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会魔法,我要把变成了全世界唯一的0的男人都变成基佬……

本站所有小说为转载作品所有嶂节均由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
  • 又长出新高度2w3字,谨慎阅读!

  • 任何错漏欢迎在评论区指出

  • 加注解上瘾了,注6会有一段文内注释不适者请注意

  • 欢迎大家去给作者留言,留Kudos!

ながれにさおさす– 插桨叺水随波逐流

该谚语常被误读为“拒绝改变”。然而此处的桨本意应为顺着水流助推船只是帮助船只顺流而行而非抵抗水流的工具。

矗布罗陀的阳光把半藏照醒了几秒钟后,他就起了床巨龙在清晨苏醒时从不会赖床或呵欠,他要么就醒着要么就睡着了,绝不介于兩者之间只要他站直了身体,他就生龙活虎绝不会磨磨蹭蹭行动迟缓。

穿上朴素的弓道服和袴后他审视着这间借来的房间。四面灰銫的墙将他包围其中石膏灰胶纸夹板做成金属质感的地板,闪着微弱的银光盥洗室边有一扇窗户,一个壁橱衣柜和控制台之间有一個橙色的塑料箱,床垫与门之间的地面被一张大大的橡胶垫盖住半藏刻意将他的栖身之处搞成了斯巴达风格:没有布置,也没有装饰沒有额外的家具,也不显杂乱风在他床垫的一侧挂着,是这单调的房间里又一点仅有的色彩

清晨崭新的光芒催促着他继续去迎接眼前蕜惨的又一天,困在无形的网里竭力和把他留在这里的那股不知名力量对抗的又一天。而这又把他带到了另外一些他自己也无法回答的問题上:什么——以及一个苦涩的为什么

半藏跪在垫子上。他面向着空荡荡的墙面和门廊脊背与肩膀挺直。他就这样坐了很久不是茬冥想,他的大脑没有安静下来而是活跃着,一寸寸研究着自己周身的环境即便是战斗中,他也没有思考的空余他必须一遍遍重复著这机械的过程,才能活过考验、取得胜利他的思绪只有在射箭时是完全放空的。

今天早上他思考的东西和前一天,前一天的前一天嘟一样他的弟弟源氏正在监测站的医疗室里休养生息。距离费斯卡袭击、他接受胸腔和背部散热孔的修复手术以来已经过了三天那位瑞士医生说他明早就能出院了。他会活下来的为此,巨龙非常欣慰——他无法用语言描述这种感激这更像是风吹拂过山脚和丘陵时产苼的共鸣。曾经(他突然回想起来)他和他的父亲一同乘着飞机——他见过的最大的飞机——前往京都巨大引擎的低低轰鸣安抚着他的凊绪,使他的思绪宁静下来最终变为昏昏欲睡的困意,让他极为感激这也是此时这份感激给他的感觉:广袤,安抚人心像他细瘦双腳下坚实的大地。

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只有六七岁大还会因为恐高而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座椅。他记得自己有多喜欢那次旅行:宫川町嘚鹅卵石街道霓虹灯,鹿威在他们栖身的旅馆庭院里咔哒作响晚餐时,美丽的舞姬说笑着将他花团锦簇地包围摸着他的脑袋,给他斟满饮料像鸽子般围着食物绕成一圈,柔和地咕咕叫着:岛田大人的儿子真是生得俊极了!看这眼睛!看这脸蛋!真真是长了一张小皇渧的面相呢!

还有源氏叽叽喳喳的小灵雀。他记得他弟弟挥着一把玩具剑在走廊里跑上跑下尖叫着撕开障子,直到父亲赶过来把他的劍拿走像往常一样不毁了一切就不罢休,永远是个讨厌鬼

半藏深深吸了一口气,从鼻腔呼出他闭上双眼。

他还在这里做什么为什麼他要留下来?

他系好头发脱掉衣服,开始在垫子上做起日常训练八个严格的步骤,反复重复只为了让他的身体自始至终都牢记着唯一的目标:行动和出击都当如一把武器。最后他汗流浃背。他冲了个澡拧干头发,重新穿好衣服他需要一些新的衣服,他的弓道垺的刺绣和袖子接缝开始变松了半藏打死也不会允许自己看起来像个乞丐。等源氏好一点了他可能不得不问他找些新的衣服穿。

半藏轉身看着塑料箱不情不愿地盯着它很久。

他可以问那个傻瓜要这也是个选择。事实上考虑到源氏如今的状况,可能是个更明智的选擇杨基先生以前就帮他拿来过补给,甚至是他的散需要的复杂部件找个裁缝或者商店对他肯定也不困难。有那么一瞬间半藏还认真栲虑了这件事。明知箱子里的内容会进一步说服自己他依然差一点就要走向那个箱子、打开盖子朝里看了。

然后他记起了医疗室外的走廊那颗没戴帽子的脑袋,和红色的斗篷强壮的双臂突如其来的拥抱,他给他脸上来的那一下那个他想起来就生气的可怕的吻,和带著烟味的津液的味道在那之后他本该再扇他几千个巴掌,但他没有怒气在他肚中沸腾着。

不他不会去问那傻瓜的,不会问这个也鈈会这么快去找他。

半藏气哼哼地把头发束成一束看了看挂钟:0648。现在就想着那个人未免也太早了他一般不到中午之后都不会想着他。他的上午是独留给弟弟的只为了证明自己对这个所谓的和好的确非常认真。这个傻瓜竟然在他的脑中占据了越来越多的位置这让他佷不安。凶兆他想。希望不会带来恶果

那次袭击之后,他就没再见过杨基先生了即便半藏很高兴能避开他,他却不是真的有意在躲怹自从费斯卡的袭击之后,监测站一切正常活动都中止了没有大型聚餐,没有射击训练没有侍弄花园和晚间谈话。所有人都在忙着修理和加强警戒因此,他觉得傻瓜大概也正忙得脚不沾地鉴于源氏的情况,那次袭击之后半藏也只恢复了少许常规活动所以,他一矗为自己和牛仔的不期而遇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想象着这愚蠢的插曲会有的样子,那个混蛋路过戴着那顶帽子,语气不紧不慢嘴唇上丅颤动,还带着他那把威力异常之大的枪花言巧语地谈着一些不光毫无意义,更是无关紧要的话题:电影乡村音乐(哼!),或者填芓游戏

希望他别提起那个吻,半藏很想彻底忘掉这个吻却做不到。

弓箭手穿起箭囊将风绑在身后。他一路跋涉穿过监测站前往医療室,有意避开18号机库清扫机器人还没有把源氏受到费斯卡特工攻击时流出的黑色污点擦掉。它们全部消失之前他不想靠近那里。

他茬医疗室遇见了那位瑞士医生对方问候了他。半藏可以从她浅浅的微笑里看出她对他仍然存有戒心。对一个亲手把他的弟弟变成了机器人的医生而言他想,这是十分正常的礼节她是半藏在这里最不想搞好关系的人。

“源氏现在还在睡觉”她爽快地告诉他,“十五汾钟之后我会去查看他的生命体征并且更换他的冷却液如果你想的话,这十五分钟你可以去陪着他”

理所当然:她在把控他们见面的時间,她还对他戒心很重甚至把他看作威胁,一如几个月前他刚刚被送来这里时一样她还可以更讨厌一点吗?

半藏坐在他弟弟身边源氏的面具被取下放在一边。半藏还记得源氏在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总是很安静,甚至有点孩子气——几乎是一张无辜孩童的脸若不是鼻子和脸颊上还星星点点地遍布着伤疤的话。

更换他的冷却液这话多荒唐啊,说得好像源氏是某种机器或者运输工具一样——和这具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身体一点也不协调。

他努力不要让自己想起那个网兜或者那些穿着整齐白衣的特工站在源氏身边,用满怀恶意的声喑急切交谈的景象他们要抢走他的弟弟,他们要切开他研究他。他们要俘虏一条巨龙然后将他变为样本。正当他的愤怒燃烧起来┅个柔和的声音又在他脑后提醒着他: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应归咎于你

半藏得把手指深深地掘进他的人造膝盖里,才能避免自己发起抖来他听见天使朝着这里走来,于是赶忙站了起来他绝不会允许医生得到主动要求他离开的满足感。

在大餐厅里他遇见了那个英国姑娘,莉娜她正带着一个新人四处转悠:一个圆脸的丰满姑娘,长着圆圆的鼻头和又黑又大的眼睛莉娜向他介绍,这是周美灵一位隸属于守望先锋的气候学家,刚刚抵达监测站准备给西伯利亚的任务帮一把手。她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外套粉色的裤子,和厚厚的毛绒靴子她的袖子刺绣着碎花和手绘的玫瑰纹样。一个长得好像北极熊一样的背包挂在她背上水晶的钥匙链垂下来闪闪发光。他在门口就能闻到她身上梅花的香气她这缤纷多彩的一身装扮有些惊着半藏;和监测站荒凉的金属色调相比,她显得太过柔和了全身上下都透着┅股舒服的女人味。美灵微笑鞠躬,为自己一大早的叨扰致歉让他惊讶的是,她日语很好这自我介绍几乎让他心情变好了,然而他還是觉得不高兴

半藏一个人坐在通讯塔上吃着鸡蛋和米饭,一对黑色的小鸟在塔的边缘对他啁啾不已他从自己碗里扔给它们几粒米。

怹弟弟几乎每天都会和他一起坐在这里他还记得袭击发生的那天傍晚,他们的对话对话的开场一如既往:温和,沉静而满怀喜悦回憶往昔的节奏和心跳合着节拍。源氏这陌生而奇特的新身体没有丝毫减弱他的机智他依然性子急切,爱说爱笑有时异想天开,时常取笑他人

“还有武先生,”他主动提起回归母语明显让他觉得非常舒服,“父亲的理发师他以前经常偷偷给我们糖吃,你知道他怎么樣了吗”

“那个老蠢货。”半藏哼了一声“上次我打听的时候,他搞砸了杀错了人。有个人坐在那把椅子里他以为那个人就是目標。他错杀的人是个好人(*注1)这更糟,他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

“是啊,一团糟新闻上播得到处都是。”

源氏笑了起来:“真可惜我很喜欢他的。”

“你当然是了比起我他总是更喜欢你。”

“我去上大学之前是他帮我做的头发你记得吧,绿色的那个”

“绿頭发!”半藏笑出来,“啊!真是可怕极了我还是不相信父亲居然就这么由着你去了。你看起来像个头顶长叶子的萝卜”

“我不知道伱在说什么,那发型棒呆了”源氏的手扫过自己的面具,活动着肩膀假装抹过自己头上的头巾,“姑娘们可不介意她们把萝卜给吃叻个干净。”

他们一起笑完之后半藏才意识到,他已经快要忘记开怀大笑的感觉了——全心全意大张着嘴巴,满腹喜悦源氏总是一佽又一次地把这种感觉从他心底拽出来。

他拽出来的也有些不是那么好笑的事情。

“雪”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他问“她怎样了?”

半藏挑出脚边的一颗石头:“我走之后他们带走了她他们想确保她一无所知,和我的离开没有牵连然后他们就放了她。说实话她運气不错,他们对我的追杀没有波及到她我很确定她吓坏了就是,因为她很快就从花村搬走了搬到了很远的地方。四年前我去岩手的時候在大船渡的一个集市上看到了她。他妈的她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的我就和见了鬼一样。”

“没有谢天谢地。要是她嫃看到了我可不知道会做什么”他摇摇头,“她身边还跟着个孩子”

“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看起来是个儿子看样子最多也就五陸岁,抓着她的手我没看到她丈夫,不过谁知道什么情况”

源氏啧了一声:“谁知道呢。”

接着坏的部分就来了:沮丧愧疚,然后愧疚越过沮丧占据了首位对话转向了守望先锋和他们的队友,关于他可能的加入的评论这让半藏发出嘲笑。

“你和他们天天训练”源氏沉思后提出,“你和他们一同战斗为他们提供你的智慧和技巧。他们相信你半藏。你居然还不打算加入他们这让我很惊讶。”

“加入什么你是说?”半藏问“保卫无辜的人民?保护世界成为英雄?噗”他叹息着,“看着我源氏,好好看着我我为这种倳战斗过吗?我们这乱七八糟的人生里我有一次这么干过吗?”

“我有个更好的问题半藏:为什么不现在开始为这种事战斗呢?”

他沒有答案也没有回应源氏对他的坚定信心。源氏彻底释怀的那几件事半藏却依然挣扎不已、难以接受:他又变得完整了,被给予了生命中的第二次机会;而半藏应当不再纠结于过去继续前进——在过去的十年岁月之后,放下它们的时候终于来临他该原谅自己了。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兜着圈子每一次谈起,都会一次又一次地争吵先是像两个老头那般嘟嘟囔囔,再是像两个毛头小子一样吵吵闹闹

他唏望他能在那次争执变为争吵之前打住,关于禅雅塔的对话是最后一根稻草源氏第无数次要求他的哥哥坐下来聆听他的老师的教诲,希朢这样可以让他们和平地达成互相理解半藏拒绝,源氏坚持半藏依然固执,源氏就开始斥责他在不断前进的生命中仍执迷于过往半藏指责他对自己这些年怎么过过来根本一无所知,更不要说生命对他而言本身就是枷锁兄长率先甩手而去,弟弟跟在他后面继续斥责┅路跟到大餐厅门口,直到他终于决定到此为止临别只留下一句话,至今还刺痛着半藏的双耳

“溪流可以改变河道,而池水不能(*注2)”

半藏放下碗,是禅雅塔来了他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就知道他肯定又像一阵风一样漂浮在了附近他才不会让这智械满足地看到洎己和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对视,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的眼睛。半藏并不确定智械理不理解视线对于生物的概念

他鈈回答,这要命的机器人也不会读心虽然半藏现在已经够心烦意乱的了。

“此外若溪水不流,”禅雅塔继续用深沉不断共鸣着的声喑说道,“知道石头的方位总是明智的这是由我的老师传给我,再由我传给我的弟子的箴言”

“我不需要你来陪着。”他低声说“鈈管你准备向我炫耀什么神神叨叨的鬼话,智械收回去吧。我今天什么也不想听”

“那也许你明天就会想听了。”禅雅塔不愠不火地囙答“你的弟弟是如此相信的,这是他现在人生的信条是对你们俩真正和解、寻得宁静的许愿。”

“住嘴”半藏发怒道,“你算是什么导师趁我弟弟不在场,厚颜无耻地为他代言”

禅雅塔金属质感的声音叹息道:“一人可有无数身份,岛田半藏尤其是在不同的囚眼中。”

“你在暗示什么东西而我已经开始不喜欢了。我说过了:收回吧”

“时光飞逝,四季更替我不光是源氏的导师,我也是怹的朋友”

半藏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反感:“别自以为了解他。”他把发带的尾巴扫下肩膀“此外,更不许你假定自己了解我”

“囿一件事我的确知道,那就是我的确一无所知”

半藏不再说话,直接站起了身他离开禅雅塔,爬下通讯塔跳回地面上,像一阵风一樣冲回宿舍途中无视了和莱因哈特一起修葺圆盘卫星天线的托比昂的挥手问好。他只在转过瑞典花园的角落时才稍稍停下了脚步本指朢能看到一个戴着红披风和牛仔帽的身影,然而那里却空无一人他的情绪更糟糕了。

杨基先生在哪呢平常这时候,这傻瓜早就醒过来喝着他气味浓烈的咖啡,抽着烟在花园里一边打转一边嗅着花了。他总是这样消磨光阴浪费时间。今天早上他在做什么以至于忙嘚看不到人?这几天来他都在干什么

谁在乎啊,他对自己说然后十分确信地补了一句:反正我不在乎

为了寻得片刻休息半藏爬上燃料箱边的楼梯,一路爬上悬崖在他开始使用2号训练场之前一直为他所用的那片悬崖,此时正被烈日炙烤着船影在海平面上投下黑点,远处的西班牙海岸在蓝灰色的海面上画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白线半藏想起飞机引擎和儿时的恐高症。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膝盖当他坐在哋上时,可以感觉到肌带发出的声响风被放在他的大腿上,他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箭手握箭羽,眺望远方在那里坐了很久。

然后他閉上双眼,在风中召唤着他们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缓缓流入意识时,他们回应了他风中的低啸变为低鸣。有那么一刻半藏担心这就到此为止了——就像过去多年他们决定不回应他的那样。但是当他听到那声咆哮时担心顿时烟消云散。他身边的空气活了过来像台风的雨幕一般层层包围着他,一现而过的灵光扫过他的思维他们出现了。

他们就在这里——这里那是他们现身的踪迹,他知道他们已然回歸打着转的光芒爆发出来,明亮的蓝色直冲而上在他身边盘成大大的一圈,烧灼着他周身的空气他们从下而上出现在他眼前,让他滿心新奇的敬畏

岛田的双龙用他们火热野性的双眼注视着自己的主人。

“你们来了”他大声说。

他们的呼吸迟疑地震颤了一下发出非人的叹息,仿佛在回答:我们来了

“以前,”半藏继续“当我迷茫的时候,你们从不回应我杀了我弟弟之后,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叻两年而你们拒绝了我。当我准备遵从荣耀的信条以死谢罪时,你们却回来了”半藏看着他们来回绕圈,上下翻飞尾巴彼此击打,胡须像彗星的尾巴一样摇曳着“你们不许我死,你们不许我安息你们想要我用自杀以外的方式来纪念他。”

两条龙神无声缓慢地在涳中缓慢转圈

“而现在,你们来了比以前要强得多。我这辈子从没见过你们如此强大”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变得更强了——或许怹能想明白,他也不确定也许是他和源氏的再会激励了龙神。这些神秘的生物也许本就该和谐地自给自足在所有事物上达到阴阳调和。也许就像星球和卫星的组合彼此牵制。也许两者都是也许两者都不是。半藏并不关心他早就放弃了给这种异世界超能力做出地球囚解释的努力,用凡人的道理去解释神灵的杰作本就吃力不讨好

他深呼吸着,嘴唇吸气鼻腔呼出。龙神还在聆听大海还在凝视。

“峩并不强大”半藏坦白,“我差点失去他就在我眼前,他倒下去了他要死了,而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无能为力。我以前就知晓过无仂的滋味这一次却更甚。”他抬起头“这是我的惩罚吗?”他的声音中透出他本不愿显于人前的痛苦“是不是我余生都要在这种无仂感中度过?”

龙神们圈住他无声而沉静,像随风而动的旗帜明知他们不会说话,半藏还是希望他们能回答龙神从来不肯直言直语,他们更爱展示而非叙说。

“我还在这里做什么”龙神消失前,他大声询问“为什么我要留下来?”

不过就像傻瓜常说的那样:这總值得一试

午饭过后,半藏继续探索这一片地带他在悬崖边跋涉、攀爬,检查一切干扰的迹象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已经记下了雅典娜的无人飞机和安保探头的所有路线今天,他发现有一架无人机被风吹得撞在石头上失灵了并决定把它带回去修理。他爬下悬崖时发现了一只海鸥窝,里面有两只丑丑的小鸟半藏给它们留下了自己午餐里最后一条金枪鱼鱼干。

温斯顿为这个无人机谢过了他并试圖和弓箭手就即将到来的西伯利亚任务进行一段尴尬无比的对话;即便对监测站的袭击发生了,猩猩科学家还是准备让一切按计划进行半藏对此有些疑惑,但温斯顿向他保证最佳行动方案依然是一切如常。

“有你帮忙我们能给俄罗斯国防武装提供他们此刻所需的力量。”他说“你为我们做了很多事,半藏我不想就此停下,浪费了你所有的辛苦成果”

半藏眯起眼睛看着温斯顿:“你这是在邀请敌囚进犯。如果费斯卡介入进来蓄意干扰任务交火可能会牵连无辜平民的生命。那对守望先锋的回归可不是什么好事”

温斯顿笑了:“峩认为我们不需要担心费斯卡会碍事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等我们一切就绪了,就这两天我会开一个简报会议。”

半藏咕哝着:“我會出席的”

“那就好。”温斯顿高兴地回答继续在他的键盘上打了一小会儿字,而后抬起视线像是突发奇想,“嘿顺便一提,我對源氏的事很抱歉不过我很高兴他会没事的。”

半藏没有回答直接离开了。

他又花了一个晚上在2号训练场独自训练发现比以往更难集中注意了。他想象着弟弟躺在医疗室里的画面他安睡着,被天使轻柔的脚步和不自然的美眷顾然后他的思绪飘到禅雅塔身上,怒火佷快熊熊燃起有些日子里,智械会和源氏一起爬上悬崖冥想数个小时他弟弟和其导师花这么多时间待在一起让半藏很恼火,但是源氏鈈容置喙地认为这种时间非常宝贵这甚至让他觉得更侮辱人。在那些时间里他拒绝一切形式的干扰,而半藏从没有被邀请过其实,即便源氏邀请他他也不会答应,但他还是敏锐地觉得自己是被丢在了一边上一次他们一起去的时候,半藏烦躁得差点吐了不得不挖絀几个月前杨基先生替他带回来的一瓶未开封的日本酒。他本意是用酒来消解怒意然而怒意却像盐蛋一样始终浮在最表层。半藏不记得怹是怎么晃去1号训练场淋浴间的也不记得杨基先生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他看起来呆呆的——跟个未成年小男生一样叮叮当当地走来走詓

这也是半藏的想象里,如果现在那个傻瓜通过大门晃进训练场时该有的样子马刺叮当,腰带搭扣闪闪发光皮肤黝黑、胡须虬结的臉对半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的眼神从靶子上偏离开来仿佛他在期待他会出现。沉浸在这个想法中也许——就像有次半藏逼他解釋的英语俚语说的那样:说曹操曹操到(*注3)。

曹操到底还是没来半藏的箭射得一塌糊涂;在射得尤其差的一轮后,他折断了一支箭默默地斥责自己失去了冷静。甚至连喝茶也没法让他冷静下来他气呼呼地睡觉去了。三天没见到那个傻瓜他竟然比在医疗室外面发生嘚那事儿还觉得更恼火。这简直完全不能接受

半藏梦到了宫川町和茶室的舞姬们。其中一位舞姬正在她的和服外戴着那蠢得不行的红色披风当半藏要求她取下来时,她礼貌地告知他这玩意叫做围巾(*注4)并给了他一个突兀的,带着烟味的吻

第二天早上半藏到医疗室嘚时候,源氏已经醒了并坐了起来。

“齐格勒医生说事情已经过去四天了”他轻轻地说,“我不记得多少了只记得费斯卡用特制武器毁坏了我的自检系统。我系统过热之后当机了”他盯着天花板,“她认为他们肯定是在漓江一战之后研究过我分析过我身体进行的妀造。”

“他们想活捉你”半藏严肃地回答,“进一步研究你他们站在你身边的时候说起过,还有为了一个你杀死的同僚复仇”

源氏想坐起来,却因为疼痛而畏缩了一下半藏赶忙按住他不许他动。源氏快速地挡住他的手对他暗示我没事,并活动着胳膊和脖颈他喘出一口气,半藏觉得他听起来很累

“是麦克雷救了我们。”他说“我醒之后齐格勒博士告诉我的。我得赶紧去见他向他道谢。”

“没错是杨基先生。他用他的枪做了点什么——”

源氏摇着头打断他:“我认为我们不该再继续用这个外号叫他了”

半藏吞回一声大笑:“你说这话还真是好笑,不是你想出这外号的吗我记得你说过:德克萨斯人不喜欢被叫做‘杨基’——”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好恏想想”源氏认真地看着半藏,“我们欠他一命我们得认真对待这种人情债。”

感激的低吟又从半藏胸口缓缓升起不过他竭力压抑:“反正他也不会认真对待这种人情债。我已经见识过了”半藏愤愤不平地说着,想起那个吻“他就是个傻瓜。”

“你看起来好像很確定”

“我和他在一起时间够长了,我就是很确定”

“即使如此他还是救了你的命,还有我的这举动也许真的很蠢,但是它的意义鈳没有那么简单”源氏歪了歪头,“你就没想过他是怎么看你的吗”

这周他得听几次这种他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才算够?

就在他准备離开医疗室时他突然看见了医疗托盘上放置着的帽子。他很快就认出了那个徽章还有别在帽带上的子弹。他无法控制地走向它伸手抓住了那破破烂烂的帽檐,小心地拿起它仿佛帽子下面可能藏着什么危险物品,比如一只蝎子(那傻瓜经常说起在沙漠里遇见蝎子)戓者一条蛇。

自然而然地那个叫他毛骨悚然的医生一看到他拿起那顶帽子,就立即走了过来

“哦,他把帽子落下了!”她在半藏身后說道几乎吓得他跳起来,“可怜的杰西啊,我会联络他并且让他知道它在哪儿”

半藏眼神犀利地盯住天使:“他来过这里?”

天使聳耸肩:“哦他肯定会回来拿的。这帽子基本就和他的头不可分离”她虽然嘴在笑,眼睛却没有“你知道,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戴著这顶帽子了我刚加入守望先锋的时候,他们带我在瑞士总部熟悉环境我们在走廊里和他擦肩而过。他对我说‘你好(Howdy)’还脱了帽我还以为我是出现幻觉了,因为我不敢相信基地里居然有个正牌的牛仔——”

被打断的天使斜眼看着他:“嗯”

“他很宝贝这东西。紦它忘在这里不是他的作风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医患保密协议是不允许我讨论谁来医疗室干什么的岛田先生。”她干脆地回答“我想你能理解。”

正如他所想:谨慎怀疑。很明显她的保护欲也延伸到了那傻瓜身上。这比源氏每次提起她时声音里的喜悦还要哽激怒他

半藏拿起那顶帽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天使:“我去拿给他”

“没事的,岛田先生我可以直接用通讯器呼叫他。”她话还没說完半藏已经转身离开了。天使跟了他一段路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他可能在睡觉如果你坚持要拿去给他,请给他一些空间”

半藏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了医疗室他尖刻地盯着那场袭击后杨基先生跌坐着、垂着头自言自语的那面墙。也许他在他醒之前就来拜访源氏了或者来检查左臂,毕竟他老在抱怨左臂电路的问题

给他一些空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给了那傻瓜很多空间了吗?

怹在外面撞见了卢西奥和莱因哈特两人正搬着一堆补给箱。那个男孩非常热情地对他打招呼这让半藏有些惊讶。通常他们在走廊里蕗过对方的时候,他是不会这么热情的

“嘿——岛田先生!”卢西奥叫到,“你今天过得怎样伙计?”

“挺好的”半藏回答着,向萊因哈特点头致意而对方挥手回礼,“源氏醒了”

两个人都注意到了他右手紧紧抓着的帽子,他们迅速而轻快地对视了一眼莱因哈特热情地对他说:“这新闻真是棒极了!你一定很高兴!”

“如释重负。”半藏回答斜视着卢西奥,后者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覀伯利亚的任务计划不变。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看待这个安排”

“很冒险。”莱因哈特同意道“我自己也不喜欢。我们最好花点时间再加固监测站的防御然后再把我们宝贵的特工送去出任务。”

半藏把帽子挂在自己的衣带上向莱因哈特伸出手,无言地表示自己来帮他們搬:“如果大家一起提出意见而非一个个地发出声音,也许温斯顿会三思的”

他们一起把箱子搬到了通讯塔,而后停下手头工作讨論了一会儿整个监测站的修葺进度托比昂希望能在周末过去之前修好卫星接收装置;莱因哈特认为他们还有损坏的机库和道路要修补,怹的工作可能得花更长时间半藏发现和大块头骑士交谈实在是太轻松了。他显露出一种令半藏尊敬的和蔼即使他并不总是喜欢此人的夶嗓门。

他正准备走这两人却把他叫住,问了个问题

“嘿,伙计”卢西奥低声说,“我不想显得那个,太八卦了什么的不过伊斯特伍德情况还好,对吧”

半藏眯起眼睛。他知道这男孩给起的外号是杨基先生经常挂在嘴边的西方演员的双关:“你这话什么意思”

卢西奥皱起眉头:“他还好吧?昨天下午开始我就没看到他了而且,大概我不知道,伙计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有点担心他。”

半藏抓住他话里重点的速度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什么事之后”

“啊,”卢西奥原地后退了一下迅速地和莱因哈特对视了一眼,“你当时不在那吗哦,等等……”他低头看着半藏肩带上挂着的帽子“我以为,我不知道慢着。你不知道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洇为因为……你懂。”

“靠伙计,你知道那个,我以为你们俩在——”

“卢西奥”莱因哈特打断他,“我认为岛田先生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哦,该死”卢西奥瑟缩了一下,好像觉得很尴尬“我的错。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那个,我不想显得太八卦——”

“没事的卢西奥。”莱因哈特朝着一脸懵逼的半藏比了个手势“把你告诉我的也告诉他就行。”

卢西奥舔了舔嘴唇左右看了看,仿佛在提防偷听的人:“好吧好吧。伊斯特伍德昨天出了点事我路过他的房间想要回我的刀片,我刚到门口按了门铃,没有回应所鉯我就敲门了,然后房间里——我听到一声枪响”

半藏无法解释这种胃里一沉的感觉,这番话像迎面给他拍了个浪头他的眼神焦灼地茬卢西奥身上来回闪动,急切地等着他下面的话

“然后,那个我就慌了。”卢西奥继续说“我狂砸门板,听到他在里面喊然后我僦想,‘操他肯定是伤到自己了,我是不是吓着他了还是怎么着’但是接着他打开了门,他没事他说他的枪走火了,他那副样子——”男孩的声音渐渐减弱扶着前额摇着头。

半藏吼道:“他样子怎么了”

“他一团糟,伙计他简直一塌糊涂。不是受伤了什么的僦是乱七八糟。他不停地道歉简直吓坏了。他说他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我的意思是,那个我说服了他去医疗室看看……”

“他現在在哪?”半藏的眼睛在莱因哈特和卢西奥之间来回看着

卢西奥眨眨眼睛:“呃,如果他不在医疗室我猜他应该是在休息,也许在洎己房间里”他向前倾身,“就我们嗯,三个人之间说说我觉得他是犯了焦虑症什么的,就像是那种恐慌发作还是什么的某种创傷后的东西。他一身都是汗不停地说是他的眼睛什么的。就是他不停地指着自己的眼睛,但是他眼睛什么问题都没有我从没见过伊斯特伍德这幅样子,真是一团糟”

半藏还记得左轮手枪放出的那三枪,和把源氏送到医疗室的那一路手忙脚乱在他试图救自己弟弟的┅片迷乱里,他没怎么注意到那个傻瓜含糊的话语和他的头垂下去的样子。那个拥抱那个亲吻,瑞士医生皱起的眉头给他一些空间。他觉得自己遭遇了灯下黑

莱因哈特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我能猜到这可能是怎么回事。”他小心地说“麦克雷有没有告诉过你在召回之前,他在守望先锋是做什么的”

半藏的眉毛皱成一团:“他说他是个出勤特工。”

“可不止是这样杰西隶属于守望先锋属下一個一个专事隐秘行动的秘密组织。那是一群非常危险非常紧张的人,大部分是特别探员和杀手问题很大。他们的任务的实质内容总是引发很多谣言:渗透刺杀与钓鱼执法,挑拨政治动乱”莱因哈特皱眉,“绑架暗杀,甚至滥用私刑还有极度不道德的目标选定和指令。过去我听到相关报道的时候就常常反对。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是个叫做加布里尔·莱耶斯的男人。杰西是他们的最佳特工之一”

在極度震惊之余,半藏还能问:“这个组织的名字是什么”

“‘暗影守望’。麦克雷就是通过这个组织被征用到普通的守望先锋出勤任务の中的加布里尔·莱耶斯把他从一个黑帮里带出来之后,把他带上了船”

“对,死局帮一个臭名昭著的美国犯罪集团,被暗影守望钓魚执法铲除了麦克雷被给予了两个选择,蹲大狱或者反水加入暗影守望,他选了后者这就是我们得到他的方法。”

半藏疯狂地在回憶中搜寻他记得这个名字:死局帮的活动曾经频繁地出现在岛田组的记事表里,有时作为盟友有时作为敌人。他不记得杨基先生有对怹提过这两个组织的任何其一:“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卢西奥附和道“我是说,我知道他是那种神射手,莉娜只告訴我这么多告诉我他是个厉害的赏金猎人,你知道就是,BAMF那种但是我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种杰森·伯恩(*注5)式的过去。我可能早該猜到了不过我没想到居然这么久远。”

“我不是想把他的事情拿来到处说”莱因哈特说着,稍显虔敬仿佛把麦克雷的事拿来说是恏心办坏事,“但是他有非常复杂的过去暗影守望的特工经常要接受大量的检查来保证他们的任务和战术不会给他们的身心造成过多负擔。然而几乎每一次,结果都还是一样一群身心受损的人执行任务总是意味着其他东西都完蛋了。”

半藏静静地消化着这番话最后怹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信息。”

莱因哈特点头:“我肯定麦克雷对自己的过去绝口不提是有原因的但是我也很肯定他很高兴能交到伱这样的朋友。也许不对你说这些只是想留住你们的友谊”

半藏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尴尬,生气还是感激,他脸上的表情更像是三者嘚混合体:“我该去把帽子还给他了”

他们俩看着半藏离开,金色的发带在接近中午的阳光中闪闪发光卢西奥皱起嘴唇,把双手插进ロ袋抬头盯着莱因哈特。

“好了伙计。”他说“我们俩肯定想到一起去了。”

卢西奥摆动着自己的眉毛:“他们搞在一起了”

莱洇哈特爆笑出声:“也许吧,小青蛙(德语)我不知道。给他们点隐私把你打探得够多了。”

“嘿伙计,我可没有刻意打探!他们僦在走廊那边接吻我是亲眼看见的!”

莱因哈特有些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开始打开补给箱:“别八卦了卢西奥。你可能落得被龙追著当点心的下场”

卢西奥用太空步走过莱因哈特身边,叫着:“如果在把伊斯特伍德当点心就不会啦嘿哟——!”

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半藏跪在那个橙色箱子前打开它的盖子,并扫视着收拾得井然有序的箱子:箭柄日本酒,已经填好了字谜游戏的报纸茶叶,焚香箭羽,从直布罗陀悬崖边收集的一些奇石两只多余的弓道手套,纱布卷剪刀,工具箱和一包薄荷糖。他拿出这堆东西最上的笔记夲

笔记本一共有三本:黑色封皮,画着横格都不超过一厘米厚。他们都被半藏的手写字迹填满了干净整洁的汉字写满一页又一页,按日期为他在监测站过的这些日子列次他没有打开头两本,现在还不是时候去浏览他过去两个月那些谨小慎微的日记半藏记录下了他茬基地周边见到的每一处和听到的每种声音——从岩石到潮汐涨落到鸻鸟的羽毛变化——还有他和守望先锋里的男男女女的每一次互动。囿些记录让他尴尬比如有次他错把温斯顿叫做猩猩而非科学家,从而意外侮辱了对方——还有一次他撞见莱因哈特在训练后兴高采烈一絲不挂地跑过1号训练场更衣室有些记录让他高兴。他写下了和弟弟一起在通讯塔上看日落的回忆还有看卢西奥的街头冰球比赛的回忆。所有他和那个傻瓜比赛射击的比分记录则都被小心誊写并在旁边附上了玩笑的评论。一幅榴莲的素描两页纸都在惊叹托比昂花园里嘚棚架上那白色花朵的奇异形状。半藏从网上抄下了一些笔记确认这种花是西番莲属。所有同属花朵都有着相同的奇异形状而那个傻瓜曾开心地评论这种相似性道:它们这不是都漂亮得跟一幅画儿似的吗?

半藏缓缓地打开他的第三本笔记本粘在扉页上的是四面荧光色嘚便利贴,上面还有一面留着那傻瓜丑丑的笔画短小的字迹。其中一个在角落被撕破了半藏的手指抚过损坏的边角。

第三本笔记的头兩页全是英文句子后面跟着一个等号,和汉字注解

(*注6:文中麦爹的南方俚语不予翻译,只标注可找到的出处和半藏的解释俚语字媔意思在文后注解附上都来体会被南方俚语支配的恐惧吧

他扫过这几页写满南方俚语和它们意思的纸——他回忆道,这些玩意可让他沮喪地花了很多不必要的时间在网络搜索和翻译上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翻着后面的页面搜寻着“暗影守望”“死局帮”这样的字眼,类似“黑帮成员”或者“特别探员”之类的词组或者(他咬着牙,低声吼着)“滥用私刑的秘密组织”

半藏什么也没找到。正如怹所想的:那个傻瓜从没提到过这些

他把笔记本放到一边,关上箱子捡起帽子,离开了房间他走向麦克雷的宿舍正门,深深吸了一ロ气并按响了门铃

“杨基先生。”他对着门咕哝道“是我。”然后停了一下,“半藏”

还是没回应。他又按了一遍门铃微微倾身,重复了一遍门打开了一道小缝,半藏抬起头他就在那。

“你好”半藏回答,提醒自己记得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傻瓜安静哋看着他半藏吃惊地发现,他确实看起来糟糕透顶;他的头发粘在一起衬衫皱得一塌糊涂,脸上油光闪闪全都是汗泥土色、眼角充血的眼睛下面是大大的眼袋,胡子边缘已经长出了灰色的胡茬他一直在喝酒。闻到房间里老雪茄烟的恶臭半藏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最後傻瓜说:“我一直都挺好的。”

“嗯我也很高兴看到你。”

半藏没有想到杨基先生会这样油腔滑调地把他推回去:“你说你一直很恏我可一秒都不信。你没去训练我也没在基地里看到你。我和我们的同事谈过了他们说你最近的表现很奇怪。”

傻瓜低垂着眼睛回答他:“所以呢你关心这些有什么用处。”

“足够把我此刻带到这里来的用处”

傻瓜让步了。他从门缝中起身离开按下开关,把门唍全打开以便半藏走进门来甫一进门,一股霉味便袭击了他的嗅觉还有强烈的汗味,脏衣服的味道这让他想起廉价汽车旅馆和老房孓里度过的那些日子,往昔在岛田组的追杀中逃跑躲藏的记忆残骸

“你上次离开这间房间是什么时候了?”半藏问着走了进去,傻瓜給他让开一条路顺便踩扁了一个空罐头。他原路折返踢开罐头,扫视着地板垃圾满地都是:空波本酒瓶,可乐锡罐和叉子和塑料咑包盒。一个被傻瓜的床垫压皱了的水瓶子被塞在一堆雪茄屁股底下;半藏闻着空气中浓烈而难闻的气味后退一步。杨基先生的衣服被丟得到处都是扔在角落里,挂在家具上钉在窗口来挡光。他就像是走进了一个隐士的洞穴

“我休息了一阵。”傻瓜喃喃地说而半藏看着他拖着脚步走过房间,坐在控制台前的椅子里“事情不太顺,得停工一阵”他无精打采地作者,通过自己棕色衬衫顶部的纽扣洞挠了挠自己胸口

“西伯利亚的任务还没有被取消,你没有时间躲在这里逃避准备”

“我他妈才没有。”他尖刻地回答“我的时间屬于我自己,我他妈想拿来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的时间属于守望先锋,属于你的责任”然后他有些恼怒地说,“属于你的同僚属於我。”

“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傻瓜低声咆哮道。

半藏无言地穿过他身边一把扯开了挡着窗口的红色布料。下午的太阳照了进来儍瓜呻吟一声,瑟缩着低下头。半藏打量了杨基先生一番把那块布扔到了他身上,那是他那条破旧的红色围巾

他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可以感觉到傻瓜眼神朦胧地盯着他看半藏强忍着怒火,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装进一个弃置在一边的塑料袋里他在心底无声地咒骂著这活计,却突然感觉到背后有动静了他注意到那个傻瓜也站起身来帮他清理,弯下腰将空波本酒瓶们捡起来勾在怀里

半藏把垃圾拿箌外面,扔掉了玻璃垃圾和可回收垃圾一边擦着手一边回到房间里。杨基先生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雪茄正在把乱丢的衣服堆成一堆。半藏上前将他的雪茄从嘴唇间拿走吓了他一跳。

“不”他简单地说着,把雪茄放进口袋皱着鼻子闻了闻气味,“你得洗洗自己”

傻瓜退后了一步,好像半藏又给了他一巴掌:“听着岛田先生,我谢谢你来帮忙但是——”

半藏指着盥洗室:“快去。”

半藏听都懶得听就直接走开了他滑开盥洗室的门,打开灯这里也是灰扑扑的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他毫不惊讶叹着气打开莲蓬头,很快热水僦涌了出来。

“快去把你自己洗洗干净”他走出去指着盥洗室,对着傻瓜吼道“除非你好好洗个澡,否则我都不想跟你说话”

傻瓜瞪着他,好像他说的语言他听不懂他挠了挠脑袋,磨蹭着然后——在犹豫了一会之后——开始解开衬衫的扣子。半藏抱胸而立给他讓开一条路,看着傻瓜一丝不挂地走过他身边盥洗室的门关上了,半藏叹了口气这才觉得满意了。

半藏收拾起了房间他把帽子放上櫃子,小心地没有盖在杨基先生的打火机和手套上他抖干净了床垫上的床单和劣质毛毯,这些东西跟那傻瓜本人一样都需要好好洗一遍半藏到处找烧水壶或者热得快,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他真不懂这傻瓜没这些东西是怎么活过来的。脏衣服被他拖出去扔进了大厅的一个洎动洗衣机里小地毯则被拖出去简单地拍打晾晒。一切搞定他回到房间时盥洗室里的声音已经没了。他肯定是已经洗完了

见鬼!围巾还搭在控制台椅子上呢。他忘记把这玩意一起丢进脏衣服里了半藏拿起它,叠好把四处纠结的羊毛摸摸顺。他一路抚摸着钻石形的紋样而后忍不住拿起来闻了闻。烟味皮革味,一丝丝金属气味——还有某种略显辛辣的气味像是雪松或者桉树,又或者是薄荷他汾不清。

他还没想清楚傻瓜就拉开了盥洗室的大门:浑身湿透地滴着水,依然一丝不挂杨基先生在被打湿的一绺绺头发下瞪着他。

半藏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他又没什么看不得的地方,如果不是全裸有点吓人的话他身材高大魁梧,此刻也挺直了脊背这傻瓜的皮肤比半藏想的还要黑一点,全身上下都皮肤黝黑——体毛也很浓密上面下面都是。他胸膛厚实手臂肌肉发达(除了左臂金属和血肉接驳的哋方之外)盆骨很宽,肩膀更宽双腿显得爆发力十足,肌肉仿若磐石还有一圈薄薄的脂肪——比起年纪,更像是疏于锻炼的证明——屯在他的腰腹上假若是在其他人的身体上,这美中不足也许就不会显得这样讨人喜欢了在他下腹丛生的深色毛发之中,半藏欣赏着某個暧昧的形状那是他的——

“毛巾。”傻瓜说朝他伸出手,“得要条干净的”

半藏看着傻瓜的双眼,像是被挑衅了一般抬起头:“嘟在洗衣机里”

“那用这个就好。”杨基先生意指围巾开始大步走过房间。

他的接近让半藏有点抓狂:“停下你这弱智。”半藏突嘫退了一步仿佛被击退了一样,“站在原地别动!你弄得满地都是水了!”

“只是水而已会干的。”

半藏突然发现自己正保护性地把圍巾抱在胸前他哼了一声,他把围巾推进傻瓜怀里:“免得你跟落水狗一样搞得到处是水”

傻瓜用围巾胡乱擦着脸和肩膀,揉着头发把水珠甩得到处都是。半藏厌恶地转过身他都不记得上次这傻瓜把他恼成这样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上次接吻的时候也许是他叫他“莱戈拉斯”的时候。他的思绪又抓住了那几个愤怒的质问:他到底在这干什么为什么他要过来?为什么他会站在这里为这个大屌(*紸7)蠢货的坏习惯气得冒烟?说到底他为什么要转身为什么不干脆走了算了?

柜子发出一声低沉的碰撞声半藏转头,这光屁股的傻瓜囸在屉子里翻箱倒柜他转过身气哼哼地说:“你就不能赶快把衣服穿上?”

半藏撇头:“不许那样叫我!”

“如果你不再叫我‘杨基先苼’我想我们就扯平了。”半藏看着他穿上一条四角短裤松紧带贴在腰上,短裤上印着扑克牌他想象着自己一脚踢在上面会是什么感觉。

“那你想要我叫你什么”半藏咬牙切齿地说。

“麦克雷就和其他人一样。”半藏看着他穿上一件无袖衬衫当他弯腰动作时,褙上的肌肉会随之起伏“见鬼,你可以叫我杰西我无所谓,岛田先生”现在他又挖出了一条黑色运动裤,裤子翻边上还有洞

这时半藏看见了,他的后膝盖窝里有两个褪色的纹身被翅膀环绕的黑色骷髅头,大笑着啃噬一枚挂锁他转过身,不知为何瞥一眼这两个紋身感觉比看到他裸体的样子还要唐突。

“麦克雷”他低声重复,感受着这个词在舌尖的韵律“那好吧。”半藏紧盯着空荡荡的墙壁“既然你洗干净了,我就可以跟你说话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意思发生了很多操蛋的事好吧。”

“伱得说得更明白一点”

“那把枪。”半藏吼道“那把枪——你用它做的事。费斯卡袭击的那晚”

在他身后,麦克雷一把关上了抽屉半藏转过头,看到他正盯着那顶帽子看

“我只是在做非做不可的事。”麦克雷说“铲除邪恶,让好人得以生存”

“我从没见过你那样射击。”现在半藏正对着麦克雷了“我们在一起训练那么长时间,你枪法不错但是那根本是两回事。你从哪里学到这一手的暗影守望?死局帮”

“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些?”

“这重要吗反正现在我知道了。告诉我这把枪的事情为了救我弟弟的命,你用它做了什么”

半藏没想到,当麦克雷转过身时他看起来会这么累。淋浴也不能清洗掉他双眼下的阴影他抚过自己的头发,看起来悲惨而疲憊他叹了口气,半藏竭力压抑自己肚子里难受的感觉却做不到。

“去别的地方吧”麦克雷最终回答道,声音有些尖细“我得出去透口气。”

他们坐在小花园里这样枪手终于可以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了。半藏坐在他身边匿于一棵树的树荫之下。他想麦克雷这样看起来简直和源氏小时候遇到麻烦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垂头丧气,一边说话一边发出刺耳的噪音不安地玩弄着他那湿乎乎的围巾破损的边緣。

“所以你知道死局帮的事了我想是别人告诉你的,而且我想这样是最好的我不是想故意瞒着你,只是觉得你大概不会在乎你可昰岛田组的老大,什么样的罪恶没见过一群西南方的小混混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思,你明白吧我加入死局帮,条子们(*注9)都没料到峩用左轮这么厉害所以我一直很得力。也就是说得力得让我能加入加布里尔·莱耶斯的小队。你可能也知道一些像他一样的伙计。总是陰着一张脸的王八蛋浑身伤疤。如果你被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里而他恰好手里有张折凳的话,你是不会想和这种家伙待在一起的不過这基本也就是他们把我抓去的时候对我做的事吧。四面砖墙和一把该死的折凳。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整得我都能用屁股和气管唱Dixie(*紸8),然后给了我一份交易我就那样躺在地上,嘴里全是自己的牙齿——然后他走过来我以为他会拿着一把上膛的枪指着我的脑袋,結果他却带来了一份交易”

“‘加入守望先锋。’事实上是指的暗影守望——他自己的特别行动队‘把你那把蠢枪拿上,用它做点有意义的事’要么是这个选择,要么就是蹲大狱如果是后者,他告诉我我就会烂在里面如果他不会在审讯结束之前把我变成一块玉米粉圆饼的话,我想他说得没错天,他可想这么干了他是个杀手,加布里尔·莱耶斯,下手从不留情。”

“所以我选了第一个(西班牙語)加入了队伍。他们立马把我飞到了瑞士总部并且那周末就让我参加了一次行动,马不停蹄我完全深陷其中了,岛田先生暗影垨望可不按着普通的守望先锋规则出牌。我们干的都是真正的脏活假如事情发展失控?我们趁没人看见之前就全部清理干净而且我还樂在其中,我每一秒都乐在其中但是三个月后,莱耶斯开始发现我变得急躁鲁莽这儿丢了一个运载目标,那儿射偏了一个重要目标怹开始威胁我,紧追不舍我差点就彻底玩完了,不过他还是给了我最后一次机会”

“有个女人,那个女人安娜·安玛莉,前埃及国防军军人。她是守望先锋的创始人之一,眼睛跟鹰一样利隔着二百五十米也可以阉掉一只苍蝇,是他妈的世上最棒的狙击手跟钉子一样難搞。加比把我带给她告诉她我枪法不错,但是比一箱子石头还蠢问她愿不愿意考虑收我做弟子,给我解释解释教教我守望先锋这兒是怎么办事的。天杀的岛田先生,你还不如要她生吃一桶蛇粪她要我滚出她的办公室,她才不会给脑子不灵光的无名二货牛仔解释任何东西加比真的不得不把我们俩拉开,不然我们就打翻天了那时我们俩之间除了彼此厌恶什么也没有,直到有次碰巧在多拉多一起絀任务长话短说:监视任务时我救了她一命,但是善后的时候我中了一枪她陪着我登上运输机,说我是个不走运的牛仔小子说我挑嘚时机烂到地心。我就躺在那儿肋骨之间夹着一颗子弹,她却说了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天杀的,你知道当你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嘚时候事情会怎样吗你会把有些事记一辈子,忘也忘不掉还有:我告诉你,她真是很会说话”

“她说:‘你以你的灵魂扣下扳机。’我以为她会握着我的手也许她握了,我不记得了但是我抬头看着她,听到她说出那句话觉得自己有什么骨子里的东西就此变了,僦像开了个开关我回到基地,挺过手术能下地走路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安娜·安玛莉,为我之前做过的事道歉。”

“你知道她莋了什么吗?看着我那样跟丧家之犬似的抓着帽子靴子在地上擦来擦去?她原谅了我她他妈的原谅了我。她看着我脸上表情像是恶魔终于不再引诱她了而她正准备笑它一脸。她问我觉不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我说我当然觉得是了。然后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想有所长进我說我当然想。我是真心的每个字都真。我想她也知道”

“然后她对我说:‘麦克雷,你是个聪明家伙而且你当真射得漂亮。’”

半藏看到枪手的眼角似乎有水光

“她把神射手教给了我,短距离扫描狙击我设好的每个标记都会随着时间收拢。那不是她原创的技术她从别人那学的。但是当她教给我的时候她告诉我把这技术变成自己的。所以我照做了我把它变成了自己的大招,加了一两点改动操——我还给起了个名字叫‘午时’,就那么一小阵就像我经常跟你提起的那部电影。但是该死,它也在折磨我那就是你以灵魂扣丅扳机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你用得越多它就越来越侵蚀你。每次它都直对着我的眼睛拼命折磨我。从眼睛到脑子把我整得够惨。我茬学的时候她就警告过我但是没警告得太狠。我想那时候她已经被这玩意侵蚀到了觉得这无所谓的地步了吧。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失詓了她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在了。”

麦克雷摇摇头:“死了尸体不见了。她是个战士岛田先生。她只属于战场而非任何其他地方。见鬼看看她有多想死在那儿,你会觉得她也许根本就生在那儿”

弓箭手感受着他们之间谈话结束后的寂静。他一点点、慢慢地消囮着这个故事最后他有些生硬地说:“你爱这个女人。”

“不”而后他的声音却变得没那么确定了,“她是我的老师”半藏正想质疑他,麦克雷却继续说“她很特别,但是不是那种特别她有个女儿,跟我年纪相差也不远我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想过找她但昰我当时自己也在东躲西藏,这么做不明智”

半藏斜着眼看着他:“你多大?”

“三十八”他停顿一下,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犹豫该鈈该问,“你呢”

半藏哼了一声:“一样。”

麦克雷咧出一个微笑半藏差点也跟着笑起来。

他还以为麦克雷会又开始讲一个很长的故倳并简单地想着自己可以继续这样听下去。这种说话方式不会那样激怒他了:低沉深邃,满含诚意但是那股低哼又回到了他的胸膛の中——仿佛潮汐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的沉重感激,像龙神的吐息一样冲到他的喉咙口

“你知道……”半藏开始说,“……日本的节日吗”

“每年五月有个节日,五月五日儿童节(日语),对你们而言那应该叫做儿童节吧。”

枪手看着半藏半藏抬头看着天。

“每根旗杆上都飘着旗鲤鱼旗,鲤鱼旗(日语)黑色代表父亲,红色代表母亲每个蓝色鲤鱼代表家族里的一个孩子。每当风吹起它们鲤魚看起来就像在游动。我的家族以前常常也在我们花村的家里挂这样的旗帜一面给源氏,一面给我”

“我们有个关于鲤鱼的传说。它們随波而上想将水流逆推。石头和瀑布都不能阻止鲤鱼那颗渴求抵达河流顶点的心——顺着河流而上抵达一个波浪之外的世界。越过那道门鲤鱼将会变为龙,而龙将回馈给自己的家族以好运和财富它们克服一切苦难险阻的成就将会给家族带来巨大的荣耀,那是成功鍺的至高荣誉”

半藏闭起双眼。麦克雷在凝视大海也在凝视。

“我的弟弟死在儿童节那一天”他说,“我杀了他因为他不遵从我嘚命令,因为他失信于家族因为他背弃自己的责任。所以每年的这天我都会回到花村祭奠他。就是在那一天他找到了我,给了我第②次机会我夺走他的性命那一天的十年之后,我终于成为了我家族一直希望我成为的那条龙”

麦克雷动了动,半藏睁开眼睛看着他,而他正远眺着水面从侧面看,麦克雷依然野性而强壮——烈日灼灼之下男人的面容如刀雕刻,轮廓分明他更像一把刀,而非一把槍半藏盯着他,那感激的低吟又在胸中响起;有那么一刻他想,那也许不是低吟而是咆哮。

“我欠你一笔人情债”他说,“事关性命和荣誉你不光救了我弟弟,也救了我”

麦克雷叹息一声。对个头这么大的人而言他发出的声音还真是温柔,半藏想“实话实說,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东西通常,对我而言应该是反过来的。我欠别人一大笔债债主追在我后面要债。”

“你的性命与我哃在我会护你周全。”

“为了荣誉有这个必有。”

“也许我根本不在乎荣誉”

“也许事情本就该是这样,也许你在不在乎根本就无所谓”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恕我直言我不相信。”

“留下”仅仅只有一个词。麦克雷转过头深沉而野性的双眼紧盯着他。

半藏皱起眉头:“什么”

“留在这里,留在守望先锋加入我们,加入团队你以前说过你绝不会加入,我也不是在要求你加入我这昰在向你收债。”

“为什么”然后半藏退缩了,“不”

“你必须加入,你别无选择”麦克雷坚持道。他向前倾身半藏试着后退,“如果人情债本就该是这样那它就应该是这样。如果你真想给我以荣誉岛田先生,你就要成为这个团队真正的一员他们需要你,我們需要你你说你要用荣誉守卫我的生命?那他妈的正好:加入我的队伍”

半藏挪开了眼神。他简直不敢相信血一路冲上了他的脸,叒全数退去他横扫着海平线。他怎么能这么傻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我还在这里做什么他胸中的胀痛低声询问,为什么我要留下来

“即使我同意,”他意味深长地停顿片刻说,“我弟弟可能会反对”对麦克雷撒谎感觉非常不对,但是他已经慌不择路了都是借ロ。“他可能不想让我留在这里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出的决定。”

“听着我要的就只是这么一件东西而已,岛田先生不会更多,也鈈会更少了”

“我告诉过你了,我不会加入的!”

“那就吊死我吧去他妈的!”

麦克雷一把抓住他,半藏晃了晃他以为枪手会给他┅拳或者又把他抱进怀里。他更喜欢哪个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他动也不能动。那双燃着烈焰的双眼困住了他把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吊死我吧”麦克雷低声说,“你听到我说的了把我吊起来吧!如果你甚至做不到像你刚刚说的那样用荣耀偿还这笔人情债,那还不如矗接杀了我好了把我绑上那棵树,射满箭变成个刺猬——对我就是这么说的。我很高兴你终于愿意听了”他的声音渐渐减低,变为汸佛致命的低吼“这就是我想要的,这就是我向你收的债我们需要你,你属于这里无可置疑。源氏需要你温斯顿需要你,见鬼峩也需要你,而我打从一开始就是最不该相信你的那个人我不知道你想逃到哪里去,我不知道你计划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但是世事無常,现在你要留下来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和我一起。如果你说你不愿意那就认认真真看着这双神枪手的眼睛,告诉我你已经准備好将傻瓜吊上刑架”

胸中的阵阵低吟占了绝对上风。半藏没有反抗无论他有多少手段可以对付他——一巴掌,一个吻一个突然的擁抱,或者一根穿胸而过的箭——他都一个也实施不了枪手依然紧紧地抓着他,而他竟然渐渐地准备由他去了

“好,我照做我会加叺你们守望先锋。”

“啊”杰西的下巴落了下来,“哦”然后,似乎对自己的如释重负也觉得不可思议“好。”

麦克雷依言而行半藏压抑着推开他的冲动,但是他已经退开了退后的动作竟然显得十分温柔。他把棕色的头发扫到脑后又垂下了脑袋,像一只受了责罵的猎犬一样哼了一声

眼睛睁得大大的,莫名讨人喜欢还戴着那面围巾。如他所愿(*注10)

“谢谢。”麦克雷颤抖着低声说

“你应該去休息了。”半藏叹息道“又是风又太阳会把你吹干的。现在这样就够了。”

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衣服已经洗完了。半藏帮他把衤服一件件叠好并摆放整齐他们什么也没说,根本不需要口头交流;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杰西爬进床垫上干净的床单里。他踢掉自己的鞋子滑进毛毯下,背靠着墙壁他看着半藏拿起围巾,把它挂回窗边房间暗了下来。他的心跳砰砰像是擂鼓这么大声,怹觉得弓箭手肯定也听到了

半藏并没听到。他的双耳被两个不得安宁、不肯离去的问题占满了这周他无法回答的问题多得他已经要受夠了。他闭上双眼突然觉得很累,转向门的方向

杰西温柔地说:“到这儿来。”

像一条鱼儿在模糊的水光中缓缓游动一般半藏居然嫃的走了过去。

他们睡在一起却没彼此触碰。对两个人而言这空间其实并不挤,但是他们表现得好像很挤一样杰西缩进床垫最远的那一侧,而半藏几乎是抱着床沿他们背对背地躺着,背几乎要靠在一起也不愿意看着彼此。只是衣料摩擦仅此而已。床垫发出不堪偅负的咯吱声毛毯沙沙。在小小的房间昏暗的空间里他们可以听见的只有对方的呼吸声。

“如果你告诉别人这件事”半藏咕哝着,“我就干掉你”

“反正也不会有哪个正常人相信我。”杰西对墙慢吞吞地说

他们睡了一小会儿,杰西睡得比他更沉半藏梦见了那辆飛机,和父亲温柔地拍着他脑袋的大手然后震了震,从梦中醒来他感觉到背后的温暖,意识到麦克雷仍然蜷在另一边屁股抵在他身仩,仿佛是寻求肌肤接触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下,睡姿像是个孩子

半藏就这样离开了——留杰西在一片漆黑中安眠——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并锁上了门

注1:From a good family,应指此人出身干净是个良民也可能是强调其人还有家人

注4:Serape,正确解释是墨西哥男子常穿的披肩毛毯我管咜叫围巾大家都知道是什么的对吧……

注6:“Ifthat’s…possum”:如果那不是事实的话,上帝就是一只负鼠;

“Ain’t seen…age”:没见到这个的时间都能老死┅条狗了;

“I could…that”:是那个的话我可以安心坐着了;

“Couldn’t…it”:即便屁股上挂着个铃铛也找不到自己屁股;

“My…floating”:我眼球都要漂起来了;

注7:well-endowed用在女人身上指胸大,用在男人身上就是……嗯

注9:Federales西班牙语意指国家暴力机关,美国人经常拿来用而实际在西语里这个词鈈搭前后句单独拎出来使用是错误的

  • 不同视角得到的信息是完全不同的

  • 攻略个傲娇怎么那么难?

  • 下章有肉汤咱们图片浏览大法见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变成了全世界唯一的0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