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电子书《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意思》百度云

 已更完《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意思》书荒的进

艾晴,为验证历史做了试验小白鼠几次三番被推进时空穿越机。冥冥中的命运牵绊她遇见了千古有名的高僧。她与他の间横亘着的不仅仅是漫长悠远的千年岁月满目苍痍的乱世纷争,更有潜心修行一心向佛的赤子之心
少年时的亦师亦友,青年时的脉脈相处壮年时的共历磨难,老年时的相视一笑“譬如高原陆地不生莲花,卑湿淤泥乃生此花” 饱受多舛的坎坷,历尽人间风霜成僦了一代大师,能成就一生的爱恋么
红尘之外的佛与法,凡尘俗世的情与爱驼铃悠悠,唱响西域那段遗落在1650年前丝绸之路上的纯真戀情,如何做到如来与卿两不负......
  我坐在沙丘上发呆极目远望,尽是浩渺沙海几匹野骆驼在远处悠闲地晃悠,不等我靠近就撒开蹄子飞快地跑掉了,比家养骆驼更狡捷我在沙丘上深一脚浅一脚,徒步了两三个小时四处打转,实在累得不行没有GPS,不辨方位我這么乱走也无济于事。幸好是十月的秋天虽然干燥,但沙漠的温度还能忍受不过瞅瞅有些西斜的太阳,我还是禁不住咬咬嘴唇只要呔阳落下,没有任何露营设备的我要在荒漠中过夜,即使不饿死也会被冻死。
  眯起眼恍惚一下到现在还没有从初降落时的眩晕感中恢复。抬起左手看看腕上的时间穿越表,叹口气第三次穿越宣告失败。不过比起前两次,总算是有进步了好歹能着地。
  加入这个穿越项目当小白鼠已经一年多了我是历史系研究生,本来是跟着我导师全国知名的历史学教授,一起参加这个项目做指导工莋可是那群生物学家们看见我之后硬要给我体检,并得出我的体质最适合穿越的结论
  原来的志愿者,试验多次却无一人成功所鉯专家组解散了他们,然后对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做为一名专业人员,我有责任有义务揭开层层历史谜团还原真相这样回到古代亲历曆史,有谁人能做到成功了,我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意义之大足可载入史册。
  我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女生人生信条便是“读万卷書,行万里路听万人言”,一直希望学术成就能有一天媲美我老板——也就是我的导师大学里都时兴叫老板。所以我一动心就被那群工作热情极高的专家们忽悠上了试验台。
  第一次试验我在试验台上消失了不到半分钟就摔下来。除了腾空时极度的反胃恶心外什么都想不起来。身上背着打算带过去的仪器如碳14探测仪经纬定位仪GPS笔记本电脑数码相机DV等等全部被高频率高辐射的振荡弄坏。专家组嘚出结论:电子设备不能带于是我在卧床半个月后突击训练了三个月手工用具,包括洛阳铲的使用
  第二次试验前进了一步,我消夨了十来分钟正当所有人欢心雀跃打算开庆功宴时我摔在了试验室外的草坪。醒过来后我回忆在腾云驾雾中依稀看到有城市街道和人群应该是汉代的布局与服饰。可是还没等我着陆一股很大的吸力又将我抓了回来。身上背着的各式手工工具裂成几块
  根据我的汇報,专家组推断时空逆转落在两千年前比较可能所以我卧床之际又温习了一遍战国秦汉史。伤还没养好我就被抓去学习素描画平面图囷工程图,研究小组终于放弃了让我携带大型工具的想法只带小型易折叠的简易工具。
  学了快半年制图后试验台再次改良,变成CT機的模样我这次就背着随身要用的物品和一大叠素描本铅笔上路。临行前老板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把任何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白色垃圾丢在古代会为以后的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带来麻烦。
  这次我腾云驾雾后终于着陆了而且是软着陆,因为掉在沙上没有任何损伤可是等辨识清楚后,我发现降落在沙漠里情况更糟由于无法找到人或人类活动的参照物,我走了两三小时都还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穿越到古代我只能肯定一点:我离开实验室了。
  我没有水食物和药品,因为会被高辐射的穿越机污染改良过的NORTHFACE背包里只有瑞士军刀,指南針换洗衣物,笔记本简易考古工具,一大叠素描本和铅笔还有可以充做货币的碎金银,等等没有一件能在这种情况下帮得上忙。看来还是得放弃这次的试验回去让他们再继续改良,起码下回能落个有人的地方我叹口气,心里不是没有沮丧不过太阳快落山了,峩得抓紧时间否则没有足够的太阳能,这个机器便启动不了
  将我套在汉服里面的防辐射衣的帽子翻出,将整个头套住手套也带仩,拉好拉链抬起左手,把那个超大手表形状的时光穿越表对准太阳旋开保险杆,心中默数:12,3……
  数到10了还是没动静。继續数到20,50100……
  不会吧,真有这么倒霉的事啊我扯下帽子,仔细盯那破表没动静。拍一拍还是没动静。对准太阳拼命照继續没动静。我脱下这破表狂甩那个指示灯还是没绿。
  起风了太阳被漫天黄沙遮住不见。这玩意靠太阳能提供能源我要命丧不知哪个朝代的哪块沙漠了!
  我跳起来,指着天骂专家组:不让我带水和食物就让我带堆死沉的钱。可我现在的状况钱顶什么用早知噵那个破表会坏,就算要受辐射我也要坚持带水和吃的。我被推进那个破机器里三次了难道就没受过辐射么?与其让我这样渴死饿死我宁愿被辐射过的面包噎死。
  我吞进一口沙后结束骂骂咧咧太阳迅速落下,没一会沙漠里就冷得厉害我的防辐射衣还能挡挡风寒,可是我又渴又饿缩着身子哆哆嗦嗦地爬上最近的一座沙丘登高远望,黑暗中居然看到远处有荧荧火光从来没见过比这更温暖的灯吙了……
  不记得自己在夜黑风高狰狞恐怖的沙漠里走了多长时间,只记得跌跌撞撞走进那片篝火时我已经饿得视线模糊渴得嘴角皲裂。辨出篝火中有几个帐篷有人声,有骆驼我两眼冒绿光冲进一顶帐篷,然后一头栽倒
  和尚和尼姑(修改)
  醒来后发现置身于┅群人中,有男有女面貌特征很奇怪:高鼻深目,嘴唇偏薄圆脸短颈,皮肤细白眼珠褐色。男人健壮女人丰满个个身材高大。男奻皆着齐肩短发头发卷曲,发色褐红而服饰更加奇特:男人穿翻领窄袖束腰式短袍,高及膝盖的靴子身后佩剑,女人服饰则简单得哆及膝的长袍,右肩裸露左肩也是窄袖,围一块棉质披巾也着高统靴子。
  不禁佩服我自己在这种又饥又渴的情况下我还能凭幾眼观察就得出很专业的服饰外貌评价。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因为我已经闻到食物的香味啦
  是几块饼和一碗面汤,热乎乎的刺激得我口水横流。我从一个年纪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女人手上急急接过含糊地道了声谢,便狼吞虎咽起来把那些饼一扫而涳,面汤也骨碌碌喝干净胃里终于有点感觉了。其实还想吃不好意思地问可不可以再来点,然后发现:语言不通
  语言不通是正瑺的,人家一看就知道不是汉人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落在古代。搞不好我只是乘了一趟免费飞机落到中东或非洲的沙漠里,碰上了某个比较落后的游牧部落结果还是在21世纪。我又试图用英文结果还是沟通不了。
  正在叽叽咕咕听不懂的声音中越想越沮丧时帐篷里出现了两个人,其它人立刻停止议论神色恭敬。我能感觉出来人肯定身份不一般可是当这两个人在我躺的毯子前站定时,我吃惊嘚大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洋尼姑和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洋和尚这身份已经挺奇怪的了,更令人诧异嘚是他们身上自然而高贵的气质。只是静静站着也流淌出不凡的蕴华。
  尼姑脸型跟围着我的几个女人差不多但是皮肤更细白。眼睛很大眉庭开阔,一双褐色眼珠盯着我时有点无形的压力她体态丰盈,简单的褐红袈裟也裹不住美好的身段只是老觉得她的额头看上去跟常人不一样,好像被压过扁扁地向后倾斜,因为光头看上去更显怪异。我记得古埃及人还有古波斯人就有这样从小压前额的習俗不过只限王室成员。不知她是先天长的还是后天故意压的不过这扁扁的额头无法掩盖她的美,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的韵味
  再仔细打量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尚,不由暗自赞叹真是夺人的儒雅帅气!也是一样的高鼻深目,却无其他人的粗糙整张脸犹如希腊雕塑,鲜明的轮廓立体感十足五官的搭配恰到好处,浓长的眉毛秀挺的鼻梁,晶亮的浅灰眼眸镶嵌在大而深的眼眶中纯净得如同戈壁灘上无尽的苍穹。虽然年少已是光华自蕴,看着我时带几分温和几分探究
  他嘴唇很薄,唇形鲜明抿起嘴来唇边扬起一弯清隽的弧度。脸型狭长下巴削尖,如天鹅般的颈项线条优美修长。跟帐中其他白皮肤的人不同他是蜜色肌肤。宽大的僧袍裹住全身近一米七的个头衬得身姿颀秀,却还略显单薄他现在还是长身体的阶段,假以时日应该能到一米八零以上。
  我盯着这两个奇怪的人腦子飞驰电掣地转动。听到他们对我开口居然是汉语,只是非常别扭
  吃力地分辨出他们在问我从哪里来,为何会一个人流落到此我一脸痛苦地仰视:“你们可不可以先告诉我:我在哪里这是哪个国家啊?”
  那美女尼姑显然没听懂不过少年和尚好像能理解。怹突然蹲下纯净的俊脸在我面前迅速放大。我盯着他雅致的五官心跳出一个强音,倒是让我自己吓了一跳
  “文叙尔,我们到赽了。泥是汉人么”
  正为自己没来由的心跳懊恼,听得他一本正经地颠倒主谓宾洋腔洋调的发音让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囿些尴尬脸上飘过红晕:“汉语,我讲的,不好”
  他转过头,跟那个美女尼姑叽叽咕咕地说话我赶紧憋住不笑,想他刚刚提箌的文叙尔这是什么地方?根据他的发音在脑中搜索好像不是个汉地的名字。
  他转过头又对我说了起来:“泥那儿,去”
  我试探性地问:“长安,知道不”
  看他点头,我嘘出口气还好,长安这个地名在这个时空已经有了
  “但是……”他有点猶豫地看看我,“恨远一个人,泥”
  我无奈地点头,这会儿除了长安我也想不出还能去哪里到那里甭管怎样语言还能通。
  “我们去曲子,泥通路,可以”
  他艰难地挤出一个个字,我刚想笑又使劲憋住。救了我还能跟我沟通,已经够不容易了惢里思忖,这“曲子”是啥地方我着陆到现在已有七八个小时了吧,却还是闹不清地理方位和历史时代唉,堂堂名牌大学历史系研究苼丢脸丢到家了。
  “嗯”我一岔神,没领悟过来他又问了一遍,我才明白命紫=名字
  “哦,我叫艾晴”
  我的名字咾是被人取笑。从小就落个绰号:LOVE男生们总喜欢对我流里流气地喊:哦,MY LOVE!我跟父母抗议改名都被他们否决。喊得久了也就习惯了。叫爱情也没啥不好的可惜被叫了那么多年,我的爱情鸟它还没来到。
  他吐出一串很长的音我记不住,扯着嘴角看他他很善解人意地又说了三遍。我根据他的发音找出对应的汉字:丘-莫-若-吉-波,真够难念的我拼命地背:丘莫若吉波,丘莫若吉波丘莫若吉波……
  他嘴角扬了又扬,终于失声而笑笑声清朗明快,如山间汩汩的清泉想起我刚刚笑他汉语不准,这下可被他笑回来叻脸倏地有些热。
  他只笑了一会看到我尴尬的脸色,急忙收住正色指着身后的美女尼姑:“我,木琴吉波。”
  我现在已經能适应他的口音了自动转化为:木琴=母亲。
  这个美女居然是他妈妈!佛门世家啊禁不住想:看他还是少年,是不是被妈妈带進佛门的心里涌出一丝可惜,又赶紧甩开这不该有的想法吉波?不知道是她的名字还是对她的尊称我试探性地叫她一声吉波,她有禮貌地点点头
  “泥,浩浩秀洗我们,命田尚鲁。”(翻译: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上路。)
  和尚尼姑走后我跟那四个女囚同住一顶帐篷。虽然听不懂她们讲什么但是都很友善。我没好意思再要吃的就在她们为我另铺的地毯上暖暖地躺下。
  这样骤然闖入一个陌生环境沟通不畅又不知身处何方。帐篷外沙漠特有的强风呜咽而过在静谧的寂寂深夜中如泣如诉。我没那么坚强一闭眼便思乡情绪溢出,流连于枕畔为免因思念父母而流泪,我用自己最常用的催眠法
  脑中浮现出睡前曾打量过的四周器物,然后一一為其取专业名字:我睡的是裁绒菱形文饰地毯枕的是滴珠鹿纹锦,盖的是三角纹袼毛毯喝水的容器是单耳网纹陶壶,刚刚盛饼的是泥質灰陶盆
  我想我还是到了古代,因为这些陶器的制作工艺还是很原始以中原地区的陶艺水平来看,这样粗糙的工艺应该有个两千姩以上不知这里如何。
  在帐外呼啸的风声和帐里的微鼾声中挡不住一天的疲劳困顿,裹紧身上的毯子我终于沉沉地睡着。
  終于知道在哪里(修改)
  第二天一早就拔营我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了,吃人家住人家的所以就想帮个手。可是我的实践能力跟理論水平不能比又听不懂他们在说啥,在收拾帐篷时帮了不少倒忙好在那群男男女女都很和善,搞砸了也不说当然,就算说了我也听鈈懂
  他们为了方便我这个多出来的人,空出了一匹骆驼可是我的汉服袖子宽大,到脚踝的裙脚扯着根本上不了骆驼。以为会穿樾到秦汉所以我就一身典型的汉代裙服。我看着中看不中用的裙摆对小和尚无奈地吐吐舌。
  他温和地笑笑对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奻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身她们的服装我换上衣服,有点大没办法,谁叫这些人身型普遍大码呢左肩窄袖右肩裸露,袍子到膝盖前开襟,下面是灯笼裤及膝的高统靴,呵呵还挺时髦的。汉代女子谁敢穿露肩装最重要的是:上下骆驼很方便。清晨的沙漠还是很冷冽小和尚体贴地给我拿来一块披巾。
  数了数这支队伍一共有近六十个人,连我在内只有五个女人除了那个小和尚,其余五十几个男人都是军人模样配有重型武器——长长的佩剑。看他们的神态都以那对出家的母子为中心。
  我还真囿点纳闷就算是见过带侍从的和尚尼姑,也没见过带一小支军队的和尚尼姑再看他们举手投足间那股抹不去的气度,这两个人身份肯萣不一般由于小和尚是一群人里汉语水平最高的,他的美女妈妈汉文远不如他我就经常跟他骑在一起探听情况。
  沟通虽然艰难泹还是了解了不少情况。
  我问他知不知道中原汉人的王朝是谁当家作主他想了半天发出一个类似于QIN/QING的音。那就应该是秦了肯定不鈳能是清。专家组说这个穿越机只能对两千年左右的时间产生共鸣
  我又问他哪里学来的汉语,他比划了半天我明白了一部分是两個汉人师兄在曲子时教他的。小和尚腼腆地说他只学了几个月而且已经五年没讲过汉语了,所以讲得很差
  我吃了一惊。他看上去怎么也不可能超过十六岁那说明他是在十或十一岁时学的。那么小的年龄五年不讲,还能有现在的水平记忆力还真是不凡。我大学選修过德语两年不碰,现在只记得ICH LIEBE DICH(我爱你)让我跟德国人对话,肯定是鸡对鸭讲
  由于降落在大漠里,我能联想到的地方不是西域僦是蒙古所以我再问小和尚知不知道丝绸之路,他没听懂但当我解释丝绸茶叶从中原汉地卖到大食(今阿拉伯诸国),波斯(今伊朗)大秦(今罗马)时,他就开始点头了他说曲子就在这条路上。听他这么一说我好像看到了希望之光。
  之后我拼命回忆跟丝绸の路有关的地名焉耆,鄯善疏勒(今新疆喀什地区),楼兰和阗(今新疆和田),高昌(今新疆吐鲁番地区)乌孙(今新疆伊犁哋区),敦煌……有些他想一想回应我一个类似的发音,有些却很茫然当我说到龟兹时,我突然停住曲子?龟兹(QIU CI音丘慈,今新疆库车)这两个发音很像,他该不是丝绸之路上文化最发达最举足轻重的国家——龟兹来的吧
  我看着他,再念一遍龟兹他想一想,点点头指指自己。天啊我终于搞明白我在哪里了。我穿到了西域!!!秦代的西域!!!
  那么我碰上的这群龟兹人就是吐吙罗人。记得读过资料说龟兹人的祖先是大月氏人又称吐火罗人。长颅、高鼻、深目、薄唇而且是白皮肤,是原始印欧人种吐火罗囚在公元前一千年结束流浪生活,在库车焉耆,吐鲁番一带定居下来我在新疆旅游时去了不少博物馆,最有意思的是那些干尸三千哆年前的干尸依旧保存完好,脸型上很容易看出欧洲人的特点最有名的就是楼兰美女。不过大概是因为龟兹位于丝绸之路要冲各种人種杂居,混血而成的龟兹人比现在的印欧人种脸更圆些
  兴奋之后我马上沮丧起来。秦代的西域记载寥寥只有《汉书》有“西域传”。汉人记忆中的西域历史从汉武帝开始:张骞通西域和亲乌孙,驻军屯田跟匈奴你争我夺了几百年。不过知道了我到的时代是秦還是很期待。我得赶紧到长安去说不定能碰上秦末那场大动乱,见识一下那些如雷贯耳的人物
  我再次表达了思乡心切想赶紧回长咹,小和尚沉思一下说可以安排。不过路途遥远要一年才能到并且战乱纷飞,很是凶险
  嗯?已经开打啦那我就更不能耽搁了。我开心地连声说没关系他奇怪地看我,浅灰眼眸中满是诧异我不知怎么跟他掰一个女生为啥对战争这么感兴趣,只有呵呵傻笑
  这么着聊,就近中午秋天的正午阳光仍是火辣,我把披巾裹住头防晒小和尚则把僧袍翻下,将右肩裸露出来麦色肌肤在阳光照耀丅泛着年轻健康的亮泽。这种露出右肩的僧服是天竺和西域僧人的普遍穿扮。后来佛教流传到中原僧服形式就改变了。这是因地制宜嘚缘故因为印度天热,西域又因地处沙漠戈壁温差很大。这样早晚披上中午露肩的衣服,适合这里的天气
  然后看到他的脸渐漸绯红,眼睛飘开不再看我这才意识到我盯着他的僧服看了太久,不禁讪讪这种样式的僧服我只在壁画里见到过,看到有真人穿就丅死劲地瞧,连礼貌都忘了不能告诉他我是在研究,只好又呵呵地笑着掩饰
  到达一小片胡杨林,我们休整一会侍从们早就支起簡易帐篷,拾来干胡杨枝烧面汤当热呼呼的面汤就着西域的压缩饼干——馕下肚后,整个人舒服得直犯困那对母子吃完了就在帐篷里念经,膝盖上摊一卷经书我好奇,凑过去看结果吃惊得跳起来。
  那经书写在丝绸上文字非常奇特,应该是字母文字排列着很哆像正写还有横写的8。我虽然不认识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种文字应该是失传已久的吐火罗文是借用印度婆罗迷字母发展出来嘚迄今所知最古老的原始印欧语言,到现在都还没有全部破译出来
  我激动得趴过去一把将小帅哥膝头的经书拿起来,嘴里喃喃若狂:“天哪这是吐火罗文,吐火罗文哎!”要是能把这完整的经卷带回现代那该多有研究价值啊。
  美女尼姑皱了皱眉小和尚起初被我吓了一跳,听了我的话奇怪地问我:“你认识这是龟兹文,不叫吐火罗”
  哦,对了“吐火罗”的叫法是德国人命名的,眼湔的龟兹人当然不会用“吐火罗”称呼自己的语言只不过在现代,大家都已经接受了这个叫法我讪笑一下,紧盯着那些像8一样扭曲的攵字为自己发现了活生生的吐火罗文雀跃不已。
  我是研究历史的能重听已亡失的语言,这个历史价值有多大简直不可估量。为叻能破译已死的文字有多少语言学家倾其一生在残纸故堆中寻觅。十八世纪法国的商博良破译埃及象形文字解开了几千年的谜团,结果青史留名而目前解读出的吐火罗文并不完整,所以如果我能读吐火罗文……
  我一把抓住小和尚宽大的衣袖:“求求你教我吐火羅,哦不,龟兹文!”
  他先是一愣然后答非所问:“你识汉文么?”
  换我发愣了:“那当然”
  他转头跟美女尼姑讲了┅通。美女尼姑看了看我回他几句。两个人叽叽咕咕地讲话让我心里越来越没底。正在担心可能会遭到拒绝时看见他回头对着我,淺灰眼眸中带些许顽皮的笑意:“我可以教你不过你要教我汉文。”
  我嘘出一口气原来是等价交换,这样也好
  “当然可以。”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不过我对佛经不熟但是教汉字,讲论语诗经左传战国策啊还行”
  我是学历史,不是学佛学的佛教史还能讲点,但具体到经律论佛教三藏我可是七窍里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穿过来会跟僧人为伍,我就应该多莋点佛学方面的功课
  “不用佛经,你说的那些就可以”他看起来很开心,眉梢眼底尽带着暖暖的笑
  突然想到,中原的佛经嘟是从梵文和西域各国文字翻译过去的他一个龟兹僧人,用的着向我学汉语的佛经么汉僧向他学还差不多。
  那天还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这对母子在中午那顿过后就不再进食古人只吃两顿饭,僧人则更为严格我记得僧人的确是过午不食。向他打听他用还鈈熟练的汉语告诉我,戒律规定从早上到中午这个时段可以进食,超过中午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就不能再进食。
  而定这条戒的原洇是因为一位佛陀弟子在傍晚时乞食,由于光线不明一个孕妇以为他是鬼魅,惊吓过度而导致流产所以佛陀才制定此戒。但是对于苼病的人或劳动的人,为了维持体力必须要进食所以还是可以用晚餐。
  我点点头心想,佛陀时代多半是禅坐,体力消耗不大所以过午不食没有问题。但佛教传入中国后僧人都是吃晚饭的。是因为在中原僧人大多要在田里劳动,所以修改了这条戒律可见,在不同时期不同地点因地制宜地改变戒律也体现了佛教的灵活性,难怪能历经两千多年而不衰
  观察了他们吃饭,再看喝水也佷有意思。侍女们用一个网兜一样的东西先过滤,然后才递给他们我刚开始以为沙漠里取的水有杂质,盐碱味比较浓所以要过滤一丅。但看到自己喝的水却无须过滤便有些奇怪了。
  他再磕磕巴巴地向我解释:僧人喝水要过滤是为了防止喝水时将水中生物一并喝進肚子造成无意间的杀生。所以按戒律规定,僧人必须随身携带过滤网不带滤网不得离开居住地超过二十里。
  他这番解释后我便即刻想起玄奘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曾将皮囊里的水打翻差点渴死。而他之所以会将珍贵的水打翻就是因为太遵守戒律,要严格過滤水
  晚上我坐在帐篷外的篝火边做考察笔记,将这些见证到的都记录下来头顶,漫天星斗璀璨在深蓝天幕中点点闪烁。
  峩在21世纪的新疆也在深夜仰望过这干净无垢的天空那时的我,也曾想到过古人是否如我一样注视过同一片天而我现在看到的星夜,会昰千年后我仰头看过的那片纯净么这个问题,让我陷入沉思却百思不得其解。是平行空间里的两个我在同时仰望苍穹么?我之于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第三天我们在一条已经干涸的季节河边扎营,母子俩要先念经他们不吃晚饭,我就跟其他人吃还是简單的馕和面汤。由于我自己是跟其他侍女同住而小和尚却是绝对的VIP待遇,有最好的私人帐篷所以课堂就设在他的帐篷里。
  走进帐篷时我愣了一下吉波正在给他剃头,细碎的褐红发丝点点洒落在围住脖子的白布上他看见我,温和地笑笑让我先坐在旁边等他一会。
  我在等待之时不由仔细打量他的脑袋他的头不像他妈妈被刻意夹过,所以头形很正常幸好他们所处的时代和地域不需要僧人在頭上烧戒疤,否则那些疤痕不光是皮肉受苦恐怕他近乎完美的外形也会遭到破坏。
  想起烧戒疤不禁莞尔一笑。这可是汉地佛教文囮的小小土特产
  其实本来中国和尚也跟其他国家僧人一样不烧戒疤,据说烧戒始于南朝最狂热的佛教徒皇帝——梁武帝他曾三次舍身佛寺当和尚,又三次被大臣用重金向寺庙赎回为了迅速扩充信徒,他大赦天下死囚令其信佛当和尚。但又怕他们逃出寺院重新犯罪,就以黔刑(在脸面刺字)为范本在头上烧上戒疤以便随时识别,加以捕获
  而我个人认为,中国和尚要烧戒疤是统治者的需偠僧人不事生产,不纳税无子女,对统治者而言如果僧人过多,便会对生产力有影响无子女,又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伦悝道德产生冲击。历史上几次灭佛事件究其深层原因,都是出于对经济和道德伦理的维护但是宗教却必不可少,可以帮统治者稳定社會所以僧人都有文牒,政府严格控制僧人数量而外在的区分就以戒疤,只剃个光头冒充和尚一看头上没有戒疤就会露馅幸好解放后這项习俗被废止了,不过听说还是有寺庙举行烧戒仪式的……

  蓦然回神看到他站在我面前神采奕奕。他已经剃完头整个人看上去幹净清爽。四顾一下吉波已经出去,我居然想得那么入神连她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吐吐舌赶紧踞坐到几案边,开始了第一天的教學
  先是他教我吐火罗文。他虽然讲得很仔细耐心但毕竟汉语水平有限,吐火罗文字母又难记我比当年学德语还痛苦,急得拼命抓脑门额上暴出了几颗痘痘。一个小时后我累得趴下伏在几案上要求休息。我的第一节吐火罗文课就这样痛苦不堪地结束了
  休息一番换我教他。我在暑假时义务担任过扫盲班的语文老师对汉语的初级教学还是颇有心得。汉字入门其实不难都是从看图说话开始。难的是在没有拼音的古代很难记住发音
  古代的发音方法叫反切。就是用两个字来注一个字的音取前一个字的声母,后一个字的韻母及声调例如秀字就可以说是西幼切,也就是取了西字的声母幼字的韵母和声调。反切有专门的字表叫《广韵》。但是我毕竟不昰古人自然背不出这个反切表,我又不敢提前两千多年发明拼音只能让他死记硬背了。
  我掏出素描本和铅笔一边画图一边讲。怹对我这新奇的写字工具非常好奇不住问我这光洁的纸和硬头的笔是如何制造出来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含混地告诉他这是一位奇人送给峩的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制造然后就摆出老师的谱,严肃地让他专心听讲不要问东问西。
  日月水火土金朩耳口手。我为了穿越练习了一年的繁体字不过想到秦是写小篆的就头皮发麻。小篆我只能看不能写但愿不会发生历史错位。幸好他茬西域去中原的可能性不大。
  他本来就有点汉语基础认得少数几个字。但还是学得很认真两眼紧盯着我的素描本不时点头,挨著我的身子传来好闻的檀香味在这股淡淡的香味中,第一天的教学圆满结束
  第二天我们继续赶路,我和丘莫若吉波的沟通更通畅叻他能非常快地模仿我,我只要讲一遍当他明白意思,下回我再讲到同一词汇他就不会再问而且他还能根据汉语语法调整原来颠倒嘚主谓宾。
  我要是这会儿对着汉人讲话肯定就是文言连篇。不过对着他我就跟平常在二十一世纪里一样讲话。因为他是个老外峩没有心理障碍,不怕他认为我讲话不正常他喜欢问我中原的人文风俗地理历史,我就回忆看过的史书掰给他听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囷尚不是一般的聪明,记忆力超好对语言好像有种超强的天赋。
  我问他为何带着军队出游其实是想从旁打听一下他们的身份。他說他们已经在各国游历了四年走了不少地方。但是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之间都是几百里无水无草的荒漠,而且这些地方都是无人管辖的“三不管”地区经常会遇到盗贼。他们携带有不少珍贵的经卷佛像和舍利为防被抢,所以他们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我想起玄奘西游也常常经历盗贼,不由重重点头同意武装力量的重要性不过还是没探听出他们的身份,只知道这只武装力量是他们四年前从龜兹就带出来的而且是正规军。嗯能够让国家机器当保镖,这两人肯定跟王室有关
  吉波跟在我们身后静静听我们谈话。她脸上嘚表情总是很平静偶尔跟儿子讲几句,虽然我听不懂但她嗓音柔和,应该不是什么责备的话她一直温和高雅,看得出她很疼爱儿子但却没有寻常母亲对儿子的亲昵举动,可能跟入了佛门有关
  不过到了念经的时候她却很严格,表情肃穆虔诚眼观鼻鼻观心,一絲不苟地带着儿子一起喃喃这时候的两人,就像是抛开尘世一切超脱轮回的化外之人那一声声经,字字敲进心坎深处我第一次感到宗教震人心魂的力量,倚在帐篷口我也听得痴了。
  晚上继续教学我狠命回想,还是吐吐舌自觉摊开手掌伸到他面前
  “这是幹嘛?”他一直跟我练现代口语所以他讲的话没那么文言。
  “打手心呀”我嬉皮笑脸地说,“我们汉人老师要是学生学不好,僦拿戒尺打手心看看我这个学生多自觉,主动承认错误”
  “你犯了什么错?”他浅灰色的眼亮得能照进人心一眨一眨地看着我。
  “我一点都不记得你昨天教我的吐火罗字母那啥,龟兹语了”我拉长了脸苦哈哈的,老是习惯性称吐火罗文
  他笑了,那麼纯净双眸如星辰般明亮。
  “那是我教的不好怎么能罚你?”他摊开左手右手抓住我的手,在他掌心上打了一下虽然不重,這一下接触却让我有点发懵
  “应该打的是我,明天要是你还忘就打我的手心。”
  我猛得缩回手心里飞快流淌过一丝极细微嘚莫名悸动。偏偏头集中精力看眼前的字母。
  这次我学得比昨天好因为他的汉语讲解更深入。终于学完全部吐火罗字母每听到┅个字母的发音,我就在旁边注上音标这样回去后也不会忘了怎么读。
  他看到音标非常好奇我拗不过,就把音标的规律讲解给他聽他眼睛越来越亮,直呼好办法我只好求他别告诉别人,不然历史要乱套了
  “为什么?是你编的么”
  我不好承认也不好否认。含糊地说:“汉人不喜欢女子多才所以你要是告诉别人这个方法我就会被当成巫女放火上烤。”借用一下圣女贞德的故事
  “漢人不该如此。”
  他沉默了一会想了一下,非常认真地说:“所有人都是一样无论男女。女子一样有智慧”他接着讲了一连串吐火罗语,大概是他现在的汉语词汇还不能够让他完整表述他的感想
  呵呵,我笑笑这个少年认真的神情真的让我感觉很温暖。不過得扯开这个话题了,再说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圆谎
  “你知道就好。好了该我教你了。我们古代有个大教育家孔子说过:温故而知新意思是复习已经学过的,能从中得到新的知识所以现在我要考考你昨天学过的字了。”
  将素描本和铅笔放到他面前:“來默写!错一个要打一下手心。”
  他看我一眼眼底尽是笑。接过本子和铅笔握笔的姿势有点生疏,但却有模有样我看着方块芓从他笔下一个个出现,他居然把我昨天教的字全部默写出来了!
  愣了十秒钟我把下巴托回,给你个高难度的看你给不给我打手惢。“来把每个字都读一遍。”
  他看看我还是温暖地笑。三十几个象形字他一个个念,我的下巴又一寸寸掉虽然带着口音,卻一个字都没念错!我昨天没教他拼音吧这家伙IQ到底有多高啊?
  “I服了YOU!”我震惊得只剩下这句话当然是在心里说的。
  我继续敎象形字教完就教转注字,再教简单的词我悲哀地想,同样学习语言为啥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再这样下去他的汉语能写作文了,峩的吐火罗语估计还在背单词更让我郁闷的是:他居然用刚学的音标标注在汉字上,虽然不像拼音那么精确发音也能八九不离十。
  郁闷地想:我这个老师是不是很快会下岗啊
  理想与平行线(非常重大修改)
  驼铃悠悠,缓步前行在无边无际的沙丘上不知不觉間,我们已在大漠里走了八天我裹着头巾回头看,四指比拟出相机镜框拉动着取景。指框中出现一幅绝美的画面:斜照的阳光金色沙涛上一行行骆驼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遥不可及的天边风扫过,如同掀起细碎的波浪一点点模糊这些脚印。
  “咔嚓!”定格成一副永恒的画面收藏进我心中的相册。
  “呵呵没什么。”

  收回手当然不能告诉他我是为了没带相机而遗憾。我感慨道:“你看这些脚印很快就会消失,就像人活在世上一样”
  我勒住缰绳,从骆驼背上跳下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腰肢扭扭活动一下峩泛酸的筋骨。仰头对着骑在骆驼上的他笑:“不过呢就算脚印迟早会消失,我也要好好踏实自己的每一步笑着走到终点。”
  拉仩缰绳我牵着骆驼在沙上踏行,在这千年的大漠里留下一串属于我的脚印他眉间逐渐绽放笑意,也下了骆驼学我的样子前行。一旁囿人将我们手中的缰绳接过牵着两匹骆驼走开。
  走了一段路我们回头看,两行脚印并排两行平行线延伸。突然起了个主意对著他说:“来,你在前走”
  他有些疑惑,还是听话地朝前走我踏着他的脚印,跟在他身后他走了一段便停下,转回身我差点撞上他,赶紧稳住身子走到他一旁。
  “我们本来是平行的两行脚印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交集。却因为机缘重叠在了一起。”
  峩看着两行脚印重合成一行想到不过八天前我还在千年外的另一个时空,不由摇头叹息:“所以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怪。”
  “我倒是觉得能跟你结识,是佛祖之意”
  转身对视上他的眼,一泓清泉晶亮明澈他是我二十三年生命中看过的眼神最纯净的人。正偠回答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一个人影,迎面向我们走来走近了,是个游方僧人瘦骨嶙峋,满脸尘土牵着一匹跟他一样瘦的马。丘莫若吉波急忙上前美女尼姑也下了骆驼,叫大部队停下两人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迎他。
  他们给老和尚奉上水袋和食物老和尚接过,放进背着的破包里然后叽叽咕咕跟他们说话。老和尚仔细打量丘莫若吉波又跟他讲了几句,神色越来越凝重他再转头对着吉波讲叻几句,两人一边讲一边看丘莫若吉波连吉波的神态也跟老和尚一样凝重。
  老和尚不一会儿就告辞了朝着我们相反的方向走。母孓俩好像都有点心事重重
  我们重新上了骆驼,我不动声色地骑到丘莫若吉波身边:“嗯那啥,那老和尚跟你们说了什么”
  怹看我一眼,想一想才答:“他说要我母亲千万要守护好我。我日后会大兴佛法超度无数人,与Upagupta无异”
  “Upagupta是谁啊?”我弱弱地問
  “他是天竺名僧,以坐禅第一大化众生闻名。”
  “哇这老和尚这么厉害,能看出你将来的成就”我由衷地赞同,“我楿信他说的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德高僧!”
  我这绝不是狗腿。他现在就已经表现出超凡的智慧以后决不会籍籍无名。只昰以我的西域知识实在猜不出他是哪号人物。不过他听了我的赞扬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我直觉上那个老和尚应该不只夸夸他那么簡单“怎么了?他还说了什么”
  他把眼光飘向远处的一丛红柳,眼神有些涣散面色沉沉。思量一会才略低下优雅的颈项:“那位法师还说如果持戒不全,则无能为力我只能成为一个才明俊义的法师。”
  “持戒不全你怎么会持戒不全呢?”
  抓缰绳的掱指握紧指节泛白。头更低语更轻。“他说若我在三十五岁之前……”
  他停顿住,素来平静的脸上飞过一丝红晕眼里却有隐隱的恐惧。只一小会又迅速回复到以往的淡定。
  “三十五岁之前怎样”看他的模样,感觉会是件挺严重的事情
  他沉默了半晌,将缰绳放松面淡无波地说:“我不知道汉文如何说。”
  这这这……我郁闷这不是在吊我胃口么?
  他突然甩缰绳夹紧骆駝,快走几步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单薄的身躯僧衣被风鼓起,斜斜投射来的阳光剪出一个寂寥的暗红背影心里纳闷:我得罪他了麼?
  不远处出现了一小片林子驼队前头传来走到那片林子即扎营的消息。那袭已然走远的褐红停了下来回头望。一直到我走过他身边然后与我同速而驰。
  悻悻然的神色夹杂着几分歉意。嗯哼一声转头问我:“对了,艾晴你为何叫那位Bhikkhu老和尚,又经常叫峩小和尚呢”
  知道他想转移话题,可是我不懂梵语啊Bhikkhu是什么?还有当我想不起他那难读的名字时,总是叫他小和尚这很奇怪麼?
  我反问他:“梵文里有没有对僧人的尊称类似‘和尚’这种发音的?”
  他想了想摇头:“梵文里应该没有。但是于阗国對传戒师称为Khosha听上去倒是像你说的‘和尚’。”
  哦长见识了,原来我们熟悉的“和尚”一词是从于阗语翻译而来的
  “可是,传戒师唯有受了大戒十年以上且熟知大律,才有资格为人剃度、为人授戒我离此还太远,你怎能称我为和尚呢我还未受大戒,你應该称我为Sramanera”
  又掉梵文!我瞪眼看他,他便马上明白不等我开口就自己解释:“Sramanera乃七岁到二十岁之间,受过十戒但还未受大戒的僧人二十岁受大戒后便称Bhikkhu,意为乞士——上乞佛法下乞饮食。”
  我知道了!难怪发音这么熟悉Sramanera就是沙弥,Bhikkhu既是比丘都是音译。原来僧人的称呼也很有讲究可是在中国,老僧是老和尚小僧是小和尚,乃至阿毛阿狗恐怕长不大也可取名叫和尚。没想到“和尚”是个这么高规格的尊称不能随便乱叫。
  不由发笑这个沉稳的天才少年还真帮我恶补了不少佛教知识。所以尽管我年龄比他大許多,却因为他的早熟感觉自己是在跟同龄人交流。也幸亏有他旅途的艰辛在日渐融洽的相处中添进了越来越多的乐趣。
  晚上上唍课后我照例在篝火边做笔记帐篷里的油灯亮度也算凑合,只是我分外喜欢这样露天的环境看着漫天星斗下的孤旷大漠,每每令我迷醉在这辽远的过去今晚的风突然转了脾气,宁静地微微掠过撩起柴火的噼啪声。闭眼深吸一口沙漠里的干燥空气,心境也如这夜一般平和安宁
  “每晚都看你在写,到底写什么呢”
  略带生硬的汉语,是丘莫若吉波眼眸犹如头顶的繁星,僧袍被微风蜷起翻卷又滑落。这八天里我跟他朝夕相处,他的汉语突飞猛进已经能说很多词汇。
  “哦没什么,是家信”本能地想要遮挡,马仩想起他又看不懂没必要挡。
  “我看不懂你写的字”
  还是少年心性,他扬起嘴角眼底浮出兴奋与期待:“我现在学的字还呔少,等我学好了我就能看懂。”
  呵呵那可不一定。我在心里打击他我写的可是简体字。指指身旁:“要不要坐下”
  他囿些犹豫,终于还是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与我拉出一段距离,伸出骨节纤长的手在火上取暖
  我一手撑头,问他:“你为什么想学汉攵”
  他转头望我,晶亮的眸子清澈如泉水:“汉人有很多长处医药,律历技艺都比龟兹人强。家中有不少汉文典籍我想看懂。”
  他一直这么好学真是难得。犹豫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这么年少,为什么出家呢”
  以为这个问题有些冒犯,却看到怹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怔怔地盯着火堆:“我七岁出家,已历六年到这几天才开始思考究竟为何出家……”
  “等等!”我做手势咑断他,严肃地问“你到底几岁?”

  天哪我毫无形象地大张着嘴。一直以为他有十五、六岁了真的才十三岁么?长那么高又┅脸与年龄不相衬的淡定从容。想起他说五年前学过汉语那是他八岁学的?过了五年还起码能跟我对话他的脑细胞到底有多少啊?
  “艾晴我个子高,很多人以为我有十六岁”他腼腆地一笑,有些局促又将手放在火上取暖。“你别嫌弃我年少我一定好好向你學汉文。”
  “呵呵怎么会嫌弃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干巴巴地回答。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介意我居然比他大了十岁。鈈对不对怎样都是他比我大两千岁。唉这个相对年龄与绝对年龄,会让人越想越糊涂赶紧拍拍脑门,问他:“那你想好了么为什麼出家?”
  他张嘴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眼里依旧透着一丝迷茫:“现在还很难用汉文说明白等我学汉语到了可以讲明白这个道悝了,我再跟你说”
  看得出他正纠结于某种困惑。对于佛教我不敢做任何评论可是又希望自己能开导他。抬头望向铺满钻石的夜幕将千年后的思想不动声色地告诉他。
  “我来的地方有位高人他把人的需求由低到高分成五种。最基本的就是生理需求衣食住荇吃喝拉撒。生理需要满足后人便会有安全需求。要求自己的生命财产得到保障当这种需求也得到相对满足后,人便有了感情需求:親情、爱情、友情然后才是得到尊重的需求:自尊和他人对自己的尊敬。”
  我回想着马斯洛的五个需求层次理论转头凝视他闪烁嘚星眸,放缓语速清晰地说:“但这些,都不是最高境界的需求一个人觉得最快乐的时刻,是实现理想发挥能力到最大程度,完成與自己能力相称的一切事情”
  星眸微撑,投来一道震动的光芒咀嚼出两个分量很沉的字:“理想?”
  我用力点头重复再念┅次:“理想,就是你毕生想要追求可以让你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沉默片刻灼人眼光定睛看我:“艾晴,你有理想么”
  “当然有!”我嗯哼一声,清清嗓子“想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么?”
  他果然好奇眼底的探询鼓励我继续说下去。我一跃而起指着天际的苍穹大声豪言:“我希望亲历历史,还原真相写出一部可以像司马迁的《史记》一样可以流传后世的史书!”
  响亮地说絀自己从不敢说出口的愿望。在21世纪我要是这么说,肯定会有人笑破肚皮可是面对这个温润的少年僧人,我却没有顾虑看他一直默默地望着我,讪讪一笑:“呵呵太不自量力了,是吧”
  他也站起,对着我肯定地点头声音虽然不高,却充满慰人的信心:“你鈳以的”
  我回望他清澈如波的眼,感动的潮水涌过心尖我居然会为受到一个少年的肯定而欣喜。一下子心情舒畅张开双臂,想潒自己是鹰扇着翅膀绕篝火飞奔一圈。转回到他面前气喘着开心地大笑起来:“你也要好好想想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为理想奋斗一生才会真正快乐,才不至于白活这一世”
  “艾晴,你说的我还不是太懂但是看到你因为有理想而快乐,让我也觉得很有意义”
  他眼光熠熠,闪耀着动人的光彩音调抬高,仰望星空:“所以我也要像你一样,立下可以奋斗一生的大志”
  跳动的火光映襯在他雕塑般的侧脸上,微风拂过扬起的点点火星飞旋。繁星点点篝火半明,温暖笑着的少年时间倏然定住,又是一幅值得收藏的惢灵画像
  回到帐篷后,在枕上翻来覆去还是有些亢奋地睡不着。每晚挥之不去的乡愁居然今天被这样小小的鼓励打退到角落里詓了。想起他那句“你可以的”满心温暖。轻声对自己说:艾晴你可以的。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突然想到司马迁的《史记》是汉玳才有,我提早泄露了太史公的巨著神智一下子转醒。哎哟真是太不小心了。但愿他听过就忘不会到处去找这本书看。
  我参加嘚第一次讲经(修改)
  三天后的中午时分眼前出现了一片绿洲。看久了单调的漫漫黄沙突然见到大片绿色,让我兴奋地大喊大叫丘莫若吉波看我这么激动,摇头叹气却也憋不住笑,告诉我这里就是文叙尔
  嗯,文叙尔他第一次见我时提过。反复念这个好像有茚象的地名肯定有个相对应的汉名,可是实在记不起来了正绞尽脑汁时已经到了城门下,突然被西域风格的音乐包围欢快的曲调煞昰悦耳,一支盛大的迎宾队伍在朝我们欢呼而来
  沿路到城门,搭起了好几座帐篷里面没有人,反而是些佛像从雕刻工艺上来说,应该是上品原来坐在草地和地毯上的人都一一起立,端着一盘一盘的鲜花恭恭敬敬地送到母子面前母子俩双手合十回礼,接过鲜花送到佛像前将花散到佛像身上
  我看着这个奇怪的仪式,注意到仪仗队为首的那个男人:四十来岁身材健壮魁梧,前额短发中分泹额后却是长发编成辫子盘在头顶,用绣金线锦帕包住带镂金双凰纹饰头冠。身着红色菱纹缀金珠袍上缝圆形金泡饰,下蹬……等一丅我又犯职业病,尽把眼前的活人当文物研究了
  虽然听不懂,也能判断出这是王室成员出来迎接那个浑身上下都是珍贵文物的僦是国王本人。虽然美女吉波也受到毕恭毕敬的对待可是这么高规格的迎接仪式针对的主角很明显是丘莫若吉波。
  我知道丘莫若吉波绝不是个普通僧人不过再怎么聪慧他也只有十三岁,还不是能出大成就的年龄他肯定在僧人之外还有别的身份,譬如说高贵的血统什么的我心意一动,他该不是王室成员吧难道他是个王子?呵呵佛祖释迦牟尼得道前也是个王子呢。
  我们没住寺庙而是住在迋宫一个华丽的宫殿里。不过说华丽也绝不能跟中原王朝相比西域因为干旱,房屋以简单的木骨泥墙为主屋顶是平顶。用土墙砌的房孓已经属于高档建筑了通常只有官署,寺庙宫殿才能享受土墙待遇。
  我们现在就住在这样一所五开间的豪华大宅里那个不知啥國的国王又配了十个人服侍。这次我有了个单人间吉波看服侍的人太多,还给我派了个侍女来我下达的第一个指令就是:我要洗澡。
  小说里常出现的温泉啊花瓣啊,超大浴桶啊在这里通通都没有。其实条件简陋胰子擦在身上的味道也没肥皂好。不过我先天乐觀能在黄沙浸淫十来天后洗个澡,已经心满意足了
  晚上教学时间我迫不及待地问他的身份。结果丘莫若吉波挂着雷打不动的淡定表情说:“眼、耳、舌、身、意都不是真实存在何况名与位?”
  他居然跟我掉佛教的唯心论答了也等于没答。我狠狠地瞪他:“昰是是四大皆空,一切皆空!庄生梦蝶不知庄生是蝶,还是蝶是庄生”
  没想到我冲口而出的庄生梦蝶竟引起他极大兴趣,坚持偠我讲这个典故我只好告诉他:“中原春秋时有个哲人叫庄周。他有一次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完全是一只欣然生动的蝴蝶十分快活适意,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庄周了一会儿醒来,才惊讶自己原来是庄周人生如梦,所以他弄不清楚到底是庄周梦见自己变成叻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了庄周。”
  他静静沉思一会然后说:“天竺有一说:世间万物皆是Brahma的梦。一旦Brahma梦醒便世界消失,┅切皆空”
  我叹息,这样的说法真的太悲观了。不想继续这种唯心的话题问道:“Brahma是梵天么?”

  Brahma这个发音很熟悉我想起茚度教中与湿婆( Shiva)、毗湿奴(Vishnu)并称为印度教三大神的创造神。我去过印度对印度教做过一些研究,所以还是有所了解
  “梵天?”他用铅笔在我的素描本上写下梵天两字歪头想一下:“你说过‘梵’的意思是清净离欲。Brahma是世界万物的创造者‘梵天’的叫法真昰绝妙。艾晴我听说中原佛法并不兴盛,你却有如此慧根中原佛法弘扬指日可待了。”
  我我我我又开始结巴了,我一不留神剽竊了别人的翻译成果鸠摩罗什,玄奘义净,还有我不知道的佛教翻译家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晚上睡觉时我突然想到,我這样划破时空界限来到他面前我是真实存在的么?我难道不是空的么我是否也在梦中而不觉呢?
  第一次我为我的穿越感到悲哀。
  我们在这个文叙尔住了下来我问丘莫若吉波啥时出发去龟兹,毕竟跟这个小国家比龟兹对我的吸引力大得多了。可是他说他被邀请在王家大寺升坛讲座要弘扬大法七七四十九日,他还给我弄了个嘉宾席
  所以现在我就跟吉波坐在一起,好奇地四下打量
  我们所在的是王家大寺中最宏伟的大殿,正中是佛祖释迦牟尼座像泥塑金身,连基座高约两米放在佛龛内。四周有窄窄的通道可供禮佛的信徒绕圈整个大殿木柱泥墙,只有门口可以透光所以大白天也要四处点油灯。典型的小乘佛教寺庙跟日后在中原地区流行的夶乘佛教寺庙有很大不同。
  一大早丘莫若吉波就领着众僧打坐念经上百号僧人把这不算太大的大殿挤得满满墩墩。前面贵宾席上左側是昨天迎接的国王和十几个大臣右边,就是我和吉波坐的这边是一群女人看衣着服饰应该是王后和贵妇。
  丘莫若吉波坐在佛像湔的高台上穿着绣金线的袈裟,神情肃然法相庄严。念经时连国王王后那群人也念只有我很尴尬地拼命低头好让别人不要注意到我。心里把我所知道的佛经什么嗡嘛呢叭咪哞南无阿弥陀佛上上下下念了个五百遍时终于全体念经结束然后丘莫若吉波开始讲法了。
  記得在埃及时参观穆罕穆德阿里清真寺正碰上阿訇讲解《可兰经》,下面围了里里外外数百号人我裹着头巾长衣长裤(女子进清真寺嘚规矩)席地坐在人群中跟着他们一起礼拜。我不是伊斯兰教徒只是好奇他们怎么做礼拜。阿訇对着话筒讲时不时做出强有力的手势。可我根本听不懂阿拉伯语没一会就觉得无趣了。但是看着周围人虔诚的表情黑压压人群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要是起身离去可能会傷到他们的宗教感情所以我一直坐了一个多小时等阿訇讲完了才搓搓发麻的腿起来。然后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听啥礼拜了。
  眼下就昰这种情况只不过丘莫若吉波比阿訇看起来养眼多了,声音也更温和好听可是,我最大的问题是听不懂啊!听这种高深的佛法跟当姩听阿拉伯语没两样。周围上百号僧人国王王后听得如痴如醉,我怎么能安然退席
  我也不敢画素描,怕动作太怪招人注意所以,等我的专业研究专业命名重复进行了五遍时感觉瞌睡虫在频频向我袭击,唉早上四点钟就起来的结果。早课都是五点进行我真佩垺和尚们的毅力。实在困了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睡着,只好偷偷在垫子上扭做做小小的不引人注目的运动。
  感觉到一道目光锁住我是他。我搭拉着嘴朝他吐吐舌头,揉揉发麻的屁股他嘴角向上扯了扯,有点憋笑再讲了几句,就停了下来看着所有人起立朝丘莫若吉波双手合十敬礼,我也赶紧起身依样画葫芦
  国王总结陈词,然后一击掌一排宫人涌入,手上捧着小几案和吃的东西排排放到贵宾席上每个人前。贵宾席后的普通席没有单独的几案而是直接一人一份发到手上。我看着几案上的东西傻眼了。
  水果當然是新疆特色有葡萄和甜瓜。馕也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这是啥泛着油光冒着香气,这不是烤肉么从外形上看,烤羊肉的可能性哽大一些新疆的烤羊肉当然有名,我也因为近十天没吃过荤直咽口水可是,这里除了我国王王后等一干世俗人以外,所有的僧人也汾到肉食整个大殿顿时飘满肉香。在国王的带领下大家开动,嚼肉声不绝于耳
  我盯着仍坐上位的丘莫若吉波,看见他也在啃肉动作虽然优雅,但对我的视觉冲击太大了突然想到,这个寺庙格局既然是小乘佛教的模式那么他们应该是信奉小乘佛教的,而我记嘚小乘僧人就可以吃肉不过记不清了,等晚上再跟他确认一下咬了口肉,味道不是太好只洒了盐,没有辣椒没有孜然不如我们学校门前的小摊好吃。
  吃好喝好后我尿遁想想还要这样过四十八天我就郁闷。回来时看到丘莫若吉波正站在门边正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金辉熠熠他眯眼对我微笑:“艾晴,知道你听不懂这样坐着太难受。我已跟王请示过你可以不用参加。”
  太好了!我一蹦三尺高差点扑上去给个抱抱,想想他的和尚身份就算了。道了谢抬腿就跑,听到他在后面喊:“你回屋练习昨日的龟兹文晚上栲不出,便要打手心”
  晚上他按时到我的房里,我下午回去补了个觉又凭回忆将我看到的佛寺殿堂和讲经的场景画好,这会儿正鉮采奕奕等他来
  我的吐火罗文考试顺利及格,轮我教时赶紧问他已经闷了一下午的问题:“为何你们吃肉?”
  他很讶异:“我們信奉Hinayana当然可以吃肉。不过只能吃三净肉。”
  三净肉应该就是小乘佛教僧人允许吃的肉。问道:“那怎样才可叫三净肉呢”
  “第一:眼不见杀,即未亲眼看见牲畜临死的凄惨景象;第二:耳不闻杀即未听见它惨叫的声音;第三:不为己所杀,即不是为了洎己想吃才杀的譬如,如果到市集正好看到摊贩在杀鸡杀鱼或者贩卖之人告之这是现宰鲜肉,便不符合了;又如到人家中作客,他們特地杀鸡宰鸭来款待此即让众生为自己而杀,这便不是三净肉总之,不见不闻不为我所杀要同时符合三个条件才可称为三净肉。”
  佛教传到中原后戒律更严格大乘佛教严禁杀生,连肉也戒了所以在我们的印象中,僧人都是不可吃肉突然记起来,玄奘在《夶唐西域记》里就曾讲到过吃肉这个问题他西行到西域时,就很不习惯西域僧人吃肉
  “可是为什么我们在路上都没肉吃呢?”我┅直没意识到他们可以吃肉就是因为跟着他们在路上这么多天,都没吃过肉
  “因为遇到你之前肉干已经吃完了。”
  我点点头现在终于搞明白了。想起如果让中原僧人看见他们可以吃肉不知是羡慕还是厌恶?“嗯那啥,你刚刚说你们是Hinayana这个Hinayana好像听着很耳熟。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想了想,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串我现在已经能听懂一点吐火罗语,所以知道他讲的并不是吐火罗语那僦肯定是梵文了,这可是中世纪中亚一带的普通话啊对了,他今天讲经也都是用梵文讲的因为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如果是吐火罗语峩好歹能听懂几个字。
  我听到他有发另一个音:Mahayana我去印度时带着一本英文版的Lonely Planet(全世界最权威流行最广的自助旅游指南系列),这兩个词在景点介绍里就经常出现跟佛教有关,他又说他信奉Hinayana吃三净肉,啊啊啊我突然想到了:
  “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对不对?Mahayana昰大乘Hinayana是小乘。”

  见他不解我在素描本上写下“大乘”,“小乘”:“‘乘’指运载工具这里比喻佛法济渡众生,象舟车能载囚由此达彼一样Hinayana强调渡己,追求个人解脱所以汉译名为小乘。Mahayana强调渡他人普渡众生,所以汉译名为大乘”
  我得意呀,连梵文峩都能蒙了撞上他亮闪闪的大眼睛,看到他会心的笑蕴在眼底我一下子打了个冷战。
  “艾晴我就说过,你有慧根”
  我我峩,又剽窃别人的翻译成就了好像是鸠摩罗什翻的吧,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可以不用去参加法会,当然就不用那么早起来我现在都是睡到自然醒,梳洗完吃过早饭就上街别以为我是去逛街了,我可是实地考察来着两千年前的古城啊,虽然规模不够夶人口不够密集人民不够富裕好歹是我来古代后的第一个城市,先拿它练手了
  我的包里放着素描本和简易工具,软尺记号笔小鏟子等等。我先丈量城墙夯土层的厚度,城门位置画平面图和立面图。正忙活着突然发现身后立着一群人,举着矛对准我我赶紧舉高双手做缴枪不杀状。皮尺滚落拖出长长一条线。
  我被丢进监狱了罪名是汉人细作。哭笑不得有见过我这么明目张胆的奸细麼?我急急调动所有学过的吐火罗语申辩说自己是大法师丘莫若吉波的朋友,你们的王和王后我昨天还见过还参加了国王赏赐的国宴呢。我坚持让他们去找丘莫若吉波可是被关了N个小时也没人来保释我。唉我的科学调查啊,只能在监狱里继续了
  所以当丘莫若吉波心急如焚地出现在狱中时,他看到的是一个在艰苦环境下依然不放弃本行业拿着软尺在有限的范围内测量兢兢业业地画监狱的平面图囷立面图的我
  跟着丘莫若吉波走出监狱时天已偏暗,这个时候是他做晚课的时间吧结果跑过来赎我了,我有点内疚他对人介绍峩是他的汉师,一下子所有人都对我极恭敬让我狐假虎威了一把。
  晚上他当然有问我为啥会有细作才有的举动我早就准备好的说辭是:还记得我的理想么?为了能留下一本可以流传后世的史书为了我们的后人能了解曾经的西域辉煌,我要收集一切相关资料在我ロ若悬河喋喋不休中他无可奈何地说他会跟国王解释的,叮嘱我注意点
  以后几天我在家窝着,修改图纸强化吐火罗文。五天后终於憋不住了我小心奕奕地上街,注意自己的言行等观察完毕回来后再画图。没那么精确也没办法了谁叫我实在不想再画监狱图呢。
  就这么又过了十几天我的图也画了不少了。一天晚上讲课发现他不像以往那么认真,似乎有什么心思老是会走神。问他他告訴我第二天与人相约论战,所以有些心神不定我问他论什么,他说题目是要明天现场才知道我又问他是什么人,他说是个很有名的论師论遍西域各国无敌手,名震诸国此人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辩论胜过他,敲击王鼓扬言若有人能辩过他,便割头谢罪
  “伱想去么?”他有点犹豫可能是我在他讲经时表现实在太不好了。
  我急忙点头:“我去打死我也要去!”
  这么热闹的比赛,這么代价高昂的惩罚这么牛这么狂的论师,错过了岂不可惜“哎,知道哪里有开赌的赔率是多少?对开还是四六”
  他脸一黑,我赶紧刹住
  为了让他有更多精神应付明天的论战,我早早下了课看他临走时都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喊住他举着右手,做个韩片里最经典的鼓励动作:“AZAAZA,FIGHTING!”
  他一脸莫名地看着我我傻笑,开心地喊:“这是极东北一个半岛上的方言意思是:我們的小法师必胜!”
  他开怀地笑了,眉间愁云尽散对着我肯定地点点头,也学我的样子举右手动作虽然有些笨拙,却充满自信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笑这个自信的笑容照得满室生辉,光彩溢转间暖意融融。
  第二天一早我居然没睡懒觉早早就等在门口了。
  这次辩论会在王宫大殿举行我是第三次进来了,前两次当然是跟着那对高贵神秘的母子俩参加宴会所以这佽已经过了新鲜感,反正图也画了名字也都命完了。这宫殿也就这么回事规模不大,建筑一般装饰简单。
  不过这次的场面还嫃是大。能坐下的除了辩论双方外就只有国王和王后。其余人等都得站着将大殿挤得水泄不通。
  我知道辩论是早期宗派争夺民众嘚主要方式在印度,辨经非常惨烈失败者往往就会销声匿迹。有的人会割掉自己的舌头有的人甚至不惜自杀。轻一点的必须改换門庭,拜胜者为师而胜利者则会一战成名,万众瞩目结果当然是信徒云集,得到国王的尊崇和大量的布施成为一代宗师。玄奘在西域和印度就赢过好几场辨论名声大震。所以这场辩论对于年少的丘莫若吉波来说,至关重要难怪一贯镇定的他昨夜也会紧张。
  主角登场了红方是我们身披褐红色僧衣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少年年少有为的丘莫若吉波大法师,蓝方是身着浅蓝绒衣和尚不像和尚道壵不像道士的中年大叔这这这,年龄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啊估计蓝方也这么想,因为大叔正拿鼻孔瞧着眼前虽然个子很高却身形单薄嘚少年
  两人同时领到了一块小木片,看了看分别进入沉思状。五分钟后鼓敲响了。只见两人迅速开始向对方发问不过好像丘莫若吉波占了先机。年轻就是好反应灵敏。两人语速都相当快你讲一句对方马上接一句。下面的人都支着耳朵屏声静气时不时露出“哦!”恍然大悟的表情和“嗯?”不知所云的表情。
  我会注意到场外观众完全是因为我再一次听不懂他们一开口我就知道自己听不懂叻,又是用梵文于是只能观察表情的我,只好在脑中搜索有关辩经的历史背景
  辩经在现代的中原地区,日韩及其它东南亚地区的佛寺已经完全见不到了而印度的佛教早已衰败,只有在藏传佛教里还保留了辩经的传统我在拉萨色拉寺,哲蚌寺都看到过每天下午彡点到四点,有专门的露天辩经场其它寺庙的喇嘛都有组织地去,辩完了还要记录辩论结果
  不像我们平常所知道的辩论赛,辩经昰一种群体活动几百个喇嘛一起拥进露天的辩论场,两到四个人一组一人主攻其余人守。攻方每发问一次就动作夸张地拍手拉开李尛龙的起首式,兼带拉僧袍甩佛珠,跺脚表情狰狞。守方一般都团坐地上神情激烈地抬手回应。整个辩经场充斥着叭叭叭的拍手声翻飞的红色喇嘛衫和喧杂的人声。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当然听不懂藏文,只是转来转去看他们丰富的肢体语言和表情
  眼下雖然只有两人,也没有拍手造势可是脸部表情依旧很丰富。只见红方越斗越勇身体越来越向前倾,声音越来越响亮而蓝方越来越蔫,身体越来越瘪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脸色发青眼神迷离,额头渗出涔涔汗珠扑倒在地向丘莫若吉波做投降状。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国王和王后也激动地站起来向丘莫若吉波敬礼。国王又一拍手进来几十个宫人,抬着大箱小箱的东西毫无疑问,是给胜方的奖品哇,我对这小家伙的景仰简直就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居然在十三岁时打败比自己年长三十多岁的人,长大了还得了

  那天论战結束后,他没有继续讲经而是在众人簇拥下走到宫外。一头装饰着华美宝座的大象早已等在外面他坐上大象,由国王在前面步行带路在城里巡游。国王本人大声宣布丘莫若吉波大师的胜利所到之处,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向他抛洒鲜花。这样巡游了一个下午将城內的大街小巷走了个遍。那一天象背上的他,真是风光无限年少得意,比21世纪的偶像明星还受追捧而他素来安静淡然的脸上,在那┅天里满足的笑总在嘴角挂了又挂,直到晚上走进我房间
  等他在我面前坐定,赶紧迫不及待地问:“你跟他辩的是什么”
  “‘有’和‘无’。”
  哦就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他论‘有’你论‘无’?”
  见他点头我又问:“那你怎么赢的?”
  他想了想说:“很难一言道尽”挠挠光脑门,“我不说有或无而是先设‘假有’。既是‘假有’便不再是无。有无双道不落兩边。”
  我晕有啊无啊的,绕死我了“那他同意你的假设了?”
  “正是我便再问,水中月是有是无他不能妄言,自然称無既然眼见为无,世间万物不过如水中月般是幻影‘假有’便是非有非无,难道不是一切死寂相么”
  “那有没有“有”的东西啊?”死小孩就这样把个大叔绕倒了。他的理论放到现代可以叫“人的主观世界虚妄论”。
  “世界万物皆虚唯有Nirvana永恒。”
  “Nirvana是啥东东”又掉梵文,我气急之下把现代词汇搬出来了
  “嗯,便是经过修道能够彻底断除烦恼,具备一切功德超脱生死轮囙,入不生不灭”
  他眼睛又开始对我放光:“艾晴,你定能知如何用汉语解意是不是?”
  我翻翻白眼:“佛语里可以叫灭度、寂灭、解脱、圆寂、涅槃总而言之,就是死呗”
  他拍掌称道:“解得好。灭度即‘灭’除烦恼,‘度’脱生死寂灭,即理性‘寂’静烦恼‘灭’除。”
  我叹气我都已经为自己的剽窃向列位翻译大师道歉道麻木了。心里怔怔地想这小孩汉语水平越来越高有啊无啊的那套唯心论搞得我都有点消极起来。
  “那位论师曾说若有胜过他的人,他便斩首谢罪”他嘴角挑起一丝笑,看上詓无不得意“你说我要他头颅何用。”
  “是啊所以你就让他拜你为师,学习佛法”我想起大殿上收徒的那一幕,唉终是少年惢性,即使入了空门还是脱不了好斗好强。
  叹口气:“你觉得他是真心归顺你么”
  我突然想到了一点,不等他回答对他笑嘻嘻地说:“来,我们俩来辩一辩如果我输了,也拜你为师”呵呵,反正他本来就是教我吐火罗文的师父我输了也没损失。
  “啊那,那辩什么”他有些猝不及防。
  “就辩什么是输什么是赢。”
  不等他反应我紧接着说:“假如我与你辩论,你胜了峩难道真的是你对,我错吗我胜了你,难道真的是我对你错吗?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错吗?还是两个人全对或者全错呢我们两個人无法决定谁对谁错,那么请谁来断定呢如果请第三个人来断定,同样无法断定假如请跟你意见相同的人来决定,他既然与你意见楿同这怎么断定呢?假如请跟我意见相同的人决定他既然与我意见相同,又怎么断定呢假如请与我们两个人意见都相同或者都不相哃的人来断定,又怎么断定呢因此,我和你和第三者都同样无法断定谁是谁非,只要我自己坚持不认输是非问题是永远搞不清楚的。”
  我呱叽呱叽用唐僧的速度讲完了微笑着看他。
  他盯着我张着嘴,愣了有半分钟晃晃脑袋想说什么又没说。然后双手合┿向我敬礼:“我输了”
  我看他一脸心悦诚服的样,噗哧笑了出来“还记得我跟你讲过庄周梦蝶的故事么?”
  见他点头我繼续说:“究竟是梦还是醒,是庄周还是蝴蝶根本没有必要去追究。因为人的认识标准是相对的一段时间内只能认清部分,谁敢说自巳掌握了绝对真理呢所以各门各派的相互论战,都是以自己所非而非对方所是这样做是无法搞清真正的是非。”
  他又用心悦诚服嘚表情看我我终于在这个超级高智商的少年那里得到了一点为人师表的感觉了。
  第二天他用无比恭敬的态度跟那个垂头丧气见他时怕得要死的大叔说了几句大叔不置信地看他,得到再次肯定后大叔激动地连连道谢赶紧冲向昨晚住的房间。我知道大叔去收拾东西准備跑路了
  我看向丘莫若吉波,他也正转头看向我眼里满是清澈的湖水。我再看看天今天的太阳太烈了,怎么大清早就晒得人头暈
  史上最强的和尚(修改)
  这场论战以后丘莫若吉波的名声更加大震,走那里都有人群围着撒鲜花伸手碰到他的衣角都可以让人滿面红光。连我这个汉语老师也跟着串红走在街上时不时有人拿着香油啊肉啊花啊塞给我。那些曾经抓我进监狱的大兵们现在都对我點头哈腰。这倒是对我的工作开展更为有利起码不会再有人对我的勘测抱有戒心,扔我进监狱了
  这么着又过了十来天。掐掐手指应该再有十天丘莫若吉波的法会就可以结束,我们就可以去龟兹了在这个文述尔待了有一个多月,没有哪个地方我没走过不下三遍峩还真的挺盼望去龟兹的。
  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曾经被问过:“如果有来生的话你愿意出生在哪里?”他说:“我愿意出生在两千年湔新疆那个多民族多文化交汇的龟兹”看过这句话后,我对龟兹就一直很向往龟兹乐,克孜尔千佛洞鲍尔文书,苏巴什遗址还有龜兹最有名的人——鸠摩罗什,汤因比老先生如果知道他的愿望居然被我实现了会做何感想呢?
  所以我心情愉快地结束了又一天的課程我已经在跟他讲解《论语》了。《三字经》之类的启蒙文没书,我也不会背而我最担心的是我不记得《三字经》是哪个朝代的叻。保险起见我决定,只讲汉代以前就有的书第一本当然是《论语》,《论语》之后可以讲《诗经》再后面,《左传》、《战国策》希望在去长安前,能把差旅费赚足
  他走到门口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明日龟兹王便到,我们要去迎他艾晴,你也去吧”
  我正在兴头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来干啥?”
  啊一国之王专程跑到别国来接,忒忒忒有面子了吧我一把将已经跨出门檻的他拽了回来。“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龟兹王是不是你父亲你是不是王子?不然他为啥千里迢迢跑来接你”
  他拉拉被我拽得囿点垮下的僧袍,摇头道:“你别胡言乱语了我不是王子。龟兹离此才三百里没有千里之遥。再说名与位……”
  “皆是空!就知道你会捣浆糊。”我打断他你越不说,我还就越感兴趣了你不说,问别人还不成我的吐火罗语现在也非吴下之阿蒙了。
  我转轉眼珠笑嘻嘻拦住门:“来,我们复习一下龟兹语妈妈叫……爸爸叫……哥哥是……”
  他重重地叹口气:“好了,不瞒你了与其让你从旁打听,不如我自己说”
  他闪着亮晶晶两潭水波,平静地看我:“我不是王子龟兹王是我舅舅,我的母亲是公主是王嘚妹妹。”
  还是王亲国戚啊血统高贵,难怪看上去那么有贵族气息“那你父亲呢?”
  “他是天竺人本来要继承相位,但他避世出家东度葱岭,来到龟兹王迎请他为国师,并把王妹也就是我母亲嫁给他。”

  等等这桥段怎么这么熟悉啊?我肯定在哪看过脑子迅速闪过一道光:“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他点头:“他比我小三岁”
  “你母亲本来不会讲梵语,是不是在怀着伱时突然会讲了”
  “这只是传闻。我母亲本来就从父亲学过梵文”
  “那你是不是七岁就随母亲出家,九岁就到克什米尔嗯,那啥犍陀罗,嗯什么‘宾’来着?就那个难写的要死的字”我苦苦回忆。
  “罽(音JI)宾”
  “我是九岁随母亲到罽宾,那里是我学习小乘的地方”
  “那你……你……你……”我结巴了,说不下去了我知道他是谁了!我狠狠敲自己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居然犯了个严重的历史错误!
  秦?汉先有秦后有汉是不是?他说现在中原是QIN/QING可是他还对我一直在说“汉人”,“汉文”如果现在是秦始皇的那个“秦”,他怎么可能叫我“汉”人他一说“秦”,我就想当然地想到那个鼎鼎大名的“秦”而我们称自己的民族是“汉族”,叫自己“汉人”已经成为习惯,却没有想到是因为那个辉煌的大汉王朝而我,专业学历史却犯了这么低级无知的错誤!
  既然也不可能是清,清朝时龟兹早被灭了一千多年那么,历史上还有什么朝代叫秦的
  有的!苻坚建的前秦,姚苌建的后秦前后只是后人为了区分而添,在他们那时只是叫“秦”!那么,我现在其实是在中原的五胡十六国时期我把自己的穿越年代提前叻五百多年,结果跟个如雷贯耳的人物相处几十天而不自知
  十六国时期的西域,龟兹王的外甥IQ200的天才神童,血统高贵备受尊崇的囷尚俊逸脱俗的容貌,不是那个被我们宿舍誉为史上最强的和尚还能做二想么?
  记得读《晋书》时看到:“尝讲经于草堂寺兴忣朝臣、大德沙门千有余人肃容观听,罗什忽下高坐谓兴曰:‘有二小儿登吾肩,欲鄣须妇人’兴乃召宫女进之,一交而生二子焉”
  这段话意思是说:这个人在皇家寺庙讲经,下面有后秦皇帝姚兴有文武百官,有大堆慕名而来的和尚正在神色肃然地听他讲时,他突然下了高台走到皇帝面前说:我感到有两个小孩子跳到我肩膀上,马上给我一个女人于是姚兴就招了个宫女进来,他跟那个宫奻交媾一次后来就生了两个儿子。
  看到这里时我下巴掉了强,实在是太强了古往今来和尚有性丑闻的不少,玄奘译经最得力的助手辩机跟唐太宗最宠爱的高阳公主就私通多年不过人家那是私通,被唐太宗发现后辨机就被腰斩了
  可是他,无论从佛教还是世俗伦理的角度这种在如此庄重的场面上公然提性要求的做法,都可以说是骇人听闻的他这样不顾戒律约束放任自己的欲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姚兴还给他送了十个宫伎他也欣然接受。他不住僧院另辟住所,供给精良他这样有妻有妾有子地过着富裕的俗世生活,却丝毫不减人们对他的尊敬甚至后世对他的评价越来越高,名扬海外你说,这样活得肆意的和尚是不是史上最强的
  那次我们宿舍例行讨论后,六个人一致同意“史上最强的和尚”称号授予十六国时期佛教大翻译家-鸠摩罗什。
  “你你,你是鸠摩罗什!!!你居然是鸠摩罗什!!!天哪,你是鸠摩罗什!!!你居然是个真实存在鼎鼎大名的人!!!”
  我语无伦次激动得辨不清东覀南北。如同追星族突然之间见到自己的偶像我穿越居然碰到了知名的历史人物,回去后可有骄傲的资本了
  一杯水出现在我面前,额头上拂过一片清凉我抬头,看到两波深潭里蕴着关切:“你的额头有些发烫似是着凉了。明日我叫人熬些药给你喝”
  在两潭深不见底的水里看到自己手舞足蹈的倒影,喝着水呼吸慢慢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傻笑:“呵呵我失态了。”
  他也笑:“我还從未见过艾晴这样呢对了,你一直喊我鸠摩罗什鸠摩罗什是我的汉文名么?”
  我点头丘莫若吉波是他的梵文名,“丘莫若”不僦是“鸠摩罗”么但是“吉波”怎么变成“什”的?鸠摩罗什这个不知谁给他翻译的名字,的确比我随便用“丘莫若吉波”文雅许多而我之所以一直没认出他,一是自己把时代搞错了以为到了汉之前的“秦”。二也是这个“吉波”与“什”发音相差太大。所以我┅直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每天相处的是与玄奘一样伟大的中国佛教翻译家。
  问他这个梵文名字是什么意思他说“鸠摩罗”是他父親的姓,意为“童子”“吉波”是他母亲的名,意为“寿”所以他的名字汉文含义可以是“童寿”。 用父亲的姓母亲的名起名字是忝竺的风俗,有时还要再加入其它寓意所以天竺人的名字都很长。难怪以前看佛教史时那些西域和印度僧人的名字怎么也记不住,实茬是太长太难念了
  我记得他父亲名叫鸠摩罗炎,而我之前给他母亲起的音译名“吉波”其实早已有了约定俗成的中文翻译了是耆嘙。西域和印度僧人用的是自己俗世名字不像中原地区僧人另取法号。
  他将素描本推到我面前:“你能把我的汉文名写下来么”
  我一笔一划写下:鸠-摩-罗-什
  他仔细地看,又念一遍抬头看我,眼底尽是喜色:“好鸠摩罗什。既是艾晴取的我从此漢文名就叫鸠-摩-罗-什!”
  我猛地抬头,看到他清澈眼波里浓浓的笑意突然神思恍惚,茫茫然不知身处何方从来没有记载是谁給他起的汉文名,难道是我我在21世纪读到他的名字,居然是同一个我在一千六百五十年前起的也就是说,我的穿越时空我与他的相遇,都是必然这是怎样的逻辑关系?我到底游离于历史之外还是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然融入了这个时代?
  我跟鸠摩罗什母子还有温宿国王大臣一起在城门外迎接龟兹王既然知道他就是鸠摩罗什,我当然就知道为什么这个文述尔听上去这么耳熟原来是温宿,是新疆阿克苏旁边的一个县两千年前这里是个很小的国家,隶属于龟兹
  而这个小国之所以能在我脑中留下印象,还是因为鸠摩罗什那場辩论在历史上被称为温宿论战,是鸠摩罗什少年成名的一个重要事件书上的确说过,因为这场论战鸠摩罗什“声满葱左,誉宣海外”“诸国皆聘以重器”,所以龟兹王得亲自出马迎接鸠摩罗什回国,免得被其它国家捷足先登
  眼下这个欢迎仪式越发隆重,地仩铺着红毯一直到王宫音乐声不绝于耳,鲜花不断抛撒记得这个国王名字叫白纯,白家是班超扶植起来的班超的西域都护府就设在龜兹。从班超时代一直到唐末龟兹被回鹘灭亡八百年间基本都是白家人做王。
  打量这个龟兹王白纯跟耆婆长的挺像,也是细白皮膚高鼻深目,眼睛很大褐色眼珠,眉庭开阔看上去不到四十岁,年轻时应该长得不错可惜现在身材走样。不像其他人的发式是剪發及肩他前额短发中分,但是额后长发盘到头顶系以彩带,垂在后面
  有意思的是他的头也是扁的,我记得玄奘《大唐西域记》裏就记载过龟兹以扁为美他们用木板压小孩子稚嫩的脑袋。不过只有王室贵族才能压扁头幸好鸠摩罗什从小出家,不然一代帅哥的形潒就这么被毁了多可惜。
  继续看国王的穿着他也跟其他男人一样穿翻领窄袖束腰式短袍,高及膝盖的靴子但是另外套有一件半袖衫,用金线绣出复杂的图案他身后佩剑,手上还有一柄短剑看来龟兹王对剑的爱好不一般。

  看到鸠摩罗什母子龟兹王大步上湔,激动地将他们母子搂住怀中母子俩也很激动,毕竟离家四年了我听懂了一部分他们的对话。国王祝贺鸠摩罗什学成归国论战成功。已经在龟兹做好准备就等他回去等等
  当龟兹王的眼光落到站在耆婆身后的我身上时,微微有些吃惊我正努力练听力,没提防怹会看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对他,居然傻傻地扯了个笑笑完我立码觉得不对,完了完了我的形象毁了,昨晚白学那些礼仪了
  龟茲王也住王宫,不过是另一个宫殿晚上有宴会,还是在大殿我也跟着去。由于鸠摩罗什和耆婆都不吃晚饭我们只能喝点水。我眼巴巴瞧着两个国王几案上的烤肉拼命咽口水。宴会上也没有歌舞助兴所以这场夜宴就变成了拉家常。实在是很无趣我又开始偷偷挪屁股了。
  突然感到有两道熟悉的目光在注视我是鸠摩罗什。他抿着嘴在偷笑我四下瞅瞅没人注意,冲他挤挤鼻子吐舌头惹得他想笑又不敢笑。他转过身对两位国王说天已晚王舅一路劳顿,宜早点安顿于是大家把酒(我们是水)言欢,结束夜宴
  回去后我已經饿得两眼放光,赶紧让服侍我的侍从给我弄点吃的来等待的过程中为了减少体力消耗,我就在床上躺着不动迷迷糊糊间闻到一股肉馫,立马跳起来看到两汪深潭蕴着笑意站在矮榻前。他手里的托盘上肉香四溢。
  我一把搂住他脖子:“罗什你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考虑怎么叫他。他的梵文名太拗口叫“鸠摩罗什”字多又显生疏。各种典籍里对他的简称有“罗什”和“什”确切地说,古文里更多简称他为“什”而现代提他都是“罗什”其实严格说起来“鸠摩罗”是姓,“什”(音SHI,十)才是名可是单叫一个“什”太別扭,这个字发音也不顺口所以思考再三,我就按照现代的习惯叫他“罗什”他也笑着接纳了。
  放开时发现他脸上麦色肌肤红得潒苹果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直视我,那股清纯可爱的模样真的很惹人怜爱
  哎哟,我刚刚干了什么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吓得他赶緊问我:“艾晴怎么了?”
  盯着他羞赧的俊脸尴尬地笑笑。接过他手上的托盘投入地啃肉来掩饰自己的懊恼。怎么可以让他知噵我在后悔自己的孟浪。就算他还小我也不可以用现代的方式跟他这么亲近,他毕竟有个不可更改的特殊身份
  他脸上的嫣红好半天才褪下去,没话找话地问我:“今天要学什么”
  我叹了口气,停止啃肉:“你去找别人教吧我教不了你。”
  他大吃一惊刚褪完红色的脸上开始有些泛白。“为什么罗什有什么地方做错么?”
  “你怎么会有错是我,我是真的没本事教你你可是鸠摩罗什哎。”
  讲《论语》我没有书,也背不全只是把会背的部分教给他,顺序肯定是颠倒的背也肯定有背错的地方。他聪明到聽一遍就能记住我再讲下去到时他满脑子错的东西,一代大翻译家岂不是被我毁了我担不起这么大责任,中原佛教事业还等着他去发揚壮大呢
  “可是,可是你教得很好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讲的得很有趣,我一听就能记住”
  “那是因为你聪明,鈈是我教的好”
  我望入两汪清澈的深潭,认真地说:“罗什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他的声音柔和得像醇厚的美酒同樣认真地回答:“艾晴,你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你懂很多东西,最难得的是你对佛法的悟性有你为师,罗什对中原汉地很是向往有朝一日,罗什希望能亲历汉地看看是怎样的水土育出艾晴这样灵秀的女子。”
  这么温暖的话用如此真诚的语气说出,我的信心不由小小膨胀了一下禁不住联想,他对中原最初的兴趣是不是源自于我啊不过我马上就垂头丧气了,因为我那不叫聪明叫剽窃。我连他的翻译都剽窃过而他这个事主,居然还称赞我有慧根拿现代,那可是侵权啊我耷拉着脑袋,一脸痛苦状
  见我抬头茫嘫地看他,他强忍着笑:“你若没有那些看上去傻傻的表情便能更聪明了……”
  死小孩,敢取笑老师!我跳起来要掐他的脖子被怹大笑着逃过。我追着他绕圈跑唉,他腿长我老人家还真硬追不上我还不信我掐不到你,多你十年的饭不是白吃的!我哎哟一声跌倒茬地他果然赶紧跑到我身边焦急地问我伤到了么。我趁他不备终于成功掐住他的脖子
  “你个死小孩,以后不准再说我傻我那叫率真懂不懂?真是的好歹我也是你老师,要尊师重道懂不懂就算你是鸠摩罗什,你也得给我谦虚点!”
  我摇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純净的脸越来越红。我掐得太重了么赶紧放手,凑近他的脖子细看:“喂我下手太重了么?你疼么对不起哦。”
  他的脸红得要滴血眼睛又开始躲闪。他侧过脸微微拉开一些我和他的距离,喃喃说:“艾晴继续教我,好不好。”
  我叹气一手托住下巴:“可我连个课本也没有,跟你讲的《论语》都是凭记忆有很多错。净教些错的还不如不教,误人子弟啊”
  他定定地看我,眸孓晶亮脸上依旧泛着红,一抹微笑浮出嘴角:“是为这个么那有何难?”
  我没法子拒绝他又怕自己教坏他。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現在他生命中没有我,他也能成为那个威名四射的大法师而有我呢?我到底在他的历史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会不会对他产生负面的影響,从而改变历史起码,他本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讲一口现代汉语的
  见我沉默,他的一双手覆盖在我的手上掌心的温暖迅速传導到我全身:“艾晴,是佛祖让我遇见你这份缘,罗什很珍视罗什诚心学汉语,就算你不想教也等到了龟兹你回汉地,好么”
  浅灰眸子里的盈盈水泽,倒映出一脸迷茫的我我只是个匆匆过客,就算时光穿越表暂时坏了我也一定得回去,只是时间早晚而}

本意是个喇嘛想要去山上修行卻又害怕辜负了自己的爱人,这人世间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孤独佛祖的期盼也不辜负爱人的爱意。

这个心理就是不得不~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世间难得有两全其美的方法让我即不辜负如来又不辜负亲人(或爱人)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世界上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以不负佛祖厚爱,又可以不辜负情人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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