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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大老远的,就听见了润妍*1的大嗓子,也不用听真了在说什么,只那把脆生生的调子,就让人觉得十分地喜感。只是这欣赏的人,除了黛玉,再无他人。万人都嫌她是只闹山鸦鹊,只不知哪里得了巧儿,投了姑娘的欢心。黛玉暗里叹了口气,这也是自己惯的,成日家这般高声大气的,于女孩儿总不是长久之计。难道自己这点小小的不良嗜好,真的毁了一个江南女子的清秀婉约?

  润妍与闲雅,是父母亲选来与黛玉作伴读书的,本想挑两个年纪略大些的,也起个监督的作用。只是黛玉心下有个计较:她自打到了这世,周围说得上话的人,不算父母师长,个个都比她大。且都对她,是恭恭敬敬地管东管西,这日子久了,倒激起了她的逆反心,是以借这个机会,立定主意要找两个让她管的。于是央了父母,死活要两个比自己小的。连怕读书读不过大孩子这种理由,都给她找了出来。无论父母如何取笑,她都十分坚持。两人倒也略知晓她是想要两个玩伴,独生女儿,哪有不宠爱的,何况这点小心事,逐挑了些与她年纪相仿的家生子,与她选看。黛玉一一问了生辰,单单留下这两个月份比她小的来。父母难得见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真真哭笑不得。于是另拨了几个二等的大丫头照应学里的事务,也就罢了。

  三人晨间一起上学,午后也常常作伴玩耍,感情渐深。两人年纪小,本就崇拜学问比自己高的姑娘,再加上父母耳提面命地交待,平日里自然处处唯黛玉马首是瞻。黛玉总算得偿所愿,着实开心了一阵子。且又因她当久了孩童,不免多了许多稚气,好在黛玉人还文静,闹出笑话虽多,倒也没出什么大事,父母见黛玉高兴,也就没有深究。  五、六岁的小孩,淘起气来,真是狗也嫌。二小仗着姑娘的势,就是自家的父母都不好多管。只有一条,不论外面再怎么得了意去,她二人却都逃不过自己姑娘的手掌心。就拿二人这名字来说,黛玉初得她们时,各种书翻了个遍,定要起个不俗的名儿出来,方能配得上作她的侍读。直至看到孙过庭《书谱》里“温之以妍润,……和之以闲雅。”一句,才算满意地给定下了“润妍”与“闲雅”两个名字。

  本来好好的叫得两日,谁知二人始练字起,总不尽心,许是觉得只要会写也就行了。一日终将黛玉惹怒,也不说别的,只是给两人改了名字,胖润妍改成了墨猪,坏闲雅更成了书奴。阖府的人知道了,均有事无理地笑唤她俩,二小顿时羞红了脸,只好日日躲在房里练字。待过了月余,习作勉强入了黛玉的眼,方才被允改回旧名。二小自此之后,更是对姑娘又敬又畏,不敢违拗分毫。

  “姑娘回来了。”一院子丫环都松了口气。春柳上来要扶了黛玉回房,却见润妍红着眼睛,顶头冲过来拉住了黛玉的裙幅,大声地问:“姑娘,姑娘,她们说你要去京城了?”春柳忙扶稳了黛玉,抬头叱道:“作死了你,还不放开姑娘。”润妍低了头,手里却不肯松。黛玉扫了一圈院子,看见闲雅站在廊下,也正包着眼泪望向她。“这倒是怎么了?”黛玉伸手捏捏面前胖胖滑滑的脸蛋,“墨猪,你倒说说。”说着拉过润妍的肥手,引着进了屋子。  润妍听见姑娘唤她“墨猪”,那伤心的泪就再也憋不住了,也不管刚才还在人前逞英雄,就哇哇地哭开了,只哭得眼泪与涕水齐飞,脸蛋共红衫一色,那里还说得出话来。倒弄得一屋子丫环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黛玉解了披风,仍携了她的手,到香妃榻上坐了。看她一时没有停的意思,叹了口气,转头找到闲雅,向她招招手,唤到近前,“你来说罢,谁惹着这呆子了?”

  闲雅抿着嘴忍了忍泪,“是雪雁姐姐与我们说,姑娘要上京城外祖母家去了,到了那儿,有许多姐妹陪着读书写字,再不用我们侍候了。”说着也是忍不住,低头抽噎起来,乜见润妍的肥手还握在小姐手里,自己却没人拉,这哭声不免就更大了。

  黛玉听了哭笑不得,自己也正在愁这事呢,原来还有人愁在她头里了。拿着绢子给闲雅拭了半天,那眼泪却越拭越多。黛玉丢开绢子,撑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书奴也痴了。即这么着,我不带雪雁,只带上你们可好?”

  “姑娘快别招了,那一个也要撑不住了。” 月梅见姑娘起了顽性,又要作弄屋子里的丫头,不由嗔了她一眼。伸手拉过两个爱哭鬼,送下去梳洗干净。

  两人再转来时,黛玉正喝完药,搁了玉碗,在八宝攒丝盒子里拣着蜜饯果子过口呢。瞅见两人红泡泡的眼睛,不由摇头莞尔,叹道,“真乃痴儿也,总是要散的,早散早了,岂不是更好?”说完却是触动了自己的心事,发起呆来。润妍听着不大懂,只知不是好话,急得吭哧吭哧。闲雅的手被她握得生痛,只得开口道:“姑娘说的,我们也不太明白。只是看散什么罢。就象这喝药,自是想快快喝完,要是吃果子呢,是恨不能吃一辈子的。”黛玉听了,扯着袖子掩了面,笑向云莺,“且别收着了,拿给她俩吃一辈子去。”

  众人玩过一回。月梅见黛玉也乏了,一时就要撵了二小出门。二小得了姑娘承诺,又讨到了赏,欢欢喜喜地行完礼要出门,却听黛玉又吩咐,让人督促她们将九九表背清了,才许走,不然晚饭也没得吃。且又说明日要开课,两人需卯时二刻过来立规矩,晚一柱香就省一顿饭。说完了黛玉还叹了口气,“眼见着到年下了,再不瘦着点,这墨猪儿怕是要被当成真猪儿给卖了呢。”两人大忿。都想着刚才为甚要哭一场,这样的姑娘,不是该早早离了才好?  不知二小被迫省下了几顿饭食,此乃题外之话,就此打住,按下不表。

  次日一早,黛玉给母亲上了香,给父亲请过安,即往学中复课去了。

  贾雨村贾夫子踱进学堂时,便扫见两个小丫头竖着书本在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哼哼着,也不知是在读书呢,还是在梦呓。待看到黛玉时,却是一怔,往日里,也见惯了她清秀可爱的样子,谁知两月不见,这学生已大是不同:但见她临窗而坐,正微偏了头在看手中握着的书卷。脸上全不见了孩童的肥润,已瘦出个尖尖的下颌,连同持书的手,白白净净地,只如玉做得一般,微微散着光。待黛玉看到他,盈盈站起身来,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因为瘦,越发得显着眼睛大,而且本人最喜欢那种水润润的蒙胧眼,故用在此)直望过来,双眉似蹙非蹙,眼内欲泣非泣,服着斩衰的身子,更显赢弱。矮身施了一礼,轻轻唤了声:“夫子。”低头间见她发如墨鸦,其间现着素麻。正是为母带孝之礼。一时又叹又怜,逐也缓声安慰了两句,方才开始问询旧课,再续新书。

  若说黛玉在这世,还做过什么弊,那就是在对待夫子贾雨村的态度上了。

  贾雨村,姓贾名化,字时飞,别号雨村。黛玉前世,一开始,是不喜其人,只喜其文的:  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注意:贾雨村,字时飞)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清光护玉栏。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前世第一次看到这一联一诗时。只把黛玉震得是如痴如醉,半天找不到词形容,萌得只会用一个“帅”字,来略略表达她的心意。待后来见着脂批版,看到那句侧批:将发之机,奸雄心事……不觉深以为然,大叹不已。

  见识过他的文采,再读到他入仕后种种作为时,就更倍感不屑与愤怒。虽然见他不忘初衷,不计身份,娶了甄家的丫环回家,却又原来是娶过妻的,不曾守身如玉地候着知己出现。此人即不能做个好官,又不是个情种。小孩儿认理,不是白,即是黑。于是她在红楼里的第一个偶像,就这般被生生抛到一边,弃之如敝屐了。  自然,如果她那时就穿了,是一定不会象如今这般,恭敬地对待贾夫子的。怕是会比原来黛玉的小姐作派,还要来得淡漠。如果一激动,或许还会闹着让父母辞了他另请高明。万幸不是当时的她穿过来,不然不说失了个夫子,怕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闹不清楚。有时她也私下腹诽:这穿过来,哪里是中了奖来享福的。没得千年的修行,万年的道行,不说来混个富贵,怕是就会如原版一般,连个平安都保不住。哎,这哪是凡人过的日子,的确是那些活了千秋万年的神仙才能过的日子啊。够腹黑,有深度。

  黛玉前世,也是随着年纪渐长,第N次重读红楼,并翻看各类评论(1)后,才转变了对贾雨村夫子的看法,将这只敝屐又给拾了回来。别的不说,单论贾夫子的称呼——贾雨村,而不是贾时飞,就可见一斑:原著里,他是唯一一个尊称其号的,带着一种隐形的尊贵,毕竟,称人的号,可比唤人的字,还要来得尊重呢(曹公明说“假于村言”,实含“假予时,飞”)。另一方面,也是黛玉现在最看重的:他可是黛玉人生中,遇着的唯一一个,自尘埃中崛起,平步青云的人物。而且,如果她真的无法改变这世的悲剧命运,那么,在父亲过世时,她将再一次遇上贾夫子,无论如何,她希望其时,贾夫子能站在她一边,帮她一把。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当黛玉听父亲说起,给她请了个西席叫贾雨村时,她即开始图谋,定要给这红楼里的奸雄,留一个不能忘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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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俊逸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今天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新的客人长的实在瞩目,所谓说的凤眉俊目,不外如是。风情流转的眼角,一颗泪痣点缀着,顾盼生辉。远远的瞟了一眼进门的人,便毫不在意的又去和酒保说笑了。

  就那么远远的瞟的一眼,就进了费俊逸的心。原本打算直接绕过厅台,进二楼的人,出乎意料的停住了脚步。

  费俊逸心态十分别扭,今天是他要盘账的日子,不过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去。也就思考了那么一秒,他便从心了。

  新客人多有趣啊,走了近了才发现,新客人身边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倒都是常客,一群人说说笑笑,明显看到有几个眼睛都冒出了光。

  吧台上放了好几个空杯子,新客人手里还拿着一杯,居然是“僵尸”。费俊逸惊叹,这是打算趴着回去啊,一看就是良家妇男,买醉来了

  “你是看名字点的吗?”费俊逸带着笑意搭讪。

  新客人似乎有点喝懵了,也不问来者,笑盈盈的点了一杯,伸手送了过来。

  狭长的眼睛满是烨烨星光,费俊逸恍了一下,才接过酒杯。说笑的常客们见老板来了,知趣的顺势让出了位置出来。

  费俊逸抿了口,便横了眼酒保。这个吧台隔了门不远不近的,是给兴致来了便来一杯的客人们准备的,酒的调兑并不是吧里最好的,不过也不会这么列口,摆明了酒保也是看着新客不挑,就那么随手来了一杯。

  酒保被他用眼神怼了,自然灿灿的缩到了一旁。新客人也不在乎,似乎真的就是来发泄买醉的,丁点不挑。

  “借酒消愁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费俊逸自然喝不惯这酒,抿完就随手放了一旁。

  新客人笑盈盈的扭头看着他,修长的脖颈让费俊逸又忍不住炫目了下。把那杯不咋样的酒端起来抿了口,掩饰过去。

  新客人自然是不知道他是谁,清凉的眸子怔怔的看着他,突然唱了起来“啊~我问你~啊啊,我问你…”唱着唱着便笑了起来。

  费俊逸一头黑线,爱情的骗子这个反差就好像一个天仙被糊了一脸灰。

  不着调的歌,美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丝毫听不出情场失意的落寞,费俊逸被带着,居然接着唱了一句,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起来。新客人看到一个陪唱陪笑的更加高兴起来,踉跄站起来要和他碰杯。

  锵的一声,美人明显醉的稳不住力道,把费俊逸的酒都撞的撒了出来,橙色的液体霎时毁了费俊逸的衬衫。

  这意外的事故让客人隽秀的眉蹙了起来,被酒精模糊的大脑有点生锈,举着杯不知所措。

  费俊逸倒不在乎,反正不值钱的衬衫,换件就是了,美人不高兴才是大事。

  热闹的氛围也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事故打断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乏好事的不嫌事大。费俊逸脑子那么一抽,就着美人的杯子便啜了一口,笑着挑眉看周围看热闹的人。

  美人起初确实愣了,瞅着费俊逸一口喝了他剩下的小半,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调皮的将杯子送到了费俊逸的嘴边,魅惑的看着他,竟是想灌起酒来。

  眼角的泪痣让美人迷离的眼神媚态横生,低沉醇厚的笑声让费俊逸脑子打了结,豪气的将美人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围一通叫好,美人笑的更加大声,兴致高昂的伸手招呼酒保,想要再来一杯。

  酒保早就被费俊逸给瞪的缩在一旁,美人招呼了半天都没拿到,不由得觉得有点扫兴。

  费俊逸转着脑筋,想套出美人的信息,正想拉走美人去里面的吧台,大厅里仿古的欧式钟响了起来,沉重清晰的钟声铛铛的敲了十下,昭示着更加丰富的夜生活即将到来。

  美人却像被这钟声惊醒一般,喝茫的大脑清醒了一秒,俊目逡巡四周,似是想弄清自己在做什么。然而酒精的力量不容忽视,美人随后就像个调皮的小孩,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脱下来的西服上衣担在肩头,径自而去。

  费俊逸遗憾的咂咂嘴,看着美人踉跄离去。在美人快出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叫了声“喂”,美人远远的听到声音,迷茫的转身看了过来,见他并没有什么动作,竟然又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间就是风情万种,随后推开门离去。

  “不追”突兀的说话吓了费俊逸一跳,这声音真是不好听,像鸭子叫。被美人迷住的费俊逸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迁怒这种事,怎么能叫事。

  “你什么时候来的”聊奈得端起美人给他点的酒,这会儿觉得这酒也爽口了起来。

  “我来的比你早!”李庆怒道,“重色轻友!”

  费俊逸丝毫不觉得这是指控,“谁让你长这么丑!”

  李庆气结:“我丑想打架吗”

  费俊逸一口气喝干了美人酒,邪气的睨了过来,一人坐的高脚凳生生拗出了君临天下的气势:“在我的店打架”

  李庆真是要给他气笑了:“费俊逸你这傻逼!”瞧着他脏兮兮的衬衫,傻缺式造型,李庆觉得,这口气要是不出,他绝对短寿十年。

  “哟,还真是美色当前,不管不顾,就不知道明天回来的某人瞧了是个什么心情!”李庆气哼哼的扔出重磅□□。

  费俊逸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像那个火葫芦娃,因为他确实想喷火:“李庆你这个混蛋,老子要打的你回家的路都找不到!”说着便卷起来袖子。

  酒保战战兢兢的蹩过来:“蒋…蒋先生说,要是有人坏规矩,他自然就不需要遵守规矩了。”

  “日!”费俊逸一口气给憋在了喉咙里。顿时像斗败了的公鸡。

  蒋文清是他亲自顾了茅庐的不知多少趟,低声下气求来的首席调酒师,长的那也是个人才,高大威猛,气质不凡。

  费俊逸至今想不通自己那会儿究竟是给迷了多少心窍,居然请了个这么个大爷回来。不就是一杯酒么,虽然他至今也没喝到更合心意的。

  彼时酒吧刚开,急需一名调酒师坐镇,他可真是三邀四请,花了大价钱把蒋文清挖了过来,蒋文清也不负所望,今天的老客几乎全是他带过来的,酒吧的大部分收益也是他撑起来的。

  不过这蒋文清也是个奇葩,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喜欢看人下菜,喜欢的那叫一个喜欢,能把人哄上天去;不喜欢的,变着法子给人吃瘪,那酒能让你喝哭。

  起初经常有人闹事,让费俊逸费尽了心思去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直到蒋文清把附近的派出所所长不知道怎么给摆平了,出警的速度那叫一个快,这酒吧才安稳下来。为此,费俊逸又丧权辱国的和蒋文清约法三章,终于获得了清静,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一腔豪气给噎回去的费俊逸蹩蹩蜇蛰的薅着李庆坐到了蒋文清面前,眼巴巴的瞅着蒋文清卖着可怜,蒋文清瞥了这两个不上路的,心气不顺的甩了两杯一样的过来,明晃晃的赶人。

  李庆拿到了酒,也不着恼,乐滋滋的端起来就喝。

  反倒是费俊逸,苦巴巴的瞅着那酒,生怕蒋文清要毒死他。

  蒋文清重重的哼了声,他才不得已端起来,小心翼翼的闻了下,香气四溢,这下更可怕了。

  费俊逸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不怕,蒋文清毒死他了,就没人发工资了!心一横,一口就灌了下去,果然!魔鬼!费俊逸酸的龇牙咧嘴,五官都扭曲了起来,这怕不是调了醋精吧。

  平了蒋大爷的心气,费俊逸这才有空哀悼自己远去的爱情。

  李庆毫不客气的嘲讽他:“颜狗,有个屁的爱。”

  费俊逸深沉道:“你不懂,那是心跳的声音,砰,砰……”

  李庆被他的厚脸皮打败了:“颜狗,一见钟情的戏码你玩了那么多次,不腻啊!”

  “那是心跳一百八的速度,没桃花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明白。”费俊逸继续情圣道。

  蒋文清默默的手抖了下,又加了一百八的酸。

  李庆甩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和蒋大爷玩起了深情对视的戏码,不想理这傻逼玩意。

  费俊逸见这两货居然在自己面前大咧咧眉目传情起来,不由得怒从心起,还当不当他是老板了,反了啊!

  李庆见他重重拍在吧台上的杯子,凉凉道:“颜狗,明天,一鸣回来了。”

  费俊逸简直就要叹气起来:“回来就回来吧,我去对账了。”语气阑珊寥落,让李庆不由得高兴起来,大抵损友就是损友,倒是蒋文清随手赠送了一杯给费俊逸,给了个同情的眼神,似是十分了解他的心情。

  费俊逸十分感动,端着酒杯,精神十足的去加班干活,并且打算后天发工资给蒋文清加一块钱奖金。

  “魔鬼!”半夜一点的时候,费俊逸终于把自己经营的酒吧业务账目核对完了。困的要死的时候不经意喝了口临走时蒋文清送他的酒,酒精在口腔爆炸的感觉,绝对的提神醒脑,估计这一夜都别想睡了。把核完的结果邮件发送给了自己财务人事行政一体的劳苦员工,费俊逸决定,去健身房动动助眠。

  酒吧三层是办公场所,毕竟不是什么大型的酒店,员工连后厨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人,营收不错,费俊逸挺满足。在盈利的当年,就在办公区装修了间健身房,不大,跑步机,划船机都有,还附带了淋浴间,说是员工福利,大抵也就是他和后勤的两个用,毕竟酒吧是晚五点到早三点的,其余的人忙完只想回家睡觉。

  在健身房大汗淋漓的跑完四千米,冲了一把舒服的热水澡后,费俊逸丧气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看看时间,居然离打烊还有十五分钟,愉快的决定去骚扰蒋文清。

  下了楼,坐到蒋文清面前,蒋文清正在收拾酒具。费俊逸深吸一口气,特别自然的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狗狗祈求状,蒋文清眉毛一挑,知道今晚是甩不掉这块狗皮膏药了。认命的坐了下来:“说吧,何事求告”

  费俊逸恬不知耻的指了指酒,蒋文清翻了个白眼,伸手拿了杯白开水,重重地一放。

  费俊逸随着这杯子拍到桌上,也不禁的一缩,垂头丧气的拿过来一饮而尽:“你们都欺负我!”边指控边恬不知耻的把杯子伸过去继续要水。

  蒋文清把杯子满上后,决定早点当完心理导师,早点回家睡觉:“一鸣有哪里不好”

  费俊逸撑着脑袋:“他哪里都好。”

  “那你躲他做什么”

  “大蒋,你晃荡了那么多年,为什么最后选李庆那个逗比”费俊逸答非所问。

  蒋文清不用过脑袋都知道答案,“这种事 ,说清楚就好。”

  “说不清楚。”费俊逸含含糊糊,“你怎么就那么狠的下心”

  “对的人到了。”蒋文清了然,“不说清楚,伤的更狠。”这就是劝告了。

  费俊逸抱头:“说轻了和没说一样,说重了,又不忍心…”

  蒋文清默了,李庆早早的被他撵回去休息去了,这会儿,他只是在想:不知道李庆睡的可好。

  费俊逸久久的没得到蒋文清的回应,抬头一看,蒋文清这家伙居然在走神,不用说也知道在想谁。愤怒的费俊逸不自禁的觉得自己满嘴都是狗粮,愤愤不平的起身,回家。

  费俊逸起身的动静特别大,充分表达自己的不满。蒋文清回过神来,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手脚麻利的收拾好酒具物品,想了想,又规劝了句:“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费俊逸听了只想叹气。

  海城繁华热闹,半夜三点也不乏人来人往。费俊逸的住宿离酒吧不算远,步行半小时就到,是套五十平米的单身公寓,反正不会结婚有娃,大房子没有必要。

  他溜达着,边走边看,这霓虹灯闪烁,人群车辆往来,热闹是热闹,不知多少是他这样的夜归孤身人。

  不是没想过接受何一鸣,只是,直觉那不是他想要的,拖拖拉拉,躲躲闪闪,五年飞驰而过,也不知,这何一鸣的耐性怎么这么足。

  不经意,就想到晚上那双烨彩的眸子,最后的回首。

  太久了,能有多少个五年呢,信步走到了江边上的费俊逸,出神的看着夜间进港的邮轮,下定了决心。

  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早上五六点,头痛欲裂的顾源叹着气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昨天周五,好奇着夜生活的繁华绮丽,顾源决定放纵自己去体验一回。下班的路上,见到那间格调不凡的酒吧,鬼使神差的就进去了。

  着了魔般的点了一堆闻所未闻的酒,彻底的展露自己压抑的性情,后果就是现在躺床上下不来。

  大学毕业就在海城打拼,孤身一人没有家累,到现在也算公司中层的主管。海城的房价翻的速度是工资涨幅的十倍不止,顾源有时候都怀疑自己会死在出租屋里。

  老家在十八线,唯一的妹妹终于上了大学,顾源的工资,一小半供给了妹妹,剩下的除了花销,也没多少。幸好一个人,顾源暗自庆幸。

  今天周末,顾源不上班,决定趟一天,就是口渴的难受。忍着晕眩挣扎着起来,才发现昨天水就喝光了,送水的老板忙,还没来。

  顾源叹气,不禁再一万次后悔为什么要去喝酒。

  这个年代到底是方便,顾源摸着手机,摊在一人沙发上,哼哧哼哧的点了外卖,几包泡面,一箱矿泉水,活人还能饿死,顾源咬牙。

  活人确实不会饿死,活人可以吓死。外卖来的时候,电话铃声差点把昏昏欲睡的顾源吓得心脏都跳出来。手忙脚乱的接了电话,晕头转向的开了门,在外卖小哥惊恐的眼神下,顾源一头栽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顾源觉得自己出了幻觉。迷迷茫茫的看着一个人,嚼着薯片,在自己床头沉迷着手游,duoble kill、triplekill不绝于耳。沉默的三秒,顾源惊恐的一翻身坐了起来,紧紧的抱着被子,像是被侵犯的姑娘,颤抖着问:“你是谁”

  费俊逸被吓的手一抖,不小心按了退出键,顿时就郁闷的想撞墙,最后的局啊,差点就白银了。

  费俊逸的农药手法一流,一血永远是他送,锲而不舍的被踢,永不放弃的继续组队,精神实在让人赞叹。

  扭头一看,费俊逸差点笑出声,眯了眯桃花眼,恶趣味顿时起来了:“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说罢,还伸手抬了抬顾源的下巴,作势要亲。

  顾源只想翻白眼,感觉自己紧张的过了头,打掉了费俊逸的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居然是个逗比。

  这一笑,感觉花都开了,费俊逸直接就直了眼。

  顾源忍着头痛,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脸都红了;“很抱歉,啊不,十分感谢…”

  费俊逸目驰神往:“不用谢,怎么偿”

  见他还沉迷作戏,顾源默了,怎么偿这确实是个问题。

  费俊逸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昨晚炫花他眼的大美人,到现在压根就没认出他来,估计也不记得昨晚自己做了啥。

  没喝酒的顾源,浑身给人感觉就是高冷。即便带着笑脸,也是不好亲近。

  没想到就在楼下。费俊逸出神的盯着顾源脸上的泪痣看。这房子买了三年,从来没想过到下一层看看,今天早晨,他失眠就没睡,溜达出去吃早饭,回来就鬼死神差的按错了电梯楼层,出了电梯才发现错了,没来得及回去,就听见一声尖利的惊叫,冲过去发现自己捡到了宝。

  顾源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心想,难道破了相不由得伸手摸了下脸。

  并没有破损疼痛的地方,大概栽下去的时候外卖小哥当了肉垫顾源迟疑的开口;“我脸上,怎么了”

  费俊逸回了神,脸有点热:“挺好,没破相…”

  顾源还在想怎么谢的问题。一瞬间气氛压抑的让人觉得尴尬。

  费俊逸摸了摸鼻子:“你醒了,我就走了。”心里却想的是来日方长。

  顾源皱着眉,十分的觉得不妥,又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沉默的起身,打算送费俊逸出门。

  晕眩的症状并没有缓解,顾源走的磕磕绊绊。费俊逸少不得伸手扶着他。

  顾源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一直到门口,才鼓起勇气问;“留个联系方式好嘛”

  “不问我姓名吗”费俊逸笑道。

  顾源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姓名和联系方式都留一下,好嘛”低沉的鼻音带着些示弱,连呼吸都撩动着费俊逸的神智。

  飞快的掏出手机,抢先要了顾源的手机号,还意有所指的问:“顾盼生辉的顾开始的源”顾源点头。

  费俊逸拨通了手机号,还特意等顾源手机铃声响了之后,才按了挂机键:“费俊逸,住楼上。”

  顾源点头示意,两人站在玄关,一个舍不得走,一个不好意思关门,居然相对无言起来。

  半晌,顾源突然笑了起来,邀请道:“一起吃午饭吧”

  费俊逸简直心花怒放,不过他倒是觉得顾源的脸色,惨黄的惨黄的,还是躺家里好,那十来杯僵尸真不是闹着玩的。

  纠结不到一秒,费俊逸欣然提议道:“叫外卖”

  顾源眨眨眼睛,愉快答应了。

  所以这顿感谢餐,就在顾源的小折叠桌上解决了。小折叠桌是木制得,比起餐桌更像茶会桌,胜在够用,不占地方。

  单身公寓通常不会有厨房,一般都是卧室,卫生间,拉帘隔出一个小客厅,走道会放灶台,不过两个单身汉,谁没事做饭。

  外卖两人扒着手机商量了好久,不是这家不好吃,就是那家分量少。其实最后费俊逸都想把顾源打包去酒吧吃了,顾源指着一家日料店问,吃不吃定食

  费俊逸看着顾源没有丝毫的识人技能,只好应了下来,最后,一人烤鳗鱼饭,一人猪豚骨面。

  量不错,定食盒包装的还挺精美,小菜碟,小食碟,汤碟,两人份的铺开,居然也摆满了一小折叠桌。

  顾源喜欢吃海草,酸酸甜甜的,爽口,偏生他那份送的是小酸黄瓜。

  费俊逸倒不喜欢吃海草,总觉得又酸又甜的不下饭。

  两人对视一笑,费俊逸耍了个心眼,夹起一筷子海草,便送到了顾源嘴边。

  顾源愣了一下,觉得两个大男人,也不扭捏,就着筷子一口就吞了。随即就回应了一筷子酸黄瓜。费俊逸偷乐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饭饱之后,两人都止不住困意上涌。费俊逸倒是有意继续占便宜,不过,顾源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强撑着要陪着费俊逸说笑。

  费俊逸瞅着小鸡啄米的顾源,告诫自己,来日方长啊来日方长,恋恋不舍的提出告辞。

  顾源脑波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只是觉得感谢的心意还没表达完全,万分过意不去。

  玄关边上,顾源有点撑不住自己了,倚在门框上和费俊逸告别。费俊逸原本还想多费几句话,见顾源实在没精力了,只好打住,让他关门赶紧休息。

  顾源强撑着笑意,说着自己都听不懂的告别语,还非要费俊逸先走,他再关门。

  风情无限的眼眸,扑闪的睫毛都带着媚意,费俊逸无奈,按耐住亲吻的小心思,微笑着说再见。

  顾源直到看不见费俊逸的身影了,才关门睡了个天昏地暗。

  往后,两人就再没见。顾源忙,酒醒之后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死也不踏进任何酒吧半步,连公务应酬都滴酒不沾,各种理由推脱。

  而费俊逸,只有一个理由,何一鸣回来了,被缠的根本脱不开身。

  身边的死党各种看笑话,大家都在等这一出郎有情郎无意的戏码到底什么时候落幕。

  费俊逸东躲西藏,能不与何一鸣见面,就不和何一鸣见面。何一鸣就像个优秀的猎人,只要有闲暇,基本上前脚费俊逸到哪,后脚他就到哪。费俊逸简直要薅光自己头发。

  月底,他总要去查账对账的,酒吧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感情的事再纠结,也不能丢了吃饭的家伙。虽然何一鸣直接表示,丢了也不要紧,我养得起。费俊逸只想撞墙。

  进酒吧费俊逸是硬着头皮进的。他知道,不要半小时,何一鸣绝对会杀到。认命的校核着账目,又神思不属的等着何一鸣到,费俊逸觉得,这个戏他真的玩的太够了,是到了应该了结的时候了。

  不出所料,费俊逸瞅了眼钟表,这次居然十分钟就到了。

  “一鸣,我们谈谈。”何一鸣还没来得及表示欣喜,便被费俊逸拉到了会客室。

  “一鸣,你累不累”费俊逸薅着头发,崩溃的问道。

  何一鸣心中了然,伸手想拥抱费俊逸,却被躲开,不愉的自行找了个椅子落座。

  “俊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说,好嘛”语气温柔而强势,一如他锲而不舍的追求。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俊逸,我们试着处处,好不好”何一鸣从来都不知道退后,一如既往的寻求各种道路让费俊逸妥协。

  只是这一次,费俊逸铁了心要和他说明白:“一鸣,我真的不能不说,可我不想伤你的心,放过我,好吗”

  何一鸣蹙着眉,手指屈起,在椅手上敲着,这是他的习惯,商场上的拼杀,让他总是在遇到问题时,不自觉得释放出上位者的气势,以示志在必得。

  “俊逸,我可以继续给你时间……只要……”

  “不!”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一鸣,五年了,如果我真的在玩欲迎还拒的戏码,我也该玩腻了,一鸣,真的不值得。”费俊逸顺着墙角滑坐地上,他真的受不了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心口疼呢。

  “俊逸,你……真的……”何一鸣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了费俊逸的身前,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的!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想想外面的世界,我真的不值得……”费俊逸捂着脸,他怕自己多看一眼何一鸣,都会软弱下来。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何一鸣愤怒而哀伤,他不相信,自己这五年来都是无用功。

  察觉到何一鸣的不甘心,费俊逸终于明白,蒋文清的话终究是对的五年真的太久了。他长出了口气,慢慢抬起头,坚强的与何一鸣对视,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一鸣,放弃吧,你会有更好的!”

  何一鸣的目光炽热的似乎要噬人,对着费俊逸的拒绝,更多的不是对感情的哀悼,而是浓重的不甘心:“俊逸,你说明白点。

  “我说,我拒绝。”费俊逸的胸口疼的快要撕裂开来,却不敢伸手去抚慰,何一鸣的强势逼着他不得不得摆出最强的防御与反击,然而依旧想要收敛獠牙,尽可能的减少伤害。

  何一鸣没有从费俊逸的身上得到一丝退让,他想,难道我真的错了吗,为什么我不伤心呢,不,我是伤心的,我只是习惯了被大大小小的拒绝,这只不过是又一次。

  他觉得他要退让了,和以前一样,蛰伏起来,伺机再动。于是,他开口了:“又一次,我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那么如你所愿……”

  “不,一鸣,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了,如果你不接受,我会消失。”费俊逸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如果何一鸣真的不放弃,他唯一的路就是离开,断掉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他视若珍宝的这家酒吧也会放弃。

  何一鸣似乎是蹲的时间有点久,站起身来的时候踉跄了下。他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目光复杂的盯着费俊逸,一步一步的退到门口,费俊逸依然没有动,全力防卫的精神对抗让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何一鸣退到了门口,扭头便离去,只余下沉重却声响不一的步伐声,昭示他内心的慌乱。

  直到听不到任何声响,费俊逸才长舒了口气。心口的疼痛让他茫然无措,不知自己是对还是错。

  恍恍惚惚的下了楼,李庆见他脸色差的要死,原本想要讥讽的话硬生生的咽下,转而想要别扭的关心他,却被蒋文清拦住。

  一路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费俊逸,清醒了才发现,自己坐到了顾源的家门口。

  顾源似乎还没有回来,门缝没有泄出一丝灯光。

  费俊逸觉得自己真的是糊涂了,顾源和他萍水相逢,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自嘲的笑了笑,慢慢站了起来,打算回自己的小屋。

  电梯的门不期然开了,费俊逸都没来得及按上去的按钮。

  顾源迎面出来,两人正好对面。顾源没想到会碰到费俊逸,讶异的退后了一步。

  费俊逸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我又走错楼层了。”

  顾源挑挑眉,好看的眉眼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探究:“不如,去我家坐坐”他开口邀请道,委婉的示意自己可以暂时充当一次情绪垃圾桶。

  费俊逸努力的笑着道:“不用了,我困了,得回去休息。”真笑比哭难看。

  顾源这下确定了,默了一下,又开口邀请道:“说话也是休息的一种,我刚忙完一个项目,正好想找人说话,可是不知道找谁好,你愿意吗或许我…还可以请你喝一杯…”顾源说到后来都想挠头了,怎么就破例了呢……

  费俊逸确实想找人倾述,他都快憋死了。酒吧的狐朋狗友真是一个都不想见。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你家”

  顾源笑道:“欢迎!”

  顾源都不知道,喝啤酒都能喝醉。他特意点了一扎生啤让人送来,结果费俊逸惨笑着直接追了十扎。

  他问:“你说,为什么拒绝一个不喜欢的人心都会痛呢”

  顾源斟酌着说:“大概这就跟蚌生珍珠一样,一开始疼的要死,结果习惯了,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了,所以挖出来就更疼。”

  费俊逸闷不吭声,直接灌了一啤酒杯啤酒。然后拉着顾源的手摸着自己的心脏:“我真的疼啊……”音已带了哭腔。

  顾源的心也被揪了起来,他不善处理感情,更遑论来安慰一个失意的感情受伤者。

  指尖触摸到费俊逸的胸口时,灼热的温度传来,让他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想缩回手却又被牢牢抓住。强有力的心跳逐渐与自己的心跳一致,悲伤的情绪顺着心跳传输到体内,仿佛要他感同身受。

  顾源有点害怕,却又禁不起诱惑,在这悲伤的心跳里逐渐沉沦。

  阳光照射进屋里,秋老虎的温度攀升的快,不一会就一个天一个地。顾源的房间窗帘忘了拉,隔断的帘子也忘了,他压根都忘了,捂着脑门顶着刺目的阳光坐了起来,顾源发誓,他真的再也不喝酒了,什么酒都不喝了。懵懵懂懂的看了眼手机,居然已经十点了,还没有请假,顾源懊恼的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硬着头皮打电话给了上司,鼻音浓重的气声表达了自己生病发烧懵掉的请假意愿,上司倒是爽快的给他批了假,还叮嘱了他多休息,正好连着周末,将身体养好 ,回来补假条。顾源都不好意思了。

  打完电话就呆愣愣的坐着,宿醉的恶果一览无遗,顾源还是懵逼的,压根想不到接下来要做什么。

  费俊逸在旁边睡的死沉,遍地都是空啤酒罐子,家里邋遢的像个垃圾池。

  顾源简直就要哀叹了。冷不丁的手机来电铃音又响起来了,并且锲而不舍的一直响,大有一种不接就响到死气势。费俊逸压根连醒的意思都没有,也难怪,昨晚大概六成的酒都进了他的肚子,怎么也不见他上厕所呢,顾源忿忿不平的想着,认命的接了电话:“喂,哪位”

  电话的那头也不知道是谁,听见声音后,居然一句话都不说,顾源又问了几声,依然没有人答话,便想难道是误拨了,便挂了电话,半晌才分辨出那不是他的电话。却也没心思去解释了,他头晕的厉害,迷迷糊糊就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真是天昏地暗,顾源最后是被饿醒的。互相挤压的胃壁摩擦出灼热的温度,火烧火燎,干渴的嘴唇一股铁锈的气息。

  努力挣扎平复了下心情,顾源头重脚轻的爬起来,扒拉出矿泉水,一口气就灌了下去。缓解了胃痛和干渴,这才有心情关注自己的狗窝。

  橘红的阳光洒落进室内,偏生显得寂寥,逐渐走冷的空气让顾源瑟缩了下,竟然已经是傍晚。

  顾源斜斜倚着床框,对着落幕的夕阳出神,和无数个假期周末一样。

  房间的装饰乏善可陈,既没有植物,更没有动物,除了冷冰冰的日常生活器具。

  随着余晖的消逝,昭示着夜晚的霓虹接连亮了起来,热闹都是属于他们的。

  这是十六层,电影里的特工无论多高的楼层,为了自己的追求,都可以毫无犹豫的跳下去,像只终于舒展开翅膀的鸟……

  顾源猛然回神,费俊逸早已离开,还体贴的带走了一地的垃圾,不知道他吃过晚饭没有,顾源把玩着手机,几番犹豫是否发出邀请。最终还是将手机收了起来,决定出去走走。

  洗脸的时候顾源差点没认出自己,青黑的眼袋,惨黄的面色,不知何时冒出的胡渣,落魄又颓废。

  平常并不会这么照镜子,匆匆忙忙的,镜子也就起到一个整理衣冠的基本作用,大差不离就好。

  突然的就这么兴起,盯着自己仔细瞧了起来。瞳仁是普通的棕色;鼻子还不错,不塌;嘴唇因为干裂起皮,这会儿虽然被水滋润了,还是一股铁锈腥气,不看也罢……眼角一颗普通的细小米粒黑痣,大抵要是死了,顾盼可以通过这颗痣认下尸……

  连长相都这么无趣又呆板,顾源嫌弃的用毛巾捂住了脸。

  拖拖拉拉的,东瞧西看,半小时后,顾源终于出了门。这一层都是四五十平的单身公寓,也有图清静的拖家带口的住,即便是对门也不见得认识,反正各有各的原因,总得来说,就是没有啥烟火气。

  一个人走在走廊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听得超清晰外,也就是电梯的叮咚声,有两盏灯还坏了,整体就是昏黄模糊。

  一阵风吹过,背后凉飕飕的,人的冷汗都要下来,或许背后就跟着个什么东西呢……甩了甩头,顾源简直要嘲笑自己了,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也亏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顾源的心情好了起来,唇边都不自觉的漏出了微笑。

  站到电梯等待区时,电梯也正好到了,就跟想睡觉有人就递了个枕头,顾源都有心情决定要跟陌生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友好了。一抬头,竟然是熟人,费俊逸。

  好看的嘴唇弯出的幅度僵在了半路,看着倒像抽了筋。风情的眉目里笑意还未散尽,便露出了愕然。

  难道我长得很丑吗,吓成这样真是太没面子了!费俊逸摸了摸鼻子,一秒就决定,笑话他!眼神刻意的亮了起来,唇角一翘,大大的热情笑脸就对着顾源糊过去:“我吓到你了?”

  顾源发觉自己真是失态极了,不由自主的就去扶额了,万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不不,你误解了,我只是没想到……”

  费俊逸不会真的放在心上,出于玩闹的心理,即便看到顾源窘迫,也舍不得放弃,电梯门关闭报警了两次了,他自然而然的带着顾源回到了等待区:“你的表情让我很受伤……补偿我吧!”

  顾源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面色赭红,下意识就捂住了眼,眼梢泄露的风情,直白白的勾人,费俊逸早已心驰神荡。

  “一起去吃饭吧!”费俊逸道。

  顾源终于缓了过来,又有些微懊恼,本不应如此…便笑道:“我请你,做补偿吧。”

  费俊逸迷花了眼,主动的搭起顾源的肩来,揽过了吃饭的局。

  鉴于之前记忆犹新的点外卖经历,费俊逸直直带人到了一家名不经传的私房菜馆。

  顾源不挑,反正他没来过,任由费俊逸点了几样特色菜。

  一切杯酒摆盘落定,点的几样菜也到了。费俊逸便张罗点了瓶酸奶,理由是顾源刚宿醉完毕。

  顾源突然有点窝心。驻着筷子,斟酌的词句:“你昨晚……”

  突兀的一口冰凉进了嘴巴,竟是费俊逸舀了一勺皮蛋豆腐,喂给了他。这会儿天气凉爽,这道菜实际上更适合夏天吃,只是费俊逸想到顾源喜欢酸甜的,才点了。

  “慢点,含热了再咽…”费俊逸笑着,眉眼净是温柔。

  顾源思忖,大概那属于费俊逸的私密,偶然被自己碰到,自是知趣的不再问。

  第二道菜很特别,煎的金黄的鸡蛋,随着金针菇咕噜咕噜的煨汤,片的薄薄的鱼片,满满的铺上一层,被汤的热度烫熟,鲜香富丽。实在对顾源的胃口,他是真饿的厉害了,一碗汤下去,绞痛的胃都乖乖平复了。

  费俊逸看着顾源吃的满足,胸口满满都是柔软:“昨晚的事,我现在不知该如何说,如果有一天,我觉得能说明白了,我一定告诉你。”

  顾源倒是没想到费俊逸自己会再提,眨了眨眼睛,给他舀了一碗汤,示意自己懂的。

  这顿饭简直是顾源的甘霖,连吃带喝,基本全程无话,他真是饿狠了。费俊逸巴巴的哄着他,想要勺子,勺子就已经送到了手里,想要喝汤,一抬头已经满满的放在面前。直到吃的十足饱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没忍住打了个小的嗝,顾源赶紧捂住嘴巴,脸都红了,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这会儿他才闲下心来,瞅了眼自己面前的残渣,再偷着对照了下费俊逸,握着酸奶的手都忍不住抖一下,顾源只想唉声长叹,似乎每次见到费俊逸,自己都十分失态,大概这是魔咒。

  这边刚思索着如何挽回自己的形象,纠结的拿起酸奶就要一口气喝掉,那边费俊逸以为他还有醉酒的后遗症,早伸出手来想稳他一下,不期然的碰撞,顾源的酸奶一下飞了出去,酸奶纸盒成抛物线状,啪的一声正好落在偷溜进门觅食的一只狗狗面前,气氛瞬间冰点。

  顾源目瞪口呆,直接僵了。倒是费俊逸这个没心没肺的,居然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大声,顾源脑子一团浆糊,干干的呵了两声。

  费俊逸笑的无法自己,一把搂住顾源,干脆利落的结账走人。

  夜晚江边散步的人不少,凉风阵阵,携裹着秋天的寒意,却被闪烁的霓虹闹走。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偕老带小,出来享受一天下来难得的欢聚时光。

  顾源沿着护栏一路慢慢的走着,像个旁观者,看着热闹红尘的琐碎,目光迷离而温柔。

  费俊逸却像个出来放风的哈士奇,丁点动静都能惹得他仔细观察一番,迄今为止,他已经和三个妈妈级人物搭过话,五个幼儿园级一起追逐过灯箱印出的店面logo,愚蠢的不忍直视。

  顾源很羡慕,然而终究只能羡慕。

  凭栏而望,入海口像一把扇子,从善如流的铺进大海,在夜晚远眺,水是黑色,阴沉沉的接连天地,只有星光闪烁。

  猛然的被人一扑,顾源差点踉跄,赶紧稳住身形,牢牢撑住扑过来的费俊逸。

  费俊逸丝毫不客气,懒懒的摊趴在顾源身上,把身体的重量全部让顾源一人撑着了。顾源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费俊逸呼出了的热气,在脖子上拂来拂去,幸好灯光不亮,不然那起来的鸡皮疙瘩早已掩饰不住了。

  费俊逸就是个恶作剧的小孩,感受到顾源身体的僵硬,却又偏偏不把自己移开,还坏心眼的把头埋进了顾源的脖子,他的胸膛紧紧贴在顾源的背上,剧烈奔跑过后快速跳动的心脏与顾源起了共鸣,顾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顾源僵硬的不敢动,像只大鸵鸟,以为只要不转过身,就不会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已快要脱离自己掌控。

  费俊逸却是想,真容易害羞。

  突兀的一阵骚乱,让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的看了过去,竟然真的有一只哈士奇。大概是人来疯,主人拼尽全力都没能拉动它,欢天喜地的拖着主人在人群里穿梭,不小心就惊吓到了一个小孩。主人虚弱的听着小孩的家长大声的斥责,旁边,被撞的小孩早已经和狗狗愉快的玩耍起来。

  “真是傻狗。”费俊逸嫌弃的扭过了头。

  顾源看着费俊逸口是心非的模样,不由的笑起来。

  费俊逸被他笑的心头一跳,脱口而出:“以后,我们也养一只。”

  我们?这要如何养?顾源默然。

  当晚,差不多是依依分别。费俊逸真是十分缠人,顾源又无法拒绝,直到午夜,顾源才鼓足了勇气将费俊逸关在了门外。

  背靠着门,听着费俊逸隐隐约约的笑声越传越远,恋恋不舍,无计可施。

  这一夜顾源做了一个梦,意识漂浮在半空,远远的瞧见,是老家门口的一颗桃树,一到春天,满树的桃粉,云蒸霞蔚,鼻尖萦绕都是桃子成熟后满手汁液的甜香。顾源许久未曾忆起这颗树了,此刻竟有些激动,念头转动间,身体已经近了。

  树下居然有人,小小的身形与自己十分相似,刻板的对着桃树,像块木头。顾源好奇心猛然大增,一心想凑过去看看这个少年在做什么。猛然间,只觉得自己撞进了个滚烫的胸膛,意识突然陷入了一个黑暗幽闭的小屋,沉重靡丽的喘息一声一声的穿透过来,顾源只觉得浑身发烫,拼命的想捂住耳朵,胳膊却无法抬起,被动的听由这声音扰人。喘息越来越重,顾源被这难堪的境地惹得越发恼怒,手腕不知什么时候被锁了起来,绳子随着他的挣扎越勒越紧,皮肤破了,绳子深深的勒入了肉里,鲜红的血液凝聚成珠,顺着绳索慢慢地、慢慢地滚落,时间被无限拉长…………

  血珠终于从绳索上滴了下来,轻轻的仿佛飘落在水面的桃花瓣,极其微小的荡起了一点点涟漪。咽喉被人扼住般呼吸困难,顾源的眼睛瞪的要跳出眼眶,精神绷到了极致,眼前都出现了幻觉,是费俊逸。明朗的笑脸,轻快的嗓音,一声声叫着:顾源…顾源…我们……

  终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顾源弹跳般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若被拯救的溺水者。

  窗外夜幕沉沉,一扫繁华和喧嚣。霓虹灯还在坚持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车水马龙的街景,已经稀疏的往来车辆都降低自己的分贝,生怕惊醒这个陷入沉睡的城市。

  顾源一头扎到卫生间,将水头开到了最大,任由水花肆意的从头顶淋到脚。难堪极大的袭击着他的心神,这感情,惊惧又难过。

  再难熬的夜,也总会过去,太阳依旧照常升起。顾源枯坐了半夜,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的时候,他终于睡着了,心神的巨大消耗,让身体疲累至极。睡着了,便不会再胡思乱想。

  顾源是被吵醒的,巨响的拍门声,让他以为又是房东喝醉了来收房租。揉着抽痛的额角,顾源无奈的起身去开门。喝醉的房东是绝对的杀器,从来不讲理。

  门打开后,意料之中的难闻酒气并没有扑鼻而来,来的,是顾源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费俊逸睡了极为踏实的一觉,一大早起来,乐颠乐颠的买了早餐,跑到顾源这边献宝。

  顾源真的想叹气,还没想好如何面对费俊逸,他偏偏要撞上来,躲都没处躲。

  费俊逸丝毫没感受到顾源的尴尬,至于身体接触的抗拒什么的,他两只手都是早餐呢。一路逼着顾源倒退着进了房间,自来熟的放开了桌凳,眉眼笑得弯弯的,伸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一同来共进早餐吧!大哈士奇拼命摇尾巴。

  顾源十分无奈,慌乱的用还没洗漱这个蹩脚的借口逃进了卫生间。狠狠的洗了两把脸,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磨磨蹭蹭的从卫生间出来。

  费俊逸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旁边,凶狠的盯着包子,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就待顾源一声令下,便扑上去咬杀那只白嫩软萌的包子了。

  顾源扶额,费俊逸这个样子,他完全无法拒绝,心口一下溢出的酸楚,让他深吸的好几口气,才缓过去。

  包子确实鲜香美味,搭配的胡辣汤是改良过得,海带面筋满是米醋的甜酸。就算顾源满怀心思,也被饱足的早餐给顺利攻陷了。

  费俊逸得意洋洋的请功模样,让顾源不由的就想摸摸他的头。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柔软的发丝触感拉回了他的心神。手指都僵硬了,不知道是该收回,还是继续。

  费俊逸毫无所觉的蹭了蹭顾源的手掌,恬不知耻的笑道:“阿源,昨晚我睡的着急,没洗头呀!”

  顾源好气又好笑,瞅着费俊逸头顶的漩涡,两手一抱,狠狠的搓揉的起来,好险把费俊逸搓成了个爆米花。

  费俊逸缩成一团,装作委屈的指控道:“阿源,你欺负我!”亮晶晶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顾源,黑加仑一样的瞳仁里,满是小小的顾源,大概真的完了,顾源甜蜜又酸楚的想着。

  却又不知,若是俊逸知道了他的这番心思,要如何看待他呢,忐忑不安的恐惧纠缠着顾源,将他撕扯的进退维谷,患得患失。

  周末的时间永远比工作日时间过得快,周一的太阳准准的升起时,顾源长长出了口气,心情复杂的迎来了新的一周。

  公司的工作紧张又忙碌,同事来来往往,新的项目又要启动,作为项目副主管,顾源虽然不需要付出极大的心力在人情沟通上,不过各项启动材料的准备,也让他耗费了巨大的心神,并没有时间让他一直沉溺在个人感情的困扰上。

  费俊逸习惯性的跑下来找顾源时,正碰上顾源出门上班,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快有一周的时间没去打理自个心爱的酒吧了。

  烦躁的扯着头发,费俊逸觉得他应该去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免得被扒皮抽筋。顾源看着他一副眼神死的模样,担忧的追问他是否有什么难题。费俊逸倒是想缠着人不给走,可惜顾源的上班时间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海城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堵车,对上班族太不友好了。只好依依不舍的拍胸脯保证自己好得很,顾源只好安抚似的揉揉他脑袋,急匆匆上班去了。

  果不其然,费俊逸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搪塞自己一周的旷工,那厢如催命般的手机铃已经叫起来了。费俊逸瞪着手机,一脸惊恐,在手机快要被打爆的那一刻,接通了,他捏着手机,小心翼翼赔笑道:“如果我说,我是去处理感情问题了,是不是可以死的轻一点?”

  蒋太爷用那迷死一票男女的金属质感嗓音,冷冰冰的道:“给你半小时,滚过来!”费俊逸硬生生的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平心而论,一个运营良好的酒吧,确实不需要老板天天跟点卯似的到场,更何况,还有蒋太清坐镇。只不过,从酒吧建立初期,费俊逸就付出了极大心力,一心要做面对高端精英小资的商务客户群体,所以对原料,食材,把控的特别严,都是亲力亲为,调酒师、蛋糕点心师都是千方百计寻来的。开业这几年来,从未有过跟失联一样,毫无声息的这么长时间。

  费俊逸和做贼似得,偷偷摸摸的摸进了酒吧门。上午不营业,照道理,蒋太清也早就该万事全抛回家蹲李庆了,结果,酒吧跟闹鬼一样,外面的席位虽然安静一片,可是酒保和服务生居然都没走,还都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细细的说小话,见费俊逸来了,便一下全部住了嘴,尬笑着和费俊逸打招呼。费俊逸简直要好奇死了,腰板也直了点,回笑着打完招呼,便抬头挺胸直奔蒋太清的席位。

  蒋太清正一脸嫌弃的和面前的醉汉眼对眼互瞪,看清那醉汉的身形,费俊逸差点就一声“卧槽”飞出去了。

  费俊逸摸摸鼻子,立马住了腿,思忖是不是装作没来过,调头赶紧走人。蒋太清一眼就瞄见了他,哪里能放过他,重重的哼了声,跟个惊雷似得炸的费俊逸立马装孙子尬笑。

  何一鸣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随着蒋太清的目光,歪歪斜斜的跟着转了头,布满血丝的通红眼睛,在看到费俊逸后,像是极力克制自己落泪般,瞬时蒙起一层水雾,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俊逸……”

  费俊逸心口抽了抽,不知该作何反应。

  蒋太清默默的望了下天花板,对着费俊逸竖起三个手指,示意他为了应付这个醉鬼,一直拖班拖了三个多小时,现在心情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爽,意思费俊逸看着办。

  费俊逸一个头两个大,用狗狗般的眼神非常恳切的像蒋太清求助。可惜,蒋太清心里早就想给他剥皮抽筋了,完全没接,看都不看的径自走人,顺便带走了一票外面一起被拖班的可怜员工。

  这下,酒吧就剩了费俊逸和何一鸣两个人了。

  何一鸣不知道喝了多少,脸色颓废,难看的要死,青色的短胡渣让他更狼狈,不复往日的精英模样。

  他跌跌撞撞的迎过来,作势要拉费俊逸的手,费俊逸不自禁的就躲了下,何一鸣一下子重心不稳,噗通一下就摔了。

  费俊逸吓了一跳,立马伏下身扶他。何一鸣挣扎着要爬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费俊逸叹了口,一只胳膊撑着他,一只环着他的腰,用肩膀给他撑了起来,扶到旁边给私聊会谈设的藤椅上让他坐着,自己则打算去倒杯水给他醒醒酒。

  哪知何一鸣死死拽着他,不让他走一步。通红的眼睛差不多是哀求了,颤抖着问他:“那个人,是谁?”

  费俊逸给问的莫名其妙:“什么谁?”

  何一鸣想不到,这个时候费俊逸还想瞒着他,心如刀绞:“你的电话,接你电话的那个!”一边说着一边手狠命拽着已经散开的领带,似乎喘不过气“是不是他,你才会这样拒绝我!”最后的语调已经崩溃尖利了。

  费俊逸实在不太明白他说的什么,毕竟之前烂醉如泥,睡的差不多跟个死人一样,哪里接到了电话。看着何一鸣的痛苦模样,他也心疼,这个事,终究还是要怪到自己身上。

  深深吸了口气,费俊逸半蹲下来,看着何一鸣,缓慢的说道:“一鸣,我们两不可能的!”想想,又不忍心,补充道:“早点走出来吧,你值得更好的。”

  何一鸣沉默的靠着椅背上,彷徨无助,突然就低低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竟然笑出了眼泪,泪水顺着脸庞淌下来,混着呜咽的鼻水,涕泗横流。

  他说:“费俊逸,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费俊逸说:“是的,我是混蛋。”

  那天最后,何一鸣非常有骨气的站了起来,丢开费俊逸扶他的手,一步一踉跄的走出了费俊逸的酒吧。他,东宏集团的接任人,才不屑施舍的爱。

  估计是想看费俊逸有没有被打死在酒吧里,破天荒的三点蒋太清就到了,李庆一溜小跑,进门就坏心眼得大声嚷嚷:“太清,这酒吧还好好的嗳,有这么个资本家老板,怎么还没被人砸了呢…”

  蒋太清面瘫的俊脸难得露出一起宠溺的表情,伸手给李庆打起了帘子,不阻碍他走路。

  酒吧的布局还是那个布局,速卖平价吧台和里面的吧台中间的走道有扇装饰性的门,打烊的时候会把帘子放下来,开业就打到揽到边上。

  桌椅明显被人重新摆放了,现在的布局,私密性更强些。

  蒋太清意外的挑挑眉,心里有了点猜测。李庆早跑到他的宝座了,嘿,居然有不识相的抢先占了去。

  费俊逸现在满身都发着光,像个五百瓦的电灯泡,一脸陶醉的品尝着一杯夕阳晚霞般艳丽的酒,吧台里的器具明显又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李庆忿忿不平:“沙雕你占我家太清的位置了!”

  费俊逸斜睨了他一眼,压根不想理他。李庆又嚷了几句,没得到半分回应,不禁委屈,吧嗒吧嗒的跑到蒋太清,一头撞进怀里。他是真委屈,今天蒋太清归的太迟,他等了半宿,都要困死了,直接电话请了假,早恨不得过来找费俊逸理论一番了。

  蒋太清抚慰的揉了揉李庆脑袋,便随便拖张高脚凳坐了下来,李庆也乖乖照样紧挨着他坐了下来,一副等着看好戏样。

  费俊逸见状,伸手把自己的酒送过来:“尝尝。”

  蒋太清也不客气,拿过来抿了口,便皱皱眉:“后尾太腻。”

  李庆好奇的抢过来喝了口,妈呀,这啥古怪味,入口酸的要死,进喉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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