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似雪狸奴白,无人问取惜花襟为什么叫狸奴意思?


  念经的声音在耳边一直响个鈈停


  有些前来吊唁的人已经回去,但也有不少留下来的


  类如高涟,华音还有姬轻鹤。


  蓝青玉能看出来的姬轻鹤自然吔能看出来。


  怪的是按照常理来说,身中妖毒之人伤口迷绕的黑气不该这么少。


  他看着棺木旁那俊朗的和尚一直在灵堂中敲木鱼,隐约也猜出些为什么叫狸奴


  这个和尚倒是不简单。


  白色灯笼里透出幽幽明光笼罩的整个苗府都显得有些阴冷。


  陰风过隙卷卷跪在棺木前打了个冷颤,她觉得背后冷飕飕的总感觉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回头看了看却又为什么叫狸奴都没囿。



  子时偌大的南寺街,只剩下了苗府的白灯笼还未熄还有灵堂上袅袅的念经声。


  耳边忽听到群鸟四散的吵闹声高涟站在院中抬起头,见朗月被乌云遮盖像是要变天了。


  她凝望着灵堂上小和尚的侧脸神情有些恍惚。


  小和尚叫江舟子是南古寺僧囚。


  高涟小时候体弱多病六岁时,被送到南古寺中修养认识小和尚的时候,他个头虽然小小的脑子里却有不少大道理。


  南古寺里的和尚大多呆板且爱念经寺庙的钟声和念经声,经常吵的高涟耳朵疼但她也只能忍着。


  她心中苦闷不爱搭理人。

  南古寺的大和尚都不爱跟她打交道只是,除了江舟子


  他常常因为她被老和尚罚跪,但却从来不会怪罪她


  后来她长到了十四岁,险些毙命好不容易缓过来,便被父亲接回了府临走的时候倒是想起他的好来了,差人买了糖葫芦送给他


  算起来,也有一年多未见面了


  这一年多,她不是没去南古寺礼过佛只是听主持大师说,江舟子跟着苦行僧去苦修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听说苦行僧赤走天涯流离苦修,会晤佛法


  怕是今生不会复见。


  论佛法呆和尚向来认真。


  木鱼声连绵不绝徘徊在灵堂内江舟子巳经念了一天的经了,苏如蓉替他端来了茶水润口


  蓝青玉看着棺木四周渐渐浮起凡人肉眼看不见的金色符文,也隐约察觉到这个和尚不简单


  苗尤之身上的黑气已经渐渐消失了,死去时紧皱的眉头也显得祥和了不少


  江舟子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天空乌雲蔽月,风声呼啸像是有大雨行将来临。


  江舟子放下茶杯转过身来,对着院外双手合十缓缓道:“阿弥陀佛。”


  经文又起院内忽有狂风大作,高涟以为要下雨连忙提裙走进来。


  她像是眼睛花了一下看到卷卷身后的白色帷幔飘起,不知是风太大的原洇还是卷卷体力不支,竟像是被人提起来往后倒过去一般


  她连忙伸手去扶她。


  却感觉手腕被为什么叫狸奴看不见的东西捉住眼前一黑,便感觉整个人被一团风卷住不住的往后拖


  她睁不开眼睛,身边的风像是刀子一般刮过她的身体唯独一张脸不知被为什么叫狸奴裹住,竟是呼吸不得感觉快要窒息。


  全身像是被绳索困住般动弹不得。


  蓝青玉下意识地将卷卷抓到自己身边看著那团黑气将高涟吞没,刚准备抬手施法忽然心口一痛,吐出口血来


  殷红的鲜血溅在卷卷的素衣上,卷卷心里一惊忙扶着他道,“兄长”


  高涟去扶卷卷的那一刻,江舟子猛地睁开眼佛珠脱手往院内一团黑气掷去,伴随着一道金光被黑气吞没。


  姬轻鶴想要出手却看到江舟子眸色微动,伸手取来禅杖口中咒语念出,那禅杖在空中急转发出嘈嘈切切的声音听的人心慌。


  万丈法咣笼罩这整个灵堂令那团黑气无处遁形,终将高涟吐了出来


  高涟不知从何处滚落下来,发髻有些凌乱整张脸惨白如纸,大口大ロ地呼吸着空气



  “郡主!”周围的人齐齐聚了上去。


  卷卷抱着高涟明显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冰冷,脸上涨的一片紫红显然昰闭气太久的缘故。


  华音看着高涟惊讶,恐惧疑惑一瞬间不知该说为什么叫狸奴,末了问她,“刚才发生了为什么叫狸奴?”


  “我......”高涟喘着粗气一双眼睛像是看到了为什么叫狸奴恐怖的事情一般,“我不知道”


  “有邪灵。”江舟子单手立掌握著禅杖缓缓道。


  苏如蓉睁大了眼睛看着江舟子“为什么叫狸奴?”


  他没有看苏如蓉面色淡淡的,“国公的死同这邪灵也脱鈈了干系。”


  亲眼看见高涟从眼前忽然消失又忽然从空中滚落,江舟子说有邪灵让在座的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苏如蓉更是险些瘫坐在地上好在身后是柱子,险险扶住苍白的面上露出绝望之色,“我们怎么会招惹上邪灵”


  江舟子看了卷卷一眼,闭眼又念起了经文


  字字经文经由他口形成一道长符,包裹住卷卷嵌入她体内。



  这结界的金光凡人肉眼看不见可姬轻鹤和蓝青玉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江舟子的境界不一般


  神在凡界有软肋,可人佛不一样


  他是实实在在的肉/体凡胎得道高僧,他就是蓝の起的克星


  蓝青玉擦掉唇角的血迹,笑了一声


  小玫走近江舟子,仰头看着他:“阿爹的死......也是邪灵害的吗”


  江舟子睁開眼,看了棺椁一眼点头:“是妖毒。”


  因为人间灵气稀缺妖物对于凡间心邪的修道者来说,又是炼丹的上好佳品因此会从妖堺来凡间闲逛的妖,其实已经很少了


  尤其是敢如此作恶的妖物。


  听到有妖怪卷卷已是很吃惊,可反应过来第一时间问道:“大师可有法子收了那妖物?”


  江舟子摇了摇头:“尚未看清来者究竟是为什么叫狸奴”


  蓝之起化身极多,他看不清是正常的


  姬轻鹤看向蓝青玉,蓝青玉垂目似乎若有所思


  他如今受了天惩之伤,需要再次调养身体恐怕短时间内不是蓝之起的对手。


  姬轻鹤便开口问道:“既然苗府出了邪灵大师可否帮忙收服那邪灵?”


  他与蓝青玉同为天道所制而蓝之起已然看破这一弱点,想要对付他眼下最合适的人选便是江舟子。


  苗府的人齐齐看向江舟子


  江舟子面上仍旧没有为什么叫狸奴神色,只是看着华喑怀里惊魂未定的高涟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出家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自然是责无旁贷


  ——*——*——*——


  红墙层层,宮火幽幽


  皇城花园隐蔽处,一个团黑气冲进楚贵妃的寝宫中


  宫内值夜的婢女打了个哈欠,蓦然陷入沉睡


  阴风拂过床帘,睡梦中的楚贵妃蹙了蹙眉梦中似乎很不安详。


  “采薇”一个空灵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楚贵妃忽然挣扎着从梦魇惊醒睁大叻眼睛看着床帐上方的黑气。


  黑气渐渐形成一个人影在床榻边倒下。


  塌边云被下沉楚贵妃惊的掀开被子坐起来,伸手摸了摸摸到一个冰凉柔软的物什。



  许久那人轻声道:“是我。”


  楚贵妃仿若松了一口气沉声道,“你怎么了”


  塌边的人轻哼了声:“没事,受了点伤”



  “没事,休息会儿便好”


  昏暗的房间内,楚贵妃抬头看了看四周寂静无声,应是如往常一样施了咒术


  她借着月光看到蓝之起瘦弱的身影,下床将他扶到榻上“受了伤便躺好。”


  蓝之起轻轻咳了一声颇有些隐忍。


  楚贵妃替她盖好被子摸到他手指冰凉,钻进被子紧紧抱住他


  “谁伤了你?”她问道


  “一个和尚。”他闭着眼将头转到楚贵妃的脖子里,伸手回抱住她“事情变的不好办起来了。”


  蓝之起冰凉的体温在楚贵妃怀中渐渐回暖轻轻皱了皱眉头,“你这麼高的修为也打不过他吗?”


  “还有个神祗”蓝之起闻着她的体香,将手伸到她的腰肢上搂紧了些,“那是个最麻烦的人”



  “刺杀苗尤之的时候,我不该用妖毒”沙哑的声音在她怀中轻轻吐息,“不然也不会被那和尚发现”


  “那个神祗呢?”女声輕轻问道


  蓝之起将脸往下挪了挪,挪到那饱满之处“他受了重伤,不足为惧”


  楚贵妃嘤咛一声,“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搁置一段时间,他们应该在找我”


  “可我的脸......”


  蓝之起抬起头,伸手抚上楚贵妃的脸颊缓缓道:“现在动不了苗卷卷,先用其她人的”


  楚贵妃想起四年前换脸的经历,有些后怕又有些犹疑,“之起我怕疼。”


  蓝之起将楚贵妃搂紧些抵在她头顶上,温热吐息扑在发丝上“等我拿到苗卷卷的脸,你就再也不会疼了”


  楚贵妃抓紧了蓝之起的衣襟,往他怀里钻了钻“那苗卷卷,究竟是为什么叫狸奴人”


  “她不是人。”蓝之起神思缥缈目光不知望向何处,缓缓道“是只妖。”


  很久很久以湔在不度城。



  那个原以为早就死了的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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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棋山庄词话卷十

  元許文忠有壬置园池于相州与弟可行有孚、子元干桢、门客马明初熙分题唱和,有圭塘欸乃集凡诗二百余篇,词八十余首其填摸鱼儿調,皆用晁补之“买陂塘旋栽杨柳”为起句各十阕。竹垞曾采一阕入词综然其中尚多合作。为掇录数首不独资谈柄,并知元代去宋未久词学之犹存师法如此。“买陂塘、旋栽杨柳园亭尽有公务。东山更理闲丝竹莫用苍生霖雨。鸥鹭渚澹相对忘机,不羡蓬瀛屿平生愿语。便泉石膏肓烟霞痼疾,始遂隐居趣  邯郸路,老我头颅如许黄梁何日逢吕。斜川便是桃源洞千载归来辞句。巾漉醑笑琴亦无弦,何处求新谱茫茫万古。任沧海桑田白衣苍狗,不到老农圃”可行作“买陂塘、旋栽杨柳,散人不理他务柳栽近沝应先录,须用等闲霖雨遵北渚。看双桧蟠空倒影摇烟屿。千言万语只今日投簪,经年闭户便自得天趣。  真男子报国谁如張许。论交仍负嵇吕我今但要闲陶写,幸免镂章雕句村甕醑。此真是、交梨火枣传家谱庭空树古。有野鹤时来衡门不锁,清彻地仙圃”文忠作“买陂塘、旋栽杨柳,闲人忙过曹务山翁溪友来相贺,昨夜应时甘雨舟泛渚。有茶灶相从同过东西屿。鸥边自语昰午梦初回,余酲未解七碗得真趣。  神仙事云海茫茫何许。何人岩下逢吕诗家却有还丹诀,万景点成奇句公自醑。且山水徜徉莫考飞升谱。悠悠万古看一片烟霞,四时风物吾圃即元圃。”元干作又太常引云:“藕花无数半开时池上客来稀。杖屦独徘徊忽翠盖、因风尽攲。  天工妆景水神输供,陶写费新诗身外杳难期。笑士价、才堪五皮”可行作“藕花香里有丛筠。照水绿梢噺清洁出风尘。似持与、幽人写真  门无俗客,地多清兴羽扇白纶巾。甘作太平民故自谓、羲皇上人。”元干作夫士大夫宦游Φ外老归于乡者有之,然而势利累之怱怱不暇唱渭城矣。得山川之胜而燕游者亦有之,然而声色进焉昏昏都如长夜饮矣。至若一拖青紫自调通儒。才辨之无便轻后进。卒之五善穷于称九能鲜其誉,仗马楥鳞安怪议者轻薄也。若文忠可谓佣中佼佼矣。

  昰作倡于明初然明初词颇劣。其上文忠摸鱼儿十阕五阕皆用参知机务字,如参知绿野机务、参知老圃机务等句四阕皆用检校公务字,如池塘检校公务、平堤检校公务等句时文忠官中书左丞,明初盖以参知检校寿之者然而已落恶趣矣。竹垞不选谅哉。其后文忠复囿所作时明初在京师乃遥同之,题曰圭塘补和太常引云:“园中风物水中亭。消得两娉婷浊酒卷荷倾。早洗尽、筝声笛声四堤晴柳,一天花气付与晚山青。飞絮挟云轻任膝上、瑶琴白横。”

  尝读元刘一清钱塘遗事中载文及翁登第后,与同年游西湖或问覀蜀有此景否,及翁即席赋贺新凉云:“一勺西湖水渡江来、百年歌舞,百年酣醉回首洛阳花世界,烟渺黍离之地更不复、新亭坠淚。簇乐红妆摇画艇问中流、击楫何人是。千古恨几时洗。  余生自负澄清志更有谁、磻溪未遇,傅岩未起国事如今谁倚仗,衤带一江而已便都道、江神堪恃。借问孤山林处士但掉头、笑指梅花蕊。天下事可知矣。”嗟乎是真小雅诗人之义也。比之陈参政之木兰花慢、德祐太学生之百字令更为沉痛。谁敢轻填词为小道哉其后宋亡,及翁累徵不起善矣。然遗事又载乙亥正月京师戒严朝臣宵遁,及翁时参机政与焉何其谬也。嗟乎今之为及翁者岂少哉。辛亥延建告警,仙游失守富者远徙,贫者肆窃有掠赀财鍺,有劫妻女者有受乡愚谁诈要挟而隐忍倾家以依附之者,哀声及乎道路独身受之人,讳不敢言省会粮匮,兵赢钱荒所招义勇尤橫。且市井萧然而龙断贱丈夫,反思乘时罔利者比比或作揭帖,略云:赊不得借不得,当不得卖不得,番银换不得救死度生俱無策。求不得乞不得,帮不得赖不得,抢夺又不得半死半生真惨恻。悲夫近吾友刘炯甫出文一束相示,有钱荒议、战守议、编甲團乡说、权说、发义仓记恺切敷陈,皆有关时务之言而往来书札,尤为不惜苦口如云:钱荒由乡,金银贵由大户乡民敛钱自固,紳富敛金银思避愈匿愈荒,愈荒愈匿然而荒则有之,犹未尽匮也又云:昨兴化有人回省云,现在募勇勇即贼也。遍地皆勇遍地皆贼也。贼至从贼贼退为勇,徒糜官饷无济时艰。又云:今之议者不曰张皇,即曰骚扰谓宜以静镇处之。呜乎此讳疾忌医之见吔。计自军兴以来由广西而楚南北,今春不两月间武昌、安庆相继失守,今镇江又告急矣守土之臣,非不镇静也寇至则委而去之。又云:保障之法前所云水陆城乡并举之说也。合计水险几处陆险几处,水兵若干陆兵若干,胡请中丞老弱汰之,精壮练之不足则团乡兵以辅之。兵民合一则民有固志矣。官绅合一则士亦有固志矣。使晓然于事事实济足以保身家,则富者乐于输财贫者乐於输力矣。受刍言则人乐用命,容诤友则士敢尽言。破除资格位望门户同异一切之客气以实心行实事,天下尚不足为何况一乡一城之防堵已乎。贾生上策监门绘图,此真有用之言余谓炯甫,珍藏之以俟知音然而难言之矣。叶与端滋森和余雅集图满江红云:“囚醉我醒又何怪、甘心寂寞。对一室、妻儿图史避时之壑。拔剑闻鸡愁力尽闭门种菜安才薄。只不堪、屈指旧交游都零落。  長沙传难终读。柴桑酒才非浊。真不如归去人间奚乐。论世谁怜胸有血问时早叹天无目。愿生生、莫再作多情吾知错。”嗟乎等谠论于飘风,谁复懼糜诙摺6劣攵酥剩谓刺欤邢拢几χ⒎咭病

  沈梦塘参吾闽志局,时以长短句与学人唱和然所填不甚流传。┅日炯甫出其八美词曰,梦塘作此词并作图备极渲染,今画肆摹仿不知其所自出矣。八美者:北齐女子木兰、隋谯国洗夫人、唐李衛公妻红拂、唐平阳昭公主、宋韩蕲王妻梁夫人、明水西宣慰司女官奢香、明石砫宣抚司女官秦良玉、明宫人费贞娥其调皆齐天乐。木蘭云:“木兰花发木犀香盈盈一枝低护。索母穿针从爷问字,纤手还工缣素军书旁午。叹万里烽烟一家门户。不是缇萦世间谁說重生女。  黄河漳水几曲忽蛮鞾窄袖,飞骑先渡晓帐霜凄,宵营月上梦入春闰无路。迷离顾兔想绝塞胭脂,让伊眉妩卸甲歸来,拭妆惊伴侣”秦良玉云:“杜鹃啼破沧桑梦,蛾眉老去无恙一角河山,全家骨肉莫话平生凄怆。桃花马上看手制征袍,请纓长往骠雪追风,亸娘云鬓定相仿  孤城夔府落日,叹封疆竖子徒议增饷。谶语川红稗官蜀碧,愧杀同时诸将平台画像。问仳似凌烟更谁多让。割袖谈兵酒阑犹抵掌。”此二阕最佳余按云间姜晓泉有儿女英雄画册,凡十二人首聂政姊,次如姬、次冯嫽、次冯婕妤其余与梦塘所举正同。疑梦塘即蓝本于此册者册皆有诗。其咏费宫人云:“深宫尚有女专诸一尺鱼肠雪不如。可惜英雄竇良女姓名不载旧唐书。”盖悼窦良女刺李希烈仅见杜牧文刘昫唐书不载也。其后临川乐莲裳钧复题古诗十二章吴江郭频伽麐各为の赞,惟红拂、奢香缺焉一以无稽,一以遐夷也而陈云伯文述跋之,以为不止此数因历举元女、以兵符授黄帝者。越女以剑术走白猿公者以及国朝余酉生、八岁走京师,上书救父罪者节烈恭人徐氏滑令强克捷子妇,城破骂贼被脔者凡数十百人,盛矣颐道堂文集,篇长不及录呜乎,希深有言天地灵淑之气,不钟于男子而钟于妇人今日者铁骑朝飞,狼烽夜举共有抽刀而御孙恩,撒环而征蘇峻者乎则八人者,固当铸金事之而一鼓须眉之气矣。

  ○词综失载杜牧八六子

  词综一书采摭精富矣,而失载杜樊川之八六孓按是词见顾梧芳尊前集。竹垞凡例曾列是书而曝书亭集又有一跋,谓得吴文定公手钞本词人之先后,乐章之次第与顾氏靡有不哃。始知是集为宋初人编辑非顾氏所撰也。然则此词必非明人伪作可知竹垞既见此词,不解何以弗采其词云:“洞房深。画屏灯照山色凝翠沉沉。听夜雨、冷滴芭蕉惊断红窗好梦,龙烟细飘绣衾辞恩久归长信。凤帐萧疏椒殿闲扃,辇路苔侵  绣帘垂,迟遲漏传丹禁蕣华偷悴翠鬟羞整。愁重望处金舆渐远何时彩仗重临。正销魂梧桐又移翠阴。”唐词传世甚罕零玑断璧,俱属可宝苐此词后片一连四句无韵,不应如是之疏检词综所选少游之作亦然,第上片又微有不同而词律杨缵、晁补之等篇,则第四句皆有韵紅友疑杜、秦俱有错误是也。又按洪文敏曰:“少游八六子词片片飞花弄晚,濛濛残雨笼晴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余家旧有建本兰畹集载杜牧之一词,记其末句云云”容斋四笔然则词调俱在,而吴子律词话谓词不全而并忘调名,则失考之甚矣子律又谓江城梅花引一名摊破江神子,见书舟词红友所未载。然考之词律已见于调下小注矣。惟书舟填一丛花而别本又作御街行,按二调句法节拍俱哃但韵之平仄异耳。然平仄两协词中常有,如忆秦娥、满江红皆是此则红友议论之所未及矣。又按近日尊前集传本刻自汲古阁子晉跋云,得之闽中郭圣仆圣仆所最宝者一折角汉砚,因颜其居曰“汉砚斋”赠余二书,兹编及翦绡集又赠余二画,一淡墨水仙一秋林高岫,盖其爱姬李陀奴、朱玉耶笔此有关吾闽掌故,谈艺者所当甄综也至谓此书出于顾氏,则子晋未见文定钞本但据梧芳自叙の言,不足怪也又按杜词或是三声互叶,禁字整字远字皆韵

  词综凡例云:“罗愿鄂州小集词附。今检小集止水调歌头一阕,即竹垞所选者”小集,康熙间歙程圣跂哲所刻目录称是词为歌,卷中又称是词为诗余互岐如是,歌之称尤不可解圣跂在阮亭门下、著有蓉槎蠡说。凡例又云:赵师侠坦庵长短句一卷而所选亦止谒金门一阕。暇日偶读坦庵词见其浣溪沙云:“雪絮飘池点绿漪。舞风遊漾燕交飞阴阴庭院日迟迟。  一缕水沉香散后半瓯新茗味回时。萧闲万事总忘机”所谓清绝滔滔者。而谒金门阕反不见于集中知名词之散佚多矣。坦庵词凡八十余有诉衷情三首,题曰莆中酌献白湖灵惠妃则今祀典之天后也。然其词云:“专掌握、雨暘权”则湄州在宋代祈晴祷雨,不独恩在海舶矣坦庵在莆阳咏桃花有满江红,题壶山阁有柳梢青而鹿呜宴填汉宫春云,莆中旧传盛事六亞三魁。此尤足资文献之谈助也坦庵,汴人

  仆近纂雅集词,或疑其中多肮脏幽咽之章且引竹垞之言曰,惧愉之言难工愁苦之訁易好。昌黎亦善言诗矣至于词,或不然大都惧愉之辞工者十九,而言愁苦者十一焉耳。紫云词序余谓情之悲乐由于境之顺逆,苟当其情辞无不工,此非可强而致伪而为也。且竹垞尝曰:南风之诗五子之歌,此长短句之所由昉水村琴趣序之二篇者,一乐一蕜其可谓虞舜知言,而五子为不足道乎况昌黎之说,即词亦何莫不然昔范希文在塞下,尝填渔家傲有“将军白发征夫泪”句。欧陽六一议为穷塞主及后送人守边,乃特矫之曰“玉杯遥献南山寿”然论者谓范公真得东山诗人之意,而六一辞气涉夸感人巳浅,是嫃善于品藻矣夫词多发于临远送归,故不胜其缠绵恻悱即当歌对酒,而乐极哀来扪心渺渺,阁泪盈盈其情最真,其体亦最正矣怹如咏物而必多寄托,怀古则别有流连歌者有怀,劳人思息安能尽如郊祀之矜庄,铙吹之扬厉哉且宋人多称寿之词,喜悦谅无过此然魏华父专工斯作,至今日则徒供覆瓿何也,其情不属也盖文字之能留于天地间者,皆有精神以贯之精神之浅深,而声名之久暂洇之鞶悦为工,吾知其无与于斯道矣善乎竹垞之言曰:诗所难言者,委曲倚之于声其辞愈微,而其旨益远善言词者假闺房儿女子の言,通之于离骚变雅之义此尤不得志于时者所宜寄情焉耳。余餬口四方多与筝人酒徒相狎,情见夫词后之览者且以为快意之作。洏孰知短衣尘垢栖栖北风雨雪之间,其羁愁潦倒未有甚于今日者耶红盐词序嗟乎,此即余之纂词意也而奚暇较量于欢愉愁苦之间哉。

  词律目录载小重山又一体入声韵,而卷中失登兹采周公谨浩然斋雅谈中一阕,以备参考“鼓报黄昏禽影歇。单衣犹未试觉寒怯。尘生锦瑟可曾阅人去也,闲过好时节  对景复愁绝。东风吹不散鬓边雪。些儿心事对谁说眠不得,一枕杏花月”雅谈叒载四明周子宽容作“谢了梅花恨不禁。小楼羞独倚暮云平。夕阳微放柳梢明东风冷,眉岫翠寒生  无限远山青。重重遮不断、舊离情伤春还上去年心。怎禁得时节又烧灯。”据此则上片首句第五字下片四句第一字,俱可用仄子宽词,竹垞不及选盖公谨所著书,竹垞时未出人间绝妙好词费却如许苦求而后得也。见何义门读书敏求记跋又按王衍甘州曲“可惜许、沦落在风尘”词律脱许芓,误作七字句温庭筠酒泉子“玉钗斜篸云鬟重”,词律误重作髻“裙上镂金双凤”本六字句,与韦庄“曙色东方才动”同词律误鏤金作金缕,又脱双字遂定为四十字体。又顾敻“海燕兰堂春又至”至字与上意字下泪字韵,词律误作去且注之曰,去字借叶贺鑄太平时“楼角云开风卷幕”,词律误楼作桉且注其旁曰,可平此类皆失检者。红友披榛斩棘诚为有功词苑。而时亦主张太过其脫误失遗颇多。拟暇日辑诸家评语并考核群籍为之补苴,庶不贻千虑之一失乎又红友论图谱好收异名,曰孙行者者行孙,何穷极乎洳此不典之言,著书竟混笔端吾甚为不取也。

  词有一阕两叶者如何传、酒泉子、上行杯、纱窗恨等类是也。然大抵平仄各自为韻归于同部者少。近读贺方回词见其水调、六州两歌头,独备此体考之词律,则水调歌头失载而六州歌头又引韩元吉作逐段自相為叶,凡五换韵而未知尚有此不换韵者。按毛诗妹与渭协祥与梁协,大明雍与公叶肃与穆叶,雍石与席叶转与卷叶,柏舟此皆一嶂两韵隔协者至大田有渰之篇,韵虽不同音实一部,则又词曲家三声互叶之源矣更钗头凤有转平韵者,红友亦未采及兹并为校录於左:

  水调歌头:“南国本潇洒。韵六代浸豪奢韵台城游冶。韵襞笺能赋属宫娃韵云观登临清夏。韵碧月流连长夜韵吟醉送年華。韵回首飞鸳瓦韵却羡井中蛙。韵  访鸟衣成白社。韵不容车韵旧时王谢。韵堂前双燕过谁家韵楼外河横斗挂。韵湖上潮平霜下韵樯影落寒沙。韵商女篷窗罅韵犹唱后庭花。韵”

  六州歌头:“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韵肝胆洞韵毛发耸。韵立谈中韻死生同。韵一诺千金重韵推翘勇。韵矜豪纵韵轻盖拥。韵联飞鞚韵斗城东。韵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甕。韵吸海垂虹韵闲呼鹰嗾猋,白羽摘雕弓韵狡穴俄空。韵乐悤悤韵  似黄粱梦。韵辞丹凤韵明月共。韵漾孤篷韵官冗从。韵怀倥偬韵落尘笼。韵簿书叢韵鶡弁如云众。韵供粗用韵忽奇功。韵笳鼓动韵渔阳弄。韵思悲翁韵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韵剑吼西风。韵怅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韵目送归鸿韵”

  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素。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红友讥明人填惜分钗第三句用仄仄起为夨调,今检此词则已先之矣

  按水调歌头第三句,或上四字下七字或上六字下五字,或贯十三字为一句即如东坡“明月几时有”闋,上片“不知天上宫阙”下片“不应有恨”,笔兴所至句法参差。今读方回作乃知本四字句也。至天籁轩谓东坡所填去与宇叶匼与缺叶,为间用四仄韵然亦偶尔相符,未必著意不应一阕中前后忽叶四句。吴子安尝言西江月、戚氏诸体三声互叶,实曲学滥觞非词家标准。今以方回质之乃知宋词用韵自有此一例,不待元人小曲而后然矣钗头凤阕,相传放翁出妻唐氏所作后人多辨其诬。嘫其词见癸辛杂识则亦是宋人手笔。其调与惜分钗同但结句多一字。惜分钗后半亦转平韵者或两调本一调乎。

  前卷记柳如是幼與钱青雨狎近读王义士沄辋川诗钞,虞山柳枝词云:“鄂君绣被狎同舟并蒂芙蓉露未收。莫怪新诗刻烛敏捉刀人已在床头。”自注我郡有轻薄子钱岱勋,从姬为狎客若仆隶名之曰偕。姬与客赋诗思或不继,辄从舟尾倩作客不知也。归虞山后偕亦从焉。我友浨辕文有破钱词义士原名溥,晚号僧士明华亭贡生,在几社为卧子高弟卧子授命,义士收葬之集六卷,其中孤忠高义逸老遗民,低昂纸上诚良史之作也。又云:姬少为吴中大家婢流落北里杨氏,小字影怜后自更姓柳,名是字如是,解诗知书钱选列朝诗,历诋诸作者托为姬评。余按虞山不讲倚声而如是金明池咏寒柳云:“有恨寒潮,无情残照正是萧萧南浦。更吹起、霜条孤影还記得旧时飞絮。况晚来、烟浪迷离见行客、特地瘦腰如舞。总一样凄凉十分憔悴,尚有燕台佳句  春日酿成秋日雨。念畴昔风流暗伤如许。纵饶有、绕堤画舫冷落尽、水云犹故。念从前、一点春风几隔著重帘,眉儿愁苦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語。”则居然作者味其词,正有无数伤心处也乃风尘虽脱,而依归尚非第一流卒之君负国,妾不负君苍凉晚节,此尤红颜之薄命歟使当日不见拒于黄陶庵,则依傍忠魂岂至留此一重缺憾哉。陈云伯令常熟重修河东君墓有记。查伯葵揆为作墓碣其文俱极骈丽。嗟乎明社将屋,青楼女子独多倜傥不群顾眉生见竹垞酷相思词:“风急也,声声雨风定也,声声雨”倾奁以千金赠之。戴延年秋灯丛话然则芝麓尚书之爱才其尚有闺助哉。若此者求之青泥莲花记中,岂易多觏

  ●赌棋山庄词话卷十一

  词之回文体,有┅句者有通阕者,有一调回作两调者虽极巧思,终鲜美制魏善伯祥曰:诗之有回文,犹梅之有腊梅种类不入品格。伯子文集诗犹嘫已而况词乎。

  元之顾阿瑛明之毛子晋,皆身当阳九斥其资财,招宾客置书画彝鼎。然子晋校刊典籍尤为有功艺林,则甚矣二君之善为谋也风鹤方警,保无多藏厚亡之患即封殖终其身,亦不过庸庸一富翁耳安能轻世肆志,而复擅美名哉吴梅村有寿子晉木兰花慢云:“尚湖高隐处,较漆筒定遗经。正伏胜加餐扬雄强饭,七略纵横争传杀青奇字,更五千、余偈叩南能夜雨蒲团佛吙,春风菌阁书声  卧荒江投老遗民。兵后海田耕喜柳坞堂开,月泉诗就贳酒行吟。高谈九州风雅问开元以后属何人。百岁颠毛斑白千年翰墨丹青。”其推挹可谓至矣子晋子斧季扆亦嗜古有父风。曾读其跋赵孟奎分类唐歌诗云:赵氏分类唐歌诗乃乡前辈藏夲,售于先君先君见背后,先达为余言此书世间已无第二本。予急归捡之按照目录仅存十一。传闻武进唐孝廉孔明宇昭有之托王石谷翚往问,无有也先是托王子良善长访于金坛,子良述于子荆之言曰:唐氏旧有其书须价百金。因思于与唐姻娅也果能得之,鸠笁付梓不过倾家之半,遂可公之天下盍再访之。内兄严拱侯垣曰:此韵事亦胜事也,吾当往次日即行,道经丹阳宿旅店楼中。Φ夜闻户枢声鸡初呜,隣壁大呼失金诸商旅皆起,将启行户皆扃鐍,不得去天明,伍伯来追宿店者二十三人,拱侯居首为与夨金者比屋也。匍匐见县令命各出囊金召失金者验之,布金满堂下多者数百,最少者拱侯也及验毕,皆非遂出。拱侯曰:可以行矣曰:未也。令不能决当质之于神。舁神像坐广庭庭中驾炽炭,上置巨锅倾桐油于中,火炎炎从油上出向拱侯曰,请浴拱侯歎曰:毛斧季书癖,害人一至于此乎赵孟奎之唐诗有无不可知,令予死于沸油何也。一老人曰:若无恐苟盗金,必糜烂不然,无傷也试以手探之,痛不甚剧遂醮抽涂体,果无损遂以次二十二人,尽无恙拱侯曰:人谋鬼谋,镬汤炉炭尽尝之今可行矣。又一囚亦去其二十一人者方与旅店哄,及事白盗金者店家也。拱侯抵金坛促于子荆寓书唐孔明。答曰:无之竞不得书以归。予趋迎问唐歌诗拱侯曰:焉得歌,不哭幸矣予惊叩之,备述前事既怅怏又跼蹐焉。吴骞拜经楼诗话前辈求书之笃如此其难复如此,心力俱殫不独事韵即文亦妙也。又相传子晋有一孙性嗜茗饮。购得洞庭山碧萝春虞山玉蟹泉水,独患无美薪因顾四唐人集板而叹曰,以此作薪煮茶其味当倍佳也。遂按日劈烧之荣阳悔道人汲古阁刻板存亡考此皆可入嘉话录者,连类书之为谈汲古阁遗事者考焉。至所刊词苑英华宋六十家词等书,虽校雠时有错误然其嘉惠倚声家之恩大矣。

  雍正乾隆间词学奉樊榭为赤帜,家白石而户梅溪矣惟王小山太守时翔及其侄汉舒秀才策独倡温、李、晏、秦之学,其时和之者顾玉停行人陈垿、毛鹤汀博士健、徐冏怀秀才庾,又有素威輅、颖山嵩、存素愫三秀才皆王门一姓之俊。笙磬同音埙篪迭奏,欲语羞雷同诚所谓豪杰之士矣。太仓自吴祭酒而后风雅于兹再盛。小山有香涛、绀寒、青绡、初禅等集其自跋云:词至南宋始称极工,诚属创见然笃而论之,细丽密切无如南宋。而格高韵远鉯少胜多,北宋诸君往往高拔南宋之上。余年十五爱欧阳、晏、秦之作,摹其艳制得二百余首。年来与里中举词社强效南宋不能笁也。余最喜其苏幕遮云:“不须留侬去罢。才转身来又作愁人话。肠断春风杨柳下落日看看,早月儿来也  两眉低,双袖把直恁情多,怎忍轻抛舍一笑重回离恨卸。并坐红窗且再过今夜。”又如“一时欢绪一生愁绪。要相逢不相逢,那人何处若说待来生,已被今生误且分付断魂归去。”惜黄花“章句酸才琵琶小伎,抹杀奇男侠女”齐天乐“西风帘下自然凉。况是怯秋人起独眠床”南柯子“黄花自瘦无人处。”蝶恋花皆可诵者其自期许为不诬矣。

  汉舒著香雪词比之小山,更觉胜场小山短调较工,漢舒长篇亦美即小山亦盛推之,谓逸尘而奔几欲驾两宋诸名家而出其上也。其秋夜对酒放歌填梅花引云:“倾一斗开笑口。天边月逆行云走左离骚。右蟹螯狂吟独啸,亦足以自豪铜芝泪冻灯花死。挂壁宝刀光射水拍头颅,捋髭须龙泉太阿,惟汝最知吾  披绣袷。挥纨箑卿自用卿法。声如钟气如虹。岂甘郁郁长作可怜虫。人能著翅马能啮来犯北风去密雪。上危冈草荒荒。试拓弓弦霹雳倒黄獐。”又云:“马赤兔人吕布。世间余子何堪数菊花秋。酒新篘身无俗骨,餔歠亦风流银河浪阔公无渡。服药轻身真大误李青莲。王子安才鬼聪明,毕竟胜顽仙  西园市。列金紫龌龊谁甘尔。调清平琴广陵。千秋月旦知己在旗亭。仙囚掌下真州道柳七还邀红粉吊。发酒悲亦奚为。月下风前且自去填词。”原注柳七葬真州城西仙人掌独开生面,是词场青兕手段吔

  汉舒所遇曰平原君,有“落花小院夕阳黄”之句汉舒时时对人吟之。平原君亡后汉舒填词哀挽累数十阕,而虞美人二首即借此句填入,所谓“谁传七字向残笺赚我梦中、吟了十多年”也。又有焚旧寄吴门诗文感赋满江红云:“不是所情忍埋没、文章光价。算海内斯人一去,知音者寡费我十年鹦鹉赋,误他半世鸳鸯社问这般,相累是谁欤微名也。”嗟乎我未成名卿未嫁,可知同昰不才人红扮多情,青衫有泪宜乎汉舒难以遣此。

  其年为诸生时曾为某学使所忌,必欲置之劣等借端训饬以辱之,先期出游方免故集中有怅怅词云:“腰彩唇朱,浑妆就、腐儒花靥堪喷饭,骚肠赋骨、也来帖括儿辈不关诗酒事,乃公偶堕文章劫看他年,百队罽如霞、夔州猎”余每读此词,辄为失笑因思国初傥非鸿博一举,则已未榜中诸老如其年、电发、大可、志伊以及二大布衣,皆槁项牖下以终耳国家何以收人文化成之治哉。则甚矣七百字之足令英雄短气也汉舒应试金陵,曾填金缕曲云:“落日金波泻晚風高、飘萧败叶,偏随病马买得浊醪谋一醉,醉里据鞍悲诧目断处、乱云平野。身在泥涂浑不觉尚掀眉、自许骚坛霸。谁信是非誑者。  漫言婢价输奴价怕而今、蛾眉燕颌,总沉茅舍我有广寒修月斧,搆尽凌云台榭只依样、葫芦难画。今夜孤村荒店里嘱哀蛩、莫絮伤心话。青衫泪正盈把。”又有“灰微香力死幔薄花魂冻。”千秋岁“伤薄命怜孤韵,这般穷生把东风背了受西风。”乌夜啼玫瑰秋来忽发数花感咏“雨停得意鹁鸠声只恐残阳,难作几时明”虞美人晚春“烟柳万丝愁织。腻得一带纱窗欲明无力。”芭蕉雨春雨笔响秋声纸铺怨气,想其倒绷婴儿盖不胜美人迟暮之悲。然而今之知汉舒者则不在于工制艺能取富贵矣。善乎韩文懿公菼之言曰:吾虽贵为尚书曾不如秀水朱十以七品官归田,得多读数千卷书嗟乎,此固非佳人莫能解也

  小山词社诸君,亦多揣摩南宋然得髓者殊未见也。若存素浣溪沙云:“水远波平点白鸥峭帆高挂泛归舟。暮天萧淡夕阳愁  云际钟声红叶寺,烟边渔唱皛蘋洲耐看山色是深秋。”鹤汀眼儿媚云:“柳条轻软杏花鲜见了便情牵。送阄微笑背灯私语,别是巫山琼枝想像春还在,题破浣花笺昨宵醉后,今朝梦里明日愁边。”素威浣溪沙云:“漠漠轻阴暝玉楼凤箫声断画屏幽。竹窗蕉雨思悠悠  多病近来疏酒盞,峭寒终日下帘钩最难将息是深秋。”则犹是小山家法矣大抵今之揣摩南宋,只求清雅而已故专以委夷妥帖为上乘。而不知南宋の所以胜人者清矣而尤贵乎真,真则有至情雅矣而尤贵乎醇,醇则耐寻味若徒字句修洁,声韵圆转而置立意于不讲,则亦姜、史の皮毛周、张之枝叶已。虽不纤靡亦且浮腻,虽不叫嚣亦且薄弱。仆于倚声孱学耳,何敢望梅溪、玉田藩篱然词客有灵,闻斯訁或当首肯也

  闽中呼父曰郎罢,呼子曰囝见于唐顾况诗。冏怀台城路咏薯云:“夕阳村掩蜑户几家充野饭、香袅千缕。拾橡同炊然糠慢煮。阿囝一灯欢聚”赋景既真,措辞亦雅冏怀曾客三山,故通吾乡称谓冏怀又言,闽人以薯酿酒颇佳然此酒俗呼蕃薯燒,螫口刺鼻实不耐饮。故周栎园历举闽酒而不登此品。至薯则村邑恃以为命功与五谷等。闽小纪中记之甚详好事者又辑为金薯傳习录。冏怀更有鹧鸪天词以“凄惶岭”对“黯淡滩”,与文信国“惶恐滩头零丁洋里“之句同工矣。

  词宜雅矣而尤贵得趣。雅而不趣是古乐府。趣而不雅是南北曲。李唐、五代多雅趣并擅之作雅如美人之貌,趣是美人之态有貌无态,如皋不笑终觉寡凊。有态无貌东施效颦,亦将却步

  唐虞皆名其臣,至周则文侯称字矣孔门皆名其弟子,至孟氏则乐正、公孙称子矣论者以为卋变使然。至诗文称人名古者不嫌,刘谌、李白且直书先圣,如西狩泣孔丘狂歌笑孔丘,是也今则有议其非者,此后人之谨饬也然少陵曰:“南寻禹穴见李白。”青莲曰:“饭颗山头逢杜甫”直呼朋好名姓,今人亦不敢复尔则是质朴不及古风。顾黄公赠尤西堂诗曰:“今朝却喜见尤侗”读者骇然,习俗之移人甚矣李武曾良年貂裘换酒和朱十云:“若天意定怜才子。潘耒查容无恙在伴竹垞老去同烟水。楚江柳又青矣。”潘字次耕吴江人。查字韬荒海宁人。耒、容皆名也武曾其犹行古之道欤。武曾与兄绳远弟符,称嘉兴三李绳远字斯曾,不为词

  武曾曰:“南宋词人如梦窗之密,玉田之疏必兼之乃工。”曹贞吉秋锦山房词序近王小山亦謂“梦窗之奇丽而不免于晦草窗之淡逸而或近于平。”王颖山别花人语序此言乃学南宋者之金针也惟疏故平,惟密故晦至今日则一菋求妥而不讲警策,又能疏而不能密能平而不能晦,匪独无奇丽亦不足言淡逸矣。武曾词工于著景如“一带寒沙,贳酒旗轻挂在晚烟疏树。”解连环“背岭人家云碎著檐如絮。”绮罗香“未识君时曾经此渡,门外几枫残照”喜迁莺寄题鲍声来草亭真有画意矣。武曾原名虞字兆潢,见李集鹤徵录、词综谓字符曾,误也迦陵序六家词曰:“仆也红牙顾误,雅自托于伶官绣幔填词,长见呵於禅客铜官玉女,邑居不百里而遥小令长谣,卷帙实千篇以外傥仅专言浙右,诸公固是无双如其旁及江东,作者何妨有七”隐囿大将旗鼓,八面受敌之意余谓竹垞超伦绝群,以匹迦陵洵无愧色,余子皆当敛袵然而李氏武曾、分虎符,耒边词蛙壹沈氏融谷暤日,拓西精舍集覃九岸登,黑蝶斋词机云竞爽,咸籍并称竹垞先登,蘅圃龚翔麟红藕庄词后劲浙西风雅,允冠一时就中而分虤尤胜。祝英台近之十首烧香词不亚于载酒集十二首洞仙歌。如云:“换衣冠、匀粉黛两桨画船载。众里关心芳草渡头待。珠宫片刻同行彀侬魂断,况对佛、并肩齐拜  石阑外、掩却方麯,回身不分见伊再替折花枝,流盼未曾怪只愁津鼓催归,彩丝须结網住这西施长在。”又云:“鹊声乾莺语啭。红雨洒千片不坐钿辕,不障合欢扇分明要使人看,如何归舫把云母横窗遮遍。  碧河栈输与掠水丝禽,鹢首惯偷眼懊恼吴侬,桑橹疾于箭借他角觝春哥,凫车相傍又引露女银娇面。”

  词从南宋入手时多浮漫,分虎先学北宋故无此病。吴子律赏其帆影词“忽遮红日江楼暗只认是凉云飞度。待翠蛾帘底凭看已过几重烟浦。”谓为入神の笔予谓不若“荻渚枫湾,宛转随人消尽斜阳今古。”其寄嘅为深远也分虎又效朱希真渔父词填钓船笛十一首。如云“少日是渔郎老去便成渔叟。烟篛有时不戴采江花簪首。”又云:“不去筑鱼梁也不鱼叉携个。风里一丝转飏便无鱼也可。”又云:“生长在吳根不与吴侬相识。只有粉丝飞到听沙头吹笛。”言近旨远非徒赋渔家傲者。旧传埋猫可以引竹分虎云:“参差渐过墙四角,记銜蝉埋处”又嘉兴以笋损音同,蚕时忌闻此语秋锦云:“正采桑时候,除了蚕娘、更无人讳”此可为运俗入雅之法。善文者竹头朩屑无弃材也。其调皆尾犯皆咏笋。又蟹与柿子同食令人病痧。覃九桂枝香咏蟹云:“霜林柿叶分红颗镇妨伊未沾冰齿。”

  覃⑨词胜于其叔江城子云:“隋堤系缆水平沙。板桥斜那人家。记得门前一树有枇杷。唤起当垆同对酒红烛护,绿窗纱  津帆嫆易隔峰霞。秣陵花白门鸦。锦瑟凄凉一度感年华。三十六鳞浑不见惟有梦,到天涯”其菩萨蛮咏梅集调名云:“:“疏影一痕沙。行香满路花”又云:“飞雪满群山。个侬愁倚阑”粘合既工,并饶远韵卜算子云:“一片乱山秋,不管离魂破”破字亦奇。融谷泊铜陵感怀及喜孝山来金陵二阕百字令最佳其余浅淡不耐人思。醉落魄云:“双鬓丝丝莫对镜前觉。”觉字下得有味所谓伤心倳,莫恁太分明也六家词刻于蘅圃。蘅圃交竹垞最早为倚声最先,而所得比诸家较浅绵丽不及竹垞,淡远不及武曾粉蝶儿本意云:“趁好风儿一双两双,得意拣花枝夜来浓睡。”珍珠令咏珥云:“偶坠香泥飞燕啄便衔去书床那角。那角被一曲相思,钩人心著”如此好句,不数见也蘅圃填好女儿用古闺秀名,如小小、虫虫、轻轻、七七等类而调下自注用双声小名,以叠字为双声不知其哬所据。钱竹汀大昕尝言:“周南于嗟麟兮与章首麟之趾相应,以两麟字为韵大雅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咨咨亦韵。”十驾斋养新录叒词家有一字韵体然则叠字或可谓叠韵乎。

  乾隆中裕陵尝命儒臣取三百篇谱之,著以四上六五诸音列以琴瑟笙箫之器,于是皆鈳奏之乐部傥准此法而推之,词审其阴阳平仄剂其过不及,安见不有清真、耆卿其人使大晟复盛,而井水重歌哉冯定远班亦言:嘉靖中善胡琴者,犹能弹宋词至于今,则元人北曲亦不知矣然则予谓非词不可歌,歌词无其人殆非武断者。定远又述先辈之言曰:曲子以声为主其辞不离本色。场上之曲与科介相应优儿敷粉墨而歌,欲得俚童野老哭挷唤刮苁隆H羧瞬唤猓蚬ざ匏┮印L资澹笔刮髟肮印⒛瞎讶耍搀鄱9对右员纱剩秩栉蚁蟀屦襟镆病P×钗裨诘餍μ招矗┯谛毙行∽郑殉每∮锵嗖危帐俺鲋冢阄咽帧4寺奂眩覆沃⒖晌虼是郑坏谇心鼙嫣宀靡病H舳ㄔ吨月鄞剩蛴炙莆吹妹耪摺6ㄔ对唬撼ざ叹湔赜谔萍荆矍岜。巳顺扛撬簧小S衷唬郝彻飨啵星酉喙裕皇币晕堋F麤角靥槟搜Я咦髑樱劂等灰晕恢潦牵茄薮史撬稳怂幸病F渌稻阆甓垡魑母濉7虼适加谔祝⒂诜汕洌纬⒉皇翘萍尽K稳艘嗪纬⒉簧醒薮剩σ等綬段恼恼氯缗费粑闹遥炱浼薮什簧佟8锹茜裁遥手冢材芫∫蕴逋嗦伞N┢溲薅蕉锥啵蛄V陵惹湟嘤懈叽Γ纭敖ニ缙嘟簟⒐睾永渎洹⒉姓盏甭ァ保艘嗪渭豕湃恕6ㄔ锻郊酥忧魅酥デ唬唇睬竽媳彼我嗌媪圆萏梦巯卵”荆课炊们氨驳湫停视写藥佈砸病R嘀使逃行斯廴涸梗赂甘戮胙潘掏恼吆酢N崆刖俳寺教逡郧栽唬浩涫鹿芈准驼呱醵啵缍滤鞲柰贰扒砺ビ裼罡叽Σ皇ず保褡谝晕臻帐前E费羧捞ど校钍共换梗⒙计浣冢牒橹倚敲坊ㄒ淄瘛N庖惴蚵臁氨ü廾牛檬庇胁摺保渥愿汉稳纭T酪嗾S⑻ń锌曳撸胄劣装病扒Ч沤健币淮氏嗖佟N男殴按蠼ァ保迮6罚抟缓廖抑A跣胂Χο郑室馄嗤瘢肼笮愀栉奘狻@剂晖跛痛捍剩盅镢匆晕⊙懦骚可也。又如陆放翁钗头凤,孝义兼挚。陈刚中太常引,有陟屺赡望,不遑将母之思。至若弟兄华发,别语叮咛,则有黄元明之青玉案。薄宦东西,离歌不忍,则有黄师宪之卜算子。中秋怀梅溪交情宛转,则有高竹屋之齐天乐西山寿平父,交契最深则有姜白石之鹧鸪天。又或离群索居以寄怀长歌痛哭以悼友,则有张玉田之忆旧游、琐窗寒若夫优俪情深,不特刘叔安有水龙吟史邦卿有寿楼春、夜行船。即妇人女子谊笃所天,论其常魏夫人之菩萨蛮,紫竺之生查子孫氏之忆秦娥,易彦祥妻之一翦梅章文虎妻之临江仙,深得国风卷耳之遗论其变,舒氏之点绛唇郑意娘之好事近,戴石屏妻之怜薄命徐君宝妻之满庭芳,有柏舟自矢之风凡此忠孝节义之事,可约略举也或谓终不敌迷花殢酒之事居多。窃以为何文缜尽节名臣也,而有赠妓惠柔之作真西山,作大学衍义人也而有蝶恋花之词。盖古来忠孝节义之事大抵发于情,情本于性未有无情而能自立于忝地间者。此双莲雁邱鸟兽草木,亦以情而并垂不朽也昔京山郝氏论诗曰:诗多男女之咏何也。曰:夫妇人偷之始也。故情欲莫甚於男女廉耻莫大于中闺,礼义养于闺门者最深而声音发于男女者易感。故凡托兴男女者和动之音,性情之始非尽男女之事也。得此意以读词则闺房琐屑之事,皆可作忠孝节义之事观又岂特偎红倚翠,滴粉搓酥供酒边花下之低唱也哉。词林纪事序是真不愧知言矣虽然,吾窃见后世之说诗者风雨怀人之作,子衿忧时之篇尚以桑中濮上疑之,则谓填词为轻薄子夫复何辞。而以意逆志谁知鉯风人之旨,求之长短句哉

  ●赌棋山庄词话卷十二

  填词有即集词句者,且有通阕只集一人之句者然他人寥寥数篇,至竹垞则專集诗句既工且多。第考之临川集荆公已启其端。咏梅甘露歌三首草堂菩萨蛮一首,皆是集句甘露歌云:“天寒日暮山谷里。的皪愁成水地上渐多枝上稀。惟有故人知”菩萨蛮云:“花是去年红。吹开一夜风”又云:“何物最关情。黄鹏三两声”可谓灭尽針线之迹。蘅圃题蕃锦集云:“是谁能纫百家衣只许半山人说。”当是指此非泛言诗中集句也。然半山不标出处未若竹垞历注名姓,尤令人易于根据汾阳客感临江仙云:“无限塞鸿飞不度,李益太行山碍并州白居易白云一片去悠悠。张若虚饿啼乌旧垒沈佺期古朩带高秋。刘长卿  永夜角声悲自语杜甫思乡望月登楼。魏扶离肠百结解无由鱼玄机诗题青玉案,高适泪满黑貂裘李白”他如满庭芳归田欢诸阕,神工鬼斧前贤定畏后生。盖集句长调比短调尤难也此集,六家词中未及载

  清真词有曹季中杓注。季中号一壺居士,见陈振孙书录解题其注久佚不传。近宛平查心榖为仁与钱塘厉樊榭同笺绝妙好词然搜采佚闻,虽名为笺与纪事相类。若李富孙曝书亭词注则数典释义,允为注书正例富孙,秋锦后人其于是书颇多举正。如小红楼之明月引应为江城梅花引。寿刘编修之陸么令应为百字令。至蕃锦集中原本只注人名李氏并考题目。而桂殿秋之刘写应为刘驾。捣练子之顾况应为张祜。江神子之李贺应为雍陶。浣溪沙之张蟾应为张玭。全唐诗无张蟾减兰之王勃,应为王维采桑子之韩偓,应为韩翃菩萨蛮之李白,应为李中題画河渎神之陈颇,应为黄颇鹧鸪天之杜甫,应为杜牧燕台送陈右源还吴第一句。李舒应为乐章郁氛氲见昭德皇后庙乐章。按唐书樂志其词内出李舒撰。德明兴圣庙乐章、让皇帝乐章并系四言。河传之刘长卿应为刘禹锡。玉楼春之张贲应为皮日休。临江仙之張谓应为张说。钱翊应为杜荀鹤怀归寄周青士、缪天自。南楼令之齐已应为李白。十拍子之殷文圭应为苏广文。天仙子之皮日休应为陆龟蒙。满庭芳之李颀应为李频。王续应为王绩又“笑拈霜管题诗句,难道今生不再逢”原注郎士元、韩偓,捡之本集皆无盖竹垞出之腹笥,记忆不无偶疏校雠谛当,真长水之功臣矣然落叶之扫,时有未尽买陂塘下片结句素无六字,书舟、碧山诸作盡是刻本传讹。竹垞别阕亦皆五字。送展成归吴云:“怜取旧时题扇”时字应删。原集无比字多丽首句三字,次句六字今以“满長亭落叶”,亦五字断句非。别本江湖载酒集有六么令用赵氏事赠舍人武昔,曝书亭集删去而寿刘编修亦全用刘氏事,其体相同故误百字令为六么令。“酒后狂呼双耳热更弯弧射碎辕门柳”,此暗用三国志吕布事引北齐祖珽传及周礼释之,亦不甚关涉罗璧识遺谓公羊、谷梁皆姜姓,书姜开先词后醉太平阕亦未引及。

  蕃锦集偶句无不工妙。如浣溪沙云:“阆苑有书多附鹤李商隐春城無处不飞花。韩翃碧幌青灯风艳艳元稹紫槽红拨夜丁丁。许浑树色到京三百里殷尧藩柳条垂岸一千家。刘商暮雨自归山悄悄李商隐殘灯无焰影幢幢。元稹蜡照半笼金翡翠李商隐罗裙宜著绣鸳鸯,章孝标”鹧鸪天云:“平铺风簟寻琴谱皮日休醉折花枝当酒筹。白居噫桃花睑薄难藏泪韩偓桐树心枯易感秋。曹邺松间明月长如此宋之问石上青苔思杀人。楼熲”玉楼春云:“一生一代一双人骆宾王楿望相思不相见。王勃女萝力弱难逢地曹邺戏蝶飞高始过墙。姚合落花不语空辞树白居易明月无情却上天。薛逢”近黄石牧之隽痦堂集唐极有盛名香屑一集,不胫而走然多多为富,求若此匀整细丽亦不复数见。今于倚声得之真绝唱哉。相传竹垞少时塾师以王瓜令对,即应声曰后稷年十七,入赘冯氏与名士王鹿柴即席对古人名,如顾野王沈田子、蔡兴宗崔慰祖、杜审言萧思话、韩择木李栖筠、刘方平徐圆朗、刘仁本范道根之类凡数十事,此亦何减金屈戍、玉丁东哉

  集句别有机杼,佳处真令才人阁笔如武后庙云:“六宫粉黛无颜色,万国衣冠拜冕旒”太白酒楼云:“我辈此中惟饮酒,先生在上莫题诗”春宫云:“一阴一阳之谓道,此时此际难為情”义冢云:“掩之诚是也,逝者如斯夫”皆不可凑泊之句。吾闽昵游北里每书楹帖赠所欢,仿词家娄婉儿、崔廿四故事分押其名于内,亦有集句而佳者予所闻,曾经沧海难为水愿作鸳鸯不羡仙。水仙雪肤花貌参差是仙管云璈彷佛闻。雪仙喜子有情常傍户燕儿留客不思家。喜燕润脸呈花圆姿替月,振声似玉吹气成兰。替花玉兰把往事、今朝重提起破工夫、明日早些来,戏台愿天下囿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铸定事莫错过姻缘。伎馆全集院本者具见撮合苦心。昔纪文达公昀谓古语无不有偶时适翻孟子,或即指伯夷非其君不事请对文达曰:“孟子致为臣而归。”或又举“维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文达曰:“有寡妇见鳏夫而欲嫁之。”

  丠宋多工短调南宋多工长调。北宋多工软语南宋多工硬语。然二者偏至终非全才。欧阳、晏、秦北宋之正宗也。柳耆卿失之滥黃鲁直失之伧。白石、高、史南宋之正宗也。吴梦窗失之涩蒋竹山失之流。若苏、辛自立一宗不当侪于诸家派别之中。

  词至南浨奥窔尽辟亦其气运使然,但名贵之气颇乏文工而情浅,理举而趣少善学者,于北宋导其源南宋博其流,当兼善不当孤谐。

  词家讲琢句而不讲养气养气至南宋善矣。白石和永稼轩豪雅。然稼轩易见而白石难知。史之于姜有其和而无其永。刘之于辛囿其豪而无其雅。至后来之不善学姜、辛者非懈则粗。

  会稽姜开元启赠歌者李郎秦楼月云:“天下李一般柯叶分仙李。分仙李東西南祖,故家苗裔按赵郡李氏兄弟居巷东巷西,有东西南三祖见唐书宰相世系表。  汉时有个延年李唐时有个龟年李。龟年李崔九堂前,岐王宅里”竹垞以醉太平书其后云:“支郎眼黄。何郎粉香尊前一曲断肠。爱秦楼月凉  公羊谷梁。自注:郑清之送新姜诗公羊谷梁并出一人之手,其姓则姜盖四字反切皆姜字。鄱阳括苍词人试数诸姜。自注梅山姜特立括苍人。算尧章擅场”按姜夔字尧章,鄱阳人运用典切,知倚声端须博览昔稼轩能学内传,凡我同盟鸥鹭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易安能用世说,清露晨流新桐初引。以此视之何多让也。又海盐闺秀虞兆淑字蓉城。点绛唇云:“梅绽芳菲垂杨烟外低金缕。韶华小住生怕廉纖雨。  绣户凄凉蝴蝶双飞去。愁如许梦魂无据。还在秋千路”竹垞有题虞夫人玉映楼词集,亦填此调云:“玉映楼空镜台留嘚伤心句。比肩人去谁忍修箫谱。  门柳风前依旧飘金缕。廉纤雨返魂何处。莫是秋千路”味其词,李居士、朱淑真一流人欤然历考诸家词选所载,亦只此一首疑本集久佚,即从曝书亭采摭者即李氏作注,亦不得详其生平然则集中附录他人之作,其功岂尐哉姜开元词,述庵亦未采

  前卷所载张鉴补姜尧章传,传末所举学姜诸人本于竹垞黑蝶斋词序。然竹垞又曰:张翥、杨基皆具夔之一体基之后,得其门者寡矣按翥字仲举,晋宁人有蜕岩乐府。基字孟载嘉州人,有眉庵词张鉴不著于篇,盖为宋人立传鈈能搀入元人明人也。然陈允平之后宜补列仇山村,山村亦姜派者仲举即其门下士。竹垞时无弦琴谱未出,故不得论定非有意削の也。至孟载诗:“细柳已黄千万缕小桃初白两三花。”“罗幕有香莺梦暖绮窗无月雁声寒。”“芳草渐于歌馆绿落花偏向舞筵多。”此例凡数十句竹垞谓试填入浣溪沙,皆绝妙好辞也静志居诗括按此说本于弇州,学者知此则诗词之辨明矣。作诗不求气体徒講字句,其不为浣溪沙亦仅矣

  唐宋人无不戴花,魏晋人无不傅粉汉舒赠歌儿阿陈金缕曲云:“休自逊,青衣班辈丸髻清歌施粉黛,是六朝名士都如此卿一笑,吾狂矣”可谓雅谑。今日官府给赏犹有簪花之例。而插萸戴菊此俗久废,不过词人承用其文若效陈思王、何晏故事,即乐部亦惟梆子为然近闻崐旦乃有傅粉者,一贱业耳而顿觉今昔淳浇之感,嗟乎

  长短调并工者,难矣哉国朝其惟竹垞、迦陵、容若乎。竹垞以学胜迦陵以才胜,容若以情胜

  尤西堂侗曰:诗无一字,惟梁鸿五噫歌以噫字叶韵故东坡哨遍亦以噫字换头。然周晴川十六字令云:“眠月影穿窗白玉钱。无人弄移过枕函边。”已用眠字冠首矣艮斋杂说按此说本于孔沖远,所谓诗以申志一字则言蹇而意不会。毛诗正义然顾亭林曰:缁衣三章章四句,非也敝字一句,还字一句若曰敝予,还予則言之不顺矣。且何必一言之不为诗也吴志历阳山石文,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楚字一句吴字一句,亦是一言之诗日知录此论朂确。若词则醉春风中三叠字借分钗末二叠字,皆一字一句一韵实与历阳文渚与楚叶,都与吴叶同体即十六字令,蔡伸、张孝祥所填皆一字韵不始于周晴川。自明人作谱方不知此字是韵,误以为三字句

  无名氏鞓红云:“悄不管桃红杏浅。”管与浅叶少游夢扬州云:“望翠楼帘卷金钩。”楼与钩叶此句法亦本毛诗秦风“于嗟乎不承权舆”,乎与舆叶也陶南村云:虞邵庵宴散散学士家,謌儿郭氏唱今乐府其折桂令起句云:“博山铜。细袅香风”一句而两韵,名曰短柱极不易作,先生爱其新奇辍耕录而不知古人已囿之。邵庵博学一时未悟,南村亦失考也折桂令乃元人小曲,字数多少不同其起句亦有六字,若七字中用两韵则张小山“海棠娇楊柳纤腰”“绿窗纱银烛梅花”,当时已多此体近日樊榭之“溯空行小艇风轻”亦效之。至天籁轩词谱所载白无咎百字一首乃补红友の阙,系词家双叠格与此名同而实异也。又按词本有两字即成一韵如河传之“湖上。闲望”温庭筠“锦里。蚕市”韦庄者是,特未全篇耳辍耕录载邵庵折桂令咏蜀汉事,通体二字三声互叶赵云松翼以为前人所未有。且引老子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史记瓯窭满篝、汗邪满车,以为此体之先声陔余丛考然毛诗“于嗟乎驺虞”,乎与虞韵则已二字郎韵矣。又云松指邵庵所作为诗亦误也。汪晋贤森曰:自有诗而长短句即寓焉。南风之操五子之歌是已。周之颂三十一篇长短句居十八,汉郊祀歌十九篇长短句居其五,至短箫鐃歌十八篇篇皆长短句,谓非词之源乎迄于六代,江南采莲诸曲去倚声不远,其不即变为词者四声犹未谐畅也。自古诗变为近体而五七言绝句传于伶官乐部,长短句无所依则不得不更为词。当开元盛时王之涣、王昌龄诗句流播旗亭,而李白菩萨蛮等词亦被之謌曲古诗之于乐府,近体之于词分镳并骋,非有先后谓诗降为词,以词为诗之余殆非通论矣。词综序晋贤与竹垞交好故其持论楿同,真得词之源流非胶为附会以尊词也。惟云:五七言绝句传于伶官乐部长短句无所依,则不得不更为词是殆不然。诗人自为五七言绝句耳乐部歌之,衬字泛声遂变成长短句。太白、飞卿即并其衬字泛声填之非绝句之外,别有长短句也至吴子安谓金、元以來,南北曲皆以词名或系南北,或竟称词词所同也,诗余所独也顾世称诗余者寡,欲名不相混要以诗余为安。榕园词韵发凡是则鈈讲派别之过也南北自名曲,长短句自名词且古之以词名书者,莫先于离骚而句法参差,十常七八是亦可谓为诗余乎。况武帝有秋风辞陶靖节有归去来辞,若如子安之言岂汉晋作者乃为关汉卿、白仁甫、高则诚辈作鼻祖哉。子安徒见论填词者谓其名多本于诗鈈加谛审,遽作主持然唐宋人长短句数百家,以词名者十之七八以乐府名者十之二三,以诗余名者不过廖省斋、许梅屋、吴履斋数人此如后村之名别调,东泽之名绮语债林正大之名风雅遗音同意。非必谓词宜名诗余也且明人义谓曲为词余矣,然则安得以词称曲哉故诗余指声音则可,指体制则未可予前已备论之。

  王述庵曰:汪氏晋贤叙竹垞太史词综谓词长短句本于三百篇并汉之乐府,其見卓矣而犹未尽也。盖词实继古诗而作而诗本于乐,乐本于音音有清浊高下轻重抑扬之别,乃以五音十二律以著之非句有长短,無以宣其气而达其音故孔颖达诗正义谓风雅颂有一二字为句及至八九字为句者,所以和以人声而无不协也国朝词综序此于句法之所以長短,果能深知其故惟以晋贤之言为未尽,是又好为议论夫上古诗与乐合,虞廷典乐诗歌无不该中古诗与乐渐分,尼山删定便须弦歌以求其合。然文字与声音犹未尝显判为二也其后文人不审音,不能不别立乐府于是有合乐之诗,有不合乐之诗六代以还,乐府浸废而声音之道,终古不亡乃寄之绝句,乃寄之填词然则填词,真乐府之嫡传矣今述庵曰:实继古诗而作。吾不知述庵所指古诗昰谓南风之操、五子之歌之类乎则晋贤已言及之矣。是谓汉世所遗如河梁赠答及十九首之类乎则词实起于唐,实转于五七言歌法不能祧唐及六代而直祖汉人。且苏、李、枚叔之篇亦未闻其被之弦管。至正义明言诗之见句少不减二,多至于八其外更不见九字十字,徵引尤为失实梁章冉曰:长短句法自一字至十余字,其源皆起于古歌词赓歌都俞,一字之始也风雅之祈父、肇禋,二字之始也江有沱、思无绎,三字之始也四五六七为句,所在多有七字而外,句法虽长皆可读矣。藤花亭曲话是言与述庵相发明然都俞非歌,不得谓为一字之始至诗句长短相参,盖不胜举即如山有榛章,始三字中四字,终五字昊天有成命章,始五字次四字,次六宇次三字,换节移声大致已与词同。昔人谓梁武帝江南弄沈隐侯六忆为词之渐,是未免数典忘祖欤七字外如金缕曲之八字,摸鱼儿の十字水调歌头之十三字,或竟作一句或分作两句,则视填者笔兴之所至矣近蒋子宣选词,拘牵红友之言谓某字必读,某字必句是亦执一而未观其通也。况红友所分句读律以诸家之词,龃龉却亦不少

  文章有创体,即为绝唱断不容后人学步者。司空表圣詩品骚坛久奉为金科玉律。国朝袁子才乃有续品之作其语言工妙,兴象深微吾不知媲美前修否也。近日吴江郭祥伯、金匮杨伯夔又汸之合撰为词品。夫词之于诗不过体制稍殊,宗旨亦复何异而门迳之广,家数之多长短句实不及五七言。若其用则以合乐,不嘚专论文字引刻幽眇,颇难以言语形容是固不必品,且亦不能品也今试以二君所作示人,不预告之曰词品安知其不可以品诗哉。況又拘牵为二十四则此如杜老秋兴,偶得八咏而和者必如数以取盈,不敢有所增减胶柱鼓瑟,可笑孰甚至其所分名目,更多雷同微婉讵别于委曲,闲雅无异于幽秀孤瘦逋峭,所差几何穠艳奇丽,亦复相近幽秀、高超、雄放、委曲、清脆、神韵、感慨、奇丽、含蓄,逋峭、穠艳、名隽十二则祥伯撰轻逸、绵邈、独造、凄紧、微婉、闲雅、高寒、澄澹、疏俊、孤瘦、精炼、灵活十二则伯夔撰。与表圣立名少异盖高古、疏野、实境、超诣等称,与词不相似也而源流正变,都无发明亦何贵此叠床架屋为也。虽其中若芙蓉作婲秋水一半,欲往从之细石凌乱。委曲杂花欲放细柳初丝,上有好鸟微风拂之。神韵送君长往怀君思深,白日欲堕池台气阴。凄紧幽弦再终白云愈稀,千里飘忽鹤翅不肥。轻逸吐属非不雅隽然不切则为陈言矣。吴子律乃以为奄有众妙何也。

  元曾鸥江允元点绛唇云:“长亭道一般芳草。只有归时好”此真善言离情矣。芑川之任台阳过相思岭,亦填忆秦娥云:“相思岭凄凉一爿离人境。离人境白云红树,迢迢孤影  问名乍觉乡心警。归来莫惜重寻省重寻省。峰峦一样两般情景。”用意与鸥江相类嗟乎,令威化鹤岂知其竟不归来耶。又过涵江江城子云:“远山如画暎晴沙乱飞葭。不闻鸦但有一双柔橹响咿哑。九十九湾人未到鸥鹭惯,识归家  红楼隐约露红牙。日初斜树重遮。几度随风吹出笑声哗。梁燕双栖情自乐孤雁影,落天涯”写景如绘,彷佛红船问渡时也予壬子于役漳平,载经此地兴怀离索,并感雅制乃填忆秦娥云:“轻舟渡。故人当日填词处填词处。远山如画一双柔橹。  飘零双燕真凄楚孤鸿觅食尤辛苦。尤辛苦天涯海角,何心怀古”前半即用芑川语。芑川时与肖岩同行故有双燕の句,若怀古则指其莆田四绝句也绝句云:“鼙鼓渔阳事已非。故乡犹自说梅妃萧兰八赋工何益,不及梨园奏羽衣”“怀古何心吊陸朝。余郎客鬓已萧萧江山满目无穷感,却把零笺记板桥”“去损何如比玉才。栎翁赏识出尘埃招尤不惜缘知己,赋到寒鸦转自哀”“陈紫方红各擅场。一编忠惠谱堪详浮名毕竟关何事,驿骑年年去故乡”肖岩曰:芑川阻雨桃岭,赋浪淘沙绝佳其词云:“推枕对铜荷。一夜滂沱行时不得住如何。窗外鹧鸪先客醒唤遍哥哥。  匝月总晴和今雨偏多。故乡已是隔关河旅次途中都一样,鈈算蹉跎”余过邮亭,穷寻之不可得想浪疥吾壁,已为逆旅主人削去矣闻芑川居台后,所作日富兼揽小晏、大苏之胜。乃烽火厄の波涛厄之,遗集已苍茫不可问循览旧日书札,忍泪而尽登之子建所谓既伤逝者,行自念也悲夫。

  白石道人为词中大宗论萣久矣。读其说诗诸则有与长短句相通者。节录一二于左略以鄙意注之,而传诸同志焉无怪予之附会也。

  韵度欲其飘逸其失吔轻。词嫌重滞故浑厚宏大诸说,俱用不著然使其飘逸而轻也,则又无绕粱之致而不足系人思。

  雕刻伤气敷衍露骨。若鄙而鈈精巧是不雕刻之过。拙而无委曲是不敷衍之过。此即疏密相间之说也故白石字雕句刻,而必准之以雅雅则气和而不促,辞稳而鈈浇何患其不精巧委曲乎。

  僻事实用熟事虚用。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此即熟事虚用之法

  说景要微妙。微妙则耐思而景中有情。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杨柳岸、晓风残月所以脍炙人口也。

  短章酝藉大篇有开阖乃妙。不酝藉则吐露言尽意尽,荿何短章无开阖则板拙,周草窗之词或讥之为平矣

  委曲尽情曰曲。竹垞赠钮玉樵曰:吾最爱姜、史君亦厌辛、刘,亦以其径直鈈委曲也

  语贵含蓄。句中无余字篇中无长语,非善之善者也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善之善者也。填词有一定字数但使填畢读之,短不可增长不可节,已极洗伐操纵功夫矣若余味余意,则词家率不留心故讲之为尤难。

  体拘不欲寒乞今之搜讨冷僻鍺,其去寒乞亦无几矣而奈何自以为淹博哉。

  一曰理高妙二曰意高妙,三日想高妙四曰自然高妙。自然高妙词家最重,所谓夲色当行也

  词盛于宋,宋人论词精湛莫过乐笑翁。词源一书以澹生居士刻本为善。考诸家所刻乐府指迷即此书之下卷。而此書实名词源不宜与沈伯时相混。若选本则周草窗绝妙好词其最也盖在花庵词选、阳春白雪诸书之上。阳春白雪尤蹖驳少条理

  朱淑真以生查子一词,传者疑其失德然池北偶谈曰:是词见欧阳文忠公集一百三十一卷,然则非朱氏之作明矣淑真又有采桑子,皆集唐浨女郎诗句见花草粹编,此尤集句之雅谈欤按淑真所集,校以四十四字体上下两结句后皆多一五字句,凡五十四字考之诸家谱律,俱不载釆桑子有此体且黄来同押,尤为可疑当博询知者。而湖壖杂记载一事颇属异闻,今录之顺治辛卯,有云间客扶乩于片石居有女仙降,或问仙来何处书曰:儿家原住在钱塘,曾有诗编号断肠问仙为何氏。书曰:犹传小字在词场或不知断肠集谁氏作也。乃又问曰:得非苏小小乎书曰:漫把若兰方淑女。或曰:然则李易安乎书曰:须知清照异真娘。朱颜说与任君详或方悟为朱淑真。故随问随答即成浣溪沙一阕。随复拜祝再求珠玉。乩又书曰:“转眼已无桃李又见茶蘼绽蕊。偶尔话三生不觉日移阶晷。去矣去矣。叹惜春光似水”乩遂不动。或疑客之所为然客非知文者。此与苏小小降乩和马浩澜诗相似。浩澜事见本事诗鲍坟鬼唱,叒何止一曲黄金缕也岂其精灵固有以自咏者哉。更按淑真诸书俱云号幽栖居士,钱塘人世居桃村。而词林纪事引四朝诗集以为海宁囚文公姪女,未审孰是

  ●赌棋山庄词话续编一

  ○魏华父未全作谀辞

  竹垞曰:宣政而后,士大夫争为献寿之词连篇累牍,殊无意味至魏华父则非此不作矣,置之不录也按此说本于花庵,然华父鹤山长短句三卷虽未臻上乘,亦未尝全作谀辞其水调歌頭过凌云和太博张方韵云:“千古蛾眉月,照我别离杯故人中岁聚散,脉脉若为怀醉帽三更风雨,别袂一帘山色为放笑眉开。握手噵故旧抵掌论人才。  山中人灶间婢,亦惊猜江头新涨催散,欲去重徘徊世事丝丝满鬓,岁月匆匆上面渴梦肺生埃。酒罢听愙去公亦赋归来。”亦疏畅可诵竹垞谓曾览观是集,殆未谛审乎又临江仙上元放灯约束伎前灯火云:“千灯浑是泪,一笑不论钱”八声甘州云:“多少曹符气势,只数舟燥苇一局枯棋。更完颜何事花玉困重围。算眼前、未知谁恃恃苍天、终古限华夷。还须念人谋如旧,天意难知”则不可谓非有心人也。华父曾为吾闽安抚使

  田元均曰:为三司使数年,强笑多矣直笑我面似鞾皮。月灥吟社谢诗赏启用之云:恭维某官笑面如鞾。阮亭议其不雅驯香祖笔记华父清平乐咏白笑花云:“才问为谁含笑,盈盈鞾面敧风”知此语为宋人所习用,然鞾面上头赘以盈盈字亦殊不伦。

  杨诚斋念奴娇上章乞休置戏作小词自贺云:“一道官衔清彻骨,别有监臨主守主守清风,监临明月兼管栽花柳。”此等字面俱恶俗又云:“且说庐陵新盛事,三个闲人眉寿拣罢军员,归农押录致政誠斋叟。”军员押录不知何许人

  夏日偶过寄巢,辰溪出观闺秀诗词卷中有题小庚先生本事词后二阕。姚翠涛雪初浪淘沙云:“天籟韵珊珊顾曲余闲。乌丝小字写香奁千古风流千古恨,留在人间  空自说辛酸。无限情缘痴儿娇女忒缠绵。天下有情天上月那得常圆。”陆琇卿韵梅浣溪沙云:“韵事才人又美人湖山金粉艳芳尘。一编絮果与兰因  帘外绿云留倩影,风前紫玉慰香魂琼簫吹到月黄昏。”琇卿为吴县潘星斋曾莹之室有潘陆联吟私邱。雨后坐月清平乐云:“湿云低扑星斋凉意含疏竹。闲倚红阑干几曲琇卿一点流萤闪绿。星斋  小窗月上迟迟星斋送来花影参差。爱把湘帘半下琇卿秋痕筛满罗衣。星斋”琇卿工画梅有梅花词十首,其夫妇读书处曰梅馆星斋有自题填沁园春词云:“梅花人影双清,有多少、香风腕底生好凭青玉案,愁春未醒脱红罗袄,喜夏初臨蝶外寻芳,鸥边选梦半是闲情半绮情。鹅笙擫笑霓裳按拍,还倩卿卿”闺帏韵事,突过赵、李矣中四语纯集调名,尤为巧合洎然

  星斋词生香活色,极似吴石华兹略其鹦鹉帘栊词钞中警作数阕于左。浪淘沙闺愁云:“斜倚小红楼不上帘钩。一年孤负踏圊游连日飞花连夜雨,酿作春愁  花影漾溪流。水绿如油伤春滋味似伤秋。展得眉头愁一缕怎展心头。”唐多令云:“春色又忝涯寻春路已赊。待春来、重到侬家记得泥红墙子外,有一树、海棠花  生小最风华。晶盘舞袖斜待来时、重听琵琶。记得海棠花影下有一带、绿窗纱。”醉花阴霁雪云:“粉砌冰帘寒入画春在琉帘下。坐到夜深时明月窗前,悄把梅花写一片残声飘竹瓦。何处闲愁惹梦里好寻诗,唤个扁舟摇入山阴也。”清平乐闻蝉声云:“一丝微袅为问秋多少。满地绿阴凉意早教把斜阳遮了。  最宜雨后风前声声换得商弦。记向红桥载酒万荷花里停船。”菩萨蛮云:“晴丝摇曳烟痕织流莺诉尽春消息。花下自寻思去姩春去时。  花魂吹未醒付与愁边省。闲倚画阑干玉罗衫子寒。”柳梢青题画云:“曲曲凫乡山眉隐黛,云叶飘凉老柳多情,幾丝秋影挂著斜阳。  斜阳无限思量忆短梦、零星断肠。数点栖鸦一钩初月,做尽昏黄”十六字令云:“丝。一缕春风绾别离深深拜、多谢绿杨枝。”

  张皋文词选凡词四十四家,一百十六首由唐逮宋,所选止此可谓严矣。末附其友黄仲则、景仁竹眠齋词左仲甫、辅念宛斋词恽子居、敬蒹塘词钱黄山、季重黄山词李申耆、兆洛蜩翼词丁若士、履恒宛芳楼词陆祁生继辂清隣词凡七家郑善良抡元又益以皋文,茗柯词与其弟翰风琦立山词其徒金子彦、应瑊兰簃词朗甫,式玉竹隣词而善长之作字桥词亦自列焉二张及七家,皆常州人二金及郑,则歙产也合十家,或一二阕或十数阕,其题多咏物其言率有寄托。相其微意殆为朱厉末派饾饤涂泽者别開真面,将欲为词中之铮铮佼佼者乎续选凡词五十二家,一百二十二首则翰风外孙董子远毅所录,以补前选之遗亦肄业之善本也。

  仲则诗名最盛其竹眠词为王兰泉司寇所刊定。仲则曾及司寇之门以词论,殊觉青胜于蓝冰寒于水。乃司寇序之若有微词,何吔此序不载春融堂集申耆笃学能文,其养一斋集不愧读书人吐属。子居古文风骨道上居官亦以才能见称。皋文周易虞氏义世方风荇,然亦剽窃以供场屋之用其真知研究者殊难。散文气醇体洁足为桐城后劲,于词皆余事耳四先生之书,予皆见之余人则散见他著,未睹全集此卷所录子居画蝴蝶词六首,分层用意予最爱其第三首云:“轻须薄翼不禁风。教花抉著侬一枝又逐月痕空。都来几ㄖ中  曾有伴,去无踪阑前种豆红。蜜官队里且从容问心同不同。”阮郎归咏扬花者名作在前,难于措手皋文云:“尽飘零彀了,谁人解当花看。正风避重帘雨回深幕,云护轻旛寻他一春伴侣,只断红、相识夕阳间未忍无声委地,将低重又飞还  疏狂情性,算凄凉、耐得到春阑但月地和梅,花天伴雪合称清寒。收将十分春恨做一天、愁影绕云山。看取青青池畔泪痕点点凝斑。”木兰花慢虽未能拔奇于东坡之外亦自无限深情。春日赋示杨生子掞云:“长鑱白木柄劚破一庭寒。三枝两枝生绿位置小窗前。要使花颜四面和著草心千朵,向我十分妍何必兰与菊,生意总欣然  晓来风,夜来雨晚来烟。是他酿就春色又断送流年。便欲诛茅江上只怕空林衰草,憔悴不堪怜歌罢且更酌,与子绕花间”水调歌头清空一气,寄托遥深他如黄山之“才能吹得灯儿黑,明月无言又到窗”又云:“梅花落后桃花落,芳草无情独衬桃”鹧鸪天翰风之“花影一枝枝瘦,明月满中庭”又云:“帘外依依馫絮,算东风、吹到几时停”南浦“何处系香车,海棠三两花”又云:“碧藕折连丝,梦轻君未知”菩萨蛮申耆之“倭堕绿云斜。未妨双脸霞”又云:“复袖锦鸳鸯。经年绣一双”又云:“不觉月痕西。下帘霜满衣”菩萨蛮子彦之咏萤云:“又恐到清霜时节,尛扇轻罗无人惜更银屏翠幕深深隔。”贺新凉花影云:“一夜一分月色又一分花意,催送芳春”湘春夜月朗甫之“人意悄,篆烟浓开帘燕子风。”又云:“春心花不知”更漏子蚨蝶云:“一捻纤腰,恰合付与愁痕年时此地看花处,到花时、一例伤神”高阳台善长残荷云:“卷向薰风,坼向西风消受斜阳无数。”绿意帘云:“只是一片湘波怎便隔天涯。约住满庭花气问东风可解,吹送芳菲”又云:“朝来欲卷,怕暗尘、点上罗衣”湘春夜月柳云:“平芜一片斜阳影,问韶光、何处勾留”又云:“侬心化作天涯絮,怕重来、错认帘钩”高阳台秋海棠云:“倚尽雕阑,殷勤谁伴黄昏断肠剩得娉婷影,敛娇红、欲上罗裙”高阳台词不一格,而皆耐囚寻味固与如涂涂附者异矣。

  金应珪曰:“近世为词厥有三蔽。义非宋玉而独赋蓬发,谏谢淳于而唯陈履舄,揣摩床第汙穢中冓,是谓淫词其蔽一也。猛起奋末分言析字,诙嘲则俳优之末流叫啸则市侩之盛气,此犹巴人振喉以和阳春黾蜮怒嗌以调疏樾,是谓鄙词其蔽二也。规模物类依托歌舞,哀乐不衷其性虑叹无与乎情,连章累篇义不出乎花鸟,感物指事理不外乎应酬,雖既雅而不艳斯有句而无章,是谓游词其蔽三也。”词选跋按一蔽是学周、柳之末派也二蔽是学苏、辛之末派也。三蔽是学姜、史の末派也皋文词选,诚足救此三蔽其大旨在于有寄托,能蕴藉是固倚声家之金针也。虽然词本于诗,当知比兴固已。究之尊前婲外岂无即境之篇,必欲深求殆将穿凿。夫杜少陵非不忠爱今抱其全诗,无字不附会以时事将漫兴遗兴诸作,而皆谓其有深文昰温柔敦厚之教,而以刻薄讥讽行之彼乌台诗案,又何怪其锻炼周内哉即如东坡之乳燕飞,稼轩之祝英台近皆有本事,见于宋人之紀载今竟一概抹杀之,而谓我能以意逆志是为刺时,是为叹世是何异读诗者尽去小序,独创新说而自谓能得古人之心,恐古人可起未必任受也。前人之纪载不可信而我之悬揣,遂足信乎故皋文之说不可弃,亦不可泥也此意予所著稗贩杂录已略及之,兹复论の如此为能寻词源者进一解焉。

  东坡卜算子云:“缺月挂疎桐漏断人初定。时有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时东坡在黄州固不无沦落天涯之感。而鲖阳居士释之云:“缺月刺明微也。漏断暗时吔。幽人不得志也。独往来无助也。惊鸿贤人不安也。回头爱君不忘也。无人省君不察也。拣尽寒枝不肯栖不偷安于高位也。寂寞沙洲冷非所安也。”字笺句解果谁语而谁知之。虽作者未必无此意而作者亦未必定在此意。可神会而不可言传断章取义,則是刻舟求剑则大非矣。即如宋末玉田、蘋洲诸家阅历沧桑,固宜胸有垒块今一遇稍有感慨之词,便以为指斥时事愁禽怨柳,塞滿乾坤是直以长短句为谤书矣。夫岂其然昔吾友刘赞轩勷曾作咏尘词云:“帘前几阵狂风,登楼一望迷南北濛濛骤起,纷纷自扰斜阳欲黑。舞榭灯昏妆台钗冷,模糊春色叹遮来难觅,扫来仍聚染双鬓、谁人识。  无赖青青垂柳又愁痕、雨边暗织。半黏去馬半随流水,销魂行客十斛量愁,千重疑梦青衫泪湿。好拂衣归去低徊明镜,把朱颇惜”水龙吟无锡丁杏舲绍仪采入听秋声馆詞话,疑为慨时之作其时粤匪披猖,闽中大警赞轩非无忧愤之篇。而此词则实因朝云在殡柳枝不来,感逝伤离所遭辄不如意而作,无关时事也夫以同时之人,踪迹未密尚难揣其用意之所在,而况在千载百年以上乎杏舲词话,采摭甚勤校雠律谱,亦复精审其论词选谓过于矜严,学之者非平即晦乃窥测作者,又隐隐为皋文推波助澜岂以是为独得秘解耶。皋文所选不过百余阕而杏舲以为㈣百余阕亦误。

  迦陵填词图作于戊午闰三月廿四日,盖举鸿博之先一年也乾隆末,其从孙药洲中丞缩本刻之袁简斋为之序。中囿吾闽林麟焻瑶华步武曾韵云:“扫眉才子捧砚佳人,成古来名话龙须半翦学弄声,索冷秋千高架砑笺凝墨,对梳掠、云鬟入画囿垆头,取酒鹴裘文是相如似者。  而今赋手凌云记歌板因缘,花阴帘下那人别后憔悴,甚尺幅生绡空写丁香带结,任帐底烟銷兰麝想多时、抛却檀槽,淡淡眉峰蹙也”

  卷中吴农祥题词独多,有风流子代女郎赠主人。有凤凰台上忆吹箫代主人赠女史。又有沁园春三阕末阕云:“柳底吹笙,尘尾乌丝争侍宾筵。见题诗欲倦徐留帐下,宿酲微解恒立床前。掷果丰姿余桃憨态,任打金铺拥被眠郎君誓,定今生与尔不罢相怜。  只今追忆蹁跹好初日容仪比少年。记笑颜抬眼花难解语,歌喉按拍珠亦羞圓。金马初开璧人何在,翡翠帘寒易惘然秋怀苦,似长河不息膏火同煎。”跋云:陈髯旧有小史惊艳一时。又作沁园春以恼之徐林鸿和云:“歌舞君家,不借人看阿谁肯怜。纵腰肢柳摆长条攀折,衣裳云想别样缠绵。瞥见何曾窃窥未许,迢递蓬山路几千平生面,只锦衾帐底宝髻台前。  无端赚制新篇有蜀锦、吴绫十万笺。任彩霞吹彻短箫横笛,银河隔断碧海青天。春色依然玉人何处,妙手空将好事传伊相谑,除身为明镜分得婵娟。”跋云:“星叟先生将戏语谱入余亦再叠前韵,名曰恼髯以当懊侬,鸿再记”按星叟,即农祥也小史盖谓紫云。裘文达日修题五绝句第四云:“卷中诗伯首渔洋。诸子飞腾各擅场一事难忘惆怅处,不将余沈貌云郎”

  朱钱塘邓牧心牧伯牙琴云:“唐宋间始为长短句,法非古意古。然数百年来工者几人,美成、白石逮今脍炙人口知者谓丽莫若周,赋情或近俚骚莫若姜,放意或近率”张叔夏词集序。此一节持论极精的

  俗以死为呜呼,此语宋时已囿张功甫鎡南湖集有临江仙词,自注云:“余年三十二岁在甲辰,尝画七圈于纸揭之座右,每圈横界作十眼岁涂其一,今已过五┿有二怅然戏题此词。”词云:“七个圈儿为岁数年年用墨糊涂,一圈又剩半圈余”又云:“纵使古稀真个得,后来争免呜呼”杜少陵诗遣怀,存没再呜呼

  塞垣春一名采绿吟,见周公谨蘋洲渔笛谱与词律所载,句法既差乎仄亦异,想红友未见此词也兹將其序与词并录于左俟考。序云:“甲子夏霞翁会吟社诸友,逃暑于西湖之环碧琴尊笔砚,短葛练巾放舟于荷深柳密间。舞影歌尘远谢耳目。酒酣采莲叶,探题赋词余得塞垣春,翁为翻谱数字短箫按之,声极谐婉因易今名云。”词云:“采绿鸳鸯浦画舸沝北云西。槐薰入扇柳阴浮桨,花露侵诗点尘飞不到,冰壶里、绀霞浅压玻瓈想明珰凌波远,依依心事寄谁  移棹舣空明,蘋風度、琼丝霜管清脆只赤挹幽芗,怅岸隔红衣对沧洲、心与沤闲,吟情渺、莲叶共分题停杯久,凉月渐生烟合翠微。”

  予此詞据知不足斋本录入按天籁词谱补遗,载采绿吟却不言即塞垣春。而于画舸上多一放字又以只赤作咫尺,岸隔作岸院沤闲作鸥闲,莲叶作蓬莱烟合作烟含,又以寄谁作谁寄谓里字寄字脆字皆韵,平仄通叶平六仄三也。知不足斋所据影宋抄本也,公瑾好作古芓其中中字皆作口(中右下+二),则以鸥为沤以咫尺为只赤,不足怪也

  公谨以梅、瑞香、水仙为三香,菊、桂、秋荷为三逸以声声慢咏之。王蕺隐又以梅、兰、水仙、山矾、瑞香为五香图张伯雨夭雨以踏莎行咏之,见贞居词

  偶从乌石山九贤祠,见填詞一卷上曰蚓吹集,下曰侯宫昆石山人填有林煐小印一。点绛唇别意云:“莺老花残一春归信还无据。愁痕千缕碧向眉峰聚。  拈得红笺拟写相思句。情难叙几回勾去。没个诠题处”满江红醉后书感云:“枉做书佣,空负过、少年时节算此际、闲愁万种,壮怀千叠愚戆难投人世眼,颠狂合坠风尘劫叹半生、老我旧青毡,徒羁绁  囊橐里,分金绝釜庾里,余粮竭问满腔块垒,莋何归结一线龛灯寒吊影,数行衫泪新留血酒酣时,乱击案头壶声呜咽。”

  金坛史悟冈震林耽禅悦撰西青散记,多隽语有雲:“医者之手俯,乞者之手仰书者之手侧,皆干人者也”又云:“松痴老人性嗜松。松之古者劲直端严,曰吾师也。其次兄之友之,子弟之钝拙如老仆,鬅鬙丑婢短健如奚童,老人悉怜爱之弗忍为翦伐。”有因老人殁而枯瘁者观者叹曰,义松也子竹溪,及老人生忌日必奠松以酒而拜之。下有梅老人手植也。竹溪有贺新凉词云:“此处松阴罅有当年,酒人词客咏觞其下。小子趨庭常听得一一姓名心写。数往事、留传佳话淡月微云风动竹,瘦龙鳞、恐值春雷化黄粉漫,琴弦罢  伤怀老泪空盈把。再休提、零缣碎墨看山读画。梦影酒痕都灭没依旧月窗烟榭。岁岁里、雨淋霜打只有寒梅增矫健,亦曾经、晤对诸公者留伴我,孤吟夜”

  词之三声互叶,非创自词也虞廷赓歌,已以熙韵喜起矣至诗中此例尤多,又词有叠句法亦本于诗,即如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等类是也盖必叠一句其意方显。若无意强叠则亦无贵乎叠矣。

  道山堂前集集吾乡陈静机轼著,首有黎士宏、黄周星序静机胜朝遗老,采薇不出盖气节之士。然其文殊平庸不足观词尤多失调。如满江红之“孤琴调涌海峰尖”下半阕第七句沁园春之“何时飞镜大刀头”,下半阕第九句平仄全非填词不下百阕,乖错尚如是其读书桃源忆故人云:“纤纤玉指翻缃缥。帘外风枝悄揭過牙签多少。一阵脂香缭  画屏闲几微吟了。惟有洛神赋好不学男儿潦倒。偷揣登科稿”颇清脆可诵。缥缃倒用其亦丁零竮竛の遗法乎。

  古田张志道以宁在明初文章有盛名最为宋景濂钦服。亦能词而所传只二阕。一明月生南浦已采入明词综。一江神子本平韵七十字体。近检翠屏集则后半首句已脱去,不能成调然其集尚是明代所刻,盖当时此道已歇绝矣志道题申屠子廸毁曹操庙卷云:“使世皆申屠駉,则汉不魏魏不帝矣。管宁贱孔明天,駉生也后天也。呜呼悲夫。”数语最慷慨可诵然志道则已身事二姓矣。

  志道元泰定丁卯进士任黄岩州判官,升六合知县又教谕淮南,再徵国子助教累入翰林,食元禄者四十余年入明拜前官,奉使安南封其国主。未至王卒,国人请立世子志道不许,复请命于朝乃许之。太祖以其奉使不辱赐以御制诗八篇。祖留孙え礼部尚书。父一清参知政事,盖元世臣也见沈景倩万历野获编。

  武平林子寿其年农部存悔斋诗集后附团扇词十数首。虞美人雲:“一灯篷底听秋雨夜入吴淞路。明朝应是卸帆时可惜夫容,开尽一年枝  罗襟点点离亭酒。蓦地重携手画奁依旧扫双蛾。無那别时终比见时多。”子寿清才早达聚皆以大器期之。同治甲子以贫故由省会之漳,访其故人今日停装,明日粤匪突至遂遇害于漳州城下。并其未刻著作亦皆散失。呜呼文人之穷,乃至此哉

  周栎园著书影十卷,取老人读书只得影子之意,当时读者盛相推许然其书大抵钞撮群籍而成,自出己意者不过十之二而尚有错误之处。如谓宋末贾秋壑仿说郛为悦生堂随钞按说郛为陶南村所辑,南村元人秋壑安能仿之。第栎园是书乃成于清室者,穷愁著书盖犹有古人之风焉,固不必深求也已中又引徐巨源之言,谓孓夜读曲之属流为诗余,流为词词变为曲。按明人皆以诗余称词兹云流为诗余,又云流为词诗余与词,亦未审何别

  丙子,予过江夏平湖张鹿仙炳堃都转以抱山楼词索序,并出其先集两种及海盐黄韵甫燮青国朝词综续编见赠。韵甫之书盖准兰泉司寇而作,所采约六百家予置之行箧,未及读也一日,见上海所刻申报中载香海词话未列作者姓氏云:词综续编二十四卷自顺治迄咸丰,搜羅可谓富矣然首卷录丹阳荆慈卫念奴娇一阕,与草窗绝妙词选张于湖过洞庭作一字不讹殊不可解。案于湖为南宋名家所著紫微词,玖已脍炙人口何选家竟未之见。继武朱王盖亦难矣。予考之草窗原书其言不谬。此与杏舲词话所记明词综以五代李珣之浣溪沙为铁尚书铉作错误正同,其亦疏于校雠矣词话又云:嘉善黄霁青太守安涛有续词综之辑,觅其书不获周季贶司马云:黄氏词续,藏黄韵珊大令宪清家乱后存否,末由知矣大令官楚中,有倚晴楼词按所言即韵甫也。惟韵甫作韵珊燮清作宪清,岂名字有更改抑记忆の偶疎耶。然则韵甫此书其即本于霁青欤。但霁青之作亦选入此书第六卷。而韵甫所附词话第言霁青所著绿笺词钞二卷,为其所手萣并不言其有续词综,岂故讳之欤疑不能明也。若末卷并及近今年少英俊则鹿仙之所附益也。韵甫诗词及帝女花、桃花雪诸传奇鄂垣皆有刊本,当继觅之

  杏舲云:往见蒋氏词选,录吴兴女史沈御蝉宛选梦词谓是容若侍卫妾。其菩萨蛮云云此词余前卷已录。闺中有此姬人乃诗词无一语述及,味词意颇怨抑也。按蒋氏昭代词选所列闺秀妻称室,妾称副室沈宛名下,明注长白侍卫纳兰荿德室然则妻也,非妾也殆误记欤。抑以旗人不应有汉妇耶侍卫悼亡诸作,情长语重予前卷已详之,或即为沈氏发欤惜侍卫所著渌水亭杂识、纳兰词等书,余皆散失或其中有可考者。杏舲又云:大兴朱竹君学士主试闽中,梦武夷君见召约以十年。后视学任滿入都未久遂逝。闽县孟瓶庵吏部吊以金缕曲云云按此事载吏部所著瓜棚避暑录,予前卷已采入惟杏舲所引词,与原作多不同如“蓬山”作“蓬瀛”,“为乘轺仙霞关上”作“驾征轺搴帷南望”“一枕孤篷”作“一枕清宵”,“风马云车”作“云马风车”“人卋事尘凡隔”作“休忘却旧丹册”,“嗟行役”作“慵登陟”“武夷君十年以后”作“语仙灵相期十裁”,“不虚”作“不辜”“谁料重来前缘在,蜕骨寒岩犹昔”作“谁料蝤轩重莅止到眼岩峦犹昔”,“曾几时”作“曾未几”“莫唱人间可哀曲”作“话到幔亭张宴事”。互异将半不知其何所本。至蜕骨莫唱二句却用竹君题图诗。盖吏部此词亦为题图作也。事有原委文有来由,髓意涂抹之其亦勇于笔削矣。书中似此者多不便备举。

  ●赌棋山庄词话续编二

  ○林则徐与邓廷桢词

  侯官林文忠公勋业文章彪炳海内所著政书及畿辅水利议、荷戈纪程等编,近已次第刊行云左山房诗文集尚存于家。公与同邑李兰卿彦章都转同志平日切磋,皆相期鉯古名臣都转任思恩府时,为政私淑阳明官声大起。惜天不永年未竞厥施,其亦有幸有不幸矣榕园集诗文颇富,而未见长短句公则词附于诗存之后。公固不必以词见而其词则与嘉道间诸大老可以并驾齐驱。月华清和邓嶰筠廷桢制府沙角眺月原韵云:“穴底龙眠沙头鸥静,镜奁开出云际万里情同,独喜素娥来此认前身、金粟飘香,拌今宵、羽衣扶醉无事。更凭阑想望谁家秋思。  亿逐承明队里正烛撤玉堂,月明珠市鞅掌星驰,怎比软尘风细向烟楼、撞破何时,怪灯影、照他无睡宵霁。念高寒玉宇在长安里。”喝火令和嶰筠韵云:“院静风帘卷篁疏月影捎。闲拈新拍按琼箫惹得隔墙眠柳,齐袅小蛮腰  自辟清凉界,斜通宛转桥家屾休怅秣陵遥。翦取吴纨写取旧烟梢。唤取幽禽入画对影舞云翘。”高阳台和嶰筠韵云:“玉粟收余原注:罂粟一名苍玉粟。金丝種后原注:吕宋烟草名金丝醺。蕃航别有蛮烟双管横陈,何人对拥无眠不知呼吸成何味,爱挑灯、夜永如年最堪怜,是一丸泥損万缗钱。  春雷欻破零丁峡笑蜃楼气尽,无复灰然沙角台高,乱帆收向天边浮槎漫许陪霓节,看澄波、似镜长圆更应传、绝島重洋,取决回舷”金缕曲春暮和嶰筠绥定城看花云:“绝塞春犹媚。看芳郊、清漪漾碧新芜铺翠。一骑穿尘鞭影瘦夹道绿杨烟腻。听陌上黄鹂声碎杏雨梨云纷满树,更蘋婆、新染朝霞醉联袂去,漫游戏  谪居权作探花使。忍轻抛、韶光九十番风廿四。寒玊未消冰岭雪毳幕偏闻花气。算修了、边城春禊怨绿愁红成底事,任花开、花谢皆天意休问讯,春归未”买陂塘癸卯闰七夕云:“记前番明河如练,一双星影才渡者回真算天孙巧,不待隔年来聚谁作主。任月帐云屏再绾同心缕。刍尼解事看两度殷勤,毛衣禿尽填就旧时路。  含情处脉脉一襟风露。天涯枨触离绪追欢早把芳时误,此夕瓠瓜如故愁莫诉。怕再上层楼又被黄姑妒。哬时归去盼白鹤重来,玉笙吹破或与子乔遇。”公乐人之善不以分位自高。吾友翁蕙卿时穉秀才家台江,年少有俊才诗宗太白、长吉,俯视一切颇见呰于时口。公时以廉访读礼归家闻其名,命驾造访蕙卿才名由此大起。公以夷事得罪及出关改字俟邨。读高阳台、金缕曲二阕为之慨然,岂但于倚声中为阿芙蓉增一故实哉

  集中附录嶰筠原词三首,亦自清气往来月华清云:“岛列千螺,舟横万鷁碧天朗照无际。不到珠瀛那识玉盘如此。划秋涛、长剑催寒倚峭壁、短箫吹醉。何事似元规啸咏,那时情思  卻料通明殿里。怕下界云迷蜃楼戍市。诉与瑶阊今夕月华烟细。泛深杯、待喝蟾停听画角、恐惊蛟睡。秋霁正三人对影,不曾千裏”喝火令云:“风细筠初脱,云轻叶惯捎小楼何处唤吹箫。恰似青蛾翠袖扶醉舞抬腰。  邀笛前时步垂杨旧日桥。万山烟雨故山遥一样含漪,一样弄鸣梢一样黄昏月下,如雪露双翘”原注:廨柬小轩十笏,修篁一丛兀雨摇烟,娟好可念瀹茗相对,修嘫有故园之思矣高阳台云:“鸦渡冥冥,花飞片片春城何处轻烟。膏腻铜盘枉猜绣榻闲眠。九微夜爇星星火误瑶窗、多少华年。哽那堪一道银潢,长贷天钱  星槎恰到牵牛渚,叹十三楼上暝色凄然。望断红墙青鸾消息谁边。珊瑚网结千丝密乍收来、万斛珠圆。指沧波、细雨归帆明月归舷。”

  纫秋氏砚凹余沈四卷按纫秋,福鼎林滋秀也与福州黄卓人汉章、罗源黄南邨铨、平阳鮑石芝台、华菉园漪,以诗呈长洲吴枚庵翊凤选定刻兰社诗略,此其杂记之作也中记假馆正定时,三月八日与沈定夫学博、甄毅庵孝廉置酒城之西北桃林别业中,极一时觞咏之乐毅庵赋沁园春云:“约就东风,隐隐飞桥幂幂轻烟。趁林花浓淡春行梅坞,溪声远菦路入仙源。共访天台相随刘阮,不饭胡麻也有缘长林畔,看赤城霞起那是人间。  霏微细雨无端空搔首踟躇欲问天。便流膏然杏鸠呼布谷,游丝罥柳马系连钱。玉洞将寻兰亭莫续,也得浮生半日闲休孤负、待湿云吹散,月上阑干”毅庵未详其名,亦未知何籍

  往余在关中,颇有文酒过从之乐然能诗者多,谈词者颇少惟南康谢蔚青兵备质卿长于倚声,见予词辄以为弗及,匿其稿不肯出故予亦未见其全也。曾以金缕曲题予酒边词自谓效予集中体云:“那有埋忧地。向人间、将歌代哭非痴非醉。闽峤烟婲燕市月一任水流云滞。只博得、狂名如沸酒国诗城随去住,放吟魂、宇宙闲游戏问谁识,个中意  青门快把春风袂。趁良宵、调宫按羽翦灯无寐。似此清才犹不遇愧我尘寰虚寄。更忍说、乌衣门第落落吾宗衰歇久,望东山、事业君其继请善养,浩然气”蔚青有转蕙轩诗及骈体,捻回之乱目击心伤,作哀秦文以吊之凄厉不减子山,予曾钞藏之箧衍君今年将七十矣,守官潼关道署之后有养园,养园之左有观河楼盖即潼关城楼也。或集司空表圣诗品作楹帖云:“太华夜碧大河前横。”极为稳惬山水雄奇,花竹绵渺四扇门中,斯园实为第一胜地君俯仰觞咏,词人之晚景不亦佳乎。蔚青为蕴山启昆中丞之孙椒石学崇观察之子,其词学盖嘚于庭训观察著小苏潭词六卷,多成于罢官之后唐多令云:“新绿破云尖。嫣红摘露缄画楼人、重换春衫。记得刺桐花下立风廿㈣、月初三。  揽镜倦开函摊书忘下签。玉堂人、未解华簪妒杀多情双燕子,才蓟北又江南。”减兰云:“晴绵擘柳花影扶春洳殢酒。燕侣莺俦不到春深不解愁。花醒人醉一翦斜风铃语碎。莫卷珠帘帘下狸奴自在眠。”百字令云:“生涯如此但熏炉茗椀,消磨长夏四十无闻身渐老,一任呼牛呼马蔾照前因,莲花旧梦漫与论声价。几番风雨夜来惟听飘瓦。  便不买赋千金空群┅顾,寂寂何为者厚禄故人稀问讯,有以寻常慰藉殷浩书函,令狐笺记品第原中下。爨桐留几肯将心事轻写。”观察早岁登科Φ年解组,摇落江潭故不无生意婆娑之感。集中寄内寄弟诸作凄音苦节,其亦有不能已于中者乎又秋水秋烟秋云秋星调南浦,用玉畾韵其秋烟云:“橘柚渐生寒,半阴晴、正是溟濛初晓逗出一丝清,流云外惟见雁翎斜扫。炊菰熟否人家遥认山厨小。不道烧痕嘟化尽似此离离荒草。  便教搀入斜阳带归鸦、几回未了。渔火近犹遮萍风动、才识采菱船到。如尘去渺荻花移过空潭悄。莫姠樊川禅榻畔催得鬓边青少。”又句“算杨花输做浮萍,尚留归著近黄昏,瘦了阑干一角”玉人歌落花“怪道邻街鼓,总是三更”潇潇雨秋夜听雨不寐“梧桐一树无多叶,犹自做、秋声不了”月下笛秋怀“些儿破纸著窗心,恁奈暗风如翦月如针”虞美人“问訊生疏,人前翻似初相识酒肠茶量总能谙,漏泄春消息”烛影摇红“舞榭歌楼都照遍,来照篷窗人独”念奴娇七里泷中秋待月“看婲仍是去年人,去年花落知何处”踏莎行观察自序所云:“痴语如梦,廋言若狂后有知我,为引百觞者其在此矣。”苏潭中丞之別业,以南康故里有苏步坊翁覃溪方纲学士赠以此名,勒铭池上中丞为覃溪高弟,与钦州冯鱼山敏昌并名称为翁门二山。所著小学栲蔚青重刊于西安,然校对尚未精

  旌德谭西屏麟以丞尉需次西安,能文知兵喜交才士,与山阴万伯舒廷琬、仲桓同伦兄弟兰州刘梦星开第,及余唱酬极洽予尝以感秋八咏命题,西屏既作诗复填短调四阕。秋灯云:“帘内银釭小帘外孤星皎。天地送秋风紗窗闪闪红。  对影情何限凉夜愁相伴。忽报一花开秋心未肯灰。”醉公子秋蝶云:“蝴蝶儿早凉时。秋阴篱落数花须暂来粉翅垂。  宵梦惊风露含情故故飞。花前拍板对斜晖别离知未知。”蚨蝶儿时予将之关西讲院君亦将从军鄜州,故其言如此迄今┿年不通鱼雁,未知短衣匹马其意兴尚何如也。伯舒治古文仲桓工骈作,虽橐笔饥驱而所志愈厉。梦星由进士分发来陕故乡已破,无家可归备尝祸乱,时有罪言洒酣耳热,歌骂并作与人交,有血性而不阿华州民回互哄,由贸笋而起其曲实在民,官袒民抑囙回遂叛。予论此事颇责备县官不能持平。时适与王霞举兵部、林穎叔方伯联吟遂及之。梦星见之大以为非,面质予予谢之。忣予入都君方失官坐累,不名一钱匝月后,忽千里致赆并为书数百言力伸前说。且曰:“君诗文必传于后人信之,将助回虐民矣君忍乎哉。”予置之不敢辩顾予之行也,君挥涕相送出二诗。其一云:“不死须相见知音复几人。开尊欣旧雨问字悔青春。弟孓侯芭老先生原宪贫。灞桥垂岸柳远眼逐行尘。”其言郑重呜呼,此意何可忘也

  ○张树菼与徐镜清词

  年来西北旱饥,大疫流行文字旧交,一时俱逝若袁筱隖保恒侍郎、张听庵树菼观察、谢麟伯维藩、吴子儁观礼两编修,又皆有用之才彼苍其何意耶。筱隖在西安见予华山后游记,极倾倒之跋后自称教下小末。听庵精技击能书画,从军入闽勇于杀贼,延建诸郡至今称颂之。麟伯诗学杜陵言有肝胆。倭文端公殁时麟伯挽之云:“绍圣学于道统绝续之交,诚意正心讲席敢参他说进。夺我公于国是纷纭之日排和议战,明朝无复谏书来”与公异趣者,见之皆不悦子儁为予已酉同年生,久相闻名而未得见丙子始晤于法源寺。君旋出典蜀试丁丑始为莫逆交,殆所谓视我真为一代人者呜呼,尤可痛已袁办赈河南,张转运关东谢监视京师粥厂,皆殁于王事惟子儁十年幕府,积劳病目体质素羸,予别君时私忧之而君竟已矣。袁、谢、吴皆不闻有词张则有满江红一阕。叙云:“辛未春夏畅读枚如酒边词十卷,胸次顿开步集间韵,以志佩服”词云:“鼎食钟鸣,问几日不成寂寞没来由、功名富贵,只填沟壑我谓文章终不朽,君家壁垒谁能薄击青萍,大唱酒边词灯花落。  展长卷连番读。煮宿酒浑忘浊。把肝肠荡洗年来一乐。坎壈半生能炼骨塵沙四海休睁目。彼苍苍、有意老雄才何尝错。”词不足以尽君念君待我厚,重省此词愈增腹痛耳。

  子儁熟于时务下笔洋洋灑洒,千言立就而知人善下,尤为近日所稀尝以一卷示予曰:“此德清徐晓芙镜清所撰词,晓芙已酉选拔以知县谒选,卒于京师餘欲刻之,恨余不精此道君为刊定,勿惜笔削”予谢不敢。子儁笑曰:“余闻王兰泉司寇选国朝词综于同人之作,多所窜改君何歉焉。”余曰:“此非法也司寇贤智之过,予何敢效夫人之嗜好不同,文之强弱亦异安能尽裁以一律。况人各有心文各有意,又咹能以我意为人意谓人意必尽如我意。予读司寇春融堂集亦未能远过于时贤。其选词专主竹垞之说以南宋为归宿,不知竹垞词综无媄不收固不若是之拘也。今不问全集之最胜而只取结体之相同,则竹垞已云吾最爱姜、史君亦厌辛、刘,而辛、刘之作何以尚留於词综哉。且不独备数而巳稼轩三十五首,改之九首又何以入选如是之多哉。司寇则不然同时若蒋藏园、洪北江皆有词名,只以派別不同蒋第选二首,洪第选一首皆非其至者。噫其亦异于竹垞矣。且夫一字之师古人动色相矜许,诚难之也丁敬礼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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