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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
“妈,我被录用了!”岑萌一把搂住为她开门的季女士,险些让季女士喘不过气来。
季女士嫌弃地推开她:“萌萌,你多大了?能不能有点大人样儿?”
“妈~~我哪没大人样儿了?”突然她眼睛放光:“妈,我被录用了!快替我高兴!”
坐在一楼沙发上看报的岑先生轻哼一声,微摇了摇头,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爹,你不替我高兴,还看!还看!”岑萌说着,抽走岑先生手里的报纸。
岑先生索性不理她,扭头上楼。
“爹,你几个意思?有眼见自家闺女有成就还不高兴的爹吗?”岑萌不乐意了。
“有被自家公司录用还欢天喜地的闺女吗?”
岑爹你赢了。
“宝贝儿啊,咱不去那委屈自己当小职员,咱去咱家总部,当高管。等过几年你爸退了,就都交给你。当个总裁,多威风。”季女士顺着岑萌的毛,试图说服自家没出息的小崽子。
“不!妈,我要从基层做起,用实力证明自己。嗯!”没出息的小崽子狠狠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
“你还是用实力证明你让你爹妈操多少心吧。”岑爹最擅长的绝不是管理,是补刀。
“妈,我很让你们操心吗?”岑萌犯愁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又乖又让家里省心的崽儿。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季女士同样犯愁了。想当年,他们夫妻俩的结合那叫一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羡煞旁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一货?一定是基因变异,一定是。
“扣~扣~扣~”
“陶总,新员工到齐了。今天开始新员工培训。”
“嗯,知道了。”
“各位新同事好!我是负责人力资源的徐驰。首先,欢迎各位加入我们华文公司……接下来,请我们的陶副总为我们讲话。”
“各位好,我是陶嘉然……”
岑萌痴痴地望着讲话的女子。浓眉凤眼,鼻子很挺,头发虽剪短了,做了纹理,但是搭在那张脸上,更显英挺。身材还是修长的,只是不复当年的弱不禁风,像一杆风中之竹,似乎无论什么风雨都催不倒。
“凝啊,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好看……皮肤很白,手指特别修长那种……”岑萌眉飞色舞地对着面前的女子吐沫星乱飞。
“你是想被那手指,对,特修长的手指,弄上天吗?”女子嫌弃地抹掉脸上的口水沫,捂住了自己的咖啡:脸可以洗,咖啡被污染了,就可惜了了。
“姓丁的,你不涉黄会死吗?”岑萌怒目而视。
“妹啊,明明是你太花痴。”叫丁凝的女子撩了撩酒红色的卷发,若是再过两年,没准真有些御姐风范。
“你妹!”岑萌处在炸毛边缘。
“对,你比我小。”丁凝无所谓地甩甩手。
啧啧,岑萌盯着那花花绿绿binglingbingling的美甲,这是要晃瞎谁的眼吗?还是我家陶总的手好看,干干净净的。嗯哼,只有丁女人这种庸俗的女人才会搞什么美甲。
“甭盯着我手看,您那小手怎么弄都出不来这效果。”庸俗的女人果然最擅长气人。
岑萌怨念地看了看自己的小手,继续怨念地咬吸管。
她是个高挑的姑娘,只是手脚偏小,而且老天还赐予她两个旺仔小馒头,似乎就是为了验证“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还用门夹你的脑袋”。
“岑二萌,你能别这么幼稚别这么二吗?”
“我怎么了?”
“谁家二十多岁大姑娘会在咖啡馆里点牛奶,还用吸管喝?”
“我从小就这样,不喝牛奶怎么长个?”岑萌挺了挺胸,表示自己比对方高半头。
“别挺了,再挺也成不了猫仔小馒头。”
“凝啊,你觉得我有希望吗?”
“啥希望?”丁凝疑惑,抬头,“额,你不会真喜欢你的励志姐吧?”
“嗯嗯。”点头。
“萌啊,听姐姐话,老老实实回去当你的富二代大小姐,这种伪装*丝玩逆袭追女神的戏码不适合你。”
“不适合?”
“不适合,很不适合。”
“为啥?”
“怎么说呢?”丁凝很为这孩子的一根筋犯愁,“就是,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在同一个世界?”
“对,没有同一个梦想。”
“那你怎么还答应小齐在一起?”岑萌这孩子不刨祖坟不甘心。
“齐周是男的。”丁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擦,你歧视同性恋!”岑萌人傻钱多,可反应不慢。
“额,”丁凝扶额,“白痴,我不是那意思,你明知我表姐她也……我和她关系还那么好,和文姐姐关系也很好。”
“那你嘛意思?”
丁凝皱眉想了想,“是这样,小齐虽然家庭普通,但好歹也是父母双全,而且他爹妈还是老师,高低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你,懂我的意思不?”
岑萌抿了抿嘴。
“你励志姐的情况你我都是清楚的。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按常理来分析,一个缺少家庭温暖的人,她会是什么样的人?至少我不了解。所以我不做评论。”
岑萌咬了嘴唇,眼前又浮现陶总那瘦瘦长长的身子,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么瘦。
丁凝似有些不忍,不过还是说:“而且,萌萌,你不能忽视男女这个问题啊。要是有一天,你爸妈知道你喜欢一个女人,那会怎样?你想过没?”
岑萌咬着吸管,低着头,再说不出一句话。
第2章 姐不是有钱人
“小萌,乖,把牛奶喝了。”
岑萌盯着面前女人让人着迷的脸,还有那白皙的手指握着的玻璃杯,满眼的痴迷。若是能一直拥有如此温柔对待自己的这个人,哪怕让她把玻璃杯喝掉都成。牛奶羊奶都是浮云,砒霜鸩酒鹤顶红,什么都成,统统喝掉都行。
“傻了啊?快喝,”面前的女人似有些不耐烦,“一会儿要迟到了。”
“哦,要迟到了……迟到!!!”岑萌一骨碌从被窝坐起,顺便把毛绒大白熊压在了身下,白熊被摆了个销、魂的s形。
“妈!为啥不喊我!我要迟到了!!!”披头撒发穿着阿狸睡袍的岑萌从楼上卧室冲下来,只见季女士很淡定地靠在沙发上品咖啡。
“乖,来尝尝妈妈的手艺。现磨的哦。”季女士最近痴迷于现磨咖啡。
“妈,您一把年纪还哦哦的,我爸知道吗?”
“别管你爸知道不知道,去洗漱,吃完饭,陪妈妈去逛街。”
“我要上班的,哪有空陪你逛街!!!”
“就你那班,一个月的工资还没你一星期的零花钱多,还好意思上。”
“妈,那是我的事业。您作为我的亲妈,应该支持我。”
“得了,别跟老娘贫了。赶紧消失。于姐做了你爱吃的芝士堡。让老张送你去上班。别耽误了您的事业。”
“……”娘我可以说我不要坐那烧包的宾利吗?坐那种奇怪的东西去公司,还不如直接在脑门上贴上“我是有钱人我爹是有钱人我们全家都是有钱人”。
“别,我打车。”岑萌挥挥小手,把脑门上的“有钱人”三个字甩得粉碎。
“打什么车!谁都坐,不干净。”季女士是个好妈。
“小职员就要有小职员的样子。”岑萌才不要做有钱人,收拾利索,挎包里揣着热乎的芝士堡,蹬上板鞋,小手一挥:“老妈,拜拜,晚上见。”
“老娘才不老!”季女士目送自己的崽儿出门。她才不会告诉那小崽子光是她包里的那芝士堡上的一点点芝士就抵得上打车钱了,也不会提醒小崽子她的板鞋是限量版的,更不会提醒小崽子她的挎包够买半个出租车……哼哼,鬼才信你就是个小职员。小孩子家家,作归作,闹归闹,迟早得给老娘乖乖回家当你的大小姐。嗯,今天的咖啡比昨天香。
所以,老话说得好,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不长牙——姜,还是老的辣。
紧赶慢赶,总算是距打卡还有三分钟。岑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写字楼,艾玛,电梯,刚好,“等下……别关……”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再长的腿也追不上关了门的电梯。门缝里透出来几张严肃脸,就这么pia嚓关上了。岑萌扶着膝盖,喘成一团,边吐槽她爹:写字楼26层,为毛她爹要把公司安在18楼?3楼不好吗?4楼不好吗?好吧,就算是要发的节奏,爹您不会在8楼吗?你闺女我铆铆劲也就爬上去了。这下好了,想为爱累吐血,姐都没那么多血够耗了。爬到26层?就算姐有那命爬,怕是到了地儿下班也不远了。别人家娃都是坑爹,她爹是坑她。蝴蝶效应知道吗?她爹“要发”,直接导致她要迟到,她迟到直接影响她形象,陶总会讨厌她,会不喜欢她,那她还追个毛啊!
“爹您不知道您在阻挠您亲闺女的幸福吗?”岑萌泪奔。
正在会议室训话的岑先生突然打了个喷嚏。
“老大都被气感冒了。”被训的小弟纷纷想。
又一个喷嚏。
“一定是早上没喝那杯咖啡,宝华在念叨我,”岑先生内心吐槽,“明天我一定喝。嗯,我不是个怕老婆的人,我只是心疼老婆。”
岑萌正倚着电梯旁的墙顺气,鼻端飘散着淡淡的冷香味,似曾相识。她脑中警铃大作,这不是新员工培训那天陶嘉然走过自己身边时的味道吗?
“陶总!”岑萌瞬间挺直身板。
“嗯。”面前的女人神色淡淡的。格子呢大衣很衬她的肤色;衣领处能看到内里修身衬衫的尖领,熨帖得一丝不苟,仿若哪怕找到一点褶皱都是罪过;深色铅笔裤很显她的腿型;鞋跟不高不矮,让她高挑的身材既不让身高平平的男人倍感压力,也不会让身高平平的女人反感。恰到好处,“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登徒子好色赋》什么的一定是专门用来赞美她的。
岑萌小脸一红,想起来早上的那个梦:要是那张小冷脸对自己稍微温柔些,世界就更美好了。
“岑萌?”
“你不进来吗?”
“哦,哦。”岑萌小脸又一红,果然花痴影响智商,早忘了电梯的事儿了。
哒,哒,哒。高跟鞋踩着好听的节奏进了电梯。岑萌怨念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板鞋和帆布袋袋裤,真是低到尘埃里的装扮。她灰溜溜地跟了进去,往角落一猫,偷眼瞅电梯里的另一个女人。
安静,很安静,除了电梯上升的擦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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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环境还习惯吗?”淡漠的女人首先打破平静。
“哦,哦,挺好。”
继续安静。
“当!”终于到了26楼。陶嘉然先一步迈了出去,目不斜视右转,直走。岑萌下意识地循着那哒哒哒的鞋跟声右转。突然,前面的女人停步,回头:“你不打卡吗?”
“啊?啊!”一语惊醒梦中人。岑萌小脸又红了,后转,直奔打卡机。
陶嘉然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继续快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第3章 善解人意的大姨妈
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彼时是大姨妈的天下,女人们要为她痴为她狂为她上茅房。只是每个女人体质不同,被姨妈折磨的程度不同。很不幸,岑萌就是那一撮那几天被她姨妈折磨得欲\仙、欲、死的。毕业前,每到这几天,岑萌就怂了。勉强能撑着坐在教室里对着教授无语凝噎那算好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赖在自己的大床上和大白熊缠缠绵绵。好在有岑女士的无敌红糖水,岑萌算是这么痴痴缠缠地活到了二十三。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岑萌如今是奔跑在理想和爱情路上的人,怎么能被区区大姨妈绊住了手脚?所以,即使是姨妈附体,岑萌早上照旧从大白熊的怀抱中挣扎出来,在她娘“这孩子疯了”的目光沐浴下,毅然决然地奔赴爱的前线。
一上午还算相安无事,岑萌绷着小脸按着小腹窝在自己的小岛台里看了几个选题,居然还看出了些滋味,还给责任编辑挑了两个错字。可到了中午,姨妈再难忍受被忽视,作起妖来。岑萌快难受挂了,只好趴在她的阿狸大抱枕上,脑袋杵在桌面上,装死。
正是午饭点儿,几乎所有同事都奔出去各找各的食儿了。岛台又高,岑萌又不占地儿不显堆儿的,也就没人注意她在装死中。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电脑机箱的嗡嗡声。岑萌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像被扔到了一个无人的孤岛上,她想她妈了,想她妈身上暖呼呼的温度还有好闻的味道,想她妈煮的红糖水。“555555~妈,我好可怜啊~~”
哒,哒,哒。半梦半醒间,岑萌恍惚听到了熟悉的节奏。有什么散热体靠近了她,岑萌下意识地想离得更近。
扣,扣,扣。这人在敲她桌子吗?岑萌勉强抬起头,她苍白的小脸让陶嘉然微微惊异。
“不舒服?”
“大姨妈……”姨妈淫、威下,岑萌顾不得形象。
“趴着吧。”
“……”你当是安慰宠物呢?要不要拍拍脑袋顺顺毛啊?我都这样了,你就这么走了!岑萌觉得委屈了。
难道全世界都不爱我了吗?555555~~
又陷入了安静中。岑萌搂着抱枕,趴在桌上,呆呆地盯着陶嘉然刚敲击过的桌面,继续享受了姨妈过境的痛。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白皙的手再次放在那个位置,还有一只杯。
“红糖水,趁热喝,会好受点。”
岑萌错愕地看着她,仰视的角度更显得脆弱无助。
微有些不适应她那湿漉漉的眼神,陶嘉然顿了顿,“杯子新买的,刷过了。不舒服的话,给你半天假,回家休息吧。”说完,哒哒哒地走了。
岑萌深感自己被击中了,不是普通的电击,一定是高压电,几万伏的那种,整个人都是麻酥酥的。瞬间她豪情万丈,什么大姨妈,统统不是事儿。大马金刀地喝掉那杯她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红糖水(季女士:老娘伺候你几吨红糖水了,也没见你说过一次好喝),岑萌满血复活怒气满格了,就等着小怪兽冲过来她好放大招。
“陶总,这是几个新人的选题构想。”中年男子将一沓稿纸放在陶嘉然的办公桌上。
“坐,孟经理。”中年男子在对面坐下。
陶嘉然一页页翻看着。华文的传统是,每一拨新人,无论是以后做什么工作,都要先从写选题构想干起。再根据每个人的能力和个性以及风格确定不同的岗位,但选题构思是最基本的。公司的主业毕竟是和出版社合作出版图书,选题策划、组稿、作者沟通、跟进稿件、装帧设计以及盯印刷厂,是一个文化出版公司编辑的基本功。
“这个陈婷还是挺有想法的。”陶嘉然摊开几张龙飞凤舞的稿纸。
“是,毕竟是文学硕士,高材生。”
“岑萌?这孩子习过魏碑?”
“陶总,您真懂行。”孟经理倒不懂什么魏碑,只是附和道。
“练过几天。”
“孟经理,这些稿子什么时候交的?”
“啊,刚交的,就跟您送来了。”老孟文化不高,却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他深知眼前这个女人年纪不大,对工作一派雷厉风行,决不允许下属的消极、低效。若非这样的风格,也不会从业6年就脱颖而出,成为这家不大不小的文化公司的三把手。
“嗯。一会儿叫上几个中层,咱们碰个头,说说这几个孩子的稿子。”
“好的。”
陶嘉然走出会议室时已经快下班了。她特意绕个远。远远看见那孩子还在自己的位置上,埋着头,正皱着眉对着桌上的材料用功。曾经装红糖水的杯子干干净净地放在一边。那孩子像是不太舒服,紧了紧怀里的大抱枕,但眼睛并没离开桌上的材料。
倒不像是个娇气的孩子。陶嘉然暗想。那样的身份,她有娇气的资本。可能写出那么端正稳健的字的人,不应该是个娇气的人啊,不是说“字如其人”吗?或许那外表不是她的本来面目,不然以那样的身份,何苦要到这个地方当个小职员?
岑萌这一天心情格外好,连频频折磨她的姨妈都被她大度地原谅了,甚至觉得从来面目可憎的姨妈都如斯美好。晚上,窝在暖暖的被窝里,怀里是逆来顺受的白熊,手上捧着季女士的红糖水,还可以随意yy陶嘉然的样子,生活不要太美啊。
“她还是关心我的,”岑萌□□地喝了一口红糖水,“还是我家陶总的好喝。”(季女士:老娘白疼你二十多年。)
岑萌不知道这样的夜晚,陶嘉然也在琢磨着她。
第4章 求被潜
“岑萌,该你了。”陈婷从陶嘉然的办公室出来,掩饰不住的喜悦,显是安排的工作让她如愿以偿。
岑萌忐忑了。几个新人陆续被陶嘉然喝了茶,被安排了确定的职位,她是最后一个,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未知让人无措,可即将和那个人面对面更让她紧张。
“岑萌。”
今天的陶嘉然和平时不太一样。她化了淡淡的妆,白色帽衫恰到好处地衬托了她的妆容,外面的修身小西服更显干练。此刻她正坐在办公桌后,手指交叉搭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岑萌,脸上不见波澜。相比之下,岑萌就弱气太多。她不敢看陶嘉然的眼睛,双手无意识地在桌子下看不见的地方绞着,低眉顺眼地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儿。
“你来公司也有一个月了,觉得公司怎么样?”
“挺好。”尤其人好,嗯,人最好。岑萌脑补中。
“觉得公司管理有什么问题吗?”陶嘉然不信一个如此身份的人对公司的管理不感兴趣。
“管理啊?嗯……挺好的。”管理是什么?能吃吗?我对那个没兴趣好吧?岑萌继续脑补中。
你只会说挺好吗?陶嘉然阴郁了。她顿了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岑萌的简历:“你本科是企业管理专业,门门功课成绩都不错,而且,”陶嘉然嘴角弯了弯,“家学渊源。对管理应该是挺有心得吧?”
岑萌被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萌住了,几秒钟后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你知道我家?”
“知道。”废话,你爸给了肖总指示,肖总给了我指示,我不知道才怪。
“哦。”岑萌纠结了,很纠结。她不喜欢这样的身份,不喜欢这样的处境。爹您为啥要有钱?她吐槽她爹。“屁!老子没钱,你吃啥?老子没钱,你喝啥?没吃没喝你还嘚瑟啥?”她知道她爹一定会这么回答她。
所以,没钱不懂有钱的苦,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老爹有钱也就算了,为毛还要是总公司的老总?爹你当李嘉诚不好吗?当比尔·盖茨不好吗?你去别的地儿玩儿不好吗?
(“尼玛,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老子把你安排进这小破子公司里的了!老子还没嫌丢人呢!”)
(“岑子实,你骂谁呢!”岑总被拎住了脖领子。)
(“老婆,我爱你!”)
岑萌挥挥小手,让她狗腿的爹和彪悍的妈统统从眼前消失。
她小脸通红,45度忧伤俯角,眼神飘啊飘,就是不敢看陶嘉然的眼睛。
陶嘉然盯着她看了十几秒,似是想从她的窘迫的外表看出些别样的东西,但无果。轻咳一声,陶嘉然开口:“岑萌,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打算,也不想去了解。不过,无论是肖总,还是我,我们都会尽可能地让你多了解华文,无论是员工,还是管理,抑或,其他。所以,公司安排你做我的行政助理,协助我处理各种事务。具体薪酬待遇人资会通知你。如果没有异议,处理下手头的工作,周一开始正式上岗。”
岑萌的嘴张得放得下一枚鹅蛋。这是什么节奏?阿弥陀佛元始天尊圣母玛利亚,幸福要不要来得这么自然又天然?啥叫助理?贴身啊,零距离接触啊,全方位多角度立体化无私密什么的……她脸又红了。
“有问题?”这孩子张着嘴巴倒是很像自家楼下时时卖萌求喂火腿肠的大金毛。
“没!”摇头,使劲摇。
潜我吧,老板!岑萌内心狂热地吐槽,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被对方吐槽成了萌物。
“你说,老肖这么安排萌萌是怎么个意思?”季女士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揭下脸上的面膜。
“这不像老肖的手笔。”岑总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老婆风韵不减当年的背影。
“咋个意思?”季女士扭身,一脸疑惑。
嗯,果然正面也还不错,所以女人一定要注意保养。岑先生已经听得见自己内心的“啧啧”声。
“问你话呢!”
“哦。”发点小脾气的样子也耐看,继续“啧啧”。收敛心神,岑先生说道:“老肖那是一老狐狸,他会把啥啥都暴露在萌萌面前?哪个公司没毛病没漏洞?他藏还来不及呢,会把萌萌放在这么个敏感的位置?”
“那怎么还……?”
“据我看啊,敢这么做的人,不是胆子大得不知分寸,就是另有所图。”
“就你那傻闺女,有啥好图的?”季女士斜他一眼。
“不惦记傻闺女,没准惦记傻闺女的聪明爹啊。”
“哎呦喂,敢情那小副总是为了讨好你闺女好接近你?怎么着,岑总,想收个二房啊,还是想弄个外宅啊?”
“哈哈,”干笑两声,“老婆,别逗了,我这人老珠黄的谁惦记我啊?”
“我的意思是说这小副总想讨好萌萌,你想啊,这以后的天下是谁的?”
玩笑归玩笑,季女士深知自己的魅力,她才不担心什么小三小四的,她只是担心她的傻闺女,担心自家的产业。“那你说,那小副总会不会利用咱家孩儿啊?老肖会不会多心咱把萌萌安排去监视他啊?”
“放心,老婆,”岑先生揽着自己孩儿的娘的肩膀,“咱那闺女,你看她读书读得好,可为人处世上呆得很,也该磨一磨了。我宁可她现在多犯点错,在我能给她收拾局面的时候把能犯的错都犯了,以后咱就能省心了。不然我还真不敢把这家业交给她。”
“嗯,你说得对。我们这些年宠她宠得太厉害了,”季女士点点头,“不过,可说好了啊,你不许让咱闺女受委屈,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办事,你放心,”拍拍她肩膀,“至于老肖,那也是老爷子亲手带出来的,我不信他会失了分寸。何况他再过两年就退了,他现在是但求稳定。等到时候咱物色好接班人,就啥事都没有了。”
“哎,说到老肖,前儿不是送来什么特级也不什么高级咖啡豆吗?明儿我磨了,让你尝尝我的新手艺。”
“额,老婆你真贤惠。”
好吧,岑先生你自求多福吧。
第5章 情敌出没,注意
岑萌很无聊,非常无聊,因为她太闲了,快闲出毛了。
陶嘉然倒是很忙,非常忙。陶嘉然去开会了,陶嘉然又去开会了;陶嘉然去谈合同了,陶嘉然又去谈合同了;陶嘉然去向肖总汇报了,陶嘉然又去向肖总汇报了……岑萌的小脑袋已经不够摇摆了。
其实,作为副总的行政助理,坐在副总办公室的外间就是负责数数的吧?数副总每天出去几趟,进来几趟。岑萌心塞了:说好的贴身呢?说好的零距离接触呢?其实姐是这屋的摆设吧?好吧,姐是一幅画。说到画,岑萌脑补了蒙克的《呐喊》,对,就是那个像是小jj被狗咬了的惊悚男。艾玛,还是拉倒吧,姐没那零件,就没那危险了。姐就是当画,也得是拉斐尔的画。不过不要那么白胖啊,一定要p个s啊。
陶嘉然忙起来是忘我的,早就忘了外间还有一口人。岑萌觉得要表达陶嘉然如此忙以至于如入无人之境,一定得用“so……that……”句型,so忙that忘我。岑萌为自己善于中西合璧窃笑,自动忽略自己是一朵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蘑菇。即使做蘑菇,她也自认为是来这“采姑娘”的小蘑菇。
岑萌做助理的第一天,就在数数和当蘑菇中度过。虽然闲出了毛,可她还是很开心,一天都能近距离地欣赏喜欢的人,再不用几年见不到满世界大海捞针地打听寻找,曾经空荡荡的心被填得满满的,助理是什么早被扔到了脑后。应该说是“so满that扔到了脑后”。
同事们都陆陆续续下班了。陶嘉然还在伏案,签字笔在指尖飞舞,丝毫没有下班的自觉。
太拼命了吧?他爹那么抠,又不给加班费。岑萌有点心疼,又不忍心打扰她,鼓了鼓勇气,小声说:“陶总,下班了。”
“哦?”陶嘉然从桌上抬起头,抬腕看看表,“五点了都?”又侧头瞧瞧她的小媳妇样:“下班吧,你。以后到点你就可以直接走了。”
“那你呢?”姐姐你打算包宿吗?
“我弄完再走。”低头,不再理她。
额,像是被嫌弃了。岑萌忧郁了。收拾包,走人吧。
临走前,她想说声再见,可看那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又忍住了。岑萌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老话说“一个旋倔,两个旋犟”,照这说法,她一定是个倔犟的人。可不嘛,要不够倔犟不够坚强,又如何面对那样的人生还能好好地活下来。此刻,岑萌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把她拥进怀中,告诉她不要再让自己这么累了,她岑萌会养着她让她过最开心最舒服的日子。可是,二萌,难道你忘了你也是被你爸妈养着的吗?
走出写字楼,岑萌不想回家,又想到那个人还不吃不喝地忙于工作,她也没什么胃口了。到对面的咖啡店,找了个临窗的位置,点了杯牛奶,不紧不慢地喝着。这里视线很好,正好能看到写字楼的正门。岑萌吸了口牛奶,仰头想看清16楼那个人的窗户。写字楼的玻璃窗在夕阳的余晖映射下,更耀眼。岑萌已经数不清楼层了,遑论看清那个人的窗户。
她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其间她接了她妈妈的一个电话,她说她想一个人坐坐,她妈嘲笑她“少女心”,说要是敢八点半前不到家就揍碎她那颗少女心。岑萌撂下电话才发现面前的牛奶早就凉透,她本就没胃口,索性痴痴地盯着写字楼的门口,她不信她等不到陶嘉然出来。
霓虹初上。这片商业区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尤其到了夜晚,被工作折磨了一天的小情侣终于可以见到彼此一解相思之苦。咖啡店里人越来越多,尤其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岑萌居然看到了两对亲密的女子。岑萌觉得自己更形单影只了,想想还是回家吧,至少大白熊还是心里只有她的。
突然,写字楼的一楼转门开了,陶嘉然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她站在楼前的停车场前左右张望着。岑萌的目光被她强烈地吸引住,她看不清陶嘉然的表情,但能猜测出她正在等着谁。很快,一辆白色suv驶近,并停在她面前。陶嘉然打开副驾驶一边的车门,坐了进去。接着,suv开走了。
是谁?是谁来接她?难道陶嘉然这么晚下班就是在等这个人吗?岑萌要疯了。她掏出一张一百,在服务员小哥错愕的目光中扔了句“甭找了”,就冲出咖啡馆,打劫般拽开一辆在门口趴活的出租车:“师傅,跟住前面那白车!”出租车司机刚接晚班不久,正百无聊赖地趴在车窗前看满街的美女,一个美女就活生生薅开了他的车。哎哟,那是辆q5啊,好几十万呢,啧啧,瞧这架势,这是男朋友劈腿的节奏啊。
“赶紧的啊!”美女急了。
“哎,好嘞!”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啧啧,不光有美女看,有钱赚,说不定还有狗血剧。
所以说,不怕没八卦,就怕缺少一颗八卦的心。平淡的生活需要添油加醋。
好死不死地跟住了那q5,最后停在了一家火锅店门前。岑萌做贼般扒着车窗往外看,只见车上下来两个人。
“姑娘,咱跟错了吧?那是俩女的。”司机大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好心提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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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萌恨恨地瞪他一眼,那大哥闭嘴了。岑萌掏出张一百,“甭找了”,就下了车。
艾玛,这是遇到土豪了,够哥们跑来回还带拐弯了。司机大哥乐了,“交个朋友呗,土豪!”
土豪早绝尘而去。
岑萌这才看清q5司机是什么人。一个女人,个子不算矮,踩着细高跟长筒靴,堪堪和陶嘉然一般高。她穿着卡其色风衣,头发是深栗色,蓬松着卷发散着,挡住脸看不清容貌。女子不胖不瘦,微有些丰满。此刻,她正牵着陶嘉然的手往火锅店里走。
“擦,”岑萌火了,她只想大喊一声,“呔!那女子,放开我陶总,我来!”她家陶总的手怎么可以被别人牵?女的?女的也不行!闺蜜也不行!
这时,火锅店里跑出个像是大堂经理的男人,直奔那咸猪手女人,对她快速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女子顿住脚步,仍旧牵着陶嘉然的手,只是身体前倾,嘴唇在陶嘉然的左脸颊啄了一下,然后跟着那男子快步走了进去。陶嘉然低着头,也慢慢踱了进去。
“啊~~~”岑萌的钛金眼要被晃瞎了。她终于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她的名字叫——情敌。
第6章 体验生活
火锅店,包间中。
“然,吃这个,你爱吃的。”女人热情地为陶嘉然烫着吃食。很快,她的碗里摞了个小山包。
“好了,好了,齐洛,太多了。”陶嘉然对女人的热情颇感无奈。
“看你,又瘦了。一定得多吃肉才能长肉。”女人说着,又把一大筷羊肉夹到她碗里,“以后,每天中午,我去公司接你来这儿吃饭,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女人说着,妩媚一笑。
“我公司有食堂,我吃得挺好。”陶嘉然皱皱眉。
“食堂那大锅饭没营养,没滋没味的。我以后天天中午给你做小锅的,做你爱吃的,只给你一个人吃……”女人说着,越来越靠近她,红唇几乎快贴上她的耳朵。
陶嘉然不自在地扭了扭头,避开了耳边灼热的呼吸。
齐洛注意到了她的不耐,抿了抿嘴唇,内心轻叹一声,不再出声。两个人很安静地各吃各的。
扣,扣,扣,敲门声。
“进。”齐洛道。
那模样清秀的大堂经理半弓着腰,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老板,陶总,打扰了。这是陶总订的蛋糕,蛋糕店刚送到咱店里,我就给您拿来了。”
“然,你真好!”齐洛眼中闪着激动。
“你生日,应该的。”陶嘉然忽略掉她的激动。
“快,小李,把蜡烛点上。”齐洛张罗着。
三个人很快摆上蛋糕,点上蜡烛,小李识趣地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然,我要许愿了。”
齐洛双掌合十,虔诚地闭眼。
陶嘉然猜到她许的是什么愿,她微微叹了口气。
似是受了温暖烛光的感染,齐洛的眼神也柔和起来,她紧紧地盯着陶嘉然,像是害怕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不见。陶嘉然受不了她的专注,只想快些逃离。
“然,你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陶嘉然摇了摇头。
有那么一瞬间,齐洛再也忍受不了面前人的冷漠,“陶嘉然,给我过生日让你很难受吗?”
“没有。”陶嘉然躲开她的质问。
即使是侧脸,她还是那么让人着迷。齐洛想着,柔声道:“然,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陶嘉然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说出口,她呆愣地盯着那个人的红唇,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幻听。
“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开这个火锅店吗?因为十年前,你就说过,你爱吃火锅。你说奶奶攒点钱就会给你开开荤,就算两个人只有一斤最便宜的羊肉可以吃,你也觉得像是过年一样。你说火锅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别提奶奶。”陶嘉然的眼睛红了,她仿佛又看见奶奶佝偻着身子捡拾人家刚扔掉的矿泉水瓶,哪怕一个只能换一毛钱,奶奶也宝贝似的捡起来。她仿佛又看见年幼的自己和奶奶坐在沸腾的火锅旁,奶奶慈爱地看着她大口大口吃着肉片,她抬起头问奶奶怎么不吃,奶奶说她年纪大了消化不得肉,吃菜是最健康的。长大后,陶嘉然才明白那是世间最美丽的谎言。
“然,别难受,好吗?”齐洛看不得她难受,一把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你又这么瘦了,当初我白把你养胖了。”
陶嘉然很久没有这么放纵自己,她曾以为奶奶走了之后,她可以慢慢把奶奶的一切尘封在心底最深处,即使自己也不会再去碰触,而只留下一个坚强的、理智的自己,就像奶奶临终时握着她的手对她说的:“小然,要好好活着。”这些年,她一直努力地“好好活着”,她努力地打拼事业,她努力地锻炼身体,她努力地不断提升自己,只为了当初答应奶奶要“好好活着”。可此刻,齐洛揭开了那个封条,让她难复坚强。
“然,让我照顾你好吗?我们还像过去那样。你喜欢你的事业,我会全力以赴支持你,做你的贤内助。你看,我现在有了自己的产业,我再也不怕了……”
没等齐洛说完,陶嘉然如梦初醒,她猛地推开齐洛,“别说了!”
“然……”齐洛被她推个趔趄,险些跌倒。
“齐洛,我说过,从你选择结婚那一刻起,咱俩就结束了。但是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我感激你,奶奶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所以我还当你是朋友,仅此而已!”
“然,我已经离婚了啊,我现在再不怕别人怎么看了。”齐洛抿紧嘴唇,她觉得自己离面前的人越来越远了,曾经她可以把握她的一切。
“哼,”陶嘉然凄然冷笑,“对,你离婚了。不光离婚了,还分了你前夫的财产。所以你是有钱人了,你什么都不怕了……”
“然,我当初是没办法,你应该懂我……”齐洛落泪了,她本就容颜姣好,加之梨花带雨,更让人不忍观。
陶嘉然心里划过一丝不忍,她感到窒息,曾经那些为这个女人离去而浑浑噩噩的日子重现,她想去呼吸新鲜的空气。“齐洛,我走了,你冷静冷静吧。”陶嘉然迈开长腿,欲拧开房门。
齐洛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满是泪水的脸深埋在她并不宽厚的肩膀上,“然,你别走,你别走!你听我说……”
陶嘉然终是不忍心甩开她,曾经她那么喜欢这个女人这样依靠她,喜欢这个女人靠在她身上呢喃……“你还要说什么?”陶嘉然绷着脸。
“然,我爱的是你,一直爱的都是你!”女人呜咽着,“我失去了那么多年青春,还有你,他补偿我是应该的……”
陶嘉然甩开她:“齐洛你真自私,你的青春是青春,那我的呢?我求你别结婚的那些日子又算什么?!”
齐洛嚅嚅嘴唇还想说些什么,陶嘉然用力摆摆手,“别说了,我不想听。再见!”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忘了跟你说,齐洛,生日快乐!”然后把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洛失魂落魄地倚在椅子上,满面泪痕,头发凌乱,任由蜡烛燃尽,把蛋糕熏得千疮百孔。锅里的汤开了又开,翻着滚烫的浪花。桌上打开的丝绒盒子里,是一条亮闪闪的铂金细链。
陶嘉然快步走出火锅店的时候,满脑子穿、插的是奶奶临终时的样子,还有齐洛当年告诉自己她要结婚时自己歇斯底里的样子。被夜晚的凉风一吹,她恢复了几分理智。她不想回家,空荡荡的屋子左不过还是自己一个人,她也不知道去哪儿,除了生意上的合作者和同事,她想不出自己还可以去找谁,除了里面那个人,她好像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倾吐心事。她感到孤独,却又不想被这种无助所控制,索性插、着兜,一步步踱到对面的休闲广场。
虽是秋天,广场上却不冷清,有领着孩子放风筝的父母,也有谈情说爱的小情侣,还有遛弯的老人。陶嘉然看了会儿天上的风筝,站得累了,想找个木长椅坐会儿。这时,她看到个熟人。岑萌正蹲在一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的椅子后面不远处,眼神呆呆的,像是盯着椅子上没喝完的饮料出神。
陶嘉然是当年跟着奶奶溜过公园捡过瓶子的,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这就相当于出租司机在趴活,只等那瓶子一空被那么一扔,就果断出手。对于拾荒者来说,那不是普通的塑料瓶子,那是钱。可岑萌这是闹哪样?岑总已经困难到让独生女来拾荒的地步了吗?作为一个富二代,就是捡瓶子,那也得是金瓶子啊。要不要违和感这么强?又或者,这孩子在体验生活?这孩子平时就有
些呆气,每次看到她不是在皱眉就是在傻笑,要么就是张着嘴不知所措,虽然人很漂亮,样子也很萌,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几岁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陶嘉然叹息着摇了摇头,这孩子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果然有钱人家也有自己的烦恼。不过于情于理都不能把她扔在这儿不管,好歹也得把这尊大神完完整整地送还给她爹妈。想到此,陶嘉然
走过去,轻轻拍了怕岑萌的肩膀:“干吗呢?”
岑萌正陷入幻想中,对面那女孩亲那男孩的脸,让她产生了幻觉,那对小情侣变成了陶嘉然和咸猪手齐洛的样子,岑萌怒气值飙涨,眼看就要爆表,揪住咸猪手,大喊一声:“你!滚粗!”
可是,陶嘉然一掌把她拍回现实,她跌坐在地上,45度仰角,惊诧于女神的突然出现:“你……”
陶嘉然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此刻正瞪着湿漉漉的眼睛仰视着自己。她的瞳仁是黑色的,无措的样子像极了被惊吓到的小鹿,双眸映着自己的模样。陶嘉然的心微微一动。
“地上凉,快起来。”陶嘉然伸手想拉她起来。
岑萌呈神游状握着她的手,从地上挣扎起来,“她的手真暖和。”还不忘发花痴。
“怎么不回家?”陶嘉然尽量放柔声音——对小孩子总不好太过冷漠——虽然她心情并不好。
“你……怎么出来了?”岑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刚才那段能不能掐了别播啊?她就差在脑门上贴上“我在偷窥你”了。
陶嘉然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告诉自己不要发火,可能不过是小孩子无聊或者好奇,有钱人家的小孩不缺吃不缺穿又有大把时间不用出去赚钱,估计也只能靠寻求刺激来找存在感了。
岑萌被吓着了,她从没见过这样冷漠的陶嘉然,几乎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她快被冻死了。她脑中又回放被咸猪手女人亲了脸颊时娇羞低头踱步的陶嘉然(其实她不知道那不过是陶嘉然不愿当着齐洛员工的面让她下不来台而已),还有眼前冷气开放的陶嘉然,岑萌心口涌上一股酸涩。这特么就是爱情的味道吗?又酸又涩。呸!姐讨厌这味道。岑萌眼里含了一包泪。
陶嘉然皱了皱眉,明明这孩子跟踪自己理屈,她反倒先哭了。好吧,总不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陶嘉然不喜欢看她哭,那样干净的眼睛应该是笑得弯弯的,或者呆萌的,而不应该被泪水包裹。她叹了口气,似乎今晚叹了太多气,掏出纸巾,塞到那孩子手里:“把眼泪擦擦。我送你回家”
岑萌害羞地低着头,接过她递来的纸巾,跟在她身后,朝路边走去。
第7章 师妹你好,师妹再见
“你家在哪?”陶嘉然站在路边,想拦辆出租车。几次半道杀出了程咬金,几辆车都被别人拦去了,果然这个时候出租不愁买卖啊。
“干吗?”岑萌还陶醉在尾随女神的迷雾中,完全神游天外不在状态。
“送你回家。”又一辆后屁股喷着尾气绝尘而去,陶嘉然心塞了。
“啊?”要不要这么快?我还没看够你呢!岑萌失望了。不过古人说得好,“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人急了上厕所”,额,不,人急了嚷嚷饿,岑萌急中生智,也顾不得自己是真饿还是假饿,扯了扯陶嘉然的衣角:“我饿了。”
陶嘉然古怪地低头看自己被揪起来的衣角,又抬头看岑萌疑似撒娇的表情,我又不是饭,你揪着我这是做啥?
“你请我吃饭。”岑萌深觉自己下限又拉低了,可为了看女神,下限什么的就随便它去喂什么狗吧。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都这么不见外吗?陶嘉然错愕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真好看,这么出神地望着我,还好萌。岑萌就差星星眼了,她继续拉着下限:“你是我老板,当然你请我吃饭。”她已经看到她的下限在她的拉扯下娇羞地呐喊:“!我的节操!”
“我是长工,你是地主家大小姐。”陶嘉然可不傻,谁剥削谁她门儿清。
“我和岑总划清界限了。”岑萌就差举大喇叭批、斗她爹个资本家了。她在心里吐了吐舌头,爹,为了你闺女幸福,我只能出卖你了。(岑爹:个小没良心的,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alabala)
陶嘉然无语了,她深刻体会了什么叫“硬的怕横的,横的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额……脸的”。“你想吃什么?先说好,太贵的我可请不起。”笑话,大小姐万一心血来潮想吃什么龙虾鲍鱼想喝什么猫屎咖啡,那她下半月就甭过了。
“你真好!”大小姐眼睛都笑弯了,还露出两个不深不浅的梨涡。陶嘉然被她的笑容闪到了,这特么难道就是“爱笑的眼睛”和“小酒窝”吗?
“可是要吃什么呢?”大小姐原地转了一圈。那边是啥?香格里拉吗?果断帕斯掉,她可不想把她家陶总吓跑,何况让陶总花那么多钱她还心疼呢。关于“破费”这件事,小破怡情,大费伤身。那边的又是啥?似乎是叫大排档的区域,啧啧,好脏好脏,她妈要是知道她吃了那儿的东西,一定会骂死她,还会喂她一堆红药片绿药片,没准还会把老王大夫找来检查这检查那。哎哟,岑萌突然看到了美国老上校那猥琐又慈祥的笑容,果断就是他了。“我要吃开封菜!”岑萌觉得自己可潮呢。
“啥?开封菜?”陶嘉然困惑了,她疑惑地盯着大小姐,深怕自己“没见识”被嘲笑。
“哈哈,陶总,你太out了,就是kfc啊!”大小姐快笑弯了腰,她家陶总则一脸黑线。
美女是养眼的存在,遑论两个同时出现的美女,连点餐小哥都笑得脸上的褶更多了:“您好,请您点餐!”
“你吃什么?”陶嘉然回头问大小姐。
“你吃啥,我吃啥。”大小姐笑眯眯的。youjump!ijump!
等餐中,陶嘉然回头,对眼巴巴跟在她身后的大小姐说:“去,找位置。”
“嗯,嗯。”大小姐使劲点头,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开了。主人,请不要大意地使唤我吧!怎么使唤都好,这样那样都好。大小姐又吐槽又欢脱。
完全不同于快餐店里其他人的喧闹,岑萌很安静地咬着汉堡,边咀嚼边认真听着什么。
“新职位还习惯吗?”陶嘉然打破平静,因为她有点害怕看到岑萌沉静的样子,就像不太敢看她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的样子,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岑萌囧了,刚刚真的牵过手还一起点过餐吗?真的被我扯过衣角吗你?敢不敢这么职业化啊?其实你是想对我说“你好”对吗?
岑萌打算傲娇了,“这音乐不觉得熟悉吗?”
“音乐?”这难道不就是“你不可错过的100首背景音乐”什么的里面的一首吗?每个kfc不都replay那么几首吗?
“你演讲那次,就是这个背景音乐。”小丫头突然炯炯有神地看着陶嘉然。
“演讲?”陶嘉然怎么不记得这一个月来什么时候在公司演讲过,还有这么文艺又忧郁的背景音乐?
“七年前,在附中。”小丫头眼神开始玩穿越,或者用文艺风说是,“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很多”。
“你也是附中的?”陶嘉然皱了皱眉。她只从小丫头的简历里看到她们大学是同校,却没有高中的记载。
“对啊,七年前,我刚上高一。新生德育教育,学校请你回母校做讲演。”
陶嘉然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像被剥了衣服当众展示。虽然奶奶一直教育她“腹有诗书气自华”,虽然她已经靠自己的打拼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虽然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公司的副总,在业界是被看好的青年才俊,可被一个富二代那么清楚地了解自己贫寒的过去,还这么□□裸地说出来,陶嘉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岑萌完全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忽视了对方不自在的表情:“那时候的你,比现在还瘦,高高的吊着马尾,一脸书卷气,真的就像那句话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岑萌一脸的崇拜。
陶嘉然沉默了,她低头啃着自己的汉堡。真的是“腹有诗书”就“气自华”吗?看看眼前这个孩子,她被养得那么好,从里到外都流淌着富贵,她撒娇的时候透着自信,似乎被满足愿望是理所当然的事。即使她出糗的时候,也没人敢嘲笑她,她是华实集团的公主,她有父母足够分量的疼爱,不像自己……陶嘉然低着头狠狠咬了咬嘴唇,不让自怜自艾的眼泪掉下来。
“……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姐姐真厉害,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还能连得三年的……奖学金,我一定也要向她学习!”岑萌纳闷陶嘉然怎么低下了头,她心里微微一动,想到了对方的家境,知道自己一定是触动了她的心事,就赶紧改口,自动忽略掉想说的“助学金”以及对她一直打好几份工自食其力还不耽误学习的崇拜。
“所以,你也考上了c大?”陶嘉然压下心事,问道。
“嗯,嗯,”岑萌笑得无害,“妈妈想让我高中毕业就出国,可我不喜欢。”
“出国不好吗?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不是挺好吗?”
“我不喜欢,”因为那里没有你的痕迹,岑萌默默地加了一句,“师姐喜欢国外吗?”
“没去过,不好评价……你刚才叫我什么?”
“师姐啊!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亲戚了!”岑萌陷入了认亲的自我陶醉中。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戚了?
“那,以后我就是你师妹了。师姐,请多多关照。”
“……”可不可以不这样?
“奶奶她身体还好吧?”岑萌深感她师姐的淡漠,只好进行下一话题来缓解尴尬的局面,却不知这个话题并不好。
“过世了,我还没毕业就走了,”她师姐难过了,“都没给我机会孝顺她。”
“……对不起,师姐。”岑萌不想她难过的。
师姐师姐的,你还真叫顺溜了。陶嘉然摆摆手,“都过去了,不提了。”今晚两个人跟她提起过去,她快疯了。
“我自己可以的。”岑萌才不要被当成孩子一样送回家,她已经长大了,是个女人了,可以喜欢女人了。
“天黑,女孩子不安全。”陶嘉然可不想因为弄丢老板的千金而被追杀。
“你不也是女的?”岑萌不服气地嘟嘴。就算你是女的,我也喜欢。
“我不一样。”陶嘉然才不想由着小孩子撒娇。
“你是夸我长得不安全吗?其实,你是夸我漂亮对吧?嘻嘻。”岑萌飘飘然了。
陶嘉然斜楞她一眼,招手打车,不再理她。
“哟,美女,又是你啊?不会是来要我那一百块的找零的吧?”两人上了车,岑萌才发现是那个叫她“土豪”的司机。岑萌一脸黑线,才不想理她。
“去哪啊?哟,这不是那坐q5的姐们吗?”
陶嘉然:“……”
岑萌好想堵上这司机的嘴,报了地址,就不再出声。
“艾玛,那地方,我就说你是土豪嘛。哎,哥们这车为了你刚才那千里大追踪油门都踩松了,哪天车坏了,你得赔我啊土豪。”
哥们你开出租之前是唱独角戏的吧?没人理你还这么嗨。岑萌嫌弃地看了看副驾驶前的牌牌,啧啧,路剑男,你爸妈给你起的名还真对得起你的属性。
“千里大追踪啊?”陶嘉然凉凉地补了一刀。
“……”岑萌太后悔打车之前没看黄历了。
城市中的“绿肺”,花园式别墅,金牌物业公司管理,24小时安全无忧……这些大概都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小区吧?或许这一生自己都没有可能赚下这样的家业吧?谁又敢说人与人之间没有差距呢?那眼前的又是什么?陶嘉然幽幽地想着。岑萌打开车门,眼前是小区高耸的大门和保安室彻夜长明的灯。 :(.*)☆\\/☆=
“师姐,我走了啊。”岑萌不舍地看着她。
“嗯,再见。”面前是别人家的富贵,让陶嘉然只想快些回到自己的小窝。
“那个,师姐……”岑萌扭捏了,终于鼓足勇气,两手支着车门,俯身在陶嘉然脸颊上啄了一下,脸通红着,跑开了。
“……”陶嘉然僵在当场。
“哎哟,这小美女真热情。我就知道,看她连喊带叫让我追那q5的劲儿,我就知道咋回事了,啧啧,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哈哈,姑娘,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歧视同性恋,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交个朋友。”路剑男龇着牙,一脸贱、样。
“回东区。”陶嘉然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就不再做声。
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她不想去真的弄明白。她绷着脸,看着窗外掠过的一幢幢别墅,心更沉了。
第8章 难姐难妹
晚上九点,陶嘉然拔下钥匙,拧开房门,按开大厅的灯。一股空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整天没有人气的屋子难免让人感到寂寥,尤其是刚听过那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喧闹。陶嘉然压下心头的异样,换鞋、盥洗、换衣服,然后像每天一样开始做热身运动。她刚想到跑步机上跑步,就听到短信提示音,是齐洛:“然,今天对不起。”
陶嘉然只想把手机扔出去,这个女人跟她说了太多对不起,要是对不起有用,公安局招那么多辅警干吗?
陶嘉然握紧手机,想了想还是回了短信:“没事,都过去了。晚安。”
须臾,短信又响了:“我想见见你。”
陶嘉然皱紧眉头:“我睡了已经。”
“我在你楼下,看到你灯还亮着。”
陶嘉然再不想理她,关灯,关手机,在黑暗中继续跑步。
白色suv中的女人眼睁睁看着楼上的窗口黑了,长长叹了口气。仿佛还不死心,她微颤着手拨通对方的号码,有些激动于可能听到的声音,又有些害怕。后来,她终于死心了,捏紧手里蓝色的丝绒盒子,趴在方向盘上像是在积攒力气。再后来,白色车消失在夜幕中。
“咦,居然关机?”岑萌本想问问对方平安到家没,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拨通那号码,结果居然关机。岑萌失落了,她白酝酿感情了,还把脸酝酿成了出锅大闸蟹。好吧,或许是没电了。她搂着大白,脑袋埋在大白雄伟的胸膛中,闻着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边回味临别时候的那个“吻”,脸又红了。那可是她的“初吻”——如果那也算是吻的话。
这时门开了。“岑萌,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干吗去了?”她妈揉着她的脑袋,把她从大白的怀抱中拎出来。
“哎呀,说了嘛,就是想想心事,一个人出去坐坐。”岑萌才不想被她妈分享心事。
“哟,毛长齐了吗?小小孩儿,还有心事了?”她妈拍拍她的脸,“哟,发烧了?脸这么红?”又摸摸她脑门。
“没有,被大白闷的。”岑萌嫌弃地甩开她妈的手,她要为师姐守身如玉。
她妈盯着她瞧了半分钟,又摸摸她的脑袋,“宝贝儿,恋爱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说啥呢妈?你是想孙子想疯了吧?”岑萌才不要这么早就被发现,她要有一天堂堂正正地领着她师姐到她爹妈面前,让她师姐承认是她女朋友。
“小丫头片子瞎说啥!”她妈拍拍她脑袋,对她的口无遮拦表示鞭挞,“说说,谁家的小子啊?要不要妈去给你提亲啊?”
啥年月了,亲妈,还提亲,你当是包办婚姻三媒六聘吗?啧啧,敢不敢明天跟我去公司提亲啊?岑萌偷笑。
“妈,我好着呢,谁家小子我都瞧不上,男的我就看好我爸。当然外公也不错,不过外公岁数太大了。”岑萌笑嘻嘻的。
“哎哟,可不巧,你爸有主儿了,甭惦记了。”她妈很上道。
在她妈怀里蹭够了,岑萌窝进被窝里,冲她妈摆摆小手,“晚安,娘。”她妈骂她小崽子,然后关上门,走了。
岑萌甜甜地冲虚空笑笑:“晚安,师姐。”
接下来的日子,岑萌眼中的陶嘉然又化身工作机器,每天在她面前哒哒哒奔进来,又哒哒哒奔出去。岑萌倒是更闲了,她已经从一朵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蘑菇进化成了蘑菇界的superstar,她更无聊了。
“凝啊,我请你吃饭呗。”岑萌好想找个人倾诉,简直不吐不快。
“哟,我当是谁!岑大助理日理万机,还记着小的我呢?”丁凝可不是省油的灯。
“说吧,咋了?”丁凝狠狠打了个饱嗝儿,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一副知心姐姐奥特曼刚打完小怪兽的满足。
“姐们儿,是我请你吃饭,你能多多少少有点感恩的心吗?”岑萌好不平衡。
“拉倒吧,你没事能想起我?”丁凝太了解她,才不买她账。
“……你和小齐咋样了?”岑萌不知自己的郁结从何说起,只好问对方。
“不咋样。”丁凝明显兴致不高。
“他劈腿了?”岑萌想象力很丰富。
“他敢?”丁凝眼睛瞪得溜圆。
“那是啥?”岑萌受不了周围因为丁凝大呼小叫招来的白眼,恨不得扛个牌牌,上面写上“我不认识她”。
“也没啥,”丁凝捣着果汁里的果肉,果肉被虐得好酸爽,“他爸妈还不错,知识分子嘛,挺有修养的,说话也和和气气的。”
“你见过他父母了?”
“嗯,他妈非要我去家里吃饭嘛,估计就是想瞧瞧我啥样,”丁凝继续虐果肉,“那次他姐没在家。后来,小齐陪我逛街,遇到他姐,他姐刚一见到我,那小脸啪就撂下来了,那叫一快……”
“是不你裸、照挂网上被他姐看到了?”
“……岑萌!你等着,哪天我把你光屁股照发网上让你励志姐看……”
“切!”岑萌斜她一眼。
“哎,你们最近好吗?”丁凝又开始虐盘子里剩下的牛排。
“不好,”岑萌摇摇头,“我觉得我们像是不相干的人。之前什么牵手啊,什么认亲啊,一起吃饭什么的,都像是我做的一个梦。”
“还有你吃人家豆腐……”丁凝声音凉凉的,牛排已经被虐成糊糊。
“……额”岑萌又变成了出锅大闸蟹,“而且,我觉得,她有……女朋友。”
“啥玩意儿?”丁凝瞬间热血了,“快说说!”
“我喜欢的人有女朋友,你干吗这么嗨?”岑萌好鄙视她。
“笨啊,她要真有什么女朋友,那就说明她喜欢女人啊,把她撬过来不就得了。”丁凝确实嗨了,脑袋里立马闪现出关于撬墙角的三十六条上策、七十二条中策和一百零八条下策。
“别把撬墙角这么卑鄙的事儿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好吧?”岑萌鄙视她被打了鸡血。
“那你亲她干吗?是要祝她幸福吗?”丁凝狠狠补一刀。
“不知道,就是觉得那个人貌似没让她觉得开心。看她难过,我也好难过。”岑萌单手拄着下颌,脑海中是陶嘉然冷漠又失落的样子。 百度@半(.*浮)生 —妹子,别这样
“萌啊,爱情真难。”
“我们真是同命相怜。”
“难姐难妹。”
“命运多舛。”
“天妒红颜。”
“唉~~”
俩人只差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第9章 娘,您太不让我省心了
“怎么回事啊,小陶?怎么换成了陈婷?”老肖一脸不悦。
“是这样,肖总,我觉得陈婷更适合参加这次博览会。她很有培养前途,值得我们重点培养”陶嘉然说出准备好的答复。
“那岑萌呢?不应该她这个助理陪你一起出差吗?”老肖捋了捋他地方支援中央的头发。
“岑萌有具体的工作要负责。一些相关的事我相信陈婷会协助我处理好。”陶嘉然奇怪于老肖为什么特意提到岑萌。
老肖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具体的工作要负责就是每天在办公室里闲着无所事事?”
陶嘉然:“……”
“小陶啊,我原以为你挺聪明的人才放心把岑萌交给你,怎么你这点关系都拎不清呢?”老肖语重心长,“要不是李赫提醒我,差点让你给我捅了篓子。”
果然啊,陶嘉然皱眉。李赫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所谓“肖总的得力干将”,也是她陶嘉然的竞争对手,公司的副总。
“你说你啊,你怎么能把小岑天天晾在那不闻不问呢?”老肖又满脸的痛心疾首,“你这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岑家的人,啊?”
“肖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
老肖大手一挥,打断她的辩解,“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行动上必须把小岑重视起来。小陶啊,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不求你存什么感激,可多少也得体谅体谅我这老头子吧?”
陶嘉然抿抿嘴,她不得不承认老肖对她的知遇之恩。若非老肖,她现在还只是个小策划。可她也确实很拼,对得起这提拔和薪水。陶嘉然很客观。
老肖继续他的抒情,“你看,再过两年,我这老头子就退了,总不好让我太凄惨吧?我这也是一大家子要养活的。”
陶嘉然默然。她可以说老肖家几百米大房子吗?可以说老肖闺女儿子好车开着好房住着吗?她知道“人心不足”四个字的含义,也敏锐地感觉到老肖为什么在岑萌的事儿上小心翼翼。华实集团有规定,在一定岗位上服务集团一定年限直到退休的员工,可以享受几万到几十万的补助,而且职位越高补助额度越高。老肖太想讨好岑家了,把岑萌哄得开心了,届时岑子实大笔一挥,老肖得到的或许会更多。何况他闺女儿子都在集团工作,这样又得好处又结人脉的事他怎会放过?
想到这些,陶嘉然感到深深的无力,她再次发现自己如此弱小,就像曾经孤身一人拎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李站在大学新生报到处,眼前都是别人家的爸妈拿着别人家的大包小裹在叮嘱别人家的孩子。而今,那种无助感又一次侵袭了她。当初她安排岑萌做助理是纯粹为了公司的利益,她自以为作为公司高层,她有义务盯紧这个不知其意图的“定时炸弹”。当时肖总对此不置可否,而同为副总的李赫则只是撇撇嘴笑了笑。对,就是那个笑,陶嘉然脑中电光火石,她终于明白了李赫当时在想什么,李赫是真的庆幸把这个“定时炸弹”扔给了她。
陶嘉然默默叹了口气,其实她还很嫩,不是吗?
老肖还在balabala,只说得吐沫星乱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除了屈服和接受,她陶嘉然还能如何?作为“业界精英”“集团最年轻高管”的种种得意被狠狠击碎,生活又教会她一课: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打工的就是打工的。其实,她也只是想要远离岑萌,那孩子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心慌,还有那天晚上那个吻……出于敏锐的动物本能,她想远离危险的东西,越远越好。她害怕再次和那孩子私下的接触,怕被那种危险吞噬。
“好看吗?”内衣店里,岑萌把一件镂空蕾丝边吊带睡衣比在自己身上。
“……”丁凝无语中,她能说小孩穿了大人衣服也是小孩吗?
“到底怎么样吗?”岑萌照照镜子,“明明挺好看啊……”
“是,衣服挺好看。”丁凝只好实话实说。
“你的意思我不好看?”岑萌瞪大眼睛,深深觉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穿这睡衣,我送你俩大馒头,省得看不出反正面。”丁凝狠狠地补了一刀。旁边的导购小姐低下头,似在憋着不笑出声。
“……能不能好好唠嗑了?”岑萌好嫌弃自己交友的眼光。
“实话实说啊,”丁凝一把夺过睡衣,比在自己身上,照着镜子,“啧啧,我才能穿出这味道”
“表搔、首、弄、姿了,小齐没在这。”岑萌鄙视她,一把又夺回睡衣。
“切,嫌弃我还让我陪你逛。”
“因为你擅长勾引啊……”岑萌继续比量,啧啧,明明有胸的,谁敢说咱没胸?
“……”丁凝一脸黑线,随即像是发现什么,“你说嘛?你要勾引谁?”
“嘻嘻,我下周要出差,和师姐哦。”
丁凝一哆嗦,“哦”的好冷,她瞬间脑补一片儿穿着镂空蕾丝吊带睡衣的木板在搔首弄姿做勾引状,觉得更冷了。
“妈,这个。”岑萌把新买的睡衣、内衣塞到正替她收拾行李的季女士手里,一把夺过自己的阿狸睡袍,嫌弃地撇开。
“这啥?”季女士疑惑地看看她,抖搂开手里的一团团,“你又抽什么风?这是时候买的?”
“好看吧?”岑萌可得意呢。丁凝说这些会让男人把、持、不、住,当然也包括喜欢女人的女人。不过丁凝可没告诉她,前提是大人穿。
“小孩子家家,穿这些成什么样子?”季女士撇撇嘴,“不对啊,小崽子你不会是要跟谁私奔吧?”
“妈你说啥呢?”能私奔更好,嘻嘻,“我是要跟我们头儿出差去参加博览会。妈你思想真不纯洁。”
“你这啥衣服?老娘思想能纯洁了才怪,”季女士又抖搂抖搂一团团蕾丝镂空,撇开,“那个,拿来。”指指阿狸睡袍。
“妈,我好不容易挑的,我不要穿那么幼稚的睡衣了。”岑萌开始习惯性撒娇。
“不行,”季女士扒拉开岑萌拽着她衣角的小手,大刀阔斧地把阿狸塞进行李箱,“这些衣服不错,送我了。”
岑萌张大嘴,半天合不拢。她娘太狠了,分分钟衣服就易主了,姐可以花了几个小时才和姐的闺蜜一起挑的好吧?娘你真的要穿这些吗?你确定我爹的小心脏小血压什么的真的受得了吗?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岑萌捂脸,觉得自己太操心了。
第10章 姐,你这么会过,我爹知道吗?
“萌萌啊,牛奶要按时喝,不要在外面乱吃不干净的东西。”季女士往岑萌的行李箱里塞牛奶。
“好哒。”岑萌已经开始沉醉于即将见到陶嘉然的幻想中。刚刚陶嘉然给她打电话说要来接她出发。这是要过下二人世界然后奔赴机场双宿双飞的节奏吗?岑萌脑中冒出粉红的泡泡,整个人都各种好起来了。此刻,哪怕有人骂她“岑萌你个傻、x”,估计她也会微微一笑:“真的咩?”
她妈受不了她莫名的呆样,“出门在外,别这么傻呆呆的,拍花老头就好你这口的。”
“额,拍花老头是专拍小孩的吧?”岑萌说着挺了挺胸,“妈我比你都高半头了,小孩会长这么高吗?”
她妈嫌弃地撇她一眼,再次觉得自己当初生完孩子抱错了“有人光长心眼不长个儿你知道吧?”
“嗯嗯。”点头。然后就看她妈特淡定地走开了。
“额,妈你是说我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吗?”岑萌怨念了。我其实不是你亲生的吧妈?你这么嫌弃我。
“妈~~妈~~”岑萌贱次次地搂住她妈风韵犹存的老蛮腰,使劲儿在她妈脖子上蹭啊蹭啊“我出差好几天呢,你都不想我吗?”
“哎哟,我巴不得呢。你不在家烦我,我还能少操点心,多乐呵乐呵。”她妈掐掐她嫩嫩的小脸蛋,内心不禁感叹,我家宝贝儿底版就是好,瞧这小脸嫩得能掐出水,傻点就傻点吧,反正也是砸手里了。
岑萌忍着她妈把她的脸拧成各种形状,好吧,姐忍了,离别这么伤感的时刻,总不好拂老娘面子,想掐就掐吧。
她嘻嘻笑着说,“妈你是要跟爸过二人世界了吗?”
她妈斜睨她一眼,那意思,要你管?
岑萌又贱、贱地问:“妈我回来会不会有个小弟弟啊?”二货你当是大棚扣的吗?还是速熟那种。
她妈一巴掌拍她脸上,“熊孩子,大闺女家家,啥话都好意思说。”
岑萌又猴上来,“要不,你给我生个小狗吧?”
她妈彻底无语了。岑萌小时候,她妈逗她,“妈妈给你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好不好?”岑萌那时候最羡慕邻居家有只小土狗,就彪悍地对她妈说,“不要弟弟妹妹,要生你就给我生个小狗吧。”当时所有在场的大人都笑瘫了,只有她自己不明所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莫名其妙。那时候,还没有那卖拐卖车的小品,要是搁到现在,她妈倒可以告诉她:“人只能生人,生不出别的玩意儿。”
眼看要到出发的时间,她爹替她扶着行李箱,她妈替她理了理衣领。
“到了那儿,别傻吃傻玩的,多在展会里转转,多跟前辈交流,多用点儿心。”这是爸爸谈谈工作的事儿。
“嗯嗯。”岑萌点头,她会非常用心地跟师姐交流的,就是吃、玩,也要跟师姐吃、玩,绝不是傻吃傻玩。
“遇事多动动脑子,别谁给根骨头就跟人家走。”这是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
“妈你当我小狗吗?还给根骨头。”岑萌翻了个白眼。
她妈拍她一巴掌,“女孩子要矜持,没爸爸妈妈看着你,你可别太撒欢啊,什么师兄弟啊男同学什么的……”她妈意味深长。
岑萌惊悚地看着她妈,觉得她妈妈的思维方式诡异极了,说的好像她出差就是为了跟老同学4\1\9似的,啧啧,还是男同学——好吧,师姐也是老同学。岑萌窃笑,4、1、9什么的,不要太美好啊。
“记住了?!”她妈瞪眼睛。
“嗯嗯,放心吧。我走了,mu~a,mu~a”她爹她妈一人被她亲了一口,看着她挥挥手,关门走了。
“你闺女这阵子不对劲儿。”季女士就着窗口,眼看着小崽子欢脱的背影,简直就是刑期满了刚被释放。
“怎么说?”岑先生也看到了小崽子的背影,深深觉得和离别愁绪的大背景好违和。
“她不会偷了咱家户口本,和谁家小子登记去了吧?”季女士突然推推岑先生,“老公,快去,看看咱家户口本在不在?”
“啊?”老岑显然跟不上她的思路,脑洞开的太大了吧?“怎么可能?她就是出差,老肖都跟我汇报了。”
“不行,我得看看,”季女士翻出安然无恙的户口本,才松了口气,“就是觉得哪不对劲,像恋爱了,太像了,跟你当初追我时候一个德行。”
“……”我有她那么二吗?“老婆,是不是你想多了,女人就是容易敏感。”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她老婆靠在沙发上,摇摇头。
“放心吧,陪她去的是个托底的人,老肖说那小副总是个靠谱的人,没事儿的啊,”岑先生安慰地拍拍自家老婆的手,“而且,就去那么几天,还是咱家孩儿的老卧子,她在那待了四年,吃不了亏的。”
“不是,岑子实,你不知道你那傻闺女干了啥。”季女士皱眉。
“她买了……”季女士趴、在岑先生耳边,小声说。
“啊?”岑先生也困惑了,“那你还由着她折腾?”
“放心,我给她下了。”季女士安慰他,“留着我穿。”
“啊?”岑先生凌乱了。他可以说老婆和娃儿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吗?
岑萌几乎是蹦跳着到了小区门口,只见对面的道边停着辆越野,怎么这么眼熟?公司的车?车门开了,人高马大的司机小乔跳下来,满脸堆笑,“哟,早啊,岑助理!”
岑萌一脸疑惑地看他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塞进后备箱,“howareyou?”
“啥?”小乔可听不懂她说的哪国英语。
“额,我是说,怎么是你?”知识多了果然容易爆炸,不定啥时候就溜达出来。
“哦,陶总在车上等你。我送你们。”要么说大公司的小车司机大多乖觉呢,这不,没几句话就上道了。
早说啊,吓死姐了,还以为师姐不要姐了,信不信姐哭给你们看啊?岑萌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蹿上去,结果就是和陶嘉然撞个满怀。果然上、错方向了吗?
陶嘉然无语地看着岑萌揉着被撞得通红的鼻子,往里面让了让。她好怨念,岑萌被撞的地儿还能揉,可她呢?被撞得生疼,就算没有小乔这个老爷们,那样揉也不好吧?
岑萌关上车门,揉着鼻头,满脸通红,她刚才撞上的好像是什么柔软的部位,要不要这么巧啊?她没脸见人了。不过,看她师姐精瘦,倒是挺有、料。岑萌又不、要、脸地脑补了。
小乔相当乖觉,车开出五分钟,觉出后面两人的异样,开始救场,“陶总,咱是直奔高速吗?”
“对。”陶嘉然言简意赅,她还没从碰撞的疼痛中缓过神来,女人那里应该被温柔对待好吧?
“高速?”岑萌有反应了,“不是机场吗?”
陶嘉然斜睨她,意思是谁告诉你要去机场?
“额,我以为要坐飞机去。”岑萌受不了她鄙视的眼神,就差对手指了。
“机票多钱?过桥费多钱?不过两小时的车程。”陶嘉然是个替公司省钱的好员工。
不坐飞机啊?那说好的二人世界呢?岑萌脑袋瓜儿里盘算着。这明明是三人世界啊。好吧,就当那乔什么来着是颗大白菜吧,啧啧,好大只的大白菜。岑萌特别想得开。
想她大学四年,每次回家都是打车直奔机场,下了飞机又有她爸的专车来接,和她师姐一比,真是浪费啊,暴殄天物啊。岑萌好羞愧,深深觉得她师姐真是个好员工。人才啊,不能被埋没啊。于是,她偷眼看看小乔正目不斜视地开车,就不怕死地趴在她师姐肩头,小声说:“我一定得让我爸知道你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员工,嘻嘻。”
陶嘉然猝不及防,只觉得耳朵一痒,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不知道大小姐又闹哪一出。待到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歪着头对上她眼睛,又像是受不了似的偏偏头,“不必,这是我应该做的。”
岑萌满脸黑线,敢不敢回答得这么官方这么正式啊?姐姐你在做报告吗?
第11章 流口水什么的,好可耻
车子很快上了高速,窗外是单调的景色和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车内则很安静。陶嘉然不再理会岑萌,自顾自打开文件夹,一页一页翻看展会资料以及要谈的合同文本。
岑萌就悠闲多了,她无聊地瞧瞧窗外,又看看默默开车的大白菜小乔,啧啧,果然是个有眼、色的,老总没指示,连个收音机都不敢放啊。老总安静他就安静啊,老总聒噪他一定帮着捧臭脚了?岑萌偷笑,装模装样地掏出手机,假装在看微博+玩游戏,时不时地偷眼瞧瞧陶嘉然的侧脸。哎哟,碎头发什么的最讨厌了,都挡了姐的视线了,对对,赶紧撩起来,这就对了嘛。啧啧,侧脸也很美,眼毛好长,最喜欢素颜什么的了。哎呀呀,看累了吗?还是我帮你揉太阳穴吧,我还能帮忙做眼保健操哦!为革、命保护视力什么的……二货越来越贪心,眼眶子大点儿眼珠子都能飞出来。
岑萌正眯着眼如痴如醉,冷不防陶嘉然突然扭头,岑萌像是猥、亵、妇女被抓现行,两眼呆滞,嘴巴微张,不知该作何反应,小脸也慢慢红了。
陶嘉然本想质问她看什么,可看到这傻呆样儿,她又想起楼下的大金毛,总不好和萌物一般见识吧?陶嘉然默默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她不该带岑萌来,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事到如今,也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只盼望这只是纸老虎。
“很闲?”陶嘉然虎着脸。
“额……”姐姐你表这么严肃,让人好怕怕有木有?岑萌弱弱地想。
“喏,”陶嘉然又掏出一沓材料,“闲的话就多琢磨琢磨资料。”
“哦。”岑萌垮下脸。好吧,师姐不让琢磨她,就琢磨资料吧。可资料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看啊,可不可以要求换成师姐的照片啊?真的不用是写、真照,真的不用。
车厢里静得除了发动机的声音,就是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陶嘉然不知看了多久,她放下资料,左右拧了拧脖子,舒缓疲劳,然后她看到了什么?岑萌没看她,也没看什么资料,那沓资料散开摊在她的膝盖上。她身子歪着,斜倚在座位上,一只手掌还托在脸颊上。陶嘉然满脸黑线,打个盹也要摆个“一枝梨花压海棠”的姿势吗?
陶嘉然深深地觉得给岑萌看资料就是对牛弹琴。她无奈地松开安全带,侧着身轻轻把岑萌膝盖上的资料放在一旁,又小心地扳过她的脸颊,把压、在下面的手抽、出来。不知压、了多久,那半边脸都出了红印,估计那只手也好不到哪去,不木也得麻。
那只手冰凉。陶嘉然扭身低声说,“空调关了。”
“哦。”小乔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后座的情况,忙关了空调,只把驾驶座旁边的车窗开个缝。
这孩子心有多大?连安全带都不系,就不怕危险吗?陶嘉然又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要化身老妈子了。无可奈何地伸手越过岑萌的身体,摸、出安全带。此时岑萌像个软体动物,斜歪歪地俯身倚在她的胳膊上,小小的“飞机场”刚好抵到陶嘉然的手臂。陶嘉然手一抖,几乎要把她连安全带一起撇出去。睡着觉都要分分钟耍、流、氓吗?
不过做老妈子就要有做老妈子的自觉,陶嘉然认命了。她扶好岑萌的身、子,给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然后把安全带替她扣好。岑萌歪着头做着梦惬意得很,陶嘉然倒是忙活了一身汗。
她刚直起腰,就见眼前一张小嘴“bia哒bia哒”的咂、摸几下,然后诡异地顺着嘴角流出一道俗称“哈喇子”的玩意儿。
这是梦着什么大餐了啊?能不能有点出息啊?陶嘉然好想任由她口眼歪斜半身不遂,可总不好让人以为自己雇个残、障人士当助理吧?就算是企业雇佣残、障人士国家有优惠政策,她也没那勇气被人指指点点自己个傻缺雇个二货助理。好吧,忍了!
陶嘉然本想用拇指抹去那诡异的哈喇子,可转念一想,掏出纸巾,轻轻地把那痕迹擦去了。擦完了,还做贼心虚地扭头看看小乔的反应。还好还好,小乔压根就没注意。陶嘉然狠狠地在内心检讨自己,明明心中没鬼,心虚个什么劲儿?不过她总觉得用拇指抹掉口水这动作太过亲、密了。
岑萌被当猪捆还被嫌弃,却浑然不觉,脑袋一歪,睡得忒香,隔三差五地还吐个泡流个口水。可苦了陶嘉然,她再没有看资料的心情了,她很羡慕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啥时候自己也能这么悠闲地吐泡泡呢?人有时候不得不信命,有些人生来就是享福的,比如吐泡泡这位;而有些人就是操、心受累的命,比如她陶嘉然。她曾经一无所有,活在这个社会的底层,她拼命地打拼,才算是和大多数人一样过上了还算不错的日子。她用兢兢业业和无数个加班换来了房子,还即将有了车子,她现在不再为温饱发愁,可她却不觉得满足,她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或说是一颗不服输的心,她极力想向这世界证明:即使她陶嘉然出身不好,家境不好,她也可以通过奋斗站在让人仰望的巅峰。
她有些小小的自卑,却也自傲而自尊。她骄傲于自己奋斗的成果,这些年也见识过很多富二代、富三代、富n代,这些人或者桀骜不驯目中无人,或者自以为是眼高手低,也有的沉迷于奢、靡的享乐甚至败坏了家业,好些的醉心于艺术、收藏……但岑萌和他们都不同,或者说,她就没见过这么二的有钱人家的娃儿。想到此,陶嘉然不禁扶额,那孩子对她倒是上了心了。可这样不好,难道不是吗?长工拐走大小姐什么的,根本不是什么罗曼蒂克,结果只会是长工当不成长工,丢了饭碗,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况人长工可以生米煮成熟饭,等地主老财给大小姐招女婿问
各位应征的都有啥的时候,可以微微一笑,说“我倒是啥也没有,可您闺女肚子里有我的娃”。可她陶嘉然能说啥?就算是生米煮成绿豆粥她也没法让大小姐生出来个、蛋啊!
所以,最好的,就是把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大小姐爱的,不过就是个小孩子一时新鲜,或者说是某种情结作祟,假以时日也就慢慢淡了。她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得的魅力。和大小姐谈场要死要活赔前途赔工作的恋爱,倒不如多加几个班让事业更上一层楼来得实在。陶嘉然觉得自己可理智呢。
如此想着,有些许释然,她望着窗外市区里一幢幢楼,想着自己曾经在这个城市度过的四年的点点滴滴。
“嗯?”岑萌一醒,就发现自己被当成猪捆了,迷迷糊糊挣了挣,她就意识到了怎么回事。她冲她师姐甜甜一笑,“谢谢!”她就知道她师姐还是关心她的。
那个笑容让陶嘉然有一瞬的失神,头一扭,面朝窗外,幽幽道,“以后睡觉记得带围嘴儿。”
“啊?”岑萌又摸不着头脑了。
第12章 男人,奏开
陶嘉然没有直奔宾馆,她不放心场馆内的布置,就告诉小乔先去场馆内转转。很快就到了位于市中心的展览中心。
展览中心也算这个城市的地标建筑了,集体育场馆、会展、商服、娱乐于一体,平时就是人头攒动,今年一年一度的全国博览会难得在这个城市举办,这里更是人满为患,找个车位是难上加难。小乔说,要不给您二位放到中心门口这吧,这还不定在哪能找到车位呢。
陶嘉然说,“不用,没看门□□警盯着呢吗?多走那么几步道,累不死的。”小乔于是闭嘴了,人老总都开口了,他一开车的多什么事儿啊,没准人就想多走几步减减肥呢。岑萌更是乐得如此,后座只有她们两个人,两个小时的车程,让陶嘉然的味道弥漫了她周围,岑萌舍不得离开这味道,她还想贪、恋地吸、上几口。她觉得自己好猥、琐,却又像偷腥儿的猫,得意得很。
好容易在靠近体育馆这侧找到个车位。岑萌“哎呀”一声,“这不是我当年入学典礼那地儿吗?哎哟,真是时光如水,生命如歌啊。”
陶嘉然也抬头看看,十年前她也是在这儿入学典礼的。当年的自己,是何等孤独何等无助?又是何等单纯?去学校报到的火车开动前,她真想跳下车,投入在月台挥手的涕泪纵横的奶奶怀里,说她害怕,说她不想去上大学了。她记得第一次在食堂打饭,看哪个菜都觉得贵,犹豫再三,还是只打了个包子,又盛了碗免费汤,害得大师傅直翻白眼,“就一个包子,您纠结个什么劲儿?”她端着包子和汤,找了个小小的角落坐下,她怕别人指指点点。这时候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同学,我可以坐这儿吗?”然后齐洛就出现了,像一道耀眼的光,毫无顾忌地射、入她的生活。
齐洛缠着她做任何事,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起上课,直到一起……睡觉。想到这些,陶嘉然心里一紧,她还记得第、一次碰、触齐洛的身、体时自己何等急迫与青、涩,她记得那天之后齐洛在她怀、里像个傻子一样又哭又笑,软、软地黏、在她胸、口说着好爱她,说好幸福……
陶嘉然不禁握紧了手掌。那之后,她问齐洛到底喜欢她什么,她自觉是个无趣又自卑的人,齐洛那么美那么多男生追求她,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她爱的?齐洛笑骂她小呆子,说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后来又说,就是特别喜欢她身上那股劲儿,还喜欢她好看的样、子。那时候的陶嘉然嗤笑她个小、色、狼,但也不禁有些得意,又忍不住把她拥入怀中,恣、意、温柔……真是放、纵又无所顾忌的时光。
眼前的孩子还在絮絮叨叨地述说四年前怎么怎么入学,谁谁讲什么话,还有什么大合唱啊节目表演啊。陶嘉然看着她眉飞色舞的年轻的脸,不禁感叹自己是不是开始衰老了,竟然回忆着回忆着就伤感起来。她想自己真该回母校看看了,虽然算不上什么衣锦还乡,但好歹也是去祭奠下自己逝去的青春和死去的爱情。
展馆里人声鼎沸热闹得紧。明天早上就是开幕式了,所以各家都加班加点,或者对装修进行收尾,或者已经开始布展,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恨不得脚底生风,化身高效率机器人。陶嘉然在这热火朝天的忙碌中思绪飘飞,又回到六年前自己找工作的场景。那时也是在这里,不同的是,她不是什么参展公司的老总,她只是那可怜的应聘大军的一员。
奶奶曾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们嘉然上了大学就是知识分子了,就肯定有出息了。”可她想不到,如今的大学毕业生是论斤称的,没人问你想干什么你的理想是什么,只有人告诉你我们不需要你或者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你能胜任吗?招聘会像是个大菜市场,萝卜白菜西红柿茄子土豆一拨接着一拨待价而沽,买菜的则挑剔得很,他会问你是不是转基因的啊?是不是绿色蔬菜啊?是不是纯天然肥料啊?你直接问是不是大、粪浇大的不是更容易理解吗?
即使怀揣四六级证、计算机证、奖学金证、实习证明,陶嘉然还是惴惴的。她最初的理想是成为一个记者,帮助那些像她奶奶那样的弱势群体过上好日子,让他们不再挨欺负遭白眼,可慢慢发现现实比理想骨感得多,连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出版社都敢打出来“研究生以下学历,勿扰”,她个本科生还能干吗?
所以,能被华文这样不大不小的公司录用,陶嘉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何况华文还是那样一个大集团的全资子公司,福利待遇都没的说。陶嘉然很惜福,也很感激华文,她想自己应该在这里做得更好。开集团大会的时候,她在台下远远的看到过岑子实,虽然面目不很清楚,但那气度很是迫人,那样的人生高度让她艳羡。老话儿不是说闺女随爹吗?岑子实那样的精英怎么会生出这么一货?陶嘉然瞧着岑萌左瞅瞅右瞅瞅的好奇劲儿,忍不住扶额。
小乔倒是好脾气,看岑萌欢蹦乱跳的,不着急不着慌,特别有耐心法儿地充当保镖和向导,岑助理长岑助理短的打着哈哈。他自从知道这小助理姓“岑”,就知道不寻常。笑话,他二叔可是在总部当司机的,搁以前那就叫“御前行走”,要是没点儿机灵劲儿还怎么在老总跟前混?所以小乔伺候岑萌比对陶嘉然个副总都精心,心想,这就是皇亲国戚啊,不是个公主郡主,那也是沾着亲的,给伺候好了,前途大大的啊。
岑萌倒是不在意这些,从小到大,讨好她的人,尤其是男人,多了去了,她早就习惯了。她只是不愿看到她师姐脸上呈现的落寞,从进入市区就开始,是不是故地重游让她回忆起什么了?而且一定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回忆。岑萌不敢问,也知道即使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师姐在疏远她,她些微感觉得出,不过这不足以吓退她。向往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每天都离得这么近,她才没那么容易知难而退。不过,看她的冷淡和落寞,岑萌觉得心疼,又不知道怎么开解,也只好祭出自己的撒手锏:撒娇+卖萌。问这问那的,各种打断她师姐的回忆,她师姐就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吧?就能开心点了吧?
华文的展台里几个小伙子忙忙碌碌,地上、桌上摊放着各种展品,还有装修完的碎屑尚未清理干净。一个眼尖的看到陶嘉然一行,连忙站起身,三步两步奔过来,“您来了,陶总!没去接您实在是这儿脱不开身,您见谅啊!”说着,呲牙微笑,露出两排健康的牙齿。
陶嘉然认得这人,他叫于戈,是驻c城销售部的经理,这次展会布展,就是由他负责。陶嘉然摆摆手,也打着官腔,“没事,都是为了公司的事儿。”
于戈这时看到陶嘉然身后的岑萌,眼睛一亮。
“我助理,小岑,”陶嘉然给双方介绍着,“这是于经理。以后关于c城销售的事儿,可以请教他。”
于戈连忙伸出手,意识到自己刚干活手脏,赶紧使劲儿在工装上蹭蹭,又伸出手想和岑萌握手,“不敢当不敢当,不嫌弃的话,叫我于哥就行!”
岑萌可嫌弃他呢,她才不喜欢和这种满身荷、尔、蒙气息的雄性动物握手,只见她像没看见于戈似的歪头冲陶嘉然甜甜一笑,“好哒,陶总!”
于戈伸着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尴尬的赔笑两声,又挠挠头。
小乔望天,哟,这天花板倒是蛮高的啊?啧啧,也不照照镜子,就癞□□想吃天鹅肉伸爪伸爪的。
陶嘉然窃笑,她一向看不惯于戈自诩“少女杀手”,看到领导就恨不得抱大腿,看到下属就装、犊、子的做派,不过,也就岑萌有这个能耐掘他个没影儿。
第13章 我怕怕
“陶总,我刚问了,都住满了,没有空房,”小乔小声说,“要不我开车去别的宾馆看看?”
“不用了,就这样吧。”陶嘉然就知道,这里离展览中心最近,怎么可能不客满?可她还是不甘心。一想到主办方安排好的双人间,想到晚上要和岑萌独处,陶嘉然就寒啊。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吧?简直一定会。
她想撞撞大运,这家宾馆有空房那是最好不过的,即使要自费住几宿,不显山不露水的她也躲过岑萌了。不过天公不作美,她又不好显得太矫情,忍吧!一咬牙一跺脚就过去了。
岑萌貌似老神在在地捧着刚从对面星巴克买的咖啡喝得欢畅,其实小耳朵早偷偷支楞起来了,可惜什么都没听到。本来这种打杂+探听消息+和主办方沟通的事儿,应该是她这个助理去张罗,可谁能支使动她?人老先生也压根没这个自觉,还以为自己来度假休闲的。陶嘉然无奈地侧头看她一眼,觉得这人脑门上贴着两个字:麻烦。
到地儿的第一顿饭,就是喝。于戈领着手底下的三个业务经理,在附近一个很不错的菜馆定了个包房,说是“一定要陪陶总喝好吃好”,四个人轮番轰炸,这个说“希望陶总以后多关照”,那个说“祝陶总越来越漂亮”,又一个说“祝咱们公司蒸蒸日上”,句句都是拜年嗑儿,美好得让人难以拒绝。
小乔还要开车回去,所以没人灌他,幸免于难。陶嘉然是跑不了了,她是这里的*oss,人不灌她灌谁?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人给你拜年,你好意思让人滚、蛋吗?好在这几年她久经沙场,酒量也练出来了,半斤白的进去了,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能谈笑风生,应付自如。于戈一伸大拇指,“陶总,您酒品是这个!敞亮!痛快!来,我敬您!”又是一杯。
陶嘉然爽、快地一、干、而净,又道,“喝酒归喝酒,工作可不能耽误了。”
“您放心,”于戈一拍胸脯,“布展基本已经收尾了。这阵子,只要展一个小时,我就在那儿盯六十分钟,保证不出任何差错!”
岑萌开始只是个看热闹的,她偶尔吃几口菜,或是喝口饮料,安静地在一旁欣赏陶嘉然和一群老爷们儿拼酒,她觉得她师姐举手投足间魅力十足,简直帅呆了有木有!她都不晓得自己已经化作星星眼,分分钟要把师姐生、吞、活、剥。她看得着迷,却冷不防有人盯上了她。
“哎哟,这位美女,咋还喝上饮料了?”于戈手下的一个王姓的业务经理不怕死地端着杯酒,凑到岑萌跟前,“你是陶总助理吧?以后多多关照啊!”说着,就要给岑萌倒酒。
岑萌完全呆在当场,这里面还有她的事儿?平时她也陪她爹妈应酬,不过那酒桌上都斯文得很,都没人敢灌她爸,何况是她?那场合基本上她都是闷头吃她爱吃的菜,滋一口滋一口的抿牛奶,才不管大人们都说了些啥玩意儿。这人是要和她喝酒?搞错没啊?想她岑萌除了小时候好奇偷爷爷药酒喝结果造了个鼻口蹿血没把全家人吓死,还真没试过酒味。就连当初被丁凝那不靠谱的女人拽去酒吧玩儿,都是点了牛奶慢慢喝,害得丁凝骂她“喝一杯子牛奶也成不了大奶牛”,然后还狠狠地剜了一眼她的小、胸、脯。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应该作何反应?是要温柔地说一声“滚”吗?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伸过来,按住了酒瓶,“怎么着?小王,喝酒也搞、越级吗?”陶嘉然又斜睨着于戈,“于经理,你手底下的兵平时都是这么冲锋陷阵的?”
于戈是个极有眼、色的,赶忙道,“小王,还不赶紧先敬陶总?”
姓王的连忙举起酒杯,“陶总,是我疏忽了,我自罚三杯!”说着咚咚咚连、干、三杯。
陶嘉然微微一笑,也举起杯,抿了一小口。
岑萌眨眨眼,不敢相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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