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当你面对你所想要的

　　一日，梁帝突然派人至苏宅，找晓梦，要晓梦立刻入宫。王姑姑把传旨的内侍拉到一旁，塞了银子后，给梅长苏夫妻一个确切的消息，今日太皇太后突发急症，太医们都摇头不敢下药，梁帝一急之下，想到最近风头很胜的晓梦夫人，立刻着人来请，反正太医们都不肯开药下针，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医了。

　　“你有多大把握？”梅长苏面色泛白，不久前，晓梦就告诉他，太皇太后只怕要不好了，前后不过在这一年里，只是，晓梦没想到，太皇太后的情况会怎么快就要不好。

　　“尽人事，听天命。”晓梦摇摇头，顿了一下，“你莫要太悲伤，太奶奶希望你平安喜乐，若是......你太过哀毁自伤，太奶奶，会不高兴的。”晓梦穿好外出正式的大衣裳，提着药箱就往外去。

　　晓梦一去几日未归，去时似乎是料到梅长苏会牵肠挂肚，便令阿松与飞流管着梅长苏，看着他吃饭，与他一道休息。

　　“爹爹，”阿松面色颇为犹豫地看着梅长苏，梅长苏最近实在太忙，好久没和儿子阿松聊天了。

　　“阿松，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廊州？”

　　“阿松不喜欢金陵么？”

　　“为什么不喜欢啊？金陵这么热闹，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

　　“可是爹爹你们都没以前那么开心了？”

　　“我们？”梅长苏敏感地抓住了这个词，“你阿娘也不开心么？”

　　“嗯，都不大笑了，有时候看着外面的时候，眼神还很吓人。”

　　“吓到飞流哥哥都躲了。”我是躲不了啊～～！阿松心里很崩溃。

　　梅长苏忽然觉得似乎自己错过了什么，只得继续问：“那还有什么？你阿娘还有什么和以前不同？”

　　阿松歪着头想了想，好半天才道：“似乎变聪明了，也不像原来那么......”

　　梅长苏知道他的言下之意，阿松早慧，很早之前就能分清什么人聪明，什么人愚笨，聪明的人自然会受人敬佩，可愚笨的人，常常会被人戏耍。才知事时，他就看出来，自己的母亲晓梦夫人似乎是被归为第二类人，但现在似乎又变成了第一类......

　　梅长苏闻言，心下惊异不定，有些担心晓梦会恢复记忆，变回原来的样子。看来，我当尽快把事情了结离开金陵，不过，等晓梦回来后，还是要打探一下，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然而，梅长苏最终没有打探，因为，晓梦前脚刚进门，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宫中传来悠远而带着不详喻义的丧葬声。

　　“太奶奶！”梅长苏扑倒在地，泪流满面。

　　梅长苏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即使王姑姑好言相劝，并把太皇太后临终劝慰他的话告诉他，可有时，人的感情是管不住的，尤其是霓凰来探望梅长苏后，告诉他自己要去皇陵为太皇太后守孝时，梅长苏的心绪越发糟糕。

　　即使面上止住了，可他心里的哀伤是止不住的，梅长苏自发为太皇太后守孝，没几日就病倒了。病倒昏迷前，强撑着叫来黎刚，甄平，十三先生等人，“我若病了管不了事，有什么急事，就都报给晓梦，你们要听她之令，她比我厉害。”

　　“是。”三人对梅长苏，又向晓梦行礼。梅长苏见了方才放下心来，两眼一闭，昏睡过去。晓梦立刻对外宣称，苏先生病了，闭门谢客。

　　这次病的虽凶，但晓梦知道他是把自己给憋成这样的，遂找出了一味舒芳草，放入点燃的香炉中，很快，一缕从香炉中飘起，弥漫在整个寝室里，睡梦的梅长苏闻到此草，混沌中枕在晓梦腿上大哭一场，伤郁之气尽去大半，转日醒来后，心念比之原来通畅，待到太皇太后丧期过后，到也慢慢好了起来。

　　病一好的梅长苏很快就投身襄助靖王的事上。靖王常常通过地道来找梅长苏请教，靖王来时，晓梦虽会避嫌，但有次送茶点时，听到梅长苏与靖王讲的内容后，当既就走不动路，晓梦施施然地赖在内书房听梅长苏讲那些行兵布阵，粮草运输什么的。

　　靖王走后，梅长苏隐晦地提醒最好还是不要在靖王面前多晃悠，晓梦点头答应，下次梅长苏再与靖王讨论朝政时，梅长苏发现内书房与寝室的门并未关紧，从门缝处可以看到晓梦的衣角，梅长苏只得随她去了。

　　不久，靖王出乎众人意料拿下管理巡防营的差事，令誉王太子气愤不已又暗自叹息。

　　常到莅阳长公主府的晓梦给梅长苏带来一个消息，宇文念接到南楚来信，说宇文霖病重在床，想要见见景睿，经长公主同意，景睿不日就要与宇文念一道离开。

　　十里长亭，晓梦为二人斟酒，萧景睿一番话后，梅长苏难掩愧色，而景睿则面带来惆怅。

　　萧景睿拿起酒壶，亲自斟酒，递与晓梦，道：“晓梦姐姐，还未谢你救命之恩，多谢。”萧景睿第一次见晓梦时，莫名地觉得这位姐姐十分可亲，与他们说说笑笑，倒也十分融洽，便称其为嫂嫂时，却被晓梦说了一顿：“你和他的交情是你们的交情，你和我的交情是你我的交情，你便叫我姐姐吧！”

　　当时萧景睿和言豫津看着模样还似不到双十的晓梦，笑着说，若各论各的，只怕是晓梦要叫他们哥哥。最终是梅长苏解围，告之晓梦只比他小一岁，遂叫她姐姐。

　　如今萧景睿看到时常脸上带笑的晓梦沉默地接了酒，一饮而尽，眼中的哀愁初现，忍不住问梅长苏：“晓梦姐姐如今这样，苏先生觉得自己谋取的东西值得么？”

　　梅长苏沉默地看了看晓梦，不知该说什么。倒是晓梦最终开了口：“你苏兄有他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不试，永远得不到，试了，努力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晓梦扯了一下嘴角，她似乎是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景睿，若我能像你，像你就好了......”晓梦的声音渐低，最后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