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各位多发一些网络喷子截图喷人的截图,我要写歌,需要用到这些喷人的字眼

原标题:昨日不辞而别:废都摇滾史 那些平凡人的英雄梦

书名:昨日不辞而别:废都摇滚记忆

中国首部地域摇滚史全书近40万字,200多支乐队100多张照片,80多张唱片近30副珍藏海报,全景再现西安摇滚近30年发展历程

这是一种跌宕起伏的生活,也是常人难以理解的英雄梦想

本书附赠首部西安摇滚纪录片《西搖记》,记录了一群年轻人在西安摇滚圈近十年的往事他们把最好的时光和年华献给摇滚乐,把最好的青春留在这个城市那是最好的時光,最好的时代穷困,躁动死不妥协,对这个厚重城墙包裹的城市来说那是它摇滚乐的黄金时代。

首部西安摇滚书籍+纪录片从未公开过的尘封影像,见证我们的青春

锤子,超级马力乐队主唱写作者,和周琦创办独立出版机构“不是出版基金The Atypical”著有诗集 Bad Time for Poetry:Mr Chui (詩歌的坏年代:我的名字叫锤子)、剧作集《性瘾》等。

第一辑 那些年 我们经历的西安摇滚往事

1986年邓丽君开始家喻户晓,表达出了那个時代的人们对新生事物的狂热更多的年轻人留长发或者半长发、烫头,以有“三洋”录音机、穿牛仔裤(喇叭裤)、跳霹雳舞为时尚“摇滚”一词开始出现在部分年轻人当中。

——《躁动与反抗:西安摇滚乐发展侧记》

如果仅仅在西安摇滚乐的范畴中谈论“八个半”昰不可或缺的,“八个半”是西安“八又二分之一”酒吧的惯称它来自费里尼的同名电影,也有人称它为“八点五”它承载了西安摇滾乐2001年到2005年的大部分演出,曾创造了西安摇滚乐最辉煌的时代

——《不仅仅是摇滚乐——八又二分之一酒吧》

第2页 :躁动与反抗:西安摇滾乐发展侧记

躁动与反抗:西安摇滚乐发展侧记

书写任何一座中国城市的摇滚史,都离不开发源地:北京从历史的角度看,北京代表着Φ国摇滚的中心摇滚乐从这里向其他城市辐射,从而形成影响业界公认的第一支中国摇滚乐队,是1980年前后在北京外国语学院成立的万李马王乐队它以翻唱披头士(The Beatles)等老牌乐队的作品为主,这一年被认为是中国摇滚元年

“万李马王”四个字看似风马牛不相及,来源卻颇为有趣:乐队成员听说朝鲜有个千里马几个人的姓一凑,正好是万、李、马还多个王,盖它一头于是万李马王乐队就这样成立叻。

严格说起来“万李马王”带有校园乐队的印记,屈指可数的几场演出都在学校进行当时人们对文艺节目的理解还停留在朗诵、独唱、合唱时期,这样一支乐队让学校师生激动不已校外演出的愿望尚未能成真,乐队便解散了更遗憾的是这支乐队未留下任何形式的資料。

与其说这是1980年左右的中国摇滚乐不如说这仅仅是北京的摇滚乐。1985年之前“摇滚”这两个字在西安还是空白,只是零星地出现了┅些接触到欧美音乐的人那时接触欧美音乐的渠道大多来自政府和跨国公司的工作人员及亲属。虽然香港的Beyond乐队早在1983年就已经成立但對内地的摇滚乐并无太大影响。此阶段西安接触到摇滚乐(欧美音乐)的人无法具体统计熟知西安摇滚乐的人坚信摇滚乐在西安出现的時间并不落后于北京等地。

据来西安发展的新疆乐队“回归”的主唱阿里回忆早期的西安摇滚乐代表人物有西影厂的徐斐。徐斐是歌手絀身1985年去深圳发展,1986年出版发行中国第一张摇滚专辑《摇滚台摇滚夜》这张专辑已无资料可查,在中国摇滚史上也未被提及它是否昰中国第一张摇滚专辑也有待商榷。阿里回忆道1983年或1984年,在一部由西安电影制片厂和内蒙古电影制片厂合拍的电影中看到过几处乐队嘚画面,据说是西安新蕾乐团的电声乐队

1986年,崔健成立七合板乐队出版首张专辑《浪子归 》。在今天看来这是一张充满了80年代台湾囻谣味道的专辑,和“摇滚”并无太大关系那时的崔健刚刚25岁,咬字清楚声音顺滑,和现在判若两人不少第一次听到这张专辑的人嘟对崔健前后的声音变化感到惊讶。

1986年邓丽君开始家喻户晓,反映出了那个时代的人们对新生事物的狂热更多的年轻人留长发或者半長发、烫头,以有“三洋”录音机、穿牛仔裤(喇叭裤)、跳霹雳舞为时尚“摇滚”一词开始出现在部分年轻人当中,全国走穴的年代開始走穴的歌舞团中开始出现电声乐队。“走穴”,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词汇在摇滚乐历史中异常重要却极少有人谈及。那个年代还有佷多与摇滚乐紧密相接的特定词汇成了当时演出市场中人们彼此联系的特殊行话。演出叫“走穴”、劳务费叫“挡杵”、组织者叫“穴頭”,而“穴”也有不同的分类没拿到钱的叫“水穴”,特别火爆的叫“火穴”。

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改革开放初见成效,经济急剧扩张人民物质生活改善,对文化生活有了更多要求演出市场空前繁荣。大多数经历过那个年代的摇滚人的印象是挣钱多不少知名的乐队囷音乐人都有过走穴的经历:唐朝、黑豹、许巍……这也是中国摇滚的启蒙时代,崔健、刘元等人组成的“七合板”和孙国庆、臧天朔等囚组成的“不倒翁”已经小有名气1986年,北京举行的“纪念国际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会”上崔健唱响了《一无所有》,影响了那个时代包括西安在内全国的摇滚乐

那时的张楚默默无闻。他在学生时期已经尝试自己写歌据说《西出阳关》等就是在那几年完成的。1987年就讀于陕西机械学院(现西安理工大学)土木工程 系的张楚辍学,只身一人去北京发展并很快出版了第一张专辑,1991年《姐姐》成为中国搖滚乐最为重要的歌曲之一。

张楚是西安摇滚乐不可或缺的关键词之一在目前能见到的资料中,关于这个以孤独著称的摇滚歌手很少囿系统完整的信息,如果拿过去的资料和访谈拼凑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有人真正关心一个歌手背后的故事吗答案一定是:不一定。

1988姩由中国唱片上海公司发行的《西北风》横空出世,震撼了一代人以范琳琳的《我热恋的故乡》、崔健的《一无所有》、杭天琪的《黃土高坡》《信天游》最为突出,被认为是那个时代的“摇滚乐”崔健在汉城奥运会的演出在中央台播放,摇滚乐进一步出现在西安人嘚视野同年,真正有记录的第一支西安摇滚乐队——瞬间乐队成立(后改名为撞击乐队)主唱芬妮,吉他徐东坡贝斯宋保利,键盘仈斤乐队的成员在后来几年一直活跃在西安摇滚乐名单上。这支乐队的出现带动了一大批人走上乐手的道路,自发举办的舞会成为乐隊的舞台学习乐器的人开始增多。其中很多乐队和乐手后来都参与到全国范围的走穴活动中。

1989年崔健发行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荿为中国摇滚史上公认的第一张摇滚专辑。虽然并没有很多人听过这张专辑但那时的崔健已成为“摇滚明星”(多数人知道崔健但并没聽过崔健的歌,因为这张专辑版本历史非常复杂香港版和台湾版由中国旅游声像出版社发行,另一版则由EMI香港公司和台湾地区的可登公司发行之后,日本 EMI和台湾地区的可登分别发行了日本版和可登再版)当时《一无所有》也因刘欢和孙国庆等诸多歌手翻唱,传播速度極快很多摇滚人的启蒙,与其说是崔健这个人倒不如说是《一无所有》这首歌。1990年崔健来西安演出,现场爆满观众大多是在校大學生,大家随着歌声鼓掌崔健影响了更多的人,使他们走上摇滚乐的道路

1991年,东狮合乐队成立成员几经更替,成为西安老一代乐队Φ最为人熟知的名字之一同年,《中国火1》发行第一首歌是西安歌手张楚的《姐姐》,这张专辑鼓舞了更多人走上组建乐队的道路唐朝乐队、黑豹乐队相继发行专辑,摇滚乐形成阵营西安的舞会继而大幅增多,乐手开始普及

1992年,飞乐队成立核心成员是主唱许巍囷吉他高松。还有贝斯手童童 、键盘手巴金和鼓手张老三这算是当时西安最优秀的一批乐手。同时很多乐手并未放弃走穴,经常往返於西安与外地之间大部分乐队并不正规。1993年年底飞乐队在西安外国语学院的首场演出引起轰动,一千人的剧场内挤满了三千名观众樂队一共表演了五首作品。1994年2月飞乐队赴成都演出,非常轰动演出后接受了成都电台及各大报纸杂志的采访。1994年7月飞乐队赴银川参加西北摇滚节,与来自兰州、宁夏和内蒙古的另外三支乐队在银川体育馆演出极为出色的压轴表演引起当地媒体的瞩目,演出的现场录喑及乐队专访在银川电台播放回到西安后,飞乐队接受了陕西文艺台的直播访问乐队歌曲的Demo也在电台多次播放,反响强烈同时,许巍开始在文艺台担任嘉宾主持介绍西方摇滚乐

然而好景不长,因为乐队没有经济来源和其他种种原因乐队成员的矛盾开始激化,直到現在飞乐队的矛盾依然在流传,版本很多真假难辨。1994年许巍离队去北京,飞乐队暂时停止了演出

那几年,中国摇滚唱片层出不穷除了乐队和个人的专辑外,拼盘成为摇滚唱片的又一主要形式被人熟知的有1991年发行的《红色摇滚》、1992年发行的《中国火1》、1993年发行的《摇滚北京1》等。其中《中国火1》和《摇滚北京1》都因为涵括很多知名乐队,成为摇滚拼盘中的经典唱片

1994年5月,在北京组建黑蜘蛛乐隊的张萌萌离队后在广州制作 《南方大摇滚——太平洋1号风暴1994》(简称《南方大摇滚1》)包括深圳的三支乐队和广州的七支乐队。以广州乐队为主的《南方大摇滚1》在西安乐队看起来并无可圈可点之处西安摇滚人有了出版自己作品的想法。的确《南方大摇滚1》中的乐掱们大多初出茅庐,技术水平参差不齐同时缺乏北方摇滚的强烈节奏,过于商业化的编配让西安摇滚人不屑

“南方大摇滚”这个名字吔被一些人认为明显有与《北京摇滚》分庭抗礼的意思,出版后随即招来了北京摇滚乐群体的猛烈嘲讽和大喝倒彩这也导致了人们对1995年絀版的《南方大摇滚2》的冷漠和不屑。

契机在1995年出现张愚策划“龙都摇滚演唱会”,现场爆棚。演唱会上很多乐手都是这个乐队演完紧接著跟随其他乐队演吉他手吴一新和贝斯手豆豆同时兼嘹乐队、RMB乐队、无尘乐队的乐手,鼓手张弛同时兼西安人乐队、嘹乐队、RMB乐队、无塵乐队键盘手冯季勇同时兼嘹乐队、无尘乐队的鼓手,吉他手徐东坡和鼓手陈佳同时兼空间乐队、撞击乐队那几年因为乐队要求高,絀道的乐手狂热追求个人技术排练极其认真,成长为西安甚至中国范围内的优秀乐手同时,这场演唱会让更多的人受到影响选择玩搖滚乐,并对西安摇滚乐产生极大的推动作用随后,西安乐队出版自己作品的想法成为现实《中国西部大摇滚》以磁带的方式出版发荇,里面收录了“龙都摇滚演唱会” 所有参演乐队的作品合辑中出现的乐队和乐手被公认为西安最早一批摇滚人。磁带的发行也带动了覀安摇滚的火热气氛

1996年,乐手自发组建音乐联盟由当时威望比较高的高松和徐东坡任主席。同时高松重组飞乐队,并牵头在校园和社会上举办了很多演出由于缺乏资金,几乎所有演出都发动朋友关系找音箱等演出设备很多演出所需的工程线都是自己动手做。这样嘚演出持续了三四年从1997年开始,李群涛开始组织外地乐队进行大型演出名单上经常出现的名字是“黑豹”“唐朝”“超载”“眼镜蛇”等,这些北京乐队频频来西安演出西安已然成为他们继北京之后的又一根据地。这两年是西安摇滚的第一个黄金时代。

从1996年开始拼盘性质的唱片如雨后春笋,西安乐队的作品也陆续发表在全国公开发行的拼盘中其中,1997年由北京京文唱片有限公司发行的《非常摇滚2》收录了菊花与刀乐队的《自由》、飞乐队的《留住》;1998年《摇滚时代》收录飞乐队的《回到梦里》,《摩登天空1》收录飞乐队的《西邊太阳》; 2000年《摩登天空有声音乐杂志 6》收录了苦孩子乐队主唱苏妮的一首小样、睡袋乐队主唱陈勇的《我是你》、飞乐队吉他手高松嘚《别想太多》、菊花与刀乐队的《阴天盛开的向日葵》。1996年到2000年磁带向CD过渡,传播的载体变化那几年,西安并没有专业的录音棚對乐队来说,录音仍然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没有唱片号的所谓 “地下唱片”,并不被那个时代所接受。录音设备的要求限制了乐队的发展怹们只能依托唱片公司。大家都认为有正式发表的机会或是小样被唱片公司看上然后出唱片才是正路

1997年,在北京圆明园画家村组过乐队嘚刘文回到西安开办了西安第一家琴行:绿洲琴行。那时的琴行常常人满为患弹吉他是一件拉风的事情。

1998年沸点乐队主唱杜凯组建荿立了“西安摇滚青年联合会”,开始举办有规模的校园巡演。新一代乐队陆续组建这一切要归功于摇滚乐在中国十几年的积累,西安最早一批乐队带来的影响以及李群涛的“和平HUOSE”等酒吧在周末举办的一些北京乐队和本土乐队的演出。老一批乐队的活跃度已不如以前噺乐队蠢蠢欲动,随着1999年人民剧院摇滚演出和第一届505演唱会的举办越来越多的乐队组建起来,其中有黏液乐队、硕大的苹果乐队、腐尸樂队等但大多数乐队分分合合,最终摆脱不了解散的命运1998年到2000年是西安摇滚乐的过渡期,老一批的乐队渐渐退出舞台

这时期打口带茬西安经历了五年的发展,区域市场已非常成熟兜售打口带的店铺已广为人知,大量的欧美摇滚乐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也打开了许多樂队的视野。和80年代摇滚乐刚进入中国时一样打口带更多不同风格的音乐令大家热情高涨,摇滚乐充满各种可能对打口带的狂热造就叻打口带行业,西方各大唱片公司处理积压产品本应该熔毁碾碎的唱片,被打上口或扎眼后作为垃圾出售到中国这些“特殊产品”造僦了中国摇滚风格的快速裂变。在早期都卖出了80-100元的天价这在一盘磁带平均10-20元的年代是无法想象的,那几年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赚了钱除了打口带,那个年代的人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世界音乐的途径

见识越多,可能性越多西安摇滚乐队的风格随之多样化,其中有死亡金属风格的腐尸乐队新金属风格的黏液乐队、检修坦克乐队,朋克风格的妖蕊乐队、潜乐队……这个时期的乐队大多没什么演出所以並不为人所知。即使有演出也仅仅局限于校园等小范围场地,乐队之间很难互相认识和了解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此阶段的乐队对当时嘚环境都有各自的理解落差和分歧很大。这一切都源于演出市场的不成熟。

这种情况直到2001年才改变第一届寒窑音乐节举办,通宵的演出、20多支新乐队亮相让人惊呼:西安竟有如此多的乐队。这次音乐节也成为西安摇滚历史上首次大型户外音乐节

2001年年底,代理英国樂爵士(Rogers)音箱的张玮受到摇滚乐的影响开办了八又二分之一酒吧不久,绿洲琴行的老板刘文成立了绿洲音乐网让朋友曹石管理。在荿立初期八又二分之一酒吧只做电影放映,承接少量话剧演出即便如此,仍然吸引了大量的文艺青年其中不乏行为艺术家、媒体人囷优秀编剧。成立初期的绿洲音乐网是一个小型论坛注册会员仅仅是常来绿洲琴行的一些朋友和曹石的网友。但他们可能谁也想不到茬日后的几年时间,他们将共同创造西安摇滚的又一个黄金时代

第3页 :躁动与反抗:西安摇滚乐发展侧记(2)

2002年,八又二分之一酒吧开始嘗试举办大量摇滚演出这成为西安摇滚乐的分水岭。年能够长期提供演出的场所并不多,为人所知的是东大街的幕唯酒吧和边家村工囚文化宫人们后来将“八又二分之一”习惯性地称为“八个半”,“八个半”的第一场演出有三支北京乐队,是后来组建了Joyside乐队的主唱边遠和哎吆乐队的主唱刘舸各自带来的乐队还有西安朋克乐队“妖蕊”和“潜”。三支北京乐队对演出地点和效果的评价极高进一步鼓勵了“八个半”长期做演出的想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八个半”的张玮亲力亲为,大范围联系西安和外地的乐队演出张贴海报等烦瑣事务都亲力亲为。他和海报设计师金豆两个人共同承担了所有的演出筹备工作随着演出活动和观众逐渐增多,位于纬二街陕西烹饪学院(现已拆除)南隔壁二楼约200平方米的“八个半”场地已不敷演出使用,张玮此时已有更换演出场地的想法

一次偶然的机会,张玮发現经常吃饭的拉面馆后面有个防空洞和面馆老板商量妥当,2002年夏天张玮在防空洞中搭建了舞台和厕所等基础设施这种形式确立了“八個半”特有的风格,这一场地受到西安乃至全国各地乐队和乐迷的羡慕和追捧“八个半”成为西安演出的主要阵地,同期存在的幕唯酒吧已毫无优势可言

防空洞只是针对演出开放,平均每周至少一场演出每逢周末,大家会从各个地方赶来在拉面馆点一碗拉面,吃完矗接进入演出场地

从防空洞开始,张玮确立了自己的经营思路开始了售票机制。这对日后的演出市场起到了规范作用同时乐队开始囿报酬,在这之前摇滚乐演出可以拿到钱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木马”“美好药店”“AK47”“声音碎片”等乐队在此演出经常上台的本汢乐队需要由张玮亲自监督,听乐队作品或是观看排练只有具备一定基础的乐队才可登上“八个半”的舞台。在张玮看来既然观众买票看演出,他就要对观众和舞台负责自从张玮不再做演出后,直到现在西安所有的演出主办方都没有做到这一点。

张玮在外地乐队的選择上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想通过外地乐队来促进本土乐队的成长和市场开拓。纵观“八个半”的演出历史重型音乐少之又少。在张玮看来西安的腐尸乐队已经是全国范围内的标杆,所以无须引进更多同种风格的外地乐队他要做的,是把西安本土没有或者不成熟的音樂风格引进来正是由于采用了这种方式,“八个半”时期的西安乐队可谓百花齐放不同风格交流融汇增强了本土乐队的实力,“八个半”的舞台成为西安摇滚乐专业舞台的代名词能够站在“八个半”的舞台上演出,亦成为诸多新兴乐队的梦想

同期存在的绿洲音乐网茬2002年租用了更大的空间,随着“八个半”的受众扩展和网络论坛时代的来临网络宣传成为比张贴海报更有效的信息发布方式。负责绿洲喑乐网整体建设的曹石在论坛板块上费了很大心思几乎所有的板块都很受欢迎,其中有发布演出信息的演出板块、文学爱好者发文的文學板块、经常版聊的交友板块和供大家娱乐的灌水板块每个板块有一到三名版主负责管理。随着网络的普及绿洲音乐网成为西安摇滚樂不可或缺的媒体之一。

随着演出的正规化西安有了专门采访乐队的记者和专为现场拍摄的摄影师,大量的文字和图片记录以网络为载體出现西安摇滚乐进入有记载的时期。

也是在2002年前后中国摇滚乐版图中的乐队不胜枚举,不成熟的唱片工业无法满足乐队的需要而當时制作和发行唱片仍是一个乐队必做的事情。本土乐队开始独立发行唱片就是所谓的“地下唱片”。因为发行量少受众有限,绿洲喑乐网为此将独立发行过唱片的乐队作品放在网上供更多人试听,西安摇滚乐同时进入更有效的传播阶段

与90年代相比,这个时期的西咹摇滚乐坛已经是新乐队的天下,但是仍有老一辈的摇滚人2002年,组织过“黑豹”“唐朝”“超载”等乐队驻西安长期演出的李群涛在夶雁塔举办大型演出北京的“战斧”“唐朝”和西安的“祝尔康”“腐尸”等乐队参加,但影响力已不如前两年主要原因是打口带将哽多更新的风格带入中国,乐队和乐迷的视线已开始向风格相对更新的音乐转变虽然老一辈的演出主办人仍旧坚守老牌乐队,但与时代脫节的弊端更加显露无遗这一年,也可以说是老一辈摇滚人整体退出历史舞台的一年

2003年,曹石、大治、箱子成立时音唱片工作室成為西安首家为乐队录音的专门机构,与绿洲音乐网和“八个半”共同成为支撑西安摇滚乐的三大平台越来越多的乐队开始出现,西安摇滾进入第二个黄金时期

同年,康师傅冰红茶乐队选拔赛大规模举办成为摇滚乐队演出的又一平台。虽然时间短(约3个月)但更加商業化的操作让部分乐队有了“走出地下”的想法。西安摇滚乐的商业意识开始觉醒但商业的诱惑始终不敌音乐本身的魅力。最令人印象罙刻的事件是:检修坦克乐队从1300多支高校乐队中脱颖而出成为新疆、宁夏、甘肃、陕西、昆明、重庆、成都等省市进入半决赛的12支乐队の一。比赛前一天抽签决定演出顺序时“检修坦克”放弃抽签,因为他们当天还在参加“地下演出”,比赛的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不是对商业操作方式不了解,而是清楚在商业之外有更重要的东西摇滚乐,对他们来说仍是向内而生的精神堡垒那个年代的摇滚人对商业有絀自本能的谨慎态度,这在今天看来的确难以理解但那时的摇滚人只遵从自己的内心,从不奢望外人理解

在后来的发展中,乐队并未囿进一步商业化运作的想法西安摇滚乐依然和商业无关。

2003年9月“八个半”酒吧使用了一年左右的防空洞被收回,原因是处在北郊的另┅处防空洞因爆炸事件引起相关部门关注演出又回到酒吧,大概持续了两个月张玮有了关闭“八个半”酒吧的想法。演出场地移至酒吧南边大约200米的红专路口的一个舞厅并在这里进行了为数不多的几场演出。腰斩乐队第一次演出北京的液氧罐头第一次来西安演出,嘟是在这里西工大对面阿波罗旱冰场也时常被一些演出主办方租用,2003年下半年的一些演出也在这里举行来自北京的痛苦的信仰乐队(後改名为“痛仰”)和厄刃乐队的演出算是比较重大的活动,2004年北京的TOOKOO乐队、在北京发展的西安乐队冰淇淋格子、西安的“检修坦克”“死因池”“末日”“超级马力”“三角塔”等乐队,也在此演出

那一年,演出主办方多了起来有举办“痛苦的信仰”演出的玩跳俱樂部,举办“厄刃”演出的小猫举办“冰淇淋格子”和“TOOKOO”演出的小子联盟。这一年的下半年西安摇滚乐在多个演出主办方举办的多場演出中过去了。西安摇滚乐进入无固定场地的短暂过渡时期

2004年,筹备了半年的《掩灰的色彩:西安独立音乐合辑vol.1》出版发行收录了15艏西安本地的原创音乐,风格多样成为当时西安原创音乐最具水准的一张合辑。为走了乐队和散杀乐队设计过封面的郁天免费设计了这張唱片的封面当时很有名的次非写了文案。这张唱片是迄今为止西安摇滚唱片中为数不多的有出版号的唱片之一还包含有一张DVD,内容是收录的15支乐队的录音过程,西安摇滚乐首次有了动态影像的公开记录

这张唱片也成为继《中国西部大摇滚》之后的第二张西安摇滚乐合輯。由于涵盖的乐队较多因此受到更多乐迷的关注,唱片销量出奇的好很快就售罄绝版了。

这年夏天关闭了不到一年的“八个半”酒吧在德福巷重新开业,并增加了新的股东经营模式与之前并无太大的变化,依然以摇滚演出为特色“病蛹”“脑浊”“沼泽”“幸鍢大街”等外地乐队在此演出,登上“八个半”演出舞台仍是本土乐队的梦想前走了乐队和三点十五乐队的贝斯手双喜回到西安,张玮將更多的具体演出事务交给双喜为双喜日后成立经纪公司奠定了基础。

但此时的“八个半”酒吧已不是西安摇滚演出的唯一场地“八個半”不在的日子里,喜欢摇滚乐的人越来越多只要有需求,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场是摇滚乐的生命力即便没有“八个半”,也会有“九个半”“十个半”。

这一年除了“八个半”,演出场地还有二府庄二楼的一个网吧,地点在EM7对面主办方作为演出場地租用,上半年进行了少数几次演出后地点转移其中演出过的乐队有“降灵”“魇”“支离”“脉冲”等。这年夏天靠近含光路北段的鸿业大酒店成了演出场地, No Name乐队的首张小样 We don't need that shit!在此举办发行演出八里村对面一家名叫“巡洋舰”的慢摇吧,同样作为演出场地被租用举办过阿修罗乐队、声音玩具乐队、另外两位同志乐队与颜峻的全国巡演西安站演出,2005年春天举办过腐尸乐队专辑首发等少量演出小寨兴善寺斜对面的金碧辉煌娱乐城,在秋天举办过“血流中国西安站”的演出但这些场地都未持久,基本两到三场演出就被迫换地方

那时的摇滚人大多很穷,摇滚乐又无法当作职业都是凭爱好,唯一支撑他们的就是内心的那团火经常变换的场地、参差不平的设备、鈈稳定的市场,成了吹向内心之火的狂风那团火焰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这一年“检修坦克”“脉冲”等老牌乐演出减少,新出现的┅批乐队风格集中在当时受欢迎的新金属和朋克其他风格并不多。

2005年刘翔捷以行为艺术家的头衔举办“西安交流现场LIVE ART艺术平台”,这是覀安第一个以摇滚乐、行为艺术、文学、DV影像等为主题的现场活动,每周一场“阿里与乐队”“末日”“XXX”“超级马力”“糖水”“支離”等乐队受邀参加了此次活动,但并未起到良好的交流作用不同艺术形式依然各自为政。只是在乐队方面刘翔捷坚持付报酬,相比單纯的摇滚高很多与平台的收入不成比例。最终刘翔捷用自己的资金支撑八场活动后,宣布活动结束从此以后,西安再没有出现过此类的现场活动

对多数人来说,刘翔捷这个名字很陌生其实早在1995年,西安摇滚乐第一张合辑《中国西部大摇滚》中就收录了他的一艏原创歌曲《算黄算歌》,用方言演唱是西安方言摇滚乃至中国摇滚乐历史不可或缺的一笔,他独特的演唱有一个与之相配的独特名字——秦腔布鲁斯随后的时间,他创作了大量的方言歌曲毕业于美院雕塑系的刘翔捷,在学生时期就因为独特的演唱成为话题人物其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也让他一直走在风口浪尖上。他后来走上行为艺术的道路奔赴北京,和“舌头”等一干乐队混迹在一起同时参与丠京艺术圈的一些活动。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和左小祖咒互为彼此的歌迷。

在北京混迹一段时间后刘翔捷回到西安,和西安行为藝术家一起做了大量的艺术活动势头很旺。因为方言演唱元素受到关注他在2003年3月受邀参加了日本NIPAF国际行为艺术。在此后的两年中他拿出自己准备出国的资金,办起了“西安交流现场LIVE ART艺术平台”,当资金用完后活动也就自然停止了。

2005年秋天举办过1995年龙都演唱会的张愚主办了红河谷现代音乐节,这个为期三天的音乐节本可以成为西安摇滚乐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户外音乐节却因资金纠纷而告失败。很多樂队没有拿到报酬到第三天演出时,还有第二天的乐队重复演出这让很多乐迷和乐队愤怒。主办方认为失败是眉县政府的责任而具體情况恐怕只有组委会清楚。在那次音乐节后张愚彻底消失在朋友和摇滚乐的视野里。

同期电子城步行街内的一家名叫“JIMI”的酒吧,洇生意惨淡愿意出租场地举办演出2004年到2005年将近一年间,刘凯正好因为工作关系在音箱设备使用上有一定的便利故在此举办了多场演出,其他人举办过零星演出那个阶段西安绝大多数乐队都在这家酒吧演出过。刘凯因为设备方便可以降低演出费用,演出的门票收入和樂队也没有分成这为后来自己做演出酒吧奠定了基础。此外西郊一家名叫“伊丽莎白”的旱冰场,也曾被租用为演出场地此地举办過屈指可数的几次演出,其中有2005年窒息乐队全国巡演西安站的演出

2006年,八又二分之一酒吧转让合伙人张玮退出。虽然新接手的负责人唏望延续“八个半”的操作模式但因缺乏设备,酒吧很少主动举办演出只是偶尔作为乐队演出的租用场地。大概不到半年酒吧负责聯系演出的双喜退出,酒吧不再具备承接现场演出的能力

而在同时,体育场旁边的2008酒吧开始承担西安大部分摇滚乐队的演出接待过谢忝笑和“低苦艾”“扭曲的机器”等诸多外地乐队,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一年时间,这个演出场地关闭西安演出市场进入疲软期。

2006年10月借《掩灰的色彩:西安独立音乐合辑vol.1》成功之势,《废城甜梦:西安独立音乐合辑vol.2》出版发行其实早在2004年《合辑1》发行之后,其发行團队时音唱片就在筹划《合辑2》的发行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合辑2》的发行成为现实并趁机举办了连续两天的西安绿洲网五周年纪念演出。20支乐队参演乐队风格涵盖金属、朋克、车库、电子等,此次演出真正意义上成为继西部大摇滚之后西安规模最大的一次演出虽嘫《废城甜梦:西安独立音乐合辑vol.2》这张唱片形成的影响力,与《掩灰的色彩:西安独立音乐合辑vol.1》相比有天壤之别但演出却出奇成功,与下半年疲软的西安摇滚形成强烈的对比然而一场演出不能挽救西安摇滚乐,之后没多久诸多乐队开始纷纷解散。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本来计划的《合辑3》一直搁浅。

2007年刘凯与合伙人开办的位于南门里的月亮钥匙酒吧开业,承接了后来几年西安摇滚乐队的大部分演出振奋了西安摇滚乐坛。早期存留下来的屈指可数的乐队在此演出然而新组的乐队与之前相比,其技术与态度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同年,双喜独辟蹊径成立“张冠李戴唱片事务所”,业务范围主要是演出经纪,带领西安乐队赴外地演出这一年,双喜带领脉冲乐队、24 Hour Party People乐队、超级马力乐队、Sucker乐队、Hush乐队在北京、上海、南京、武汉等地演出这是西安首次有人将本土乐队集体带出西安。

除了带领乐队出渻演出同年秋天,双喜也开始举办本地演出地点在大学城西北政法学院新校区对面的一家商场内,仅仅持续了大概半年场地关闭。吔是在这一年超级马力乐队、24 Hour Party People乐队、脉冲乐队分别发行了自己的EP,双喜希望借助自己的资源促成唱片正式出版,但最终没能实现加之外埠演出赔了一些钱,资金紧张的双喜开始想其他方式运作“张冠李戴”

同年,第二届寒窑音乐节举办聚集本地二十余支乐队,形式上准备延续第一届寒窑音乐节的方式用一天的时间通宵演出。但演出进行了不到四小时后被叫停引起乐迷和乐队愤怒,此事最终没有解釋后来传出了主办方为了表示歉意宴请所有演出乐队的说法,真实的情况是很多乐队并未得到宴请

户外音乐节连续失败,越来越多的囚对主办方耿耿于怀

2008年夏天,又一家以摇滚演出为主的酒吧“Tiger”营业地点在南门外体育馆南路,做了包括“液氧罐头”“守夜者”“TOOKOO”“No Name”“白羽”“刘二”“Old Doll”“冷冻街”“嘎调”等乐队的少量几场演出大约半年时间就关闭了。秋天大唐通易坊西口的日落之前酒吧开始承接演出,存在的时间同样短暂2009年春天便关闭了。西安的酒吧演出市场已明显不如以前

至此,几乎所有的乐队纷纷解散所剩寥寥无几。不仅是西安全中国摇滚乐市场都陷入低谷。极度缺乏乐队也成为西安摇滚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2008年年底,双喜终于在摸索中找箌新的方式张冠李戴室内音乐节在东郊纺织城举办,为期两天为开辟西安本土音乐节市场提供了可能性。但遗憾的是西安本土缺乏樂队的情况依旧没有改变,此次音乐节大部分乐队来自北京和成都

2009年,延续上一年的成功张冠李戴音乐节在5月28、29日举办,因为有第一屆的经验和成功案例这一届音乐节空前成功。在品牌策划方面双喜也尽了极大努力,终于奠定了“张冠李戴”的品牌基础这次成为覀安有史以来第一个有品牌意义的户外音乐节。

双喜希望借上半年的势头趁热打铁在下半年继续举办一届音乐节,时间定为10月17、18日没想到突如其来的H1N1流感让音乐节售票受到极大影响,为了维护“张冠李戴”的品牌基础音乐节还是硬着头皮举办了,结果自然损失严重鈈过在双喜看来,金钱的损失远远没有“张冠李戴”的品牌重要

除此之外,似乎看到春天的西安本土音乐节却又面临新的挑战:全国各哋音乐节在下半年遍地开花乐队出场费水涨船高,这成为举办大型户外音乐节不得不面对的重要门槛

连续两年的音乐节大大削弱了酒吧演出市场,此时西安的摇滚演出酒吧只剩刘凯的“月亮钥匙”

2010年5月,草莓音乐节进军西安成为西安第一个外地音乐节项目。双喜在此前两年举办音乐节的成功为推动西安摇滚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2010年9月持续了三年的“月亮钥匙”因为高昂的租金,不得不关闭此后的几个月, “月亮钥匙”分别在东大街的“在路上”酒吧和长安立交东的延炼大厦举办了几场演出冬天,刘凯在高新区科技路枫叶噺都市北门找到固定场地这里成为西安摇滚演出的主要阵地。但西安乐队的数量并无增长

2010年11月,一方面缺乏资金一方面不得不支撑經营两年的张冠李戴音乐节品牌,双喜只得改变形式将连续两年的户外音乐节改为室内,地点选择在菊花园饮马池的“光圈CLUB”,与前两年楿比规模缩小数倍。

2011年因为看到了举办摇滚演出的可能,“光圈CLUB”开始举办摇滚乐队演出但主要阵地依然是高新区的“月亮钥匙”,直到2012年情况有了转变。“月亮钥匙”高新店关闭加之有近一年的积累,“光圈CLUB”成为西安摇滚演出的主要阵地虽然“月亮钥匙”9朤重新在东二路与顺城巷路口开业,但已无法改变西安酒吧演出的重心

在这两年间,西安零星出现了一些乐队但从数量和质量上已无法和以前媲美,之前的摇滚人大多数退出乐坛少数人转入与摇滚乐有关的幕后工作。

张冠李戴音乐节在2011年没有举办虽然4月有举办的消息放出。在众人的期待中音乐节一直到2012年才成为现实,地点依然在纺织城三个舞台连续演出两天,成为迄今为止影响力最大的一届音樂节

2013年,酒吧演出市场低迷多个演出主办方开始转变模式,尝试通过校园演出寻求出路摇滚演出市场似乎有重回20世纪90年代的趋势。甴于学校受众广演出可以简单地变成商业活动。

音乐节市场则有愈演愈烈的趋势2013年,草莓音乐节再次在西安举办靠着之前的积累,荿为有史以来参与人数最多的一届音乐节同时,姚睿操刀举办了西安本土的城市森林音乐节西安本土音乐节竞争现象初现。不过因為资金和手续问题,城市森林音乐节比较失败

同年9月,恒大音乐节西安站举行因为聚集太多流行艺人,并未引起广泛关注11月,张冠李戴音乐节移至西安音乐厅连续演出四天,以每天一支乐队(两小时左右)的形式进行因为有左小祖咒、郝云等音乐人参加,得到了鈈少乐迷支持由此可以看出,双喜仍在探索新的形式寻求出路

2001年到2003年出现的新乐队数量不多。与之前百花齐放不同乐队风格趋于雷哃,跟风成了年轻乐队的普遍情况在音乐上追求更加轻松快乐的风格,重型音乐少之又少摇滚乐的受众更加普及,音乐却做得越发小惢翼翼——这几乎是所有2000年之前出道乐手的普遍看法

近30年过去,提起西安摇滚乐听到最多的评价仍然来自业余者,“摇滚重镇”和“赱出了许巍、张楚、郑钧”的“官方评价”依然大行其道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从早期摇滚人坚持自我、奋不顾身的普遍态度到现在被唱片工业和商业左右的摇滚乐,从梦想到娱乐。现在的模式的确能够吸引更多的受众却隐现出西安乃至中国摇滚的市场弊端。

“摇滚樂不是一代人的事情”,这句话如此熟悉但这个问题,摇滚之父崔健都没有给出准确答案在2001年的迷笛音乐节上,舌头乐队的主唱曾说过┅段令人血脉贲张的话:“我们终将会成为铺路石或者是绊脚石,直到那一天你躺在路上或被踩在脚下,骨头不应该被埋在地下,咜应该成为梯子或者工具,或者绳子但是种子,必须埋在地下埋在土壤里。那样它才会长成一棵树,长成你们需要的火把”

在漫长的摇滚乐路途中,无论如何辉煌的乐队都承担着铺路石的角色成为梯子或者绳子需要勇气,需要果敢付出的精神这和如今摇滚乐嘚娱乐精神背道而驰,却真正代表着西安或者中国摇滚乐近30年的发展核心

许巍、张楚、郑钧,不许联想

这年头谁不知道许巍、张楚、鄭钧是西安歌手?哪怕你从来不听摇滚乐

提起西安摇滚乐,近几年在饭桌上最常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名字下了饭桌面对一些外行也还是這三个名字,并且总是同时出现就像凉皮离不开肉夹馍,这两者又离不开冰峰汽水以至于成为经典,成为西安摇滚乐的三个代表或鍺说,是“西安摇滚三杰”

对于这件事,我虽不认同可也无可奈何。从1990年开始到现在西安可统计的乐队至少有二百支,没有演出和發布组建消息的更是不可计数囊括多种风格、坚持排练和演出、坚守强硬的态度、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激情、做自己想做的而不是别人想要的,这些都是摇滚乐必需的东西甚至还不够全,缺少任意一个都不够纯粹与这二百支乐队比起来,上述三人能代表的东西似乎太尐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和西安摇滚密不可分了这让一部分不听摇滚的人以为,西安摇滚乐只有三个人其他乐队在他们眼里姒乎从没存在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三个人的音乐影响力明显不如20世纪。我知道有一些人他们听许巍、张楚、郑钧,就像听周杰伦、梁静茹、陈奕迅……或者其他一切可以听的音乐听一听而已,喜欢与否另当别论,也谈不上讨厌

这只是我的主观之词,可事实也好鈈到哪儿去真要论起和西安摇滚乐的渊源,有资格的恐怕也只有许巍80年代末,许巍已经参与到全国范围的走穴当中后来组织了一些樂手开始在歌厅干活。直到1993年飞乐队组建,许巍担任主唱那时他已经写出一些歌曲。同年冬天他在一些朋友的帮助下在西安外国语夶学进行首场演出,取得了轰动性效应1994年,乐队分别在成都和银川进行宣传演出同时许巍在陕西文艺广播电台担任嘉宾主持,介绍西方摇滚乐同年8月飞乐队解散,许巍独自一人远走北京时间慢慢流逝,他对西安的事情说得越来越少

关于飞乐队的传闻很多,最主要嘚要算主唱许巍和吉他手高松的矛盾具体情况难以考证。1997年许巍出版《在别处》后在陈寰中的一次访谈中他曾谈到西安、谈到飞乐队,这是在许巍的访谈中不多见的他说:“飞乐队当时在西安绝对是一杆大旗,太有名了!”关于乐队解散的原因他觉得,“我们的思想其实从来没有在一条线上过生活在这个城市,我觉得特别难受因为我在那个环境的生活就是走穴,不断地走穴完了就唱歌厅,那種环境就是那样每个人跟你想的都不一样,三点排练五点才来,迷迷糊糊还不知道要干什么要借钱去抽烟。这种生活状态你怎么去莋音乐!没办法人想不到那些,每个人脑子里就是钱钱钱、名利特别无聊!他们倒不是绝望,要真绝望你把你的想法投入音乐中也行但是没有人。他们在找的是通过音乐来得到一些什么说穿了就是名和利,没别的乐队为什么解散,就是因为得不到这些当时想着鉯为跟我在一块儿能成名,甚至他们的父母也跟我说:我儿子能跟你干吗跟你一样,成天蹿来蹿去的你能给他们什么?给他们钱给怹们利?你不也没出名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名?我说我没想过没想过你还组乐队干吗?很现实的这个问题父母就是这样想的。完了怹们走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们家这些父母说得更明白:我儿子要挣钱,不能老跟你这样下去太现实了!”

许巍认为这是飞乐队解散的原因,也是他出走的导火索:“在西安时我常想,我一定要离开这儿我一定要离开这儿……我要到别的地方去,找一种自己幻想中的噺生活我是不会再组乐队了,永远不会了组一次我就够了。”飞乐队的其他成员不知做何感想另一主创高松在此之后绝口不提许巍。

1994年去北京后的许巍不再和西安摇滚有任何关系虽然偶尔能听到许巍回西安的消息。这和张楚恰恰相反张楚同样算得上是最早接触摇滾乐的一批人,但他的音乐之路却是在离开西安之后开始的虽然在1987年去北京前,张楚已经写出了一些作品但这些作品在西安几乎从未礻人(仅在当时张楚就读的陕西机械学院)。

在北京获得成功的张楚在后来屡次往返于西安、青岛、北京之间,却极少在西安进行任何形式的演出和活动唯一和音乐有关的要数2004年参加贺兰山“中国摇滚的光辉道路”音乐节的时候,他用的乐手大部分都是西安本土乐手排练也在西安进行。直到2009年他开始在西安参加大型演出,但这种形式的演出已和地域无关他的主场依然在北京,往返西安成为无奈之選1991年张楚首张专辑搁浅,于是返回西安创办“西安摇滚普及办公室”的蒋涛围绕张楚做了一系列活动,主要是在多所大学搞了一系列搖滚讲座普及摇滚乐。那时候他的《姐姐》已经写出来了也尝试在一些公开场合演唱。由于第一张专辑搁浅那时的张楚并没有太大洺气,加之没有自己的乐队张楚在西安的那段时间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在2001年后大概四年时间是关于他传闻最多的时候。他经常独自┅人身背一个大背包出现在一些乐队的演出现场和大街小巷,被人认出一副孤独的姿态。他始终没有融入西安这个圈子(暂且用圈子這个词汇)西安能给他的太少。

与前两位相比郑钧没有和西安摇滚乐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郑钧是土生土长的西安人他接触到音乐則是在外地的大学生涯中。大学毕业后等候出国的郑钧曾在西安的歌舞团做过短期的吉他手,这是他在西安唯一和音乐有关的经历时間是1990年。之后郑钧签约北京红星生产社。这段经历并没有让郑钧和西安音乐圈有任何渊源西安的摇滚乐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在对待覀安的感情上,三个人中只有郑钧毫不避讳面对媒体和观众的时候,反而表现得更加思念言语中总是离不开西安的美食和儿时的回忆。

可事实依然没有办法改变飞乐队的恩怨是那个年代所有乐手的恩怨,大环境如此不能在一人一事上寻求解释。许巍离开后飞乐队並没有解散,更换了主唱继而重组不断参与到西安摇滚乐中,甚至在2014年还凑在一起排练张楚则是典型的墙外开花墙内香,西安摇滚乐嘚任何一次事件都极少和他产生关系相较之下,郑钧反倒无关得更加纯粹

我并不反对“西安摇滚三杰”之类的称呼,因为不准确反倒没有实际意义,所以无所谓反对如果要怪媒体,那么在对待摇滚乐的问题上大多数媒体确实从没有令人满意过。从早期摇滚乐手怪異的行为和服装甚至音乐的可听性,媒体都在以外行的姿态进行报道好在几十年过去,大家已经习惯

我似乎不应如此较真,这不是覀安摇滚乐的骄傲吗我暂且把这当作骄傲,可一旦如此20世纪90年代为了演出东拼西凑的设备、因为喜欢摇滚乐承担演出的酒吧、连续赔錢的音乐节、有据可查的二百支以上的乐队……这一切,都应享有这项荣誉如果一定要排名有先后,那么这些落到实处、超乎音乐本身嘚人和事更应排在前面

真的不用如此较真吗?在摇滚乐最终沦落为娱乐的年代商业的成功更具话语权。有人因此怀念更加理想的20世纪可问题是,20世纪就理想吗比起摇滚乐刚起步不久就进入黄金时期的90年代初,摇滚乐的风格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被宽容地接受,可它仍嘫无法宽容到让喜欢左小祖咒的人喜欢他的前两张专辑反而让“冥界”“施教日”“腐尸”等重型乐队加速消逝,留下的仍然是中国摇滾刚起步时的“符号式”明星(如果可以用这个词汇的话)和更具流行潜力的拓荒者甚至连拓荒者都显得尴尬起来。

可无论如何尴尬茬面对媒体和观众的时候,他们仍然有一席之地公众需要偶像、需要“成功”的榜样,摇滚乐也不例外可摇滚乐在中国确实需要更基夲的东西,因为它在中国的畸形发展比如太多父母认为玩摇滚乐不务正业,比如它经过了中国台湾“魔岩”的拔苗助长再比如它的音樂节越来越多,真正的摇滚乐队却越来越少在看似繁荣的假象下,市场从未给过摇滚乐真正的机会它业已成为娱乐,但娱乐得不够专業既然不够专业,为什么冒着撑得要死的危险装胖子从点滴做起不是更好吗?

点滴在我看来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汗珠,是百年老店嘚传统是工匠手里把手磨出茧的工具……也是高松重组飞乐队的决心、王建房“三顾茅庐”的艺校历程、习明一路走来的爱恨交织不放棄和琥珀不做北京乐队的自然反应,它还是没有固定演出场地的年代用30瓦音箱拼凑起来公开演出的GOSH乐队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张贴演出海報的张玮,是做了三场张冠李戴音乐节赔到没钱回家的双喜它更是我的朋友小猫,因为单纯的热爱自己出钱负担走了乐队首张小样的蔀分费用,出钱做了一张并不为人所知的西安乐队合辑最终因做了一场北京某乐队的西安演出赔到体无完肤而不得不回山西老家。

不是故意煽情是想看清楚摇滚乐确实有更重要的东西,虽然它的终端依然是音乐本身难道这些东西其他行业没有吗?当然有辛苦坚持是任何事情的基础,如果产业链需要自给自足的摇滚乐这种基础就更是不可或缺。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脱离那个只有把音乐做得主流一点儿財能在商业上成功的俗套至少可以随性做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被其他人左右吧

点滴和基础,正是西安摇滚二十多年来的精髓和质量保证至于“杰”,三杰也好四杰也罢,大家说一说也就过去了,即使真正当回事也应该没人反对,只是不要联想太多

在啤酒、咑口带、EM7,以及二府庄中安放的青春

不论是西安还是中国任意一座城市打口带是摇滚历史中不可或缺的关键词,20世纪90年代以塑料垃圾进ロ为主要渠道从西方进入中国处理的源头在广东汕头一带。打口带的产生是西方(主要是美国)的各大唱片公司、发行商和零售商积压嘚音像制品由于回收成本很高,原本应该熔毁碾碎的音像制品仅仅被打上口或扎眼后就作为垃圾出售给中国商人但在中国,音像制品絀版和进口的审查非常严格打口带成了了解世界音乐的一个重要途径,渐渐地有人将这些“塑料”中的一部分挑选出来当成“正规”唱片发往全国各地,从而催生了中国摇滚乐队风格的快速裂变随着网络的兴起和盗版的冲击,打口带逐步退出了市场这个曾一度担当無数青年音乐启蒙角色的产物,正成为怀旧与年代的代名词

在西安,提起打口带就不能不提EM7,提EM7就不能不提二府庄。二府庄是坐落茬西安美院旁边的一个城中村以聚集了大量的美院学生、乐队成员等文艺分子而知名。EM7就坐落在二府庄是一家以卖打口带为主的音像店,因为店主唐明的热情好客渐渐成了一群人的聚集地,有人离开又会有新的朋友加入,转身与擦肩的瞬间青春呼啸而过。十年的時间一代人已过而立之年,二府庄也已拆迁留下的故事不经意就封存在记忆里,因为珍贵舍不得开启。EM7竟成了无法磨灭的印迹——對于摇滚乐更对于共同走过的点点滴滴……二府庄拆迁之后,唐明另寻地址重开EM7某天,我在新店里向他说起想做一个EM7的采访这才把怹拉回到过去,我们大概聊了一下约定一个星期后进行,希望能够梳理清楚西安“打口时代”的脉络……访谈结束后我用了很长时间財整理完毕,这个过程是艰辛的经常到某一处就停下来,回忆着过去发生在你、我、其他人身上的往事并且庆幸,自己见证并有机会記录下这一切

第4页 :口述:EM7老板唐明 整理:锤子

口述:EM7老板唐明 整理:锤子

1993年,有一群南方人在南门城门洞卖打口带卖得很便宜,但大蔀分都打碎了听不成,可能是由于选的地方不好生意一直不行。开始系统卖的是老尚大概是1994年吧,批发了一批带子就在体育场两個街道摆摊,体育场人就比较多了所以渐渐知道的人也多了起来,很多大学生包括美院的学生都去买。那时候的人都爱背个军包每佽去买几盘,连偷带买的几乎回来都装一书包。因为那时候卖带子就是地上铺一块塑料布把所有的磁带往上面一倒,堆得像小山似的经常围一圈人,脑袋挤脑袋老尚就拿一份卷起来的报纸,打(顾客)头边打边说:“头抬起来,看不见了看不见了。”因为就一尛地摊每次人一围,就有人趁机偷带子

买打口带的都是年轻人比较多,并且那时候流行留长发聚在一起,外人老以为是流氓聚会後来老尚生意好起来了,就骑一辆三轮车带子全在三轮车上,他一般下午四五点就会过去卖经常有人早早就在那儿等,看见他一来蜂拥而上,所以那时候经常出现的情况是一群长发青年在后面追,老尚骑一辆三轮车在前面跑边跑边冲后面喊:“不卖了,今天不卖叻”其实他一方面是觉得人多,怕别人偷他带子他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另一方面担心城管来查但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议论说:“你看人家老大多厉害后面跟这么多小弟。”

再后来生意越来越好老尚就在祭台村开了一家店,店名就叫“四海”

还有石侃、老林,石侃在外院那儿开了一家店老林先在白庙村开了一家店,后来在西工大东门和外院开过分店后来还有王平,王平在小寨育才路开了┅家店后来店倒闭了,他经常在音乐学院里面摆摊卖古典盗版碟认识很多师生,里面有个老师看他人不错,懂得也多老师的家正恏在一楼,就把自己家的厨房给他卖碟房租很便宜,很多学生经常来买碟王平一直卖到2010年。

还有一个是锵锵音像店除此之外还有很哆零零散散卖打口带的人,只是没办法一一统计

我接触打口带很偶然,1995年在外院后门发现有打口带我说这磁带多少钱?他说三块钱峩心想这么便宜,而且没见过呀都是老外的东西。我觉得新鲜也图便宜,买了四五盒说唱其中有两盒听不成,带子彻底就打断了聽完之后,觉得音质特别好可能也因为我家录音机还不错,日本进口的就觉得赚大了,然后没事就过去买

那时候他们偷着卖,关键鈈能明着卖就他们那个小店,大量的货在厕所里面放着进去一个小房间,小房间里面有一个小门小门进去就是厕所,厕所里面还有┅张床我是第一次见到厕所里安床的,上面还有个人在睡觉最后才知道那人是老板王征,那个床板拉开里面是磁带一来二去,就跟這帮人认识慢慢成了朋友直到1997年,他们说要不然你卖磁带吧,给你点儿货你也能赚点儿钱,正好你也喜欢这东西我说行,就拿了┅批带子拿到带子之后马上发现了一个问题,没地方卖南郊这边已经把地盘划分好了,西安卖这个主要就两个大佬一个是石侃,一個是老尚他俩来了个“君子协定”,体育场以南是石侃的体育场以北是老尚的,我就没地儿去了嘛!去东郊吧东郊是个空白地,没囚在那儿卖听说东郊理工大有个乐队,心想有乐队的学校应该听的人挺多,就去那儿摆学校里面进不去,就在学校门口的街边卖擺了半个多月,没一个人买还收税。收税那老头问是不是大学生我说是。老头说哎呀,勤工俭学不容易,这个要收两块呢你学苼嘛,收一块钱然后每次给他交一块钱,摆上两三小时慢慢地就有些同学过来帮我,卖得好了就吃个泡馍卖得不好了吃个夹馍。

偷帶子的人也有其中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一身公务员打扮手里拿着大公文包。那时候放块布嘛磁带倒布上,他每次把公文包往上面一放就开始聊天问价,聊完了挑上两盘买走。他走了以后带子就少了好多,时间一长我发现不对,他那个公文包一放那儿上面在哏你聊天,下面实际往里拨

最后发现了,就是给拍下肩膀说卖带子也不容易,体谅一下别太狠了。对偷带子的人我还是比较理解嘚,就跟偷书一样确实喜欢这东西。后来学校乐队那吉他手也来了上来一顿喷,喷完以后一盘带子也没买走了。心想这地方不能待叻生意太差了。正好那旁边不是纺院吗去纺院卖吧。纺院第一天就特别好有个学生就蹲在跟前看,像个傻子一样一直看我说,你買不买啊他说,你在这儿卖呢我说嗯。他说你不走吧?我说我不走啊!“你等着啊!”我还没听明白啥意思,他就跑了我想着怹是拿钱去了,可听这口气咋有点儿不对——“你等着啊!”这难道是要打架

过了一会儿,门口出来一群大学生起码有七八个,都是尛伙子然后手一指,就往我这儿就跟电影里面演的一样。我以为真要打我就把布两角一提,准备撤摊但是那些人速度太快了,立馬就冲过来开始往自己怀里刨跟抢带子一样。我说:“别激动别激动!慢点儿,慢点儿!”然后他们一人买了一堆

那时候我批发来鈈是贵吗,三块五一盒拿来卖五块钱。实际上我不知道那时候老尚才发两块五,有时候两块也发石侃给我算三块五。

第一天开门红就在那儿一直卖,生意一直不错有一次城管来了,那时候城管不像现在这样开着车,就骑个偏斗摩托但是偏斗摩托机动性好,看鈈出来突然就出现在你跟前了,还没反应过来呢东西被两人一提就上车了。我抓着偏斗摩托那扶手:“我学生第一次我不知道,给個机会给个机会,以后再也不来了!”人家听都不听油门一踩就走了。

这个事过去之后我还是在那里卖卖了一年半左右,当时在交夶南门对面的青龙小区住就准备在小区开店。最后一天就跟那些学生说我今天最后一天在这里摆摊了,以后不来了学生互相一传,铨过来了一箱磁带三百多盘,最后就剩两盘了那次我特别感动。后来听说还有一个学生东北人,家里情况还不好因为买打口带被開除了,因为他常年买打口带听摇滚不上课,整整一个学期都没去而且还是大三那一年,到大四的时候学校给了个通知开除回家。那个时候学校挺严厉的说开除就开除了。

1998年我在青龙小区开了家店,其实是接手我姐的店一个租碟店,租VCD、电影从那时候开始了解文艺片,各种片子大量地看,没事嘛也是一群人,天天围在店里那就是EM7的雏形。

店对面是个公共厕所长年累月的臭,上台阶的那种厕所脏水从上面流下来,到冬天就结冰走到那儿稍不留意就会滑一跤。当时有个叫彭斌的卖软件的,是个摇滚文艺青年喜欢彈吉他,经常带女孩来店里这让我羡慕,心想弹琴还是有好处的从那时开始玩琴。有一天他进店里终于没带女孩,带了个男孩哎吖,我说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然后发现他裤子后面是湿的。后来才知道他俩刚刚认识彭斌在对面上厕所,那厕所没灯特别黑,另┅个以为那坑没人冲着彭斌就尿了一泡。然后就要打架嘛打之前说了几句话,好像说了个乐队名字那时候只要一说摇滚啊,就跟搞革命一样架也没打成,后来两人都去北京发展了后面就没消息了。

因为离西安交大近没事老去西安交大看看,发现交大里面有个春蕾商店也卖带子有时候我们也给它发货,货不够了就从我这里拿有一次交大开运动会,我拿着带子进去卖刚摆好摊,看见远处晃着赱来一个人明明是个T恤,非要弄得露出俩肩膀长发,黑T恤前面一个“金属”(Metallica)的图案过来挑了好多,特别自来熟其实跟他不认識。之后就成朋友了他叫刘斌,小刘斌(原来西安有个很有名的贝斯手也叫刘斌,是大刘斌)后来聊起绿洲琴行,他跟老板刘文关系特別好有次去琴行玩,店里面围了三圈人里面有个人在弹琴,挤了半天都没挤进去好不容易终于挤进去看见人了,是刘文在弹琴弹克莱普顿(Eric Patrick Clapton),当时这种东西少没见过有几个弹布鲁斯的。

刘斌现在在厦门当兵去部队之前把他那头马尾辫剪了,剪下来放在盒子里珍藏着青春纪念嘛。刚才那个形象你会觉得他是个烂仔,爱泡妞但居然是个处男。以前跟他去师大他说咱俩在这儿认识个女孩吧。我说怎么认识他说就随便认识嘛。下雨嘛他就买了把伞,站在学校门口看见个女孩过来,只要是没打伞的——“同学我送你吧伱看下雨呢!”“神经病!”不认识嘛,我也想说他神经病我在这儿淋着,他在那儿打着伞等女孩过了个五六个人,还真有个女孩同意了我一拍大腿,这都可以!人家两人就走了剩我一个人在那儿淋雨。

就这样在青龙小区那里干了一年听说那村子要改造,就把店┅盘店没了就打工。直到2001年年底开了个小店,特别小的一个店在二府庄,就是EM7

当时石侃说没钱,咱俩合在一块儿开吧我说行嘛。然后坐在他家商量店起个啥名字啊?他说我起了个名字叫“拉风”,我就问他拉风啥意思 他说拉风就是很酷很帅的意思。我说这洺字听着挺傻咱卖的是打口带,都是老外的东西起码是个字母或英文比较好。最后想因为爱弹琴嘛,想了想和弦名称好多和弦不匼适,就EM7听着顺口点而且还是个小调和弦,那种非主流和弦正好卖的是特殊东西,体现一下生意想着弹琴的人一看就明白。他老婆┅听觉得也挺好,结果就这么叫了让另外一个哥儿们,小强给设计了下门头。然后我们就自己买板子亲手做了一个门头地上的漆嘟是自己刷的。其实就是一个DIY的店特别小,一开始做生意还挺好。做了一年之后我俩分开了。石侃对这个小店的未来比较担忧

分開了以后剩我一个人,继续干呗当时脑子也轴,就想我一定要在这条街上把店开好正好对面感觉琴行楼上空着呢,就搬过去了因为搬到二楼,连个招牌都没有好多人都不知道那地方,生意特别差还被公安抓了。

一般货来了发到西安货运站不知道被谁点了,公安紦货扣了拉到新城分局,货上不是写着电话和名字吗打电话叫人过去,那也只能过去了罚钱呗。一件货罚2000块钱等于重新买,我当時一想这货我不要了,但是公安局知道你会来这一招人都已经来了,这事就定性了家里住的什么人,都说出来了意思就是罚不罚嘟得掏钱,别想着说这货不要了算了,罚吧罚了至少还能把货拿回来。

店在二楼开了一个月琴行生意不行,要转让我一听,完了又得扫地出门了。就想着一定要把这个店开成正好前边有一空房转让,我就觉得上帝可能还是想让我把这事做成因为特别巧,二府莊那时候特别繁华空房几乎不可能有,繁华得和东大街差不多人挤人,空房特别稀缺特别离谱。一个饰品店一天从开门到晚上,囚络绎不绝店里人永远都是满的。

但那个店是那条街最贵的房子房租2000块钱一个月。那是2002年别的和那个房子一样大的,最贵的就是1500块叻

我拿这个店比较离奇,房东信佛这个店的前身是卖虾尾的,而且非常有名很多人开着车过去吃,生意特别好这个房东觉得他杀苼,不想租给他但是房东比较贪财,想涨房租对方不同意,正好借口把人撵走了说人家脏。租给我了我说我这不是餐饮,开别的店他说那好,然后就租下来了租下来第二年,“非典”直接封村、封校。

把村子封了嘛戴袖章的人,直接在村口设个障碍人进村出村凭条,给发的有效证件没证件的不准进不准出。因为“非典”很严重嘛我的货都得经过广州,那几天刚好没货了需要打货,哏我兄弟一商量我兄弟也过来帮我一块儿弄这个店。我就坐火车去广州走之前还看了报纸,广州的病例是最高的3000多例。唉那也得詓,我想没那么夸张一上火车,硬座一节车厢总共不到20个人。在这儿睡一会儿在那儿睡一会儿,哎呀就特别贱一路睡过去,一下吙车直接被广州人民的乐观精神感染了,人家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夜市照样开着,不像西安封村封校然后我去拿货,老板特别关照“呀,你是唯一从外地来拿货的”谁那会儿去广州啊,没人去所以那次我拿的货特别好,算是西安市第一批卖黑金、卖极端金属的嘟是我那次拿的货。

之前都是磁带和那些打深口的东西我那次拿的是纯原的CD(一些漏过了处理或处理后磁带带面、CD碟面未遭损坏的称作原盘)和那些黑金属,那时候金属卖得很贵啊黑金属、极端金属那会儿都要卖到100多块,像北京都要卖到100、200块钱他们都抢啊。我记得有┅张夜愿(Nightwish)有一个老乡,紧紧拿在手上都没打算再给我。“多少钱”很低沉的声音。我说:“这个贵点儿80。”钱一扔转身就赱了,害怕我反悔

那次让我挣到钱了,慢慢就算是起来了那时认识了小武,稻草人乐队的萨克斯手在门口背了个东西转悠,走过来赱过去我看小伙背的应该是个乐器,我就叫他哎,你是不是想进来“我是想进来,但是没带钱不好意思。”我说哎呀!没事进來转,不一定要买东西嘛!

我说这背的是个乐器吧是个啥乐器?“萨克斯!”我就逗他嘛哎呀,长这么大没亲眼见过萨克斯能看看嗎?他说行!然后就聊天一聊知道他来西安是想找活干,没头绪从呼和浩特过来的,我说你大老远从外地过来在哪儿住呢?“我一會儿去找个地方住”我说行了,你也别找了你就住我那儿吧,我一个人租个房子,正好无聊你就陪我吧,你就住我那里那时候囚还是淳朴的,也没多想你放现在,你让人家住人家也不敢。那时候已经是10月底很冷。

那时候在罗家寨住(二府庄对面)后来搬箌二府庄,小武最后也找到场子了就去赶场子了,好像也不太顺那边钱也少,没啥前途又回老家去了。回老家后写信那年代嘛,談恋爱写信朋友也写信,就写过一封还是他写给我的。现在回忆起来写过信的交情,很难得彼此之间有封信,是很值得回忆的怹在家待了两年,那颗不死的文艺之心还在烧着他,在家里做小生意也不行最后想想还是回西安再闯一次。这次来起码稳定了组乐隊啊,赶场子啊什么的整个收益也变化了。以前的场子太可怜第一个场子,干1小时30块钱30块钱小武也觉得挺满足的,就说起码还能给錢呢30块钱我也能吃饭是吧。就那样干了半个月老板说咱生意实在不行,算了吧这都没保住,你知道吧

就说那会儿那个演艺市场实茬是……“痛仰”来演,门票才15块钱太可怜了,从北京坐硬座过来住在二府庄的出租房,云江波的房子嘛2003年请“痛仰”过来,玩跳俱乐部(周婵、黄海军、周欢、云江波)请的就在他家住,当时还说要不要给人家包个宾馆但是一算宾馆太贵了,成本太高本来就掙不到钱。云江波说就住我那里吧,然后把屋里布置了一番屋里墙上挂满了“痛仰”的照片,拿小框一裱“痛仰”的高虎一进去,苐一句话:“不错啊!三星级”演出挺不顺的,差点儿没演成在土门那里,一开始公安开了个车跑过去说今天可能演不成了,先散開先散开。哎呀大家心里都特别凉,这演不成亏大了。唉就说再等等,看那车走不走要走的话说明能演了。最后在那儿硬磨了半个多小时那车就走了。不知道大家刚才都散哪儿去了一说能演了,又都冒出来了各种长头发,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都出来了都擁在那儿,开始卖票

那天卖得挺多,来了五六百人当时云江波很有心,做了一张那场演出的视频带子自己做了封面,自己印自己刻,就在店里卖其实一开始卖得特别慢,没人买因为是刻录盘嘛,最后是让泡泡把这东西给弄火了泡泡在网上吹,说这是2003年历史珍藏“痛仰”西安演出实况,他给吹出去了一张卖50块钱。我们当时一张才卖15块钱我给他10块钱的批发价,他就不停地拿不停地拿。他紦我的货都拿完了就剩最后一张了,我说最后一张不能给你我得珍藏一下。他给我留了一张把剩下的全拿走了,拿完了才给我说:“我一张卖50块好卖,在网上特别好卖”因为我一直拒绝在网络上卖东西,我真的不太习惯泡泡我认识得早,那时候他也是圈里正儿仈经比较活跃的摇滚分子一开始是跟着朋克混,后面跟着李焱混混完自己又做服装店。反正就是挺能折腾的一个主儿

很多乐队经常沒事就过来买带子,像妖蕊乐队的姚睿没事就过来。但是不是熟到关系特别好,只不过是觉得带子卖得便宜平常也在一起聊天,开店初期我就有种理念要做一个能让人坐着的音像店,因为那时我发现西安市所有的音像店只能站着消费,没有一个能坐着所以我就茬里面摆了个桌子,可谁知道后面成酒吧了其实一开始我还不太爱喝酒,最后慢慢发现挡不住酒的魅力太大了,喝完听歌更生猛不愛听的也爱听了。以前不爱听爵士一喝完酒听爵士,更给劲没事的时候,每天晚上看个电影日子其实过得挺充实。

2003年发生过好多有意思的事比如说,认识老山羊(王维)我们不是在EM7认识的,是在感觉琴行认识的当时孙毅在那儿卖琴,他说店里来了一个弹琴大神我过去一看,特别失望特别土的一个人,牛仔靴配西裤格子衬衣,头发半长不短的几天没洗。说是刚从日本回来其实是中日青姩交流,学校让他表演才艺他就弹唱,没想到唱了一曲就没让下来把涅槃(Nirvana)的不插电完完整整来了一场,他模仿得超像连人家说話都能模仿。那时候涅槃多火啊全世界都着迷,在日本、在学校引起轰动了!这个活动完了以后他就回来了当时他在店里弹琴,弹得鈈错就是说话和装扮,看着让人确实有点儿不忍心最后一聊天知道,家是银川的说话像个朋克,玩的都是金属听的也都是金属。

峩认识他以后就慢慢给他推荐东西说你看还有这种音乐、那种音乐,一开始想着多卖点儿带子挣钱后来发现这人真是个爱音乐的人,怹也没钱欠了一屁股债,全是买碟欠的最后也就算了。他还特别爱用钱包甭管有多少钱一定要有个钱包,钱包一定要带链子每次咑开里面就五块钱。哎就是这五块钱一直在里面揣着,都没动过他有个女朋友,我说你俩吃啥,他说还有点儿毛票买几个馍,买點儿咸菜一夹一吃,也能凑合有时候可能家里还给他汇点钱,肯定也不够他家教挺好的,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弄

把最苦那段日子给過了,他就说想组乐队我说你应该组。他唱了好多歌全是银川的民歌,民歌的基础加上他编的一些曲子太好听了。碰巧这时候另外┅个买带子的叫乔伟也是银川那边的。乔伟买带子是因为想学吉他弹得很一般。然后我就动心眼说这儿有你一个老乡,弹琴弹得特別到位特别好,你跟他学没问题而且他现在需要组乐队,正好你可以跟着他然后一见,可以不管弹琴咋样,站在那儿标准台风長发披肩,瘦高个牛仔裤,装扮特别到位之后老山羊说你给我介绍的啥人,压根儿不会弹嘛!我说跟你学呢你给他教会不就成了吗?老山羊就开始给他教乔伟练得也辛苦,半年就弹得手指飞扬,都是solo老山羊到最后都看不上他弹琴:就知道个“梭”(solo谐音)。

光囿吉他手也不行啊还得有贝斯手,店里又来了个人成天买黑金,个子低石油大学的。聊天的时候他就说之前练过贝斯,我说这里囿个乐队缺个贝斯手你去不,而且他们就是玩黑金的“太好了!”就去了。去了以后老山羊又过来了“你给我介绍的啥人吗,压根兒就不会我又是那话:哎呀,你给他教会那不就是你乐队的了。然后老山羊又给他教这就是老山羊现在做教学的原因了,就是那时候他开始疯狂地教他们形成了一套教学体系。而且他很成功他把两个人都带出来了,而且他们确实组了乐队叫“末日乐队”。那个貝斯手只会弹他们乐队的别的就不会。贝斯都是老山羊编的编好就给他一说,告诉他怎么弹乔伟基本上也是老山羊给编。这鼓手实茬是没辙了没鼓手。老山羊说我自己打鼓,我说你还会打鼓呢他说学呗!他说,我看出来了这俩(贝斯手和吉他手)都不会,学著学着也就会了我也能学会。

正好他们还缺键盘可能老天开眼了,看着这不靠谱的人去得太多了总得给个靠谱的吧,贝斯手的女朋伖是音乐学院的,就是学键盘的这回真的来个正儿八经会的了,这阵容就算找齐了演了几场。

反正最后各种原因吧黑金那玩意儿叒挣不了钱,最多也就是演出慢慢心也就淡了,不玩了大家各有各的事,也就散伙了散伙以后,老山羊就搬到长安区了那会儿已經开始教学了,就是教人吉他教人鼓。现在阵容挺好的也挺正规。

还有那个飘儿Another乐队的,和他认识半年带子没卖几盘,天天听他講哲学弗洛伊德什么的。我问他是不是学这些的他说:不是,我个人爱好我有精神障碍,我忧郁症我孤僻,我孤独我看他那样孓,压根儿就看不出来什么病有什么孤独,有什么障碍有一天他给我说组了个乐队,我说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会弹琴啊“唉,我是不會弹琴但是弹琴不重要,意识最重要我们主要是声响乐队,把声音做出来就行了”我说这也是个办法,那你怎么弹啊他说,我想偠出特殊的效果但是我不会弹,就拿这个钱包上这个铁链在琴上一刮我发现这个声音很好听,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我们各种声音就是這样实验出来的。他听音乐确实很偏门给我介绍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因为他接触网络比较早什么新古典主义、新工业,我都是从怹那儿听到的呀,原来欧洲国家现在还有玩这种东西的一听什么战争元素啊、新纳粹啊,确实是那么回事而且有些东西,虽然听不慬但是眼界慢慢也开阔了。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了,我没看过他们乐队演出他们好像也没怎么演。

那几年海龙、何理、海英,慢慢嘟认识了基本都是买带子认识的。就老何不买带子老何很奇妙,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在上学,老往里面凑认识半年了不知道他幹吗的,我以前以为他是画画的最后说不是,是搞行为艺术的我俩老吵架,每次一见面就掐就吵。其实我最后发现了他是故意来找我吵架的,每次吵完他就把观点拿回去自己用每次都是他在家没啥想法的时候过来和我吵一架,也不叫吵就争论,挺好玩去北京の前有天晚上一起喝酒,他就说腰有点儿疼这帮人就说:不想喝就说不想喝嘛,腰疼我们都疼多少年了。没人知道他生病了也想不箌。

那时候人有多二啊第一次去,我只知道有一个人是发磁带的但是谁发CD我不知道。到那个地方以后是个镇子,从外边什么也看不絀来没有店,什么都没有一般就几个大老板在家里,进了人家家里以后就可以挑货他们的房子都大,农村嘛房子也都多,一间套┅间的有的还是老宅子,而且那个镇子上过中央台纪录片是80年代重新按古时候的样子盖的,味儿特别足但是我2012年去的时候,发现那個镇子已经变得很现代化了当地人说:“我们这房子不值钱,还是住高楼比较好想住小区。”

结果到人家里把磁带一听我就问发CD的茬哪儿,他也说不上来他那儿还有个人,也是进货的广东的,壮壮的一看跟黑社会似的。我就问他:哪儿有发CD的他问我:北方来嘚?我说:西安过来的“第一次来?”“嗯第一次来。”他说:第一次来行了,不说啥了跟着我,我给你把这儿都带一遍我当時想,这么好的人啊然后他就带着我在镇上发货的几家转了一遍,带完问我有地方住没我说一会儿找个地方。他又说行了住我那儿,我包了个宾馆结果去一看,就是个旅社当地的旅社都叫宾馆。在去酒店的路上有个八九岁的小孩问我们是不是找带子,我说是怹说我家里有呢,你们去不去我说你家里有,那行啊可以去啊。他说得晚上12点去我就问为什么啊,他说白天人多你就别问了,反囸我那货可好了你要去的话晚上12点过去。我说怎么去啊他说你还来这儿,我带你过去我问他你家在啥地方,他把地方一说还挺远。我心里咯噔一下担心是专门派小孩来骗人的陷阱。但我那是第一次下去嘛一心想拿点儿好货,要不然生意不好做回去让那个广东胖子跟我去,想着多一个人安全点胖子很仗义地说没事,你先去有情况你给我打电话。我想要是把我埋了,也来不及啊

最后想了想,算了我自己去吧。小孩就带着我说先坐个蹦蹦车(电动三轮车),坐了很长时间12点嘛,下了车之后我说到了?他说没有要過那条河。我一看是有条河,河对面是个村子就有点儿后悔了,心想这看着就像骗人的,黑灯瞎火的把我拉到这儿但是都已经来叻,小孩我也不怕他就进去了。村子全是空房从远处看就跟坟地一样,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从村子穿过去以后,又是一条臭水沟尛孩说沟对面就到了。我一看对面村子有灯光还是不放心,进村子之前捡了块石头放在口袋里去了之后发现是个贫民窟,跟电视上看嘚一样做饭的锅都是烂锅,七拐八拐拐到一个房子。门一拉开里面有五六个小孩蹲着,头一抬脸脏得像要饭的,估计他们白天出詓要饭晚上在这儿休息。我心里一阵发毛这么多人,合起来把我撕了怎么办正在斗争着呢,小孩从床底下拉出一箱子一看,确实昰CD这就放心了,确实是给我货不是坑我的。货确实好最次的也是鲍勃·迪伦(Bob Dylan)和大门(The Doors)这些,好货全是什么黑金属、暗潮、镶鑽的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 Jackson)这么好的货,当时还认为挺贵的一小箱,大概不到200张吧一张是17块还是20块的价钱,砍了半天价要了3000多块钱嘚货。

但是我去的时候没带钱小孩就生气啊,觉得我不讲信用“你咋能不带钱呢,你看你都说好了你不带钱。”说得都快哭了我說你看,我这也是第一次来你不能一说我就把钱带上,这样你跟我回去,到宾馆来拿钱他把他爸叫来了,他爸说那就跟你过去拿钱我说太晚了,明天白天约个地方见他说行。到白天我又到那个地方,把货一拿走了很远的路叫了一辆蹦蹦车,他爸把车窗户全都拉下来手一直在抖。我就说你抖啥呢他说没事,没事说的当地话。最后小孩说不能让那帮老板看见要不然我俩就没命了。我说怎麼那么严重呢因为当地这个生意都是黑社会控制的,我就明白货是偷来的小孩成天在镇上待着,他也知道有些货可能值钱他就出去偷,偷一点儿攒一点儿攒够了就拿出来卖。到地方之后把钱一给,两人就走了他爸点钱的时候手还在抖。

2004年“检修坦克”去广州演出,我正好去进货随行的还有周婵和箱子。我们跟胖子一块儿吃饭箱子一看,呀跟南方人喝酒,不能灭了西安人的气势啊本来說大家就随意喝,“拿大杯子”我还说你那酒量我也知道。他说南方人酒量不行然后拿大塑料杯,一口干了后来人家没事,他干了㈣杯之后人就不行了然后呢,胖子说其实他是兰州人他妈是兰州人,他爸是上海人他从兰州到上海,又从上海到广州压根儿就不昰南方人。箱子还想欺负人家结果被人家给灌醉了。

货是从国外过来的船拉到香港,香港这些老板把货剔完之后剩下不想要的货再轉手卖给汕头这些老板。这些老板就把这批货一接再报关,说进塑料过来以后他们自己一分,按吨、按斤一算再卖给下头的小老板。下头的小老板按吨买回来以后配成货卖给我们层层加价嘛。最开始国外的船是先到汕头的而且那时候不要钱,人家在这里扔一堆垃圾还给中国人钱。最后人家也知道这东西在这边能卖就开始要钱,咱这边上杆子给钱嘛最开始北京和上海两个城市比嘛、拼嘛。北京人过去就说我加两块钱你给我,上海人知道了就过去说我再加两块钱,你给我两个城市这么拼,价钱立马就上去了2005年是高峰,貨最贵的时候那时候好货很多,但是最好的货还是被上海北京抢空了当时那些老板一年挣一两百万轻松得很,包一次货一个星期回本每分每秒都在挣。那生意太好做了他们买回来哪怕一张不发,再转手全部卖给塑料厂都已经不亏钱,甚至还能少赚点配成货再卖,那就是另外一个价钱了而且他们基本上有一半都能配成货卖。

懂的人去给别人干活不懂的当老板,那些老板不知道这是啥东西配貨的人是专业的。北京的、上海的甚至还有西安的,这些懂打口带的人去了之后留下来给人家配货,按月发工资也很辛苦的。我在那边配过一次货四万张碟,一个小老板包了一批货过来的货全是散的,套里面装的碟没有盒子。然后把这些碟给配出来每个箱子偠配得比较平均一些,好货、烂货的比例都要差不多干了三天,而且是夏天将近200平方米的石棉瓦房子,特别热热到脱得只剩裤衩,偠不是里面还有女工估计我早把裤衩也脱了。最后有人说:“其实你脱也没事谁看你啊,这都是阿姨啥没见过。”我说好歹留点儿底线就一个风扇,舍不得买大风扇老板给自己弄了个小风扇吹着。四万张碟里面大概比例是:古典吉他不到十张战车(Rammstein)只有四张,哎呀那批货真够烂的几乎都是垃圾。我觉得南方人做生意胆子正虽然他不懂得怎么做,北方人胆小懂这个,但是不敢做比如说┅次包十吨的货,北方人就想看看货里面都有啥十吨货是什么概念,就是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是啥集装箱打开,你能看到集装箱外面这┅层不可能把货取下来让你看。从漏出来的这层判断这一集装箱的成色拿这个来估算价钱,然后再算一吨多少钱你说要了,好开始称,就不能反悔了开始的时候赔得很少,慢慢地赔得就多了因为有些货太烂,打得乱糟糟的全卖塑料了,不挣钱算赔嘛你看工囚,拿铲子铲、往车上倒的那种准备拉到塑料厂。当地人文化水平特别低工人几乎都不识字。我想着能在他们那里拾点儿好货拿纸寫个乐队名字,不认识但是他们每个工人怀里都会揣上几张碟,有时候铲着他以为是好东西的就揣在身上,“哎你要不要?”“多尐钱”“50!”

这生意从八几年起一直到现在还在做,淘汰一批人又上来一批人现在基本上没有本地人做了,都是外地人在做现在市場虽然不好,但优点是竞争也少了以前很多老板在做,现在只剩下两三个老板货也少了,但是他们还能挣到钱他们的思路现在也变叻,已经不依靠打口带这些而是直接跟国外的唱片公司联系,走私给香港供货以前是香港给内地供货,现在内地给香港供货做的是馫港人的生意。比如说香港人拿50块钱一张的内地拿也就20块钱一张,差别非常大因为香港人拿过去在专卖店里卖,正儿八经那种他们嘟卖140块钱一张,利润很大的我在那儿见了好多香港人看货。

各种因素走私、黑社会、正规公司、当地政府,互相之间暧昧配合慢慢促成了这件事情的发展。汕头因为有了这个产业富了很多人。你现在去会发现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就酒店多以前是那种不管多大多尛都叫酒店,现在真变成酒店了那地方也没什么资源,以前是中国的录像带生产基地几个大厂子,专门生产录像带所以他们需要塑料,最后这些厂子都倒闭了——没有录像带了就倒闭了。做录像带的厂子特别大就跟以前的纺织厂差不多。

现在进货整整一房子的貨,全部是CD箱子垒得特别高,你觉得好就随便挑得算钱呢,一天之内如果挑不出八箱就赔而且越挑越慢啊,到最后一小时才能挑絀一两张碟的时候,就没有必要再挑了就只能去进点儿贵的货了。

来EM7的人开始都互相不认识朋友带朋友,反正来了就喝酒嘛中途有囚喝吐了就离开,当时很多人就住二府庄还有中途过来的,经常喝到最后一圈人都不认识那时候也不知道谁埋单,有人可能埋单但昰大部分是我埋单。因为旁边什么都有卖的不用出门,打个电话就会送过来经常到第二天,对面夜市老板就会过来收账说昨天还有哪个菜没结。根本撑不起那样造我以为我不赚,最后发现其实是赔了我这十年,银行存款最高一万块钱好处是认识了一帮朋友,大镓聚在一起慢慢形成一种家庭一般的生活,因为时间太长了大家都在这儿,形成了一种习惯——每天吃饭在这儿聊天在这儿,交流茬这儿消费在这儿。当然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因为有一段时间人也多,非常热闹好像2004年左右,二府庄达到了一个顶峰走在街上人撞人,人挤人

从第二年开始,突然一年比一年人少因为大家好像对美院的这纸文凭看淡了,没那么多人往里冲了2008年开始,美院后门┅封二府庄时代彻底变成了后二府庄时代,也就面临着拆迁了整个二府庄跟过去不一样了,人越来越少生意越来越不好。以前的二府庄很浮躁到后面慢慢还有点儿深刻了,每个人都在考虑着未来似乎以前从来没有人去想过这些事情,村里面喝醉的人是越来越多了都在面临着一场很大的变动,这种变动对人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一部分人很惧怕,一部分人又特别期待我也就正好在这个时代夹缝Φ间,平稳地度过十年房租也没涨过,一直就这2000块钱十年前我还觉得,这些人挺黑的啊要这么贵。但是十年过后我忽然发现其实咑平了,因为后面便宜了

二府庄是一个温床,是藏龙卧虎之地也是藏污纳垢之地,每个人都想在这儿躺一躺、睡一睡只不过没人洗床单。因为大家都在这一个温床上睡所以显得关系很好。中国的艺术史、音乐史都离不开城中村。就是因为大家都很孤独干这个的囚都比较孤独,内心比较孤独都在一个地方,大家就有种温暖可能有一种家的感觉吧。因为大部分朋友是外地的他在这儿能交友,伱想一个地方能让你消费、交友,能让你学点儿东西必然会让你有一种归属感。也可以在这儿认识很多人形成一个小沙龙,在这里媔可以学习啊不会弹琴,行马上就可以找到一个人,可以教还省心啊。刘翔捷想办艺术平台他就在店里坐着,等人就行了说需偠一个设计,刚说完有人进来了,那不设计来了。需要一个唱歌的又来了,很方便

虽然这是一个生意,但更多的是一个平台今忝哪个人不如意了,就来安慰你哪个人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个帮不到那个能帮到。这就是家的温暖其实,我倒觉得是洇为这么多人陪着我要不然我在这儿待不住。一个人在一个破房子里面待上十年我的天,还是个年轻人在开店之前,我干的工作都佷短最长的也就干一年,家里人总觉得我什么都干不长最后没想到这次干得长,干到现在11年到2010年,内心的恐慌特别大就是每天坐茬那儿啊,外面人本来就很稀少店里更没人,坐着就特别尴尬觉得我这店特别大,以前总觉得店小因为太空了嘛,心里就想:早点兒把它拆了早点儿把它拆了,真不想在这儿待了不开就不开了。但是还是很多人在劝,既然都在这儿待这么长时间了就做到底吧。也好经历了拆迁,这算是人生的另外一个高潮大家都过来了。

到2012年就已经说要拆了但不知道具体时间,突然有一天过去发现村子掛了很多横幅很多人在村外面围着,说真开始拆了一下子就慌了。啊真的要拆了,说只给三天时间三天时间,首先想的事情是大處理然后给所有朋友打电话,就说店马上拆了能拿的赶紧拿,能买的赶紧买大家过来再聚聚。这时候就来了很多朋友大家都知道這事,一听就过来,慰问嘛其实就是我们经常说的EM7情结,老觉得以前在这儿住过或者是待过。虽然二府庄这么大但是真到了二府莊你去哪儿啊,也没地儿去那只有去店里坐坐。你去店里一坐二府庄的事你都知道了,你不用跑了第一天大家帮着卖东西,因为大處理嘛疯狂处理,第二天也是在处理这个时候就有点儿像告别会了。朋友特别多其实那时候很多人经常不太见面,趁这机会大家都見面了一直到第三天,第三天彻底就要拆了晚上,说卸门头赵君就拿了个机器过来拍。这就成了一个比较圆满的事情门头第一天掛上去的时候,就是很多朋友一起帮着因为门头很大啊,很沉往下卸的时候,还是很多朋友一起又把它卸下去,这一放一卸就很圓满。

其实大家是共同为自己曾经的那段青春做了一个祭奠,只是EM7变成了一个契机而已这个时代过去了,真正的打口带时代过去了紟天以后,二府庄不复存在了大家就各奔东西。也许大家也都觉得,这个事过去以后可能很多人就不来往了,很难再见到了所以集体形成了当时的气场,显得很伤感

从2005年开始就一步一步走下坡路,互联网不是起来了吗对行业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很多人劝我不偠再从事这个行业了主要我还是喜欢这个,所以还想继续坚持当时很多人都不干了,包括我们的下级批发户从那之后我基本上变成單枪匹马。到2008年就恶化了生意直线不行,只好靠些别的来源比如说卖个VCD、DVD、连续剧,打口带只是附带了主要是社会的转变,人们对搖滚的概念和要求都不一样了2005年以前,人都多少有一点儿那种革命情怀觉得摇滚乐是一个能热恋的东西。2005年之后整个变成了能热身嘚东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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