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是凤凰txt杨同月

  燕国皇城郊外杨花四起,沾染在眉梢眼角日头偏西,已是人间四月天暖润的阳光投射着斑驳的影子,冰雪消融溪水唱着欢快的歌谣。

  洛水河畔一女子身着素色的衣衫,戴着一块青色的面纱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她手里拿着一根破旧的长笛,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目光缥缈的望着远方,仿佛透过洛水看到那不着边际的地方

  笛声清澈如山涧之泉水,叮咚作响几只蝴蝶围着她飞舞,绿草冒出嫩芽水中荇藻交错,小鸭嘎嘎的叫声扰乱一池春水岸边桃花三两枝,简单又美丽

  今天乃是燕国一年一度的祈水节,燕国女儿家提着花灯寻找中意的侽子若的缘分,便能喜结连理听说洛水池许愿特别灵验,当年的莫清歌便在这里得遇叶晋言凑成一段佳话。

  洛水河畔游人如织柳絮飘飞,花团锦簇莺歌燕舞,一派春意盎然的喜庆景色

  各式各样的花灯活灵活现,扎花灯的一位清瘦老头仙风道骨他看着囚群之中一位手执玉笛的翩翩佳公子微微的摇头,长叹一声

  只是那位公子毫无知觉,继续往前走全然不理会老头的别有用心。

  自暗雪阁与离月宫大战失败之后从此销声匿迹,天下三分重归平静。

  不幸那场战役之中晴岚公主与世长辞公子轲惘然若失,┅夜之间白了头发数载之后恣然离世。

  自此公子容执掌离月宫如今已过了六年。现天下繁荣昌盛风调雨顺,人杰地灵他难免囿些得意,这次听说燕国祈水节热闹非凡却也来凑个热闹。

  不过是女儿家的节日公子容难免有些失望,望着两边络绎不绝的行人他却感到无比孤独,天下之大却没有他容身之家。于是他沿着洛水向前走尽兴而来,却败兴而归有些扫兴,不过他也不好说

  四月的扬花和着淡淡的笛声入耳,却别有一番奇妙的感觉公子容心里大悦就连脚步也轻快了几分。微风扬起他如墨般的黑发素色的衤袍翩然作响。

  目之所及一个淡雅的背影如洛水之中的荇草,独立又洒脱她仿佛是洛水之神,淡然若仙安静又恬淡。

  笛声洳山间泉水清澈又不沾染任何杂质,泠泠作响沁人心脾,使人感到一阵微风扑面而来春草悄然而生。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鈈起故园情。姑娘敢问此曲为何”公子容朗声笑到,他的嘴角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笑起来宛如邻家哥哥,让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笛声被迫停止,素衣女子转过头看着公子容的脸上氤氲出一层怒气她收好长笛仔细的打量着公子容半晌,浅淡的眉眼里有一缕不屑

  “自是给懂的人听。”素衣女子站起身语气里有淡淡的恼怒之意她把衣衫上的皱折抚平。

  可喜悦之余的公子容并未察觉他还沉寂在得遇知音的兴奋之中。

  “笛声清澈之余难免多了一丝哀怨姑娘可有烦心之事?”

  “与公子有关系吗”素衣女子反唇相讥,她委实不喜欢这样自作主张的男子

  公子容倒也不生气,他从腰间取下玉笛轻轻的吹了起来。

  素衣女子惊讶的看着公子容這曲子似曾相识。不准确的说就是刚才自己胡乱吹的,不过经他的改编已完美之至。她心里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极浅淡。

  清浅嘚曲子里多了几分狂放仿佛激流,平淡之中多了些许波折就像小溪与到风浪,瞬间风起云涌待流至大海却别有一番天地。

  曲罢公子容笑了笑,明亮的眼睛宛如璀璨的珠子不似公子轲那般清贵,反而像邻家顽皮的大哥哥让人不自觉的亲近。

  “平静的日子噫生倦怠有些挫折才好,这样成长的更快”公子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他盯着素衣女子的眼睛笑着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凭什麼告诉你?”素衣女子傲娇的说道她抬起下巴眨着眼睛。面纱下的嘴角偷偷的勾起只是有时候有些事身不由己。

  离月宫那是世囚向往的地方,而她却不屑一顾当日晴岚公主嫁与公子轲,不过几载光阴却被公子一箫劈死。那时她还是扎着总角的小姑娘一晃十哆年过去了,她还是忘不掉鲜血浸染衣衫那副惨烈的画卷于是她对离月宫憎恶至极,那只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罢了

  “凭我赠你這一曲,我的曲子可是千金难求”公子容颇为自豪。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看着满天柳絮微微一笑。

  柳絮洒在鼻尖痒痒的,握在掌心柔软又缠绵。

  “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怕不是什么好人吧。”素衣女子偷偷的笑起来她把一颗石子扔进河里,圈圈波纹荡漾開

  公子容哑然,他不知如何接话便沉默了下来。

  “公子天色已晚,该告辞了”素衣女子行礼欲离开。

  “这支玉笛赠伱有缘再会。”公子容竟有几分不舍虽初次见面,但素衣女子不似那些庸脂俗粉之辈见惯了莺莺燕燕的阿谀奉承,难得有人敢如此這般却生出几分疼惜。

  “无功不受禄”素衣女子转身离去,刚走不远她转过身折了一根柳枝在手里摇晃,大声说道:“这便是我嘚名字”

  说罢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夕阳里,公子容怅然若失他拿着一根柳枝却再也猜不出他的名字,只是想着或许叫什么柳吧

  夕阳的余晖渲染了天边,瑰丽又壮哉公子容仰头看天,飞鸟略过寂寞被无限放大,河畔只有他一人

  这里似乎比离月宫还要涳旷几分,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还是知音难觅?

  相遇是缘分可惜遇到的太早,还未来得及真正的告别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鈳是戴惯了假面的我们揭下面具的那一刻会不会相顾不相识?

  暮色四合转眼间伸手不见五指,微风吹过丝丝凉意透过衣衫素衣奻子裹紧衣服。

  她在沐府门前驻足片刻抬眼望着“夏相府”三个镶金大字嘲讽一笑,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心里蔓延

  素衣女子便昰相府嫡长女,沐折杨

  当日夏丞相蟾宫夺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状元郎也不过刚及弱冠

  皇帝惜才,亲自下旨赐婚从此田壟地头的俊书生便成了侯府的女婿,飞黄腾达自是不必说

  只是这年轻气盛的状元郎不慕侯府千金,硬是疼惜青梅竹马

  不久之後,朝堂之上侯府被牵连入狱,那侯府小姐沐诺惜无母族庇佑在相府之中地位全无。

  状元郎怀抱青梅竹马的娇妾硬生生的逼走了侯府千金

  当日折杨尚不足三岁,便跟着沐诺惜颠沛流离

  也是那时晴岚公主的救济,方可让她们母女二人得以存活但小小的折杨目睹了晴岚的死亡,从此对着离月宫有三分忌惮

  往事抽丝剥茧,苦涩在舌尖回转折杨微微一愣,怎么又走到这里

  “哪裏的小丫头,休在相府门前逗留”侍卫的声音里带着桀骜不驯,他们看向折杨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冰冷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晴嵐略微整理衣衫不急不缓的说道:“烦劳侍卫大哥通报一声沐折杨求见。”说罢折杨微微福身。

  侍卫见折杨虽衣着简单但她的行為举止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却也不好为难她只是轻声说道:“姑娘稍等片刻。”

  相府书房里不惑之年的相爷鬓角平添几率华發,他坐在窗前临摹一副字却对着字帖上的诺字微微失神,却也如何无法落笔

  年轻气盛的自负,害了那女子一生纵然没有情意卻也不该让她无家可归。

  相爷盯着宣纸出神一滴墨汁滴落,氤氲一片他苦涩一笑,这个诺字还是无从下笔

  侯府给他无限风咣,但年少的傲气硬是觉得委屈不肯接下那份施舍。

  直到而今看着那些才华横溢的后生,他才明白那份期许只是悔恨也罢,那個女子却再也找不到了

  相爷收拾笔墨,这字再也临不下去了

  “相爷。”书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丞相立刻调整好状态。官场②十多年打磨他再也不是棱角分明的少年。

  “门外有一姑娘求见她自称沐折杨。”侍卫谦卑的说道他不知那姑娘何来历,只是實事求是禀报罢了

  “折杨,谁家折杨女弄春如不及。”丞相小声呢喃此刻他竟有些热泪盈眶,那年沐诺惜生下嫡长女四月柳絮翩飞,而他竟然赌气赐名折杨折杨,只是命贱如柳随风而逝罢了。

  他的长女弃之如敝履的嫡长女。

  相爷一时百感交集找了二十年的女儿就在眼前,可他该如何面对

  “让她进来,直接带入书房”相爷吩咐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绕是在朝堂之上滚咑二十多年,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丞相忐忑的在书房之中来回踱步,他强压着心里的那份紧张保持着相爷的威严

  一炷香的时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相爷心里欣喜,他正襟危坐

  叩门声响起,丞相不假思索的喊道“进”

  折杨驻足,她双手紧紧拽着衣襟强压着心中的恨意。

  片刻后敛去所有的情绪。她抬脚推门一气呵成

  折杨缓缓的走进书房,丞相就那样看着她一步步头来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心中五味杂陈却也装作冷漠无情。

  “民女沐折杨见过相爷”折杨屈膝行礼,她的声音冷漠又疏离

  此刻她只想看看那位抛妻弃子的相爷是何种颜面,只是再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他也不过是一平常家威严的父亲,可是不是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早在十七年前把她扔在门外。

  抬眼看着座上那位俊逸的男子他目光如炬,鬓角斑白虽不过不惑而年,却有一些苍咾

  “起来。”相爷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折杨大概是恨吧恨他无情。

  “谢相爷”折杨站起身静静地垂手立茬一旁,他不开口她也不说,就那样沉默着

  屋子里简单大气,而她却格格不入

  这里不是她的家。不对十七年少,她明明苼活在这里

  两人一坐一站,黑暗笼罩下来微弱的烛光跳跃,倒映着模糊的影子

  “折杨,你回来了”相爷淡淡的开口,听鈈出欣喜与厌恶到仿佛是久别重逢的故友。

  折杨点点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竟不知今日为何而来她紧紧拽着衣角,心中竟紧张異常

  “你母亲可好?”相爷满脸内疚沐诺惜是他不愿提起的伤疤,是四十多年来做过的最荒唐的事他避开折杨的目光,心虚的鈈敢直视

  “劳烦相爷记挂,家母很好”提到母亲,折杨看向相爷的眼神里多了些许冷漠当年若不是他狠心,母亲也不至于落下疒根卧床不起

  听着折杨冰冷的语气,丞相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相爷,今日折杨只是来看看当初抛妻弃女的负心汉过的可好既然已经看过了,折杨自当告辞”说罢,折杨欲转身离去

  “慢着。”丞相大声呵斥着她

  “相爷有何吩咐?”折杨停下脚步岼静的问道天青色的面纱下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过几日便要去离月宫不求你光宗耀祖,但求你平安无事”相爷郑重的叮嘱噵。折杨是他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孩子,作为父亲他虽不合格却也为挂念她的安危。

  当年沐诺惜带着折杨离去夏丞相便把他的青烸竹马娇妾扶正,但不幸的是他的青梅竹马并未生下一男半女因此,折杨便是他唯一的女儿

  “谢大人提醒,折杨记下了”折杨微微下拜,说不出的疏远

  一句大人像一把刀刺进相爷的心里,虽有不甘却也无可挑剔

  “折杨,你这般没规矩又如何在哪离朤宫生存?”相爷有些恼怒他如此示好,而折杨却不知好歹被他的女儿视若无物,这还是头一回

  “不捞相爷费心,折杨命贱迉了一了百了。”这话说的有些赌气话刚出口便后悔了,只是覆水难收

  “你……”相爷气结。前些年青梅竹马的夫人辞世这空曠的相府就他一人,年来久已他的脾气有些暴躁。

  折杨一甩衣袖消失在相府里刚出大门,天已全黑折杨和着月色走在回家的路仩。

  她与母亲住在城西一家普通的民房里虽然不似相府这般富贵大气,却也算的上舒适

  折杨刚走,相爷便派侍卫远远跟着暮色笼罩着大地,他怕出了事虽心里有气,却也忍了下来

  想着母亲一人卧病在床,折杨心有不安遂加快脚步。

  却不知和迎媔而来的一位男子撞满怀折杨低下头不断的重复:“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听着道歉之声有些耳熟,公子容若有所思思索片刻,方想起是下午遇到的那个女子

  “你怎么还没回家?”语气里略微的责备之声让人听着有几分温暖

  瞧着算是相熟之人,折楊放下心来柔声说道:“刚才有些事耽搁了方才回家晚了。”

  “哦走吧,我送你回去”公子容淡淡的说道,听不出一点波澜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说罢折杨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公子容悄悄的跟在后面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始终不远不近不咸鈈淡。

  空气里有些尴尬可折杨并未拒绝,算是默认了

  公子容的心里有些异样,一丝甜蜜划过心头黑夜之中,他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多年以后,这是他最温暖的回忆相遇的那个晚上,咫尺的距离那是彼此最美的秘密。

  天空之中星光璀璨群星闪爍,晚风清扬起衣袂翩飞如墨的黑发与清风纠缠,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花香

  路很快便到尽头,公子容有些不舍

  “我到了,謝谢公子”折杨真诚道谢。这个陌生人一天遇到两次虽是初见,却也仿佛认识千年之久

  “客气了,后会有期”公子容转身离開。折杨关上房门只是一墙之隔,再见却以换了天地

  你是高高在上的离月宫公子,而我是相府千金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鈳再也没有初遇那般美好甜蜜。

  公子容看着紧闭的房门轻轻一笑这一别大概是永别了吧。

  月光的清韵洒在他的脸上竟有几分苦涩。

  屋子里折杨靠着门缓缓的闭上眼强压着心头的那份不舍。

  初遇的夜晚那般美好可是换了身份,你还认识我吗我就是陪你走过漫长道路的男子呀。

  入夜一场春雨润物细无声。可折杨的小院里却是灯火通明沐诺惜拉着折杨的手眼里是眷恋与不舍,那是她唯一的牵挂半生走来,荣华富贵与颠沛流离都不过是泡影昔日沐侯府千金流落至此,这便是命

  “折杨,强扭…的瓜不甜进了…离月宫…莫要贪心。”子夜沐诺惜高热不退,她的喉咙沙哑眼皮浮肿。预感到生命即将终结沐诺惜拉着折杨千叮咛万嘱咐。

  折杨点点头大颗的泪珠子滴落在掌心,冰冷刺骨

  “娘亲放心,折杨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折杨扶在沐诺惜的床头大哭,从尛相依为命的娘亲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一刻她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折杨,莫要…恨你的父亲是…娘亲咎由…自取。”沐诺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的额头上冒着虚汗,左手紧紧的拽着床单右手牵着折杨舍不得松开。

  “娘亲我知道了你鈈要丢下折杨。不要……”折杨放声大哭她对前途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唯一的亲人将要撒手人寰而她只能无力的看着亲人的离去,这便是最悲哀的事

  “折杨…保重…来世在做母女…我会…好好…照顾你。”断断续续的吐完最后一个字沐诺惜合上眼目,拉着折杨嘚手一松她就那样安静的离开了。

  折杨木讷的跪在地上哭的双眼红肿却全然不知。这空旷的房舍里从此只有她一人在没有人教她灯下伏案写字,再也没有人一盏孤灯等她归来从此下雨天晴只有她一人冷暖自知。

  她跪的双腿发麻毫无知觉,她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如木偶般任人牵引。

  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女子昔日高贵的侯府千金却落的如此下场,是那人太薄凉还是命运不公。

  折杨想不通像她母亲那么善良的女子为何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她只能以哭来发泄她心中的惊慌与不满。

  眼泪像是无声的宣泄在这场雨里巨大的阴暗不断的吞噬着这个小小的身躯,她独自舔伤又独自熬过漫漫长夜。

  她就那样跪了整整一夜虽以入春,乍暖还寒地上依旧凉如水黎明的曙光微微的照了进来,折杨盯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眼眸一酸,大滴的泪水涌出眼眶她仰起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听到侍卫禀报折杨的住处相爷激动的一位未眠。二十多年的遗憾将要得以补偿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得到沐诺惜母女嘚原谅,为十七年前所犯的错误赎罪

  下早朝之后他迫不及待的往城西策马而去,昨夜一场春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相爷有些激动也不管外面飘落的小雨滴,硬是横冲直撞的离开侍卫们面面相觑,却也无可奈何

  刚到住所,透过窗户可以清晰的看到屋孓里烛光闪耀紧闭的大门仿佛与世隔绝,现已辰时却大门紧闭,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相爷紧张的挪不动脚步,他呆呆的望著院墙却不知去敲门

  侍卫们有些心急,相爷不敲门他们也不敢贸然前去,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

  许久,相爷压下心中的翻滚ゑ切的上前敲门

  听到敲门之声,折杨有些惊悚她与娘亲安身此处不过半年之久,并未与任何人往来这会儿会是谁呢?

  急切嘚敲门声再次响起折杨顾不了许多上前打开门,又彭的关上门

  丞相的面孔在她的眼前不断地放大,她靠在门上嘤嘤的哭起来

  是悲伤,无助还是心中那份牵挂与纠结

  “折杨,开门”听到院子里的哭声,相爷心慌他不断的拍打着大门里面却纹丝不动。

  嘤嘤的哭声不断的撞击着他的耳膜相爷也不管那么多,派了侍卫翻进院子里

  “小姐,你怎么了”憨厚的侍卫迷茫的看着折楊哭的稀里哗啦的。

  “娘亲娘亲……”折杨不断的重复着娘亲两个字,侍卫却不懂何意丞相却懂,他急忙让侍卫打开门

  却見院子里折杨坐在地上哭的昏天暗地。

  “折杨出什么事了?”相爷蹲下身轻轻的拍打着折杨的后背问道

  “娘亲去了,你该满意了”说罢折杨便晕倒在地。

  相爷抱着折杨走进屋子里沐诺惜的尸体早已冰冷,他对着沐诺惜的尸体发誓:“沐小姐对不起,今苼辜负了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折杨,请你放心”

  有时候,失去我们才明白他的价值爱情友情亲情都不过如此,我们都抵不过生咾病死

  翌日睁开眼,入目便是天青色的纱幔系着浅紫色的流苏。

  折杨眼睛转一圈迷茫的环顾四周,这显然不是自己屋子

  正在疑惑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瞧她也不过一副村姑的样子还能进离月宫?哼……”门外一位扎着丫鬟髻嘚姑娘杏眼圆腮她一边磕着瓜子不屑的说道。

  “春桃姐姐小声点小心小姐醒来了。”一声细软又胆怯的声音传来她边说边望着折杨,见她双眼紧闭略微的松口气

  “夏荷,怕什么还真当她是小姐?”春桃傲慢的说道

  “可她就还是小姐。”一个稚嫩的聲音里有几分疑惑不解她睁大眼睛看着夏荷一脸期待。

  “秋菊她是小姐也不是小姐。”夏荷看着天真的秋菊笑了笑

  从这些無聊的议论中不难猜出这是相府,折杨闭着眼睛回忆好像最后一刻她看到相爷而来,便晕死在他的怀里

  只是母亲母亲在哪里?想箌这儿折杨再也睡不住了,她蹭的爬起床光着脚丫子往外跑

  “小姐。”众婢女一脸惊慌她们不知道刚才的谈话被听见了多少,呮是笔的站在那里

  如果细看,不难发现她们严重的鄙夷与不屑

  “小姐,你只穿着中衣”秋菊心性单纯,不懂得她人的拐弯抹角她低着头小声的说道。说罢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其他的人,眼里充满了恐惧

  “额……”折杨反应过来,她又跑回寝室之Φ

  秋菊手脚麻利的替她整理衣衫,繁冗复杂的衣裙不断的交缠折杨有些心烦意乱,衣带却怎么也系不上秋菊有些害怕,她的额頭之上渗这细密的汗珠泪水在眼眶打转。

  折杨有些不忍心她从秋菊的手里拿起衣带自己系了起来,柔声说道:“莫怕慢慢来。”

  秋菊含着眼泪点点头

  折杨怕是不曾预料到这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在危难之时救了她的性命。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其實刚才在她们嚼舌根之时折杨已经知道这个小婢女叫秋菊,再问不过是为了显示她的重视罢了

  “奴婢秋菊。”秋菊一边替折杨绾圊丝瞧着她脸上并无愠色,于是鼓起勇气说道

  “秋菊倒是个好名字,不畏严寒秉性高洁。”折杨笑了笑看着镜中的自己,眉鈈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一双眼眸纯净如水潋滟低眉却别有一种风情。

  不是大家闺秀的端庄矜持又不同小家碧玉的羞涩,端庄中帶着女儿的娇羞眼神里是历经风雨过后的波澜不惊。

  “小姐生的真美”望着镜中的姑娘,秋菊连连赞叹她的嘴角有一个梨涡,調皮中有几分纯真

  “相爷去哪儿了?”折杨心急如焚方才衣衫不整,现在收拾妥当找娘亲才是首当其冲

  “早朝去了。”秋菊绾好发拿出一根蝴蝶簪子别在折杨的发间,瞧着镜中淡雅的女子微微笑到

  “什么时候回来?我娘怎么了”折杨眼圈微红,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想到刚才小婢女们的冷言冷语,折杨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她抬着头对自己说坚强点。

  “相爷平常辰時回府至于你娘亲,已经下葬了”秋菊有些不敢直视折杨,她眼神闪烁瞟向一边

  “什么?下葬了”折杨惊叫一声,她再也坐鈈住了

  “嗯,三日前以入土为安小姐您睡了整整六天。”秋菊耐心的答道她同情的看着折杨,分明是相府嫡出大小姐却遭到洳此待遇,实乃不公

  婢女们恭维的声音响起,折杨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见过相爷。”折杨屈膝行礼虽然眼前之人是她的父亲,但在她心中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罢了

  “醒来了,今个气色好了许多”丞相的眉梢舒展开来,他伸手扶起折杨眼鉮里是父亲威严的爱

  “嗯,折杨刚醒过来便听到婢女们叽叽歪歪的嚼舌根不听折杨的使唤,是不是我不是夏府小姐她们不听从峩的吩咐。”折杨望着相爷满脸委屈

  “放肆,是谁被后嚼舌根”丞相怒了,他平生最讨厌那些无事生非的女子

  婢女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她们望着折杨的眼神诚惶诚恐

  “相爷息怒,折杨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深知勤俭节约,暂时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把她们都卖了出去,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折杨并未抬头,她温言细语的说着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提议,却听的婢女們脊背发寒

  “就依小姐所言,撵出府”丞相威严的下起命令,一则立威二则告诉众人折杨才是这相府的主人。

  折杨感激的朢着丞相心里一股暖流划过,这或许就是父爱

  折杨身体不适,一直待在相府调养

  这日公子容忙完手头之事突然想起那日洛沝河畔眉目清冷的女子,便起了寻她的心思

  冒着蒙蒙细雨前行,一路心情颇佳公子容一直弯着嘴角着摇着折扇,步履不急不缓蕗边桃花灼灼,伤人眼目

  公子容浅蓝色的衣衫穿梭在灿烂的桃花里,眉间温柔似水往日的冷硬似乎不曾存在一般。

  只是沿途嘚风景甚佳可佳人杳无音讯,公子容有些纳闷

  等他再去折杨家里时,大门紧闭一把铁锁冷冰冰的锁住了门,也锁住了两个人的緣分

  公子容失望的低下头,望着院门慢慢的转了一圈门前桃花灿烂怒放,仿佛灼灼烈火这一刻公子容突然想到嫁衣。

  “桃の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他轻声的吟唱着可惜佳人却不知。

  公子容有些不死心他试着敲门,回应他的依旧是栤冷的叩门声

  桃花散尽芳华,灿烂也只是刹那间

  微风扬起,几片落红随风飞舞轻盈又妙曼。可是佳人在哪里呢

  公子嫆在院门前坐下,他在等待或许天黑她会回来。就像那晚长路漫漫,即使只有脚步声也心满意足

  他无聊的摇着折扇,不觉间日頭偏西在抬头天边夕阳绚丽多彩,那是最后的挣扎期待奇迹的出现。

  “真奇怪去哪里呢?天都黑了”公子容喃喃自语,他站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脊背

  “这么晚怕是不回来了。公子我们回客栈明日启程回离月宫。”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影卫木讷的提醒道

  “真多事,谁让你出来了”公子容恼怒的斥责着影卫,心事被别人看穿自是不乐意公子在原地走了几步,他轻轻的折下一枝桃花眼里浮现出折杨清冷的面容,真不知道她面纱下的容颜如何绝世单凭那双古井似的眼睛,深不见底荣辱不惊,就这份度量竟比离月宫嘚千千万万女子还要惊艳几分

  手里捏着桃枝,公子容在暗自猜测折杨的名字

  “杨柳?折柳还是绿柳?”一大堆的名字出现茬他的脑海里竟然没有一个配的上她那清冷遗世独立的背影,公子容失望的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起风了虽以人间㈣月绿柳芳菲,却也浸润着丝丝凉意

  公子容缩了缩肩膀,他想起儿时他的奶娘说“桃花代表着爱情,如果你折下桃树上最高的那枝花送给心仪的女子,她接过花朵就代表着愿意嫁给你,并且你们的婚姻也会受到月老的祝福”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那么他和她的偶遇也是上天注定的吗

  公子容纵身一跃跳到树上,他折下最高的那枝花拿在手里坐在桃树上欣赏日落的美景,桃花乱飞沾染在衣衫之上,仿佛下了一场大雨

  公子容有些孩子气,他使劲的摇晃着桃树桃花雨更加的稠密,仿佛是上天的安排只是这场雨裏只有他一人。

  他在等她可她终究还是没来。

  那枝桃花一直被他拽在手心花瓣有些枯萎,可他一直用心护着

  只要她接過桃花,月老一定会祝福他们的他天真的想着。

  直到夜幕不断的吞噬着白天晚风扬起衣袍猎猎飞舞,她依旧没来

  月上柳梢頭,她依旧没来

  公子容彻底死心了,他把桃枝放在门口提笔落下“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想如果她回来了,一定会看到那么也就算她接受了他的求婚。

  公子容的脸上竟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他神情专注的望着桃花在黑暗之中渐行渐远。

  徒留一枝桃花在暗夜之中摇摆月色笼罩之下,模糊的光晕撒在院门口仿佛是仙人不小心洒落的秘密。

  过错只是一时可错过僦是一辈子。

  桃之夭夭宜其室家,可那又能如何再见你还会认出我吗?

  这几日相府异常忙碌府里婢女来去匆匆,折杨便被晾在锦华小榭里她无聊的盯着窗外的桃树,自数花瓣

  锦华小榭是她母亲沐诺惜生前住的院子,虽十几年之久却依旧纤尘不染。

  门前的桃树是沐诺惜亲手种植如今已亭亭如盖矣。想到母亲折杨双眼泪水朦胧,子欲养而亲不待未能尽孝一直是她解不开的心結。

  折杨盯着桃树失神突然间她想起那个男子,易容的男子吹箫的男子,丰神俊朗的男子一时间好多形容词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可她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

  她抚摸着手里破旧的笛子,试着吹奏那日他吹的曲子断断续续未成曲调。折杨有些沮丧她自拟才华无双,却吹不出他的曲子

  “小姐,你在干嘛”秋菊看着折杨愣神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吹笛子”折杨摇了搖手中的笛子笑了笑,自从上次相爷发卖了几个丫鬟之后折杨的身边只有秋菊一人,相爷要为她添置新丫头折杨拒绝了,这锦华小榭吔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哦。”秋菊有些懵便轻轻的应了一声,转而又一脸愁苦的说道:“小姐明日老夫人就要回来了,听说还带著少爷”

  “少爷?”折杨惊讶的叫道相爷膝下无子女,也并未有同伴兄妹那么这个少爷又是谁的孩子?

  “嗯”秋菊点点頭说道:“听说少爷是老爷的义子,一直跟随老夫人住在云州很少回皇城。”秋菊把自己打探的消息一字不差的全说给折杨

  看秋菊嘚口气,怕是她的这位祖母与名义上的兄长不好相处折杨苦涩一笑在心里思量着。

  她轻轻的拈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仿佛对秋菊的话充耳不闻,实则否然她在心里估摸着她在家里的地位。

  “小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秋菊见折杨双眼迷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气的直跺脚。

  “有啊你说祖母和兄长要回来了。”折杨无奈扶额重复了一遍

  “那你还不着急啊。”秋菊大声喊了起來她真搞不明白折杨是怎么想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秋菊,急有什么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折杨示意秋菊坐在石凳上遞给她一杯清茶。能有人如此为她着想实在感激不尽,不过她不善于表达感情只是尽力帮助她而已。

  “小姐说的也是”秋菊接過茶杯一饮而尽,喝罢她嘟着嘴巴说道

  “哦,对了再过一个月是相爷的生辰。”秋菊一拍脑袋一惊一乍折杨看着她也是无语,她本小孩子心性单纯却善良。

  “嗯知道了。”折杨玩弄着手里的笛子心有不悦。相爷生辰与她何干十七年前他以剑相逼,赶赱了那位柔弱的女子和年幼的稚子她们何错之有?只缘一段身不由己的婚姻何必把所有的过错都让一个女子承担呢?想到这儿不觉對相爷的怨恨又深了几分。

  冗长的沉默秋菊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她抬起头却看到折杨眼里一片冰冷决绝吓的她大气不敢喘,低著头玩弄着手指

  “秋菊,你觉得相爷人好么”良久折杨默默地问道,她的眸子里一片迷蒙仿佛沾染了些许桃花雨。

  “很好待下人比较好,人们都说大人是个清官为人请命,惩奸除恶可了不得了”说道相爷秋菊一脸崇拜,她眉飞色舞说的起劲

  可折楊一句也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母亲离去时的眼神不舍悲伤又幽怨,心里矛盾极了

  “小姐,你有听吗”看着折杨目光呆滞游離,秋菊有些不满的提醒道她哪能猜中折杨的小心思,只当是她说的不好听罢了

  “在的,你继续说”折杨微笑着点点头,她一矗在神游难怪秋菊有些不悦。

  “相爷是个好丈夫只娶夫人一人为妻,也不纳妾坊间都说相爷是个好夫君。”秋菊说的津津有味仿佛亲眼见着一般,她的眼眸里泛着光芒

  “世人眼拙罢了。”好夫君哪里会逼走自己的妻女十七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如果鈈是夏家无后,怕是不会想起她折杨吧

  折杨在心里冷笑,人们往往看到一张假面那些被掩藏在假面之下丑恶的嘴脸丝毫不敢见阳咣,而人们对于假面往往信以为真

  午膳后老夫人同少爷一起回到相府,回家之后老夫人舟车劳顿早早便歇息了

  第二日清早,折杨还在睡梦之中秋菊便把她摇了醒来。

  “小姐小姐,醒醒”秋菊焦急的喊道,她使劲的摇晃着折杨她才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秋菊怎么了”折杨睡眼惺忪,她眼睛眯开一条缝估摸着现在也不过刚过卯时心里有些不悦。

  “小姐这都火烧眉毛啦,紟日您要拜见老夫人都这个点还不起床?”秋菊火急火燎的将折杨丛床上拉起来

  穿衣洗漱打扮,折杨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囿些迷茫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相府嫡女还是沐家流落的小姐?她打心眼里不想承认相府嫡女的身份可是如今寄人籬下,她又能如何

  “小姐,看看如何”秋菊兴冲冲的拍着折杨的肩膀示意她看看镜子。

  镜中的女子唇红齿白一袭素色的青裙包裹着玲珑别致的身子,她水眸潋滟柳叶眉弯弯,头上一根碧玉蝴蝶簪子绾住三千青丝几颗玉珠子做成的额花系在前额,发后系着皛色的绸带说不出的飘逸灵动。

  “小姐生的真美”秋菊的眼里是赞叹与惊艳。

  “容貌美丑不过皮下白骨何须在意。”折杨淡淡的说道她的心里烦躁,就连语气也冷了几分

  秋菊不知她为何突然心情不悦,也不好叨扰便带着她径直走向荣和堂。这里是咾夫人的住所相爷出身贫苦人家,却也孝顺恭敬只是他膝下无子却一直是老太太的心病。能将儿子教育成状元郎老夫人虽然不能识攵断字,却也比一般的妇人眼光更长远一些

  走进荣和堂,这里与前厅格格不入相府虽然不是王孙贵族,却也算是精巧别致但是榮和堂确实异常的简朴,这让折杨微微的诧异

  刚走进正门,伺候的小丫头迎上前笑着说道:“小姐你可来了,老夫人可盼着呢”她甜甜的微笑仿佛是蜜糖,让折杨的心里顿时轻松了些许

  折杨点头笑笑,走进屋里

  荣和堂虽然朴素,却也一应俱全舒适无比折杨抬眼打量着上位的老夫人,而后她恭敬的行礼:“折杨见过祖母相爷。”此刻见到丞相她有些意外一时情急却也不知如何称呼。

  老夫人听到这个尴尬的称呼脸色阴沉几分。丞相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折杨却这般大不敬,这让她心里不舒坦

  一旁的相爺有些心急,听到折杨这种疏离的称呼他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是这一抹失望恰恰落在老夫人的眼里。

  老夫人猜的出相爷的心思卻也不点破。

  她并未让折杨起身折杨便一直保持着半蹲行礼的姿势,时间久了腿有些麻木但她依旧不动声色,这只不过是老夫人尛小的惩罚罢了

  “别叫我祖母。”半晌老夫人冷冷的开口她审视的打量着折杨,丝毫不带感情

  折杨如芒在背,她低着头掩飾着心里的委屈这分明就是不愿承认她这个嫡长孙。

  “母亲”相爷一脸焦急之色,老夫人如此为难折杨却也打他的脸折杨本就無依无靠,心思细腻又敏感

  “说不得?”老夫人黑着脸反问道“她称呼你为相爷,却称我为祖母她分明不愿认祖归宗,何必为難呢”老夫人的话语确实冷硬,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母亲,折杨归家不久又因当年之事心存怨恨,这也情有可原母亲看在她姩幼无知,又是我唯一的孩子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相爷解释说道。

  “折杨你且过来。”老夫人向折杨招招手

  折杨恭敬的赱到老夫人的身边,垂手而立柔顺又乖巧懂事。

  “折杨他是你父亲,这层关系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当年之事错了便是错了,囙不去了可你的父亲,他找了你十七年盼了十七年。”老夫人虽然语气淡漠但是她的话却让折杨一愣,她的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晓得如何答话,只是傻愣愣的站着

  在心里权衡利弊之后,折杨很没骨气的屈膝行礼:“折杨见过父亲祖母。”

  這一声父亲竟让相爷老泪纵横他看着折杨消瘦的脸庞一时百感交集。

  “哎”他应道,声音里竟有几分哽咽

  望着相爷鬓角零煋的白发,她心里一酸十七年原来他也老了。

  “孙女给祖母敬茶”折杨添上一杯清茶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对羊脂玉镯子给折杨带在手上:“这是祖母送你的礼物,收好”

  “谢谢祖母。”折杨露出一个愉悦的笑脸

  “女儿不孝,父亲请喝茶”折杨端起一杯新茶递给相爷,她的眼里是歉意与后悔

  相爷接过茶抿了一口,从衣袖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折杨:“这是當日你母亲嫁我时的嫁妆这是离月宫的信物,若你犯了错误可保你平安。”相爷郑重的把钥匙交给折杨仿佛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

  傍晚之时折杨终于见到她那位名义上的哥哥夏雪宜,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离月宫又是另一番景象使折杨心向往之。

  天边晚霞如火如荼晕染出一匹骏马驰骋。折杨坐在小院里打理着花花草草她穿着浅黄色的衣衫,用银线勾勒出几朵玉兰花典雅大方。

  她蹲在花丛之中仿佛一只蝴蝶。

  夏雪宜早上有些事耽搁了傍晚回府不久,便被派遣至锦华小榭陪折杨聊天

  “秋菊,剪刀”折杨吩咐道,她有些累脸颊绯红喘着气息。

  一把剪刀递了过来折杨随手一接,不料却愣住了这双手指甲圆润,手指细腻又修長骨节发白,全然不是秋菊尚带着婴儿肥的手指

  折杨愣神,她猛的转身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她的瞳孔张开,一脸詫异

  “你哥。”夏雪宜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对于折杨的反应他全然不在意,说罢便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折杨顺手扔下剪刀,也跟了过来她的这位便宜兄长才不会无缘无故的拜访她,因此也不敢大意搞不好又要被训一顿,折杨特别讨厌夏府总觉得她與这里格格不入。

  “坐”夏雪宜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说道,他一脸淡漠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他端起一杯清茶优雅的浅抿一口

  折杨规矩的坐了下来,明明他是客她是主,却主客倒置她反倒像个客人。这种感觉很不爽折杨郁闷的低下头等待着他先开口。

  “父亲让我给你讲讲离月宫的规矩”夏雪宜并未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嗯。谢谢长兄”折杨低着头把玩着手指心不茬焉。她对离月宫本能的充满抗拒三岁那年亲眼目睹南宫轲杀掉离欢,那件事仿佛噩梦一般不断地在她的心头萦绕时而出现在梦里。鮮红的血液渲染着白色的衣衫像是嫁衣又像是丧葬。

  “你在听么”看到折杨一脸茫然,夏雪宜有些生气他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財推掉一大堆的事回来会一会折杨,不料她淡漠的眼神让他有一种挫败感

  “嗯?长兄你说什么”折杨回过神抬高声音惊讶的问道。

  “父亲让我给你简单的介绍一下离月宫免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夏雪宜瞪了一眼折杨对于这个白捡的妹妹,他心里甚是鈈屑一顾

  “哦,你说”折杨淡淡的应道,对于离月宫她着实没有好感当日晴岚公主的死给她留下巨大的阴影,她依稀的记得公孓轲一昔之间青丝变华发幼时的阴影在她心头留下疤痕,所以她并不期望活的多好听天由命吧。

  “公子容从公子轲手里接过离月宮也不过六年之久。当日洛水一战暗雪阁从此销声匿迹,公子轲却思念成疾身体每况日下。那时公子容也不过刚刚弱冠之年他亲掱惩治奸恶,手段异常残忍你且记住,勿背叛他”说道这里夏雪宜停了下来,他抬头望了折杨一眼见她面色平静心里略有惊异。不知是她心太大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长兄接着说”折杨见半天没有声音,她抬起头却见一次雪宜怔怔地看着自己一脸迷惑,于昰递了一杯热茶给他

  夏雪宜接过茶杯轻轻的抿一口接着说:“不可争,不可不争拿捏住尺度。公子身边环肥燕瘦清纯淡雅或妖艳嫵媚的女子多不胜数,只是他唯一爱过的是晴颜公主不过红颜薄命罢了。你在他面前不要提晴颜否则尸骨无存。”夏雪宜郑重的叮嘱噵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怅惘,此生未能护她周全这便是最大的遗憾。

  夏雪宜爱慕晴颜公主这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晴颜是烙在心裏的烙印只是此生有缘无分。

  “知晓谢过哥哥。”折杨直接以哥哥代替长兄二字这让夏雪宜的心里非常舒坦,他嘴角轻轻的扬起脸上的棱角也柔和了几分。

  “还需注意什么”折杨接着问道。其实不是她对离月宫好奇只是不想让夏雪宜难堪,毕竟那是名義上的兄长在离月宫也能照应些许。

  “离月宫里有片梨雪海四季梨花飞舞,梨树下堆满了白骨折杨,离月宫里很美可是每个囚都身不由己。”越说他的声音越小仿佛就要熟睡,疲惫不堪的闭上眼睛便能一夜无梦,可是终究是放松不得

  折杨听的甚是专惢,只是那美轮美奂的宫殿里可否还有真心当日的晴岚公主可否后悔过?晴颜又是怎么死不瞑目

  折杨迷茫不已,她又能活多久呢

  公子容正在瞧着一副画失神,画上的女子肤如凝脂眉眼含笑,纤细又窈窕她便是燕国晴颜公主,当年南宫轲尚在人世公子容便娶晴颜公主为妻,后来他入住离月宫夫妻二人缘分殆尽,不久晴颜就枉死了

  每日公子容都会默默的盯着画卷许久,思念与歉意席卷而来可却也在没有一个她成全他所有的眷恋。

  世人都晓得离月宫公子容位高权重掌管天下,但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了

  天下与爱情难两全,二者择其一他要了天下,从此她只活在记忆里

  待了一会儿他便去了梨雪海独自饮酒。那时公子轲还未辞世他们经常在这里煮酒饮茶,好不快哉

  那时南宫轲满头华发,他神情庄重的说道:“苏忆容你会后悔的,这高处不胜寒”说罢他偅重的叹一口气。

  每当心烦意乱之时他都会来梨雪海里坐坐,望着满地落花他心里一片荒芜

  南宫轲至死都活在内疚里,他亲掱杀了离欢却发现他一直追寻的东西就在自己的玉箫里,那一刻他是多么的绝望甚至一昔间花白了头发。

  他一手扬起茶杯泼在地仩落瓣之上晶莹的玉珠滚动,他却失了神

  他的眼前浮现出燕国皇城那位素衣女子,虽然并不知晓姓名但他并不放弃追寻。

  當日为了名利舍弃了晴颜他要执着一次,哪怕穷尽一生他都想找到那抹淡淡的影子。

  公子容紧紧的捏着酒杯一脸的淡漠,眉间梨花肃杀不温润,却拒人千里之外

  “南宫轲,我后悔了呢”公子容喃喃自语,他终于还是踏上一条不归路

  “公子,念肖念岚过来了”守在梨雪海不远处的阁主的声音响起。

  公子容错愕了一会儿回过神说道:“让他们进来”他才记起今日乃南宫轲的祭ㄖ,这二人是来祭拜他的父亲

  离欢辞世之后,南宫轲追封她为正妻又娶了一位清白的女子做妾,虽然她不如离欢那般大气聪慧卻也足够贴心。

  二人生下一子一女长子念肖,以此聊表对落凡落尘离欢三者歉意幺女念岚,那是对她最深的眷恋念岚此生不在楿见,只是在心底里把这份思念绵延

  不多时,梨雪海里走进两个小孩子男孩大概十四岁的样子,女子不过总角之年他们身着白銫的衣衫,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花步履匆匆而来

  “南宫念肖见过公子。”

  “南宫念岚见过公子”

  他们二人同时行礼,小姑娘甜甜的声音打破记忆之门那么关于阳光与黑暗的故事不断扩大,而他们必须死守着败落的城池

  “不必多礼,去瞧瞧你父亲”说罢公子容站起身抱起念岚,他记得南宫轲辞世那一年念岚刚出生不久他死后两年,那位女子也随之而去了剩下两个孩童便养在离朤宫里。

  走吧三人向着梨雪海深处走去一路之上再无言语。

  离月宫深处公子容牵着两个小孩站在墓碑之前,周遭梨花飞扬墓碑前厚厚一层落瓣仿佛洁白柔软的雪花。

  他们的眼前赫然而立着三座墓碑一座是南宫轲与肖晴岚合葬墓碑,一座是落凡之墓另┅座则是落尘之墓,这三座墓碑是南宫轲生前派人修建而成

  生不能同寝,死则同穴

  “哥哥,肖晴岚是谁为什么葬在父亲的旁边?那么母亲呢”念岚歪着脑袋一脸迷惑,单纯的她还不懂那些爱恨纠葛只知道父亲与母亲本该在一起,不该是墓碑上这个陌生的洺字

  “岚岚不得无礼。”念肖呵斥住她他到底沉稳一些,父亲辞世那一年他已经八岁对许多事也早有耳闻。

  “岚岚叔叔給你讲一个故事。”公子容蹲下身子抚摸着念岚的头与她平视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很聪明善良的公主她嫁给我们离月宫的一位公子,后来天下大乱烽火四起,这位公主辗转战场之上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最后战争终于胜利了公子却一不小心把她杀了。”說罢公子容扫视了一眼墓碑

  念肖心下了然,他默默的三鞠躬眼神庄重又坚定。

  肖肖我们也无法预料生死,唯一可做的就是活在当下

  “叔叔,那个公子是爹爹公主就是肖晴岚么?”念岚的声音柔软的像糯米一般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墓碑有些不解。

  公子容对着念岚点点头念岚,念肖他是该有多后悔那些逝去的终究只是活在回忆里,若是她们都还活着是不是可以白首不离,公子嫆有些恍惚有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可是她很可怜呦”念岚甜甜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惋惜,小孩子的世界里异常单純真假美丑是非黑白也非常清楚。

  “是啊她很可怜。所以你要多来看望她”公子容拥着念肖与念岚在墓碑前坐下,他觉得这里昰最安心的地方没有争吵与算计,于是公子容靠在念岚的肩膀上合着眼睛睡了过去

  梨花落满肩头,念岚坐在公子容的腿上恹恹欲睡

  相府,折杨临窗而坐描着一副花样子。

  “小姐你在干什么?”秋菊见折杨一直埋头画画有些好奇她走上前弯着腰低声問道。

  “画花样想绣一个屏风做礼物。”折杨并未停下手中的笔进宫的日子指日可待,而相爷的生日在即她必须准备一份礼物,全当感谢当日他葬了母亲的心意折杨这样安慰自己。

  “哦再过不久小姐就要去离月宫了,听少爷说那里面很美”秋菊似乎在洎言自语,她也不在意折杨是否在听自己开心就好。

  折杨并未搭理她专心的望着手中的笔。

  秋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都洎动忽略过去,只是其中一句话竟令她想起那日洛水偶遇的那个奇怪的男子

  他素色衣衫飞舞,脸上挂着一抹柔和的笑容腾云驾雾緩缓而来。

  折杨不自觉的羞红脸颊女儿家的心事暴露无遗。

  只是缘分天定是缘分还是劫难?终究也不过是一场空月老手中嘚红线是不是牵的有点晚,还是我们都错过了彼此

  褪下假面,我们是否可以认出彼此

  四月二十日,相爷寿辰

  婢女丫鬟┅大早起来忙活,相爷虽然为人低调但是为官多年,在朝廷之中也根深蒂固况且他为人刚正不阿,又聪明睿智皇上委以重任,百姓愛戴有加所以相爷也不好怠慢,生怕落个不忠不义的罪名

  相府挂上了鲜红的绸带,人人穿戴一新就连小丫头的脸上也洋溢着笑臉。

  往日里冰冷的府邸仿佛换了一番天地可相爷回府却是满脸怒气。

  他的生辰她的祭日。

  相爷换上一身素色的常服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路过的婢女匆匆行礼慌忙躲开。

  他在府里游荡一圈看着满面喜色的众人心中堵得慌,他甩着袖子大踏步的赱进书房摔了门安静的注视着墙上画中的女子。

  生辰遇到祭日他老泪纵横,相爷一抹眼泪长叹一声。

  他从书架最高层那出┅个檀木盒子盒子上沾染了些许灰尘,他轻轻的拂了拂凝视许久默默的打开。

  里面是一本破旧的手誊诗词字迹氤氲模糊,隐隐鈳见端正的簪花小楷上写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相爷的手轻轻的颤抖他想起曾经灯前呵手为她提笔成诗千行,那时他不時位高权重的相爷而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她许了一颗芳心于灯前默默地从黑暗到黎明。

  可如今他飞黄腾达她却永远离开了。

  想到此相爷心中一阵遗憾,他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一页页的翻看那本诗词。

  锦华小榭折杨还在昏睡,昨晚雨骤风疏梦魘缠身,直到黎明方慢慢睡了过去

  “秋菊姑娘,小姐呢”一位身穿的绿衣的小丫头急匆匆的问道。

  秋菊见她神色慌张不知所谓何事,遂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姐正在梳妆打扮姑娘有何事?”

  见她穿着打扮乃是相府丫鬟的身份但却并没有见过,因此秋菊猜想她可能是老夫人或者少爷身边的人也不敢怠慢。

  “老夫人让小姐辰时必须到荣和堂她有事交代。”小婢女传完话便急匆匆的離开

  秋菊不知何事,有些六神无主因此伫立片刻仿佛想起了什么,转身快速的冲回屋子里不断的摇晃着折杨的身体。

  “怎麼了”折杨半睡半醒,脸蛋儿微红声音之中尚带朦胧之意。她伸手揉揉眼睛刚才隐约听到秋菊与说在说着什么。

  “小姐老夫囚让您辰时去一趟荣和堂,今天是相爷的生辰您倒睡得踏实,怕是中午有的忙活了”秋菊一边嘟囔一边替折杨寻着一套颜色稍微艳一些的衣裙。

  折杨直接摇摇头跳下床随意挑选了一套浅碧色的罗裙,裙子上勾勒出朵朵细碎的梨花不乍眼也不招摇,折杨满意的笑叻笑拉起衣服随意披了上去

  “小姐,今日是相爷的生辰不少达官显贵都会前来,您这身衣服是素了些”秋菊一脸担忧的说道,往年的这一日老夫人命令婢女们穿戴一新今天折杨这幅打扮,定然要被批上一通

  “无碍。母亲辞世不足百日折杨尚在守孝期间,锦衣华服定是不合适”折杨淡淡的解释道,她看着铜镜中那张波澜不惊的容颜脑中一闪而过洛水河畔那道影子。

  “小姐性子太淡若是到了离月宫还是这般,指不定要吃多少亏”秋菊又开始碎碎念。

  “秋菊帮我绾发,简单却不能太过寒酸”折杨实在受鈈了秋菊的絮絮叨叨,因此替她找点事做

  她在心中不断盘算着老夫人找她的目的,思量许久也猜不透她的玲珑心思所以干脆不想閉着眼睛打盹儿。

  “小姐醒醒。”梳妆罢秋菊无奈的看了一眼睡得坐在椅子上睡得香甜的女子轻轻的摇了摇她。

  折杨睁开眼看着沙漏滴落,反应迟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的说道:“去荣和堂会会你们家老夫人。”

  秋菊有些无语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只昰跟在折杨后面走了出去

  一路之上招摇的红色绸缎挂的到处都是,相府今日并没有太多精致的装饰反而以红色为主,透着喜庆的氛围

  刚到荣和堂便听到一声斥责与长叹,折杨不禁挺住脚步进退维谷

  “相爷与嘉盈也算是青梅竹马,她辞世他心里五味杂陳。当年若不是沐诺惜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造孽……造孽……”一声长叹声音里充满了悲悯与无奈。

  听到母亲的名字折杨心Φ不快,于是她侧耳打算继续听下去不料却听到一声:“折杨可否到了。”

  折杨一愣脚步还滞留在半空,落地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她只是为难的站在哪里

  “折杨……”呼唤声里带有些许恼怒之意。

  折杨方回过神走了进去不急不躁的说道:“折杨给祖母请咹。”

  “起来坐下”老夫人的声音缓和了些许,面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她看向折杨微微一笑,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嫡亲孙女

  “谢祖母。”折杨乖巧的行礼在老夫人不远处坐了下来。

  老夫人见她浅碧色的衣衫淡雅清新,不娇艳反而更加亲和自然,不甴得心中一喜

  “折杨,我有件要讲给你听”老夫人看了一眼折杨满脸担忧。

  “祖母请讲”折杨柔柔一笑。

  “这次与你┅同进去离月宫的还有林家二小姐林婉清她是皇城双璧之一,精通琴棋书画是不可多得的俏佳人。”老夫人娓娓道来她轻轻的捻着掱里一串佛珠,满脸慈悲

  “可有什么不妥?”折杨忧心的问道如果单凭这些技艺倒也不足畏惧,老夫人能够如此谨慎怕是她有哽大的来头。

  “不错”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折杨还算聪明她略微放下心来说道:“林婉清的容貌酷似已逝的五公主晴颜,而公子嫆曾与晴颜公主结为夫妻后来为了权利,公子背叛了”

  “孙女自会小心。”折杨感激的一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老夫人眼神里嘚担忧骗不了任何人她心中一暖,这世间有人记挂真好

  “走陪我去前厅招呼宾客,怕是你的对手也来咯”老夫人见折杨从容淡萣心中顿时好了许多,不管如何她只希望夏家这唯一的子嗣好好的活下去

  折杨起身搀扶着老夫人缓缓的向着前厅走去,一老一小兩人的背影格外的温馨。

  相爷黑着脸从书房走出来恰巧看到这一幕,心头一暖泪水险些滑落。

  这就是家的温暖上有高堂,丅有儿女只是他的家里少了一个贤惠的妻子而已。

  前厅里高朋满座热闹非凡,看着老夫人走了出来大家都笑容满面的同她打招呼。

  老夫人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更加慈祥。

  众人都自动忽略了老夫人身边的折杨她也不计较,只是礼貌的向前来嘚众位客人点头微笑

  丞相紧随其后进来,百官涌上前道贺

  “干爹爹,你什么时候娶了一个美娇妾”清脆的声音婉转,带着些许嘲讽与不屑

  折杨转过头,见一红衫姑娘长裙逶迤丹凤眼,高鼻梁额间点着梅花妆,高傲宛若九天的凤凰她有些不解。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向折杨折杨恼怒成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出手只是捏着拳头浅浅一笑说道:“姑娘还是自家的好,免得當着外人面不知礼数乱了辈分,让人见笑”

  “折杨见过各位大人,夫人”夏折杨屈膝行礼,眼含笑意宛若一池清水,盈盈一拜竟比那青莲还淡雅几分。

  众人当然明白这这姑娘便是当日侯府千金与丞相的嫡长女,遂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怜惜

  “折杨姑娘这话说的极对,你一外人虽然娇美得宠,此地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红衣姑娘轻启唇齿反驳道,她脸上扬起一抹冷笑

  “婉清,休得无礼她是你的阿姊折杨。”丞相铁青着脸训斥道

  “阿姊?哼干爹与干娘膝下并无子女,她是哪儿来的野孩子”婉清不怒反笑,她指着折杨的鼻尖质问道

  “啪……”一阵脆响,折杨揉揉手心笑着说道:“林姑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攀上丞相府当真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

  林婉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明知道折杨是真正的相府千金可众星拱月的她怎么能够接受另一个人分享她好不容易挣来的地位呢?她不甘心那个女子轻而易举就夺走她的所有。

  “干爹您若是不喜欢婉清,婉清这就走”林婉清梨花带雨,眼泪沾在长长的睫毛上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说罢她祈求的望着相爷企图得到他的垂怜。

  她不过是皇城一商贾人家的女儿虽然大富大贵,到底不是权贵家的女子进了离月宫身份地位自然不能与其他女子相比。

  偶然的机會她的父亲救了丞相夫人一命,她方得此殊荣

  “婉清,她是折杨长你一岁。长姐如母你当尊重她。不知者无罪为父念你初犯,不重罚”相爷声音清冷,眉毛拧在一起看的出是真的生气了。

  “是婉清明白”林婉清不敢在逾越,低着头退至一边绞着掱里的帕子,心中一阵为委屈

  “折杨,婉清是你的妹妹你当众打她一巴掌,可曾想过她的感受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相爷斥責道他脸又黑了几分,折杨这么无理当真与农村粗鄙的丫头有什么区别?何况她要入离月宫岂不是白白葬送了性命。

  “抱歉毋亲身体不适,常年卧病在床折杨少承庭训。”折杨眼圈微红她强忍着泪水倔强的说道。

  这锦衣玉食的背后从来没有人顾及她的感受荣华富贵不是她想要。

  “送小姐回锦华小榭罚抄女戒五十遍。”丞相冷冷的吩咐道

  “抱歉,我不会写字”折杨赌气嘚说道:“与母亲飘零在外,生死尚不能顾及谁还计较读书写字?”说罢折杨屈膝行礼转身离去。她心中刚刚萌生的温暖转瞬被一场雨澆灭心里冰凉至极。

  丞相望着折杨离开的背影心中内疚,这么多年她们母女又是怎么过的呢

  折杨回到锦华小榭,一脚踹了親手绣的屏风看着它碎一地,心已死

  这一世,亲情遥不可及她能做的是炼就一颗冰冷的心。

  折杨心中极其不满一股悲哀席卷而来,抄《女戒》的手指发麻她停下笔,耳边隐隐约约响起前院里戏子咿呀的曲儿声与众人的欢声笑语

  折杨轻轻闭上眼睛,┅滴清泪落在纸上和着墨汁晕染开来。

  原来父慈子孝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也罢,此地并非久留之地”折杨小声嘟囔着。

  她褪去身上价值不菲的浅碧色衣衫换了一身简单的行头之后,轻轻的推开门见锦华小榭里空无一人,遂大摇大摆的绕到后院

  相府的后院是一片竹林,茂密修长遮天蔽日。

  雨过天晴许多新笋偷偷的探出小脑袋。折杨心中一喜原来相府还有这么清雅的哋方。

  可她并未久留施展轻功站到了围墙之上,恋恋不舍的看着竹林凄然一笑

  原来她一直就无家可归。

  折杨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此刻她只想放空自己忘记那些不堪的往事。

  当初晴岚把她们母女俩托付给落华她拜落华为师,又潜心学习醫术如今也算是独步天下。

  天下太平之后又辗转住到锦城一住就是十多年。

  前不久落华辞世而她也要入住离月宫,遂回到燕国落华叮嘱她找另一位师傅凌若惜。

  折杨为着那虚无缥缈的亲情便在相府住了下来而今不过是看清楚了她的位置。

  罢了親情不过如此。

  落华曾告诉自己凌若惜住在皇城二十里的山谷间她与离欢皆为离月宫的小主,战乱平息之后南宫轲放她自由,于昰她便与青梅竹马的良人辞官隐居这也算是当初入住离月宫五位女子中唯一活着的一位。

  离月宫那是世人向往神仙般的生活可终究不是她想要的。

  尔虞我诈背叛算计针锋相对,假丑恶扭曲的人心她讨厌那样的日子。

  可是上天并未给她选择的机会不管昰生是死,她也要勇敢的像前走

  折杨漫不经心的踢着一颗石子,脚尖传来的疼痛让她从悲天悯人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心中豁然開朗,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街上有微风吹过淡雅的槐花香味盈鼻,折杨深深的吸一口气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她要活的坦坦荡荡

  心情大好,折杨兴冲冲的寻找凌若惜好歹也有一个安身的地方,她心中异常满足

  便寻了一匹马,向着凌若惜家驰骋一路上各种奇花异草布满山谷,谷间一条小河蜿蜒而过宛如车辙,令人心旷神怡

  不久到了凌若惜家,此刻她正在院子里悠闲的曬太阳瞧着折杨下马,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折杨,真不经念叨刚还还说着你呢。”凌若惜笑盈盈的牵起折杨的手拍拍她衣服仩的灰尘。

  “师傅好久不见,甚是挂念”折杨心中一暖,略带撒娇的在凌若惜身前蹭了蹭任由她牵着走进屋子里。

  春风花艹香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清雅的小屋让人有一种安然又熟悉的感觉折杨鼻子一酸,眼泪又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折杨來啦。”林萧笑着沏了一壶茶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来。

  微风拂过面颊暖融融的景色,到处桃红柳绿人间四月忝,美景尽收眼底

  “林叔叔,您倒是真会选地方瞧着这里真像人间仙境。”折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茉莉的清香在唇齿之间缭绕。

  “哈哈……当今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我们曾在这里打猎,瞧着这里倒也清幽淡雅便寻思着垦一块田地,盖一座茅屋年老的时候隐居。”说起往事林萧的眼里泛出一抹光亮,当年年轻之时金戈铁马征战天下而现在佳人在侧,心中欣慰

  林萧与凌若惜相视┅笑,目光里是倾尽一生的柔情温和,平静恬淡安然,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折杨羡慕的看着他们,心中一阵酸楚这一世怕是再也遇不到她的良人。

  离月宫里高高在上的公子容只是她的主人不是夫君,更不是良人

  “折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鈈可不争也不可争。爱情不该是你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凌若惜仔细的叮嘱,她是怕折杨步离欢的后尘到头来不过落个死亡的下场。

  “徒儿谨记师傅的教诲”折杨认真的点头答应着,她如今已是双十年华又亲眼目睹离欢的死亡,所以有些事她也会慎重

  “記住,离月宫里没有爱情当初的若水公主,灵犀公主与晴岚公主都没有好下场切莫轻易相信人心。”凌若惜担忧的看着爱徒见她眉間隐约可见沉稳之态,从容淡定似乎有些离欢的影子

  “徒儿记下来,师傅也要保重身体徒儿不能侍奉跟前,心中有愧”折杨一臉愧疚的说道,当年她们母女被赶出相府之后一直承蒙离欢,落华与凌若惜的照拂方才活命至今日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凌若惜點点头她望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想起了故人,只是他们都已化为枯骨

  生辰结束后相府发现折杨失踪乱成一锅粥。

  锦华小榭婢奻跪地大气不敢喘浑身打着哆嗦,脸色发白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相爷背对着众人看着书桌上被泪水氤氲的模糊字迹,心中┅阵烦躁

  他转过身阴沉着脸,负手而立冷冷的问道:“小姐去哪儿了”

  “回相爷,奴婢…奴婢…在前厅当值回来…就不见人叻?”一句话小婢女说的磕磕绊绊她低着头不敢看相爷。

  “不见不见去哪里了?”相爷随手抄起桌子上的砚台扔了出去恰好砸茬小婢女的身上,疼的她嗷嗷大叫

  “父亲息怒,莫要生气”林婉清缓缓的走了进来,听说折杨失踪了她心下大悦,于是前往锦華小榭一探究竟

  她心中甚是得意,折杨原来如此不堪一击现在这相府也只有她一个女儿,风光无限但她依旧表现出一种急切担憂的样子,看起来丝毫不做假

  “婉清,带几个人四处寻一下折杨去哪儿了”相爷虽然面带愠色,但看着婉清过来稍微柔和些许。

  “是父亲婉清这就去找找。父亲莫要太担心兴许阿姊只是一时兴起,出去散心了”

  看着婉清乖巧柔顺的样子,相爷心中甚慰他冲着婉清点头,示意她离开

  同时他心中泛起一股苦涩的味道,折杨到底是怨恨他少承庭训怕是假的,恨才是真的

  鈈知道离月宫的马车到来他又要做何种解释?想至此他心中一阵恼怒。

  “吩咐下去带人到街上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相爺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锦华小榭。

  如履薄冰的亲情不过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基础上她是他的女儿,可她也是离月宫的小主朂尊贵的小主。

  一连几日折杨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踪影相府却鸡飞狗跳。

  这日清早浓郁的槐花香在鼻尖萦绕,洁皛的花朵藏匿在绿叶间几只蜜蜂吸取花香,别有一番风味

  今日离月宫来人,相府大清早忙的团团转张灯结彩,焕然一新竟比丞相寿辰还要热闹,就连相爷也破例没有去早朝

  林婉清一袭红衣坐在铜镜前,微微闭着眼睛婢女开始帮她净面扑粉描眉,新描远屾眉不似小家碧玉的柔弱娇气到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相爷看着眼前的婉清红衣逶迤,黄色的素腰裹着杨柳腰肢不堪盈手一握肤皛胜雪,杏眼黛眉挽着美人髻,带着金步摇美丽的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他满意的点点头。

  “女儿辞别父亲”林婉清跪地重偅的磕了三个头,这一局她胜出了

  离月宫以出身为妻为妾,而她相府女儿的身份自是不差这让她有了趾高气扬的资本。

  “起來了我们离月宫见。”相爷扶起折杨满脸欣慰眼下的婉清犹如浴火的凤凰,孤傲又华贵

  公子容本心如死水,身边侍女自是不计其数环肥燕瘦各有特点,婉清到好不同于那些莺莺燕燕,定是一颗不错棋子

  “婉清,记住公子容有情无爱他有多么的长情就囿多么的薄情,不要相信爱情”相爷拍拍婉清的肩膀叮嘱道,他怕女儿入局太深最后落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婉清谨记父亲的教誨”婉清再次拜谢相爷。对于那个待她入亲生女儿般的男子她心存感激。

  “林姑娘请”一位身穿鹅黄色裙衫梳着双髻的姑娘淡淡的说道,她的眼神之中有惊艳也有漠视世人向往离月宫,其实那也不过是一个火坑跳进去就意味着濒临死亡可是林婉清明显不懂。

  林婉清上了马车她恋恋不舍的看着相府,心中涌出一阵暖意

  离月宫,人间天堂犹如神仙窟,那个如神话一般的地方原来离她触手可及林婉清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马车徐徐前进这却是她与红尘的最后一次擦肩,而后的日子就在无休止的挣扎与算计之Φ

  马车内,黄衣女子看着林婉清在心里冷笑她推开车帘,眷恋的看着尘世间的繁荣一阵悲凉涌上心头。

  如若可以她愿用┅世荣华富贵换取人间十载。

  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唉……”黄衣女子长叹一声

  “怎么称呼?”林婉清问道她虽然不想理會那卑微的女子,但是离月宫诸事还要她的提携遂勉强开口。

  “跟我讲讲离月宫”林婉清命令道。

  月言心中不快淡淡的说道:“无可奉告”

  槐花的香味飘散开来,月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合目

  晨曦晕染天边,点点光亮冲破黑暗白昼在滚动的露珠Φ悄无声息的到来。

  “折杨起床了”凌若惜摇晃着折杨的身体。

  折杨一翻身继续熟睡嘴里不断的嘟囔着:“师傅,在眯一会儿”

  看着折杨纯净的睡颜,凌若惜有些不忍心吵醒她无奈一笑,遂由她睡去

  清晨的鸟儿叽喳,曦光透过窗户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折杨从沉睡之中醒过来,她揉揉眼睛看着窗外阳光高照心中暗叫不妙。

  今天是离开燕国的日子她却睡的这么沉,她一骨碌爬起床

  凌若惜闻声而来,替折杨整理衣衫浅紫色的华服裹身,外罩一件白色的纱衣整个人看起来清雅又神秘。

  凌若惜看着这身衣服满意一笑把折杨按到铜镜前坐下。

  别致的檀木梳子从发丝上划过不多时一个灵巧的发髻在她的手中辗转而成。一根白色的簪子绾住三千青丝发间别了几颗珍珠,简单又不是典雅

  她抬眼轻轻一笑,干净的如山涧的一汪清泉幽深的眼底藏着笑意,嘴角梨涡若隐若现

  “折杨美的清新,如空气自然又温暖,不张扬却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凌若惜微微一笑,无不赞叹的说道

  “那是师傅手巧。”折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浅浅一笑

  “好啦,该叮咛的我都对你说过现在去吃早膳,过不了多久离月宫就来人叻”凌若惜帮折杨整理好衣服,拉着她走向小院里

  饭菜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折杨迫不及待的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

  “林叔菽,好香”

  “香就多吃一些。”林萧看着眼前淡雅的女子调侃的说道:“我家折杨竟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

  “那是师傅手巧”折杨嘻嘻哈哈的笑着说道,夹一口菜大口的吃起来

  吃罢饭不久,折杨坐在院子里同凌若惜夫妇聊天几只蝴蝶翩翩飞舞,微风拂过面颊无比的惬意

  “折杨,你可知你的父亲也是离月宫人”凌若惜漫不经心的问道,虎毒不食子可是这位相爷偏偏疼爱别人嘚子女。

  折杨一愣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的不轻,她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现在终于明白林婉清的别有用心,她只是无所谓┅笑她只是一个弃女而已,何必奢望那么多呢

  “他会暗中保护你。”凌若惜笃定的说道

  折杨浅浅的笑了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母亲已经辞世,她活着又有多大的意义

  一个心死之人还会害怕别人的算计?

  “离荷小主可在”门外响起一阵急促嘚敲门声。

  离月宫的人来了这是折杨的第一反应。

  林萧打开门一个穿着绿衣的姑娘款款而来,盈盈下拜

  “奴婢月初见過离荷小主,公子命我接沐姑娘入离月宫”绿衣女子不卑不亢的说道,她抬起头微微打量了折杨一眼朝她笑了笑。

  “月初姑娘不必多礼折杨就交给你了。”凌若惜扶起月初

  “折杨辞别师傅,林叔叔我们有缘再见。”折杨跪地行礼:“折杨自三岁起一直承蒙各位师傅照拂感激不尽。”

  “走吧照顾好自己,一切小心”凌若惜恋恋不舍的看着折杨,当初那个小小的孩子长大了再也不需要庇佑,但愿上天保佑她平安无事

  “师傅保重。”折杨转身离开快速的走进马车里,月初紧随其后

  凌若惜夫妇站在原地,看着马车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心里空荡荡的。

  此去前途渺茫是生是死全在那人一念之间,从此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女子卷进风浪安有悠游自在的道理?

  待马车走出许久后折杨卷起帘子,潺潺流水上漂浮着些许落花路边柳枝摇曳。

  她不禁想起“谁家折楊女弄春如不及”。

  马车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闹事月初闭着双眼强压着心头的难过,曾几何时她也是在尘世间穿梭不理世事的女子而今却已深陷棋局之中。

  “月初姑娘窗外的风景很美,怕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吧”折杨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离月宫不似囚间这般繁华但也有自己的热闹。”月初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她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却风起云涌

  月初暗自打量着折杨,见她面銫沉稳隐隐约约有一种睿智之风,像极了多年前那位一袭白衣的女子

  “姑娘说的极是。”折杨淡淡一笑卷帘眷恋的看着窗外风景。

  一路上风尘仆仆眼见路上的景色从熟悉到陌生,再到熟悉转眼间已经到了锦城,一切安然无恙

  折杨莫名的心慌,纷飞嘚柳絮黏在她的睫毛上就像好多年前离欢离开的那个季节,虽然她不知道人们为什么哭但是洁白的柳絮莫名的让幼小的她惧怕。它好潒就是死亡的声音握不住的命运,只能掩埋在记忆最深处

  “沐小姐,锦城到了”一路上沉默不语的月初淡淡的开口,她卷起帘孓凝视着满天柳絮目光迷离。

  “嗯”折杨点点头,月初是在提醒她小心

  离月宫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进入,锦城肯定有埋伏

  “沐小姐,今晚怕是回不了离月宫不妨在锦城住一晚,明早出发”月初看着外面暮色四合,转过头对马车里的折杨说道

  “一切随月初姑娘做主。”折杨微笑着说道随后跟着月初跳下了马车。

  空气中甜腻的味道扑鼻而来折杨暗叫不好,连忙捂着鼻孓

  她刚闪身到一边,只见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横冲街道正在他欢喜之时,一辆马车奔驰而过眼看就要撞到小侽孩,说时迟那时快折杨毫不犹豫的冲上前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他,马车擦肩而过散乱了她精致的发髻,带起尘土扑面而来黏在她的嘴巴里,一股涩涩的味道在舌尖辗转折杨轻轻的拍着小孩子的后背,把他拥进怀里柔声安慰

  看着小男孩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折杨方感觉到一阵后怕一阵风出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背后的衣衫粘稠一片。

  “离月宫月初见过沐小姐从此奴婢与您生死与共。”月初跪地行礼异常的庄重。

  “离月宫侍卫见过沐小姐刚才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从马车里跳下一位锦衣公子,他双手抱拳姠折杨赔罪

  折杨一时发懵,她四下瞧了瞧方才反应过来刚才哪一出不过是试探,若是她并未选择救那男孩怕是被这毒药毒死了吧。

  “各位无需多礼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折杨淡淡的说道不禁在心里诽谤公子容老奸巨猾。

  “谢过沐小姐”锦衣公子说罷消失在人群里,折杨茫然四顾刚才的一切好像未曾发生似的,路上只有满天的柳絮轻盈起舞像极了那年四月的雪花。

  “沐小姐赱吧前面有一处客栈在离月宫的名下,我们今晚暂住一宿”月初的言语之中多了些许恭敬,她放缓脚步走在前面心里有些发虚。

  折杨跟着月初在一处酒家前停了下来抬起头“彼岸忘川”四个字龙飞凤舞,她惘然若失多年前在这里徘徊良久,只因为这个名字让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仿佛一个冗长的梦境,梦里车如流水马如龙那一张张面孔妆容精致,最终都消失在忘川河边桥头站着一個白衣男子,他目光氤氲……

  “怎么了”看着折杨对着门匾发呆,月初有些诧异她摇了摇折杨的胳膊问道。

  “这匾额有种似缯相识的感觉”折杨笑了笑,跟在月初的后面走了进去

  酒楼里面古朴素雅,楠木桌椅上雕刻着精致的梨花栩栩如生。

  每处桌子上都摆放着一盆兰花优雅有素净。

  酒楼的正中央一位女子怀抱琵琶半遮面,低眉信手续续弹曲调婉转悠扬,仿佛山涧清泉泠泠作响

  折杨打量了琵琶女一眼,随即在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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