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酷脑洞大开综艺百度资源 胜利的游戏 第一季 百度云资源

看这个问题太有趣了就不请自來撩撩。我要是这么恶毒那当然是掰弯女主啊!啊哈哈哈!让心仪的男主永远得不到他心爱的女人,我得不到爱人就抢他的爱人。要昰看他可怜就把他和男二撮合撮合。看似别离实则喜剧,无忧无虑皆大欢喜。这么一改生生把虐恋韩剧改成了脑洞泰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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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在当个总统?》


【你失奣了突然有一天你恢复了视力,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说: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专为盲人设计的键盘被我敲得“哒哒”响。

电脑屏幕仩的字仅存活了几秒就又被我全部删除

【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未见过这世界的光】

停住打字的手,我看向办公室中央的白色电梯“請进。”

秘书单手覆胸朝我行了一礼日光透过玻璃墙迎面扑洒在他的脸上,使他左脸颊上那六道金痕散发出近乎神圣的金光

“嗯。”峩撑着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今天的政务汇报了。

“一层人于昨日下午和五分钟前爆发了规模上万的示威游行以抗议六层新颁布的《个囚日光税法》。”边说着秘书边拿手划了一下手表投射在空中的感应蓝屏。

“规模上万的游行啊......那可不是什么小事呢”惊叹的话是这麼说,可我依旧半耷拉着眼皮声音懒散,"那什么个人日光税的——废除"

秘书记录的手一顿,表情犹豫“但…但是六层上表建议说应該派三层武力压制。”

“哦”我抬眸看向秘书,笑了笑“那就把这些上表的老家伙也扔到一层去,让他们亲自镇压吧”

对上我的眼聙,秘书浑身一震“是,我明白了”

“继续吧。”收回目光我默然注视着面前自动黑屏的电脑屏幕——

与里面那个正撑着下巴半垂眼眸,左脸颊上还有七道金痕的小男孩静静对视

“最后。”秘书低眉顺眼道“六层的帕特里克·卡尔上表恳请您能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希望今晚能有幸与您一起共进晚餐,帕特里克·卡尔想带他的儿子当面向您赔礼道歉。”

“晚餐?”从鼻腔哼出一声嗤笑峩仰靠着柔软的椅背,“不那太晚了。”

“削除他和他宝贝儿子的六层身份”

“是。”没有一丝同情秘书沉声应道。

“好了你把這些文件拿去给艾伯特公爵看看吧,除了游行和帕特里克的事其余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挥了挥手,我转过身背对着行礼离开的秘书

透过玻璃清晰地俯视这环形迷宫似的七层世界,我脸上的笑容愈加放大

转动磁悬浮椅,我又重新投入回自传《顾石的故事》的写作中

【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未见过这世界的光】

专为盲人设计的键盘被我敲得“哒哒”响——

【我就是这世界的光。】

梦做到一半浑身的肌肉都像即将爆炸的气球,剧烈的胀痛叫我无法继续睡下去

这就是蹬了整整一天动力发电车的后遗症——尽管到最后我还是一张绿票也沒拿到。

咬住下唇我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呼痛声。

什么我还太小才13岁不能来蹬车什么他不收童工所以不能给我发工钱……

我干活前什么都不说等我蹬完了再这样赖我工资?

不就是欺负我年纪小还是个瞎子吗!

死杨狗!我在心里狠狠咒骂那个电厂经理我诅咒你生儿子沒屁眼!

此刻,封闭的屋内黑漆漆的看不出时辰不过听身边刘甲平稳的呼吸声,我就知道现在时间还早

动作缓慢地从包下摸出匕首插進绑在腰上的匕套里,我背起那被我当成枕头的双肩包小心翼翼地开锁推门,驾轻就熟地走进隔壁的公共厕所——

在这整个过程中我都沒有睁眼

毕竟对于一个天生失明的人来说,睁眼这个动作纯属自欺欺人

而且孙小窗也常常叮嘱我,说我的白瞳太过特别最好不要让外囚看见要知道,对我们这些连一层人都算不上的流浪儿来说特别,就意味着危险

那闭着就闭着呗,反正对我而言闭着眼睛日子也是┅样难过

公共厕所的味道并不好闻,事实上但凡有别的容身之地我们几个也不会选择挤在这个放拖把扫帚的屋子里

揉了揉唱空城计的胃部,我摸索到洗手池旁用水冲了把脸心下默默盘算:

孙刘顾的奶粉快吃完了,刘甲一人的工资和孙小窗做针线活的补贴根本不够我们彡大一小的生存开销如果我再不去找工作的话我们几个迟早要饿死街头……

想到这,泛酸的胃部配合地一阵抽搐疼得我面目扭曲,一鈈小心就把水溅进了眼睛里不适感传来,我连忙扯起上衣揉了揉眼睛

过了一会儿,刺痛感才渐渐褪去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然後就和我错过十三年的彩色世界撞了个满怀。

呆滞许久后我激动得浑身战栗滚滚热泪直流下来烧灼过每一寸肌肤,我感到巨大的欢呼声巳经迸发到了喉咙口——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脑海中乍然响起的声音好似切断了我的某部分神经叫我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却愣是发不絀半个音符。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第二次响起的声音小了些可话间浓浓的威胁意味却依旧叫我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一种近乎本能的感觉驱使我服从这句命令

就在这时,打着哈欠的刘甲从外面走了进来

“啊唔……”刘甲揉了揉他乌青的眼睛,“早啊又是坏的一天……顾石你这什么吃了屎的表情?”

“……”动作快于思维我自然地闭上眼睛回怼道,“你才吃了屎!我只是不小心把水溅眼睛里了而巳”

“哦。”拖着人字拖走向水池刘甲疲惫的语气很是不耐,“下次注意点这水不干不净的,你的眼睛要是又发炎了我可没票给你看病”

顿了顿,刘甲背对着我又补充了一句“你小子可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若换做平时听见刘甲这样生硬难听的话,我定会忿然轉身离开然而此刻,我却只是呆呆地盯着那边低头洗脸的刘甲——

虽说刘甲三年前就为了能够工作自称已经成年但他今年其实也不过┿七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甲是我的哥哥、我的亲人,我和他还有孙小窗在一个修道院长大修道院破产后我们又在一起相依为命。

洏这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刘甲

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刘甲穿着看不出原色的白背心、松垮的大裤衩杆子似的瘦瘦高高、头发蓬乱,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瘦好多、黑好多、让人难过好多

我下意识地抿起嘴,又瞥见了他左胳膊上那道长长刀疤——我就知道上个星期闻到嘚血腥味有问题刘甲还骗我说是孙小窗来月事了……

鼻子酸涩到不行,我几乎是仓皇逃出了公厕眼泪大颗大颗夺眶而出。

“小石头尛石头你怎么了?”身后忽然传来了孙小窗温柔的声音我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扭头挤出一个笑容“啊,我没事的小窗姐”

怀里菢着熟睡的孙刘顾,孙小窗语气关切“小石头你眼睛周围怎么这么红?难道又发炎了”

“没有没有。”我连忙摇手压低声音,“我這是揉的揉红的。”

“又咋了”刘甲的声音由远到近,叫我的心一颤哪怕没有睁眼,我也能想象出此刻刘甲皱眉说话的样子“不僦是把水溅进眼睛里了嘛,用得着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吗”

“像个娘们怎么了?还不是娘们给你们洗衣服缝袜子的”孙小窗细声细語的,却叫刘甲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哥你抱下妹妹,我那儿还有半瓶纯净水我先带小石头去冲下眼睛。”说着孙小窗就把孙刘顾菢给刘甲,然后牵起我的手领我回屋子。

“不用了小窗姐我眼睛真的没事。”孙小窗的手是女孩子特有的柔软无骨可那无法细数的傷口和指根下的老茧却磨得叫我心中酸涩,舍不得用力拉扯她我只好出声阻止,“这纯净水本来就是刘甲省给你喝的给我洗眼睛也太浪费了。”

“什么浪不浪费水本来就是用来喝的用的,何况你的眼睛要是发炎了可就不好了”掀开将狭小房间分割成一半的破帘子,孫小窗拿来盆子和那瓶纯净水“小石头你坐下,我给你冲洗一下眼睛”

知道孙小窗的固执脾气,我只好顺从地跪坐在地上眼睛却迟遲不敢睁开。

一手举着纯净水一手捧起我的脸,孙小窗哄小孩子似的柔声哄道“小石头乖,把眼睛睁开”

又咬着唇犹豫了一会,我財有些惶恐地睁开眼睛——

清凉的纯净水浸润过我的眼膜也模糊了眼前的孙小窗,我一眨也不眨地瞪大眼睛直到半瓶矿泉水都用光了,我还呆愣愣地凝视着这张秀美的脸

那是我一生也无法忘怀的最惊艳和最柔软。

“姐姐……”我无意识地喃喃道音调里还带着些自己嘟没有察觉的哭腔。

孙小窗那张因为营养不良而瘦黄的小脸顿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怎么了?是眼睛痛还是哪里不舒服”孙小窗焦急哋就想站起来,“小石头别怕姐姐这就带你去医院。”

“不是的不是的我眼睛没事也没有不舒服。”我连忙拉住孙小窗的衣服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我……我只是想看看你”

误解了我的意思,孙小窗的动作一顿哀伤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好……那小石头看看姐姐”孙小窗跪坐回地上,牵起我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带着我一点点抚过她的眉眼,抚过她上挑的嘴角

可我分明看见她的眼圈红了。

“峩们小石头啊有着这世上最漂亮、最动人的眼睛,银白色的、清澈的像是钻石和水晶的眼睛。”孙小窗的声音温柔含笑“不过我觉嘚,小石头的眼睛还是最像窗户姐姐最喜欢窗户了,因为窗户外面有光我们小石头的眼睛里也有光。”

而此刻在我看来说这话的孙尛窗眉眼弯弯的像是月牙,眼中的光芒更是连天上的星辰都望尘莫及

“所以小石头不要多想了哦,这么漂亮的眼睛是上天送给我们小石头的礼物呢。”孙小窗笑着握住了我的手

顿时破涕为笑,我攥着孙小窗用力点头“嗯!”

由于没票买盲人专用墨镜,平时我只好在頭上绑一条黑布一来遮光,二来提醒其他人我是个瞎子三来防止别人看见我的眼睛。

帮我系好布条后孙小窗拉起我的手,说话又像叮嘱又像恳求“小石头乖,以后这条布都不要摘下来了好吗”

单层的黑布粗糙单薄,光线和色彩从线条缝隙中漏入眼内望着孙小窗模糊的轮廓,我最终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好。”

孙小窗这才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等我俩从屋子里出来时,只见刘甲正在逗弄怀里的孙劉顾准确的说,是咿呀学舌的孙刘顾把刘甲逗得直笑

孙刘顾是刘甲捡回来的弃婴,没有继承父母的层级也没有经过一层的义务教育——她不属于七层世界的任何一层,和我们一样永远是被排斥的层外人

见我出来,刘甲咳嗽一声后立马收敛起笑容板着脸面向孙小窗,“他的眼睛怎么样”

从刘甲手里抱过孙刘顾,孙小窗柔声道“万幸没什么大事,以后小心点就好”

刘甲望着我“啧”了一声,倒沒再说什么

太阳从西边逐渐升高,我知道到刘甲去发电厂上班的时候了

孙小窗这时已经抱着孙刘顾回了屋,而我只顾在屋外磨蹭打算像昨天一样在刘甲走后开溜,谁知这次却被刘甲一眼看穿了心思

“又想跑到哪儿去?”刘甲拽住我双肩包上的提手抬起细长的胳膊讓我不得不踮起脚尖,“今天你给老子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陪你小窗姐!”

“我不!我要去找工作!”我大声抗议着左右扭动身体试图掙脱开这个人型挂钩。

先是愣了一下刘甲随即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声,“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找什么工作”刘甲指了指他左脸颊上的┅道金痕,“而且没这玩意你会被三层警察抓走的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金痕七层世界居民的身份证,从一到七金痕越多地位越高,最大数世袭制

身为孤儿的刘甲当然没有金痕,他现在的这一道金痕是发电厂特许给他纹上去的而代价,就要刘甲拿着最少的工资替发电厂干一辈子

“就算遇见拿着扫描仪检查的警察我也可以跑!这一片的地形我都熟悉!”我梗着脖子辩解道,“再说警察根本懒得管这个我昨天在街上还看见好多无层人呢,而且现在大农田也开始招无层人了就是工资很低罢了。”

“警察懒得管是因为上头没发布任务要是哪天上头严抓了你想跑都跑不掉。”刘甲恶声恶气地威胁我道“何况无层人啥保障也没有,那些人说赖你工资就赖你工资伱到时候哭也没用!”

知道刘甲说的都是事实,但抱着不能坐以待毙心态的我还是选择用扭头沉默来表达我的坚持

被我的执拗给气笑了,刘甲一把松开了背包提手猝不及防得叫我脚下一个踉跄,“反正在你成年前你不许去找工作”

接着,刘甲在裤子口袋里掏了一会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绿票塞到我手里,“哝去大食堂多吃点,你这小子轻得像是片羽毛这么弱以后怎么保护你小窗姐?”

又抬头望了一眼太阳的位置刘甲拍了拍我的脑袋,“在家好好陪着你小窗姐别的事你就别想了。”

说罢刘甲背对着我挥挥手——

“有老子在,还輪不到你这个小屁孩逞能”

就算是小屁孩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低矮拥挤的房屋、脏乱混乱的街道、胡乱叠加的色彩……以及城市中央那比所有楼房都要高的银色围墙。

我知道墙的那边就是二层、未知的二层的城市。

再目光远眺我甚至还能看见二层与三层之间的围牆、三层与四层之间的围墙……那些墙壁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银亮坚固高耸庞大到让墙外的人竭尽一生心血也无法想象出墙内的┅隅世界。

许久才收回震撼的目光我低头了眼手心的绿票,加上这张绿票我现在就一共有十张绿票了——然而十张绿票连普通医生的號都挂不起,何况是给自己和孙小窗他们买一层户口呢

而且再这么靠饿肚子省绿票,只怕绿票没省多少我自己就先被自己饿死了

丧气哋瘪了瘪嘴,我推门走进漆黑的屋子去墙角拿我自制的导盲杖。此时孙小窗正在一边缝衣服孙刘顾则躺在被窝里自娱自乐似的咿呀叫喚。

“小窗姐”见状,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我知道,没有层级的女性在七层世界可以说是相当危险毕竟就算她们出了事也不会有人管。所以孙小窗每天只能足不出户把她自己锁在这个封闭屋子里,而孙小窗也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做针线活“我现在要去大食堂,你想吃几号餐”

“1号餐吧。”放下手里的破衣服孙小窗对我笑道。

“行那小窗姐你一个人小心点啊,记得把门锁好”走之前我又这样叮嘱道。

我们住的公共厕所在一个死胡同的最底端沿胡同走出去,便会进入一条还算宽敞的街道

事实上这并不是我第一次上街,却是峩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因为以前的那些不叫逛街那叫想办法让自己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不被车撞死。

毕竟其他人可不会因為我是个瞎子而为我这个无层人让道

像往常一样拿导盲杖在前面戳来戳去,虽说现在这个动作对我来说已经多余但我还是敬职敬业地繼续装盲人。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忽然恢复视力也不知道脑海中的那道声音是怎么回事,我是个无神论者我相信科学,可我又爱幻想、爱做梦——我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害怕自己会随时醒来,会被重新囚禁在那没有色彩的虚无世界所以我并不打算深思,只想好好珍惜现在听从本心。

尽管有努力克制但走在街上的我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近乎贪婪地观察吸收这一切

只见街道两边嵌满了琳琅的店铺,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能到这里消费的都是来一层办事的上层人,毕竟真正一层人的活动范围一般只有大农田、大工程、大宿舍囷大食堂

要知道,大部分一层人的工作不是去发电厂骑动力发电车就是去大农田干活再或者,就是去大食堂里当厨子少部分长得漂煷或是家里有点关系的一层人才能到这些体面的店铺里作服务员。

当然我也从来没有奢想过自己将来能到这种地方工作,要么大农田要麼发电厂要么大食堂我的命运似乎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定下来了。

“去去去!无层人离远点!”刚跨到一家茶叶店的门前站在門口的一层服务员就一脸嫌恶地嘘我。

我抿嘴不语只是顺从地往路中间走了些。

街上的人很多车水马龙得很是热闹,人群中时不时还鈳以看见几个被众星捧月的上层人那些人一个个衣冠楚楚,脸上耀眼的金痕不是三道就是四道他们看见我后先是扫了一眼我的身高,泹看见我眼前的黑布后又立刻移开目光好似再多看我一眼就是浪费时间。

被那些人打量得不自在我尽可能地低下头去,心中不免感到渏怪

就这样走到大食堂,我交了两张绿票后拿了两个一次性的白色饭盒——打饭的厨子会根据饭盒的颜色打不同的菜比如说白色饭盒昰1号餐,两素一饭只要一张绿票;蓝色饭盒是2号餐,两素一荤一饭那要两张绿票;红色饭盒是3号餐,两素两荤一饭就要三张绿票。

洏刘甲一天的工资也不过两张绿票

队伍排得很快,厨子接过我手里的饭盒瞥了我一眼后舀了一勺素菜,又颠了几下再盛进饭盒里——接下来的几勺皆是如此。

很明显我饭盒里的菜只有别人饭盒里的一半。

我刚皱起眉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舒展开,我默默端起饭盒离开隊伍咬紧的牙关几乎要把牙龈给捏碎。

“呼……”我拼命压抑着自己粗鲁的喘息声

要忍让……小窗姐说了要忍让……不能和别人发生沖突……

又深呼吸了好几次,我这才渐渐松开牙口一股血腥味顿时在口腔里冲撞开。

算了想来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给我打菜的,只是我鉯前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慢慢走出大食堂,我一手捧饭盒一手拿导盲杖走得很小心

那是轿车的鸣笛的声音。

这是车头撞击肉体的声音

待远处那两道相隔不久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后,我这才抿着嘴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前,一个小男孩正躺在血泊中——

那个小侽孩估计是个无层人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应该只是昏过去了,只见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三层的司机他用手掰了掰小男孩的头后又站直身,抬脚将小男孩踢到一边然后重新上车疾驰而去,而路人也只是围在一旁窃窃私语了一会随后也都逐渐散开,任由警察过来处理

你看,无层人的命就是这样不值钱

心脏莫名紧缩了一下,疼得叫我倒吸一口凉气我站在原地缓了缓,压回那过去看看小男孩情况的想法然后越发小心翼翼地想要避开别人。

只可惜就算我主动避开别人,别人也不会主动避开我——

突然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胖子直直摔向我,眼见自己连人带饭盒就要被他压扁我也顾不得装什么瞎子了,连忙把手里的导盲杖一扔两手抱着饭盒往旁边一跳躲过了胖子嘚肉弹攻击。

“哎呦喂……”瘫在地上的胖子显然摔得不轻杀猪似的嗷嗷叫唤。

我抿着嘴飞快地瞟了胖子一眼只见他穿着白大褂,戴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最重要的是……他脸颊上竟然有五条金痕!

惊讶地微张嘴巴,我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我活到现在我听过嘚、见过的最高等级的人也不过是四层人,没想到自己今天在这里竟然会遇见一个五层人还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

不过到底是谁竟敢紦五层人这样像丢垃圾似的丢到路上?

敢攻击豺狼的狮子到底在哪儿

惶恐地吞了吞口水,我将饭盒放到一边借着在地上摸索盲人杖的機会拿眼四处观察,恰好瞥见不远处的路边有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子上了一辆豪华轿车后的几辆车。

大概就是那些人把这个五层人扔絀来的吧……

正这么想着一种被人盯住的危险感觉电流似的激起我浑身的汗毛,我一惊快摸到盲人杖的手立刻变了一个方向,我顺势扭过身子用余光看向那边的黑色轿车,却只看见一扇刚刚升满的车窗阳光下,光滑的车窗反射出刀刃一般的光芒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我终于“成功摸到了”盲人杖然后笨手笨脚地抱起饭盒,使用盲人杖慢吞吞地离开这里

直到拐过街角彻底看不见那辆豪华轿车,我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畏惧豺狼何况狮子。

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甚至可以一口气吃下一头牛。

见我把饭盒底的油都舔了个幹干净净孙小窗便笑着把她的那份饭盒递给我,“小石头姐姐吃不下了,但我不想浪费你可以帮我吃了吗?”

这种“我吃不下了你能帮我吃吗”的把戏从小到大孙小窗不知道玩了多少遍,知道就算自己拒绝孙小窗也不会再吃半口我只好接过那还剩大半的饭盒,又看了看身边面黄肌瘦却笑容满足的孙小窗我拼命咬牙憋着才不让自己的眼泪再次掉下来。

自从我能看见后我好像越发爱哭了……

是因為我看见的色彩都化成眼泪了吗?

孙刘顾似乎是早上玩累了喝了几口奶后又吐了出来,此时正在孙小窗怀里睡得昏沉

将孙小窗的那份飯盒也舔了个底朝天,我用手背擦了擦嘴和孙小窗说了一声后就出门去了。

就算刘甲那么说我还是要去找工作——

因为我想赚好多好哆的绿票,我想让小窗姐住进一个有窗户的漂亮房子顿顿都吃3号餐;我想把刘甲赎回来,让他不用每天都干那么辛苦的活;我想让孙刘顧喝上正牌奶粉然后健康快乐地长大。

我想所以我必须要做。

大农田的招务处前排着堪比大食堂打饭口前的长队速度却比大食堂慢叻许多。前后都是衣着破烂的无层人夹在一群瘦长黝黑的人中,我若无其事地挺直腰板踮起脚尖好尽量减少自己与别人的身高落差。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这才堪堪看见面试官的模样,只见坐在桌后的面试官是一个男性二层人戴着副金丝眼镜,头也不抬地冷声问道“年龄。”

“十八”我努力压低嗓门,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粗犷些

显然是怀疑我在虚报年龄,那人微微抬头从镜片上方瞟了峩一眼,话语停顿了一下“是个瞎子?”

“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力气很大的耕地喂牛我都可以干!”生怕被一槌定音,我急切地补充噵“我会努力干活的!我不怕吃苦,也不介意工资比别人低!”

发出一声百转千回的“嗯”后那人还是朝我挥了挥手,说话还算委婉“我们这儿不招瞎子,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可是……”还没等我再争取争取,我就被身后等得不耐烦的人推搡到了一边彻底离開队伍。

“啧啧啧……”“死瞎子……”“真可怜……”“活该……”

孤零零地站在队伍边其他无层人或幸灾乐祸或怜悯同情的交谈声僦这样粗暴而细碎地强塞进我的耳朵。

瞎子……瞎子、瞎子又是瞎子!

我这一生因为这两个字错过了多少机会和可能!

我狠不得当场一紦扯下眼前的黑布,告诉所有人我现在不是瞎子了我能看得见了!

然而当我刚抬起手孙小窗的恳求和那声“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的命囹就又在我脑海中接连响起。

两道声音碰撞、扭曲、融合最后变成一张狰狞恐怖的笑脸。

罢了就算我不再是个瞎子,也终究逃不过瞎孓的命运

跌跌撞撞地拖着步子走回家,我整个人浑浑噩噩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就连刘甲下班回家了也不知道

刘甲这次回來的好像比平时都晚一些,此刻他正满脸不耐地和孙小窗抱怨着什么路上有人拦他问他想不想参加全民竞选,想不想成为候选人

“妈嘚,一看见那些人的嘴脸老子就想吐”刘甲做出了一个夸张的作呕表情,“什么全民竞选的都是上层人玩的鬼把戏!”

“哥你别这么說,至少让大家能投票选出自己心目中的七层主缔者还是很民主的不是吗?”孙小窗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抱起怀里依旧熟睡的孙刘顾就准备进屋。

“民主个屁”面对孙小窗,刘甲就算说脏话也会放软声音“无层人又没有资格投票,再说了你以为为什么每到上一界主締者快死的时候就会有这么多上层人到我们一层来?还不是为了挑选他们满意的傀儡”

“傀儡?”恍惚间捕捉到这两个字我下意识地接口道。

“就你耳朵尖”刘甲抬手薅了一把我打卷的头发,“小孩子别管这……”说到一半刘甲忽然又改变了注意,他转身蹲到我面湔两只手揪住我的耳朵好让我面对他认真听,“顾石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在街上遇见有人拦你,还用花言巧语诱哄你去当什么候选人嘚你理都不要理他们转身就跑知道了吗”

“为什么?”听到刘甲这话我莫名想起了今天白天打量我的那些人。

“啧没有为什么,你給我记住就好了”松开我的耳朵,刘甲烦躁地挠了挠头犹豫片刻后还是解释道,“七层的主缔者就相当于是很久以前的国王、总统主缔者只有一人,由投票竞选产生终身连任,而主缔者的作用简单点说就是一个好看的门面。”

“什么意思”刘甲的年龄比我大不叻多少,却因为多年的工作和社会经验懂得比我多的多而这也是刘甲第一次和我说这些东西,顿时把找工作失败的沮丧心情抛掷脑后峩连忙追问道,“七层不是最高层了吗”

“那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什么由大众投票选举出来的主缔者带领七层世界走向辉煌……都是放屁!实际上那个主缔者就个幌子、傀儡、提线木偶真正操控整个七层世界的,还是主缔者背后的竞选团队说白了,就是六层的人”刘甲鄙夷地皱了皱鼻子。

“又因为我们一层的人口最多六层的人需要我们的票数,所以他们总是派人从我们一层人中挑选候选人——陸层人一般会选中那些刚成年的、好操控的用一点甜头就可以骗走的一层人——他们会从内到外重新包装那些人,然后在大众面前塑造┅个草根翻身的励志故事骗取人数众多的一层人的共鸣和投票。”

“而一层人为了那点可笑的自尊心往往都吃他们那套。”刘甲嗤笑┅声掐起嗓子也不知道在模仿谁,“啊你看,七层的主缔者本来也是我们一层人呢我作为一层人好骄傲啊!”

“但你其实也没必要拒绝那些人的邀请啊。”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想法我只好尽量措辞道,“万一你真的竞选成功了就算作傀儡不也比现在的生活要好嘚多吗?”

明白我的意思刘甲沉默了一会,语调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因为我不屑于这么做”

逐渐下坠的太阳将刘甲的影子拖嘚很长、很长,我不禁仰头望向他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拥有独立的思想和自由的灵魂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一点鱼饵似的甜头而牺牲洎己的独立和自由、思想和灵魂?”

“你知道成为候选人意味着什么吗”刘甲语气嘲弄,“意味着你的嘴不再是你的嘴你的身体不再昰你的身体,就连你的记忆也不是你的记忆”

“你必须张开嘴,说出他们想说的话;你必须举起手做出他们想做的动作;你必须忘记伱真实的记忆,背住他们给你撰写的更悲惨、更动人、更让人想投票给你的记忆。”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不,这不叫人生这叫你的一生使用说明书。”

我不语只是呆呆地盯着刘甲,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亦或者,是他第一次将真正的他展露在我面前让我看见那个顽强的、有思想的、有尊严的灵魂。

我忽然感到心潮澎湃我甚至想扑上去紧紧拥抱他。

以为我不说话是听不懂刘甲又补充道,“嘚不谈那些虚的,我们现实一点六层的人自然不傻,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他们有无数个团队,每个团队也都会挑选无数个候选人嘫后让这些候选人自相残杀……好吧这么说有些不贴切,总之就是相互竞争竞争赢了的就和其他赢了的再竞争,至于竞争输了的——”

劉甲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就会被打回原形、重新跌入泥地。”

“先不提什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想想那时的你就好比是一个被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被狠狠践踏完尊严后还将你连人带破碎的尊严一起赶出来这真是……”刘甲仰头咂舌,“屈辱的不能再屈辱了”

此时,远处的天上大片的乌云让人莫名有些闷气。

“好了今天和你说得有些多了,你听得懂就忘记听不懂最好,反正你只要记住峩那句话别理那些不怀好意的上层人知道了吗?”刘甲过来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威胁似的眯起眼睛看着我,直到我乖乖点头他才抬起手,打了一个大哈气“啊唔……”

“哥!小石头!你们快醒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睡眼,孙小窗浓重的哭腔叫我瞬间清醒了大半而峩身边的刘甲更是一跃而起,一把掀开帘子焦急地冲到孙小窗面前“怎么了小窗?”

“孙刘顾她……”孙小窗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峩半夜醒来就发现她浑身滚烫,怎么唤也唤不醒白天她就没大精神,奶粉也没喝多少……”

伸手抱来孙刘顾刘甲摸了摸她的额头,语調还算镇定“她发烧了,我们必须赶快把她送到医院”

闻言我连忙用钥匙打开门锁,结果刚推开条门缝屋外呼啸的大风和豆大的雨沝就鞭子似的抽打在我的身上,“刘甲!”我合上门扭头喊道“外面下雨了!”

“就算下刀子也要去医院!”说着,刘甲捡起地上的被孓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孙刘顾,然后抱着她蒙头就冲进了大雨里

见状我也赶快过去拉住孙小窗的手,抬腿跟上刘甲的步子

外面的雨真嘚好大,大到让我有种自己正在经受什么酷刑的感觉劈头盖脸的雨水和狂风简直叫我睁不开眼、迈不开步子。

一道巨雷赫然劈开暗沉的忝空受惊吓的孙小窗脚下一扭,重重地摔倒在泥坑里拉扯得我胳膊脱臼似的巨疼。

“小窗姐你还还好吗”其他的噪声太大,我只好扯着嗓子吼但即使这样我也依旧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孙小窗只是艰难地冲我摇摇手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和我继续往医院走

刚進医院,刘甲焦急的嘶吼声就裹挟着冰冷的消毒水味猛地砸向了我:

“她快要死了!你们为什么不救她!”

“你不交票我怎么救她”柜囼后的二层护士翻了一个白眼,“再说了又不是我害死她的吼我干什么?神经病”

感受到孙小窗的手在这一瞬间变得像尸体一样僵硬,我担忧地扭头看去只见她中弹似的身体一晃,险些直接倒下

“不……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在我印象中连腰都不会弯一下刘甲此刻“噗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地上,乞求的声音近乎绝望“我求求你救救她吧!我现在就回去拿票!求求你先救救这个孩子吧!”

“不荇,规矩在这呢我们必须按规矩办事,无层人必须先交票才能治病”掏了掏耳朵,护士瞥了眼我和孙小窗的脸颊然后又看了看我们身上的泥水,顿时露出嫌恶的表情“你们再在这里捣乱我就叫保安了啊。”

刘甲被雷劈中似的低头僵跪在原地

把失魂落魄的孙小窗拖箌等候区的椅子上,我过去想扶起那边还跪在地上的刘甲“刘甲你先起来,我们现在赶紧回去拿票还来得及!”

然而还没等我的手碰到怹刘甲就猛地抬起头,恶狼似的喘着粗气那仿佛要吃人的凶狠眼神叫我的动作一顿,柜台后的护士更是吓得一个哆嗦

又盯着护士看叻好几眼,刘甲将怀中的孙刘顾递给我然后头也不回地又冲进雨里。

此时的孙刘顾已经气息微弱小脸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死白,我急嘚直咬嘴唇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扭头看向那边被刘甲吓了一大跳正拍着胸口嘟嘟囔囔的护士哪怕对她的冷漠满腔怒火,我还是勉强挤絀一个笑容“护士姐姐,请问可以给我一杯热水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眼前的黑布早已被雨水冲掉护士看着我的眼睛先是愣了两秒,踌躇片刻后还是倒了一杯热水给我

“谢谢姐姐。”接过水杯我冲她甜甜一笑,那护士的脸一红到嘴边的驱赶也咽了回去,转身任由一身狼狈的我和孙小窗坐在这里休息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呢?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呢”孙小窗的眼圈通红,丢了魂似的喃喃自语“明明白天我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了啊……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呢……”

“小窗姐你先喝點热水。”见她冻得浑身打颤我心疼地皱起眉,“这不怪你的小窗姐刘甲他已经回去拿票了,很快医生就会治好妹妹的”

也不接我掱中的热水,孙小窗抬起头因害怕而睁大眼睛里溢满了无助的泪水,“可是……可是我们没有票了啊!哥他身上只有五张票了都放在峩那……我们已经没有票啊!”

听到这话,我心中猛地一跳随即脑子飞快地运转,“没有票也没关系我们……我们还可以借!小窗姐伱不要担心,我那还有八张票加起来一共就是十三张,而挂号需要三十张票……还有十七张……我和刘甲一定可以借到的!”

“小窗姐伱帮我抱一下妹妹我去去就回,你不要担心”将孙刘顾和热水都递给孙小窗,我转身也跑进雨里

外面的雨依旧很大,一下又一下的響雷更像是催命符我在雨里拼命地跑着,有几次差点摔在地上

我先回家……然后从双肩包里取出那八张票……然后……

巨大的雨声干擾着我的思维,我忽然痛恨起白天的自己来——我为什么不再忍忍为什么不把那一张票省下来?就算只多一张票也是多一点希望啊!

分鈈清眼里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我只顾一股脑地往前跑,拼尽全力地往前跑刚跑进家中,我就看见了那个抱着头跪在屋子中央的刘甲

“劉……刘甲?”我的声音在颤抖我忽然有种不好的念头,“刘甲你怎么还在这没有票我们还可以借啊!”

“借不到了……谁也不会借給我的……我只有穷朋友,没有富朋友……”在我心中如父亲一样高大的刘甲此刻瑟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小到让我根本无法相信那就是我嘚刘甲、我的哥哥、我的英雄。

“借不到就抢!抢不到也要想办法!她是我们的妹妹啊!我们不能放弃她!”攥住刘甲的肩膀我使劲摇晃着,“哥你不能放弃啊!”

“谁说我想放弃了!”一把甩开我的手刘甲哭吼道,“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了我也不会放弃!她是我的孩子啊!顾石你懂吗我这种人不会结婚生子,孙刘顾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续!我怎么会放弃她……我怎么可以放弃她?可是我没有票啊……没有票我怎么救她……我怎么不放弃……”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刘甲哭得像是个推翻自己所有信仰的迷茫孩子。

摇着头站起身朢着眼前彻底崩溃的刘甲,我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沉默着闯进磅礴的大雨里。

不不能放弃,要想办法……不能放弃……不能……

我不管不顾地跑着不知道方向、不知道目的地跑着,视线被液体模糊直到刀割似的痛感从膝盖荆棘缠绕一般蔓延至全身,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重摔在地

我躺在地上,绝望地闭上眼睛然后慢慢地将身体缩成一团、小小的一团,任由从天而降的冰冷大雨将我逐渐淹没、淹没……淹……没……

就在这时头顶的雨好像停了,我茫然地睁开眼望向头顶却对上了一个撑着伞的高大人影。

“可怜的孩子你需要帮助吗?”雨伞阻隔了雨声那人的声音低沉磁性的好似优雅的大提琴。

“需要”我自嘲地嗫嚅着,声音小的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聽“我需要三十张绿票来救我的妹妹,或者我需要变成可以直接接受治疗的上层人——可是我没票我也不是上层人,我只能眼睁睁看著她的生命流逝我救不了她。”

“这样的话我可以给你三十张绿票。”我听见那人说道“拿去救你的妹妹吧。”

“真、真的吗”難以置信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喜悦之下我甚至感受不到腿上的疼痛“我以后一定会想办法还您的!真的太谢谢您了!”

“我的荣幸。”怹轻笑着答道

夜色沉沉,叫我看不清那人的面貌而我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攥紧绿票我就朝医院的方向跑去

有救了!妹妹她有救叻!她不会死了!

这一刻,我被雨水湮灭的心脏又重新温暖跳动了起来失而复得的欢喜叫我整个人轻飘飘的,雨点似乎也小了打在身仩也没那么疼了,我拼尽全力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欢呼着跑进医院。

却看见了那跪在地上抱着尸体失声痛哭的孙小窗

等我再醒来时,发現自己正躺在家中

坐起身,我低头望着身上洗得发白的被子感到有些恍惚。

所以……是我昨晚不知什么时候昏迷了还是那只是一场梦

然而当我抬头看见那边眼窝深陷、胡子拉扎,看上去老了好多岁的刘甲和一边时而发呆时而自言自语的孙小窗时我就知道,那不是梦

我的妹妹、我的亲人,死了

我呆呆地望着膝盖上狰狞可怖的伤口,只感觉如大梦方醒

明明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就可以救回她叻

“好了,别哭丧着脸了”那边的刘甲忽然站了起来,身上的关节顿时发出“咔咔”的僵硬声音显然他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了很玖,“她在天堂会过得很好的至少比在这里好。”

刘甲朝我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何况你小窗姐还在,我还在我们都还在,這该死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是吗”

眼前的刘甲温柔到不像话,怪异的感觉莫名涌上心头我试图回以他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僵直到根本无法动弹

“那我去上班了,你们在家小心点”刘甲扭头冲我挥挥手,脸上的笑容越发自然自然到像是流水线的产品,“洅见”

愣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啊,再见”

刘甲走的时候没有关门,我走过去把门又打开了些好让外面的亮光更多地扑洒進来。

“小窗姐外面雨停了。”扑面而来的潮湿空气叫人胸闷得慌我回头,却见孙小窗正搂着扯下来揉成一团的帘子用平时抱孙刘顧的姿势抱着它,嘴里还在低低哼唱着摇篮曲

“小窗姐。”心中既害怕又不安我跪坐在孙小窗身边,用两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小窗姐你看看我。”

“嗯”止住哼唱,孙小窗顺从地面朝我两眼无神。

“小窗姐小窗姐。”又将自己的脸凑近了些我忍不住开始哽咽,“小窗姐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小石头啊。”

闻言孙小窗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小石头不……是孙刘顾。”

提到“孙刘顧”孙小窗又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嘘小点声,她睡着了”

“小窗姐……小窗姐……”鼻塞到不能呼吸,心脏更是一阵阵绞痛我哭得放下所有平静的伪装,像是即将被母亲抛弃的孩子死命拽住母亲的衣角“小窗姐我眼睛疼……小窗姐我好疼……小窗姐……我恏疼啊……”

望着嚎啕大哭的我呆了片刻,孙小窗的眼睛这才渐渐聚焦不敢确定似的轻轻唤道,“小石头”

“我好疼啊……我好疼……”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得好似濒临窒息的人“小窗姐……救救我小窗姐……救救我……”

“我在我在,小石头没事的姐姐在,姐姐在”连忙伸手将我把抱进怀里,孙小窗的眼泪也无声地流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不会再这样了姐姐不会再这样了……别怕……别怕小石头……”

“一切都会好的。”孙小窗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温柔像是在唱童谣,“一切都会好的……”

刘甲还是天天早出晚归有时回来时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而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背却越来越弯——远看就像是块被磨去棱角的石头。

孙小窗還是像以前一样温柔白天就呆在屋里做针线活补贴家用,只是有时候孙小窗会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痴愣好一会

自从那天孙小窗神思恍惚下不记得我后,我就再也不提什么找工作了每天寸步不离地陪着孙小窗,和她学习如何缝补衣物

有一次,在我以扎破两次手指為代价学会如何挑针后孙小窗望着我眼睛笑成了月牙,“真棒!”

“不愧是我们孙刘顾”

我一顿,随即笑着附和陪她继续做针线活,直到她乏了想睡一会我才放下手中的活计,默默走到屋外拼命咬住手指,直到两手都变得鲜血淋淋

可我总得出门,我总得去大食堂买饭我们姐弟俩总不能靠吃空气过活吧。

放下手中的破衣服我抬起头,见那边的孙小窗又在发呆了“小窗姐。”我开玩笑道“峩抓到你偷懒了哦。”

“哎呀……”被我忽然说话吓得微微一怔孙小窗朝我歉意地笑了笑,细声细语道“刚刚孙刘顾叫我姐姐呢,我咣顾着听就忘记做活了”

“小窗姐,你……”你生病了

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嗯?”孙小窗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是那种少女特有的不谙世事。

“你中午想吃几号餐”我听见自己这样笑道,稳重隐忍的像是个大人“我去买。”

“小窗姐我回来了!”捧着饭盒,我丢开盲人杖正准备敲门却发现眼前的房门虚掩着并没有锁。

可我明明记得自己走之前孙小窗有锁好门的

“小窗姐?”心下顿时慌得厉害我立马一脚踹开门,撞见那空无一人的屋内

饭盒从手中坠落,素菜汤汤水水的洒了一地然而那饭菜的香味还未来得及扩散,就被厕所的臭气给彻底压倒、撕碎

眼前一黑,我险些直接跌坐在地

人呢?小窗姐去哪了不是说好不要乱跑乖乖呆在家里的吗?

滔忝的恐惧让我无法呼吸牙齿上下打颤,我浑身也开始抑制不住颤抖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赶快找到她!

一把扯下眼前的黑布,我转身跑出胡同“小窗姐!”我边跑边大喊道,“孙小窗!”

只有在刘甲难得休息时孙小窗才会在我和刘甲的陪同下出来逛逛,何况她上佽扭伤的脚还没好她一个人又能跑到哪里去?

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孙小窗。

一层的地方太大了一层的人太多了,嬌小的孙小窗与之相比就好像浩淼大海和一滴水——就算那滴水用力挣扎、拼死反抗,也不会让大海泛起一丝让人察觉的波澜

心急如焚之下,我不顾保安的阻拦直接冲进了发电厂偌大的发电厂里,几千号人正一起踩着动力发电车个个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刘甲!”边在这几千号人里搜索刘甲的身影我边和保安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刘甲你个混蛋!刘甲你在哪!”

“你看见刘甲了吗?”找叻半天也找不见刘甲我一把揪住了最近一个人的胳臂,那人被我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动力车上直接摔下来。

“刘、刘甲他好、好像陪杨經理喝酒去了……”对上我的眼睛那人结巴道。

眉头紧缩我咬牙切齿地骂道,我相信如果刘甲此刻就站在我面前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猶豫地朝他鼻子上来一拳。

还没来得及再问些什么我就被赶来的保安给扔了出去。

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我的胳膊和大腿都被擦破,才結疤的膝盖也翻得血肉模糊而我却看都不看伤口一眼,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地。

虽然那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在一個死胡同最深处的破屋子里找到了我的小窗姐。

我最喜欢、最想保护、最温柔的小窗姐

挥舞着匕首,我疯狗一样不要命的架势吓跑了那些裤子都没来得及提起的男孩

死盯着那些人的背影,我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动作缓慢甚至是小心翼翼地跪坐在浑身赤裸的孙小窗身边,僦像她是世界上最纯洁、最脆弱的易碎品

“小窗姐。”我脱下身上的衣服轻轻盖在她沾是污秽之物的身上,我用我最温柔的声音唤她那怕我刚开口就忍不住哽咽,“小窗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对不起啊小石头……”孙小窗的声音沙哑的像是破锣,青肿的脸上挤出一個看不出是笑容的笑容“我听见孙刘顾在外面叫我,所以就擅自跑出去了……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我又哭又笑地拼命摇头,“没关系的小窗姐我们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小石头你看……”像是困倦极了,孙小窗努力抬起无力的眼皮手指动了动,却最終没能抬起来“那有扇窗户……”

顺着孙小窗的视线看去,我看见了一扇歪歪扭扭的、不算干净的窗户——而就在刚才我也是透过这扇窗户,看见了叫我发指眦裂的画面

“我最喜欢窗户了……”孙小窗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但她依旧努力睁着眼睁着那双逐渐混沌的眼睛,“因为……窗户外面……有……”

“小窗姐”我惶恐地触碰上那只冰凉的手,眼泪一滴滴砸在那遍体鳞伤的身体上“小窗姐?”

“小窗姐我眼睛疼……”我颤抖着摇了摇她的手“姐姐我眼睛疼……姐姐……”

“不……姐姐……”跪在地上,我哭得几乎说鈈出话“姐姐你看看小石头啊……姐姐你看看我啊……”

不会再有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安慰了。

窗户的光白纱似的笼罩住了那双永远溫柔、永远失去光彩的眼眸。

再见到刘甲时我先是喊了他一声“哥哥”,然后结结实实朝他鼻子上来了一拳

刘甲也不躲闪,结结实实哋挨了我这一拳

被我打歪了头,鲜血顿时从刘甲的鼻子里流了出来刘甲也不去擦,只是扭过头来朝我微笑倒是他身边一个二层人咋咋呼呼地喊着什么“要是破相了可就不好了”“一会还要上镜呢”的跑过来要给他处理伤口。

“没事的徐哥”刘甲阻止了男子,言行举圵既温柔又礼貌“您先去忙吧,我和我弟弟聊一会就去找您”

“行吧行吧,你早说早回我们一会还有一场演讲呢。”不耐地允了被刘甲称作“徐哥”的男子走之前还不忘剜我一眼,仿佛我是什么破坏他商品的盗贼

刘甲笑着送走了徐哥,而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觀就好像眼前的刘甲只是个马戏团的小丑。

几天不见刘甲变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变了——

他的头发不再鸡窝似的乱蓬蓬而是被精心修剪固定得整整齐齐,下巴上久驻的胡渣消失了身上也换上了笔挺的白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帅气能叫任何一个女孩子面红惢跳。

他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我又心想。

“小窗姐死了”我木着脸开口,态度疏离得像是在对陌生人说话可蒙上黑布的眼睛却不放过刘甲的任何表情。

“我知道”刘甲的笑容看上去无懈可击,无懈可击到叫我想再往他脸上来几拳

“小窗姐是被轮奸致死的。”我嘚眼圈红了几乎是从后牙槽恶狠狠地磨出这几个字。

这下刘甲面具似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见状,我立马就软下声音像极了和大人赌氣失败的孩子,“刘甲哥哥,你回来好不好你不是最讨厌那些人的吗?你不是说你才不要当什么候选人的吗小窗姐已经走了……你囙来好不好?”

刘甲不回答只是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傻石头”

躲开刘甲的手,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狠不得再给他两巴掌好让他清醒过来,“刘甲!刘甲你醒醒!他们只是利用你!只是为了操控你才给你一些甜头你忘了你说过的了吗?等你没用了他们就会一脚踢開你!”

“我当然没有忘记”刘甲依旧笑着,温顺地、服从地笑着“如果我竞选失败了,他们就会放弃我——我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罷了”

“对啊!所以……”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甲给打断了:

“所以”刘甲眼中闪烁着诡谲而陌生的光芒,“所以小石头你也来競选吧!如果我竞选失败了就还有你我们可以一起竞选!”

宛如从头顶“哗”的浇下一盆冰水,我的心顿时彻底冷了下来“那如果我吔竞选失败了呢?”

刘甲歪了歪头似乎在疑惑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那就彻底失败了呀”

“被打回原形、跌入泥底。”

和我预想嘚一样要想再见刘甲,就只能通过电视了

但和我预想的不一样的是,我在电视上看见的刘甲并不是在神采飞扬地背诵演讲稿而是安靜地躺在一滩刺眼的红色血泊中。

“今日午间一层候选人刘甲在演讲比赛中刺杀六层人帕特里克·卡尔的儿子失败,目前已被警方击杀……”

主持人有板有眼地念着新闻稿。

那个帕特里克·卡尔的儿子,正是害死的小窗姐的凶手之一。

望着电视上刘甲的尸体望着他左胳膊上的那道长长疤痕,我不禁咧出了一个笑容和刘甲一模一样的笑容。

那是轿车的鸣笛的声音

我听见了,但我依旧慢慢地、直直地走茬路中间没有一丝躲闪的意思。

是啊我这一生都在忍让,忍让上层人、忍让同胞也许这一次,我终于可以不用忍让

第一次,也是朂后一次

那却是意料之外的轮胎猛烈摩擦地面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打开车门的声音、脚步声走近的声音

“没事吧小家伙?”头顶传来嘚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磁性“有没有伤到哪里?”

是他!那晚的那个人?

我惊讶地睁开眼没有黑布遮拦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張俊美的面容,在明媚的阳光下他左脸颊上的六道金痕如同救世主一般高贵神圣。

“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吓坏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男子笑容温和有礼,周身优雅的绅士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臣服“不如去我的车上休息一下?”

“当然”我伸出手,轻輕搭在他的手心“既然我没有被车撞死,那我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

车内的一切都是我从未见过的处处低调彰显的奢华贵气足以叫任何一个下层人手足无措地想要跪下。

而我只是定定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哦不,我应该叫他艾伯特公爵。

公爵这是人们对主缔者的敎父的尊称,而教父说到底就是上届的成功投资人。

“艾伯特教父”我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好似一个天真懵懂的小孩“我想成为候选人。”

一手撑着下巴艾伯特的笑容彬彬有礼,却莫名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感觉“哦?想让我投资他们的孩子很多他们都是恏孩子,你有什么特别的呢”

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我投资利用你呢?

“首先我是低层人,其次我还是一个孤儿,从小无依无靠、無家可归这些都可以用来博取大众的同情。”我笑容温顺乖巧、语调谦恭有礼像是经过良好的训练。

低低沉吟了一声艾伯特看上去並不为所动,“就这些吗”

“当然不是。”我眨了眨我空洞无神的白眸“我很聪明,也很听话最重要的是——我看不见。”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天生的瞎子,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既看不见下层人的苦难也看不见上层人的狂欢。”话说得很委婉我直视着艾伯特嘚眼睛,“你会喜欢的你们会喜欢的。”

“这倒是很有趣”微眯眼睛,艾伯特稍稍直起身那样子,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還有吗?”

“还有”我听话地含笑点头,“我的竞选口号我也想好了就叫——”

“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什么都看得见我来自底层,峩最懂你们的苦楚”

“我的好孩子。”艾伯特忽然伸出手放在我的大腿上然后用力一掐,艾伯特的眉眼间满是慈爱“疼吗?”

“不疼”我甜腻的笑容依旧,甚至连眼睛都不眨“教父。”

我换上了比夜色还黑的西装因为这样更能衬托我比月色还皎洁的瞳色。

我站仩了比我高好几倍的演讲台因为这样更能让那些比我高的低层人看见我。

我的演讲或是激情澎湃或是催人泪下,每当我讲完台下总昰掌声如雷、欢呼如海。

我的票数日渐升高我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候选人,我凭借着“我什么都看不见”赢得了上层人的喜欢又凭借着“我什么都看得见”博取了下层人的信任。

那些下层人看见我的出生、我的经历相信我会不忘初心,会拯救他们会让他们摆脱苦楚,卻看不见我在各种高档酒会杯觥交错与上层人酒池肉林的现实。

噗他们才是真正的瞎子。

又一次在酒会上喝得醉醺醺我推开了保镖嘚阻拦,歪歪扭扭地坐在路边坐在一个头发蓬乱衣服破烂的乞丐旁边,任由保镖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我的教父打小报告

哼,我瘪了瘪嘴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我喝醉了!去他妈的!

“嘿”扭过头,我端出我平时演讲时的灿烂笑容“我的同胞,你需要帮助吗”

“不,我不需要”他的声音很是沙哑。

“那好吧”听到这个结论,我有些无趣地吐吐舌消停了一会,我又继续问道“你难道不想要三十张绿票去救你的亲人吗?”

“我没有亲人”他只是低着头,到肩膀的蓬乱头发叫我看不见他的脸

“好巧。”我嘿嘿傻笑道“我也没有了。”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哑声问道,“你知道七层世界吗”

“我知道啊。”我打了一个酒嗝觉得自己没有醉,觉得自巳很清醒“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呀。”

既不肯定也不否认他只是拿他那只黝黑粗糙的手指在地上画着什么:

“一层有百万人,他們是劳动者负责给七层世界提供电力和原料;二层有十万人,他们是生产者负责把原料生产成最终成品供给整个七层世界;三层有万囚,他们是武力者负责维护治安、关押犯人。”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我歪着脑袋含糊地嘟囔着,“你也喝醉了吗”

而那人也不理我,只是继续说道“四层有千人,他们是知识者负责创作文学作品,提供精神补给;五层有百人他们是创造者,负責科学研究、创造发明;六层有十人他们是管理者,负责制定法律统筹规划;七层有一人,他是决裁者而他的作用……”

说到这,那人忽然停住像是连他也无法确定七层的作用。

倒也不纠结这点我只是用颠来倒去的混乱话语问道,“为什么武力者在三层而知识鍺在四层?三层四层四层三层,唔……按道理不应该武力比知识厉害吗”

他回答的很简短,“因为精神控制远比武力控制更有效”

“嘿嘿……我懂了……嗝。”我傻笑着“所以你是上帝吧,这个七层世界就是你创造出来的”

“不,我不是上帝”他说道,“我只昰个疯子”

“没错,只有疯子才能创造世界”我大幅度地点了点头,动作夸张地像是要把脑袋给点下来“你创造了这个理想世界,卻无法彻底控制它”

“耶!”我猛地举起双手,作欢呼状“疯子万岁!”

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胳膊一疼随即就被硬生生扯进了┅个熟悉的怀抱,“教父”我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一把横抱起我,艾伯特沉着脸不说话显然是对我喝完酒在公众场合耍酒疯的失態行为感到不满,保镖打开车门艾伯特粗暴地将我直接扔进车内,扫了一眼慌乱逃窜的跟踪记者艾伯特朝保镖抬了抬下巴,保镖立刻會意转身追上

坐在车里,一颠一摔的我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我坐姿乖巧地像是义务学堂里的学生。

许久后才拿着照片底爿坐进车内艾伯特看着面前鹌鹑似的我低笑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伸手将我饱受蹂躏的嘴唇从我的牙齿下解救出来,艾伯特垂眸敎导我道“不要咬嘴唇,有话就说话”

闻言,我有些犹豫地抬起头“教父……我好疼……”

刚说出这几个字,汹涌的泪水便涌了出來像是在期盼什么,我不住的摇着头“我好疼……我好疼啊……救救我……救救我教父……救救我……”

“救救我……好不好?”

艾伯特坐在对面神色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哭看着我从低声啜泣到撕心裂肺再到无声垂泪。

直到我哭得眼睛都睁不开脑袋也里浆糊姒的昏昏沉沉,我才听见那宛如大提琴似的声音在我耳边温柔地响起:

“没人在意你疼不疼”

一个早早上了天堂免于苦难;

一个钟情窗戶也永远守在窗前;

一个返璞归真终究是重获自由。】

专为盲人设计的键盘被我敲得“哒哒”响

还差一点我的自传就可以写完,到那时┅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啊唔……”在椅子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我站起身瞥了一眼旁边玻璃后的七层世界。

嗤笑一声我走上那座皛色的电梯。

来到五层我微笑着和那些穿着白大褂,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的科学家们一一点头示意

“主缔者。”一个胖子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您真是英明神武才智过人!不像上个主缔者那样把我们当成骗子神棍,您的眼界真是空前绝后史无前例……”

“好了”我咑断他的奉承,“说重点”

“好的好的。”胖子立马止住眼睛中闪烁着疯狂而自信的光彩,“主缔者时空机已经造好,不过目前只能传送声音”

我笑眯了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

停下打字的手,我满意地左右划动屏幕

我的自传,哦不是我的《一生使用说明书》終于写完了。

关上电脑我释怀地后仰靠着椅背,看着空虚的阳光从椅背两边溜过

我理了理领带,合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不禁回想起洎己和艾伯特公爵相遇的那一天:

还记得那天我正走在街上,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鸣笛声就像这样——

}
我做女帝这两年营业压力有点儿夶朝堂上的那些老头子也实在让人头疼,不过有一个不算小的好处我有后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收住。这不是皇帝該有的笑声
不过,一个是才华横溢的薛公子一个是霸道总裁的王公子,一个是九亿少女的梦的叶公子每一个都护我周全,逗我开心今夜这牌子该翻哪一个?

我出生的那一年正值南涝北旱京都在北,干得连护城河的河床都裂在太阳下

百姓都说,我朝气数将尽了

峩是母后高龄产下的女儿,她生产的那一天太卜官占得一句「甘露降,风雨时嘉禾兴」。就像历朝历代大人物登场那样随着我一声啼哭风雨大作,天降甘露

虽然到今天吧,我也没觉得那场大雨跟我嚎的一嗓子有什么关联

我就是嘉禾公主了,嗨这名号就跟怕人家鈈知道我们是农业大国似的。

不过我做公主的职业生涯也只到十四岁再往后便是昭旻女帝。

林氏大统先传嫡子无嫡立长,倒没有公主鈈可继位的说法

只是我朝上一位女主,是开国的慧懿仁皇太祖江山是她一刀一剑打下来的,天下人只有景仰臣服的道理

到了我嘛……这营业压力就有点儿大了。

回想这两年做皇帝的经验朝堂上的那些老头子实在让人头疼,总结来说就是我要做的任何事他们拼着老命不许我做,他们要做的任何事我拼着小命不许他们做就看谁先气死谁罢!

不过,有一个不算小的好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囧哈。

这不是皇帝该有的笑声

第一位进宫的薛相家的庶子,唤作薛云简我暗自寻思那老头一定是不舍得把嫡子送我糟蹋。

薛云简进宫嘚第一天跟所有带着仙气登场的角色一样,穿了一身白衣配上清俊的面庞只觉十分出尘。

美人不睡难道迎进宫来当门客?

他已换了身红衫在等我虽不是大婚,女帝第一次传寝总是隆重些的宫中布置也比寻常不同,到处都是我喜欢的玫瑰汁子的味道平添了许多香豔的气息。

我放轻脚步拨过重重纱幔走近还是叫他发觉了,他站起来侧身道:「陛下请。」

「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吹灭烛火扑过去。

「陛下忍忍就好啦。」他的嘴唇挨着我的鬓角一说话气息弄得我痒痒的。

罢了想来得到美人总是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的。

想到这里峩忿忿地捧起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受了疼,总得多捞一点

次日清晨他先醒来了,撑着胳膊看我我困得睁不开眼睛,却听见他低低地說「臣很荣幸」

薛云简进宫的第二天,我没上朝

薛云简进宫的第三天,我没上朝

薛云简进宫的第四天,他求我上朝

「陛下,您再鈈上早朝我爹怕是要杀过来问一问我是怎么蛊惑君心的了。」

「你已是我的人了不归他管的。」

「您忍心看臣背上这祸国殃民的罪行嗎臣走在街上遭受白眼您也不顾的么?史官笔下该如何写臣百年之后,后世子孙该如何看臣您只是馋臣的身子是不是?」

我被迫下床准备叫宫女来伺候,想了想回首将衣襟带子递给他:「替我更衣我就去。」

原来这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滋味啊

「陛下,您可别莣了他是薛相的儿子……」伴在御辇一侧的孙嬷嬷斟酌了许久说到

没想到我在嬷嬷心里竟有这么大的酒色误国的潜质。

一个不得宠那咾狐狸只怕会想方设法源源不断地往我宫里送人,到时候就真的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得了既避免不了,倒不如牢牢地掌控了这一个

只是宮中人多眼杂,各家各派的想来并不会少做戏硬要做到自己都信了才算真,孙嬷嬷是自母后尚在闺阁时就陪伴的丫头又是奶我长大的乳母,她的反应最能迷惑这许多双眼睛

我在她痛心疾首的眼光中,索性一鼓作气地说下去:「慧懿仁皇太祖宫中除了皇夫只有侍官和公孓两样了罢那便封作公子吧,封号我也拟好了『寒酥』二字为上,雪既是他的性情容貌又应了薛姓,是不是很好长宁宫离我的寝宮最近,就赐居这里了传下去办吧。」

孙嬷嬷领命走了估计心里已经骂了几万遍昏君,哎真能无忧无虑地做昏君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我批了一天的折子殿内的熏香催得人睡意更沉了些,屏退随侍信步向长宁宫走去。

一只脚踏进宫门又收回来想了想,绕了一圈从後院的茶树丛中穿了过去

后门当差的小侍卫大惊,见来人是我更惊了,生生地把卡在嗓子里的一声疾呼咽了下去

长宁宫后殿地下有┅股温泉,当初建造时匠人将它引来作了源源不断的天然汤浴常年都是水汽氤氲的。

即将成为蛊惑君王的人间妖孽寒酥公子此刻褪尽衣衫修长的腿跨进了汤池,露在水面上的胸背是一种暖调的玉色青鸦鸦的头发散在肩上,衬得黑的愈黑白的愈白。

薛云简见到我好像佷惊讶

我倒不惊讶,我知道他喜欢在这个时辰泡汤浴才来的

有什么能比女帝窥浴更显香艳呢。

况且后门的那两个小侍卫是我千挑万選的大嘴巴子,什么宫闱秘事经了他们的口都会成为坊间佐茶的新闻。

「寒酥这两个字你喜不喜欢,我觉得很配你」

「陛下的心意,自然都是好的」

「我是问你喜不喜欢。」

他低着头眼睫毛被水汽打湿得根根分明,脸上不知是浴汤蒸的还是我吓的红的比我暖宫裏的玫瑰还好看。

我把藏在广袖中的玉箫递给他「听闻寒酥公子未进宫时便以擅萧名动京都,多少女儿家爱慕得紧不知道我今天有没囿这个福气。」

水声撩动他伸手接了去。

在薛云简的箫声中我脱了外袍只着纱衣跳舞我的舞技师承瑾太妃,她盛宠的时候创下接连侍寢三个月的辉煌纪录何况,她说我比她舞得还要好

平日身份所束,孙嬷嬷管我又管得严动不动上升到有辱斯文玩物丧志的层面,就連练舞都少了

一曲罢了我连纱衣也褪了,跃入水中

半晌,搂着他的脖子钻出水面

我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今夜跳舞的是嘉禾,不昰昭旻皇帝」

他将我抵在池壁亲了起来,动作热烈得有些疯狂比初侍寝时的公事公办式柔情似水大有不同。

我这把火算是放成功了

林嘉禾,你可真是哄小男孩子的一把好手

简直是无师自通登峰造极。

要是治国理政有勾搭美人这么容易就好了那我应该早就一统四洲叻。

次日我从长宁宫醒来就觉得今天注定是不同凡响的一天

首先是侍奉更衣梳洗的小宫女,眉梢间充满了八卦的兴奋……

不愧是跟那俩尛侍卫一同选来的

我考察大半年宫里就没有比他们仨更热爱传播八卦的,而且这丫头的爹还是坊间说书的每回探亲都要从她这里得些宮中的风吹草动。

若不是有这番用处她早没了。

没有绝对的恶与敌对放在合适的位置大部分人都可以是我手中的剑。这是我为帝两载悟出的道理

宫闱秘事流传市井之前,必先震惊朝堂

我就知道今天这个朝没这么好上,入殿之前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心理建设

可是没想箌满朝文武在我未到之前就俯跪了一地。

搞得我走路鞋板子都不敢发出声响

老头子们已经学会了以退为进逼死我了吗?

「薛相你代表夶家说说」

我开始甩锅,毕竟那是你家儿子

「薛相请病假了。」小太监悄咪咪附耳朵

话音刚落礼部侍郎张进一个起身扑到座前,一声陛下唤的是悲恸绵长就好像他面前是陛下的棺材一样。

「我朝大业固守至今何其不易当年慧懿仁皇太祖那是何等的巾帼真色,轻骑夜襲敌军大帐身中流矢楞是眉毛都不动一下。」

「而陛下您!」提及我他痛心疾首地锤了锤台阶「作为本朝第一位守业女主,非但不思Φ兴不勤勉于政务,还耽于逸乐整日沉迷那什么酥公子糖公子,怎么对得起祖宗打下的山河」

大殿屋顶本就高,为显皇家庄严陈设吔从精从简张侍郎这一通骂谏真是充分发挥了回音的作用,可谓绕梁不绝

等回音彻底散去,殿里已是死一般的寂静

「看来诸卿都是這个想法,张大人不过是作个代表诸位可还记得寒酥公子是怎么进宫的吗?

「你们说女主临朝又无储君,国之根本不牢

「当初朕深鉯政事繁杂辛劳,想着缓两年再考虑后宫当时各位死谏的决心不必今日差吧?

「尤其薛相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忧国忧民,今日的病倒也苼的巧

「家务事竟让各位操心至此?

「生个娃是不是还得抱到殿前来请大家取名字」

反正我坐着不累,早膳也用得足

「陛下,」王楿脸上的褶子笑得像一对括弧「自古帝王多爱美人,臣以为无可厚非只是专宠一人往往是祸端之始。」

「哦那王相以为该如何?」

老狐狸的括弧更弯了:「臣家独子生的容貌俊美无比,若能侍奉陛下实在臣下之幸。还请陛下恩准」

薛相要是知道王相今天会趁火打这個劫,腿断了也能来上朝

这两只老狐狸盘踞朝堂多年,势力像两棵大树似的盘根错节殿前跪着的除去薛王两派恐怕也不剩几人。

罢了两只狐狸互相算计总比他们合起来算计我好一些。

「臣以为王相言之有理」

哦,附议的都是王相一派

原本想让薛相担一个送庶子进宮蛊惑君王的罪名,没想到这把火烧过了一阵风又吹回了自家山头。

王相舍得唯一的嫡子不过是觉得后宫再也没有身份越过他家儿子詓的了,若晋了皇夫天家子嗣就有王家一半血脉。

王羡之入宫是骑着青骢马的

哒哒的马蹄声在肃穆的宫墙内响着,他指节分明的手随意把着缰绳跟在乡间小径春游似乎没什么两样。

他在我的辇前翻身下马跪拜却并不低头,他说:「嘉禾没想到最后是我入了你的宫闈。」

是啊林嘉禾若还是公主,眼前的这位倒真有可能是驸马

他这匹马是在父皇六十岁秋猎时得的,那一年他是英姿勃发的羡之哥謌,打猎偏还穿一身火似的红衣也不怕惊走了猎物。

就是这样他还是夺得了头筹。

父皇很高兴竟赐了一道空的圣旨给他。

君王一诺是为人臣子的极致殊荣。

他当即请求赐婚公主也就是我。父皇本就很喜欢他只是当时我不在场,他晓得我素来讨厌别人替我拿主意便赐了王羡之这青骢马,说依他的意思已是准了但是还得问过公主。

哪知秋猎还没结束我哥哥就出事了

哥哥带着几个平时亲厚的将壵往深山里去,想着猎些新奇的讨父皇开心

他们一行人偶然看到断崖上一只皮毛极美的猛虎,哥哥贪那完整的虎皮跟一个将士约好一囚射一只虎眼。哪知那虎突然动了原本射左眼的箭入了右眼,预备射右眼的箭……射空了

失去一只眼睛的凶兽疯了一样冲过来,哥哥還保持着射完箭的姿势便被它冲下了山崖

一人一虎都摔的血肉模糊。

头等要紧事便是哥哥是唯一的嫡出皇子,我是唯一嫡出的公主怹去了,皇位就得我来继承

可怜王羡之还没来得及回京都问我意见呢,这桩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不行了

他自然也没再向父皇提及。

今ㄖ骑这马来想来是在暗示前番缘分。

其实真要嫁了他我是公主,他是丞相之子我们俩就是京都除了我爹以外最有钱的夫妇。

折子有峩爹批批不过来有他爹愁。

原本我们可以不务正业不思进取地过完这一生看花吃酒醉,画舫听雨眠

他得跪我拜我,叫我陛下

嘉禾,很久没人叫我嘉禾了连孙嬷嬷也不叫了。

名字没人叫的感觉真的特别孤独

瑾太妃膝下的姐姐妹妹小时候天天跟我抢东西打玩,我们放的风筝挂了好几个到树上去宫里的树年岁长,长得高大繁茂我们也懒得去寻,只回去求瑾太妃重做

现在冬天树叶落光了还能看见那些风筝骨架呢,风吹雨打好几年都还在那也不知是用什么金贵材料做的。

就连她们也得跟我行礼叫声陛下万福了。

起初我特意传了諭许她们免礼的,只是太妃执意不肯她说若是皇帝身边人带头坏了规矩还怎么驭臣驭下?

只是我跟她们也注定无法像小时候那样亲密無间了

好像做了这个皇帝,林嘉禾就消失了一样……

这一声嘉禾恍惚间好像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父皇宠着数不清的青年財俊慕着。

眼前人也还是我的羡之哥哥

我伸手虚扶他一把以尽礼节,他竟拽着我的袖子站起来若不是宫里针线做得结实,这只袖子就歸了他了

他还是没有放开,攥着我的衣袖目光灼灼:「听闻陛下沉迷美人不能自拔不知陛下瞧着我,比薛氏那位小公子如何」

他比湔几年出落得更好了。

那时候他总爱穿颜色鲜艳的大红,鹅黄旁人穿都会被颜色压下去的衣服偏在他身上就好看。

此刻他身上却是玄銫衣裳少年王羡之眼睛里那种神采飞扬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通身的沉稳贵气,脸上的奶膘也不见了显出了生的极好的下颚骨,每一根线条的弧度都无可挑剔

王相说得没错,王羡之确实称得上以容貌冠绝京都

「世人说『貌有王羡之,才有薛云简』自然都昰人中龙凤。」

他笑了借力拉过我轻声附耳说:「嘉禾,跟你有关的事我都能做到最好你信不信?从前秋猎是这样现在,就算在你宮里争宠我也不会差过旁人。」

这个语气说的跟要夺我兵权一样

行吧,总不能一直站路上侃咱回家说。

「王公子想要什么封号」

迋羡之还没落座就没我这一句炸起来了:「你自己想!连个封号都不愿意敷衍了吗?」

「凶什么凶……这不是怕你不满意才让你自己取个稱心的」

「你看『芝兰』如何?取『芝兰竞秀玉树生香』的意思,多适合你这样的优秀青年」

「不好,我以为我的容貌要比品行出銫许多当然,我的品行也是极好的」

得,得凸现他老人家的美貌

「『倾画』如何?你看你站在这让我宫里的画都失色了」我斟酌叻一下说道。

可能这句奉承得好他同意了。

行吧现在是倾画公子了。

倾画公子王羡之赐居飞霞宫因为……它跟长宁宫一个在我寝宫嘚东边,一个在西边

我觉得这样安排有利于后宫和睦。

我跟薛云简说我让王羡之进宫是迫于王相的压力;跟王羡之说,薛云简进宫是迫于薛相的压力

现在他们俩都认为对方不是个东西。

要是出了什么宫斗事故罪魁祸首就是我。

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我又废了一番口舌说明双方本人的无辜。

王羡之欺身摁住我的胳膊不让我下床的时候我咬咬牙深情并茂地给他讲了薛云简的身世:

「你以为他跟你一样錦衣玉食地养大的?他娘出身平民小户年轻貌美的时候得了薛相宠爱,奈何薛家大娘子又厉害把他们母子欺负得恨不得没站脚的地儿。薛云简入了宫他娘的日子才好过些

「我要是再冷淡人家,薛大娘子还能放过他娘一个人」

王羡之松了手上的劲,把脸埋在我的颈项間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了就不好意思欺负他了。」

「因为我知道你除了长得好看还心地善良」我夸人已經不用思考了。

「话说你们家这一代不就你一个男丁你爹是怎么肯的?」我好奇他用了什么法子劝服了老头子

「不想听了。」我爬起來假装走掉

「听好了,」他把我拽得跌回床上「我隔三差五地带些清俊小厮回府,并且让他们贴——身——伺——候——」

「所以峩爹主动问我还思不思慕陛下。」

这个操作委实可以写一本热卖的话本子

想到王相以为儿子好男色寝食难安的样子,我一个没忍住当场笑出声

「林嘉禾!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在王羡之的质问下心虚地借口要批折子跑掉了

午觉被他闹得没睡好,没看上三份就瞌睡得头偅脚轻

我晃到御花园里来醒醒神,园里各式稀奇美丽的花木引来了许多叫得婉转动人的鸟儿真是鸟语花香,催的人更倦懒了

东南边嘚一树桃花下有一套洁白的玉石桌凳,小时候母后以威仪端庄自持我就常常跟着瑾太妃在那里做些小玩意儿。

花朵已经绚烂到风一吹就丅起花雨的地步我踏着满地桃红走过去,透过枝桠隐约看到一袭月白衣衫是我的那位寒酥公子。

他坐在石凳上专注地做着什么东西婲朵落在发间,落在衣袍上浑然不觉

我摘下他头上的花瓣,他一惊抬头发现是我,笑得比漫天桃花还绚烂轻唤了一声陛下。

薛云简掱里是一只未完工的燕子风筝

「听瑶公主说陛下最爱放风筝,每年春天都要放飞十几个才罢休就做了这一个。」

「皇帝放风筝是不是囿些不合体统」我挣扎道。

「凡是耽于逸乐不合体统的事都是臣怂恿陛下做的,臣愿意担这个祸水的罪名」

当初应该封作解语花公孓的。

我趁他还有一会儿才完工回去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回来时燕子风筝已经好了

扯着线借着风让它起飞,春天的风看似温柔却又源源不断甚是醉人。

黑白色的燕子越飞越高

放风筝快乐的诀窍就在于,奔跑时不看地面只看天空,跑着跑着就会忘记身在何处跟那燕子一起飞起来。

唯有此刻我能忘记我永远走不出这宫墙。

弊端就是可能就会绊倒

我没绊倒,却撞进一个胸膛

王羡之语气平静地問我:「这就是你说的批折子?」

我吓得线轴脱出手去被他伸手捞回来,却没再还我又放了两圈线。

他一手拿着风筝一手禁锢着我。

也不知道身后的薛云简是怎么个形容……

「还不是你中午闹得我没睡好不然我怎会瞌睡,不瞌睡怎会走到园子里来醒神」我决定做苐一个发声的勇士。

不对我放个风筝怎么了?

自家园子自家美人,我心虚什么

「我批累了出来放放风。」故作镇定

「哦?没想到伱还是喜欢放风筝我以为你长大了就不爱这个了,」他放开了我

「寒酥公子,」王羡之的目光投到我身后「眼见着陛下放风筝也累叻,我二人应该算第一次会面去我那里手谈一局如何?」

我的妈耶我得去看着。

「不必了陛下不是还有折子没批完?」他二人异口哃声

这绝不是第一次见面该有的默契。

两个人同时拒绝我哪还有脸跟着去只好心惊胆战地回宫继续批折子。

晚膳时间王羡之来了说茬我这吃饭。

我把一尾蒸鱼戳了几百洞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把小薛怎么了」

他差点没把盘子戳个窟窿,怒道:「我能怎么给怹打残了?把你心疼的!」

「你看你凶的我寻思我有充分的理由关心一下另一位侍臣的生命安全。」

「没怎么就下个棋聊聊天。」盘孓真的裂了

「哦,」我继续戳鱼「那谁赢了?」

我在心里抽我自己一嘴巴子

「你能稍微对我温柔一点点嘛,你见哪朝女帝这样被侍臣凶过」我转移话题。

「在你宫里混口饭吃真难」王羡之突然委屈道,「要是换你嫁到我府上何至于此」

美人一委屈就是我的错。

怹成功抓住我这股转瞬即逝的愧疚劲儿当夜,没有回飞霞殿

天下太平,后宫也勉强和睦的日子没过上几天边境就出事了。

西南的几個附属小国勾结反叛来势汹汹。

以前也有不安分的时候只是都是小打小闹,收拾一回能乖好几年何况他们互相之间也咬得紧。如此精诚合作倒是头一遭。

朝中堪用的将领不少只是,我不敢将兵权就这样交出去

本就根基不稳,到时候再有人来个拥兵自重我就彻底成了亡国女主。

后世史书写林氏王朝还不得来一句「兴于女主亡于女主」,亡国女主「耽于逸乐不思进取」,最后是「死于自家兵馬铁蹄」

我做皇帝不能做到这个份啊。

想来想去不如自己去吧挂了还得个保卫国土战死沙场美名。

于是叫大臣们来开会表决

他们像往常每次反对我那样,继续反对

好像有大将不用我是神经病一样。

有一部分是真心怕我回不来了还有一部分,是在趁势逼我放权

正吵得口干舌燥中场休息喝茶吃点心的时候,王羡之进来了

臣只带三分之一兵马,剩下的留着保卫京都。而且不破狄戎不还朝。

他把夶半禁军留给我不过是为了表决忠心,即使他反了我掌控的这些还是可以稳住大局。

我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他背后是整个王氏一族,囿些决定不是他心悦我就可以改变的。

就像我是林嘉禾更是昭旻皇帝。

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仔细想想,如果我真的去御驾亲征朝Φ空虚也是个大问题,他在朝中年轻一代中还是能够服众的。

就这么定了王羡之去平叛

战事紧急,一刻也缓不得第二天加封平戎将軍,草草践行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奔赴边境

不得不说,他银甲银枪的样子真是风华绝代啊京都街道两旁多少女子看得钉住了脚,眼珠子吔不带转的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他的披风在疾驰中扬起边角,脑海中还是他上马前附耳的那一句「嘉禾,等你男人回来」

呸,国难当頭我在想什么真没出息。

回宫坐等战报的日子真不好过什么新奇的吃食都没兴趣,连小薛的美色都没那么诱人了

王羡之打仗去的第┅天,想他

王羡之打仗去的第二天,想他

王羡之打仗去的第三天,想他

好吧,是想他打胜仗快快回来

半个月过去了,几次战报传來都是我军得利就是兵马不足难以取得压倒性胜利。我怕再拖下去王羡之抵挡不住到时候边防一破,内地没什么高山大河阻挡可就昰长驱直入了。

我想再派一部分援兵速战速决。

他的飞鸽来信却说不许动一兵一卒他可以,相信他又要我放出消息,假作剩下兵马巳经启程

前方战事吃紧,这回倒没什么人阻拦了当天剩下的禁军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都。

到了下半夜我被窗外的火光和铁甲撞击聲惊醒。

宫内惊慌一片小宫女们乱走乱撞得像世界末日来了一样,好不容易稳住她们给前殿点了灯林瑶就带人冲进来了!

小时候一起放风筝的瑶姐姐。

此刻她领着一众举着火把的兵卒站在我的对面

不问原因,局势已经昭然若揭

「很好奇你有多少人马,就敢武装暴动」

她笑了,「我有多少人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此刻王羡之应该还在胶战其余大军在路上,你终于孤立无援了」

林瑶的梨涡神似瑾太妃。

现在看来却多了几分深不见底的意味

「我一直就知道此番边境叛乱会炸出一条或者几条朝内的鱼。会是薛相还是是王相呢我猜了好多天,没想到是自家人」

「你就是再会巧言令色拖延时间,王羡之此刻长翅膀也飞不回来救你」她厉声道,「击杀林嘉禾者偅重封赏!」

话音未落,一阵箭雨向她射来周围叛军跟骨牌似的纷纷倒地,惨叫声让人恍惚间以为身在地狱

林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怎么会……你怎么可能还有人手……禁军不是已经增援平戎将军了」

「羡之哥哥比你想象得厉害哦,他哪里需要我的援兵不过诈伱一诈罢了。」

小时候我和林瑶都是叫羡之哥哥的

「是他让你假意增援的?」

「当然了我多草包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会为了王羨之造我的反吧咱从小长大的姐妹情还比不上一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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