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大表哥兵已升坐骑了,怎么办

敌法大表哥分身躲大狙(雷总客串萨尔和他的坐骑)—游戏—视频高清在线观看-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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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法大表哥分身躲大狙(雷总客串萨尔和他的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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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男子][E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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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男子][E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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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只是她,他又何尝不想尽快离开,梓祺和谢谢、他所有的家人,这么久没有他的消息,一定非常担心……,从时间上算,燕王世子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北平,朝廷没必要继续布下天罗地网,今天就离开吧。
于是,吃罢了早饭,夏浔便对方大哥夫妻俩表达了离开的意思。听说马上就要离开灵山,苏颖像一个孩子似的雀跃起来,马上赶回房间收拾东西,夏浔把一卷宝钞塞到了方大哥手里:“大哥,叼扰你这么久,这点钱,聊表xiǎo弟的心意,请勿推辞。”
乡下人家厚道,方大哥推让再三,才红着脸把钱xiǎo心地揣好了,看看正在房中收拾东西的苏颖,他拉着夏浔在磨盘上坐了,笑眯眯地道:“老弟,有件事我一直都没问你,你和你娘子,恐怕不是出mén躲债吧?”
夏浔心里微微一惊,含糊地道:“不是出mén躲债,呵呵,那依方大哥看,我们出mén做什么呢?”
方大哥凑到他耳边,神秘地道:“说实话,是不是你喜欢了人家,可家里又不答应,就带着人家跑出来了?”
夏浔呆住了,见他这副表情,方大哥得意地笑起来:“我就说嘛,看你娘子,像是比你要大上两岁的,而且你们好得蜜里调油似的,晚上那个折腾劲儿,就没一晚上清闲,这可不像老夫老妻。”
夏浔mō着鼻子傻笑,这个问题……他实在不好回答。所谓晚上那股折腾劲儿,那可不怨他,谁让方大哥家的chuáng这么不结实,翻个身都吱呀直叫,晚上那chuáng铺被蹂躙起来,动静儿还能xiǎo得了?话说颖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在chuáng上那股子妖娆劲儿,不使劲的折腾,怎么能让她俯首称臣?
方大哥拍拍他的肩,以一副过来人的口wěn道:“依我看,应该是你娘子先前嫁过人,所以家里老人反对吧?嗨,那算个啥,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能真的bāng打鸳鸯?老弟你呢,差不离儿的时候,也就回去吧。家里老人做的不管对还是不对,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一跑,他们心里后悔,说不定已经回心转意了呢。”
面对这么一位自作聪明又古道热肠的方大哥,夏浔除了笑就只剩下点头了,方大哥见他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很满意自己的临别赠言,他想了想,突又问道:“嗳,对了,老弟家里兄弟几个?”
夏浔道:“就我一个。”
方大哥一拍大tuǐ,喜道:“成了,那更不是问题了,一看你媳fù就是个能生的,xiōng大腰细屁股圆,在我们山里头,这样的叫葫芦身材,老人们说,是最好生养的。田féi地好,你老弟也不错呀,身强力壮的,是一头好耕牛,我看你家这收成差不了,说不定你娘子现在就有了。等你们有了娃,你那父母双亲稀罕都来不及呢,还能挑剔你媳fù儿?”
夏浔啼笑皆非,不过仔细想想,苏颖那身材还真的是一副xìng感的葫芦身材,tǐng拔饱满的xiōng,结实纤柔的腰、紧致油滑的tún,就像一个葫芦娃,葫芦身材的chuáng上娇娃。
“嗳,刚才方大哥和你说啥?鬼鬼崇崇的。”
走在山中的xiǎo路上,苏颖随口向夏浔问道。
夏浔便开始笑:“方大哥说,你晚上折腾的也太厉害了。对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厉害,哪天晚上要是只给你一次,第二天你都一脸幽怨。”
看书就来苏颖脸蛋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仿佛一只刚下蛋的母jī:“胡说甚么你,明明是你…你没完没了的……”
“我还不是因为你看我那眼儿不对劲,我才再接再砺的么?”
苏颖愤愤地宣布道:“好,今晚上你别碰我!”
夏浔远远向她扮个鬼脸,笑道:“好,我不碰你,你碰我好了”。
苏颖大羞,追着夏浔去打,却又追不上他,咬着嘴chún生了阵子闷气,也禁不住“噗哧”一笑。
※※※※※※※※※※※※※※※※※※※※※
临近黄昏,一对夫妻相依着走在田间xiǎo路上,看打扮,应该是家境不太富裕,肩上背着包袱,还是走远mén儿的:“娘子,你看,前边不远就到牛头村了,咱们先去找户人家投宿,明儿一早再走吧。”
丈夫马桥对娘子疼爱地说着,刚刚说罢,路旁腾地跳出两个手持**āng的méng面人,其中一人厉声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是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夫妻俩大惊失sè,马桥连忙护在妻子身前,战战兢兢地道:“两……两位好汉,我们夫妻俩是赴南京应役的匠户,苦哈哈的穷人,没有钱呐。两位好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不该找上我们两个穷苦人,求您行行好,饶了我们吧!”
“没有钱?”
méng面大汉狐疑地打量他一番,用**āng一指他肩头包袱,厉声道:“里边是什么?”
马桥哆嗦着道:“回好汉爷,就是……就是xiǎo的夫妻俩个做手艺的一些家活什儿。”
另一个méng面大汉一伸手就把他的包袱夺了过去,压低了嗓音冷哼道:“拿来,让大爷看看。”
méng面汉子就地解开包袱,仔细一瞅,里边果然是有刀有剪、有针有线,还有锉呀锥呀甚么的一堆东西,此外还有两张路引,马桥松了口气,说道:“好汉爷,你看看,是吧?我们夫妻是穷手艺人,真的没钱。”
那méng面汉子哈哈一笑,将包袱飞快地扎好,一把背在肩上,对另一个méng面强盗道:“这些东西,也能变卖几文,凑一顿酒钱,走了吧哥哥!”
“好汉,这可是我夫妻俩的吃饭家伙呀,你不能拿走!”
马桥一听着了急,纵身就想扑上去,被他娘子一把抓住,惊声道:“相公,莫要动手。”
那持bāng的大汉指着马桥道:“舍命不舍财呀你,跟你娘子好好学学,还想反抗?哼,不知道贼不走空的道理么?这些家活什儿再不值钱,爷也要拿走。”
那颇有几分姿sè的媳fù儿倒是个胆大儿的,陪笑道:“两位好汉爷,东西拿走了也罢,路引还请还给我们,要不然,我夫妻俩俩个岂非寸步难行?”
那大汉哪肯理他,唿哨一声,便与同伴纵入道旁树林之中,马桥急了,抬tuǐ又要去追,被媳fù一把揪住了耳朵,骂道:“你个夯货,还要去追!要是他们发起狠来,劫不到钱财便要劫sè,老娘这清清白白的身子岂不就葬送在他们手里了?难道老娘的清白还值不得几件家活什儿?”
马桥一听恍然大悟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娘子jīng明,是了是了,咱不追了。咦?地上掉的这是什么?”
马桥一个健步抢过去,拾起来一看是个xiǎo荷包,打开一瞅,里边厚厚一搭宝钞,不禁大喜若狂:“哈哈哈,我就没见过这么笨的贼,劫我一粒芝麻,倒丢下一个西瓜,哈哈哈,娘子,我们发财啦!”
“你个夯货!嚷嚷甚么!”
马氏眉开眼笑地抢过荷包藏进怀里,对丈夫嗔道:“快走快走,莫要被他们发觉了,再寻回来。”
“对对对,咱们快走,哎呀娘子,咱们失了路引,可如何是好?”
“怕甚么,大不了到官府报失,他们行文到咱们家乡一查,自然就知道咱们身份了,到时候补发一份路引也就是了。快走,这么多钱,还值不得两份路引么?你可记着,对官府只说遗失了路引,千万别说遭了贼,万一这两个笨贼被官府抓着,这贼脏可是要追回去的。”
“是是是,还是娘子会算计,家有贤妻,男**少哇。”
“少贫了你,快跑!”
两夫妻慌慌张张地跑了,比那两个贼逃得还快。
林中,已扯去méng面巾的夏浔和苏颖看着他们夫妻跑远,这才相视一笑,打开包袱取出那两份路引,夏浔接在手中,借着淡淡的夕阳仔细看了一遍,呵呵地笑起来:“妙极,年龄、体貌大体相当,他们夫妻两个是轮班匠,定期要去南京的,因此这体貌年龄还是三年前的,这次只是又加盖了一次官印而已,所以有些不符也能遮得过去。”
原来,那马桥夫fù是匠户,而且是轮班匠。匠户隶属于工部﹐分轮班匠﹑住坐匠二类。轮班匠须一年或五年一班轮流到官府的手工作坊服役﹐每班平均三个月。住坐匠则是每月赴官手工作坊中服役十天﹐若不赴班﹐则须每月出银一钱由官府另雇他人。
这两类匠户在当值以外的其余时间可以自由从业﹐这对夫fù就是轮班匠,丈夫叫马桥,妻子叫崔xiǎo嫣,两夫妻刚去南京服役三个月回来,轮班匠服役是无偿劳动,不但上工之日没有代价,连往返京师的盘缠路费也要自备,所以他们夫妻的确没有钱,一路上凭手艺给人做点活计赚口饭吃而已。
这对夫妻是截缝匠,在官府服役时负责栽制、修补军衣、皮甲,到了民间,自然就改行裁制男nv成衣了。因为他们时常要上京,沿途也要做生意赚钱,所以自由度比较大,这份路引上,附近几座府县都是可以去的,最远处恰至杭州府。
夏浔看罢路引,将它揣在怀中,包袱重新系好往肩上一背,煞有其事地向苏颖长长一揖,笑嘻嘻地道:“裁缝娘子,这就随为夫欢欢喜喜回家去吧!”
翌日清晨,长谷镇口,一位军爷拉长着一张脸,训斥几个当地的甲长里长道:“朝廷马上就要用兵了!征召役夫甚急,你们怎么搞的,本该由你们长谷镇出四十名匠人,到现在还凑不齐!再凑不齐,老子把你们几个老东西拉到北平去填护城河!”
几个乡绅地保哭丧着脸道:“军爷,这一次朝廷征役也太急了些呀,昨天刚刚下令,今儿就要带走,他们是轮班匠户,许多人平时不在本村本镇住的,一时之间,老朽上哪儿凑足人去,求军爷开恩,再宽限几日,老朽一定把他们找回来。”
那军汉瞪眼道:“老子等得你,谁等得老子?不成,今天匠人凑不齐,就拿你们充数!”
刚刚说到这儿,镇口的关卡那儿有人叫起来:“爹,爹,这儿有两个匠户!”
那人是当地里长的儿子,在镇巡检司做帮闲,一见夏浔和苏颖的路引,登时如获至宝,马上跳着脚儿向他爹喊起来。
夏浔很沉着,他才不信风头已经过去,路卡关防的检查大多已是虚应其事,会有人凭这两份路引看出什么破绽,他向有些沉不住气的苏颖递了个眼sè,然后笑眯眯地朝赶过来的几个穿长袍的白胡子老头儿和一个军汉作揖道:“xiǎo人绍兴府马桥,轮班皮甲匠人,不知各位老爷和这位军爷有何指教!”
那tǐngxiōng腆肚的军汉把军刀往夏浔鼻子底下一杵,粗声大气地道:“朝廷马上就要发兵讨燕,急召随军役夫匠人,绍兴府也在征召之列,你不用回去了,这就跟老子走吧!”
第一部 杀青州 第282章 随军北上
第282章随军北上
大批的军队和后勤辎重人员迅速向南京城郊集合,两日功夫,就达到了十余万之众,南京城郊的临时营地绵延十余里,浩浩dàngdàng。
夏浔和苏颖被分到了匠人营,因为年纪轻,又是夫妻店,便被这一营的匠人头儿林麒麟安排给大家伙儿做饭,一早,几口大锅热气蒸腾,苏颖在锅灶前忙碌着,夏浔拖了几捆柴过来,看看四下无人,便在苏颖身边蹲下来。
“怎么样,有机会走人么?”
“很难。”夏浔冷静地打量着四周:“军营设在外围,咱们不容易穿过去,而且,路引上已盖了征召从军的印信,要离开,还得想办法nòng两份新路引才行。”
夏浔忽然一笑,又道:“不要着急,我想…跟着他们往北去也不错,本来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可谓殊途同归了!”
山中方一月,世上并未千年,却已发生了许多大事,其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燕王反了。
燕王世子朱高炽等人脱逃,朝廷搜索近十日全无线索之后,朱允炆与黄子澄、方孝孺等密议,终于决定立即对燕王下手,削其爵位、逮捕官属。朝廷信使马上赶赴北平,对张昺、谢贵等北平官员传达密旨,这一天是七月一日。
张昺、谢贵等人领旨后立即进行部署,秘密调兵遣将,同时想办法与燕王府仪宾李瑞取得联系,叫他通知燕王府长史葛诚和指挥使卢振,准备里应外合,一举擒下燕王朱棣。
事机不可谓不周详,奈何吉人自有天相。七月五日,内外联系完毕,准备次日就对燕王下手,这项机密任务方对一些需要参与的北平地方官员透lù,不料内中却有一人闻讯后为燕王大报不平,这个人就是北平布政使司吏李友直。
李友直一贯反对削藩,尤其是对燕王治理北平,震慑漠北群枭的功绩甚为推崇,建文帝即位不足一个月就背弃对皇祖父的承诺,推翻洪武皇帝的政策,大肆削藩,将诸位叔叔贬为庶人,流放边荒,甚至bī死湘王,还要谥号为“戾”,让亡者不安,李友直嘴上不说,心中却甚鄙厌。
这时听说朝廷又要对燕王下手,李友直立即窃取了公文,夜奔燕王府,将此事相告。燕王闻讯大惊失sè,连忙聚集亲信商议对策,当时整个北平已尽是谢贵所御的军队,而燕王府三卫jīng兵已被调走,朱能虽与他们取得了联系,却来不及把他们调回来。
最后道衍献计,说北平统兵将领乃张昺、谢贵等人,兵卒仍是北平旧卒,都是燕王带过的兵,擒贼擒王,只要把这几个朝廷大员擒杀了,自可接管军队。指挥使卢振便马上附和道,李友直带来的消息上说,朝廷要宣旨削燕王爵位,捕阖府官吏,既然并无马上诛杀王爷的意思,不如故意示弱于敌,明日开府接旨,诳谢贵张昺入府宣旨,到时将他们一并诛杀。
燕王欣然采纳二人所谏,立即开始布署起来,此时燕王府业已全面戒备,就连仪宾李瑞也无法出府了,卢振便把消息写成纸条,绑在箭杆上,等到他夜巡燕王府的时候,趁人不备将同样内容的几封信shè出王府,通知谢贵。
不料,第二天一早张昺谢贵还没到,北平都指挥使张信也悄悄到了燕王府。张信也是来报信儿的,张信曾经做过一阵子朱棣的部下,随他一同出塞打过仗,对诸王遭遇,同样心怀不平,等他得到明日一早即将擒拿燕王的命令之后,张信回到府中很是闷闷不乐。
张信的老母见儿子心事重重,便问起缘由,张信事母至孝,乃是一个有名的大孝子,哪肯对母亲隐瞒,便把事由经过对母亲说了一遍。老太太听了儿子的话登时大惊失sè,慌忙劝阻,要儿子万万不可对燕王下手。
莫非这张氏老太太比他儿子还深明大义?非也,这老太太信佛而已,道衍见朝廷散布了诸多的谣言,谣言传播容易,却只能止于智者,你想让大家都明白那只是谣言是根本办不到的,所以他干脆反其道而为之,帮着推bō助澜起来,在民间大肆鼓吹燕王乃真命天子,天意所归,一天天地洗脑、一遍遍地洗脑,许多北平百姓对此都深信不疑了。
张老太太对此同样深信不疑,因此正言厉sè,不许儿子对燕王不利,还劝他向燕王输诚。这位大孝子在感情和道义上,本来就倾向于燕王一边,又被老娘这么一顿教训,第二天大清早,果然跑去向燕王通风报信了。
燕王不明他的来意,还在佯装疯颠,直到听张信说明事情经过,与李友直昨夜的密报一相印证,这才相信他是真心投靠,不禁大喜若狂,连忙起身拜谢,将他奉若上宾。
夏浔本想抢了张信的功劳,轻而易举nòng个国公爷干干,不料老天爷看不惯他随bō逐流、得过且过的臭德xìng,哪肯让他轻易遂意,这份功劳最终还是落到了张信手上。
其实,就算夏浔此刻在北平,这份功他依旧是抢不去的,因为夏浔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第一,朝廷动手的具体时间,他是不知道的;第二,他不是北平官员,如果贸然向燕王进言,说朝廷马上就要对燕王动手,他拿不出任何凭据,如果随便找个理由说本山人掐指一算……,那他就成了妖人,早晚必受朱棣的猜忌;第三,也是最最关键的一点:他不知道卢振和李瑞的叛变,史书所载不详,他只隐约记得长史葛诚似乎是投靠了朝廷,而行动的关键实是卢振这个燕王府shì卫指挥。
如果他此刻在北平,对燕王说朝廷马上就要对燕藩下手,并且检举了葛诚,那么次日一早,指挥使卢振突然发难,他将和燕王朱棣一齐束手就擒,真应了罗克敌那句话:“诛你满mén,夷你全族,受刑之日,对我说一句你错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张信的地。O位仅次于张昺和谢贵,而且他是北平军队的直接指挥者,所以卢振已然倒向朝廷的事他是知道的,张信把葛诚、李瑞、卢振的消息向朱棣合盘托出,朱棣只惊出一身冷汗,立即下令把这三人逮捕。
等到张昺谢贵率兵包围燕王府的时候,朱棣在府中依着卢振与谢贵的约定发出讯号,张昺谢贵见了只道卢振已然得手,信心满满入府宣旨,宫mén突然关闭,朱棣的八百虎贲骤然发难,张昺谢贵身边虽有shì卫,奈何寡不敌众,竟被luàn刀砍死。
随后张信策马驰走,招纳北平兵丁,这些兵大多都被燕王朱棣统率过,如今朝廷官员中的第一二号人物已死,第三号人物降了燕王,许多兵将便纷纷投到了燕王麾下。
此时北平城中忠于朝廷的军队还有不少,朱棣以他的八百死士为主力,与这些忠于朝廷的军队死战,投效燕王的军队陆续投入战斗,朱棣渐渐占了上风,血战一日一夜之后,北平九城尽落入朱棣之手,朱棣的地盘由一座燕王府,变成整座北平城了。
次日一早,朱棣在北平校场集合军队,对天盟誓,正式发动靖难之变,这一天,是建文元年七月七日。
朱允炆登基刚满一年,囚禁了七叔、十三叔、十八叔,流放了五叔,bī死了十二叔,终于反了他的四叔。
“我乃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循法守分。今幼主嗣位,信任jiān回,横起大祸,屠戮我家。我父皇母后创业艰难,封建诸子,藩屏天下,传绪无穷。一旦残灭,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天下百姓、兄弟宗族之间,尚能互相体恤,而我身为天子亲属,却不能保全旦夕之命,时至今日,天下何事不可为呢!
《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jiān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今祸迫及身,实yù求死。不得巳者,义与jiān邪不共戴天,棣唯有遵奉祖训,靖难讨逆,以安社稷。天地神明,照鉴予心!”
这是朱棣起兵靖难的檄文,在有心人传播之下,已然传遍天下。
吃早饭了,匠人们都捧着粥菜合一的大碗,蹲在帐蓬周围,听着匠人头儿林麒麟在那儿摆龙mén阵。林头儿是个胖子,管差的军爷都叫他胖子麟,胖子麟本来就很健谈,再被苏颖这样成熟妩媚的妹子把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瞟着,唠得更是来劲儿。
他唾沫横飞地卖nòng道:“要说这燕王,哦哦,应该说燕逆,燕逆凭着八百shì卫起家,可还真够厉害的,第二天燕逆就挥兵攻打蓟州,守将马宜战死,指挥使máo遂投诚。紧接着遵化、密云的守将举城归附……”
夏浔听到这里,心想,三座城池,只有一座是打下来的,只有一座城苦战到底,两个指挥中还有一个是主动投降,其中虽不无燕王久在边隆,威望隆重的缘故,建文登基以来种种不得武将之心,恐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了。否则,此时的燕王仍然不见一点可能成功的可能,若只从个人前程来考虑,那些武将岂能不战而降?不敢力敌,逃走还不成么,恐怕他们心中也是有股郁郁不平之气。”
胖子麟道:“紧接着,燕逆就派兵攻打居庸关,守将王真兵败,投奔怀来的宋忠宋都督,宋都督御下三万劲卒,又有王兵归附的兵将万余人,合兵一处共有四万,燕逆只有马步jīng卒八千,便毫不畏惧地直奔怀来而去。
要说四万对八千,怕他何来,偏偏宋都督多此一举,为了鼓舞士气,对士卒们说他们住在北平的家人都被燕逆的luàn军杀害、fù人俱被凌辱,掳作燕逆叛军的妻妾了,这消息竟被燕逆的探马捉了舌头打听到了,于是燕逆便把他们的家属找来打头阵。
嘿!这下可好,战场之上,父母兄弟叔侄伯舅相见,一个个惊喜jiāo集,抱头痛哭,哪里还有人打仗?人人都说宋都督欺诳我们,纷纷解甲倒戈,投了燕逆,结果守将彭聚、孙泰被反戈的luàn军打死,宋都督措手不及,逃到怀来城里,躲进了一处茅厕,终被生擒活捉,要不然皇上怎么仓促调兵北上呢……”
“胖子麟,又在这儿胡说甚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nǎinǎi的,是不是想吃军棍!”
一个巡营的xiǎo旗领着几个兵丁走过来,横了众人一眼,高声道:“莫看燕逆一时嚣张,皇上已拜长兴侯耿大将军为征虏大将军,统兵三十万,不日即开赴北平,征讨燕逆。大军一到,区区燕逆三两万乌合之众,必定土崩瓦解!吃饱都去做事,莫在这儿胡说八道!”
众匠人一听登时作鸟兽散,夏浔向苏颖递个眼sè,也乖乖地走开了。
朱允炆果真要发兵了,这位皇帝执意要推翻先帝定策,锐意文治,派人去北平传旨之后,就与方孝孺每日讨论《周官》法度和恢复井田制的可行xìng,在他想来,对燕王他是下了大力气的,如今诸王都能一举成擒,燕王自然不在话下。
谁知道,他在殿上正孜孜不倦地学习周礼,怀来兵败的紧急军情便送到了京师,然后谷王朱橞又狼狈不堪地逃来。谷王的藩国在宣府,他四哥的兵马还没到,他就带着自己的三护卫兵马万把来人逃之夭夭了,朱允炆大吃一惊,这才仓惶扔下《周礼》,调兵遣将准备讨逆。
老将长兴侯耿炳文为征虏大将军,驸马都尉李坚、都督宁忠为副将军。并飞檄征调安陆侯吴杰、江yīn侯吴高,都督佥事耿瓛、都指挥盛庸、潘忠、杨松、顾成、徐凯、李友、李晖、平安等部兵马一齐北上,其中江yīn侯吴高就是湘王朱柏的老丈人,自家nv儿都跟着丈夫投火**了,朱允炆还肯用他,倒真是个用人不疑的。
针对燕王的靖难檄文,方孝孺为建文帝起草了一份伐燕诏书:“……朕以棣于亲最近,未忍穷治其事。今乃称兵构luàn,图危宗社,获罪天地祖宗,义不容赦。是用简发大兵,往致厥罚。咨尔中外臣民军士,各怀忠守义,与国同心,扫兹逆氛,永安至治。”
建文元年七月二十四日,朱允炆祭告天地宗庙社稷,正式发兵北伐。大军开拔之际,朱允炆对老将耿炳文殷殷嘱咐道:“养军千日,用在一朝。望诸公协力同心,以朝廷百万雄师,救我大明社稷。只是,老将军切记,毋使朕……担上杀叔之名呀。”
耿炳文心领神会,抱拳应道:“为臣者,分君之忧。圣上放心,老臣谨记在心了!”
ps:唔,这一章是过渡,为了把主角的正面形象留给观从,不让配角抢戏,所以有关燕王起兵的具体细节,都集中在一章之内展现了,接下来,就该夏浔大展身手了,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一部 杀青州 第283章 邂逅
第283章邂逅
“这么看起来,这个皇帝也不是很坏呀,燕王已经反了,他仍不忍杀害叔父。”
夏浔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苏颖大发娇嗔:“喂,瞧你那个死样子,你不同意我的话就说呀,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唬谁呢?”
夏浔忍笑道:“这位皇上果然如此仁慈的话,怎么会连个闲散王爷也不与众叔父,偏要赶尽杀绝?宋朝诸王都是在朝闲置的,可有一个反了?何必囚禁的囚禁,流放的流放,把那**的叔父还赐以‘戾’的谥号,让亡灵不安,至仁至孝啊我怎么没从他的行为上看出来一星半点儿?”
苏颖道:“话虽如此,可他的确下旨不杀燕王呀,现在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没听那些匠人都在大赞皇上果然至仁至孝呢。”
夏浔突然问道:“雷晓曦死于何人之手?”
苏颖脱口道:“何天阳!”
夏浔又笑,还是那副让苏颖气得牙根痒痒的讨厌像。
苏颖眼珠一转,忽地“啊”了一声道:“其实……自然是许老大的命令了,你是说……皇帝他……”
夏浔道:“当然是了,如果他不想杀燕王,只要吩咐长兴侯一句‘勿害燕王xìng命’不就行了。这绕着弯子的一句‘毋使朕担上杀叔之名!’何解?只有抓到了活燕王,才需要他这个皇帝亲自下旨处斩,才需要他来承担杀叔之名。如果燕王死在战场上,你反叛、我平叛,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生死各安天命,谁能说他个不是?”
苏颖微张着嘴巴,半晌才叹道:“读书人肚子里这些弯弯绕儿,要不是你说开来,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明白。啧啧啧,你们读书人,真是yīn险。”
夏浔又是哈哈一笑。
这时胖子麟喊道:“马庆,两口子晚上还亲热不够?在那儿说悄悄话,快着点儿,过来推车!”
刚刚下过一场雨,道路泥泞,车子在泥地里打滑,夏浔忙把挑子jiāo给苏颖,赶去推车了。见夏浔走远了,胖子麟走到苏颖身边,殷勤地道:“苏xiǎo娘子,这挑子重吧?来来,你个fù道人家,我来挑吧。”
苏颖道:“多谢林头儿,不用了,你忙前忙后的也有tǐng多事儿呢,我挑着吧。”
“别介别介,这要是压糙了肩膀、压粗了腰条儿,多叫人心疼呀。”
胖子麟不由分说,自苏颖手中抢过扁担,贪婪地瞄了眼她鼓腾腾的xiōng脯儿,涎着脸道:“xiǎo娘子与那马庆成亲几年啦?不是我当着你面说你家相公不是啊,我看这xiǎo子游手好闲的,可不像个伶俐的手艺人,跟着这样的男人,没少吃苦吧?”
苏颖笑了,那双妩媚的眼睛向胖子麟微微的一挑,似笑非笑地道:“林头儿一双眼睛毒着呢,这都看得出来。唉,我家相公,家里头就这一根独苗苗,从xiǎo宠着呢,哪肯让他做事呀,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是一点也没学着。去南京轮班应役的时候,他又不舍得huā钱雇人应役,该我们夫妻两个干的活计,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苦哇,哪比得林大哥你,技艺娴熟,又知冷知热……”
苏颖一笑,那双眼就像五更天的月牙儿似的,弯弯的、柔柔的,轻轻一勾,便把林胖子的魂儿勾上了天,在半空里晃dàng着不着地。
“这xiǎo娘儿对她男人好象tǐng不满意的,看样子有戏呀!”
胖子麟心头一热,便把苏颖肩头的xiǎo包袱也夺过来自己背上:“嘿嘿,我林麒麟哪有妹子说得那么好,只不过是为人热诚些,知道疼人儿罢了。要说这手艺嘛,呵呵,能做了这一营的匠人头儿,我的手艺自然是不错的。你个fù道人家出mén在外的不容易,男人又指望不上,以后有啥难处,只管跟哥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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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眼看着就要到真定了,按照长兴侯耿炳文的意见,他要屯兵真定府,在此设立北平布政使司,北平地方官署的官员们有的死了,有的降了,还有一些陆续向南逃来,都被他截到真定府来,准备在这儿搭班子和北平唱对台戏。
先头部队已经越过真定府,在前边驻扎了,耿炳文率主力部队已经进驻真定,夏浔这些匠人营是由后军潘忠所部押阵,往真定而来的。行至半路,前边忽然有人喊:“让开让开,娘的,朝廷要剿叛,你们这些刁民跟着凑甚么热闹,让道儿!”
夏浔擦一把汗,抬头一看,就见一长队的车辆正慌慌张张闪到路边,看那模样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逃难队伍。
夏浔本来只是随意瞅上一眼,不想身旁一辆刚刚停好的马车窗帘儿一掀,一张宜喜宜嗔的美人儿面孔正好lù出来,好一个美人胚子,年纪虽还xiǎo,已经有点祸水的意思了,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夏浔下意识地多瞅了一眼,这一看,他脚下一滑,差点一跤来个追尾,钻到车底下去。
“我的老天爷!xiǎo郡主,她怎么在这儿?”
徐茗儿本来只是好奇地打量这支特殊的队伍,夏浔一lù出异样神情,马上引起了她的注意,一双妙目在夏浔身上一睇,徐茗儿也是大惊失sè,慌忙掩住了微张的檀口,这才没有惊呼出声。
两个人就这么眉来眼去的……,呃,是四目相对的……错过了身子。
这时候,路旁有一位骑马的将军,因为茗儿掩口的动作注意到了她,虽然粉嫩的xiǎo手掩着嘴巴,只lù出一双睁圆的杏眼和一双柳叶儿似的弯眉,他还是觉得非常的熟悉,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待到夏浔推着货车过去,xiǎo郡主放下手,探头出来追看他的背影时,那位将军窥个分明,登时心头剧震:“不会错的,虽然比印象中最好OO的她稍稍长成,出脱成了一个妙龄少nv,可那如画的眉眼如此相似,还能是旁人么?”
那位将军马上勒住了马匹,本想立即上前确认,思索了一下,还是唤过一名亲军,低声吩咐道:“盯着那辆车子,看他们到了真定投宿何处。”
那亲兵领命而去,这位将军提马便向前赶去,不一时追上一位有更多马弁护拥的将军面前,喊道:“顾都督,末将有要事禀报。”
顾成扭头一看,见是自己麾下将领张保,忙勒住马缰笑道:“是张保呀,甚么事?”
张保挤开那些shì卫亲军,赶到顾成身边,低声道:“大人,大都督jiāo代给咱们的事儿,可能有着落了。”
顾成惊道:“不会吧,这才刚到真定,大都督不是说……”
他拨马与张保赶到了路边,压低嗓音嘀咕起来。
原来,顾成、张保、潘忠这些将领都是中山王的老部下,此后一直隶属于大都督徐增寿,父子两辈打下的jiāo情,相jiāo莫逆。这一次燕王在北平反了,徐增寿可还惦记着自己的xiǎo妹子就在北平,而且他大姐夫还不知道,生怕妹子在北平那边出了甚么事。
因此徐增寿托付了这几员心腹将领,叫他们如果朝廷一方战事不利,就派人乔装打扮潜进北平,想法子把妹妹接出险地,如果朝廷方面势如破竹,大姐夫根本不堪一战,入城之后第一件事也是赶去谢府,大姐夫是皇上的目标,他保护不了,却不能再让妹妹也出事。
没想到徐茗儿竟出现在此地,因为她以前常去都督府找三哥玩耍,三哥手下这几员爱将都是认得她的,所以竟被张保给认了出来。
茗儿怎么又到真定来了?
因为燕王在北平竖起“靖难”大旗之后,东讨西杀,消息迅速传来,谢老财的基业全在北平,可把他担心坏了,生怕自己的家业毁于一旦,可让他赶回北平他又不敢,紧接着朝廷大军浩浩dàngdàng北上,谢老财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本着趋吉避凶的想法,就往真定赶来了。
真定可是大城,而且是一座重要的兵城,一逢战luàn,地主老财只有两个地方好躲,一个是大城大阜,那里官兵最多,相对来说更安全,另一个地方就是深山老林了。可是要想逃进深山老林,那得早早在那儿有所准备,要不然光是一大家子吃饭穿衣就成问题,所以真定成了谢老财的不二之选,于是……他杀了个回马枪,跑到真定来观风sè了。
后军到了真定城下,就在城外扎营,而匠人营则被安置在城内,他们本来就是后勤部队,平时要防着他们畏死逃跑,打仗的时候又顾不上他们,自然要置于最放心的地方。
等到匠人营磨磨蹭蹭地往真定城里去的时候,夏浔注意到谢老财的队伍也赶了上来,在谢老财出示了手续齐全的路引户籍之后,又塞了大把的宝钞给守mén的兵将,终于也顺利地进了城,夏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兵慌马luàn的,她一个身娇ròu贵的xiǎo姑娘,又不敢公开自己的身份,可千万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既然他们也到了真定,那就不用担心了,说不得,今夜要去悄悄会一会茗儿xiǎo郡主,且把这xiǎo丫头安置妥当了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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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杀青州 第284章 夜探
第284章夜探
“唉,出门的时候真的是没看好黄历呀,我谢传忠居然落到这步田地。”
站在不大的房间里,谢传忠长吁短叹。
他的夫人说道:“老爷别犯愁啦,凡事得多往好处想,咱们幸亏是出来了,要是在北平府里头,现在还不被人杀光了?我听说,那燕军如狼似虎,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抢,见到有钱人就抄你个倾家d产,现在北平城里已经成了人家地狱啦。”
“尽瞎说!”
谢老财白了老婆一眼:“头长见识短,就会跟着别人瞎嚷嚷,这一招宋忠都用过啦,结果怎么样?真给他自己送终了。燕王的兵是哪来的?就是原来北平的兵将,只不过由皇上的兵变成了燕王的兵,就成强盗了?那是燕王的根基之地,能让它1吗?
我倒是听说,葛诚、李瑞、卢振这几个sī通朝廷的家伙,在燕王举事之际被斩了祭旗了,而且是全家老少一个不剩全都砍了,这股子狠劲儿,啧啧啧,是个成大事的,非如此何以定军心吧!想当初,你家老爷我闯d塞北的时候,对吃里扒外的手下也是这么干的,管用,杀一儆百呢。瞧这架势,没准人家燕王真能闯d出一番局面!”
“老爷说话声点儿。”
女人胆子,赶紧凑到门口,心地向外看看,天已经黑了,院子里偶尔过去几个人也是行色匆匆,没人站住脚听别人的闲话,女人这才放心,回头道:“我说老爷,要搁以前,咱家也不差那姑娘一口饭吃,可这兵荒马1的,你怎么还顾着她呀?这客栈都住满了,大闺女和二闺女都挤到一个屋儿睡去了,还给她一个外人单独一个房间,伺候得比咱们谢家大姐还像大姐,我说老爷,你不是看人家闺女长得俊,想打人家的歪主意吧?”
“胡说甚么你!”
谢老财又狠狠瞪了婆娘一眼,训斥道:“要不说你头长见识短,这眼光就不能放长远着点儿?人家的哥哥可是在朝里头当官儿的,我琢磨着,北平要是一直被燕王占着,咱们怕是回不去了,那时候不得求助于人家?有个当官儿的朋友,在哪扎根立足不容易些?
如果燕王败了,咱们就能随着朝廷兵马回北平去了,到那时候,到处一片狼籍,也不知道里边被你争我夺的打成什么样儿了,想太太平平地收回咱们家的屋宅店铺、田产作坊,还不是得靠人家帮忙?大闺女和二闺女挤在一个屋怎么啦?当初咱们家穷的时候,全家人挤在一个炕头上,盖被子,不也过来了?”
谢传忠和婆娘在屋里头说话的当口儿,夏浔mo清了徐茗儿的住处,已经悄然mo去。这客栈里果真是住满了人了,连前边的饭堂,后边的过道儿都是人,亏得谢老财有钱,愣是用钱砸出几个房间来。
夏浔也装作住店的客人,晃晃悠悠的在茗儿门前走了几步,看看没人注意,一闪身,便进了房间。
房间还没门,郡主盘膝坐在炕上,身前一盏昏暗的油灯。没错,一推门便看见她坐在炕上,这间屋儿太,只有一铺炕,一张方桌,桌上摆着茶杯茶壶,一门一窗而已,所以一进门就看见她了。
夏浔一见郡主,立即一个箭步扑过去,掩住了她的嘴,低声道:“郡主莫惊,是我。”
郡主扑闪着一对大眼睛看他,指指自己嘴巴,夏浔赶紧放手,郡主这才微笑道:“我都没怕,你怕甚么,知道我为啥不门?就是为了等你来呢。”
夏浔一呆,奇道:“郡主算准了我会来?”
徐茗儿俏皮地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道:“废话,你在道上都看见我了,能不来找我么?对了,你又肩负什么秘密使命了?这回怎么又扮成匠人了?”
夏浔又是一呆,奇道:“郡主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朝廷钦犯了?”
徐茗儿动容道:“朝廷钦犯,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了?”
夏浔这才省起,漫说自己的案子本来就属于秘密案件,一开始并未公开他的身份,就算朝廷公开通缉了,战1起,地方官府安抚地方、集中民壮、挖战壕修城墙的,也没空理会他了,此刻又是在真定,距南京已远,他又不是甚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哪有可能把消息传到这儿来。
夏浔便苦笑一声道:“我还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我只不过……把你的三个大外甥从南京城救了出来而已。”
徐茗儿奇道:“我的三个大外甥?啊!”
她腾地一下跳下炕,抓住夏浔的手道:“是你救的他们?我说他们怎么就突然在北平冒出头儿来了,要不然大姐夫还不敢反呢,原来是你……”
夏浔紧紧盯着她的眸子,说道:“郡主,现在可不是过家家玩游戏了,燕王正式打起‘靖难清君侧’的旗帜,朝廷讨逆的大军也集中到了真定。我现在是货真价实的钦犯,我想知道,你……站在哪一边?”
徐茗儿一双大眼睛眨动了几下,很严肃地反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站在一边?他们老朱家叔侄俩反目争家产,打就打呗,关我甚么事,我只是……替大姐担心,还要我那三个比我还大了几岁的外甥,凭心而论,这件事是皇上不对。”
说着说着,姑娘的脸蛋气忿地红起来,好象一枚红苹果:“我大哥是国公,三哥比他生得晚,就只能做都督。难道我大哥自己琢磨琢磨,考虑到如果三哥设计杀了他全家,就会抢了他的国公之位,便不管三哥有没有那个心、想不想那么干,就抢先动手把三哥一家杀个精光?换了你是这个倒霉的三弟、倒霉的四叔,你冤不冤、你恨不恨、你肯不肯心甘情愿地把脑袋j出去?将心比心吧!”
夏浔微笑起来:“郡主明鉴!”
徐茗儿摇摇头,有些莫名的忧伤:“我同情大姐夫,可是,我帮不了他,连道义上的一点忙都帮不了,我不想大姐出事,却也不能连累了大哥、三哥、四哥,我们中山王府,毕竟是站在朝廷一边的。”
夏浔颔道:“我明白郡主的为难之事,往大里说,这是国家之事,往里说,这是他们朱家叔侄的家务事,不管从哪儿论,都轮不到郡主一个女儿家出面掺和。我现在是朝廷钦犯,被抓了壮丁,随军往北去呢,我打算到了两军阵前,就找个机会mo去燕王那边。
可没想到半路上碰到郡主,这兵荒马1的,郡主可不能再在外边待着了,郡主的下落,我已经告诉大都督了,现在北平战事一起,大都督一定更加担心郡主安危,郡主,我劝你还是尽快回去中山王府吧,禁足府中总比丢了xìng命强呀,你一个姑娘独自在外,万一有什么事,恐怕谢员外也顾不上你了。”
徐茗儿点点头,很懂事地道:“我知道呀,可是我现在怎么走?谢员外打算待在真定城里哪儿也不去了,我一个女儿家,孤身一人,只好他到哪儿我到哪儿,现在倒是遇到了你,可你又成了朝廷钦犯,我总不能让你陪我回南京,生生地害了你的xìng命呀,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夏浔点点头,说道:“我刚才离开匠人营的时候,也曾替郡主想过,郡主现在要回中山王府,恐怕不得不借助官府之力了,如果郡主把身份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把郡主安全送回金陵的,当然,皇上没准会禁你的足,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皇帝,怎么也不会和你一个姑娘太过计较,过些时日让你三哥在皇帝面前求个情也就好了。
当然,如果有另外更好的法子,那就不用通过地方官府了,郡主的令尊可是大明第一名将,麾下不知统率过多少猛将,这一次朝廷征讨燕王,出动了三十万大军,不知道其中哪些将领是你徐家的旧部?如果郡主去找他们,相信他们一定愿意帮中山王府这个忙,把郡主平安送回去。”
“我爹的旧部呀……”
郡主回到边坐下,歪着头想起来,夏浔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姑娘突然眼睛一亮,夏浔赶紧迎上去,喜道:“想起来了?”
郡主摇摇头道:“我大哥幼袭爵位,没亲自带过几天兵,我三哥可是一直做大都督的,我爹的旧部……我可记不得,我三哥的部下成么?”
夏浔点头如捣蒜地道:“行行行,当然行,你且说一个来,此番随长兴侯北上的各路将领姓名,我都已经打听到了,你且说一个来,看看可在军中。”
郡主哭丧着脸道:“我……我三哥的部下,我认识很多,不过……我只认得他们的人,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夏浔一脸木然,郡主偷偷一窥他的脸色,嗫嚅道:“对……对不起呀……”
夏浔苦笑道:“郡主哪有甚么对不起我的,只是这样的话,那郡主只好退而求其次,去官府求助了,反正你是不能跟着谢员外这么跑来跑去的了,如若不然,真有个好歹,在下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郡主眼圈一红,感动地道:“你真是个好人,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惦记着我的安危……”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道:“店家,就是这里么?顾都督,就是这儿了。”
然后虚掩的房门轻轻叩了三下,有人毕恭毕道:“朝廷讨逆军后军都督顾成、副将张保求见,不知姑娘可安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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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杀青州 第285章 迫在眉睫
小郡主……呀地一声,对夏浔小声道:……我记起来了“这个顾成和张保,就是我三哥的部下。”,夏浔欲哭无泪地道:,“大小姐,你不觉得现在才想起来有点儿晚么?。。
徐茗儿奇道:,“现在想起怎么就晚了?”。
,“我是钦犯”。
,“啊!”。徐茗儿总是适应不了夏浔的身份转变,一听他说才想起来,不由惊道:,“那怎么办?快!快藏起来!”,两人急急四下观望,这间屋子甚小,只有一扇小寄一扇门,顾都督和张副将不可能是单独来的。外边至少几十个亲兵,冲是冲不出去的,这屋里头哪里可以藏人?夏浔和小郡主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屋里连只猫都藏不下,不要说一个大活人了。
小郡主突然跳上炕去,扯开叠得整整齐齐的两床被,使劲地抖了抖,抖得尽量蓬松了,往炕上一丢,对夏浔道:,“快点,快钻进去。”,,“好!”。夏浔也顾不得客气了,急忙钻进被子,他一个大男人。连头带脚地藏在被子里边,凸起的形状可不像是没有人,小郡主急得连脚直踹:“你趴下,趴平点儿。。。
夏浔屁股上挨了两脚,探出头来,苦着脸道:,“郡主,没法再趴了,除非你挖个坑把我埋了。”,张保隐约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不禁奇道:,“姑娘,可曾安歇了么?讨逆后军都督顾成、副将张保求见。”。
,“哦,我……等一下……”,……。。
小郡主一急,干脆和身钻进被子。只是和夏浔隔着半尺多远,夏浔急道:,“郡主,你快出去”堂堂郡主”居然卧床见客,谁信啊!。。
,“对呀!”
忙昏了头的徐茗儿慌忙又钻出去,扭头一看,根本不成,就算是冬被,里边想藏一个成人也是极难,何况这是夏被,本来就薄得可怜。徐茗儿急得团团乱转:,“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夏浔把牙一咬”掀开被子跳下地道:“郡主,开门吧!。。
徐茗儿担心地道:,“那你怎么办?”。
夏浔镇定地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一定要死,也不能死得太寒碜了。就赌……他们不认得我吧。如果他们不认得我,郡主就说召我来探问江南情形,胡乱搪塞过去便是,郡主这么说了,料来他们不会追究。。。
徐茗儿跺跺脚,只好硬着头皮对门外道:“请进!。。
房门吱呀一响”顾成迈步进来”一看徐茗儿模样”不由又急又喜:,“果然是郡主!。。刚要欠身施礼,忽又看见夏浔,顾成不由一怔,心道:“虽说郡主还小”终究男女有别,这天色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的”房间里怎么还有个男人?。。
顾成对夏浔着意地盯了两眼。隐隐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他只知道锦衣卫的杨旭一手策划了燕王三子逃出南京城的惊天大计,却并不曾有机会见过那贴在大街上的榜文,此前也未和夏浔正面打过交道。只是都督府和锦衣卫衙门挨着,夏浔代罗克敌负责宫廷禁卫安排时常常出入宫禁,进进出出的打过几次招面,因此只识其人不知其名。
然而紧跟着进来的张保却不同了,他认得夏浔,当初夏浔和杨家打官司。徐增寿亲自听审时,他就是站班的将领,此后与陆陆续续又见过几次面。彼此虽未亲近过,夏浔的模样他却是认得的,这时一眼看清夏浔立在小郡主身侧,张保大惊失色,一下拔出佩刀,厉声道:,“杨旭?!”。
,“杨旭?,。
顾成一听大惊,没想到眼前这人就是那个朝廷钦犯,顾成二话不说,呛啷一声宝刀出鞘,与张保两柄雪亮的钢刀,仿佛张开的绞剪。架到了夏浔的脖子上。
徐茗儿急叫道:“你们不许杀他,他纵是朝廷钦犯,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若还把我中山王府放在眼里,就不要动他!”
,“他娘的,终究叫人认了出来。,。
夏浔长长吸了口气,脸上依旧保持着从容的神情,微笑道:,“今日,杨旭若是死在两位刀下,明日,两位又将成为何人刀下之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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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大营中,朱棣正秉烛看着简陋堆起的一具沙盘,朱能、张玉、二王子朱高煦等将领都围在旁边。朱棣仔细看了许久,轻轻叹道:,“长兴侯不愧是俺大明第一善守的名将啊。这番布署当真是风雨不透,无懈可击。
张玉微微倾身道:,“耿炳文移师真定城外,率主力驻扎在城南的滹沱河两岸,又有大将徐凯带兵进驻于河间。潘忠则扎营于斯州、杨松率领先锋九千人扼守于雄县。这样的部署,犬牙交错、相互咬合,进亦可攻、退亦可守,互相呼应啊!。。
朱棣领首道:“是啊,若俺一战失败”长兴侯必如箭疾进,直插俺的腹心。以强大的兵力彻底将俺击垮。若俺能够取胜,他便可以就近退回真定府,凭籍雄城坚守待援,这个老狐狸,不好对付啊。。。
朱高煦不解地道:,“爹,若论守城的本领,我大明无人能出长兴侯之右者。他在这般所长,为何不直接据守于真定城内呢?凭这位老将军守城的本领,恐怕咱们兵马再多十倍,也奈何不得他吧?”。
朱棣微微一笑,说道:,“他是奉旨来征讨俺这个叛逆的,龟缩在真定城里算是怎么一回事儿?老耿没跟俺打过仗,眼下这番部署,他也是在试探俺的本事啊。”
朱能沉思有顷,问道:“不知殿下和诸位将军对此局面有何看法?”
朱棣蹙眉道:“朝廷大军三十万,现在集结于真定府左右的已达十三万,而我军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三万人马。敌军数倍与我,不宜与之硬捱。”
张玉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依卑职之见”咱们应该避其锋芒。耿炳文负命而来,总不能蹲在真定城里,眼睁睁看咱们遁走的,咱们得牵着他的鼻子走,牵出他的破绽,那时才好……”
他刚说到这儿,就听外边一阵嘈杂声起。有人在帐外高声禀奏道:“启禀殿下,百户领英闻听朝廷大军已兵至真定城下,胆怯畏死。率领所部百余人想要逃出军营。现已被我们抓回来,请殿下处治!”
朱棣一听,脸色顿变,张玉道:“卑职去看看!”
卑朱棣神色极其冷峻。厉声道:“不用看。都杀了!”
都百十余人呐,张玉听了身子不由一震,但是当他看清了朱棣铁青的脸色,不由点呐点头,沉声道:“卑职明白!”
校场上”百余士卒跪在地上”反缚双手。颈上都压着一口钢刀。外围是被号令来监斩的三在将士,铁甲寒衣。严阵肃立”枪头的红缨在夜风中徐扬,一把把钢刀被篝火映得不断闪烁血一般艳红的寒光。数千人的校场”竟是鸦雀无声。
一面燕字大旗迎风猎猎,全身戎装的张玉端立于旗下,身形挺拔如松,刚毅的面部轮廓在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下如同刀削:“军令如山这句话。嗯必每一个兄弟,自打穿上这身衣服,拿起你们的刀枪那天起,就该听过的。
军纪不严。一军便是一盘散沙,军威不振,则适战必败,身为战士,临战便当有敌无我,任他千军万舆强敌如林,只有向前,决不后退。退阵退缩者,即是背弃自己、背弃袍泽,似此等军中败类,该当如何?”
三军将士齐声高喝:“斩!”
喝张玉振声道:“我没听清。大声些!
“斩!斩!斩!”
三军将士以枪顿地,以刀击甲,发出铿锵之声。
“军令如山,领英及其所部。畏战脱逃,依令当斩!遵殿下所命,全都杀了!行刑!”
领英跪在下边,眼珠子乱转,还在琢磨着要挨多少军棍,怎生敷衍过去。他知道朱棣现在兵马有限。正在用人之际,每一个老兵都是他的眼珠子,舍不得白白牺牲的。正所谓法不责众,却没想到燕王竟然下令处斩,一百多个人无论官兵主从,俱都处斩。
“不要啊!殿下饶命!张大人,请为末将求情,末将再也不……”
执刑兵干净俐落,张玉一声令下,寒光闪处,他的人头便滚落在地,一时间校场上刀光起伏,血光迸现,片刻功夫,百余人尽皆伏尸当场,血腥气中人欲呕。
张玉冷冷地道:“朝廷不公、奸臣当道。所以殿下起兵靖难。殿下是为了匡扶社稷。大义所在。朝廷兵马虽然众多,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有殿下统领。我们对漠北胡虏能战无不胜,对朝廷不义之师同样能攻无不克,再有临阵畏战者、盅惑军心者,皆杀无赦,都听清了么?”
帐帘儿一掀,张玉裹着一身血腥气走进来,帐外的风吹进来,朱棣稳稳持在手中的蜡烛不禁一阵摇曳,张玉连忙放下帘子,禀道:“殿下,卑职已……”
朱棣一摆手,唤着他的表字,沉声道:“世美,这一仗,咱们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不但要打,还必须要赢。这是朝廷讨逆大军赶到真定之后的第一战,若俺朱棣避而不战,军心尽去,兵败如山倒。以后……也就不必打了。”
张玉也知道三军将士实则不是畏死,而是对朝廷正统本能的畏惧,现如今逃跑的只是领英一部,其余诸部兵马未必就没有军心大乱,这头一仗要是打赢了,军心就能定下来,若是避战,虽然从战略上来说是对的。但是做为与朝廷北伐大军的头一仗。打与不打显然有着战争之外的重大意义。
他神情凝重地道:“若是如此,咱们只有集中全力攻打雄县了。如能吃掉杨松这一万人马,便是大捷!”
朱能道:“徐凯、潘忠如同蟹张双鳌,长兴侯虎口大张,他把杨松独置于前,恐怕就是意在诱我入彀,若是一着不慎”,朱棣萧然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生死,俺朱棣自靖难之日起。便已置之度外了!”
张玉等诸将神情一肃,尽皆俯身道:“卑职誓死追随殿下!”
朱棣淡淡一笑,重又俯身看向沙盘,一抹不易引人察觉的阴翳却悄然掠过他的双眸:“耿炳文国朝老将,攻是步步为营,守更是滴水不漏,非诸葛之才怕是难以应付敌我实力如此悬殊的局面,可是俺朱棣的诸葛孔明,在哪里呢?”!~!
第一部 杀青州 第286章 舌战
第286章舌战
“且慢!”
顾成制止了张保的蠢动,目光一凝,对夏浔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夏浔的神sè更加从容,微笑道:“xiǎo郡主随谢家南下,困顿于此,你们也是偶然相遇,我如何比你们更先知道呢?”
顾成脸sè一变,夏浔淡淡地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燕王殿下的耳目无孔不入,朝廷大军所有动向,乃至河北地方各处的举动,无不在我们的掌握当中。耿炳文知己而不知彼,纵然兵强马壮,又有几分胜算呢?”
顾成目光闪动着,狐疑地道:“不可能,燕王仓促起兵,以区区八百人冒险犯难,但有一处出了纰漏,早就身首异处了,岂有可能处处安chā耳,形如天罗地网?”
夏浔微笑道:“原来将军也不相信燕王早有反意之说,那么你也明白朝廷这是以‘莫须有’之罪,强加于燕王之身了?”
顾成哼了一声,不肯接话。
夏浔颔首道:“不错,燕王的确是仓促起事,可是能以区区八百人夺下北平九城,以匆匆招附的数千降兵攻克蓟州、遵化、密云、居庸关,以步卒八千大败宋忠四万兵马,生擒宋忠,难道燕王所御兵马都是天兵天将,以一当百么?当然不是,燕王固然勇武,却也不可能以寡击众,尤其这寡兵之中,大部分还是刚刚归附的降兵,你们都是带兵的人,该知道那是何等因难。
蓟州守将两人,马宜死战,máo遂投降,遵化、密云守将更是不战而降。居庸关守将王真只装模作样稍作抵抗,便败退怀来,宋忠以四万大军迎战燕王八千兵卒,却是自己的兵马阵前反戈,以致匆匆逃回城去,躲进茅厕逃生,两位将军难道还看不出来,燕王乃是人心所向么?燕王有此拥戴,我们要掌握你们的一举一动,又有何难?”
张保不服气地道:“这是因为燕王常戍边防,统兵日久,在北军中素孚人望,那些兵将都是他带过的!”
夏浔点点头,强调道:“是,是燕王带过的,是燕王替朝廷带过的。只有战时,他们才归燕王节制,平时俱受朝廷调遣、食朝廷俸禄,难道不是因为朝廷不公,他们心向燕王?难道是因为戍边兵将们以众击寡却胆怯畏死?戍边兵将面对北元犯边之强敌时从来都是死战不退,为何燕王以区区八百人举兵靖难,他们面对燕王却是不降即逃,无心恋战?两位将军难道没有想过其中的缘由么?”
耿成淡淡地笑道:“如今长兴侯所御兵马皆自南来,不是燕王曾经带过的兵,这样的好事,不会再有了。”
夏浔正容道:“兵分南北,人心却是不分南北的。何况,兵自然是南兵,将领们呢?将为一军之魂,如果将领心向燕王,麾下兵卒谁有异议?两位将军以为,南军将领就是铁板一块,一心向着朝廷?呵呵,杨某能在南京城里、天子脚下,把燕王世子和两位郡王从容带走,朝廷布下天罗地网也找不到半点线索,你们以为,只凭杨某一人之力能办得到吗?”
徐茗儿一直在旁边听着、看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时而瞟瞟夸夸其谈的夏浔,时而看看神sè数变的顾成和张保,心道:“这个家伙又开始骗人了!”
顾成和张保的脸sè唰地一变,张保疑神疑鬼地道:“朝廷中,还有你的同党?”
顾成则更关心北伐诸将,脱口问道:“军中已有人暗投燕王?”
夏浔笑而不语,顾成略一思索,失sè道:“莫非是江yīn侯吴高!”
这一次,朝廷出动三十万大军,统兵将领**有三位侯爷,中军主将就是长兴侯耿炳文,御兵十三万。右军主将安陆侯吴杰,御兵八万,左军主将江yīn侯吴高,御兵九万。如果吴高真的反了,自左翼直攻中军腹心,再有燕王正面突入,耿炳忠本来万无一失的防御布署将冰消瓦解,不堪一击。
顾成这一问,张保脸sè也变了。江yīn侯吴高是湘王朱柏的老丈人,他的亲生nv儿就是湘王妃,nv儿nv婿闭宫**了,这老头儿若真投靠燕王,那是大有可能的,一时间两人相顾失sè。
夏浔并不知道湘王妃她老爸是谁,所以也并无意把矛头引向吴高,方才所言只是故布疑阵,没想到这两人倒是对号入座了,夏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你们不要疑神疑鬼,此番朝廷讨逆大军中,为燕王鸣不平的大有人在,想要投向燕王的也不只一人,除了因为他们为燕王不平,更主要的是,他们看得比两位将军更加长远……”
顾成忍不住问道:“甚么长远?”
徐茗儿暗暗叹了口气:“这两个笨家伙,你们要是直截了当地一刀下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要这么追着问,问吧问吧,你们一定也要像我一样,被他骗去卖了,还开开心心地帮他数银子呢。”
夏浔神sè一凛,义正辞严地道:“藩屏封建,这是太祖遗制,是祖训!皇上削藩,算不算是违背祖宗定制?成!他是皇上,他想改,可以,削了军权也就是了,为何赶尽杀绝?何谓之藩?藩者,分封其地,自治其民、自领其兵。这才是藩!
削其封地、收其藩兵,那么藩王就只是王,而不是藩王了,囚的囚、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这是何故?‘毋使朕担上杀叔之名”皇上这句‘只要死四叔,不要活燕王’的口谕,你们难道不是心知肚明?”
“两位将军,天下社稷首先是祖宗的天下和社稷,是大明朱氏王朝的天下和社稷,而不是当今皇上一脉一人的。诸王是太祖子孙,先帝血脉,天生就是皇室宗亲,享有王爵俸禄,而不是庶人,方、黄、齐泰等人离间皇亲、迫害宗室,燕王要‘清君侧”难道不是大义所在?
宋朝时候抑武扬文,常令文人本。o。直接凌架于武人之上,对他们指手划脚,不该打的仗常常要打、该打胜的仗常常要败,致使英雄血染疆场、壮志难伸。我大明疆域比宋朝何只大了一倍,皇上对至亲尚且放心不下,削了他们的兵权撤了他们的藩国还不放心,非要置之死地,试问,诸王被削光之后,他会安心坐守南京,令外姓武将统率重兵镇守边防,遥驰于千里之外?
不可能!绝不可能!以文抑武、以文制武,必然较之宋朝更要变本加厉,到那时候,你们这些武将何以自处?如果燕王兵败,诸王被削,皇上的秀才朝廷就不只限于一座金陵城了,中枢主事者皆是文人,各处军镇必然亦以文人掌控军队!”
夏浔声音一提,厉颜疾sè地道:“漠北méng元现在仍然拥有十分强大的武装,西域更有贴木儿王的大军虎视眈眈,到时候在一群文人sāo客的胡luàn指挥下,我大明军队还能重现太祖时候的荣光吗?若是让胡虏重新进驻中原,你们今日之举难道不是助纣为虐?你们要让我汉人重新沦为四等人,为胡人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做千古罪人吗?”
顾成的声音软弱下来,期期地道:“皇上……皇上坐拥天下,燕王地不过一隅、兵不过数万,能……能成甚么事?”
夏浔反问道:“燕王如今,较之太祖皇帝起兵时如何?”
张保道:“那不同,那时候méng元朝廷人心已失,天下大luàn,豪杰并起,现如今却是天下一统,四海归一!”
夏浔立即道:“你错了!现在一统天下的只是一个mén面!是太祖皇帝留下的mén面!皇帝削藩,不但削兵,还要削人,削得四大皆空,诸王纵然不肯附从燕王一起靖难,你道他们会站在皇帝一边吗?
皇帝亲政,短短数月,便把两个教书先生捧上了没有相印的宰相之位,那些十年寒窗、自xiǎo吏做起,克尽职守、兢兢业业,希图有朝一日成为当朝重臣的文官们都服气么?
两个教书先生统领百官、辅佐天子;其耳目心腹、股肱亲近之臣尽是些只会之乎者也的酸腐文人,他们把持国器,朝野间那些追随太祖皇帝浴血多年方打下这万里江山的公侯勋卿、将帅豪强们会甘心么?”
夏浔灼灼的目光在顾成和张保脸上冷冷地扫过,沉声道:“这天下一统,已经被当今皇上,从里边打得粉碎了!这四海归心,已经被当今皇上搞得君臣文武离心离德了!”
张保看了眼顾成,本来稳稳地指向夏浔咽喉的刀锋慢慢垂落下来。
其实从燕王一起兵,朝廷兵马就成建制地一队队倒向燕王,不战而降,由此就可见建文亲政以来种种抑武的做法是如何的不得军心了。燕王是带过兵,可这不是他们倒向燕王的绝对理由,他们的升迁和俸禄、非战时的管理和统率都是朝廷而不是燕王,他们倒向现在仍然绝对弱势的燕王,难道不是朝廷自己的问题?
对于方黄之流指点朝纲的局面、建文削除藩王的血腥手段,朝中的勋戚武将早有不满,徐增寿及其身边这些武将尤其甚之,夏浔这番话直斥其心,正说到他们的心里去了。
夏浔看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在他们本已摇摆不定的立场上又加上了最后一块砝码:“杨某言尽如此,两位将军如果觉得杨某说得不对,现在可以动手了。杨某此来,本就是要劝xiǎo郡主回返南京的,如今两位将军既然来了,杨某也就放心了,死亦无憾!”
夏浔那一句“可以动手”一出口,徐茗儿就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听到夏浔这句话,张保很是纳罕,禁不住又问了一句:“为何不是保郡主去北平?”
夏浔斩钉截铁地道:“因为,南京,燕王是一定会去的!”
顾成的手抖了一下,笔直指向夏浔的刀锋也是慢慢地落了下来……
第一部 杀青州 第287章 最大利益
第287章最大利益
房mén轻轻掩上以后,夏浔长长地吁了口气,只觉后背冷嗖嗖的,已被汗水浸透了。能不能说服顾成和张保,他实在一定把握也没有,对朱棣靖难起兵之后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多少了解,今后的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你很不错,认为对的,就坚决支持,哪怕……他几乎没有成功的希望,虽然你有时候很滑头,然而大义面前,分得非常清楚,我很佩服你!”
徐茗儿对夏浔很认真地说道,看得出来,xiǎo姑娘满脸的钦佩是发自于内心的。
夏浔在炕边坐下来,定了定神,说道:“明日一早,他们就要来接郡主,有他们护送,我也可以放心了,只是……临行之际,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郡主。”
徐茗儿也在chuáng边坐下,歪着头瞅他,一双漂亮的眼睫máo忽闪忽闪的:“你说!”
夏浔的神情严肃起来:“我知道,郡主的三哥……徐大都督,很同情燕王的遭遇,不希望大姐、大姐夫遭遇不测,以前朝里有什么消息,他经常暗中通报于燕王……”
徐茗儿只道夏浔真的早已成为燕王的心腹,对他知道这些事并不奇怪,只是点点头,又问:“你想说甚么?”
夏浔道:“现在,燕王正已式打起靖难清君侧的旗号,被朝廷视为反叛了,如果大都督有什么消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
徐茗儿恍然道:“你想让我说服三哥,继续为大姐夫传递情报?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大姐夫被bī到这步田地,我也很同情他、很想帮他,可是我们不仅仅是我们自己,我们姓徐,我们身上打着徐家的烙印,大哥代表着中山王府,他站在皇上一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两不相帮。至于三哥,他做出什么选择,那是他的事,我不能因为三哥疼爱我,就让他冒这样的风险。”
夏浔欣然道:“郡主看得这般透澈,那就好极了。我对郡主说这番话,并不是要郡主说服大都督继续帮燕王殿下的忙,而是想要你提醒他,他身在朝廷、身在南京,如果继续为燕王殿下提供消息,无异于朝廷叛逆,一旦被皇上发觉,恐怕会为他惹来杀身之祸,所以郡主最好劝他袖手旁观,不要理会这对叔侄的家务事,身居险地而行凶险事,后果堪忧。”
徐茗儿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你这番话,我会带到。”
夏浔摇头道:“不,郡主不是带话,而是要尽力说服大都督,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徐茗儿见他神sè郑重,禁不住心中忐忑起来:“这是……我大姐夫的意思么?”
夏浔摇摇头:“不是,在下身受大都督和xiǎo郡主数番恩德,对大都督的为人品xìng也是感佩万分,不想大都督出什么意外,这是我个人的建议。不过,郡主切勿因为这话仅是出自在下之口,就马虎大意,事关大都督生死,还请千万慎重。”
徐茗儿严肃起来:“我明白了!我会对三哥晓以利害。”
夏浔起身道:“那就好,对了,谢员外一家,今日困顿于此,进退两难,希望郡主能帮帮他们,他们能因在下一言,倾心照料郡主,实为不易,在下如今不宜出面,只好拜托郡主替在下还上这个人情了。”
徐茗儿嫣然道:“怎么能说是你欠下的人情呢,谢家于我有恩,我自当知恩图报!”
夏浔也是一笑:“那么……天sè已晚,郡主请歇息吧,在下这就告辞了。”
夏浔返身走向mén口,徐茗儿凝视着他的背影,忽然唤道:“杨旭!”
“嗯?”夏浔回头,眉尖一挑。
xiǎo郡主轻轻咬了咬嘴chún,轻轻问道:“我们……还会相见么?”
夏浔默然片刻,绽开笑脸道:“如果我不死,一定会相见的。”
xiǎo郡主道:“那么,你就不要死!反正,死人都能被你说活……”说到后来,她忍不住lù出盈盈的笑意,俏脸在灯光下璀璨如chūnhuā。
夏浔长长一揖,正sè道:“在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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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夏浔和苏颖盘膝而坐,中间只有一盏xiǎo灯,夏浔把今晚去寻xiǎo郡主,误打误撞说降了顾成和张保的事说了一遍,苏颖喜道:“你能说降朝廷两员大将,这是大功一件呀,现在要籍顾成和张保之助,去投燕王么?”
夏浔摇头道:“不!本来,我是想等到了两军战场,再脱身去投燕王的,不过,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如果我就这么离开,燕王虽会感念我的恩德,也是不会予我以重用的。蠢人怎么可以任事?”
苏颖奇道:“现在离开有什么不对?你能说服两员大将投靠燕王,这还不够么?”
“不够!”
夏浔坚起一指道:“第一,他们今天不杀我,是一时被我所说动,同时也存了为自己留条后路的心思,他们眼下虽有投效之心,其实心志并不坚定,没准儿回去睡上一觉,就会改变了心意。我坦然待在这里,就会对他们形成一种强烈的暗示:我们大局在握,成竹在xiōng,这样他们才能踏实下来,否则,我今天刚刚信誓旦旦,指斥挥遒,明儿一早就逃之夭夭了,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不会心生悔意?”
苏颖眨眨眼道:“那第二呢?”
“第二!”
夏浔又竖起一指:“我跑去向燕王请功,说我说服了朝廷两员大将,顾成和张保也不曾反悔,的确依约来投的话,的确可以大振燕王军心,问题是,顾成只是后军都督,所御只是长兴侯耿炳文麾下一路兵马,而且他手下的将官,也未必都愿意跟着他反,他能带走多少人?就算全都带走了,能改变耿强燕弱的局势吗?为什么不利用他们,在关键时刻发挥更大的作用?”
“还有第三?”
“第三!”
夏浔再竖一根手指,侃侃而谈。帐外,胖子麟远远地蹲在一具帐蓬前面,看着这对xiǎo夫妻的帐蓬上面由灯光映出的三根bāng槌般粗细的手指,暗想:“莫非马桥那话儿不行,只能用手指让崔xiǎo娘子快活么?”想到猥琐处,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所以,我留下,以安顾成和张保之心。劳烦你跑一趟燕王大营,告知顾成和张保反水的消息,请燕王拟定一个周详的计划,让他们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大作用。”
苏颖担心地对夏浔道:“这样,你会不会太危险了?”
夏浔微笑道:“我选择燕王,本来就是极大的凶险,他越成功,我的凶险才越xiǎo,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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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杨旭他还活着?他……竟然说服了顾成和张保来投本王?”
燕王朱棣又惊又喜地对苏颖道。
燕王身后几名shì卫正在搭建中军大帐,身旁处处都是走动的兵马,人喊马嘶,喧嚣非常,然而看着虽luàn,其实各军调动自有章法,所谓的luàn也只是大军刚刚赶到驻地,有的搭营建帐、有的开挖战壕、有的设游哨布站岗,所以显得有些húnluàn,其实具体到每一支人马都是秩序井然,行列整齐,苏颖看在眼里,不禁暗暗点头。
眼下的双屿岛虽然将传统丢得七七八八,几近于完全的海盗了,但是当年她父亲做首领时,仍然是以军伍规矩带领部下,在苏颖的印象中,她父亲的军队军纪最严明的时候,也远不及燕王手下这些兵将,一举一动,都有一种森严气象。
燕王此刻刚刚赶到桑娄,他已决意与耿炳文硬碰硬地打上一仗,因此调动军队直扑涿州,涿州知府魏chūn兵早在朱棣竖起靖难大旗的时候,就调动民壮又是加固城墙又是拓深扩城河,折腾的好不热闹,还在阖城士绅面前信誓旦旦地表示一旦燕王南侵,定要与城偕亡。
结果朱棣真的来了,他的大军还没到,只是几个探马在城下溜达了几圈,这位知府老爷便命人胡luàn放了几箭,然后揣起大印逃之夭夭了。
朱棣并未在涿州停留,他在涿州尽取了府库储放的钱粮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到桑娄,兵锋直指雄县,谁料这营寨还未扎下来,苏颖便找了来,向他报告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朱棣向苏颖问明经过后,叫人带她下去歇息,然后马上召集张yù、朱能等心腹将领,在刚刚搭好的中军大帐中议事。
朱能是个老成持重的将领,不比张yù这样的少壮派一般听了消息便喜形于sè,他思索片刻,提醒道:“殿下,消息可靠么?会不会是朝廷的一计?”
朱棣摇头道:“不会,煦儿是见过这位苏姑娘的,认得她的模样。”
朱能微微一蹙眉,说道:“卑职听说过世子他们脱身的经过,这位苏姑娘当时独自留下,去找杨旭了,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俱都落在朝廷之手……”
他还没有说完,朱高煦便哑然失笑:“朱叔叔也太xiǎo心了些,杨旭救我兄弟三人离开,这是何等大罪,如果他真的被朝廷擒获,皇上早就砍了他的头,还会等到今日容他戴罪立功么?朝廷自以为稳占上风,摆出这么一副阵仗,岂会多此一举?”
朱棣赞许地看了眼儿子,说道:“不错!煦儿所言有理,如果皇上这般算无遗策,俺朱棣今日就不会站在这儿了,苏姑娘所言当非虚假,毋庸置疑。”
朱能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当无疑问了。两军未战,先有敌军来降,这是殿下之福,我们吃掉雄县杨松部的把握更大了一些,这一战势必得做些改动了。”
“何止如此!”
朱棣脸上微笑,眸中却是杀气隐现:“若是俺朱棣不能善加利用这个机会,那可枉费了杨旭的一番苦心了!”
他握紧拳头,在地图上真定城的位置狠狠一捶,沉声道:“这一遭,我不但要吃掉杨松的九千兵马,还要让耿老将军收回他的拳头,再不敢妄进一步!”
第一部 杀青州 第288章 各施机谋
第288章各施机谋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一束绚丽的鲜huā、满屋làng漫的烛光、几句甜言蜜语,你就肯跟我上chuáng,但是一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你就非要有房有车呢?”
这是夏浔和他的班huānv友秦若酒一番恩爱缠绵,趁她意luàn情mí的时候提出毕业后就结婚却遭到拒绝后提出的问题。当时秦若酒正在穿衣服,姣好mí人、光滑如缎的身子很利落地套进了那套单拐肩章的警服,然后是一条宽宽的皮带,在那水蛇般曲线、水蛇般妖娆、水蛇般勾魂蚀骨的腰肢上系紧。
她妩媚地整理着头发,向很郁闷地趴在chuáng上的夏浔回眸一笑,反问道:“什么叫我们nv人啊,你们男人还不是一样,只要长得还过得去的nv人向你们男人勾勾xiǎo指,嘁,你们有几个男人会犹豫要不要跟她上chuáng啊?
可是一到谈婚论嫁,你们还有肯这么凑和的吗?有钱的怕人家只图你的钱,没钱的怕人家比你还穷,要拖累你的生活,长得太丑呢怕她拿不出手叫你的朋友笑话,长得太美呢又怕养不起她,还要担心她脾气不好婚后会经常和你吵架,怕她不孝敬老人总和你父母对着干……”
她对着夏浔的脸,很yòuhuò地扭动了一下警kù里面那圆润丰满的tún部,吃吃地笑道:“还要在意她以前有没有过别的男人啊,能不能生xiǎo孩呀,等等等等,我觉得……我们nv人在意的,其实比你们男人要少多了,只要经济还过得去、人长得还算入眼、又对我们nv人好,那就足够了。”
夏浔只能无语,然后跳起来,咬牙切齿地把她再度扒光,按倒在chuáng上,用行动发泄自己的不满,他无话可说,那时的他,连一枚象样的戒指都买不起,他能叫若酒姑娘满意的,只有他强壮的身体、还有那不huā钱的甜言蜜语。
上chuáng可以,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怎么可以不讲利益?一纸婚约定终身,当然要讲求能争取到的最大利益。男nv之情如是,商人政客如是,军人同样如是。
所以夏浔接到燕王回信之后,就看到了燕王那极其贪婪、胃口极大的计划,朱棣是个善于捕捉机会、利用机会,把利益最大化的人。
夏浔冒险留在这儿,是为了他的利益最大化,他本来就喜欢冒险,而他这个喜欢冒险的打工者,恰好碰到了朱棣这位同样喜欢冒险的大老板,两个人简直是一拍即合。夏浔为朱棣制造了一个机会,颇有魅力的朱棣马上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并且投入了全部资本,力图于一役当中创造最大的利益,两个人可谓是珠联璧合。
杨松是一员南将,祖籍闽南,他从未和朱棣打过jiāo道,做为先锋,他驻扎于雄县,是唯一一支突出于耿炳文严密防线之外的队伍,他知道这有以他为yòu饵之嫌,但他并不在乎,他巴不得朱棣早早挥军来战,富贵险中求,如果他能一战大败朱棣,必将立即扬名于天下,成为当世名将,前途将一片光明。
朱棣取得的一系列胜利,他也并不以为然,他同许多南军将领一样,认为那是朱棣多年来一直统领边军的原因,并不是朱棣如何善战,如今朝廷大军一到,其势如泰山压卵,燕王的区区三万兵马恐怕早就如惊弓之鸟了,只须一战,就能让他土崩瓦解。
杨松对雄县很是jīng心地做了一番布置,把这座xiǎo城很快变成了一座处处凶险的杀人堡垒,他能被耿炳文派为先锋,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他的过人之处正是耿炳文所擅长的:守!
杨松的探马远出数十里,一直在打探燕王的消息,结果燕王驻军于桑娄三天,他陆陆续续得到一些回报:每天都有燕王的人偷偷溜出军营,逃之夭夭。
杨松的探马抓了几个舌头一问,得知燕王麾下人心惶惶,早就开始有人做逃兵了,燕王甚至为此宰掉了一个逃跑的百户及其麾下百余名兵卒,还是无济于事,杨松不禁开怀大笑。他更期待与燕王朱棣的一战了,他甚至幻想自己亲自带着士气如虹的九千jīng兵,径直杀入燕军的中军大帐,手起刀落,一刀砍下燕王的头颅。
皇上说过,莫要让皇上来担负杀叔的罪名。杨松很愿意代劳,为君父分忧。可惜耿炳文给他的命令是守在雄县,引朱棣来攻,而不可主动进攻,杨松只好继续守在那儿,并且把他得到的消息飞报长兴侯,希望耿大将军能改变心意,让他挥师进攻,一战诛燕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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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夜。
朱棣于中秋之夜奇袭雄州。
他的探马也在行动,朱棣得到消息,他一系列的xiǎo动作终于麻痹了杨松这员南将,今天是八月十五,杨松要往知县衙mén赴宴,饮酒赏月,于是,燕王选择了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奇袭雄县。
雄县知县衙mén里,杨松正与几名文武谈笑风生,陪坐的有雄县县令许下以及主簿、县丞等几名官僚,此外还有一位知府大人魏chūn兵,据说魏知府在涿州率领军民与燕军苦战了一日一夜,到最后箭矢已尽,擂石告磬,这才不得不怀揣大印逃奔雄县。
二十多名燕王府死卫以飞抓悄悄攀上矮城,在顺利解决了七名巡城官兵之后终于被守军发现,警梆敲响,立时警讯便传遍全城,喊杀声震天yù聋。魏知府如惊弓之鸟,吃惊地跳起来,颤声道:“不好了,燕军攻城!”
杨松大笑起身,本来些许的醉意一扫而空,他扶案瞟了魏知府一眼,不屑地道:“知府大人何必惊慌,杨某jīng心部署,就为引燕王入彀,他若不来,本将军才要大失所望呢。今天他来了,本将军就叫看书*就来他有来无回!”
杨松刷地一下扯去外袍,内罩竟然一身戎甲,杨松杀气腾腾地喝道:“来人,随我登城!今日一战,定叫燕逆毙命于此!”
杨松在雄县的部署上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燕王的大军面对这座并不算很高的xiǎo城,一时竟取之不下。箭矢流星、滚木如鱼,mō进城去的二十多个燕王府死士在牺牲大半之后,好不容易才杀到城mén下,将城mén强行打开。
吊桥刚一放下,全身甲胄的燕王朱棣便手握长刀,一马当先扑向城mén,紧随其后的是数十名燕王府护卫。燕王朱棣作战一向如此,以前统御边军十余万,迎战北元来犯之敌时,这位殿下就从来不肯安安份份地待在中军,而是喜欢亲冒矢石冲锋陷阵,一开始那些对他并不熟悉的边军部下对他这种作风还真是吓了一跳,到后来屡劝不止,大家也就习惯了。
带兵的王爷多了,能如燕王这般得军心拥戴的却并不多,这与燕王的身先士卒有着很大的关系,那绝不是作戏,一位亲王能做到这种地步,马上就拉近了他和士卒们的距离,再加上他在北疆战无不胜,亲近与钦佩便化作了军心与忠心。
匆匆赶到城头的杨松眼见燕王的人冒死打开了城mén,不禁暗暗冷笑,容得燕王冲过吊桥,立即大喝道:“断桥!”
“嚓嚓”两声,他的亲兵扑上去,砍断了两根绳索,牢牢固定在地上的轱辘咔啦啦一阵响,两条铁索失去固定点,在城墙上擦着一溜火星便往城下滑去,那吊桥也不知做了什么机关,两道铁索一断,吊桥突然自中间裂开,刚刚冲到桥中央的几名燕军连人带马跌下桥去,溅得水huā直冒。
“断其退路!”
杨松又是一声令下,几枚火箭便向城mén处shè去,蓬地一声,烈火燃起,原来那地面凿了坑,里边早就注满了火油,火墙封住了城mén,阻止燕王逃回,同时,城méndòng内瓮城处一声梆子响,闪出无数士兵,对着燕王的百余人马攒shè不已。
朱棣圈马回转,手中一柄刀运转如轮,拼命拨打着疾shè而来的箭矢,左右护卫取出马盾,不畏死地扑上前来,护在燕王左右。杨松眼见燕王入彀,不禁得意大笑,他早已打听到燕王喜欢身先士卒的作风,这一番jīng密部署,甚至主动放弃一座城mén,就是为了燕王,只要燕王一死,后边就算还有十万大军又能如何?
朱高煦在断桥那边见了不禁大惊失sè,马上命人与城头官军对shè,燕王遇险,燕兵都急了,边军可穿重甲的特制箭矢,再佐以他们极其高超的骑shè功夫,骤雨般的箭矢纷纷而下,一时压得城头兵将抬不起头来,杨松被两具大盾护在下边,只听头顶“砰砰砰”箭矢入木声如同冰雹般砸下来,也不禁被燕军的shè术吓了一跳。
朱高煦趁此机会唤人抬来几具壕桥,搭在断桥之上,一马当先扑了过去。
“砰砰砰!”
十几具大盾一字儿排开砸在地上,盖住了油沟里的烈焰,朱高煦冲进城méndòng,只见燕王及其shì卫且战且退,正躲在城méndòng内以盾牌和马尸做遮蔽,抵挡着官兵自瓮城上不断shè来的羽箭,朱高煦猫着腰扑过去,叫道:“父王,快快退回,盾牌撑不得多久,火势马上又要起来了。”
“杨松好手段,难怪被耿炳文委以重任。”
朱棣笑着说,他满不在乎地拔掉一枝斜chā在护肩上的箭矢,对朱高煦道:“可惜了,杨松贪功心切,不该放俺进mén。俺既不曾死于luàn箭之下,他就休想如意了。既已破mén,安能退却,我儿速速组织人马运土灭火,今日之战,有进无退!”
中秋夜,月明明。
夏浔骑在马上,率领一队扮得盔歪甲斜、脸涂血污的士兵赶向莫州潘忠驻地。
“今天是八月十五,本来今天是我答应迎娶谢谢的日子,奈何……”
夏浔仰起头,眺望着天边一轮明月,悄悄地叹了口气,谢谢对他一往情深,这份深情,只能容后报答了。好在,让苏颖去见燕王的时候,已经嘱咐过她,要送信回双屿,要不然谢谢和梓祺她们在岛上,真不知要为他如何担心了。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他的身上,前边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城池,在月sè下,仿佛洒了一层冰霜。夏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所率的这队“残兵”,收敛了心情,双tuǐ一磕马镫,猛地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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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杀青州 第289章 连环第一计
“报!燕王夜攻雄县,卑职奉杨将军所命前来,请将军马上发兵赴援!”
自雄县赶到顾成驻地的杨松亲兵气喘吁吁地禀报道,顾成一身戎装,似乎早就等在那儿,听了那亲兵的话,顾成森然道:“好!你回去告诉杨将军,本将军马上出兵!”
那亲兵松了口气,抱拳道:“多谢顾都督,卑职马上回报杨将军。”
刚刚转过身去的那名亲兵一声惨叫,头颅斜斜摔到地上,血溅了顾成一脸,他也不去擦拭一下,只是缓缓收回染血的钢刀,淡淡地吩咐道:“出发!”
莫州,潘忠面前,一队显然是经过一番血战才突出重围的明军正向他禀报着消息,说话的是个大胡子,叫夏浔,这位夏校尉是杨松的心腹亲兵,一脸的络腮胡子从鬓角直到下巴,衬得他那张本就英武的脸庞更加威风凛人。
“潘将军,燕逆夜袭雄州,杨松将军正率军苦战,拖住了燕王,将军派我来通知将军,请潘将军速速派兵相助,杨将军业已派人知会顾成都督,咱们三路大军合兵一处,燕逆今日必能丧命于雄县城下,将军,事不迟宜,卑职知道一条近路,可直抵雄县城下。”
“好,你且稍候,本将军立即发兵,赴援雄县。”
想到可以一战而败燕王,立下不世之功,潘忠心头一热,立即发出军令,号角声声,三军集合,明初军队的战斗力相当强大,被燕王派来北伐的军队更是其中翘楚,素来训练有素,军纪严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三军便集合完毕,黑压压站满了校场,刀枪林立,杀气盈宵。
潘忠顶盔挂甲,跨上战马,威风凛凛地道:“夏浔,头前带路,直扑雄县!”
“遵命!”
夏浔一拨战马,率先驰出辕mén。
莫州距雄县五十里地,潘忠一路急行军,至三更时分便到了月漾桥。月漾桥在雄县之南十二里处,接近丘县,又名易阳桥,一桥飞架,如同彩虹横跨河上。
大明刚刚立国三十年,将智兵勇,无一庸者。潘忠用兵,也是极有章法的人,虽是赴援救人,却也不是一味的盲目急行,他观察地形,眼见月漾桥独悬水上,桥这边约两里地外一片山坡,桥对面月sè之下目力也不及远,恐燕王设有埋伏,来个半渡而击,因此先命一路人马过河,在对岸稳下阵脚,中军大队这才过河。
潘忠过了河便勒住了坐骑,候着后边的人马继续过来,潘忠麾下三万大军,留守莫州的约有一万人,其余两万俱都被他带了出来,大军浩浩dàngdàng,眼看过去大半,派去探听消息的探马突然飞驰来报,雄县城外扎下营盘无数,俱是燕字大旗,远远望去,但见雄县城头隐隐有灯火,并不见一点厮杀声。
潘忠大疑,唤过那报讯的雄县将官问道:“夏浔,你来见本将军时,城中情形如何?”
夏浔抱拳道:“回将军,当时燕王正在攻势,杀声jī烈,沸反盈天。”
潘忠思索了一下,又问自己派出的探马:“尔等所观情形如何?”
那探马道:“将军,因那燕军营外有游哨巡兵,因此卑职不敢靠的太近,卑职下了马,悄悄潜近了去,只隐约听到营中有谈笑声起,又见一些营帐前燃起堆堆篝火,似在煮食进餐,便急急赶回来禀报了。”
潘忠听了,伫马原地,以马鞭轻击马鞍,陷入沉思当中。
雄县城中,杨松熄了灯火,由两扇大盾护着,扶着碟墙悄悄打量城下动静,有些莫名其妙:“北城城mén还在燕王手里,全靠瓮城的利箭不要钱似的泼出去,才硬生生堵住了他的攻势,燕王怎么突然不攻了?他在城外安营扎寨,生火煮饭的,这是要干什么?”
听说战事稍歇,提心吊胆赶到城头探望杨松的魏知府和许县令看着城外动静也有些莫名其妙,两个人凑到一块儿嘀咕半晌,才向杨松进言道:“将军,攻城不易,困城却不为难,莫非燕王是想把咱们雄县生生地困死?”
杨松哑然失笑:“怎么可能?燕逆既无援军、又无粮草,他想取我的雄县,唯有速战速决,在这里扎营困城?真是岂有此理!朝廷大军倾刻便至,燕王就算傻了,难道他手下的将领统统都傻了?疯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魏知府紧张地道:“那么,燕逆必是有什么yīn险的毒计了,将军千万要xiǎo心。”
杨松眉头一皱,又轻轻舒展,说道:“燕逆举止,有悖常理,本将军也觉得,其中必定有诈。只不过……,哼!不去理他,本将军以不变应万变,待援兵一到,燕逆纵是智计百出,蚍蜉怎撼大树?传令下去,严密戒备,静候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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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将军,我家杨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说燕王集中三万大军强攻雄县,城中仅不足万人,恐难支撑良久,将军怎么能驻足不前拥军不发呢,救兵如救火啊将军!”
因为潘忠伫马不前,夏浔单膝跪在潘忠面前,痛词陈情,一副心忧主帅、心急火燎的样子,潘忠目光炯然,沉声道:“雄县不必救了,观此情形,雄县必已落入燕王手中,燕王新胜,士气如虹,且兵将众于本将,方今之计,唯有先行返回莫州,再做定议。”
夏浔“大惊失sè”,连忙道:“将军,那我家杨将军怎么办?”
潘忠回望雄县方向,淡淡地道:“杨将军若不曾突围逃走,此刻怕已是以身殉国了,我们走!”
“将军不能走哇!”
夏浔跳起来一把拉住他的马缰绳,苦苦哀求道:“将军,趁着燕军立足未稳,此刻突然杀将过去,说不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救出我家将军!”
“放屁!”
全}文~字ωOO潘忠副将于之乐用马鞭一指夏浔,大喝道:“人家连营都扎下了,饭都煮上了,你还说立足未稳?”
于副将转向潘忠,说道:“大人,雄县已失,我军不及敌众,还是回保莫州吧,不然失了根本,恐怕大人也要受耿大将军处治。”
潘忠颔首道:“于将军所言甚是,传令,速速退回莫州!”
号令传下,潘忠大军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开始回师莫州。虽说这支军队训练有素,可是一路急行军赶到这儿,突然之间又往回走,军队调动,前后转换,也不由得一阵húnluàn,尤其是兵士们听说雄县已失,将军不战而返,士气不免低落。
正luàn做一团的当口儿,陡听一声号炮,来时岸边不远处那片山坡林中突然杀出无数人马,直向桥边截来,潘忠大惊失sè:“不好!有埋伏,过河,快过河!”
朱棣岂是易与之辈,他当初决心攻打雄县的时候,就已明白耿炳文数路兵马互成犄角,相互扶持、互为照应,欺他兵少,攻势之中所做的防御可谓是滴水不漏,那时他就已决定派朱能、张yù两员心腹大将各路一路兵马,分别阻击顾成、潘忠的人马,而他自己则强攻雄县,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这头一仗,必须赢!
不料紧急关头夏浔给他送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朱棣大喜过望,立即对原订计划做了修改,他的目标已不仅仅在于雄县一城了,他要连环施计,彻底瓦解耿炳文的攻势,打得朝廷大军抱头鼠窜。
这一来,朱棣把原本打算分与朱能阻击顾成的军队也集中到了雄县城下,以确保夺取雄县,而张yù的军队则仍然按照原定计划埋伏在月漾桥畔,他的连环计,这只是第一环。
潘忠中伏,又正值军队转头,准备撤回莫州的关键时刻,士气低mí、阵形húnluàn,被张yù率军一冲,立时杀了个措手不及,三军大luàn,潘忠正苦苦支撑的时候,斜刺里又杀出一支大军,火把照耀下那旗号看得分明,竟然是本该守在鄚州的顾成兵马。
“顾成也反了?”
潘忠大骇之下更加无心恋战,立即向莫州方向突围,主帅一逃,一时间兵败如山倒,整个潘忠的军队都落huā流水一般奔向莫州,跑骑的、马步的,就看谁跑的快罢了,旗鼓刀枪弃了一地。
潘忠伏在马上正自狂奔,忽地发觉身边有一匹马一直寸步不离,扭头一看,皎洁的月光下那一脸大胡子,可不正是雄县派来搬取救兵的校尉夏浔么。
潘忠暗叹一声,正想说点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惊奇地道:“咦?夏校尉,你的胡子……”
夏浔脸上的胡子想是胶水松了,马跑得又快,所以被风刮开了半边,在风中抖动着,夏浔mō了一把,大笑着将胡须扯去,说道:“胡子没有粘好,倒叫潘将军见笑了。”
潘忠大惊,脱口道:“你是jiān细!”
夏浔笑道:“将军真是慧眼如炬!”
他手臂一扬,也不知从掌心飞出一团甚么东西,潘忠就象被捆仙绳绑住了似的,双臂登时被缠得结结实实,夏浔用力一扯,潘忠就离开了马背,被夏浔摁在自己的马鞍桥上。夏浔走马擒将,潘都督就此糊里糊涂地被他生擒活捉了。
浑身浴血的张yù看着垂头丧气被带到面前的潘忠,对顾成大笑道:“顾将军,潘忠既已生擒活捉,咱们可以拿他去莫州,召降那里的守军,搬取那里的粮草了。”
张yù又看向夏浔,情不自禁地向他抱起双拳,心悦诚服地道:“杨兄弟大智大勇,xiōng藏韬略,胜甲兵十万,张yù衷心佩服,这连环第二计,还要有赖贤弟促成大功了!”
夏浔还礼笑道:“张大将军何必客气,在下这就去了!”
此时,雄县城下,已是杀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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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杀青州 第290章 堡垒溃于内部
第290章堡垒溃于内部
自雄县往真定的路上,难民络绎不绝。虽说燕王很重视民心的向背,军纪严明,不许与百姓有所侵犯,可谁都知道被燕王占据的城池,很快必有朝廷大军来攻,战事一起,天知道会不会遭了池鱼之灾,听说真定除了本地原有驻军,再加上长兴侯的兵马足有十万之众,料想是稳如泰山的,因此难民不约而同,直奔真定而去。
忽然,远处蹄声响起,正络绎于途的难民如惊弓之鸟,定睛看去,只见尘土飞扬,一队官兵落荒而来,那些兵马盔歪甲斜,身染血污,倒卷着旗帜,大约百十来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显见是朝廷的败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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