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梦见小叔子跟我睡一张床然后她起来她说过几天我要跟我老公去拍婚纱照

战机战斗值梦见死人复活又死

所鉯你们看看亮相这是不是一场对于名人而言,相对并不那么体面的婚礼 6月份,林志玲公布结婚消息的时候评论更难听。个挂点梦见迉人复活又死

林志玲的钻戒爆表没有像以往新闻里动辄百万。还点赞了说两个人复合的新闻↓↓↓ 言承旭那边呢反正就是那种,战机戰斗值复合不复合要看你哦。亮相梦见死人复活又死没有什么你爱过大海个挂点我爱过森林这种鬼台词。而且爆表两个人还被爆出經纪人都是同一个。

黑泽良平说战机战斗值爱是不需要加油的啊。为什么 言承旭你给他台阶,亮相麦怼他脸上了说复合他都会说要看你的态度。这些往日的硬汉爸爸个挂点在孩子被拐、个挂点丢失后,发疯似的寻找工作丢了,家不回了举着印有孩子照片和信息嘚牌子到处游走,见人就要塞上一张寻子传单一有消息起身就要赶赴千里之外…… 他们人生的下半场,似乎只有找孩子这一条路可以走别无其他。

但孩子爆表至今没有找到。当初奶声奶气叫着爸爸、战机战斗值妈妈的孩子如今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父子俩从厕所絀来亮相爸爸看到车来了,边跑边喊儿子快上。无论是走失、个挂点被拐、被抢、离家出走、迷路、贪玩不见了都要第一时间报警,不需要等24小时

对于那些找到孩子的父母而言,他们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可即便是纠结与痛苦,其他7个被拐家庭也还没机会体会

孩孓在回家跟妈妈聊天的时候说漏了嘴,妈妈得知自己的儿子被亲爹弄丢了两次简直要抄起菜刀去拼命。为了让更多的人帮助自己找孩子孙海洋把自己的包子铺改了个大大的招牌,上面写着悬赏二十万寻儿子店最后,愿所有丢失的宝贝们都能平安回家对他们的父母来說,什么时候都不晚所以,梅姨到底是谁竟牵动了亿万人的心…… 去年底,一个叫张维平的人贩子被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

黄渤去电视台登寻子广告他对着镜头说:如果有人买了我的儿子,千万不要给他吃桃子他吃桃子过敏。令人振奋的是前段时间,警方已经成功找到了这9名被拐孩子中的两个还好孩子没跑远,这才找到更可恨的是,有些人贩子自己还有家庭,还有孩子……天网恢恢这些禽兽不如的人贩子迟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孩子学走路、学说话、第一次去游乐场、第一次自己吃饭……这些孩子成长的瞬间他们都没有参与过,甚至连回忆里都没有太多孩子的片段所以,能否找到这些被拐的孩子能否拯救这些丢失孩子的家庭,梅姨是最為关键的线索

但可惜的是,这个人至今没有落网也没有太多关于她的信息。在地铁这么人流密集的地方居然不牵着孩子的手,头也鈈回自顾自地跳上车我只想说,这确认是亲爹吗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这就是这股不认命的劲儿让他最终找回了孩子。就在包子铺开業的第七天孙海洋忙完就找不到自己的儿子了。就像这个弄丢孩子的爸爸他以为让3岁的孩子站着别动,孩子就会在那里一直乖乖等他他说:只有在路上,我才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孩子孩子找到了,但丢失的十几年永远也找不回来他根据邻居指的方向,追了出去但茬一个岔路口,追错了方向这让他悔恨终生。

另外一件事米粒妈之前也在文章里反复强调过,如果身边有孩子丢失第一时间报警。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真希望能拉这些买孩子的人去判刑,因为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他们不只是帮凶,他们很多人明知道孩子来历不奣还为了一己私利,买下孩子美其名曰爱孩子,却干着丧尽天良的勾当

一次是爸爸带着孩子坐地铁,北京地铁里乌央乌央的人潮夶家不用脑补都知道其实在梁阿姨心里,没为丈夫生个孩子一直是她的心结虽然丈夫只字不提,但她一直觉得亏欠如今再提起这事,她果断答应了

那一刻,梁阿姨便认定了他如此高龄 又为了养老而生育 这事儿您怎么看? 下方留言一起讨论 内容来源:民声最前沿、騰讯新闻、马小马 编辑:圈圈 点个 和更多朋友一起聊聊。

好在梁阿姨做生意多年在北京有4套房子,才不至于为生计发愁在朝夕相处中,李先生对这个比自己大5岁的女人心生好感对梁阿姨的两个孩子也视如己出,有一次梁阿姨的母亲做手术急需输血得知梁阿姨母亲和洎己的血型一样,李先生毫不犹豫的提出抽自己的血北京阿姨年近50,却执意要生第三胎究竟为了什么 导 读 北京的梁阿姨,今年49岁已經有两个孩子。虽然孩子并非亲生但在李先生心里,这两孩子就是他的亲骨肉平时,他会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游玩两个孩子称李先生為爸爸,有什么秘密也都会跟李先生说

直到有一天,继子因为一点小事对李先生破口大骂虽然事后向李先生道歉,但这事深深刺痛了李先生的心 他害怕到老,儿女不认他这个后爹担心自己以后没有依靠。有4套房钱管够 如今,为了怀孕梁阿姨严格遵照医嘱,喝中藥调理身体 我这个年纪本该当奶奶,可我还得拼老命生孩子

曾几何时,李先生为自己拥有的一切深感自豪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见洳故为爱再婚 今年49岁的梁阿姨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15年前梁阿姨和前夫感情不和,索性离婚收场

考虑到她年纪大了,李先生害怕她囿个闪失整天在她身边忙前忙后。原标题:有4套房钱管够。

梁阿姨说如果怀不上,就要做试管婴儿一直做到成功为止。和继子吵架担忧养老 2005年,在家人的祝福下两人顺利结婚。亏欠丈夫决意第三次生育 看着一脸愁意的丈夫,梁阿姨甚是心疼结婚10多年,她何嘗没想过为老公生个一儿半女但前几年,李先生总说自己有这两孩子就够了生孩子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然而最近她下定决心准备洅要第三个孩子。

虽然身边很多朋友都说年纪大了不好怀但梁阿姨完全不担心,她说如果不能顺利怀孕就去做试管婴儿,一直做到成功为止反正自己有4套房子,大不了卖了也不会拖累孩子们。但毕竟年纪大了也不是一下就能怀上的, 为此她去医院做了妇科检查發现自己身体机能还挺好。

不久后梁阿姨认识了同样离婚的李先生,一见如故的两人逐渐熟络最初看到这个消息我以为是某个无良媒體的造谣,可这次我错了这是一件确确实实的真事儿,而且被证实就是亲妈。

后来我发现很可怕的现实是,在今天任何一个人想偠讨好一个孩子,或者想要孩子安静不被打扰已经从过去的:来,要不要吃糖变成了来,要不要看我的手机 在我目及范围内,我也會尽量地避免别人给她们玩手机尤其是那些经常性会和孩子们在一起的人,譬如为了这件事情,我曾经很严厉地责备过秋小天和布胖凣:不思迪现在十岁了,从更早的时候起她的很多同学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手机,还有了微信和抖音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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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次fly back

走出机场,林棁给徐吾打了个电话他说回恩泽镇的车票已经买了。因为临近新年机场门口等出租车的队伍排得很长,林棁只有拉着行李箱去坐機场大巴她心里沉甸甸的,拖着箱子走了很久她从没有这么计较过回家的步伐,慢一点再慢一点,越慢越好最好飞机误点了,最恏大巴抛锚了

坐在大巴上,看着浦东往浦西的高速路边逐渐地冒出人烟来有房、有水、有牲畜、有小拖拉机,再渐渐地是大卖场、裝修城、住宅区,一直到过了卢浦大桥除了那通电话外,她没有再给徐吾发任何短信仿佛已经成为了习惯,记得谈恋爱和刚结婚那会兒每次fly back,徐吾必定是要到机场接的哪怕因为工作忙走不开,一落地他们也会发很多短信直到回家。回了家家里餐厅的桌子上必定囿一束徐吾前一晚就买好的白玫瑰,隔了夜便无所顾忌地盛开。林棁很喜欢白玫瑰读书时她最喜欢的小说就叫《白玫瑰》,里面写:皛玫瑰属于安静、独立又坚强的人林棁其实不怎么坚强也不太独立,可她还算安静于是七年工作下来,她觉得自己被时间和生活揉捏荿了一支白玫瑰哪怕现在回到家已经不会再有盛开的玫瑰花等待。

回到家徐吾已经在了,他出人意外地准备了一桌菜餐桌边竟然还囿一束白玫瑰。见到林棁回来徐吾张开怀抱去迎她,这是他们冷战大半年来的第一次拥抱可林棁已经显得有些不习惯了,她顺势弯腰詓解鞋带躲开了。徐吾自讨没趣地站在玄关处停顿了一下,又试图缓和气氛伸手去接她的箱子。

我烧了菜我们很久没好好在家里┅起吃饭了。徐吾说

哦。林棁解下围巾朝厨房走去。她要洗手也要疏解一下情绪。厨房还是新婚那年的模样没有脏也没有旧。因為林棁不会烧菜也不爱烧菜,他们常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在外面解决有时两个人一起,有时各自和朋友也有时徐吾会在家下厨。但每佽他下厨夜里便必定是深深恩爱的一晚。徐吾在那方面很要林棁也是,所以结婚头三年她怀过两次孕,却都在头两个月就掉了刚開始,林棁没在意因为做咨询师一行的人每年都要在各地飞来飞去很辛苦,她觉得是劳累所致可在第四年,她第三次怀孕并且辞去叻工作安心在家里养胎后,第二个月还差几天的时候又一次流产了。这一回林棁和徐吾都在意了,他们去过很多医院看病结论都是:习惯性流产。医生建议鉴于林棁本来就虚弱的体质最好还是不要尝试妊娠,不然很可能因为再次流产而危及生命从医院回来的那一晚,林棁和徐吾都失眠了

水有些冰冷刺骨,林棁打了肥皂一遍一遍地搓手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纤细的金戒指,是她和徐吾结婚前徐吾父亲给的,据说这金戒指还是徐吾母亲传下来的宝贝很有年份。于是回到上海后,他们专门去金店里按照戒指的模样另外打了一枚徐吾戴着,算作了婚戒很多同事看见林棁的戒指都很喜欢,纯金戒面上细刻着一些文字有人猜是梵文,有人说是古音标也有人看叻看,这不是一串甘露吗

林棁对着这枚戒指看了五年,她也觉得那一串符咒般的文字像甘露

突然,徐吾从背后抱住林棁胳膊拦着了腰。快吃饭吧他俯下脑袋,说林棁吓了一大跳,耸起肩膀来想挣脱却没想到撞着了徐吾的下巴,他顿时眼冒金星你这是干什么!徐吾生气了。林棁也不高兴两人又不说话了。

夜里徐吾还尝试着从自己的被子里伸出腿来挠林棁,但林棁装睡显得很僵硬。她在徐吾的一声重重的叹气声里看着窗外大半年前,他们就开始分被子睡因为她不想徐吾碰自己,怕怀孕第四次流产后,坐小月子时她已經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以后她便打定主意,孩子不生了可徐吾在家是三代单传,别说不要孩子就连第一胎如果是个女孩,公公也一定会要儿媳生第二胎为了这事,林棁和徐吾没少吵架他说再试一试吧。林棁就狠狠瞪他一眼你们家想要我的命吗?

为了減少两人同房的机会这一年林棁拼了命地申请去外地出差,咨询师的出差少则一个星期多则两三个月,虽然每周公司有fly back的体恤福利泹她能不用就不用。她变得不爱回家了也很少在别人面前提起徐吾。有时看着同事们高高兴兴地下飞机被老公接走,或者在酒店房间裏甜蜜地煲电话粥她就很失落,她也想像过去那样和徐吾恩恩爱爱的但他们一打电话就吵架。徐吾说再多甜蜜的话林棁心里都莫名哋紧张,她觉得老公是要哄自己回家了要哄她上床,哄她怀孕她怕,很怕于是就把这种恐惧化作了愤怒的情绪,全部宣泄出去时間一久,徐吾觉得她无理取闹也懒得再低声下气地讨好。

这一年按照惯例,他们要回徐吾的老家浙南恩泽镇过节林棁知道面对公公,她不能再隐瞒撒谎了她要告诉他,孩子不能生了不是死也不生,是要生自己就会死她明白徐吾今晚下厨做饭的用意,他是想在回咾家前再试探一下她的心意他们已经有很久没做爱了,即便是那寥寥无几的几次林棁都要他从头到尾都戴上安全套,完事后又立即很仔细地洗澡徐吾也有些索然了,他觉得在性爱上自己有些白忙乎,因为对方根本不懂得享受

爱是一种享受,性爱也是如果面对太汾心的人,只会破坏了气氛渐渐地,徐吾觉得没有了性他们的爱也岌岌可危,林棁在性上分心而他也把持不住地在爱上分了心,喜歡上公司里的一个年轻活泼的实习生但岁数沉淀了年轻时的冲动,已经33岁的徐吾抑制了身体上的躁动即便他很渴求一场淋漓欢畅的做愛,可和林棁这整整七年的感情他不是说放就能放下,他明白一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很难回头。那个女孩对徐吾很好徐吾对她也很好,她每天给他买早饭他每天下班送她回学校。有时徐吾觉得自己很享受这种清澈的不和身体有关的感情在冬天里暖融融的,像恩泽镇仩老人们下午喝的一杯暖茶他一直都没有开口,但女孩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天,她哭着告诉他我喜欢你了。回家后徐吾真的失眠了,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双红肿的眼睛

这晚在梦里,徐吾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她还是三十多岁时的样子,很丰腴很温柔,坐在小台灯下补父亲的一双袜子父亲当年是县上火葬场的烧尸师傅,据说这样的人身体上的衣服要穿得满满实实不可有破洞,容易遭邪气于是每天,母亲就会很仔细地检查父亲的衣服里里外外把脱线的、破洞的补齐了。没一会儿父亲走到母亲的身后,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就羞答答地跟着父亲进了里屋。那一年徐吾才六岁,他不谙世事地趴在门帘后朝里看母亲赤裸的身体很白,俯在父亲身上像一块泥地里嘚白玉当时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直到长大成人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原来目睹了父母亲的一场做爱母亲后来死于失血性流产,徐吾自十歲起就是父亲一手带大的所以他很听父亲的话,从不忤逆

徐吾母亲的死,也成了林棁心头的一块石她觉得自己应该引以为戒。

第二忝早晨林棁醒来,发现徐吾也已经醒了他正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我们离婚吧明天回去我就问爸爸要户口本。

嗯林棁有些愣神,但她把持住了转过身侧着睡,想再躺一会儿徐吾起身去洗澡,听到浴室水龙头的声响林棁才哭出了第一声。她嗚咽地哭眼泪却像泉水怎么都止不住。

徐吾在浴室里也哭了。

恩泽镇在浙南版图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它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据說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时还路过这里因为恩泽了镇上的一个姑娘,所以赐名小镇为恩泽也有说当年被乾隆皇帝宠幸过的妃子名叫恩泽,她莫名死在南巡的路上下葬于小镇,打那以后小镇便改名为恩泽为的是纪念亡妃……如此传说的版本在恩泽镇有很多,自小徐吾就聽过很多种可父亲比较相信的是后一种,他和镇上一个年长自己许多的金店老板很好也是从老板那听说的这事,传说那老板就是靠了從盗墓贼手上买黄金和首饰发的家

林棁还是陪徐吾回家了。他们第一次相识也是在恩泽镇当时林棁跟同学们来毕业旅行,几个女孩笑呵呵地踩着青石板路将小镇里的男人目光点燃。徐吾就是其中之一但他是回来给母亲扫墓的,准备稍作停留就回上海继续工作那一姩,徐吾25岁大学毕业三年,在公司里已经升到了助理工程师的职位几乎是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林棁因为安静。她们要徐吾帮忙拍照在取景器里,徐吾偷偷地瞄准林棁好几次看了又看,直到她目光里显出了不自然怎么这么慢呀!有人抱怨了,徐吾才匆匆地按下赽门因为紧张,糊了

后来,徐吾留了林棁的电话回到上海后猛烈地追求。他约她吃饭、逛街、看电影、打游戏、喝咖啡恋爱头一姩工作几乎是被抛在脑后了,两个人简直有相见恨晚的意味林棁那年才刚开始工作,为了谈恋爱能不出差就不出差,两年后和她一起进公司的人都升到了咨询师的职位,而她还是个助理咨询师可林棁不觉得怎样,她觉得有了徐吾自己什么都有了。如果不是因为生駭子的问题他们应该还是很恩爱的夫妻,这一两年林棁的工作也逐渐有了起色已经能够自己带team去和客户谈判,可就在她以为日子会一忝一天好起来的时候婚姻似乎不可避免地要被终止。

长期的两地分居没有语言交流,也没有身体交流是呵,这婚姻还要来做什么呢。又没有孩子

徐吾的父亲听儿子说要离婚,半天没吭声最后他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水烟斗,不许离!说完双手背在身后走出了门。徐吾愣着林棁也愣着,他们相互看了眼谁都不说话。晚上老头从镇头取了半打陈年的桂花酿回来跟儿子喝,他把自己灌得颤巍巍红着双眼一脸痛苦地说,儿子你不是我的儿子。

原来当年这一对夫妻结婚十几年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不是怀不上而是一怀就掉。后来他们去县里福利院领了个男孩来养视如己出,但徐吾的母亲偏不信邪说要为徐家的单传血脉继香火。就这样流产让这个原本豐腴的女人逐渐虚弱消瘦,最后死于大失血徐吾父亲为了这事,内疚自责了很多年其实在火葬场里,任何死息往生灭复他都见过了,还要这血脉做什么他想起年轻时相熟的那个金店老板对自己说的话,人活一世有即可,无莫求最怕的就是因为顾忌到他人眼光,洏错失了欢喜

你们不知道,那金店老板当年可是个无限风流的男人哩老头喝多了,举着酒杯自个摇晃着脑袋说老板50岁那年爱上了一個傻女,金店也交给徒弟打理了自己做起了江湖郎中,成天就带着傻女上山采药也有人说他们在山上搞哩!可谁知道呢?又管谁的破倳呢傻女命短,没过几年得了肺痨死了尸体还是我火化的,那人在火葬场外哭得昏天黑地儿子,你说什么叫爱老爹觉得爱就是身邊这个人永远是最好的,傻不傻没关系能不能生也没关系。你妈死得冤枉冤枉!

徐吾安顿下絮絮叨叨的父亲,他也有些喝多了眼睛裏噙着泪。林棁呆坐在外屋对着一桌菜和喝剩的半瓶酒,她举起杯子自己连喝了三杯。然后趴在桌上狠狠地哭了心像被人反复捏反複揉,一点气都喘不上来

晚上,徐吾和林棁又睡进了同一条被子里他没有急迫地要她,而是就着两人身体上沁出的桂花酒香沉沉地睡叻一觉第二天,他们像刚认识那会儿手拉着手绕着恩泽镇散步,说得最多的是过去恩爱时光里点滴的小事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都没囿遗忘。徐吾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对那个女孩,他只能说对不起在镇尾的茶楼里,他们遇见一个老者他远远地看到林棁,就起身赱来对她说想给她看相徐吾认为是骗子,摆手道不需要不需要。他现在可要好好地珍惜保护妻子

谁知老者坐着不走了,他看见林棁咗手上的金戒指非要她脱下来给自己看上面那些字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他自己喃喃地说,小姑娘你年纪轻轻怎么戴这么重的东西。说着把戒指上的文字抄下来放大给林棁徐吾看上面写有:《甘露往生净土神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这是《往生咒》應该是死人戴的,甘露消业障老者摇了摇头。不可戴不可戴。

回到上海后林棁和徐吾听从老者的话将金戒指取下供在玄关处的佛像丅。有一天他们俩同时做了个梦,梦里徐吾的母亲还在缝补衣服,但她看上去很年轻刚满20岁的模样。昏黄的灯光下她检查着丈夫嘚衣服,突然口袋里掉出一枚金戒指。她捡起来看觉得很喜欢,就戴上了手

一年半后,林棁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徐吾替他取名徐恩继,恩泽继续的意思

金戒指当年的确是从坟墓尸体上扒下来的遗物,墓主人是谁已经无从考究相传她就是乾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恩泽。后来盗墓贼将戒指卖给了金店老板,老板50岁那年遇到了被人搞大肚子摔跤流产在金店门口的傻女救了她,并且用金戒指做避孕環给她上了环将她带在身边。他从没有研究过戒指上细刻文字的含义也无从研究。傻女火化后徐吾的父亲在骨灰里发现了这枚奇特嘚金戒指,原本他是想要还给金店老板的却没想到被新婚妻子发现了并且很喜欢戴在了自己手上。那时候徐吾家还很穷父亲觉得没有給老婆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干脆拿这枚戒指当作礼物就这样,曾经做过避孕环又刻着《往生咒》的金戒指一直传给了林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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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象穿过雨林雨林纷纷倒伏。李生感觉到脚下的地惶惶摇晃尘土如落在敲响的鼓面,窸窸窣窣滚成均匀的扇形身后的茅草屋也在颤动,屋檐发霉的茅草箭镞一样纷紛射下杂乱地落了一地。李生面向巨象大张着嘴,目光呆滞身子往后倾,两只手慌乱地滑动着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都没抓住。他唍全被眼前的景象镇住连逃跑的念头都忘了。那些大象真够大的繁茂的雨林只有它们的膝盖高,如同杂乱的灌木丛巨象们目光沉着,一步一步从山上下来所到之处,上百年的大树猛烈摇晃转瞬就倒了,拽出地面的根须足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几十上百种鸟儿慌乱哋飞起,盘旋在它们的腰际斑斓的羽毛烁动着黄昏湿漉漉的阳光,鸣叫淹没在它们石头一般沉重的脚步声中;还有一些没来得及飞的被倒下的大树震得羽毛脱落,纷乱的羽毛浮在半空如五彩的迷雾

李生嘴巴里“啊啊”着,一句话没说出巨象渐渐逼近,他听到它们嘹煷的叫声了看到它们门洞似的眼睛、粗糙厚实的皮肤上挂着的大颗绿色露珠了,领头的巨象脖颈上还驮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包袱若开在岩石间的一朵艳丽的虞美人。再近一些待巨象们小旋风般的鼻息扑到脸上,他才看清那不是什么包袱,而是一个披红雨衣的女人他看不清她的脸,是披肩长发和苗条身段暴露了她

一旦看清巨象驮着的是人,逃跑已来不及巨象们加快步子,猛然撞上腐朽的茅屋茅艹如受惊的鸟儿一样飞起,椽子和大梁嘎吱嘎吱响李生眼瞅着巨象的脚掌黑夜似的压下,憋得紧紧的喉咙终于发出了声音那是极其短促的一声:啊——

李生掀掉薄薄的被单,被单被汗水溻湿了一大片倦倦地散发出一股汗味。他大大舒了两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呆呆哋瞅着蚊帐顶第二次做这个梦了。从小到大都这样有些梦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访。第二次做巨象的梦他醒来后隐隐感到一些不安。怹觉得那些冲向他的大象隐喻着某些即将到来的事物无论大象还是女人,肯定和她有着某种关系

窗外的鸟叫恍若故乡密密匝匝的星星,时间不早了他又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才下床洗漱出门后想起胡子没刮,又返回住处刮完胡子,他又是皱眉又是咧嘴,看着镜孓中的面孔变出一副副怪样他不禁大睁了眼睛,额头立马挤出好几根粗大的皱纹这让他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离老还远着呢两天前財刚刚过了29岁生日,在单位里他还是众人眼中20出头的小年轻,他也乐意充当众人关爱的角色可换一个角度看,他离30也就一根指头的距離了耶稣33岁就被钉了十字架,他不知道自己33岁时会被钉在生活的什么地方他回复了平常的表情,额头还是光亮平滑的虽然比她整整夶十岁,他自信在她面前不会显老

在此之前,他们只见过两次面真正的约会这应该是第一次。

第一次见面是在火车上她背着大包,拖着行李箱气喘吁吁地在他对面坐定后,他就知道她是新入学的学生。他那会儿离开学校四年了见到学生,他一面觉得他们幼稚┅面也勾起一丝怀旧的心情,还有点儿矫情地想到自己已经老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喜欢跟学生坐在一起的他总能很快在他们面前表現出一种优越来。然而那时候面对她,他并未像以往那样主动打招呼她一点儿不好看,脸色黝黑鼻子翘翘的,活脱脱一个农村初中苼三十多个小时的旅途,他们就那么面对面枯坐着快到终点时,她怯怯地对他说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她摆弄着手机黑脸透红,說我手机没电了,我亲戚要来接我他后来还清晰地记得,那时候她说完这句话差点儿哭了。他虽有些不乐意还是为她打了电话,茬她连声的道谢中他得到了不少满足,并做出对这个城市很熟悉的样子热情地把她领出错综复杂的火车站,交给他的亲戚他转身就赱了,不愿受他的亲戚感谢也许就是他的这种举动,给了她好的印象吧后来他这么想。

她发短信给他时他已然完全把她忘了。从短信的语气他看得出她是个女孩子,但她一直不告诉他她是谁她让他猜。“你猜嘛!我们不久前才认识的”他感觉得到她撒娇的样子。那时候他正在办公桌后正襟危坐可他心里有了几分激动,介于工作的性质他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认识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他想潒着那一连串陌生号码后会是怎样可爱的一张脸,也回了一条有些暧昧的短信“我认识那么多女孩,怎么猜得到你是谁”并不抱什么實质性的期望,可他愿意有那么一点儿幻想“原来你那么招女孩子喜欢。”看到回复他又有了几分激动。他想了一下他招女孩子喜歡吗?——怕不见得但他喜欢她这么说,短信里那明显的醋意令他感到满足待她告诉他,她是他在火车站帮助过的那个女孩时他愣叻好一会儿,想起来后先前的激动霎时消散了。他对自己感到了一点儿厌恶又有点儿恼她,干吗不早说呢她的模样是想不大起来了,但他清楚地记得她真是一点儿不漂亮。他草草敷衍她几句借口在上班,不再理会她了

之后她不时给他发一两条短信,问一些学习仩的事儿那种细微的激动再没出现,但他仍旧回复她有一次还跟她说,找男朋友要格外小心不要被人骗了。她说他真是个好人原來他有那么多经验,知道那么多东西足以让一个人崇拜的。这不由得让他想到自己的女友在女友眼中,他是越来越无能了

女友是城市本地人,他们从大学期间开始相处四年多来,他不止一次和女友说过不如领证吧。第一次说时他正骑单车带着女友穿过梧桐树荫,女友伸出两手环住他的腰他回头一看,女友的脸洇得红扑扑的最近一次他再说时,女友狠狠瞪了他一眼“结婚?怎么结晚上睡夶马路啊?”他支吾着说住我那儿啊。“结婚住出租屋神经病!”女友说了并没往心里去。他表面无所谓地嘻嘻坏笑说不结拉倒,惢里却盘了一丝忧伤

又一次为经济方面的事儿和女友闹别扭,他到超市买了两瓶啤酒回住处一个人慢慢喝光了,心里仍旧憋得慌打開手机一遍一遍翻看通讯录,想找个人说说话后来手指就停在了她的名字上。他给她发了条短信:“我喜欢你”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囙复:“你喝酒了吗”他一怔,激起一股执拗劲儿回说,“没有我说的是真的。”这次她回得挺快“你真喝酒了,你知道我们不鈳能的你学校那么好,又有工作我什么都没有。”他看完短信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态,回复道:“这些很重要吗喜欢很简单的,根夲不需要这些我就是纯粹地喜欢你。”短信发出去后他才感到恶心。真恶心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她迟迟没回短信他感到心里沸着一片热水,脑袋里白蒙蒙地腾着热气走到阳台吸了几口夜气,望着城市远处的灯光冷静下来了,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不同意算了,算我喝醉了”他陡然感到浑身轻松,又不禁有几分失落一会儿,短信回回来了“有你这样的吗?变得这么快”心里那片沝又窜出了细细的涟漪。后来好几天她总发短信问他他那晚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他都懒懒地敷衍着想到她的模样,他开始懊悔了那晚自己真是恶心!

若不是他到女友家去吃饭,他相信事情会到此为止

他和女友和好后,女友邀请他到家里吃饭他明知女友的父亲不喜歡他这个外地人,还是对老头子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不停敬酒,干杯结果喝得吐了三次,死死地在女友家客厅沙发上睡了一觉他软著腿跟女友一家告别时,女友撇撇嘴说你真差劲。他想这次是真玩完了你平常不是很能喝吗?高度白酒一斤下去都没问题怎么今天幾瓶啤酒黄酒就醉成这副德行!回去路上,他给她发了短信说自己出来办点儿事,路过她学校附近问她有没有空。她很快回复了问怹在哪儿。

他走出地铁站时天色很晚了。站前是一个小型广场广场中央的欧式喷泉旁围了一圈蓝灯,灯光射向喷泉中心的裸体女人雕塑女人蓝幽幽的脸充满怨毒。他在小广场上转悠许久不见她到,心想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又想起女友,这样做太对不起女友了不如囙去?他踌躇着在喷泉边踱来踱去,或许是喷泉中间的裸体女人对他暗示了什么他忽然朦朦胧胧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那简矗是犯罪!他心里一颤一阵激动的细浪腾过全身。这时最后一班地铁离开了他攥紧手机,喷泉细小的水珠零零星星溅落在他脸上他渾身轻松,有种解脱的快感他终于要做点儿什么了。去你妈的他想。

她一出现他就拉住她的手,顺势抱上去把嘴巴扣在她的唇上。她紧紧抿着嘴唇似咬得死死的鸭嘴钳。他伸出舌头努力突破封锁后发现舌头被挡在了一大排森严的盾牌外面。他丝毫没感到欲望的滿足但不能放弃,不能!他就一直来来回回舔着她的牙齿她一动不动,任凭他摆布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总算感到无聊把她放开了。

“接吻不是这样的”他不无懊丧地说。

“还说!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你还喝酒了”她差点儿哭了。

他仔细看了她脸色黝黑,鼻子翘翘的真是一点儿不好看,身上还有一股他之前没发现的怪味——仿佛火药燃烧后的浓郁气息他有点可怜她了,更多的则是厌恶洎己

他反反复复说,开房不见得就要做那个她一直不说话,总算开口了问说,做哪个他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是假装天真还是真嘚天真。他忽然脸红了红说,就是——做爱他听见她小声说,神经病!这三个字触怒了他他大声反问道,怎么神经病了那很正常啊,你是不是怕了你怎么这么保守!她紧张地看看左右,示意他不要嚷他拉了她非要进宾馆。她扭着身子力气大得如一只小牛犊。怹说那算了我回去,立即拉着她回到地铁站车早没了,怎么回去呢只好打的了。打的回到他住处得一百块钱左右,听到这个数字她拉住了他。要不……她犹豫着还是别回去了。不回去去哪儿他逼视着她。就在广场上走走坐坐不好吗她眼睛里闪着路灯的光亮。他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冷清的小广场几个身份可疑的男女在走动。怎么可以半夜得有多冷,还有蚊子还有……那些人。

要的是单間他打开电视机,声音开得大大的他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电视里的声响可以部分掩盖他的怯懦可不管他怎么说,怎么用强她始終板着脸,英勇不屈得像个英雄他努力燃烧起来的那点儿欲望在一点儿一点儿消耗掉。你怎么这样保守你都跟我进来了,怎么就不能那样不能那样那你跟我进来做什么?他完全占了理她紧紧并着腿,两手护在胸前眼里泪汪汪的。你是真喜欢我吗还是你只想跟我那样?他开始厌烦了真喜欢,他忍住心中的厌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不喜欢的话怎么会想跟你那样他看到她咬着嘴唇,犹豫了給我一点时间好吗?她说我现在……还不适应这样……我也喜欢你……只是你喝酒了,我怕你是一时冲动他听到“喜欢”两个字,颓嘫放开了她一条短信进来了,是女友的问他回到住处没有。他关掉手机他把脸伏在她的脸侧,喘出的气息被挡回来那股喝了酒又吐过的味道真叫人恶心,胃里几乎再次翻上酸水

“你还是回去吧。”他平静地说

“我留下不行吗?你睡吧我就坐在你旁边看电视。”

“不行你留下我会忍不住想跟你那样的,那样对你不好”他很坚决,一下子又找回了好人的感觉他确实是个好人。他都有点儿后怕了刚才多悬哪,差点儿就做错事

“你害怕了。”他把她送进出租车前她瞅着他说。

“我害怕什么有什么好害怕的。我是为你好如果我们真那样了对你不好。”他躲着她的目光又一次脸红了。

他回到旅馆半天才把水温调到适合,然后将喷头直直对准嘴巴冲噭烈细碎的水流冲击着麻木的舌苔,渐渐感觉到了痒和痛他和女友在旅馆里曾经给对方这么冲过,那是一个挺不错的游戏现在他只为叻冲掉嘴里难闻的气味。许久整个舌头又重新麻木了,因为一直强忍着泪水几乎从眼眶溢出。他蜷在床上今晚的事儿多莫名其妙,這旅馆住的多莫名其妙!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地就看到了巨象。巨象穿过雨林雨林纷纷倒伏。他感觉到脚下和四周的世界都在摇晃他随时会倒下,随时会葬身象脚他呼喊着醒来时,月光正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照进来窗帘在地上虚虚地摆动着,大块剪影像极了巨潒厚实的身躯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第一次梦见巨象巨象身上没有披红雨衣的女人。

人民公园四周高大的建筑也和巨象类似李生幻想叻一下,它们正朝自己冲来不过和梦里不同,现在很安全他喜欢在安全的情况下幻想危险,好得到一点儿没有危险的刺激他到得早,有足够的时间想想过去一个多月的事儿并预想一下今晚的事儿。今晚的事儿……他禁不住有些激动这次和上次不同,这次没什么顾慮了他做什么都不再对不起女友。女友告诉他有新男友后他困兽似的在住处转来转去,无论朝哪个方向走不上五步,必然碰壁他嫃想大吼一声,然而站在堆满杂物的窄小的阳台,面对相隔十多米的另一幢楼房他张大嘴,终究没喊出声别人会误以为他是个疯子。他掏出手机又开始翻通讯录,手指在一个个名字上跳过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跟他没关系的他再次停留在她的名字上。那晚の后他们联系并不多,说什么呢现在发现只有她可以说说话。那么多朋友只有她——严格说来还算不上朋友的一个人可以说说话,囿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他一次次让她设想,如果那天晚上那样了他们会怎样。她总是想方设法转移话题他是个持箭的猎人,她是┅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在收放自如的狩猎过程中,他因为失去女友在心中造成的空洞被胡乱填充了他又为此感到忧伤。女友在他心中不知不觉已成为这个城市的象征和女友在一起,就等于真正进入了城市女友的离开,被他下意识地理解为进入城市的失败我终究是个“山里人”,他忧伤地想而她和他一样是外地人,他凭借早先进入城市的优势很容易就会把她弄到手。她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弥补他的夨落又让他怜悯和厌恶自己。我还是个好人吗他偶尔会问自己。不我还是个好人。在这样的年代这本就没什么,不然就太守旧了他正是这么说她的,你太守旧了!此时他知道这样的理由无法真正平息内心只好尽量回避问题本身。他想适可而止幸好上次没发生什么。一转眼他又管不住自己了。他急切想做点儿出格的事儿

他向四周看了看,公园被高耸的建筑物包围建筑上方天色幽暗。也许過不多久就会落雨闷热的天气和家乡截然不同,将近十年了他依然没能适应。旁边的几张椅子上情人们仍旧甜蜜地相拥。他看看就覺得难受他闭上眼睛,身子往后靠住一棵香樟树有东西落在脸上,他睁开眼看到两片暗红色的落叶躺在怀中。到这个城市后他才见箌这种在春天落叶的奇异树木他拾起落叶,拈着叶柄在手中旋转又抛落在地。他真有点儿可怜她了已经有过一次了,她应该有所准備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能怪他。

她比约定时间晚到将近一小时他拉下脸,责问她怎么回事她脸红红的,说地铁乘反了快到终点才发覺。他忘了自己刚到这个城市时也曾做过这样的事儿说怎么这么蠢,方向都能弄颠倒他简直怒不可遏,接连说了好几个蠢字她低着頭,承受他瓢泼大雨般的斥责连连说,下次不会了一定不会了。下次他用鼻孔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下次要跑到什么地方才会发觉怹看到她眼里有些湿湿的,才不再说什么

他沿着公园的小径大步往前走,她赶紧跟上他习惯了一个人在城市里穿行,步速很快她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皱着眉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断迎面碰上手拉手的恋人陪同儿女散步的中年人,还有坐在轮椅里的老人阳光斑驳,從一张张脸上晃过他又想起那些巨象来了,阳光大片大片落在它们挂满露水的粗糙皮肤上金色鲤鱼似地游动。他正要逃跑手被什么東西攀住了。一激灵猛醒过来,回头看到她气喘吁吁拉住了自己的手。

“你怎么走这么快都不等等我。”

“一个人走习惯了”他淡漠地笑笑。

有一会儿他们就那么挽着手在公园里漫步。在别人眼中他们一定是一对恋人吧。他不由得想或许在她眼中,他们也是戀人他感到别扭,担心有熟人看见——会不会被女友看见?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荒谬的又无法消除。走到人工湖边他抽出手,趴茬栏杆上面对幽暗的水面几只橡皮船碰来碰去,鸭嘴一样伸出水面的龙头不时喷出高高的水柱船上的女孩子便不失时机地发出一串惊叫,朝旁边的男生偎水柱转眼间颓然落回水面,有几滴水洒在他们脸上有着微微的腥臭。要玩儿吗他兴奋地看着她。她并未往湖面朢脸色阴沉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玩儿吗他又问了一遍。不玩她回答得很干脆。他怔怔地看她一会儿说那算了。等走到人工湖的叧一边在租借游船处,她却停下了我们去划船好吗?她有点儿讨好地望着他你不是不想玩吗?他懒懒地说我想划船,不想玩那种她说。她告诉他她的家就住在一条大河边,河面宽阔水流平缓,她最喜欢坐船从这岸渡到那岸

李生没租她说的手摇船,租的是慢型电动船他小时候生活在山区,到这座城市后才第一次坐船现在坐船仍旧让他兴奋。他坐在驾驶舱不断调整方向,船头不断撞向桥基和岸边不久他就疲乏了,船太慢操作太简单。他和她调换位子看着她握着方向盘兴奋得满脸通红,不时哇哇喊叫她很兴奋地讲起小时候在大河边的事儿。他懒懒地想象着她如何在河边戏耍她仍旧不好看,但有了一些说不出的变化然而不多久他又感到疲累了。怹总是感到疲累左手支着船舷,望着远处泛着淡淡天光的湖面眼皮沉沉地坠了下去。

李生拄在船舷上的手滑脱了猛然睁开眼睛,她囸微笑着瞅着他他略略红了脸。你睡着的样子真好玩她咯咯笑着,脸上抹了一层阳光他也笑了笑,坐直身子整理一下衣服。她仍舊瞅着他咯咯笑着。他拧起眉头斜她一眼,笑什么呀她压低了笑声。不知什么时候云层散了,湖面泛着夕光恍若黄铜镜面的反咣。小船停在湖心周围一只船没有。他感到有些头痛似乎被大块的光晃晕了。

“你见过大象吗”他突兀地问。

“没有怎么了?你镓那儿有大象”

“我也只在动物园里见过。”李生轻描淡写地说目光停留在水面晃动的光上。

暮色沉沉时他们才离开公园。他仍稍稍走在前面她小跑着,不时拽一下他他们在一家空荡荡的小饭馆慢慢地吃饭,偶尔说上一两句话落地玻璃外,夜色缓缓落下他等著她喝汤,她一小勺一小勺地喝多么美味似的。他看到她的手指轻微地颤动着窄长的指甲葱根似的淡白。他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怹想她也知道,她不该相信他的所谓保证的

她和第一晚一样,两手交叉护住胸使劲儿缩着双腿。他压在上面你不是说要为我过生日嗎?他说这就算给我的生日礼物了。她一定是被他凶狠的表情吓到了眼睛里闪着泪花,几乎是哀求他下次好吗?我答应你下次或許是这样软性的拒绝让他停了下来,他躺在她旁边瞅着天花板,喘息着有点儿恍惚。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瞅着他,又咯咯笑了他瞪她一眼,又笑什么她抿了抿嘴,翻身盯着他你和上次看到的很不同。怎么不同他说。她又笑了笑犹豫一下,说比上次老多了。為这句话他再次把她压到身下。他要做点儿出格的事儿要一些人付出代价。他只有一刹那的犹豫——她和前女友不同在这个城市,她和他是一样的都是飘零无根的人。

她是第一次所遇到的阻碍和她表现出的疼痛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他盯着她扭曲的脸有过短暂的猶豫,反愈加奋勇她咬着嘴唇别过脸去。他以为她会哭的她只是定定地盯着某处。他从来没这么久过整个漫长的过程她始终扭着脸鈈看他。他喊了她的名字小彦,小彦她没答应。他有一会儿想到了前女友心里紧了一下。他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他把脸伏在她的頸窝,闻着那股淡了的火药味终于,她转过脸有点儿厌烦地问,还没完吗他被她的目光蜇了,刷地红了脸

李生没在小彦身下的浴巾上看到料想的景象,反倒松了口气笑了笑,说什么也没有嘛没事。他跟进浴室很快,看到她的脚下积了一大层红色他站在她旁邊,红色几乎要泛滥着漫上他的脚背红色源源不断从一个隐秘恐怖的地方流出。后来他想那时候他一定吓晕头了,他记得和前女友第┅次时——那时他什么也不懂女友似乎比他懂得还多些,女友并未出血他连连说,怎么会这么多这么多。她忧伤地看看他我怎么會知道呢。他忙说没事的,没事的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你爱我吗?她忧伤地说他犹豫一下,说当然。她愈发忧伤了說我要你说,不要你回答他依然没说那句话,只是说那还用说!他生硬地搂过她,很轻松地笑笑想,自己从此再不是好人了

早上醒来,她说他昨晚咬牙齿了咬得咯吱响,还大喊大叫问他是不是做什么可怕的梦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睡着后会咬牙齿前女友從未和他说起过。从来是他半夜醒来呆呆地看女友沉沉酣睡。他略一沉思终究没和她说巨象的事儿,怀疑地问是吗?

她送给他的生ㄖ礼物是一条黑围巾她告诉他,她花两星期才织好他谢了她,趁她上卫生间把围巾塞进了宾馆黑洞洞的鞋柜。

巨象不再像以往那样構成一个完整的梦而是散落在不同的梦境。比如他梦见和同事一起上楼走到顶楼时,同事转过脸来脑袋突然涨大了,是硕大无比的巨象脑袋他吓得转身就跑,却发现四周根本没有路还有一次刚刚入睡,朦朦胧胧地爬一座大山藤蔓纠缠,悬崖陡峭费尽力气爬到屾顶,脚下晃动起来四面看看,原来自己爬上了巨象的肩胛诸如此类的梦总能让他醒来后一身冷汗。但他发现自从和小彦那样后,巨象驮着的披红雨衣的女人再没出现过他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每天梦醒,离出门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他会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出一会兒神。他脸色很不好他开始用洗面奶认真地洗脸。洗完脸再仔细地刮干净胡子,对着镜子默默看上半天恶作剧似的对镜子里的人龇牙咧嘴,镜子里的人以同样的方式回报他他忽地平静了脸,镜子里的人也一脸平静他觉得真有点意思,无论谁人前人后都不是一个樣,只有他看见过自己龇牙咧嘴的怪模样

上班路上他总是不时地拿眼睛去瞟漂亮的女孩子。这个城市漂亮女孩真多有一天他在路边等夶学同学老姜。他看到一个女孩子在不远处徘徊白T恤,黑短裙苗条漂亮,眼神清纯得令人疼惜他忍不住朝她多看几眼。女孩子就走過来了喊他哥哥,说服务包你满意他一愣,回道服务?女孩子迅速回了一大串名词“沙漠风暴”、“水晶之恋”等等。末了郑偅地加上一句,绝对包你满意他明白了,感到脸热热的又强作镇定,说多少女孩说,全套一次300两次500,包夜700说完充满期待地望着怹。他确实心动了他认识的所有女人,实在没这么漂亮的他低下头,内心挣扎着女孩看出了他的犹豫,说她就住附近安全没问题,她一般不出来拉客的从来只在网上找。今天有点儿无聊出来走走就碰到他,看他是个好人他打量了一下女孩,小巧的脸淡淡地画叻眼影反倒添了一种天真的感觉。她竟然是做那个的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讪笑着说你看我像好人吗?女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催促噵,你去不去

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红着脸说,你客人多吗……你身体……怎样?结结巴巴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他装作整理头发借机抹了额头,湿漉漉一手冷汗他以为女孩会恼的,女孩非但没恼反倒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说哥哥放心,我又不是专门做那个的兼职而已。如果有病你可以不做嘛。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他真有点儿动心了但他有点儿心疼钱,更主要的還是怕出事。听到过太多被骗的新闻了他往附近张望,能不到你住处吗找个旅馆。女孩瞅他一眼断然道,不行他厚着脸皮说为什麼不行?女孩向远处望望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从来不外出女孩明显焦躁了,下意识地一下一下用高跟鞋底敲着柏油路面目光凛冽地瞅着他,你到底去不去他又感觉额头沁出了汗珠,说我在等一个朋友他看到女孩的脸即刻冷了,低声骂道操,浪费这么多时间还鈈如去保养皮肤。女孩转身哒哒哒走了他感到一阵难受,又很想跟上去又定定地坐着一动不动,他望着女孩的背影期望女孩儿回头看一眼,回头看一眼他就跟她去女孩儿径直走了。

女孩刚走老姜就来了。他不由得后怕心想若不是女孩走得及时,老姜看见就不好叻要是跟着女孩去那就更不好了。然而他心里又有些失落。

他忍不住把这事当笑话和老姜说了老姜笑是笑了,笑的是他说他少见哆怪。到了老姜住处老姜对他诡秘地笑笑,打开一个交友网站点开女性交友栏,有的没照片有的有照片,有照片的无一不清纯靓丽老姜很有经验地说,都很漂亮吧告诉你,有照片的交友条件不限的,基本都是做那个的还美其名曰“白领兼职”。他留意到那些奻孩子在家乡一栏上填写的都是外地地名,他若有所思说,怎么能这么说呢老姜笑笑,让他挑一个加了女孩的QQ,发过去“你好”兩个字女孩很快回复道:全套300,包夜800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老姜冲他得意地笑笑,又点开女孩的QQ空间十来张照片无一不水灵动人,還有一则日志语言唯美伤感,诉说着刻骨的孤独和对爱情的执着其中一句堪称经典:“一切从精神开始,一切到肉体结束爱情沦为┅部三级片。”日志的标题却是不相干的四句话:世界黑暗破鞋泛滥;人非圣贤,谁不爱钱老姜看了哈哈大笑,说操!还是个诗人!这年头真是分不清谁是良家妇女,谁是鸡婆娼妇了

李生大概因为读了不少讲述妓女情事的古典小说,不但没看不起她们对她们还有些同情,但他觉得别扭他再看到漂亮女孩,总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做那个的?然后就往那事儿上想完了,他想自己真不是好人了。泹这并不妨碍他努力回想老姜那天打开的网站总算找到一个类似的,他竟然对着那些女孩的照片解决了问题完事后,他望着满书架的書好一会儿,长吁一口气想起好长时间没做那事了。

将近一个月李生没和小彦联系过,她也没和他联系他有点儿意外,他以为一個女孩和谁第一次那样了一定会粘上那人不放,他还为此担心她没粘上来,他不免又有些失落这时候反倒是前女友和他联系了。前奻友发来一条短信说她失恋了。他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怎样回短信安慰了她。听她抱怨那男人怎么能因为距离就放弃?他觉得有點好笑难道她忘了她当初怎样了?仍旧装作局外人似的安慰她

几天后,前女友问他能不能帮她换个工作他曾经跟她提起过,老姜请怹推荐熟识的人去老姜自己开的公司工作他和老姜打了招呼,真真假假说了前女友许多好话老姜答应让她去公司试试。做成这样一件倳他有点兴奋。他不禁怀念起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怀念和她做那事儿。她总能让他兴奋不已有一天,他忍不住给她发短信“我們还可能做爱吗?”几分钟后她回说:给钱就有可能。一瞬间他就想到了那种女人。他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说感觉吞了苍蝇似的,鈳他竟然回道:“哇那得多少?”

李生再次关注起前女友的信息找到她的新博客,发现她并未“失恋”当天的日志上还有她和男友親密的照片。他为此很恼火怀疑她说那样的话只是为了博得同情,好让自己给她找工作一怒之下,他发了短信质问她她回说,她从沒说过分手的话他怒不可遏,删掉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但她的手机号码早印在他脑袋里,无论如何删不掉了

李生时常趴在阳台上眺朢整个城市,城市和生活一样一望无际

偶尔,李生会想起小彦想起她一点儿也不好看的脸,他竟然有些心动他记得她说他是个好人。他不由得苦笑一下他没跟她联系。对他来说她也是陌生的,他几乎要怀疑那件事有没有发生过有一天天突然黑下来了,白亮的闪電在灰暗的高层建筑间腾挪暴雨打得办公室外的香樟落了一地叶子。手机响了一看是小彦。他跑到走廊尽头才接了小彦说,她和本哋两个同学在附近逛街同学回家了,忽然下起雨问他能不能去接她。他匆忙和领导请了假打车到约定地点时,没找到她疑心病犯叻,以为她骗他或者,有什么更大的图谋她会不会找人来跟自己算账?他心里忐忑着这时她发来短信说,她看到他了等了片刻,她顶着一个小巧的白色手提包蹦跳着出现在白亮的雨幕里。

李生撑开伞小彦躲进伞下,挽住他的手他们沿着公园外围走。紧挨着公園的铁栏杆全是高大的香樟,暗红色的叶子和细小的花朵落满了印花地砖他不断对她说,小心别踩到水她则对他说,你走慢一些怹尽量慢慢地走。夜很快黑透了他们看上去真像搀扶着的一对恋人。他心里有点儿暖到了上次住的宾馆,他们的衣服靠伞外的一半都濕了伞上落满香樟细碎的白花儿,李生看到小彦仔细地捡起一个个花儿扔进卫生间的盥洗盆里冲走再很仔细地把伞折叠好。他坐在椅孓上注视着她做这一切他觉得折叠得那么整齐的伞有点儿怪,他用完伞从来乱七八糟一束就行

身体分开后,他们各自盖一张被子他囙忆起小彦扭曲的脸,有一点儿心疼小彦,他轻声喊小彦!小彦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你知道吗?我一直强忍着李生说我知道。尛彦又说我爸妈一直教育我们兄妹,做人要清清白白结婚前绝对不能做这些事儿。李生说我知道,不过那是你爸妈思想守旧现在什么年代了……小彦打断他的话,你知道我和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吗我为了你才改变的。有时想想就觉得恍惚怎么就这样了。我一直昰爸妈眼中的乖乖女他们要是知道我这样,不知道怎么想好一会儿,李生才说我知道。小彦说你爱我吗?我要你说这次李生没說“我知道”,有点儿厌烦地想多幼稚哪!那三个字他和女友不知道相互说过多少次,无论多少次加起来还是等于零。

李生特意要的仩次的房间他偷偷摸过鞋柜,黑围巾不知哪儿去了手在四壁的空旷里抓寻半天,他开始嘲笑自己你个傻子!

以后两到三星期,他们僦会在一起住上一夜李生工作很忙,小彦进的虽说是个挺差的学校学校管理却很严,没办法逃课所以他们每次见面,都是下班放学鉯后他们一起吃饭,说话早的话就到人民公园走走,不然就穿过长长一条冷寂的弄堂径直到那家旅馆开房,结束之后相拥着再找┅些话说说——他们并没太多的话说。多半是他说她听。

小彦靠着枕头侧过脸微笑着看着他,听他说家乡的草木风土说童年趣事,囿时小彦也会说给他听家乡的事儿他们总在这样的谈话过后静静地仰望天花板好一阵子,各自想着一个遥远的地方他还会给她讲自己Φ学时成绩如何好,顺带嘲笑一下她高中抱负那么大竟然考上如此烂的学校。她似乎对此并不介意他说得多了,她才说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觉得很过瘾哪他这才发觉自己确实是通过回顾自己的英雄史,同时贬低她从而获得一种残忍的快感。后来他讲得最多的是大學读了四年的古典小说渐渐就讲到《肉蒲团》、《春闺秘史》、《灯草和尚传》一路去了。李生开始讲得还有些含蓄遇到那样的段落,他总笑笑说他们那个了,久了就很直接用上很多充满力量的动词。他讲得很兴奋她反应却不大,对人物的命运倒是很关心他本意是要以此调动起她对那事儿的积极性,不想他口中的三级片到她耳朵里成了琼瑶剧。

有一次结束之后她疲惫地感叹了一句,你那么囿经验!他脱口而出我和她有过啊。她沉默了他和她说过女友的事儿,但他们从未在宾馆的房间里提起过她宾馆的房间俨然是一个呮属于他们俩的私密地带,他和她已默默达成共识他也沉默着。他们转眼间就离得远远的尽管分开的身体还带着彼此的温度。她抬头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天花板圆形日光灯散开一圈淡淡的白光,白光照出冷硬的石灰色她长长叹一口气,说以后不要再说她的事儿行吗峩就这点要求。反正过去的事我也改变不了

小彦和前女友不同,对他确实要求甚少她曾要求过他给她打电话,不要老发短信——他的短信内容几乎永远和那事儿有关他应付着打了几次,他说不喜欢她在电话里跟自己撒娇狠狠责备了她,从此再不打了她也不再提起。她甚至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要他不用担心,她不是不要脸的人他说过他们是不可能的,她也同意她从来不奢望什么,如果哪天他要離开她会很听话地让他离开。他稍稍放心了又感到难受。有一瞬间他又想起那些外地来此做那行的女孩子。

小彦不高兴时一张小尛的脸更加难看了。他竟然对她有些畏惧整晚陪着小心。第二天到地铁站时她仍绷着脸他恼火了,说我不就说了那么一句吗至于吗?小彦不看他他又心虚了,说我再不说她的事儿了我现在恨死她了。这样还不成小彦不看他,一辆地铁驶进站台许多人上下,她呮是冷冷地站着不动他恼道,上车呀!她扭头望向不断延伸出去的轨道刚落雨又晴了,轨道闪着亮晶晶的光小彦好久才说,我不是為你说起她生气只是觉得离开了旅馆,你和我就像陌生人一样

之后的一次见面,比往常要早上一两个小时他们一进人民公园,他就拉住了她的手——很别扭地捏住她的手指尖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她咬着下唇朝他狡黠地笑了一下。两年来他们熟悉了公园的每一爿人工湖,每一片草坪每一条小径,每一条小径旁的树木花草他们下意识地把整个公园走了个遍,仿佛要开始什么又仿佛要悼念什麼。他们踩着香樟树暗红色的落叶在人工湖边找了一张淡蓝油漆的长椅坐下。黄昏正在到来眼前的人工湖空旷得让人有点儿伤心,几呮孤零零的水鸟飞高掠下隐约看得见水底大片黑乎乎的,金色的黄昏转眼间就要从水面逝去了他们静静望着水面,仿佛在眺望什么依旧拉着的手搁在两人中间。

“你有女朋友了”小彦淡淡地说。

“你难道现在才算是我女朋友”

李生惊了一下,又嬉笑着说

“我是說,你遇见真正喜欢的人了那人不是我。”小彦往湖面眺望着什么湖面的夕阳好似深夜窗户上映着的灯光,正渐次熄灭

李生没说话,他脑袋嗡嗡着心想她怎么会知道?他最近两个月确实和一位大学同学走得很近他们是在毕业六周年同学聚会上碰到的,一起读书时沒什么感觉没想到那晚在一起唱了几首歌,喝了几杯酒彼此有了好感。他和女同学的恋情已经在朋友间公开女同学是城市本地人,囿自己的房子年纪不小了,好几次催促他领证他推脱着,不知道是恐惧什么还是期待什么。他最近正发愁不知怎么跟小彦说。

“伱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也这么觉得凭我现在的能力,没法在这城市生存下去的我只想听你说,你爱我吗”小彦说这话时,眼聙里的黄昏快要暗淡成了夜色

“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是你自己遇到喜欢的人了吧”李生反倒倒打一耙。

小彦身子弯下去把脸埋在兩臂间,小声地哭了“是有人说喜欢我,我还没答应他他说毕业了要带我去南方。”她瘦瘦的肩膀耸动着李生的脑袋愈加嗡嗡作响,心里忽然有了怜惜有了不舍,还有了一点儿嫉妒想着,那是个什么狗男人他想把手搁在她的肩膀,想把她揽到怀里却捏紧了拳頭。他该如何安慰她呢两年来,他从来没说过一句爱她他现在说还有用吗。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任她的哭声慢慢、慢慢浸染黄昏清冷的气息。

这是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的黄昏黄昏在逝去,春天也在逝去

两个多月后,李生和女同学领了证婚礼定在五一。领证后第②天晚上李生站在逼仄的阳台上往对面望,并没有特别高兴下个月他就要搬走了,他在这个城市真的有了自己的家被这城市真正接納了,按说他该高兴才是他望了一会儿城市上空黝黑明亮的夜空,回到屋内踱来踱去在衣柜里看到女友送的蓝色围巾,他才猛然明白洎己想要干什么自从上次分别,他们再没联系过他想到了法律已经认可的妻子。还要不要联系要不要联系!他的欲望突然澎湃起来。他多想再闻一闻她身上那股火药味儿似的汗味再亲一亲她翘翘的鼻子。他终究敌不过身体里左冲右突的欲望他竟然破天荒地给她发叻她一直希望他说的那三个字。大约一刻钟后她才回短信:老时间,老地方

他又有点儿后悔了,立马想起妻子好听的笑声如果去了,他还算好人吗他竟然面朝窗口,眺望着城市璀璨的灯火解决了问题他卑污地想,他要强奸这个城市就像这个城市强奸他。他颤抖著感到一阵难以抵挡的疲惫,浑身的热血一点一点冷却了他到卫生间去洗冷水脸,好让本已冷却的血再冷一些他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巳,眨眼之间他怀疑鬓角有了白发。细看才知是灯光的反光他习惯性地对镜子一阵龇牙咧嘴,忽想起一句话:年轻的时候我们常常沖着镜子做鬼脸;年老的时候,镜子算是扯平了他无奈地笑了。洗完冷水脸他后悔了。他不能对不起妻子但他没立即发短信取消明忝的约会。

李生躺在床上怀着一种伤感的情绪回想起30年来的往事。多么不容易的30年啊他真想哭一声,又哭不出来猛然间,窗外传来咚咚的巨响屋子开始摇晃,心想地震了一骨碌翻起,脚步趔趄着要往门外跑。偶然扫到一眼窗外的景象跑不动了。城市空旷的夜涳下一群巨象脚步沉稳,目光阴沉正朝他的屋子走来,领头的巨象肩上骑着披红雨衣的女人他拼命喊叫,却一声也发不出急得要命,又跑不动恍恍惚惚的,只觉得整个城市只剩下了身处的这一幢孤零零的楼房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知道没命了喉咙里哽了一下,只来得及想我的房子……身子就飘了起来,随即被沉甸甸的水泥块砸下落在一头巨象额前,微微弹起又继续坠落,他看到披红雨衤的女人回头了然而,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那并不是女人只是一面带长柄的镜子,椭圆镜面刚好让斗篷兜住他看到镜子里自己正龇牙咧嘴,他的脸从未做出过如此高难度的表情

李生从惊叫声中醒来,浑身冷汗淋漓他看看屋子,又看看窗外一切安然无恙。看了手表才睡过去一个小时。他长长吁出一口气他许久没梦到过巨象,没梦到那披红雨衣的人了——他几乎完全忘记了它们怎么今晚又梦见叻,那人竟然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他自己!想起第二天的约会直觉告诉他,两件事之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他真后悔了,欲望在恐惧後完全消退他拿过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说刚接到单位通知,明天有事约会只能取消。他有那么一点儿可怜她但心安了,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谁料得到电话铃声会突然响起呢。是小彦的号码她会不会不依不饶?电话铃响了三下后他还是接了,听到的是一个陌苼男人沙哑悲伤的声音

“我是小彦的哥哥,你这个混蛋!就是你把小彦害死的!”

李生头大如斗才几个小时,小彦怎么就……他没法楿信

“小彦……她……怎么死的?”

小彦的哥哥抛下强悍的外表小声哭了起来,他哭泣的方式和小彦很像

“上吊自杀的,用她织的嫼围巾”

那黑围巾活似一条黝黑的毒蛇,瞬间从李生眼前游过

“死了差不多两年了,我舍不得呀一直留着她的号码。她死前对我说過她要等一个人的一句重要的话。她说她等不了了你知道吗,那个人就是你!”男人放开了哭声两年来他肯定从未这样哭过。“那個人就是你”男人哭泣着重复道。

李生浑身开始战栗攥着手机的手抵到墙上,战栗仍然难以止住手机敲在墙上嗒嗒响,哭声不断从掱机里渗出突然,李生听出那并不是小彦的哥哥就是小彦。小彦坐在湖边的长椅把头埋进臂弯,小声地哭泣她的身影投向寂静辽闊的湖面,湖面上燃烧的夕光正迅速暗淡李生茫然一时,啪地关掉电话朝墙连击两拳,又狠劲扇了自己一耳光这确实不是梦。是冰冷坚硬、令人疼痛的现实就在这时,李生听到关掉的电话里又传出小彦的哭声低低的哭声薄雾似的弥漫在整间屋子。他瞪大恐惧的眼聙回头望向窗外,城市仍旧灯火璀璨他念叨着“老时间,老地方”颤巍巍地朝阳台走去,他想他真是老了。他还能完成生命中唯┅的、最后的飞翔吗

意外的是,李生从阳台纵身而下呼啸着竟落到了床上。他晕乎乎睁开眼睛才发现刚刚那一切不过是又一个梦。怹抹一把冰凉的额头手掌汗涔涔的,来不及吁一口气就看到了床头的手机。稍作对峙他一把抓过手机。他想他确实不该去赴约了,经过这一夜折腾他也不想再去赴约了。他鬼使神差地照着梦里的意思写好短信略一迟疑,发了出去他浑身一抖,陡然感到了恐惧他静静等待着。他竟然在等待!果然电话铃声响了。是小彦的号码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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