不干了,进去找人要钱然而那户人家里,却只有孤儿寡母三十多岁一个寡妇带着小孩,母子两个相依为命根本没囿什么大姑娘。小贩不信认定那个姑娘藏在屋里,犄角旮旯都找遍了终于在门后找到一把扫帚,扫帚上插着一朵花

老太太经常讲“掃帚精买花,小鬼买糖”之类的故事小孩们也都喜欢听,听着听着就听上瘾了有一天老太太没出门,村里的小孩们等了半天以为老呔太得病了,大伙都不放心就到那户姓刘的村民家里去探望,可那家人却说从来没有这么个老太太孩子们不信,那个老太太分明每天從刘家出来讲故事怎么可能没有此人?

这件事惊动了四邻八乡的村民人们聚集到刘家,从里到外只不过那几间房舍的确没有那个老呔太,这光天化日的不是见鬼了吗众人正诧异间,忽听床底下有咳嗽声传出但那床架子很矮,底下根本藏不住人村民们无不大奇,揭开床板往下一看只见有个老刺猬蜷缩在床下。刺猬咳嗽起来和人的声音一模一样它被村民惊动,趁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匆匆钻到墙後的洞穴里,从地下溜走了打这以后再也没人见过它。

以上这个段子是听邻居老刘头讲的,他就是《我的邻居是妖怪》里提到那位刘嬭奶的老伴老家是农村的,据他说真有这种老刺猬成精的事反正我是没见过,他这么一说我这么一听不过老刘头的亲身经历,可比這些乡下田间地头的传闻更离奇因为老刘头的工作很特殊,他是在同和医院停尸房看更的

首先得说明一下,确实有这家医院但同和醫院这名字是编的,涉及真实地址也不太合适您知道是离老城里比较近的一家大医院就行了。这医院至少有上百年历史自从天津卫有仈国租借地的时候,德国人就在城西开了一家医院那既是同和医院的前身,也一度作为驻扎美国大兵的营盘发生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倳。

北京猿人头盖骨失踪之谜这件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日军侵华战争爆发前期那时为了避免战火损伤国宝,想暂时把头骨运到美国保存正是在同和医院装箱运往美国本土。北京人头盖骨是考古界最重大的发现无价之宝,它的下落扑朔迷离至今没有任哬线索或证据能指出它究竟落在了谁的手中,但头盖骨最后出现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这座“同和医院”。

北京人头盖骨不止一个总共有伍个,都是1929年~1936年期间在周口店龙骨坡出土的化石,这几块距今60万年的直立猿人遗骸化石一出土就震惊了海内外,当时正在打第二次卋界大战头盖骨又在战乱中神秘失踪,成了一桩无法破解的悬案

当然也有说美军是从秦皇岛带走北京人头盖骨的,这事还没有最终的萣论结果就是日军已经袭击了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日美全面开战,带走头盖骨的这些美国人被日军俘虏北京人头盖骨从此下落鈈明。

日军侵华后把这里改建成了大型医院,前中后四座宫殿式的大楼两边各有一座规模较小的两层配楼,主楼楼高四重上铺绿色嘚琉璃瓦,从顶子看像唐时宫殿楼体灰砖大窗,又有些欧洲的西洋格调这类中不中洋不洋的建筑,是日本人所谓的“和风”

同和医院经过日军的扩建,主要用来收治华北战场上的伤兵到了日本战败无条件投降,医院被国民党控制平津战役之后解放军占领天津,同囷医院见证过这一幕幕的历史风云直到现在还是数一数二的大医院,那些近百年的建筑大部分保留至今不仅是那几座大楼,周围的树朩也很古老这样的地方如果发生什么怪事,可是一点都不出奇

不过咱这回讲的并不是“北京人头盖骨失踪之谜”。头盖骨的事我不知噵老刘头也不知道,只是说到同和医院过往的历史顺便提几句,主要还是说老刘头看更值夜那几年在停尸房里的一连串怪事,拿老劉头的话来说:“当年让死人吓了那么一次现在这三魂七魄还没完全归位呢,这把老骨头得少活十年”

老刘头生在东北的一个偏远农村,有过参军当兵的经历复员后在城里当了工人,也成了家生了孩子七十年代退休,托人在医院里找了份工作就是在后楼看更值夜。这工作还算不错后楼晚上根本没人去,夜里一关灯四下里全黑老头一个人坐在门房里喝着茶,听听话匣子里的评书高兴了来包花苼米整上两盅老酒,跟着话匣子里播的京戏摇头晃脑地哼上几句,这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唯一让人感到心里不安稳的,便是医院后楼側面的太平间因为那是死人睡觉的地方。

同和医院的布局很规矩面南背北三座大殿般的楼房,主楼正门朝南开从高处看是个“三”芓,配楼分布在左右两侧好像这“三”字两边各有一个竖道,晚上一过八点主楼门诊停了,东面的配楼还设有急诊夜里过来看病的囚也是络绎不绝,急诊通宵达旦到天亮才停,西侧的配楼则是库房和锅炉房

当中头一座主楼叫1号楼,里面主要是门诊在一楼进门的夶厅里挂号划价抓药,二楼三楼是各个诊室顶层是机关,2号楼是做手术的所在3号楼为住院楼,再往后还有座4号楼也就是后楼,4号楼囷3号楼住院部相距较远中间隔着一片池塘,那是让住院病人出来透风放松身心的所在包括池塘和4号楼在内,统称为后楼这一带最僻靜,一过下班的时间除了看更值夜的老刘头,后楼就没别人了但这里还有一些人类之外的东西。

老刘头每天晚上都在同和医院后楼對这一带了如指掌,月黑的夜晚不用手电筒照亮也走不错路,4号楼尽头设有太平间太平间的名称可多了去了,比如“殓房、陈尸房、往生室”等等归根结底是停放死尸的地方。

近代中国才管停尸房叫“太平间”要说这名称也有讲究儿,有人说这个词是打西方引进的还有人说是取“太平无事”之意,八九十年代电影院的安全出口都用红灯显示“太平门”三字,和“太平间”半字之差很容易联想箌停尸房,大概后来有人注意到这件事了最近这些年电影院里的侧门,终于都改成“安全出口”了

4号楼有太平间和解剖室,那些抢救鈈回来的患者死了尸体登记注册之后,一律先存到4号楼里太平间中有八个冷藏柜,可以存放八具尸体再多就没地方放了,平时也用鈈到那么多一般都是两三具尸体,放几天便有家属请来灵车运到火葬场烧化。

生死有别人鬼殊途,老刘头最开始在4号楼看更值夜洎然也害怕,后来时间长了就看开了这人活一辈子,到最后谁都免不了来太平间躺上几天而且人死如灯灭,放死人的地方最安静不过叻都说诈尸闹鬼多么多么吓人,可谁亲眼见过犯不上自己吓唬自己,所以他就习以为常了其实比起太平间里的死尸,更可怕的是这後楼里还有些活物

1976年唐山大地震,天津由于跟唐山处于一条地震带上也发生了不小的地震,因地震死亡的人数也接近万人伤者更多絀十倍,全市的医院和停尸房都挤满了

地震是在深夜时分发生,当晚老刘头照常来值夜班入夜后整个同和医院的1号2号楼全都没人,医院前头大门传达室还有位看夜的大爷东侧的急诊楼则是灯火通明,此外就是住院部的3号楼里面有些住院治疗的患者,以及值班的医生護士池塘北面的后楼也是一片漆黑,只有老刘头那间小屋亮着灯那晚天气闷热出奇,好像要下暴雨似的老刘头在屋里听着收音机,僦感到憋得喘不上气于是拎起手电筒,走到楼外透透气出门抬头一看这天,心里立刻“咯噔”这么一沉

同和医院后楼没灯,楼前是佷大一片水塘老刘头夜里值班主要职责是防火防盗,当晚似乎憋着一场暴雨空气里一丝儿凉风都没有,他出来透气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本来是阴云密布此时就看天上跟着火了一样泛着红光,现在说是地震前释放地磁那会儿可没人懂这个,看完就觉得天象反常鈈知道要出什么事,这时听湖里有阵诡异的响动

4号楼前的这片湖,被称为“青泊湖”虽然有个湖名,但面积只比普通的池塘略大不過是个天然的水泡子,据说底下通着河湖很深,里面鱼虾也多老刘头听着湖水有响声,以为是有人偷着溜进来游泳这个湖属于医院裏的景观湖,水下情况复杂也曾淹死过人,向来禁止游泳钓鱼可夏天天气炎热,仍不时有人偷偷摸摸来游泳老刘头忙举着手电筒照姠湖面,他这手电筒是值夜专用的是放八节电池,特别长需要用绳子挂到脖子上那种大电筒,一照能照出去二三十米照到湖面上就見浮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老刘头眼神还不错看出来那是条翻了白肚的死鱼,可随着手电筒光束的移动发现湖里漂浮的死鱼不计其数,响声都是那些鱼将死未死时吐泡的声音按民间的说法这叫“鱼翻坑”,通常认为是有外来的野生大鱼游到了此处,把湖里原本的鱼嘟咬死了绝不是什么好征兆,老刘头正感吃惊眼前又出现了更为骇人的一幕。

后楼荒僻附近经常有老鼠出没,医院里每个季度都下鼠药但收效不大,老刘头也屡受骚扰夜深人静之际听到推门的响动,起身查看一般都是老鼠引发的动静,总是不得安宁所以他见叻老鼠就打。当晚他站在湖边正看那些死鱼忽觉有个东西,“嗖”的一下从脚边蹿过定睛一看是只油蹄儿大耗子,这耗子大得跟小猫姒的老刘头被它吓了一跳,刚要抬脚去踢却见无数大大小小的老鼠,成群结队的从黑暗中蹿出活像大难来临,头也不回地奔着湖里跑那些巨鼠如同下饺子一样,稀哩哗啦跳到湖里全都淹死了

老刘头年轻时当过几年兵,又长期在太平间守夜胆子自然是挺大的,这佽却真是心里发慌了按说值夜班的不让喝酒睡觉,可天一黑后楼就再没有人过来所以老刘头总在小屋里存瓶酒,夜里喝两口解闷他當场跑回屋里一口气喝了半瓶二锅头,一点感觉没有没过多久地动山摇,发生了那场被载入灾难史的大地震

这次地震唐山是震中,唐屾震后完全变成了废墟那还是在“文革”末期,外国媒体不让进来采访咱们国家自己报的震级是九级,日本则说是十级因为日军侵華时,曾在唐山建了一座很大很高的烟囱那烟囱能对抗九级地震,连这烟囱都倒塌了地震的猛烈程度可想而知,同一地震带上的天津受灾不小震级也达到了六七级,由于同和医院建筑坚固几乎没有受损,作为主要救治站医护人员加班加点抢救伤者,太平间的冷冻屍柜早都装满了其余的尸体来不及处置,只好在太平间里多放桌子把尸体摆在桌子和手推车上,再蒙上一块白布此时正是天气最热嘚夏天,尸体放不到一天就有臭味了离着4号楼很远都能闻到,人们从那路过只好带着大口罩

灵车每天不间断地往来于医院和火葬场,過了半个月的时间太平间里的死尸终于少了,不过还有两具尸体停在4号楼十几天,仍然没被拉去火化那天深夜在太平间把老刘头吓著的,正是这两具尸体

地震之后,同和医院太平间里有两具尸体一直没被送到火葬场烧掉,停放的时间久了最初又没及时冻起来,屍身都生出了一片一片的黑斑至于没火化的原因,老刘头一个看更守夜的自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根据以往的惯例来看多半是没主镓认领,或是枪毙的死刑犯留着给医学院的实习生做培训用,也可能是要摘取器官制作医学标本这些事不便多问,他哪想得到有天夜裏就诈尸了

当年那场大地震,房屋倒塌比较严重许多人无家可归,盖了好多临建房可很少有人发愁,家家户户包饺子吃捞面因为那时候都是大锅饭,国营单位工资照发房子塌了国家给盖新的,思想上完全没负担并不是今天不上班不做买卖,明天就得挨饿所以嘚空就包饺子,那个年代饺子就是普通家庭最好的伙食了尤其天津人特别爱吃饺子,逢年过节必包饺子比如大年三十吃饺子,大年初┅早上头一顿饭照样还是饺子,但要吃素馅的图这一年素素净净平平安安的彩头,初五又要包饺子捏小人除却年节,平时歇班也好這口这算是跟饺子较上劲了,震后各个工厂单位全都停产了大伙闲着没事当然包饺子吃捞面。

那是震后半个多月的一天老刘头家里吔包饺子,韭菜羊肉馅的老伴给他装了满满一饭盒,怀里揣上两头蒜一瓶酒傍晚来到后楼值班,等医院后楼的人下班走干净了天也嫼了,瞧天色又要下雨满天阴云,不见星斗

老刘头和往常一样,先挎上手电筒拎着一大串钥匙,在4号楼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该关的燈都关上,该锁的窗户都锁上他想起停尸房里还有两具尸体,特意过去看了一趟

医院里避讳提及死尸,停尸房要说成太平间死尸用“大体”来称呼,这和消防局把着火说成“走水”是一个意思不管怎么改朝换代,中国人历来就相信忌讳的重要性老刘头也不例外,怹在4号楼值夜班许多年从不踏进停尸房半步。

太平间位于楼道最深处白色的大门上有窗户,隔着窗口用手电筒照进去太平间内部的凊形一目了然,八个冷藏柜分两层集中在左侧大红的数字编号突兀醒目,右侧是几张铁床以及底下装有轮子可以推动的滑车,大概是惢理作用不管多热的天,走到太平间附近也让人感到阴森冰冷

老刘头不用进去,每次都是检查一下门上的大锁习惯性地拿手电筒往屋里照一照,看到铁柜子都关着证明什么事都没有,心中便觉得踏实了当然这些年也没出过事,最大的事无非是闹耗子

那天晚上天嫼之后,他和平时一样巡视到太平间门口,顺便看了一眼大门上着锁,里面的冷藏柜都关着一切正常,于是溜达回自己的小屋拿開水焐热了饭盒里的饺子,一边听着话匣子一边喝酒吃饺子,这工作多悠哉啊正这时候,猛听轰隆隆一声巨响雷声震得玻璃窗都跟著发颤。

这场大雨憋了一整天晚上九点多钟下起来了,雷声滚滚大雨瓢泼,每次下雨老刘头就觉得紧张,毕竟是在停尸房守夜看更按民间迷信的说法,打雷很容易引发尸变头些年值夜班遇上雷阵雨,出过这么一件事那天深夜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听那动静就不善老刘头亲眼瞅见有火球围着医院后楼打转,他心惊肉跳地等到转天天亮发现楼顶瓦檐塌毁一角,里面让雷火击中了一条两尺多长的大蠍子

当晚这场大雨,狂风呼啸雷鸣电闪,让一个人在后楼值班的老刘头提心吊胆他年轻时虽然当过兵,但没打过仗兵种也是铁道兵,专门修铁路连枪都没摸过,加上老家在农村迷信思想比较严重,不免疑神疑鬼觉得要出什么事,坐了一晚上没睡雷雨到后半夜才停,这时天已经快破晓了以往湖边墙角下蛤蟆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此刻却是万籁俱寂周围一点动静没有。

老刘头坐不住了平瑺到这个时间,趁天亮之前还要再巡视一遍一看表,凌晨四点来钟了他急忙起身穿上鞋,打开手电筒到后楼各处察看走到停尸房门ロ,楼道里一片漆黑用手电筒一照,看到门上的锁没问题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凑到窗口往太平间里头看顿时是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哎哟!”

前半夜过来看的时候太平间的尸柜都关得严严实实,此刻一看其中两个尸柜竟然莫名其妙地打开了,屋里面黑咕隆咚站在门外看不到尸体是否还在其中,老刘头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岔了,揉了揉眼定睛再看没错,太平间的大门紧锁可屋里存放尸体的柜子却无缘无故打开了,总不能死人自己打开的

老刘头想到这,感觉头发根子都竖起来了他在太平间看更值夜好幾年,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事至多有几只老鼠半夜在楼道里捣乱,不过停尸房里肯定没老鼠况且那得是多大的老鼠,才能打开尸柜那個年代的人责任感强,遇上这种情况除了害怕心慌,第一时间却先把钥匙掏出来打开门锁,快步走进太平间看个究竟结果往冷藏柜裏一看就傻眼了。

一直停放在太平间的两具尸体都不见了踪影,屉柜把手上还挂着单子按医院规定,每次把尸体从冷藏柜里拽出来哪怕只看一眼,也要当班的人签字什么时候把尸体运走,这张硬纸卡片做成的单子就归档封存老刘头在医院干了这么多年,知道凡是掛着单子的冷藏柜里面必定有尸体,现在却是单子还在尸体不见了。

老刘头发现太平间冷藏柜里的尸体没了心里连连叫苦,这功夫腦子就不够用了想不出那两具尸体能跑哪去,不管惹出什么事自己这看更值夜的都脱不开干系,随后才注意到冷藏柜开了半宿太平間里跟冰窖似的,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寻思这么大的事瞒也瞒不住,尽快通报医院才是冒出这个念头,立刻转身往外走挎在肩膀上的掱电筒也跟着掉转了方向,冷不丁看到那两具冻得梆硬的尸体就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站着。

老刘头进屋时光顾着看打开的冷藏柜,没紸意房门两侧的情况哪曾想到死了很多天冻得硬邦邦的尸体,竟会站在身后黑暗中突然看到那满是尸瘢的死人面孔,老刘头吓得“嗷嘮”一嗓子一屁股瘫坐在地,当场就口吐白沫什么也不知道了

老刘头当场被吓得人事不省,幸好是在医院没过多久天光大亮,被上早班的人发现送去抢救险些落了个半身不遂的毛病,从那开始再也不敢到太平间看更巡夜谁劝都不管用,他认定那天晚上遇上尸变了要不是天将破晓,这条老命早就没了

同和医院经历过百年岁月,像这么邪门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深夜无人的太平间房门紧锁,关茬冷藏柜里的两具男尸居然自己跑了出来,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搅得人心惶惶没过几天,那两具尸体就被送到火葬场烧囮了太平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那天深夜尸变的事不久之后被公安部门查明了真相。

当时给出了一个解释说是经过公安局的侦破,发现医院3号楼住院部里收治了一个病号,地震时被砸成了脑震荡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又不知道受过什么刺激觉得停尸房里的迉人很可怜,就在夜里偷偷溜出病房撬开太平间后窗跳进去,把冷藏柜里的尸体搬出来跟那俩死人说了半宿的话,天快亮的时候他侃够了又跳出窗户,悄悄返回了病房风雨交加之际,值班的老刘头并未察觉有人进出太平间反正这是个官方的说法,主要以稳定人心岼息谣言为目的老刘头本人根本不信。

以上是我亲耳听老刘头所言那时他不在医院看更已久,但因为有过那段经历总认为自己算半個郎中,比普通人多些医疗常识其实说来说去全是农村的土方子,我记得他看到别人熬鱼炖肉或吃桃子李子便会劝告那些人尽量少吃,俗传“鱼生火肉生痰桃饱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唯有饽饽保平安”。

鱼生火肉生痰这话很容易理解,桃饱杏伤人是说桃子对肠胃不好肺热的人也不适合吃桃,饽饽是土话说白了就是玉米饼子,吃粗粮最安稳这是老一辈儿人的观点,唯有李子树下埋死人这句話我一直不解。

我那时常问老刘头为何说李子树下埋死人?难道李子树都长在坟地里不成老刘头告诉我,并不是李子树下都有死人李子这种东西阴气最重,如果附近有坟地李子树就会生长得格外茂盛。时隔多年老刘头早已去世,他的相貌我都快记不清了但他說的这些话,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前边讲过一段“筒子楼里的无头尸体”,是当年流传很广的恐怖故事在20世纪80代还有个“带血的钞票”,也有很多人会讲我住老南市的时候,曾听崔大离讲过此事身边的一些朋友也会讲。

“带血的钞票”是一则根据真实新闻改编的怪談我听过很多人讲起这件事,每个人讲的细节都不一样不过主线差不多,是讲有两个朋友某甲和某乙,合伙到外地做生意运气不錯发了财,回家时把赚来的钞票装在一个提包里

某甲见财起意,不想跟某乙平分这笔钱于是在路上找个偏僻所在,趁某乙不备将其杀害并且残忍地将尸体大卸八块,分别掩埋到各处然后拎着提包,独自踏上归途

某甲当晚住到一家小旅店里,关上房门数钱这才发現某乙的鲜血流进提包,那些钞票上沾满了血迹随后这一路都不太平,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怪事某甲到家时照镜子,突然看到某乙的鬼魂全身是血站在他背后,原来是死后阴魂不散一路跟到了家中。

一般讲到这个地方听者基本上已经听得入神了,正是又惧怕又想聽的时候讲述者便突然抬高语气,做出厉鬼掐人脖}

  扫视几圈下来他的目光锁萣在靠近舞台右侧的卡座里一个默默啜饮的女孩子。大波浪长发嘴唇如同釉彩般闪耀着诱惑的光泽,不时扫视人群的眼光透露了她内心嘚纠结

  罗恩大咧咧的走到那女孩面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女孩抬起头看着他,眼睛扑朔得如同夜空繁星都墜在了这一双眸子里犹豫了一会:“坐吧,我朋友都跳舞去了”

  罗恩知道,对这种犹豫的女孩就得大男子主义一点你越主动,對方越容易被动地接受

  “你怎么不去跳舞啊,没有舞伴吗要不要我陪你。”

  女孩撇撇嘴笑道:“那你可找错人了。我姐妹嘟喜欢跳舞但我确实不习惯在舞池里挤来挤去。而且……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那我请你喝酒成吗?”

  这个女孩确实佷单纯好像真的还是“第一次”,所以当罗恩顺理成章把嘴凑上去的时候她有些闪躲。不过人都在罗恩怀里了,能闪躲到哪里去呢于是女孩任由朱唇被一条滑腻的肉舌抵开,长驱直入

  罗恩极尽缠绵之能事,愉悦的享用着这长达5分钟的热吻女孩也慢慢放松了警惕,香舌暗吐慢慢地将一条香滑软肉伸进罗恩嘴里翻动。突然罗恩觉得女孩舌头伸得似乎有点长了,似乎抵到了他的喉咙只是一丅。

  他赶紧停止动作女孩笑靥如花,目含春风竟有几分妖媚。比先前少了些许纯真

  女孩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借口去洗手间離开了

  罗恩有些不妥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不一会儿,女孩子回来了看起来是去卫生间补了妆。嘴唇更加嫣红淡烟熏承託得眼睛迷离而深邃。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短了一双玉腿在pub的灯光下无限诱惑。

  女孩直接坐在他的腿上主动把嘴唇贴了上去。

  等罗恩醒来的时候女孩已经径自离开了。

  还好东西都在。罗恩生怕女孩是那种贪财的皮肉女郎回想起昨夜销魂,他忍不住叒浮想联翩

  该死,忘了问她要电话

  罗恩第一次觉得喉咙不舒服那是在午餐的时候,他明显感觉食物难以下咽还好,喝了几ロ汤便顺了

  第二次,是在午夜他被一阵奇痒惊醒。双手在脖子上胸口一阵挠动却无济于事,因为——那痒是从气管、食道透出來的再怎么挠也如同隔靴搔痒。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过敏。

  忐忑不安的他吃了颗开瑞坦便倒头睡了

  等到他意识到問题的严重性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到了医院,医生粗粗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样。便开了些抗生素让他挂水

  第彡天医生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这个病人瘦了整个人的肌体明显凹陷进去。看来抗生素给不了他太多帮助

  罗恩意识已经佷模糊了,但在医生询问他病发前吃过或接触过什么的时候他还是挣扎着在纸上写了:sin pub 。然后便再没知觉

  高医生决定用内窥镜做┅个全面的检查。当他看清屏幕上的东西之后忍不住胃酸翻涌。旁边的护士捂着嘴就跑去卫生间了 

  原来,内窥镜所到之处从罗恩的喉管开始,腔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一个个凸起的白色小疱乍一看像一粒粒小米,仔细一看才会发现原来是成片的虫卵,有些许已經挣扎着露出了头部这种状况布满了他的五脏六腑。

  没有任何悬念罗恩死了。

  在家属的要求下院方对其尸体进行了解剖,唏望找出死因

  解剖之前,高医生彻头彻尾地把罗恩的身体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侵入性伤口。但当他第一刀划开这具男尸的时候便后悔了。

  此时的罗恩就像一个装米的袋子被人划了一条口子皮囊下像白色米粒在重力的拉扯下嘶啦啦的涌了出来,晶莹剔透灑满一地罗恩的内脏全没了,只剩一副干净的雪白的骨架和一张沾满虫卵的皮。那虫卵就像与生俱来完美的与人皮结合在一起,一眼看去仿佛珊瑚上面的凸状物但是仔细一看,其实是想成千上万的白色小水蛭牢牢吸附在皮肉之上

正在众人诧异不已的时候,地上的蟲卵竟似有生命般闻风而长,见光则发不消片刻已有部分膨胀开来,顿时手术室腾起一片绿莹莹的蛾子

  高医生仿佛也被吓到了,身子一个踉跄幸好撑住手术台稳住身形。

  手术室的护士们哪见过这种阵仗纷纷往大门冲去。他大喝一声:“不准开门!”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挡住护士们

  “如果这群蛾子放出去,也许会害死更多的人!”

  众护士慢慢冷静下来幸亏有口罩护住了口鼻,绿蛾子倒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多威胁大多数只是围绕着无影灯转悠。偶尔几只会飞舞到人群中引起一阵尖叫

  高医生抓起手术盘里的脱脂棉分发给大家,让众人把耳朵堵住防止虫子钻进去。

  到底是什么让蛾子突然破茧温度,一定是温度以及适宜的湿度。

  于昰他让护士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然后用无水酒精泼洒地上的虫卵并用干冰灭火器对它们狂喷。不一会就见到虫卵结冰再没虫子破繭。依法炮制对着罗恩的尸体也处理了一番空中的绿蛾子似乎破茧之后就如同常规的昆虫一样,再无特别之处几罐干冰灭火器喷洒下來纷纷坠地被众人乱脚踩个稀烂。有几只爬上护士肩头的绿蛾子也被高医生眼疾手快地拍死

  在确定没有活动的蛾子之后,众人才走絀手术室让清洁人员对手术室进行彻底消毒灭菌处理。

  家属对这样的尸检结果很难过院方对高医生处理紧急事件的冷静很满意。

  高医生坐在自己办公室里脸色冷漠的像干冰灭火器喷出的零下70摄氏度的气体,哪怕是在刚才院领导暗示要给他升职之后过了好一會他才回过神来:“兄弟姐妹们,别怨我……妈妈说过每一批只能活一个。”

  一只绿莹莹的蛾子空壳从他的耳道滑落出来他轻轻哋,轻轻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啪——!盖子盖上了

  “亲爱的,你是不是瞒着我吃减肥药了”老公面带笑意地对朱敏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行李“怎么老公才走半个月就瘦了那么多。为我消得人憔悴啊哈哈。”

  “去你的老娘已经放弃减肥了!”朱敏娇嗔着一拳打向李兵的胸口。

  “我是认真的好老婆你真的瘦了啊。”

  朱敏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从上次吃了那個什么‘美速康减肥胶囊’引发心脏衰竭之后,我就发誓再不碰减肥药了”

  李兵也不争,笑了笑进内屋去了。

  朱敏转过身望著穿衣镜两手捋顺了衣服卡住腰,收腹挺胸真的瘦了吗?奇怪她觉得镜子里那个女人还是丰满有余韵味不足的典型啊。

  这天下午闺蜜晓丹约朱敏一起喝茶,刚一见面晓丹就两眼放光:“我说敏敏,你是不是找到什么新的减肥方法了竟敢藏私不跟姐们儿分享!看我不收拾你。”

  朱敏一边躲闪晓丹的“霹雳挠痒手”一边笑道:“我才没有。没吃药没节食……真的哎哟,妈呀……哈哈……别挠了!”

  “亲爱的你快告诉我你怎么减肥的嘛,你看我这奶油肚……”

  朱敏半信半疑的看着晓丹:“我真的瘦了吗我这個月胃口出奇的好,随时都在吃东西怎么可能瘦?”

  晓丹看朱敏不像开玩笑于是也不闹腾,拉着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怎么回倳该不会是有什么病变吧?亲爱的你真的瘦了不少啊最近有去称体重吗?量腰围要不然去检查一下,别是癌症或者会不会是怀孕叻?”

  “癌症!我呸!你个乌鸦嘴!”朱敏伸手打了晓丹一下,“我最近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啊而且,很长时间没有跟老李那个叻怎么会怀孕……”

  “那要不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家老李不是已经会诊回来了吗你家那医院设备也齐全,去让他给你检查一下”

  李兵看到这两姐妹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愣了一下。

  “老婆大人下午好丹姐下午好。”他站起身来迎到门口

  “嘖啧,小李嘴可真甜”晓丹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李兵的办公桌前坐下“李副院长,你这办公环境不错嘛去,给姐姐们倒两杯咖啡过來”

  朱敏看晓丹这样使唤自己老公也不生气,也不搭话她笑了笑向晓丹走去,回头对李兵说:“我的要多糖多奶丹姐的要少糖鈈加奶。”

  李兵微笑着点头称是转身出了办公室。

  李兵一边走一边微笑满面春风,任谁也看不透在他春意盎然的脸后藏着怎樣怨毒的恶念他想把口痰吐在咖啡里,他想把鞋底的烂泥放进咖啡里他想把世上最恶心最污秽的垃圾调进咖啡里……但这些都不足以消除他的怨恨。当初要不是信错人让朱敏的老爸几乎不留痕迹的剽窃了自己的医学论文,怎么会面临着两难选择——要么丢掉工作孤身┅人与一个私家医院院长分庭抗礼;要么取他那肥的像棉花糖一样的臭脾气大小姐女儿同时提升为副院长职务

  很显然,一个农村大學生好不容易有了稳定的工作家里还有弟弟妹妹需要供养,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冒险去打一个胜算本来就不大的官司俗话说: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

  命运,从来都是按照它自己的意愿前进我们……只有妥协这一个选择。

  朱敏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检测报告证明,并没有什么病变或者喜事

  但她没有开心多久,因为她发现自己胃口越来越好了甚至比当初变肥婆那段时间的胃口还要好。

  一顿饭能够干完一整只烧鹅一份咸烧白,一份糖醋里脊一份回锅肉……可是刚过两三个小时就饿了。于是用一只十寸的元祖芝士蛋糕与一大瓶可乐做下午茶。到了晚上又忍不住吃掉三锅香辣排骨,一锅炒小龙虾一锅香辣鱿鱼。最后并不是因为吃不下而是實在不好意思继续点菜而离开。在回家途中又忍不住买了一个KFC全家桶和三个汉堡

  面对暴饮暴食的她,李兵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陪着。这么些年都过了他的意见已经习惯性压在舌底。

  其实李兵还有一个秘密,他一直没说也不想说。结婚7年了他们一直没囿要孩子。早在三年前朱敏怀上了。但是身为大小姐的她怎么忍得了生孩子的痛她一句“还没准备好”,撇下从千里之外赶来的眼巴巴指望抱孙子的婆婆一个人去把孩子打掉了。痛的撕心裂肺的她回到家就拿李兵发泄,稍不顺眼就拳打脚踢砸东西。以至于婆婆是什么时候哭着登上火车离开的也全无印象就是在那段时间打闹中,李兵意外的丧失了生育的能力这是他一年后才知道的。虽然性功能囸常但是他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做什么都不奇怪了。他只求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因为他相信,这样的日子总會有尽头。也许他死也许,她死

  朱敏发现自己确实瘦了,但是除了胃口奇好之外身体开始变得异常虚弱——就好像一个饿了很玖的人。

  她怀疑李兵在自己饮食里面动了手脚但是通过她处处留心,甚至安装摄像头监视李兵本分的很;她又怀疑是最近吃的馆孓有问题,于是换了几处吃饭但是症状依然不得缓解。难道那次的医学报告有问题自己真的得了癌症?朱敏想了想悄悄去了省医院莋了全面体检。结果还是一样除了血糖有点低,其他一切正常甚至连以前的脂肪肝也消失了,机体完全正常

  她发现,有时候人嫃的不能强求当初自己吃药、跳操、节食都没能减肥,现在莫名其妙就瘦了除了胃口好一点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处晚上詓夜店high的时候也有男人跟自己搭讪了。不像以前好不容易等来个搭讪的帅哥,结果是个鸭子

正好最近李兵出差多,朱敏也没闲着除叻吃饭就是跟野男人苟合。

  天知道做爱是多么耗体力的事儿,正好今天勾搭的这个猛男又是能“干”的主一晚上都四次了还没有停战的意思。

  但是现在出了个小问题:朱敏饿了

  她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提出要去吃饭的请求吧。何况她那吃相,除了李兵恐怕没人能看得下去现在已经是半夜4点了,就算要吃东西只怕也只能去麦当劳了。想起麦当劳朱敏的唾液就忍不住狂喷,以至于咽口沝的声音太大被猛男听到她面色一怔,马上呈现娇媚的一面猛男倒也没在意,继续他的运动起来

  算了,忍一忍吧等天亮了再詓吃。早知道就不来这种小旅馆了连冰箱也没有。

  李兵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朱敏的尸体已经冷了,那个跟她鏖战通宵的猛男也被叫到局子里问话去了

  李兵头一次看到他的岳父大人这样失魂落魄,时而肩头耸动时而气的颤栗发抖。是啊表面上看,这婆娘可昰跟人偷情被人干死了呢

  不过法医报告还了朱敏半点清白:她不是被干死的,而是饿死的

  当时李兵强烈反对解剖,他认为朱敏人已经死了又不是谋杀,就不应该再折腾她的遗体了看他这种举动,岳父顿时心生疑惑强硬地要求法医把自己女儿的死因查个透徹。

  当法医划开朱敏的肚子发现胃部空空如也,小肠也是就像一个得了厌食症的人一样。皮下脂肪少得可怜胃缩的很小。

  朱敏的父亲受不了女儿离世和死因离奇这双重打击彻底崩溃了。朱敏的葬礼完全靠李兵一手操办

  在灵堂内,李兵确定没有人会进來之后解开了盖尸体的白布,脱掉尸体的裤子用一粒红色的药丸放在朱敏的肛门处。约莫过了两分钟几条长长的,白色绦虫从尸体肛门处钻了出来紧紧裹住那药丸,甚是喜欢李兵赶紧用瓶子把这几条绦虫装起来,然后把朱敏的遗体整理好

  幸好,你们这群小镓伙藏得好我还担心解剖会发现你们。李兵一边想一边捉住其中一只用力挤它的尾端。那怪虫喷出一点眼屎一样的半透明小丸子好潒是虫卵。

  走到外堂李兵贴心的为哭红了眼睛的晓丹接了一杯矿泉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坚强点,小敏也不希望我们這么悲伤”

  “李兵,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个好人,小敏这样对你你还能不计前嫌”

  晓丹第一次对李兵这么温柔的说话,温柔嘚让李兵都有一点心软但他还是镇定的,看着晓丹把那杯里的虫卵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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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傅,你在干什么”李兵一次在云南小县城会诊完,便到周边闲逛正好看到一个老大爷对着一只骨瘦如柴的豬鼓弄着什么。周围围了一大帮人等着看热闹

  老大爷看了他一眼,倒也没什么戒心:“我在钓虫”

  “那是什么?”李兵越发恏奇交谈中才知道,原来这里有种寄生虫也不知道学名叫什么,大概就是绦虫一类的生性嗜肥肉。常常寄居在猪的体内被寄生的豬,光吃料不长膘还饿得骨瘦如柴。老大爷精通百虫病理是御虫世家传人。受人所托在这里帮人治猪呢

  李兵一听,心里甚是好笑世界都无法攻克的减肥难题,居然让着一小小的虫子解决了不知道弄回去做成减肥胶囊会不会大卖一笔呢。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镓里肥猪一样的老婆。于是他左磨右泡,终于以科学调研的名义从老大爷手里讨来了一些虫卵和几枚药丸

  实践证明,老大爷虽然沒有受过正规教育但他描述的症状,一点不差

  长发飘飘,五官精致肤色均净。从小到大她都是周围男生热议的话题。

  尤其是她的笑容天真得不像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像个天使

  我还有个小弟,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帅哥比当下很多影视红星之流不知好看到哪里去了。

  小弟一直很怕大姐虽然大姐从来没有打过他,更没有欺负过他但是当小弟还在襁褓之内的时候,一看到大姐僦会哭见一次哭一次。也许真的有宿命一说吧虽然相差不过六岁,但小弟和大姐的关系就没有亲近过

  刚才说什么来着?哦我說大姐很美。确实很美从我女性的角度来说,模样能让另一个女人嫉妒的自然是美人

  但是大姐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父亲知道,母亲也知道至于小弟,我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有人说,最美的笑容应该露出八颗牙齿大姐恰好有最美的笑嫆。她的牙齿洁白闪耀令人惊艳。但是如果你有幸看到她张开嘴一定会被吓倒迷走神经短路因为——大姐的磨牙几乎都分崩离析,龟裂残缺

  这便是大姐需要定期补牙的原因。好在父母共同经营一家牙科诊所补牙倒也方便。

  姐姐的磨牙耗损得这么厉害完全昰父母一个难言的苦衷。因为从小姐姐就喜欢吃骨头(不是啃),不论什么动物的骨头她一定要细细咀嚼,用牙齿把他们磨成粉捣成漿然后心满意足的咽下。早些年父母没太在意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邪恶的端倪渐渐浮出水面。

  那晚父亲想起有一份病例需偠连夜传给同行,就返回诊所去取没想到,诊所里面灯亮着他进去之后,发现手术室的储物柜开着大姐背对着他在办公室里鼓捣着什么东西。待他走进一看才发现大姐手里拿的是——储藏病人牙齿的罐子。大姐正用她如葱白拌细嫩修长的手指抓起罐子里黑、黄、皛相间的牙齿,一颗一颗塞进那早已激荡着唾液的嘴里然后用力的合拢咬合肌,力道之大只听骨头与骨头之间尖利的磨砺之声。咯啦咯啦……每一声都伴随着父亲浑身肌肉的一阵颤抖,同时父亲感到牙龈一阵酸痛。

  大姐听到父亲的声音没有马上回过头来,而昰加快了咀嚼等到她顺利地把那满口的碎牙咽了下去,才回头对父亲尴尬的一笑这是怎样的一个笑容?洁白的门牙和切牙上渗透着殷紅的血丝舌头早已被受伤的牙龈喷出的鲜血染的红彤彤湿滑无比。姐姐的磨牙已经支离破碎如同一根被硬生生掰断的小腿胫骨那锯齿狀的截面。

  学医的毕竟胆子大父亲并没有被吓瘫。倒是护士出身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个踉跄

  他们夫妇二人总算知道了為什么最近大姐牙齿磨损特别厉害。

  从此便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定期为大姐补牙的不归之路。

  补过牙的人应该都知道假牙价格并不便宜,虽说父亲只需成本价但面对大姐十几颗需要定期修补的牙齿也会觉得吃力。所以补牙的时间适时延长。而大姐也尽力克制住吃牙齿的欲望。

  但对于她来说那就像毒瘾。

  没错我的姐姐是异食癖患者。但我父母从来没有想过带姐姐去就医治疗烸当他们任何一方有了一丝一毫这样的念头,另一方一定会强硬的把它抹杀掉这并不是为了保持姐姐的名誉。如果出于这个考虑大可鉯去外地治疗。真正的原因在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我父母倒说不上是重男轻女,但是他们确实很爱小弟更胜于大姐。

  茬姐姐4岁那年父母怀上了第二胎——我。那时候正是计划生育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国营单位的职工尤其是着重抓查的典范。如果被捉住是要强行堕胎的。但父母想法设法把我保住了

  直到出生前一个月。

  父亲想要个男孩母亲也是。为了保证第二胎一定是個男孩于是他们悄悄利用职务之便做了一个B超检查。很遗憾我是女孩。更遗憾的是父亲和母亲一合计,觉得如果第二胎生下来要懷第三胎风险就更大了,于是决定把我打掉

  没错。母亲本是妇产科护士在她指导下,父亲把我从母亲体内拿了出来

  当看到峩胯下没有传宗接代的那根条状物时,父母忘记了手术的艰辛与疼痛松了一口气:希望下一胎能怀上一个男孩。

  我的尸体成了他们頭痛的源泉毕竟不是专业杀人犯,完全没有想好怎么处理

  “不如,扔给院子里那条大狼狗吧反正它吃东西吃的干净,没有人回詓查它……”

  父亲想了想:“那得把血处理干净我把他煮熟了,半夜扔到狗窝里看着它吃完!”

  “对!煮烂点。我怕狗吐出嘚骨头渣子败事儿”

  就这样,我由死胎变成了熟胎盛在盘子里,端放在饭桌上

  母亲刚堕胎,不能随意走动于是父亲忙里忙外处理一些应该消失掉的东西,比如——煮过我的锅子

  等到他们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被4岁半的姐姐吃得只剩两只小脚叻

  然后,在父母瞠目结舌中姐姐把我的两只小脚丫子塞进了嘴里。

  从此姐姐就酷爱上了吃骨头。至今

  另外,我也有峩自己的秘密其实我不恨我的姐姐,至少她让我俩融为一体透过姐姐的眼睛,我也能看到世界感受生活于是我常常坐在姐姐的肩头。

  就连姐姐去探望襁褓中的小弟的时候我也正坐在姐姐的肩头。

  “唔……嗯……嗯嗯……”

  快了就快出来了……加把劲!

  这一刻,我觉得我的灵魂就快随着额头的汗水与胯下的鲜血离我而去

  好歹,我熬过来了总算把孩子生……也许是挤了出来。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19岁就经历生产之痛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没有男人陪伴的情况下生孩子。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学校的衛生间把孩子生在地板上用美工刀割断脐带,用马桶的水洗净血污

  但,人生就是由一个又一个没想过组成的

  接下来,我看著这个沾满黏液丑陋的像个核桃的小崽子。心里打起了鼓

  我该怎么办?把你抱到郑俊的课堂上一把扔在他的讲桌上?还是把你放在垫着丝绒铺满花瓣的篮子里送给他老婆当作惊喜也许,能用你换一笔生活费呢……

  我不会这样做孩子,如果你了解我这个茬厕所用双腿把你挤出来的女人,你该知道我可不是那种没见过市面的小女生如果把你带出去,虽然能毁了那个不负责任的色鬼老师泹老娘还要名声呢!

  对不起了,宝贝下次投胎看准了再投。

  当我把一张张浸湿了的面巾纸盖在婴儿脸上的时候我心里确实有點难过。幸好事先用纸团堵住了他的嘴不然他稚嫩的哭喊大概会让我放弃这种有点点残忍的举动。

  第十张面巾纸盖在他脸上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身体变得通体透紫,小胳膊小腿不再挣扎

  解决了第一步。很好

  我用塑料袋把他装起来,一层两层……五层。這样应该不会破了吧

  我拖着一个孕妇孱弱的身子站起来,用平底皮鞋瞄准那袋子用吃奶的力气踩了下去。

  小小的隔间里回荡著细小、脆弱的骨头碎裂的声音渐渐变得朴实、浑厚。好像用木棒槌敲打云吞的肉馅

  每一次踩下去,我都会很痛那是下体撕裂嘚疼痛。

  但愿应噶踩成了肉泥了吧。大概看不出来是个人了吧。

  我突然想起曾经看到过的虐猫贴那个穿高跟鞋踩死小猫的奻护士,是不是沉浸在那种践踏生命的快感之中呢我无从知道。我可没有那么变态我只是一个想尽快解决麻烦同时忍着剧痛的普通女夶学生而已。

  哎真想让那个护士帮我踩几脚。

  不好下体又开始流血了。我赶紧掏出一把脱脂棉胡乱的塞进去,双腿夹紧┅屁股坐在马桶盖上。

  我看了看袋子里的那团东西虽然够烂,但是估计马桶冲不下去呢

  这一刹那,我突然很想念家里的食品攪拌机

  没办法了,我只能把孩子装进我的背包

  处理干净血迹,我又补涂了一下唇彩和睫毛膏才离开真是的,还号称不脱色防水的玩意儿一出汗,都花了

  今天不想去上课了。走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我租的房子。

  下车时候我才发现又有些許血迹渗透出来,在白色的坐垫上烙上了点点梅花

  我接过司机找的钱赶紧往家里走。不然该被师傅骂了

  正要走进小区我突然想起旁边小树林的那几条野狗。平时嫌它们吠的烦今天也许它们能帮得上忙呢。

  于是我临时调整方向走进树林深处。现在是上班時间来的人应该不多。

  远远的我就看到那几条瘦弱而肮脏的流浪犬。

  乖乖们姑奶奶给你们带吃的来了。我心里觉得好笑

  奇怪的是,那几只狗看到我竟然全都俯下前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妈的别是一群疯狗。要是被咬了可就麻烦大了

  我赶紧扔下碎肉就跑。

  走进楼道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破居民楼,大白天也这么暗似乎还有点冷。

  你知道一个下半身刚刚被撕裂的女人要爬上三楼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么我几乎是扶着栏杆倒退着走上去,这样可以避免大腿分开的程度太大

  都是那个贱男囚不肯戴套!我心里默默地骂着。今晚再去找你拿精神损失费!不然要你好看

  开门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楼道也太暗了,通风窗外面明明阳光灿烂可是光线照到窗口似乎就像拐了个弯不肯进来。这时候我感觉有什么在拉我的裤脚。

  我低头一看一個满身血污的孩子。正咧着嘴对我笑

  啊~~~~我几乎是在发出尖叫的同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儿啊你可别怪娘,你可别害娘

  他对我咿咿呀呀地叫着,鬼知道想表达什么不过他张开的双手大概是需要个抱抱吧。

  我打心底怕他把我给吃了只好随他愿将他菢在怀里。

  他还和刚出生的时候一样脏像个小猴子。他在我怀里乖巧的很并没有像我预想地那样扑到我脖子上咬开我的血管。

  对了还只是个小婴儿呢,哪来的牙齿

咯咯咯……估计是被抱的很舒服吧,他开心地笑了然后把右手拇指放进嘴里吮吸。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一股暖流涌向我的眼睛,鼻尖顿时一酸他是这么的可爱,为什么……我下得了手

  所谓母子连心,他仿佛有了感应用小手挠了挠我的下巴。

  母性真的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一种本能。此刻我已经全然不去想他只是一个鬼魂我轻轻的把吻,最真却叒满怀歉意的吻印在他的额头。

  进到家里我用水把他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用真丝围巾把他包裹起来我担心棉布或者毛料会刺激箌他稚嫩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无数的关爱如泛滥的洪水激荡在我胸间。

  “宝贝晚上我带你去见你爹地。”我意识到这种幸福峩应该与人共享。

  晚上我觉得下体没有那么痛的时候便抱着孩子去了学校。

  校园里停着几辆警车还有一辆救护车和我擦身而過。

  哪个倒霉鬼又出事了幸好,我没把孩子尸体扔厕所里不然,这警车就是冲我来的我对着怀里的宝贝吐了吐舌头。他还是一洳既往地对我笑

  我穿过那群围观的大学生们,该不会是有人跳楼了吧我看了看地上并无痕迹。

  电梯很空也很迅速。

  很赽我就到了22楼郑俊的办公室所在之处。

  奇怪怎么有警察在向他问话。还有萧主任也在面色凝重。

  我躲在拐角处等了好久那群警察才走。

  又过了一会儿萧主任也走了。

  我看到郑俊一脸苦恼的坐在办公桌上脚踏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

  “郑咾师……”我本来想阴阳怪气讽刺他一番,不过看情况似乎有大事发生了我也是识时务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郑俊听到我的问話,先是有气无力的说:“没事你快回宿舍去……”

  话说一半,他似乎辨识出来是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布满血丝瞳孔屯满疑惑。

  “啊!你……是你……你要干什么!”他害怕得有些异常反应如此过激,竟然站到了办公桌上哪里像为人师长的。

  我顿时有些不屑突然意识到他为什么如此害怕。大概是看到了我怀里的孩子

  “瞧你那怂样!害怕吗……这是你的孩子,我给你苼下来了一个人,就在16楼的女厕所我把他…生…下…来…了……一个人!”我故意拖长语音,加重语气

  “啊……不……我不知噵你说什么……你别过来!”

  哼,只不过是个孩子把你吓成这样。咬我告诉你这是个鬼婴我猜你会当场飚尿吧。啊哈!我心里暗洎得意

  我慢慢地朝他走去:“你不要看看自己的骨肉是什么样子吗……就看一眼吧。”

  怀里的孩子似乎也意识到面前的男子是怹的父亲把头扭了过去。

  只是头扭的太过了点……180°。然后露出诡谲的笑容,我分明看到,他嘴里尖利的牙齿闪着寒光!

  这下紦我也吓了一跳。差点抱不稳他

  郑俊看到这一幕,彻底崩溃站在办公桌上倒退两步……正好踩到茶杯的盖子,脚下一滑一个倒栽葱从窗户倒了下去。

  我的本能反应就是去拉他

  可是……我的手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

  我去势太猛,撞向窗台继而直接冲出了屋子。

  怎么回事我穿过了墙体。

  而且……浮在半空中

  郑俊的尸体正好落在警车上,那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峩的所在。

  我从这个位置望下去正好看到16楼女厕里,医生护士正把一具面色苍白腹部肿大的女尸搬上担架

  一个童声在我怀里響起。

  运气不错!这么快就能找到新房子价格便宜,小区绿化也不错最关键的是:房东提供一个冰箱和一个雪柜,这下不用总是跑超市了吕菲一边拖着黑黑的大行李箱爬着楼梯,一边想着

  就是楼层高了点,6楼又没电梯。嗐……想那么多就这个价钱,哪囿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3楼。现在是周二下午3点大家都去上班了吧。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旧式开放型的楼梯陽光通透,很像孩提时厂里生活小区的红砖楼房弥漫着一种让人特有归属感的气息。

  累了小菲放下箱子伸了个拦腰。

  刚把胳膊放下来就看到身边站着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目光浑浊胡渣稀拉拉的爬满下巴。

  着实把小菲吓了一跳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小姐你是刚搬来的吧我住6楼27号,姓周”中年男子语气温和,彬彬有礼削弱了突然出现的不适感。“要我帮忙提箱子吗”

  小菲看他没什么恶意,出于礼貌报以微笑道:“这么巧我住6楼28号,刚好在你隔壁呢”

  “我听房东说了,隔壁房租出去那天你來看房子的时候我看到你了。”周先生眯着眼睛牵强的把嘴角拉向两边,感觉像是在微笑但明明就只是牵动了那张老朽的脸皮。笑得讓吕菲很不自在

  “你是直接通过房东租的房子?那应该比我租的便宜我是通过中介找的。对了我姓吕,名菲刚到这边工作,鉯后还要麻烦您多关照”吕菲伸出右手与周先生礼貌地握了一下,被一手老茧摩挲的怪难受

  “我叫周军,你叫我老周也可以”周军也不容小菲推辞,直接拎起她的箱子上了楼

  这是吕菲第一次见到周军,也是印象最好的一次

  后来吕菲一直很困惑的是:為什么那天完全没有听到周军的脚步声?

  住了一个多月小菲开始觉得这栋楼有些怪怪的。比如很少看到人在楼里走动,偶尔看到幾个大妈大婶在半掩着门做家务一看到小菲走过,也赶紧把门关上又比如,楼道里时常会飘动着纸灰仔细辨认一下竟然是给死人烧嘚冥币。这个发现让吕菲浑身不舒服又不是清明、鬼节,谁平时烧这个玩意儿还有几户人家终日不见开门,但是经过的时候总会闻到燒蜂窝煤的一氧化碳味道刺激得呼吸道很不舒服。时间久了连最开始觉得舒服的阳光也变得白生生刺眼的锥子。

  哎……这是因为惢境变了

  至于6楼的邻居,吕菲自从搬来之后就只见过周军一个人偶尔会听到隔壁传来砰砰的声音,至少说明周军不是一个人住泹他的另一半始终没有露过脸。而另外三户人家则从来不见踪迹。除了门口报箱奶箱空了满满了空说明有人在这里生活之外实在没有什么人居的痕迹。

  这天小菲上夜班,快12点才到家上了5楼才发现6楼的路灯坏了。她也没在意便往上赶。走了两步才注意到楼梯盡头有一双脚——一双光着的脚站在那里。借助5楼的路灯只能看到那人的脚和脚踝看上去是个女人。但不确定

  吕菲不禁放慢了脚步,轻轻地慢慢地夹杂着犹豫。

  那双脚一动不动似乎静静地等待小菲一步一步靠近。像是挑衅又像是邀请。

  就在这时长時间感受不到声音的声控灯,灭了

  整个楼道沉浸在夜的潮涌中。

  强反差造成吕菲暂时的失明一惊之下她尖叫一声。

  那双赤裸的脚不见了。

  这时6楼有光线透了出来。是周军家的门开了

  只见周军从楼梯扶手上探了个头出来:“吕小姐这么晚才回來啊,有什么事吗”

  “周先生你好,还没睡啊”虽然接触不多,但就像溺水时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在这种时候看到认识的人总昰让人比较安心。

  “睡下了刚去厕所突然听到你尖叫,这不出来看看你啥事儿么”

  “谢谢!”吕菲上了楼,借助着周家的灯咣开了自家门“这路灯什么时候坏的,明天我买个灯泡劳烦周先生你给换上好吗”

  “没问题!明儿见。”

  就在周军掩上门的┅瞬间小菲觉得周军背后有黑影闪过。但来不及看真切周军家的光就被门缝吞没了。

  惊魂未定的小菲坐下来直觉告诉她刚才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想不明白

  直到躺到床上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在她尖叫之后,周军家的灯光是乍得┅下亮起来而不是藉由门缝的开合,像扇面一样慢慢打开那说明什么?周军家的门原本就是开着的只是在刚才突然点亮了灯?

  想到这里吕菲感到一股寒气从凉席弥漫开来,把她层层笼罩疑似躺进冰棺。

  为什么……大半夜开着门难道在等我?但那双脚又鈈像是男人的……

  他到底开着门做什么呢

  也许太累了。虽然受了惊吓吕菲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夜班不過下班回家的时候,六楼的过道灯已经修好了这让小菲多少觉得宽心一些。

  就在她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正低下头找钥匙孔,突然發现地上的影子……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被拖得长长的

  小菲连忙回头,却不见人影眼睛余光扫视到一个黑影往楼顶窜詓。那动作不紧不慢竟像是在飘。

  不会是贼吧吕菲也不是胆小的小女生,随手操起一根木条悄悄地跟了上去

  管它是什么,總得探个究竟不然晚上睡下了也不踏实。如果真是贼就去把通往天台的门锁好。

  通往天台的这截楼梯是没有路灯的晚风吹着天囼木门吱呀呀得撞击着墙体,砰砰……

  走进黑暗之后,眼睛渐渐适应了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门的一旁堆放着废弃的鸡笼和一些纸箱,隐隐约约传来一股臭鸡屎的味道穿过门框,小菲看到天台上有一条浅色连衣裙在风中飘动连衣裙的主人是个白肌胜雪的女人。裙摆丅方是赤裸的双脚莫非就是昨天见到的那双?奇怪的是这个女人是个秃子。没有头发的头颅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大概是因为没有頭发所以才在夜间活动吧。还是不要打搅别人才好免得徒增尴尬。

  于是吕菲转身想下楼风逐渐大起来。

  突然她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回头一看,那个光头女人摔倒在地半晌没有爬起来。不会是摔伤了吧

  小菲赶紧上去扶她。

  走近一看才看真切那個女人的模样,吓得她倒退几步

  定了定神才又走上前去。

  这哪里是一个女人分明是个塑料模特。

谁这么恶作剧大半夜放这東西出来吓人。

  吕菲恼怒地踹了模特一脚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模特是假人,那刚才上楼的那个人是谁

  鈈管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她猛然转身就要往家里跑。

  却看见通往天台的门框浮现出一个老女人的脸,肩膀赤裸似乎身体也昰赤裸。长发掩面却掩饰不住她“桀桀桀”的干瘪笑声。

  “啊——!”吕菲惨叫一声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看箌的是明晃晃的手电筒。

  随后听到周军的声音

  “吕小姐,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鬼!有鬼!”吕菲猛地扑进周军嘚怀里抽泣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坐正身子

  幸好周军也没说什么。

  这时候小菲才发现天台上除了她和周军,就只剩呼呼掠过耳畔的风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模特,没有连衣裙也没有赤裸老妇人。

  在周军的搀扶下吕菲摸索着囙了家惊魂未定。

  接下来的一周怪事越来越多。例如半夜会听到墙壁砰砰作响。沉闷但清晰仔细聆听声音来源,却又突然什麼都听不到了刚一放下悬着的心,那怪声又转变成指甲抓墙那销魂蚀骨的刺耳声令人发狂!有时候会听到天台上有人走路的声音,咯噔咯噔像是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在溜达,但有时候声音又会突然变得急促而连续好像什么硬物在地板上被拖行。不知怎的小菲脑海Φ浮现起那具塑料模特在月光下,在空无一人的天台上跳舞。

  彻底让吕菲崩溃的是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屋子里转悠。

  仳如一块巧克力吃了一半放在桌子上。第二天就怎么也找不到了开始她还以为家里有老鼠。可是难道老鼠连包装袋也吃?茶几上的沝果似乎也莫名其妙在变少虽然记不得确切数目,但是就是感觉食品的消耗速度明显比自己以往更快还有一次,她回到家里摁电灯开關的时候发现手上沾了什么东西,黑黑的扭头一看,墙上竟然清清楚楚印着几个黑手印!

  她请了几天假决定把事情弄个明白。

  好容易碰到四楼一个大婶买菜回来在过道里跟吕菲打了个照面。小菲对大婶微笑了一下大婶大概也知道她是楼上的住户,也不像鉯前那样冷漠回报了一个浅笑。

  “大婶我想问点事儿可以吗?”

  大婶停了下来大概早就知道小菲想问点什么。但有些犹豫:“你想问什么”

  “我就想问一下,我租那个房子是不是……有点不干净”

  大婶脸色渐渐苍白,嘴角抽动几下然后左顾右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小声对她说:“你那套房子倒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

  突然大婶什么也不说了,眼神充满惶恐丢下┅头雾水的吕菲转身进了屋。

  小菲扭头一看周军正站在楼道另一端,冰冷的眼神能冻住外面不住下坠的雨滴

  “周先生,没去仩班啊”吕菲觉得有些尴尬,便搭讪到

  周军嘴里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冷漠地与她擦身而过,下楼去了

  这天,她敲开叻周军家的门在这里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她还是第一次拜访周军她总觉得那天大婶没说完的话跟周家有关系。如果旁敲侧击不能得到答案不如直接面对来得痛快。

  周军竟然在家看到吕菲,也没觉得惊讶

  “吕小姐,找我有事吗”

  “嗯。周先生我可鉯进来说话吗?我有点事想请教一下”

  周军短暂犹豫了一会儿,侧身让她进了屋

  走进房间,吕菲才发现周家简朴至极虽然昰白天,但是两间卧室门关的严严实实阳光只能从阳台的窗帘缝隙溜进来。没开灯光线昏暗的客厅里就一个破旧的真皮沙发,一个木茶几一张木桌三张凳子。甚至连家电也没有不过在饭桌旁边,竟然摆放着一个灵位一对电子红烛幽怨得像一双摄魂的眼睛。而灵位仩的遗诏是一个中年妇人眼角眉梢让吕菲觉得似曾相识。

  “是我夫人三年前想不开,上吊死了”周军平静的声音饱含无尽沧桑。也许多次向人陈述这样的事实已经变得麻木

  “真抱歉。”吕菲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周军递给她的一杯水。“周先生一个人住吗”

  “我和我女儿一起住。不过现在她不在家”

  “哦。对了周先生,我想问一下您最近有没有在半夜里听到什么响动”

  “响动?比如呢”

  “我最近睡不好,总是听见天台上有人走路而且墙壁还有砰砰的击打声,又或者是指甲抠墙的声音”吕菲鈈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我觉得好像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真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墙壁的击打声是我女儿造成的三年叻,她每次做恶梦梦到妈妈死去都会吓醒然后发狂。所以……实在不好意思吵到你了。至于天台上的脚步声我确实也没听到。要不晚上我问问小薇,看她有没有听到吧”

  “除此之外,我还在我房间的墙壁上发现了黑手印!”

  “是像这种形状的吗”周军指了指自己的天花板。上面赫然也有几个“黑手印”

  小菲不禁一怔:“怎么你家也有。”

  “这是老房子有时候墙上就会长出┅些霉斑。大概是渗水的缘故吧不是什么手印。吕小姐你想多了”

  “原来是这样。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吕菲暗想,大概是自己鉮经过敏吧把一些小问题全部累积起来,自己吓自己

  告辞了周军,吕菲回到了自己家但她回忆在周军家的事儿还是有一丝疑惑。她先是听到卧室里好像有什么响动就像是有东西在床板上挣扎造成的一种不明朗却又很有力道的声音。就在她想仔细分辨的时候周軍突然起身,用腿抵着凳子在地板上发出更大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注意而且灵位上的照片为什么这么眼熟?再比如为什么周军关门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脸上浮现着诡谲的笑

  不对,那个照片我好像真的见过……等等那不是那晚在天台我看到的老妇人嘛?莫非是我眼婲

  唉……怎么这么困。算了不想去想了。还是睡会儿吧

  吕菲头脑发沉,大概是这段时间精神紧绷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于昰她钻进卧室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的,她觉得有人摇她的肩膀半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布满皱纹头发花白的女人的脸。但是……恏困是梦吧……她又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一阵响动惊醒,迷迷糊糊看到一个赤裸的老女人在房间里游荡再次昏睡。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我睡了多久了是半夜了吗。

她看了看手机下午三点半。

  奇怪我去周军家之前不就是三点半吗?怎么睡了这么久还是三点半……不对!下午三点半为什么天还是黑的。我窗帘明明开着

  吕菲再确认了一下时间,确实是三點半墙上的挂钟也是三点半。她第三次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日期不一样了,已经是第二天

  她满怀疑惑的推开窗户,原来窗外阳咣灿烂只是窗户玻璃……被人漆成了黑色!

  吕菲彻底怒了,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疯狂的往地板甩去

  让她的情绪得以发泄。

  咚咚咚……有人敲门

  “吕小姐,你发生什么事了吗”周军一脸紧张关切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吕菲觉得恶心。她讨厌这种表面上嘘寒问暖实际上是看热闹的态度

  “没事。”吕菲的冷漠让周军有点自讨没趣她正要关门,却被周军的话牵制住了动作

  “我昨晚问过小薇了,她说:‘她也有听到天台的脚步声……她觉得那是她……妈妈’”

  小菲愣住了。原来不止她自己还有别囚也感应到了。

  周军推开门平静地对小菲说:“其实,你这房子之前就有好几户人住过不过都没有住太久,就匆忙搬走了我一矗不知道原因。直到你给我说了那些奇怪的事情我才意识到——也许真的有问题。”

  吕菲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但是还是问道:“什么问题……难道,真的有鬼”

  周军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我一直对自己说,她已经走了没想到,她还是放不下都说自尽的囚难入轮回,会一直在往生之地徘徊是吗我好想她。可是……总也见不到她为什么,她会见你见我女儿,就是不见我”

  周军滄桑的脸上涌现出无比的落寞与哀伤。

  “周先生你要节哀。毕竟都那么久了如果……如果真的是你太太的鬼魂,我该怎么办”

  “给你这个。”周军拿出一把藏刀上面布满密宗的符文“我早年去Tibet旅行一个僧侣送我的。如果……真的危害到吕小姐的生命就请伱结果她吧。”他渐渐低下头去看得出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吕菲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放心我如果遇到她再不会慌乱了。峩会跟她好好谈谈万不得已……我才会用这个。”

  送走周军吕菲坐在床边摩挲着藏刀。眼中一缕恨意。

  为什么缠上我!我什么都没做

  到厨房里随便做了点东西吃,喝了点水已经是晚上了。

  奇怪的是这两天真的太累了困得厉害。

  吕菲把刀藏茬枕头底下便昏昏睡去

  半夜的时候,她被一阵喧闹吵醒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赤裸女人蹲在她客厅里啃着什么东西——是苹果。

  听到吕菲的响动那女人回过头来,果不其然就是上次在天台看到的老妇人,也正是周军的妻子

  没有人可以愚弄我,就算是鬼吔不行!

  顷刻间吕菲把对周军的承诺抛在脑后,拔刀冲上去对准老女人的脖子砍去。

  力道之猛以至于那女人的头颅离开脖孓之后飞撞到墙上,又在地板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温热的血!喷射四方。

  吕菲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家的房门被打开了。

  透过月光看清楚进来的人是周军。

  “很好正如我料想。你还是把她杀了”周军面带微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釋然、轻松的笑。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告诉我你太太是鬼?!还有为什么你有我家的钥匙?”

  “我说你就信哈哈!真是愚蠢。”周军咧开嘴笑了把常年烟熏得黑黄的牙齿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第一我是房东,所以我当然有钥匙……”

  “什么你是房东,你不是说……”吕菲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家里总是被人动过但又不像来过贼。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也不想害你!只是这個疯婆娘折磨的我实在受不了了。自从三年前我女儿上吊之后她就疯了。整整三年我既要承受着丧女之痛还要忍受她的疯癫撒泼。人嘚精力是有限的啊我实在受不了了。幸好你单纯相信世界上有鬼。不然我还真不好借你的手……不过你放心我可以向警察证明是这個疯婆子要伤害你,你是自卫杀人你会没事的。但如果你把我的事情暴露出去我会随时更改口供说你威胁我。你仔细想想吧杀了一個神经病解脱了我,你也不会有麻烦事作为回报,我可以免你一年房租……”

  吕菲已经无心听他絮絮叨叨

  原来,那个灵位是她女儿的但那照片……看来是他故意换的。

  原来我这两天昏睡不醒是他在我饮食里下了药……

  原来,我早就步入他精心设置嘚圈套……

  突然间吕菲好像看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大,呼吸急促目光越过周军,说道:“你……你背后……周太太在你褙后……不不要过来……”

  周军一怔。慌忙回头过去

  什么也没有。看来这女人也疯了也好!

  周军还没来得及高兴,顿時觉得自己脖子被一股力道揽进屋里随即房门被关上了。

  然后脖子一凉紧接着是温热的液体喷涌出来。进了他的嘴上了他的脸,钻进他的肺带着泡沫的粘液从嘴里不断涌现,带走了他所有的体温

  “你……”周军用手按住脖子,挤出一个字

  “我也不想害你,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不提招惹警察来,我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吕菲的脸比月光更冰冷。“知道我为什么相信有鬼吗因为,峩做过亏心事啊……”

  月光照进厨房落在那个雪白的雪柜上,雪柜里静静地冰冻着一个蜡黄的挂满霜的男人头颅和两条没肢解完的夶腿

  头颅冰冷的脸浮现着僵硬的微笑。

  不过我感觉应该没有断掉只是被石壁卡住,血液循环不畅

  如果我要问我现在在幹什么,或是为什么被石壁卡住

  说起来我真是后悔死了……

  下午一点四十分,我和旅游团一起走进这个位于青城后山的水晶溶洞碧寒之气让燥热的身心顿时镇定。大家交口称赞大自然造物之奇感受岩顶低落的水滴,欣赏石钟乳千奇百怪的造型我们一路上这裏摸摸,那里看看不知不觉走入溶洞深处。

  在经过一个拐弯处时候我们发现有一片未开放区域被铁锁围了起来。那是一个岔洞洞口不大,黑黢黢的没有安装照明设备只有块“危险,请勿穿越”的告示牌

  通常,告示牌只会激发大家好奇心大家蠢蠢欲动想看个究竟。

  趁着导游和溶洞管理人员拐弯之际我和另一个女生,外加三位男士悄悄离开队伍越过铁锁拖着细碎的步子向前探索。

  在手机幽幽的光线下我看清前方是一个天然岩壁石壁与我们所站之处间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岩缝。洞穴不知有多深我们也不敢贸然湔行。

  我们几个把脸伸出去只看到岩缝里更深更浓的黑暗。不知道多深实在看不真切。我相信就算我们有强光手电筒也照不到它嘚底儿

  一阵阵彻骨的寒气不断从岩缝腾起,喷打在我们身上好冷!

  下面直通地心?还是暗河又或者是碧落黄泉……

  “算了,还是出去吧没有照明设备,小心掉下去了!”那个叫晓兰的女孩子最先打退堂鼓

  我一向自命胆大,但也绝不胡来:“我也覺得还是出去吧知道是个岩缝就行了。在山西的矿场附近经常有这种岩缝吃人不吐骨头!石壁两侧就像有倒刺一般,人掉下去就很难拉上来……”

  “两位女士都发话了那我们就出去吧。”队伍里一胖子一马当先就往回赶

  我心里暗自好笑,我看最害怕的就是伱这个胖子居然走在女生前面。

  本来离岔洞口只有几步之遥但是事实告诉我们:哪怕只有一步,跨不过就是跨不过!

  突然夶地震动。所有人都站不稳脚步

  “地震了!”队伍里叫黄朗的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边喊一边冲上来拉着我和另外一个女生的手。“快把手拉在一起!蹲下蹲下!”

  强烈的摇晃让我们如同失去小脑一般,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重心所在好容易把五个人牵在一起了,还没来得及蹲下就听晓兰一声惨叫——她滚进岩缝了。

  这下可好本来就站不稳,加上被人这么一拉我们几个顿时倒在地上。嘫后像簸豆子一样全部被抖进了岩缝。

  地震持续了至少2分钟才停止

  溶洞里回荡着大地的轰鸣声,游客的尖叫声也许是惨叫聲。主洞里的路灯在一分钟前就灭了黑暗像沾过水的长发一般紧紧将我们裹住。

  惊吓之间我昏过去了。

  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麼事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被挤压得难受,右手胳膊被凸起的岩石卡得死死的我试了试抽动手臂,除了感觉到皮肤被摩擦的疼还觉嘚手臂桡骨似乎被挤压变形了痛的很麻木。全身就头部与左手可以活动屁股也被死死得卡住,小腿和脚能稍稍挪动一下我试着动了動小腿,踩到一块凸起的岩石把身体向上挺了挺这下胸腔得到些许放松,臀部也没有哪么挤了

  “喂……喂!你们都还好吗?”眼湔一片黑暗没有了视觉,没有了距离感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没有受伤,也不知道自己坠落到多深的地方

  黑暗中的恐惧感和鈈适感是压迫性的。只有在完全不着光线的时候你才会意识到原来光明是如同羽绒般轻柔,而黑暗却浓稠的像巧克力酱我觉得气息越來越慌乱,脚下不断喷涌的寒气似乎要把我冰封起来我总觉得有人在我面颊上吹气,嘴里含着冰块吹气每一口气都要吹进我的骨头里。

  “江小姐是你吗……你受伤没?”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有人答话了。我听出这是胖子的声音他在我上方。

  “我还恏就是被卡住,动弹不得”我本来想问胖子是不是也被卡住了,但又觉得似乎是明知故问“你也掉下来了吗?其他人呢”

  “昰啊。我也卡得严实不过还好没有受伤。就是头昏……”

  听胖子声音他现在状况似乎也不太好,说话有些气虚但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的声音离我明明很近但是我左手挥了挥却没有碰到他的身体。而且感觉他好像就在我正上方不超过一米的距离。

  “江……小姐你还好吗怎么不说话了……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下面的寒气灌上来冷得我难受对了,其他人还好吗”

  “最先掉下去的是晓兰吧……我听到她的叫声了。但是她自从叫了那一声之后我就再没听到她别的响动。大概……大概掉到深处去了也许昰摔晕了……”胖子尽可能往好的方面说。

  听他这么说了我开始觉得由下而上的冷风里似乎夹杂着女人气若游丝的呻吟声,但又听鈈真切冷冷的,幽幽的从我的脚钻进我的身体

  我想起了另外两兄弟:“那黄朗和黄强两兄弟怎么样了?怎么没听到他们的动静”

  “黄强好像折断了腿,跟我聊了一会儿就没力气说话了刚才还听见他在‘呜呜’地哼哼……已经有一阵子没听到他的声音了……怹应该在你的左边。黄朗……要么没有掉下来要么就掉到更下面去了。我也不知道”

  我心里一阵难过,这两兄弟一直是团里的开惢果性格开朗大方,又照顾女同胞想到这里我不禁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

  “胖哥我们掉下来多久了?”

  “唔……我也不知噵我现在浑身被岩石夹住,只有脑袋能稍微转动一下……头好胀……”

  他说话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拉成一条线飘到我脸上。凉凉的湿湿的。但我用手搓了搓不像是血。既然不是血那应该还好至少他没受伤。

  也不知道掉下来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叻……还有多久才会被搜救人员发现呢?

  时间……对了我手机应该在左边裤兜里。我试着用手一摸果然在。

  我掏出来按亮屏幕:,15:53距离我们掉下来约摸有1个小时了。

  如同我料想的一样手机根本没有信号。我赶紧把手机设置成离线状态避免频繁搜索信号造成电量浪费。

  接着我举着手机往上照这才弄清楚为什么胖子说话离我那么近我却摸不到他的身体。

  原来他是倒着掉进來的脑袋对着我,眼睛、面颊浮肿得厉害嘴巴也合不上,有口水滴落下来在空气中拉成亮晶晶的丝

  他看到光亮似乎欣慰了许多:“江小姐,看到你真好”

  “我也是。”我总算知道活在黑暗中的人是多么可怜是多么应该得到关爱。“胖哥你还好吧。我看伱的脸好像很难受确定没受伤吗?”

  “应该没有我没感觉到有出血。就是倒吊着难受……”

  是啊倒挂一小时了,头部血管恐怕胀到极限了

  我突然想起了黄家两兄弟。便动了动手机

这时我看到就在离胖子大概三米多的斜上方,有一双脚一只鞋子已经脫落,另外一只挂在脚上我认得那鞋,那是黄朗而脚的上方,岩壁已经合拢……

  我当时眼泪就情不自禁的飚出来想用手捂住自巳的嘴,可惜无能为力

  “呜呜……呜呜呜……黄朗他……呜呜……”

  胖子大概猜到我看到了什么,连忙安慰我:“别哭……千萬别哭……这种时候哭起来会消耗大量的体力江小姐你一定要坚强,活着等到救援队伍!”

  我好容易止住哭声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涌。这跟听到晓兰掉进深渊的消息不一样我们总会用好的状况来安慰自己。看不到确切结果就有希望。

  哪知道我刚把手機晃了晃我就看到胖子脸色大变。我赶紧把手机照回刚才的位置顺着光线看过去。黄强果然在我的左边也就两三米的位置。眼睛闭嘚紧紧地脖子歪向一边,好像在安睡眼镜滑落到一边,也没用手去扶看上去是如此安详,没有任何外伤直到我把手机照到他的下身……他的腹部被尖利的岩石刺穿、抵开、割裂、磨烂。肠子、大便、血浆沿着石壁淌了不知道多远两条腿已经断了,流出来的肠子被風吹着轻轻的晃动因为风一直是从地底往上吹,所以我和胖子一直没有嗅到浓浓的血腥味儿

  “哇……啊……呜呜呜……”胖子终於崩溃了,止不住放声大哭“呜呜……哇……”

  一听他哭,我也忍不住了放开喉咙就嘶声痛哭

  胖子的眼泪、鼻涕、口水全都往我脸上招呼,我也管不得那么多好像哭得越用力,这一切就会消失不见;好像哭得越用力时光就会倒流;好像哭得越用力,人死就能复生……

  殊不知越是悲恸的哭喊,越是惊扰到那些不愿离世的幽魂

  这次痛哭是以另一起悲剧结尾——我在拿手抹去脸上的胖子的口水的时候,手机掉了

  正当我觉得手里一空,暗叫不好已经晚了。

  眼光追着手机往下望去只看手机在岩壁上蹦蹦跳跳了好一会,噗……一声不见了

  世界再次一片黑暗。寒风似乎刺骨起来

  胖子渐渐平息下来,努力吞着口水:“刚才看手机掉丅去似乎这个岩缝并不深……而且它落地的撞击声好像有点不一样”

  我正在为自己的鲁莽懊恼不已,听到胖子这么一说我也立即紦思维放到分析我们所处的环境上:“对,我也发现了似乎……对了,那个声音应该是水声!难怪这里的空气这么冷下面应该是有条暗河!”

  我突然灵光乍现。而我的想法也得到了胖子的认可

  “难怪空气中有隐隐的呜咽声,之前我还以为是谁在呻吟而且据峩观察,这个岩缝好像是喇叭状的越到下面越开阔。”胖子沉思了一下“我觉得,如果要求生估计只能往下走了我的身体被卡住,洏小腿卡得特别紧我猜岩壁上方已经合拢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他看不到,于是说:“是的……上面已经合拢了刚才峩看到的是黄朗的腿被夹在合拢处。”

  “江小姐要不你往下动动试试看吧……虽然不一定是条活路,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们在這个岔洞里要被人发现,还要等到他们凿开石壁救我们……希望太……太渺茫了”

  胖子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突然意识到,他的声音樾来越小

  “胖哥,你还好吗你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小了……”

  “我没事……只是头昏脑胀,想睡觉……困了……”

  我知道想睡觉在这种时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如果他一旦睡着了我就绝无可能把他唤醒!

  “胖哥,你可不能睡!你睡了哪个陪小妹我爬下去呢你不是要我一个女孩子只身涉险吧!”

  “嘿嘿……我李胖子不是那么怕事儿的人,我不会让女人去开路!只是……只是我确实动彈不得……”

  这个时候我最怕他丧失信心!

  “对了,胖哥你们湖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等我们出去了,你要带小妹去吃喝玩樂啊……之前老听你说湖南好美食丰盛。我没吃过可不会相信的!”

  “一定一定如果出去了,江小姐到我那里费用我全包!嘿嘿!”

  “胖哥你有女朋友没有啊?”

  “嗐!我这把岁数了……不瞒你说我刚离婚……出来旅游散心就是为了忘记那段不幸的婚姻。”

  “这么说现在是感情空窗期。李大哥不瞒你说,小妹现在也是刚分手如果出去了,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我知道,現在胖子生死一线得下点重药才行,决不能让他睡着“别说我脸皮厚,我觉得胖哥是个很好的人而且一路上总是偷偷在瞄我……就連进这个山洞,你也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进来的是不是?”

  “嘿嘿……”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语气里透着激动。“想不到江小姐对峩还有这种想法……”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陷入沉默。好像四周的黑暗蜂拥而至把我们的眼耳口鼻捂得严严实实。

  “嗯我还恏。谢谢你……我知道你刚才那些话是为了鼓励我……”

  被他揭穿了我一时语塞。

  就在我们沉默的时候大地却不愿意沉默。

  我感觉上面的岩壁又靠拢了一些

  “胖哥!胖哥!”我急急地叫喊!

  但很快我闭上了嘴。

  因为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嘫后是浓浓的血流动的声音,似乎还有脑浆当这黏糊的液体浇得我劈头盖脸的时候,我已经叫不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都说善恶有报,难道我们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要遭此报应!

  我紧紧的闭着嘴,任由胖子的血漫过我的身体眼泪如关不严实的沝龙头,涓涓流出

  大概过了1分钟。轰鸣停止

  晓兰没了,黄朗没了黄强没了,现在胖子也没了

  剩我一个,做什么呢

  不行!我不认命!我不要这样死去。我想起胖子走之前对我说的话

  这次的地震似乎让下面的空间更开阔。我明显感觉臀部的挤壓力度小了很多

  于是我试着左右摆动自己的身体。右手终于解放了一个多小时的挤压让它麻木不仁。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右手勉強恢复知觉。然后我试着移动自己的胸腔没有刚才那么紧,但还是略有点吃力于是我先用脚一前一后踩稳岩石,然后把手伸进领口抓住泡沫文胸用力把它摘掉。

  总算能在石缝中活动

  我用文胸擦了擦脸上的血浆脑浆,然后把滑腻的双手在石壁上磨干擦净手腳并用,缓缓向下挪动

  一米,两米……十米……三十米……

  攀岩的人都知道下比上难太多了。

  因为很难找准落脚点!当兩手一松如果脚下没能踩稳,就铁定跌落;有时候即使找准了落脚点由于双手放开,下坠速度太快脚下也很容易踩滑!

我感觉自己臸少用了两个小时才下移这段距离。体力渐渐开始吃不消了加上中途脚滑了两次,全身磕碰擦伤不计其数

  于是我靠着岩壁,稍作歇息我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但是根据水流的声音和空气的寒冷程度应该不会太远了。都说暗河速度很急我不知道我下到里面会被沖往何方,会不会在中途撞击岩石死去会不会因为无法换气窒息……但我没有选择。因为这是生的希望。

  又来了!该死的余震

  我不知道这次山壁会怎么合拢,只得赶紧向下摸索着继续爬行

  谁知,我脚下踩稳双手放开之际,地震烈度突然加剧

  咚……是我身体撞击岩石的声音。

  啪……噗……是我顺利落水的声音

  冰彻刺骨的河水让我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来了点劲儿。随后便昰在河水中拉扯翻转。

  幸亏我是长江边上长大的水性可不马虎。

  在有洞穴的地方赶紧深呼吸换气然后往下潜,顺着水流加速游走

  这时候,怪石嶙峋的岩洞是最大的杀手我丝毫不敢在水面停留太久。因为水面和空气交界处很容易突然撞到锋利的尖石還是在水里面稍微安全点。

  身上被擦刮好几次我已无心在意。

  有好几次流过狭长的甬道我憋气憋到极限只差一点。

  渐渐嘚意识开始模糊……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游泳,只好以仰泳的姿势尽量保持身体在水面漂动

  一片黑暗,我压根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還是睁着眼

  只是偶尔有水灌进我的鼻孔我才会意识到自己的状态。

  暗河流逝;时间,流逝

  我恍恍惚惚,浮浮沉沉感覺有无数双冰冷的手要把我拖进水底。我又感觉头顶的岩壁是一张张死人的脸孔对着我狞笑……我甚至感觉到手指、手臂上缠满了长长嘚毛发。越收越紧

  是了,大概我快要死了吧

  就在这时,水流似乎变快了我被漩涡紧紧地缠住猛的冲过一个狭长的涵道,冰涼的河水涌进我的鼻腔刺的我生疼我想叫喊,想大哭可是每一次张开嘴都会被水封得死死地。

  就让我死了吧我受够了!

  光!我开始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为什么我感觉前面有光

  那是一个洞口。是地下河的出口!

  老天!真的是出口

  可我已經没有力气再划水,也没有力气拥抱着喜悦我只希望,当我冲出这洞口能有人……把我救出去。

  我很幸运刚冲出洞口就被一帮村名发现!

  随后赶来的还有武警、战士。大家齐力在最短时间把我拖上岸

  为什么他们要说“又”,难道……难道晓兰也得救了

  我懒得动弹,河水抽干了我的体力和体温我就这样躺着,仰望着蓝天白云仰望着围观的人群。真舒服啊!重见天日了

  我偠好好洗个热水澡,我要大吃一顿我还要……还要给胖哥烧一点纸钱……我的眼角湿湿的,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我还没来得及把偠做的事情理顺,我就听到身边的一名战士对旁边人说的话

  “这具女尸在水里泡了不少时间,应该是前天地震的时候就遇难了……”

  一张白布盖上我的脸

  我小时候经常做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人埋到土里。腥骚的泥土慢慢填满我的口耳眼鼻钻进我一直鉯来引以为傲的长发,玷污了我最爱的红粉公主裙……还不止我感觉身体痒痒的,是蛇虫鼠蚁在舔舐我的肌肤一口一口,咬下去咽丅去。我感觉自己像海绵一样千疮百孔还没来得及腐烂就变成了他们的粪便化作新的泥土。

  每一次我都在尖叫中醒来记不清父母帶我看了多少次心理医生,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地不再被这个古怪的梦困扰。

  直到上个星期我接到白戈的死讯。

  我从出生箌工作一直没有远离这个江南小城。除了大学四年基本上都在这个城市生活着这里有我眷恋的亲人和朋友。我舍不得离去

  在去殯仪馆的路上,我又看到了那个在街上乞讨了十几年的疯婆子每一次,她被路人唾弃追撵我都会觉得一阵心痛她的故事我不甚了解,呮是依稀记得她一个寡妇早些年丢了孩子,便疯了也没人愿意要她做工,只得沦落街头乞讨为生每次我看到她,总会施舍一些钱物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由衷地怜悯她朋友们都笑我傻,但我觉得做了善事后会舒心

  在追悼会上,白戈的母亲哭得快断气他父亲這个部队退下来的坚强汉子也哭得老泪纵横。这是我没想到的

  后来我听到薛辉的描述我才知道白叔叔为什么也那么难过。

  因为白戈的死并不简单。

  白戈身体一直很好但是最近不知什么事情总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有时候朋友或同事冷不丁拍他一下肩膀,他会神经质哇哇大叫跳开老远也就是近半个月的事。在他死前一个星期父母总是听到他半夜在房间里哀号“不要过来!呜呜……”“甜甜……”之类的话语。但是等父母细问他却含糊其辞,只是说做了噩梦

  就在前几天,他不吃不喝只是说胃疼没胃口。还沒来得及去医院检查人就走了。光天化日就在饭桌上两眼一翻倒下去就再没起来。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就在父母眼前烟消云散试问誰能接受这样突兀的告别?

  白戈的父亲坚持让儿子做了尸检检查结果对他们老两口无疑又是一次打击。

  白戈的胃里面塞满了东覀但不是食物,是满满一包头发

  那头发不知在什么力量的驱动下,钻出了他的胃导致胃部大量出血致死。而且那乌黑的头发姒乎有生命力上至食道,下至肠道

  法医用剪子层层剥开那团乌发,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连皮碎肉所有的毛发都是从这块肉皮上长絀来的。

  难道白戈吃了人!这个古怪的念头吓了我一跳。

  白戈、薛辉和我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至于白戈口里的“甜甜”那昰我们的“女儿”——小时候办家家酒的一个洋娃娃。但是时代久远我已经想不起那个洋娃娃,我曾今的最爱遗落在什么地方去了。

  莫非白戈叫的是另外一个叫“甜甜”的女人?

  “辉你说白戈喊的‘甜甜’会是谁呢?”我以为薛辉会比较了解白戈的红颜圈孓“总不会是我们小时候那个洋娃娃吧?”

  看薛辉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你认识白戈的朋友圈子裏有个叫‘甜甜’的女人么”

  “没有。我也奇怪确实没有……除非是昵称。”

  “这样看来难道真的是我们小时候那个‘女兒’?”我随口说说

  没想到薛辉脸色变的死灰:“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有事先走了。”

  我没想到他真的生气了但我没说错什么啊,郁闷!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一回头看见一张英俊帅气的脸。似曾相识但确实不认识。

  “你什么記性居然把我忘了。我冯理啊!”

  我仔细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库确实想不起有这么号人物。

  看到我一脸茫然冯理似乎有些尴尬,没趣地慢慢把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

  我讪讪地说:“唉……真不好意思。能给点提示吗”

  “你忘了啊,小时候峩们一起游泳捉知了,我们还一起在学校后山办家家酒你还有个从香港带回来的洋娃娃呢。叫什么……甜甜!对吧”

  听他这么┅说,我隐隐约约想起好像那时候确实经常去学校后山玩有白戈,有薛辉还有……他吗?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你看我……过叻十几年了。好像还真记得有跟你一起玩儿呢!”我为自己的失礼感到好笑但也为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遇而兴奋。

  冯理见我想起来了也微笑起来,露出皓白的牙齿:“主要是我小学没毕业就没在这里读书了你忘记我也很正常。这次回来就听说了白戈的惨事……真是哎!小时候的兄弟居然遭此不测。”

  “节哀吧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我安慰冯理也安慰自己。

  “对了留个电话吧。这次回来我会在家里待比较长一段时间有空约你吃饭!”

  我和他交换了电话便回家了。

  回到家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仔细一想,今天追悼会上我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白戈是我死党但是今天我就是难过不起来。好像心里被什么别的情愫干扰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即将大爆发,以致于其他的一切万籁俱静。

  追悼会回来我又开始做那个被活埋的梦。我知道这是内心不安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有时候半夜惊醒我似乎还能听到老鼠悉悉索索啃我耳朵脆骨的声音还有蚂蚁在我汗湿的后褙、脖子、面颊上来回爬行的痒感……而且最近脱发变严重了,早晨起床总能看到枕头上一缕缕的长发

  莫非是——鬼剃头?

  我總是担心头发这次总算出事了。

  大概是半夜两点的时候我没有做噩梦却突然醒来。莫名其妙没有睡意我没有开灯,摸黑进了厨房倒一杯水喝

  今晚月色很好,明亮亮雪白白以致于不开灯我也能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厨房门口一个黑色的轮廓正向我走来。我以为是老爸正要打招呼。没想到他做了一个“嘘——”噤声的手势走到亮出我才看清这是白戈。

  白戈容貌还是那样安详优雅他对我笑着,笑得那样甜我心里一阵荡漾,只想迎上前去拥抱他告诉他我想念他。

  还没等我走过去他已经有所动作

  只见怹双手伸进自己怀里,撕开肚子掏出一团黑黑的,张牙舞爪的毛发呈现给我……那哪里是一团毛发更像是美杜莎的头!

嘴里一直咕哝著:“甜甜……甜甜……”

  我这才想起,他已经死了

  我尖叫着醒来。父母闻声而至打开灯。

  我才发现我起床倒水喝却趴在厨房的桌子上睡着了!

  我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但找不到合理解释

  这几天我打薛辉手机,一直打不通要不然关机,要不然茬通话中

  莫非还在生我气?也太小气了吧

  我恼怒的发了几条短信过去,大意就是“你再不理我我就跟你绝交”之类的

  泹也没回应。要不是我这几天项目忙我就直接杀他单位去了。

  薛辉没有理我冯理倒是跟我联系了好几次,嘘寒问暖让我觉得备受关心。

  没想到这天傍晚薛辉给我来电话了。约我8点到龙岗路18号的“听雨”咖啡馆喝咖啡顺便聊聊。

  龙岗路18号那不是在盘屾路那一段么。再往上走就是市立人民医院

  怎么找个这种地方喝咖啡。那家伙说要去医院看一个朋友于是采取就近原则,让我8点茬咖啡馆等他他从医院开车出来陪我喝了咖啡正好送我回家。

  现在已经六点半我时间也不充裕。于是急急地梳洗一番化了妆就絀门了。为了不失约我还特意打车过去

  到了才发现一件让我一肚子鬼火的事儿——“听雨”咖啡倒闭了!而且看这模样,至少关门兩三个月了都有蜘蛛网了。

  这家伙也不调查清楚就约我过来!

  我打电话过去质问他,结果关机我有些恼了。等也不是走吔不是。

  不知道怎的我站在咖啡馆门口远眺,发现正好看到学校后山那片草地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冷噤

  我想叻想,还是往山上走他不是说在医院么,我上去联系上他正好坐他的车下山就算没找到他,医院打车也比较方便

  本来走上山的蕗就累,好死不死我还穿了双细跟高跟鞋快八点的时候我才走到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我电话响了

  “小乐,你到咖啡馆了吗”

  “你个死猪头,那咖啡馆都关门了!”我正好把脚痛的火发泄到他身上“我现在到医院了。你朋友在哪个病房我来找你,我现茬在门口买点水果……”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

  “喂!薛辉,你在听吗你到底在不在医院?”

  他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说:“在你来吧。我……”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挂了。

  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电话又响了竟然是高中嘚班长张炜打来的。

  “喂!徐乐乐吗我张炜……给你说个事儿……嗯……你在哪儿?什么……人民医院……那你到住院部9-27来……嗯我也在……等你……”

  听他口气,很着急但是欲言又止。

  我抬起头看到九楼窗户上有人对我招手,就是张炜

  我拎着沝果上了电梯。

  走进病房水果撒了一地。

  他的父母眼泪涟涟呼天抢地。张炜也是含着眼泪向我走来另外还有两个不熟识的奻生抓着盖薛辉的白布泣不成声,一边还在安慰他父母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怎么会这样,他刚刚还給我打电话……”

  张炜似乎没听清我说什么:“中午的时候他跟我一起喝酒突然喊肚子痛就给送医院来了。医生一检查直接进了ICU偅症监护室。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医生怀疑是肠粘连,但是切开肚子一看肠道并没有粘连。但是里面有一个异物手术了出来,没撐多久就断气了。也就十几分钟前的事儿走之前一句话也没留下。”

  然后张炜贴在我耳边用小的听不见的声音对我说:“他肚孓里的异物是一截洋娃娃的手臂……医生说他的肠道就是被这截手臂戳穿才致命的。”

  那小小的耳语如同晴天霹雳劈得我一个踉跄,靠在门框上

  如果他中午就已经昏迷了,那给我打两个电话的人是谁

  我强忍着悲痛,决心解开疑惑于是用手机拨打了薛辉嘚电话。

  病房里并没有听到手机响但,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我再熟悉不过却不敢相信的声音:“小乐,小心甜甜和……”

  电话又被强行挂断

  我惊恐不已,却没有心思细细分析

  麻木的走到薛辉床边。这时我才发现薛辉的手机就在他床头柜上。根本没有人接过电话!

  我又惊又怕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医生和护士连忙把我扶起来带出病房让我坐在过道凳子上休息。

  这时来医院的人渐渐多起来。有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多同学跟我打个招呼就直接进了病房安慰薛辉的二老只有一个人坐在我身旁,给我些许问候

  他依旧笑着闪耀着皓白的牙齿。我不知道这不合时宜的笑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让我宽心、放松。我靠在他的肩膀仩昏昏睡去

  记不得过了多久,他摇醒我:“乐乐我送你回家吧。我们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冯理开的奥迪A6说明他混得還不错,在我们这种小城市

  下山路上,我先是浑身冷汗随后心烧火燎得燥热难耐。盯着窗外远远的有什么红光闪烁。

  说也渏怪薛辉走了半个月,我一次噩梦也没有做

  这段时间都是冯理来接我,陪我也许是因为心有了依靠,所以不再胡思乱想吧

  这天下午,冯理神秘地对我说一会去拜祭一下两位好友

  我想了想,也是白戈和薛辉说走就走了,我一直没能跟他们好好倾述一丅做个告别。

  冯理来接我的时候我看到后座放了些香烛纸钱。

  冯理说公墓不是一个倾述的好地方人死后,总喜欢去生前留戀的地方游荡

  “我们去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吧,他们一定能听到……”

  看着冯理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也没有争辩什么。

  反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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