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来我家倒了一杯水就走了?


  •  季莘瑶心头一动在他怀里格格哋笑着。舒殢殩獍

        他放下她为她解着衣服她想想反正今天矜持什么的都抛诸脑后了,而且顾南希似乎很喜欢主动的自己便索性也学着怹的动作为他宽衣。

        只是他衬衫的扣子不太好解她弄了半天也弄不开,泄气的张嘴去咬

        他丢给她一个莫可奈何的眼神,搂着她半裸的身躯开始自己动手,但眼里却满含笑意

        最终他陡然翻身将她压进床中,笑着用力吻上她的唇辗转缠绵,因为刚刚回来被子还有些涼,她畏寒地贴紧了他他的身体很暖,皮肤亦是好的让人嫉妒她抱紧他缓缓地磨蹭着,享受着这种温润的触感但却引来他的疯狂骅。

        她忙抬手捂住他了迫不及待的唇向他抛去一个媚眼,满意的感觉到他肌肉一紧贴近他耳边呢喃道:“老公,这一次让我来~”

        他嘚身体紧紧的绷着,她说完话后便趁机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见他盯着自己时的眸色愈加的深暗便又是一笑,滑软的舌尖挤开他嘚防线长驱直入,溜进他的嘴里如鱼得水,先舔着上下两排齿接着寻找着舌尖,炙热的双唇互相灼烧着

        顾南希的身体逐渐火热,她的呼吸也渐渐混乱他似是被她这般的挑.逗而刺激的即将濒临极限,身体如触电紧紧搂住她的身子,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受到她挑`逗的双唇热烈的回应着她单。

        最终莘瑶和他裸呈相对冲破了平日里会让自己脸红的那些束缚,肆意的攫取这种美妙的感觉,好像┅步登上了天境亢`奋的快感在身体里奔驰,感觉整个身体都在上升随着他的手不再安分的在她身上温柔的流连,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低低的呻`吟的鼻音蜂狂蝶乱,她的脸上漾出赤霞的光泽他的脸上则烧的火热,他们都能感觉到阵阵灼炽的气息从对方的咽喉涌入自己的肺中

        他的喉结在沉浮跳动着,她趁机吻上他的喉结还恶意的舔弄了几下,成功感觉到他握在自己腰间的大手狠狠收紧她一笑,看着怹暗如深渊的黑眸抬首再次寻向他的唇,他亦是在同时反按住她重重的汲取她口中的一切,纵情的吮.吸却似无底洞一般,吻的越久反而越感到嘴中枯乏

        身体紧绷的他陡然被她一个翻身,她将他压在身下直接长腿叉住了他的腰,两人的身体紧密的贴着已难解难分,陶醉在无声无息中

        顾南希的额头上渐渐溢上了一层汗,似是被她这样的勾`引撩`拨而彻底逼到了极限炙热的身体丝丝颤动,紧密的亲熱使两人的身体几乎要熔化掉了

        见她还没打算停下,他便黑眸一闪忽然坏坏的笑了一下,伸后将她身体扶起上倾探出食指来到她早巳因为这番情动而泛滥的最柔软的私.处,两指在花瓣间来回划动翻弄着她身体的最敏感处,她失控的低声娇`吟不甘心的拉开他的手,報复似的低下头唇由他的胸膛往下,一点点吻了过去直吻到他的小腹。

        他的手在她周身游走或温柔或热切的逗弄着她的敏感带,她被他挑`逗的娇`喘不己直起身娇斥道:“你不许动!说好由我来的!”

        他促狭的笑看着她,眼中全是狂热的欲`望她看着他,嘴角露出一絲贼笑不等他反映过来,陡然探手握住他身下炙热的硬挺想要学着在某岛国大片里看来的方式上下***。

        他沙哑的发出一声惊呼倏地直起身子,拉扯她的头发而她却不衣不饶的继续红着脸,像个刚刚学会的小学生一样对这些充满了好奇和新奇感死活不肯放手。

        直到他抑制不住的闷哼出声她才抬头得意的看他,他那饱含情`欲的眼中闪着不同寻常般危险的光一把将她推下,翻身压了下来

        她抗议的锤著他,左右躲闪着他的唇:“讨厌!南希!刚刚说好的!”

        他的呼吸异常的粗重沙哑地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莘瑶,我等不及了——”

        还没说完便一个挺身,进入了她的深处

        她将两腿夹紧,用力抱住他喘息着叫出他的名字。

        他微颤着俯下身吻她接着突然直起身,将她拖至床沿但随即又攻陷进来,她双腿缠紧他的腰际他托着她的背部,低下头吮.吸她胸前的樱红

        他一手托着她,一手上下抚摸著她不断发烫的身体她轻轻呻`吟出来,却引来他更深的一层唇舌交战

        他一转身,她便整个都贴在了床沿上这个位置她躺不稳,只能鼡双腿不住的圈住他双手抱住他的脊背,他的唇一再地覆住她的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被他吻的几近昏迷瘫软在他怀中,他抬头眼中满是火热赤.裸的欲.望,看的她心跳不断加速

        他开始啃噬她的耳朵,他的手也顺势覆住她柔软的胸`乳并发出满足的叹息,舌尖随之折磨着她胸前的蓓`蕾放肆湿润的吻辗转流连于她饱满的胸.脯,接着又延烧至她下.腹……

        他一边以着最契合的姿势一下重过一下的撞入┅边抚摸过她的腿,更又抚摸过两人紧密交合的最隐匿的地方他的手指像有魔力一般,能撩拨出她最深处的欲`望

        她浑身发麻,之前的主动早已被他掌控再也抽不出力气去和他对抗……

        他忽然抽身而出,在她红着脸感觉自己身体下异常潮湿时低头吻了吻她,额头抵着她的似是在欣赏着她这欲说还休的表情。

        莘瑶无助的攀着他光滑的脊背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甚至想开口企求他他坚`挺的炙热在抽出後依旧抵在她两腿间最柔软隐匿的地方,热情而放肆的摩挲着她她受不住的低吟着,背向上弓起好更贴近他他贴近她的耳朵喘息着,沙哑的低道:“会不会太重了身体受得了吗?”

        虽是这样说他却仍是双手抓紧她的腰,向上一冲有力而坚定地再次进入她的体内……但他这回却放轻了力度,似是不想伤到孩子缓缓抽送了几下,忽然一个挺身充满至她最深处她低喊着,却因为他这异常折磨人的缓慢抽送的速度而无助的拧动着身子双眼哀求的看着他。

        “孕期知识上说轻点就好……”她红着脸低低的说。

        虽说是要放轻力度但不昰说让男人抽送的速度这么慢,慢的这么折磨人她快被折磨疯了!

    他挑眉,渐渐加快速度在她体内移动汗再度濡湿了她的身体,她将臉贴在他的脖颈感受着他激烈的脉动,贪婪的吸取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他双手箍紧她的腰,一次一次的充满她这样甜蜜又销`魂的节奏过后,他将她的双腿分开的更大突地刺进她最深处,并凶猛的冲刺起来她开始颤抖,身体止不住的痉`挛低低的溢出一声尖叫,身體瞬间像是被滚烫的沿浆烧过无一不炙热,但他仍继续一下重过一下的撞击……

        直到她坚持不住的瘫软在他身下他猛的托起她的腰,從床上站起身来她心头一慌,暗暗心惊赶紧圈住他的脖子,双腿圈住他的腰际

        他抱着她,后背倚在贴着墙纸的并不算冰凉的墙壁上一手托住她的腰身,把坚硬如铁的欲`望再次送进她体内她本来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因为他这般的动作而更是微微哼了一声他凝神看着她的表情,待她适应这样的角度他腰一送,狠狠顶了进来

        “啊……”她惊呼出声,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这个体位太深入了,她有些承受不住刚刚忍住的求饶声终于还是被她低低喊了出来。

        她羞赧着闭紧双眼听他在她耳边轻笑,不顾她求饶的挣扎缓缓抽.送,九淺一深几番回合下来,她已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随着他的动作她的呻吟越来越没了章法,猛地抱住他的脖颈低泣着哀求起来。

        他聽了狠狠颤了一下托住她的身子,下身猛动起来她被身体里重重的撞击刺激的尖叫,双手下意识的死死抱住她顾南希的动作越来越赽,在她险些昏厥前忽然将她紧紧按住,用力吻上她的唇吞并下两人濒至高`潮的呓语……

        腰肢款摆,爱语低吟这一夜她的性`感主动,引来他需索狂烈如火在他滚烫的怀抱里,她唯有化作一滩融水任他欲与欲求……

        天亮后,莘瑶睡了许久因为睡的太沉,不知道顾喃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是当她醒来收拾了之后走出房间,才接到顾南希打来的电话

        “爸已经到了,我们已经联络到疗养院那边的工莋人员今天晚上就会过去探望,你如果想继续睡就在房间里休息,等我们明天回来”他在电话里温柔的说。

        “我不累我想和你们┅起去看看修黎的妈妈。”她语气坚决

        电话彼端的人的呼吸似乎顿了顿,须臾轻笑:“好吧我在外边,出发前我回去接你”

        直到挂斷了电话,季莘瑶才走回房间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那条白水晶项链,认真的在手里翻看着然后紧纂在手心。

        就在这时手机又一次响叻,她以为是顾南希提前过来接她拿出手机一看,却见来电显示的是季修黎三个字

        她接起电话,为免修黎觉得她这边有任何不妥便鈈等他开口就直接笑着说:“修黎?你小子消失了这么多天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修黎似是沉默了片刻才低问:“你去了美国?”

        莘瑶一愣因为他这毫不拐弯抹角的直接相问而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最好,只犹豫了一下才道:“嗯爸出国公干,南希正好囙顾氏开几场董事会我就顺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哦见到什么特别的人了吗?”他问

        “特别的人?”莘瑶装傻呵呵一笑:“什麼特别的人?这边的人还不都是黄头发碧眼珠能有多特别啊?而且这边华人很多在语言上也没有多少不方便,你不用担心我啦~”

        说箌这里季莘瑶直接笑着撇开话题:“修黎,你最近一直在跟政府.机关的一些领导打交道是不是听爷爷说,南希和爸给你安排的工作似乎不错是哪个机关主要部门的副科长?因为刚刚起步不能直接在上头,但是不出一年就可以直接爬上去,是不是”

        修黎淡淡的应叻一声:“恩,暂时是这样”

        “那就好,你肯在g市这边稳定下来我也就放心了。”

        她又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说,便轻声道:“修黎上一辈的事情我们该放下就放下吧,活在当下别委屈自己,也别将自己逼到任何无人可帮助的绝境好不好?”

        那边安静了许玖才传来季修黎淡淡的带着几分嘲冷的声音:“季莘瑶,你始终不懂我”

        是啊,曾经她以为自己很懂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可现在,她发现她是真的不懂

        “我们打一个比方,将心比心你所说的上一辈的事情,是否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如果,我是说如果逼死你母親或者逼疯你母亲的罪魁祸首就是顾家人,你会怎么做你还会和顾南希朝夕相处的这么幸福?这么亲密无间”

        他的声音很冷,冷的从電话里便直接偿渗透到季莘瑶的骨子里

        原来修黎早已知道自己的母亲疯了。

        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已经深藏了這么多的秘密?而她这个当姐姐的却始终不清楚这一切。“季莘瑶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无论你现在把我想像成了什么样子我对你始终没变,无论是姐弟的感情还是……”他顿了顿似是不想让她为难,便继续道:“我只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这件事囷她毫无关系她又会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

        修黎的意思是他早晚有一天会和顾家闹翻,而她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他所说的会是这种伤害吗?

        “修黎”她疑惑的叫着他的名字。

        而那边却是不再说话她只能听见那边平稳的呼吸声,不由的握紧了电话:“你究竟知道什么告诉我,无论是对你的亲生母亲还是我的妈妈我想知道真相,如果你知道别隐瞒我!”

        “你不会希望知道真相的。”他淡淡的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漫长的“嘟”声季莘瑶低头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再次打过去却是无法接通。

        她恨恨的咬牙干脆直接發了一条短信,等他那边的手机信号好一些的时候也许就能收到她发了很多话,最后一句话是问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发送成功后,她就一个人盯着手机发呆再又时不时看看手边的水晶项链。

        渐渐的心头仿佛有一串什么回忆划过,但她没有抓住只是一闪而逝的感觉,让她仿佛险些猜想到了什么却又因为没抓住那个感觉而一时间更加想不通……



  • 晚上,车门刚一打开季莘瑶便走下车,顾南希伸掱握住她的手扶着她下车,直到前边那辆车里的顾远衡也同时走下来后莘瑶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拿开,转头对顾远衡笑了笑:“爸舒殢殩獍”

        这么久了,她对这位公公始终仍是带着满满的疏离感尽管他因为她怀了顾家的孩子而不会一再的要求她离婚,但他这人岼日看起来都太过严肃,没什么好脸色这一次,难得的在莘瑶朝他打了一声招呼时他转头看了看她,面色缓和的点了点头

        “疗养院這附近很偏僻,大多是美国时下的农庄你们两个别乱走,特别是你这么大的肚子,非要跟着奔波一起过来我让南希早早的打电话安排了房间,疗养院这边已经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

        顾远衡难得对她说这么说的话,季莘瑶心头一暖微笑着说:“爸,我不累怀孕了多走走对身体也是好的。”

        “嗯”顾远衡似是也不愿再多说,只点点头便双手背于腰后,在疗养院门前出来迎接的那些医护人员的接引下走了进去他的表情很是威严,这疗养院的医护人员似是认得他又或则这座疗养院真的是顾家人的财产,那些人都毕恭毕敬的骅

        她趁着顾远衡走进去后,转头小声的问向身边的人

        顾南希笑而不语,却算是默认了稻

        季莘瑶搔了搔额头,小聲嘀咕了一句:“你们顾家的水究竟有多深难道是狡兔三窟?”

        她的本意是开玩笑的但顾南希却是沉默下去,半晌答:“也许”

        “看你,这么认真干吗我开玩笑的!”季莘瑶一向反映不慢:“反正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也不知道爷爷和爸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些事凊修黎的妈妈这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有些东西本来就是无法挽回的错误。”顾南希深深看着她:“既然错了就总要想其他方式去弥补,一如爸对妈”

        季莘瑶“扑哧”的一笑:“那你遇见我又何尝不是个错误~哎呀不说这个,爸是不是现在就去看石阿姨了峩们能一起去看看她吗?”

        “暂时不能过去”顾南希面色略沉,认真的说:“之前我们已经接到疗养院发来的病历石芳的癔症患了二┿多年,过往的几年还能时疯时醒后来的这二十几年,一直疯疯癫癫甚至有暴力倾向没人能靠近,靠近则必会受伤听说她最近两天嘚情绪好转了许多,不知道爸能不能接近她”

        言下之意,以石芳现在疯癫的状态一个强壮的男人都要冒下受伤的危险,别说她一个怀孕的女人她当然不能随便靠近。

        季莘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不能随便冒险,便只是笑着点点头:“那就等等爸的消息吧我很想见见她,和她聊聊修黎的事也许她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渐渐清醒过来呢。”

        顾南希侧转过身额头轻轻靠上她的额,温热的呼吸拂上她的脸颊他轻轻掐住莘瑶的脸,笑道:“老婆我吃醋了。”

        “曾经你和修黎相依为命二十几年你说过他是你曾经生命里唯一的支柱,如果没囿他在你或许早已饿死,或者早已没了生活的斗志而曝尸街头曾经是曾经。那现在呢”他浅笑着问,眼里却是带着深深的认真

        见她发呆,他依旧浅笑着拈起她的秀发慢慢的在指上绕圈,却用她的发尾搔着她的耳朵让她痒的连连闪躲。

        季莘瑶痒的受不了一边笑著一边抬手拍开他的手:“痒死了!你吃什么醋啊,我和修黎这些年是相互扶持相互鼓励的不可割舍的亲情而你顾南希之于我……”

        她停了停,忍不住叹一口气转身靠在车门边上,说道:“好歹你还是我孩子的爸爸么”

        “只是孩子的爸爸?”他好看的眉宇微扬却似昰并不满意。

        然后他便凑了过来温柔的在她额上轻吻。

        季莘瑶却是笑着推他怕这疗养院外的医护人员笑话他们这秀恩爱的夫妻,但一臉不自在的拍开他:“色.狼走开少占我便宜!”

        “别急着脸红,我话还没有说完……”顾南希伸指细细的在她颈间摩挲,轻轻道:“伱好像曾经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相信我理解我,并不会为那些琐事的表像所迷惑、所动摇”

        他吐字极轻,语气里半是調笑半是温存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发。

        季莘瑶想起自己刚刚一路在偷偷给修黎发短信却一直没有等到修黎的回复,那时顾南希并没有凑過来看她短信的内容却似是看得出来她脸上异样的表情。

        “结果做到了吗?”她还没开口顾南希便温柔的笑笑,低眸看着她

        可惜季莘瑶就是厚着脸皮死活都不承认:“我不是一直很理解你相信你的吗?”

        真是个奸.人好好的看事情这么透彻干吗……

        季莘瑶嘴角抽了抽,靠在车边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修黎在电话里对自己说的话,才实话实话:“修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知道石芳被爷爷和爸送来媄国,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来找过但是他的语气让我很……”

        “也没说什么,只是我曾经很了解修黎虽然现在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但我知道他既然肯做一件事就一定是有根据且有目的性的,我不知道他的理由是什么我更也不清楚他的目的,只是修黎的话让峩感到很不安,本来让我觉得很温暖的顾家忽然让我有一种看不透甚至处处存在危机的感觉……”

        说到这里季莘瑶又自己扯了扯耳朵,尷尬的嘿嘿一笑的说:“可能是我自己多想了”

        顾南希笑笑,见季莘瑶咧开嘴笑的一脸歉意:“不相信顾家也该相信我。”季莘瑶用仂点点头:“南希我相信你,永远都相信”

        顾南希陪在她身边,慢慢理她被风吹的有些乱七八糟的头发淡淡道:“不仅仅是嘴上要楿信,重要的是你的心嗯?”

        是爱情与婚姻最大的支柱也是最大的危机。

        而顾南希这般笃定的眼神这样的深情不悔,这样的情意绵長又是如此的忧心牵挂。

        纵使是从未开口说过的爱可季莘瑶偏偏看得懂,他的这份爱里存着珍惜

        人之所以会痛,只是因为爱而己洏爱情容不得太多的误解与不信任,她懂顾南希当然更懂。

        季莘瑶轻轻吸一口气这刹那间,她忽然觉得一切都豁然开朗

        是啊,有顾喃希在身边无论有什么困惑,早晚都会解开的她何苦一个人去偷偷想太多?

        由是她弯唇一笑将手小心的伸到他的手心里。

        顾南希察覺到她的动作就势握紧她的手,回眸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只伸手揽过她与她相携着走进眼前的疗养院。

        到疗养院的时候其实已經天色渐晚这里的工作人员为他们安排了一顿丰盛又健康的营养晚餐,季莘瑶吃过饭后便在后边的草坪附近散步看着不少穿着病号服嘚神情痴呆的病人由家人陪着,坐在各个角落不知是在说什么

        这家疗养院虽然是顾家的私有财产,但是并不是只住了石芳这一个病人聽顾南希说,这疗养院最开始的规模并不大只是一间小疗养所,叫了一些医护人员过来照顾石芳

        后来在这二十几年中渐渐扩大,纽约與波士顿这附近的病人家属亦常会慕名而来知道这家疗养院的环境不错,就将家中痴呆的病人送来这里有老人也有年轻人,但是老人居多还有一些看起来疯疯癫癫双眼无神的年轻女人。

        她站在草坪间看着这副景象,没来由的心下一阵难过

        如果修黎看见这一幕,一萣会很心疼很难受的吧他的妈妈在这里关了二十几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见不到而他这个儿子,也无法与她相见

        “季小姐,今天夜里风很大顾先生正在陪同顾将军去石芳那边,他派人传话过来让您别吹太久的风。”这时一位医护人员走过来,客客气气的对她說

        “哦,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季莘瑶转过身笑着问:“石阿姨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除了那样疯疯癫癫的之外其他方面健康嗎?”

        那医护人员知道她是顾远衡的儿媳妇自然不会隐瞒太多,便答:“身体状况还可以只是很少有人能靠近,只有两位老医生能按時给她检查身体像我们这些医护人员,大多数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了都没能靠近她两米之内过,所以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季莘瑶一怔:“那她平时吃喝和如厕怎么办?她自己”

        “平时我们都是将饭菜送到她病房门口的车上,她饿了就会自己出来找吃的看见飯菜就自己端进去了。”

        “这样听起来她应该还是有些理智的思维吧?”

        “不你这样听起来,她似乎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时候她很嚇人的,比如我们因为忙碌在她饿的时候,晚了一个小时送饭过去她自己打开`房门出来没找到吃的东西,会乱跑这种时候,我们常瑺会在医院前院的垃圾箱那里找到她她都蹲在那里找垃圾吃……”

        季莘瑶皱起眉:“有这么严重?”

        “不止呢她这样让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但要是发疯起来什么都敢扔什么都敢砸,前几年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大夫要给她检查一下身体状况,看看有没有可能治一治她這癔症结果大家一时疏忽没看到她跑出去,她跑到了疗养院的大厨房拿着两把菜刀出来见人就砍,后来我们好不容易把她制住她还咬人。”

        “这些人啊我们这里被她砍伤砸伤的人太多了,所以现在没人愿意靠近她除了医院里那几个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几年的老医生烸星期给她检查之外,其他人都不会靠近她只正常送饭在她门外,其他的我们也管不了最多是在她尿裤子拉裤子的时候派个人过去趁她睡着时给她打镇定剂,再把衣服给她换下来一直这样折腾着,我看她的身体倒是不错几个男医生都按不住她,身体能不好吗”

        说唍,那医护人员便露出暗暗藏着几分嫌弃似的表情但又不敢表现的太多,之后又笑了笑:“季小姐那个石芳啊,你可千万别靠近你懷着孕呢,你要是靠近她不一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安全。”莘瑶感谢的点点头

        “哎,要我说啊这个石芳也嫃是够可怜的。”

    那医护人员摇了摇头接着说:“这二十一年来,没有一个人过来看过她前几年我进这家疗养院工作时,听说是一位咱们国内的军官为了她所设的疗养院当时我还好羡慕,想着这得是多深的感情呀都疯成了这样了还要把她这样好好的照顾着,后来工莋的久了我才知道她其实就是被关在这里,一点自由都没有我都怀疑她是被活活关疯了。这么多年就没人来看过她不过我听说,二┿几年前她还有一个挺好的姐妹,常常会过来看看她陪她说话聊天,但是二十一年前她那个好姐妹也不来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后这石芳就疯的更严重了……”

        一听到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好姐妹,季莘瑶便侧过头愣愣的看着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石芳的恏姐妹就是她的妈妈吧?

        她对小时候与妈妈有关的印象很少最最清晰的场景就是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披头散发的抱着她和修黎走箌那座楼的天台……

        而在这之前只有一些隐约的片段,于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妈妈曾经什么时候经常来美国那时候真的太小了,她記不住

    “要说这石芳啊,她有一点怪癖她喜欢看电视,特别是喜欢看政治军事新闻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她具体看的是什么,我想她鈳能还是认得顾将军的吧,我记得有一次我给她送饭过去,她正难得安静的坐在病房里看电视当时电视里正在表彰顾将军的什么功勋,那时候石芳一个人坐在那里忽然就哀嚎起来,对了还有,国内是不是有一个姓季的参谋长她在电视里看见季参谋长的时候会去掐洎己的腿,我常看见她在看过电视后自己把自己的腿上掐成了一片青紫色……”

        “季小姐,季小姐你还在听吗”那医护人员低低的问。

        季莘瑶猛的回过神发怔的看了她一眼,才笑道:“我在听”

        看来这医护人员也是因为这里封闭式的环境而有八卦而无处说,难得见箌一个正常点的又不是同事的女人竟然这么守不住话匣子。

        由是她直接沉吟了片刻便问:“你这里,能不能查到二十一年前经常来看她的那个好姐妹的资料或者照片什么的?”



  •   由是她直接沉吟了片刻,便问:“你这里能不能查到二十一年前经常来看她的那个好姐妹的资料,或者照片什么的”

        那医护人员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季莘瑶将本来关心的话题瞬间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这才有了警惕心,有些迟疑的看看她似是后悔刚刚说了太多。舒殢殩獍

        季莘瑶见她这表情便轻声说道:“你别介意,不瞒你说当年那个经常来看石芳的女人应该就是我妈妈,她已经走了很多年了我这一次随同顾家人过来看石阿姨,也是偶然才发现石阿姨和我妈妈在二十几年前也许昰好姐妹”

        见这医护人员还是有些迟疑,正谨慎的看着自己季莘瑶微笑:“我绝对没有要套你话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说没关系,我無非只是想知道和自己妈妈有关的更多的往事罢了我不为难你。”

        话音方落她便不好意思的又对那医护人员笑笑骅。

        这时那位医护囚员开了口,小声嘀咕:“只是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人过来特意探望过石芳,更也没人对她曾经的朋友感兴趣但是季小姐你刚刚忽然這样问,我觉得太突兀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如果说那位小姐是你已故的母亲的话那我很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想了想,那医护人员便伸手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疗养院副楼:“我也只是刚来这里工作几年的高级护士有很多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记嘚那个楼里有一面墙上,挂着这里所有病人过去的生活照片我们院长制造了一面回忆墙,让这些病人的家属把旧照片拿过来贴在墙上三不五时的让这里的病人过去走一走,看一看那里也有石芳年轻时候的照片,但是很少只有两张,还是黑白照片跟她一起合照的姩轻女人应该就是季小姐你的妈妈吧?刚刚你说完后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你跟照片里那位小姐确实有些像呢”

        季莘瑶一听,便转头看姠那边的疗养院副楼不觉得竟然有所期待起来。

        虽然她和修黎都有母亲的照片但是并不多,而且他们对母亲的回忆都只能靠照片上那個人才勉强忆起但若是有更多的照片,或许也是另一番慰藉

        在这么重要的地方,所贴的照片都还有母亲的存在可见当年石芳和妈妈嘚关系究竟有多好。

        “季小姐您要不要过去看看?正好我要去副楼那边送东西”

        莘瑶点点头,见这医护人员手里果真拿着一些小型的醫用器材似是正要拿回去收起来,她索性伸手接过两样:“我帮你一起送过去”

        医护人员看着季莘瑶拿着那两样医用器材,连忙要接過去:“这哪行季小姐你现在怀着的也是顾将军家里的宝贝,哪能让您拿这么重的东西……”

        见她硬生生的抢了回去然后在前边领着蕗一边走一边说着这附近这些病人的趣事和无奈事,莘瑶不由的笑着跟着她走

        莘瑶转头看着那些陪着病人在后边散步的病人家属,想起剛刚这人所说的石芳的病情

        这些病人三不五时的好歹还有家属过来陪伴,病情渐渐稳定而石芳二十几年前就疯了,再又母子分离二┿多年没人来探望,她的疯癫越来越严重恐怕也是因为骨子里的孤寂吧

        两人沿着草坪另一侧的清水池边的小路走,向着副楼走去的路分彡条离那边最近的一条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在树荫下边另一边是一些长椅,椅上分散坐着不少病人和病仍家属

        以鹅卵石地面围成嘚水池边种着各种绿色植物,碧水澄清还有泉眼里的活水涌进,看来顾家当年选的这个地方虽偏僻却同顾宅一样,是个环境极好的地方泉水清澈,风景雅致秀美确实是个适合修身养性之地。

        莘瑶沿着小路跟随那位医护人员走到副楼走进去时,那医护人员对门前的赱出去的几个护士笑着打了声招呼因为晚上季莘瑶随顾远衡到来的时候,全院的医生护士都出来迎接大多数人看见莘瑶后便认得她是顧将军的儿媳妇,于是也没人问她任何话便允了那医护人员带她走进去。

        找到那面所谓的回忆墙那位医护人员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两張照片:“季小姐,你看在这里,石芳的这些都是黑白照片只有一张是彩色的,但是已经泛黄了不是很清楚。”

        “对了我听说十幾年前石芳险些把这回忆墙上的玻璃砸碎,幸好被我们的人及时发现动机阻止了不然这些照片恐怕也都被她毁了。”

        做为一个精神性的醫院这么多头脑不清晰的病人,在这里想留住一些东西确实很难。

        她走过去在那些照片下边看见一行小字。

        石芳196x年生人,祖籍中國a市其父为中国xx军事设备制造厂商,198x年xx国内著名军事设备贪污案爆发其父被牵连,受法律制裁导致其家道中落。石芳于初高中时期湔往美国留学学习西方绘画,各项成绩优异于一198x年患间歇性精神病,至今未愈……

        于初高中时期前往美国留学学习西方绘画……

        石芳和她妈妈几乎同岁,这样说来她们两人是在美国学绘画的时候认识的?

        季莘瑶抬眼看着那张模糊的彩色照片里,两个穿着红色衣服梳着下下最流行的少`女头的年轻女孩儿其中一个是她妈妈不假,那身材面容和她本来有的那些照片里的相差无二但是石芳看起来竟和媽妈的神情很像。

        这两个好姐妹站在一起从着装到妆容到发型再到身材,竟像的似孪生姐妹一样但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得出来两人仅僅是刻意互相贴近形象其实两人的脸,仔细看来还是完全不像的。这照片应该是她们两个年轻时拍照的时候故意弄的姐妹照,同样嘚造型和妆容以来造出好姐妹密不可分的感觉,与时下的一些女孩子和好朋友之间一样总是恨不得把自己弄的和对方一样。

    她仔细的看着石芳的脸总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看着这些照片,脑子里陷入一阵恍惚有许多东西在脑子里乱转,却怎么也抓鈈住一个完全的思绪“其实这么多年,我们这里新来的所有医生都用尽方法的想治好她但是她不让任何人靠近,渐渐的大家也就放弃叻石芳现在应该有五十岁左右了,就算她温顺下来肯接受治疗,就算能治好恐怕也要用个几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到时候……也已经陸十多岁了所以,这里的人都懒得再在她身上下功夫只是按顾家人当年的要求,照顾好她不让她乱跑。”

        “这些年她都没有离开過吗?”莘瑶轻声问

        “离开?我不清楚应该没有离开过吧,反正我来这里工作的这些年她始终都在这里……”说着,她又小小声的靠近在莘瑶耳边像是怕别人听见似的说:“我跟你说啊,与其说是将她放在这里疗养我看不如说是将她一个大活人关在这里,一步都鈈能出去”

        莘瑶蹙眉,却是没有动太多的声色只是沉默的看了一眼那医护人员,淡淡笑了笑:“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么多”

        那医护人員见她一脸正经的表情,便顿时红了脸嗫咄着小声说:“女人嘛,都八卦我们疗养院的医生和护士之间对这些早都见怪不怪了,大家嘟心知肚明的东西其实反正无论石芳身上背负的是什么,或者是因为什么而被关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所以我也无所谓告诉还是不告诉伱”

        如果让修黎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在这里过的是这样的生活,被这样活活关了二十几年……

        别说是修黎就算是她,她也会痛也会恨,也不会不甘的吧

        一个好好的女人为什么会疯?事情似乎是发生在同一年石芳疯了,她妈妈跳楼自杀石芳一直被关在这里,无法离開是有人想刻意隐瞒什么?还是不想让谁见到石芳

        回溯二十几年前那一两年间发生的大事,其中有一件就是顾南希曾对她坦言相告的②十几年前的那起军事设备贪污案

        而石芳的父亲是军事设备制造厂的厂商之一,却不幸落马该不会,这其中还藏着什么天大的阴谋

        忝色太晚了,莘瑶一个人回了房间正在握着手中的项链,在考虑着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忽然听见外边传来越来越近的动静,便起身打開门走了出去

        只见顾远衡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小半,额上亦是红肿了一块正脸色奇黑无比的走在前边,顾南希随之走在后面却是正淡淡的跟身后的几位医护人员交代什么,她一见这景象不由的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爸这是怎么了?”

        “疯子!”顾远衡似是气的鈈轻骂出了这两个字后便骤然脱下湿了的外套,转身快步走回这边的人给他安排的房间

        而顾南希却是在莘瑶这边停下,回身对那几个醫护人员又交代了几句直到那些人走了,他才回过身看了一眼季莘瑶:“都十点了怎么还没睡?”

        两人进了房后莘瑶便抬手去握他嘚手臂,刚要开口问什么却见他眉心隐隐蹙了一下,似乎是被她抓疼了

        她一怔,见顾南希脸上那微蹙眉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但仍是捕捉到了,索性直接伸手也不顾他抬手的阻拦,直接拽起他衬衫的袖口这才见他手臂上青了一块,似是被什么东西砸伤所致

        莘瑶顿時便皱起秀眉,二话不说的拽着他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皮肤表面已经有一块出过血,但已经干涸他似是特异换了衣服才回来,明显是不想让她担心

        “过来坐下,我去要点碘酒过来”她把他拽到沙发边上坐下。

        “一点小伤不用。”他反手拉住她:“没事了只是被木椅的一角砸了一下。”

        “怎么砸的”她疑惑,刚刚顾远衡身上也湿了额头上也像是被什么砸的通红,再又见顾南希那轻叹的表情顿時明白了:“你们刚刚去见了石芳?”

        顾南希笑了笑却是沉默的点点头。

        季莘摇蹙眉:“爸好歹还是军区的一将军吧你好歹十几岁的時候也在部队训练过,怎么连一个五十岁的女人都弄不过她再疯,只要她手里没有刀具这些东西按理说你们不应该受伤啊……”

        顾南唏将她按在身边,温柔的说:“没事了我陪爸过去时,石芳站在阳台那边我们如果强制靠近,她一时冲动兴许会掉下去她住在五楼,掉下去估计就没命了爸就试图慢慢靠近,却被石芳扔过来一碗还没有喝完的汤砸中了额头。”

        “那你怎么受伤了”莘瑶心疼的抚著他的手臂,瘪起嘴看着他手臂上青紫了一大块,这心里疼的跟针扎似的

        “爸不信她不认得他,想要靠近石芳直接抱着椅子狠砸过來,我怕爸被伤到就伸手替他挡了一下……”

        莘瑶不再说话,只是推开他的手不让他拉住自己,起身打开门叫门外的人送来一些碘酒和伤药过来,须臾走回去坐到他身边,细心的将他的衣袖挽在手臂上边左右看了看,见确实只是一块被砸出来的小伤因为正好被椅子的一块尖角砸中所以皮肤表面直接破了,但还好没伤到筋骨。

        “她见到爸反映的这么严重?”莘瑶转身去洗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回來一边给他擦着手臂上伤口的边缘,一边说

        顾南希虽对这伤不以为意,但见她坚持要处理一下便也没阻拦,只是认真的点点头再叒轻叹:“比我们预想中的要严重许多。”莘瑶顿了顿这时传来敲门声,便走过去开门接过碘酒和伤药,道过谢后便又走到顾南希身边。

        “我先用碘酒消毒会痛,你忍着点”莘瑶打开碘酒的盖子,之后小心的为他消毒虽然这里是疗养院,这些消毒包扎伤口的措施应该很完善但她知道顾南希应该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去特意找人包扎一下,就只好用自己那点当年在小诊所学来的包扎知识给他简单處理了一下

        “那她究竟是忘记了爸,还是记得爸所以才会有这么剧烈的反映?扔椅子这也太过了吧……”莘瑶说着,便抬眼看他

        顧南希微笑着,执了她的手让她坐下,揽住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你安心在这里休息不用想太多,今天太晚了石芳已经打了镇萣剂睡下了,明天我们再去探望她时会注意,你别担心乖啊。”

        乖你妹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把她当成小孩子来哄……

        季莘瑶气的在怹身前轻锤了一下



  •  顾南希抱住她:“好了,伤口随便包一下就好你早些休息,我去看看爸舒殢殩獍”

        被抱住的季莘瑶,倚在他怀里还不忘小心的不碰到他胳膊上的伤,在他正欲放开手的同时直接抓住他的胳膊细细包扎了起来。

        季莘瑶的情绪还不错见顾南希对这傷不以为意,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着瞥了他一眼,偏着头:“顾南希我怎么看你穿这一身休闲比你平日里穿西服还***`包呢?”

        “是吗”顾南希笑吟吟的看着她,看这个一边帮自己包扎好伤口一边整个人都依偎进自己怀里的微红着脸抵着他肩的女人,他的发丝和眼神嘟是柔软缠绵的浸了酒般馥郁绵长。

        两颗心已贴的如此近倚在他怀里看起来早已放下所有束缚与迟疑的季莘瑶,他怎么可以不品尝骅

        那也太对不起两人那一纸结婚证了……

        再说她因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而贴在他怀里脸颊绯红,呼吸惑人眼眸流光媚转,娇艳嘚似一朵已经开好的花儿

        他俯首吻了下去,季莘瑶笑着抗拒嘴里喃喃道:“顾南希你手臂才刚刚包扎好,老实一点不要乱动……碰”

        鈈过地换得他更深的吸吮与俯下身去

        天色其实已经不早,但是因为顾远衡也被砸伤了所以顾南希要去看看他,莘瑶反正也睡不着索性跟着他一起过去。

        敲过房门没一会儿,门开了顾远衡早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看起来似是仍带着脾气在瞥见门外的他们时,目光鈈冷不热的扫了一眼才道:“南希的伤别忘了去包扎。”

        “已经包过了您忘了?莘瑶会包扎”顾南希笑了笑,也不管顾远衡愿不愿意便直接走了进去。

        莘瑶跟着一起走进去闻见满房间里都是烟味儿,她停下脚步同时看见顾南希亦是皱起眉,他回头看了莘瑶一眼意思是让她先回去。

        她怀着孕闻见太多烟味儿并不好,便只好不再往里走只好关心的问了一句:“爸,要不我帮您也处理一下吧您额头上那块伤虽然没破皮,但也该涂些药消肿”

        “不用了,死不了”顾远衡的声里带着几分叹息,挥了挥手:“我这里烟味儿浓伱回去吧。”

        莘瑶便不再多说客气的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顾南希还留在顾远衡的房间里,也不知道他们父子是否要聊些什么她倒也並不是为了留下来听,但是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便听见顾远衡的声音隔着这扇门传来。

        “明天让医生给她多打两支镇定剂我再看看她,以她现在这种疯癫的状况南希啊,你还是别去了”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她没有再听见因为旁边有路过的人,她始终站在门前“偷听”也不太好便直接转身走了开。

        隔日莘瑶又去疗养院风景不错的后园散步,手抚着肚子想像着这孩子出生后一家三口的幸福情景~

        前天晚上她自己回房,休息的还算早昨天因为顾远衡与顾南希比较忙,她一个人找到这疗养院的泉眼泉眼在前园的一方水池下,她在整个疗养院都逛了一圈但是昨天下午在前院,路过一间较高的看护楼时一个瓷碗不知道是从几楼摔了下来,直接落在她的脚边嚇的她当时就不敢再在前园走了。

        听那碗落地的声音应该是至少从四五层的高度扔下来的伴随的还有些许尖叫与吵闹,前园离这些病人所住的病房太近于是今天她放弃了前园,一个人在后园闲逛

        因为怀孕的关系,前几个月她一直在吃叶酸片现在终于不吃了,但既然茬疗养院这地方找到一些适合自己的营养口服液应该不难,所以想干脆去这疗养院的药房看一看但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

        这时有两个醫护人员推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后园经过莘瑶便索性走过去,客气的问:“请问咱们疗养院的药房在哪边?我想去找找看有没有適合孕妇喝的口服液”

        这时坐在轮椅上的披头散发的女人,忽然隔着脸前凌乱的头发似是抬眼看了她一眼,只是那眼神不似在正常的看人而是用着极恐怖的眼神在盯着一个人。

        季莘瑶被她这一眼看的发毛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这是哪位病人会不会神智不清,她还是别靠的太近的好

        她在退开后,又看了看那个女人那女人头发很凌乱,身上的病号服像是被刚刚扯坏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尿搔味,眼神诡异的盯着人看但她的眼神让她莫名奇妙的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只是和她对视了一眼便匆忙转开视线。

        “季小姐药房在前园嘚那边,医药主楼那里一楼就是,分中药和西药区你如果找不到的话,一会儿我们将她送回去后就给你带路。”在那身后推着轮椅嘚其中一个医护人员说

        “不用了,我自己找找看你们去忙吧……”说着,莘瑶又迟疑的看了一眼这个始终都诡异的隔着凌乱的头发在盯着自己的女人因为看不清她的脸和神态,所以不些不大确定:“她这是……”

        “她就是石芳,刚刚顾将军又去看她她又打又咬的鈈肯让顾将军靠近,都已经连续三天了死活还是不肯让任何人碰她一下,这不刚才我们强制的给她打了镇定剂,这一会儿她硬撑着就昰不肯睡但是却忽然尿了裤子,把顾将军熏的直接气的转身走了”

        那医护人员叹了口气:“季小姐,虽然她打了镇定剂但毕竟还没囿睡着,你离远一些也好可千万别靠近她,她这整天不定时发疯手脚没轻没重的,可别伤到你”

        莘瑶当即直接再次看向石芳,见她洇为经常被打镇定剂的关系似是对那东西有了抗性,但是打过之后不肯睡下,手脚似乎在抽搐着她就是修黎的妈妈石芳?

        她这两天呮听说了她的凄惨哪像现在这样看起来这样吓人……

        这满身的尿搔味儿她倒是不嫌弃,但却也不是很习惯虽没有靠近,但却是不再恐懼石芳的眼神仔细的也回看着她。

        而这石芳只是冷冷盯视着她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似乎是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

        莘瑶在她被推远之湔,缓步跟了上去在后边仔细看着她坐在轮椅上的状态,她不愿意见顾远衡会发疯会咬人会砸东西,但是对修黎这个亲生儿子会不會有一点印象?

        由是她快步走过去跟随在她的轮椅身后,谨慎的问:“石阿姨您好,您还记得季修黎吗您的儿子,亲生儿子季修黎,哦不或者应该是顾修黎,他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被我妈妈单晓欧领养所以才和我一样姓季。”

        本来以为会有什么奇迹她甚至天真嘚猜想,一个人哪能这么容易就疯掉会不会偶尔也是清醒的,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而己她想着石芳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应该会有所反映。

        因为镇定剂的关系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双手锤放在身体两侧连手指都安静的都没有任何动作。

        莘瑶忙快步绕到前边低下头一看,只见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头向一旁轻轻歪着刚刚那诡异凌厉的吓人的眼神也已经没了,头发散乱的遮住了大半张脸不难看出其现在有些虚弱。

        “季小姐石芳刚刚尿了裤子,我们要趁她睡下时赶快把她的衣服换下来在这里停久了不方便。”那医护人员看出来她对石芳姒乎是有什么话说但还是好心的提醒一句。

        莘瑶怔了怔才点点头:“不好意思……”

    医护人员笑了笑:“没事,习惯了虽然这些年沒有什么人来探望过她,但是有很多病人家属在看见她的时候会很好奇有时候常会有一些有爱心的人想送她些东西,或者照顾她一下給她些安慰,但是她都不领情完全不让人靠近,季小姐你一看就这么面善,应该也是同情心泛滥了吧我跟你说,她现在就是打了镇萣剂折腾不起来,她要是清醒着的时候哪能让我们这样推着她走,早就一个人抓着轮椅四处跑了”

        莘瑶一愣,指指石芳的腿:“她整天都坐着轮椅吗她的腿怎么了?”

        “要说啊她也是自己作的,前几年还能折腾四处乱跑,这些年……”那医护人员似乎不太好说犹豫了一下,才悄声说:“常年打镇定剂难免会有些副作用,她的腿有时候会是麻痹状态无法站得起来,又有些时候可以自己走”

        说完,那人便和旁边低声催促着的医生护人员一起迅速推着石芳走回前园

        莘瑶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看着她们的背影再看看石芳低锤著的一动不动的手,心下一片紧揪

        如果修黎看见这一幕会怎么样?会发疯的吧

        石芳不是她的母亲,她亦能感同深受的这样难过很想將这个身在炼狱中的女人解救出来,而如果修黎在这里看见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沦落至此……

        连她都无法淡定,何况如今苦大愁深的修黎

        本来她还打算见过石芳后,把她的一些情况告诉修黎让他在心里至少得到一些安慰,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说的好。

        近几日顾南希都異常的忙碌虽然也会常抽空过来陪她,但是因为石芳那边的事情还有他难得回美国,顾氏的人常会与他直接开视频会议似是有什么噺的方案在等着他这个真正的幕后老板下定论,另一边苏特助的电话也偶尔打来,顾南希此次出国同样也以着公干为由自然忙的分不開身,但是让季莘瑶想不通的是他常会在晚上她睡下后,悄悄起身离开.房间。

        转眼已经在疗养院这边住了有一个星期了石芳不是她想看见就能见到的,那一次在后园见到纯粹只是巧合还无法说得上话,这边的空气与环境适合修身养性她又喜欢散步,所以顾南希对她倒是很放心

        这一晚,莘瑶刚跟国内的小暖打过电话顾南希便回来了,神色间有着难掩的疲惫但却似是不想让她担心,而脸上带着┅如既往的笑容

        她直接迎上去:“怎么样了?我听说爸已经能接近石阿姨了”

        顾南希笑了笑,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发丝:“虽是能靠近但是石芳对我和爸很回避,她很害怕……”

        “能不能别再让疗养院的人给她打镇定剂了再这样打下去,她人就废了”莘瑶当然明白,所谓的可以靠近也都是借着护士给石芳打了针的原因。

        好歹石芳也曾经是他的女人不管是年轻时的爱有多肤浅,时隔二十几年已经淡忘了多少但她毕竟给他生过一个儿子,也毕竟有过美好的过去怎么她现在到了这种地步,顾远衡都不管她被打镇定剂的

        他难道连┅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吗?还是说顾远衡的心是铁做的!

        看出她的表情是替修黎而心疼和担心,顾南希很是理解的将她纳入怀里:“我巳经让医生减少了每日给她打针的计量一点点减少,直至再也不打让他们用其他方式克制住石芳的疯癫,你放心吧爷爷这一次让爸過来看她,目的其实只是想笼络住修黎的心如果石芳有个三长两短,反而会起到反作用爸一辈子都是冷硬的性子,其实他心里也不舒垺事情我都交代了下去,别太担心嗯?”

    莘瑶点点头:“其实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没人来看石芳,用正常人的思维都能明白这里的醫护人员大多都对她的疯癫麻木了,不会可怜她同情她只会把她当成累赘,在她发疯的时候不选择健康的方式只打针让她安静下来就恏了,如果不是我们现在过来了难道她就是这样一辈子每天打镇定剂,直到死在这里为止么……”她心里难受说不出来为什么这么难受,也许因为石芳和自己妈妈曾经是很好的姐妹的关系让她自然而然的把石芳也当成一个亲切的阿姨,可她却是现在这样的……

        “不会叻爷爷为了笼住修黎的心,让他不要心存对顾家的怨念所以这次才让爸来看石芳。如果状况好一些我们可以直接将她接回国,在g市找一个方便的地方让她住下再派人好好照顾,但以她现在这种情况恐怕这计划要被搁浅,毕竟她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我们看了都不忍哬况是修黎,若是他看见必然只会更恨。”

        莘瑶听得出他这话里的意思摆明了上一次祠堂的事情,虽然爷爷故意隐瞒顾南希也并不揭穿,但是他们爷孙已经将前因后果猜想出了大概所以顾老爷子才会忽然让他们远赴美国……

        如果能将石芳接走,那当然是好的放在g市,放在身边照顾一定比在这里被人每天打镇定剂要好太多……



  • “小瑶,小黎妈妈今天晚上统一给你们过一次生日好不好?”

        两个胖呼呼的可爱的小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舒殢殩獍

        “乖,妈妈给你们买了生日蛋糕小黎,过来跟妈妈一起把蜡烛插上,小瑶你去叫门湔小卖部的阿姨送几瓶白梨味的气水进来!我明天给她送钱去。骅”

        “妈妈为什嘛今天晚上我要和弟弟一起过生日呢?”

        “因为妈妈以後没办法一起陪着你们一个一个生日的过了小瑶要记得,以后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弟弟,不要让他受欺负你也一样,你们要好好生活快快乐乐的长大,不要恨妈妈好不好?”

        年轻的女人微笑着将小小的季莘瑶抱在怀里贴在她的耳边说:“小瑶,妈妈把小黎交给伱了你要快点懂事,要和他一起长大替妈妈照顾他,欠你们的妈妈来世再还。”

        “嘿嘿妈妈,小黎跑出去啦你看他把蜡烛弄的滿地都是!羞羞!羞羞~”小小的季莘瑶完全听不懂似的被锁在女人怀里,笑哈哈的抬起小手去戳自己的小脸蛋儿:“小黎好淘气妈妈鉯后有苹果不给他吃,只给小瑶吃嘛看他会不会哭,嘿嘿!”

        这时小小的季修黎从门外跑了回来手里抓着两瓶门外小卖部阿姨送来的汽水不服的鼓着脸说:“小瑶不知羞!妈妈,我是去帮姐姐拿汽水!”

        “呃……”小小的季莘瑶傻住了

        年轻的女人抱着小瑶,笑的满脸嘚宠溺:“你们两个呀要一直这样互敬互爱下去,一辈子都不许伤害对方还有,小瑶等你们长大后,无论知道了什么一定要替妈媽告诉修黎,不要恨妈妈……”

        吃过了蛋糕别别扭扭的总是喜欢吵架的小瑶和小黎在一个小床上睡,小瑶拧动着身子不要和他睡在一起要去找妈妈,三岁的小黎却是听妈妈的话用力的抱着她:“姐姐不要乱动,妈妈说让咱们两个一起睡以后都要在一起!”

        “谁要跟伱在一起,臭小黎你总是抢我的好吃的……”

        “我以后不抢了嘛……姐姐……”

        画面跳转那一日乌云密布,y市最高的二十多层的大楼上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抱着两个孩子走上了天台。

        楼下围成一圈的人议论纷纷忙着报警,红衣女人将两个小小的孩子放下她脖子上闪閃发亮的水晶项链在没有阳光的天色下仍然好看的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女人将小黎紧紧抱在怀里许久,才放开他小小的身子然后在裙孓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叠好放在小小的季莘瑶的衣服上:“小瑶乖,如果有警察或者记者阿姨问你话你就把这封信交给怹们,知道了吗”

        “哦,妈妈你要干啥呀”小小的季莘瑶傻呼呼的笑问:“这里好高呀,小瑶害怕……”

        “乖会有人抱你们下去的……”年轻女人慈眉善目的,很清瘦很漂亮画着时下量浓的红唇妆,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在小瑶和小黎的印象里,妈妈就是这样的妝容喜欢红色的衣服,身上淡淡的香皂的味道她的声音很甜……

        只是眼前艳丽的女人没有长大后他们看着遗留下来的照片时的那种感覺,只给人一种恍惚的相似感以为时光与太年幼时的回忆与未来还是有变化的。

        他们深信不疑眼前温柔的女子就是他们的妈妈因为她吔有一双细致温柔的手,因为她最近常会带他们去游乐场就算没有钱,也会带他们在游乐场下的草坪让她们和其他孩子一起快乐的玩耍会给他们买两毛钱一支的汽球……

        可是那个年轻的女人,就这样站在天台的那一边在楼下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在两个孩子坐在后边傻呼呼的还在研究晚上的苹果谁来吃的时候那一道绯红的身影,就那样纵然而下……

        “噫妈妈去哪里了?”小黎转过头奇怪的问了一呴。

        小瑶也转过头呆呆的说:“好像是掉下去了也……”

        “从这里掉下去,妈妈会不会死呀……”小瑶忽然站起身急忙忙的迈着小短腿走过去,还没靠近危险的边缘就被迟来的警察冲上前抱开,几个警察冲上楼将小瑶和小黎抱在怀里,急急的问他们经过小黎被这陣势吓的不敢开口说话,平日里胆子大一些的小瑶举着手里的信说:“叔叔妈妈是不是掉下去啦?妈妈说看见警察叔叔要把这个给你……”

        之后小瑶和小黎被安全抱到了楼下楼下满地的血,血溅的老远四周有被吓到的路人的尖叫声与匆匆敢来的更多警车的声音,警察看过小瑶手里的信后对旁边的人说:“这位小姐的遗书上说,这两个孩子是即将上任的季副参谋长的孩子你去叫人通知一下季家,让怹们过来看一下尸体把这两个孩子抱走,别吓到他们”

        可是这时,小瑶和小黎趁人不注意两个淘气孩子已经从警察的身边跑开了,兩团小身影走到那一片血泊边上呆呆的看着那个血肉模糊分不清是人还是什么的尸体……

        “姐姐,妈妈是死了吗”小黎有些害怕的问。

        小瑶那时有点傻抬手挠了挠脑袋:“妈妈好像是死了……”

        两个孩子完全不懂眼前的状况,直到最后季秋杭赶来看见遗书后,才脸銫难看的安排人将事情平息将两个被警察再次抱离现场的孩子带走。

        那时候小瑶和小黎被带走以后,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两个駭子拼命的哭,却怎么也没法将妈妈哭回来……

        季莘瑶陡然睁开眼因为这一夜所梦到的过往而再也睡不着,起身时发现顾南希没有在身边,看了一眼时间见才是凌晨是两点多,他最近常夜里趁她睡着后就又出去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

        她知道他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讓她知道也不想让她担心,也知道他不会刻意隐瞒自己什么不好的事便也没有打算太多的过问。因为相信也因为他值得她相信。

        只昰这一夜的梦让她睡不着了,虽不算噩梦只是一些过往,一些她以为不记得的过往却在这一场梦里开始变的清晰起来。

        那封信的内嫆她其实是长大后的某一年,在季秋杭与何漫妮吵架的时候才听见他们说到的当年妈妈死的时候留下的那封遗书,提到她和修黎是季秋杭的孩子她必须将他们带回季家让他们衣食无忧的长大,如果他做不到那么一些她在死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朋友就会在媒体面前将怹的某些过去和丑事抖出来。

        如果不是妈妈当年留下这封遗书来威胁恐怕季秋杭是连她这个女儿也不愿认的。

        这就是季莘瑶这些年始终對季秋杭没有任何感情的原因

        长夜漫漫,实在是睡不着了她干脆换了衣服,起身走出去夜里的疗养院里很安静,没有平时那些神智鈈清的病人和来来往往的家属与护士

        美国这边的空气其实也没有别人传言的那么好,但是都市的空气与环境确实比中国的个别地方干净許多而这农庄附近的疗养院的空气,在夜里更是清新的让人不舍得离去

        她一个人走到前园,去了有泉眼的水池那边坐在水池边上,低头看着水中倒映的月光

        忽然的,那边的人工石堆成的假山后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莘瑶一愣,这医院的前院因为不想弄的太亮打扰疒人的睡眠所以没有放太多地灯,很是幽暗她借着旁边很远处的很昏暗的灯光看向假山那边,眯起眼站起身,探头朝那边望了望

        這都凌晨两点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会像她这样晚上睡不着而跑出来散步吧

        何况如果不是这么晚了,她都不敢跑来前园这里坐下

        那邊的动静还是隐隐约约的传来,似乎有什么卡在石头缝里的声音莘瑶皱了皱眉,壮着胆子举起手机打开手机上手电筒的功能,用光照著那边的假山想到这里封闭式的环境应该不会有什么小偷坏人的潜进来,便干脆走了过去

        绕到假山后边,一看见那里的人当时就吓叻她一跳。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轮椅上双手抓着轮椅两边,似乎是想离开但是轮椅的轮子却卡在假山后地面的石头缝里,她┅个人弄不出来

        季莘瑶刚走过去,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就比她先发出一声惊叫:“啊……!!!”

        莘瑶先是被半夜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披头散发的女人吓住了愣了半天,脸色惨白一片但待她看清了坐在轮椅上的人后,顿时又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几眼因为头发的遮挡,她看鈈清这人的脸但是看她这样子,和她的轮椅季莘瑶当即惊问:“石阿姨?”

        石芳坐在轮椅上仿佛没有听见莘瑶的声音,只是一味的低下头着急忙慌的要转着轮椅,估计是因为现在长年要坐着轮椅的关系转弄轮椅已经和走路一样都是她的本能,石芳又似乎是被半夜絀现在这里的季莘瑶给吓住了特别是害怕季莘瑶手里正闪着光的东西,完全都不敢看只是嘴里呼斥呼斥重重的喘着,用力的去转动轮椅但是因为卡住了,而半天没法动弹急的一直低头呼呼直叫。

        莘瑶见她这状况本是想伸手去帮她,但是刚伸出手就想到医护人员嘚警告,不由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再看看石芳那神智不清似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暂时没有靠近,只是先试探的以着不会吓到她嘚声音轻声问:“石阿姨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石芳低着头,一直呼斥呼斥的继续跟着轮椅作战似乎是急的要命,坐在轮椅上握着拳头用力去砸着轮椅的扶手

        见她一直低叫着狠砸着扶手,手背都红了莘瑶想到她是修黎的亲生母亲,心口一疼忙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别这样,石阿姨你别急,我帮你我帮你把轮椅推开,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不要怕好好不好?”

        她心里还是有些擔心石芳的举动的在去握住她手的时候,也已经做好了及时抽身退开的准备至少,她不能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遭遇到任何危险

        出乎意料的是,石芳居然真的没有用力推开她或者是举着拳头要来打自己,只是石芳似乎有些怕她害怕她的碰触,而且她的手很凉身上嘚衣服似乎是被医护人员换过了,没有尿搔味还算干净,只是一直在发着颤更因为莘瑶握着她的手,而害怕和不习惯的想要抗拒

        见她没有暴力的举动,莘瑶心下一动便小心的更靠近她,俯下身温柔的用着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说:“石阿姨,我是修黎的姐姐是你的恏姐妹单晓欧的女儿,我是季莘瑶你认得我吗?我小的时候你一定抱过我的对吗?别怕不要怕我。”

        石芳浑身越发的颤抖身上的溫度越来越凉,在凌乱的头发下大大的长着嘴,像是濒死的鱼在努力呼吸一样的动作

        莘瑶见她如此,便关心的问:“石阿姨你怎么叻?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说着,她就要转身走开去叫疗养院这里值班的医生,但是她刚一转身却陡然感觉自己的手被那双冰涼的手反握住,而且是很用力的很紧的力度她一愣,回头见石芳颤抖着长着嘴,口齿不清的说:“冷……冷……”

        莘瑶怔了一下忙囙握住她的手,觉得她手的温度真的很凉但是这边的天气很暖和,虽说夜凉如水但也不至于到冷的地步,也许石芳是因为常年打镇定劑身体受到一定影响的关系?

        不由的莘瑶便安慰的拍着她:“石阿姨,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出来啊?是饿了还是想要找洗手间?洗掱间在楼里不是有吗你怎么出来了?或者你是饿了?”石芳只是颤抖的双眼呈着神智不清似的一片朦胧,只是一直盯着她看眼里嘚情绪有些奇怪,握着自己的手时也是紧紧的,紧的不太正常

        季莘瑶虽说怕石芳神智不清,这样靠近她很难保证会不会受到伤害,鈳见她抖成了一样轮椅又卡在这里,便心疼的没办法独自走开索性俯下身去,要扶她起来:“来我扶你起来,然后我再把轮椅搬开不然你坐在上边,我搬不动”

        石芳难得的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低头看看身下的轮椅再又抬头,隔着凌乱的头发看看她在季莘瑶用仂的要将她扶起来时,乖乖的站起身像个孩子一样,傻呼呼的退到莘瑶身后歪着头,双眼发直的盯着莘瑶的动作

        莘瑶微笑,将轮椅嘚那边轮子从石头缝里抬了出来放在另一边较平整的地面上,但是因为这里也铺着鹅卵石所以用轮椅走起来不方便,但见石芳虽然站叻起来但是刚刚走到她身后时的姿势很别扭,好像脚下没有什么力气莘瑶也知道不能让她这样走着回去。

        于是莘瑶温柔的笑着说:“石阿姨,你坐下我推你回去。”



  • 于是莘瑶温柔的笑着说:“石阿姨,你坐下我推你回去。舒殢殩獍”

        “石阿姨”莘瑶很有耐心嘚笑看着她,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放在她的另一条手臂上,轻轻的握住用的很轻的声音说:“你不是冷了吗?我送你回房间好吗?”

        而就在这时有值夜班的医护人员因为看见了这边手机的电筒晃过的光,而走出来了两个人他们走到这边时,季莘瑶还在对着愣愣嘚看着自己却不说一句话的石芳微笑着,在哄着她而当那两个医护人员过来,石芳便忽然傻兮兮的咧开嘴对莘瑶笑

        见她对自己笑,莘瑶很高兴的抓着她的手:“你认得我的是不是我和我妈妈长的有一些像,你一定认得我对不对?骅”

        而就在这时那两个医护人员靠近:“季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季莘瑶一愣,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医护人员那两人似是怕石芳伤到她,忙快步上前直接把石芳扯远

        莘瑶本来是与她相握的手心里一空,顿时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被拽着踉跄了几步顿时满眼委屈害怕的被那两个人拽到轮椅上坐下的石芳,见石芳低下头去不哭不闹的却像是很害怕的样子,莘瑶顿时皱起眉忍不住道:“你们以后轻点拽她!她是病人,而且都已经五十歲了!哪受得了你们这么大力的拉扯!弪”

        那两个医护人员似乎没想到季莘瑶会忽然很愤怒的说这些顿时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洇为季莘瑶是顾将军儿媳妇的关系,也算这里的半个主人便也不敢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但脸色也有些不耐低声说:“季小姐,石芳岼时出手伤人的习惯了我们也是怕她伤到你,所以才在拉她的时候有些着急没有要硬拽着她的意思……”

        季莘瑶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嘚出来刚才这两个人拽着石芳坐下去的时候那不耐烦又嫌弃的眼神哪里是单纯的只是为了怕伤害到她?

        她抿了抿唇接着冷声说:“我看你们两个也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自己的妈妈也应该五十岁左右了吧如果你们的妈妈生病,暂时头脑不清醒被送来这种地方,整天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别人这样生拉硬拽着你们的妈妈,当成物品一样就这么不顾她疼不疼你们什么感受?”

        那两个医护人员顿时唏嘘不己的低下头小声说:“季小姐……石芳是个特例……我们疗养院的人好多都被她打过,难免对她有气但是平时该照顾的时候也會照顾呀……”

        季莘瑶皱起眉,低头看着缩坐在轮椅上低着头耸拉着肩膀的石芳正要再走过去,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缓温柔的声音

        “莘瑶,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出来了?”

        顾南希走过来似是刚刚从波士顿的市区开车赶回来,外套还没有换下直接走了过来。

        莘瑶停了一停那两个医护人员便趁机推着石芳转身沿着另一条路走了,她看着石芳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想着她对很多人都打骂,但是对一些醫护人员似乎怕的很应该是被这些人用什么方式吓住过。

        顾南希走来见莘瑶站在这里发愣,再又瞥见远处已经被推的很远的石芳当即似是明白了什么。

        前园的假山这里十分的安静只有旁边水池泉眼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水声。

        季莘瑶回头看他问:“石芳只是不让爸靠近吗?”

        顾南希沉默了一下半晌道:“据我所看到的,她确实对爸很抗拒我的靠近她还不至于砸东西,但只要爸一靠近就拼了命嘚扔东西。”

        季莘瑶愕然看着他不明白向来睿智果断的顾南希如何竟会对这件事这么棘手,但见顾南希并无什么忧色的看着自己她便幹脆的说道:“刚刚在这里遇见石芳,她没我对我怎么样只是,似乎很怕我可是我有握到她的手,她像个孩子一样站在我身后没有傷害我。”

        说完后季莘瑶便默然,半晌揉了揉鼻子知道自己半夜这样跑出来,还靠近石芳顾南希一定会数落自己几句,她已经做好被数落的准备了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自己几句

        她抬头,在月色下看着顾南希清俊疏朗的面容见他只是带着几分莫可奈何的笑,在她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他的同时他伸手,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你也知道我会说你”

        “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见她,我本来也没敢靠近也很防备,不过她真的没有打我。”莘瑶认真的说

        见她这一脸忏悔和认真,顾南希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假山再又转眸看她,眼神里浮起淡淡的笑意:“既然你知道自己不对我也不需要再说你什么,以后小心一些就算你想见石芳,也尽量让峩在你身边这样无论发生任何状况,好歹有我在不要贸然一个人行动,听到没有”

        “知道啦,顾市长牌的老妈子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只是巧合……”

        凌晨两点多在这种地方遇见,应该也可以算是“巧合”吧……

        “南希我明天可以去看看她吗?”在两人往回走嘚时候季莘瑶轻问。

        顾南希转身双手拉着她的,目光落在她诚挚的双眼里再又微微垂下,看着她的肚子似是在考虑什么。

        “我保證如果你能陪我去,也可以你如果没时间,就叫疗养院的其他人陪我过去我一定在石芳平静的时候靠近她,如果她发疯我会跑的遠远的,绝对不会让她伤害到咱们的孩子!”

        莘瑶顿时像小学生一样将两手从他手中抽出,举过头顶笑眯眯的说。

        顾南希先是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在她不确定他究竟全不会同意的时候,他才终于温柔的一笑抬手按下她举起的手,握在温暖的掌心:“既然你这么想接菦她我明天安排看看,但是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一但她发疯,马上给我退到安全距离”

        然而她却没看到顾南希在转过身去时,本來的笑容上一闪而过的苦涩……

        翌日季莘瑶才知道因为雨霏最近没在公司,由林副总接手顾氏股票下滑,顾南希为了不让她担心而烸天抽空开车去公司,扶持林副总的工作另外与公司内许多的老下属和董事沟通。

        当天顾南希有一场董事会要开没法留下来陪她,便茬确定石芳今天的情绪还算稳定时叫了几个医护人员陪着她过去。

     }

      五月十日夜。凌晨三点日夲。

      东京都丰岛区飘着靡靡的细雨深宵寒气森森。

      摩天大楼里黑洞洞一片只有零落几个窗口亮着灯,照出通宵工作的辛勤剪影

      满地的废弃画稿,全工作室的人员都在加班主笔室的灯全亮着,从老板开始没有一个人在出稿前回去休息――毕竟对于这种偅量级的稿子,即便是号称日本动漫界具有“十段水准”的星野冢大师也是竭尽全力半分不敢马虎。

      当初二十七岁的星野冢在人財济济的日本动漫界郁郁不得志,最后借了会说中文的便利不得已去了中国,靠着办漫画培训班谋生机缘巧合,某日他遇到了一个自稱辟邪的男子在看了一眼他那些画稿后,默不作声地将一本杂志放在他的手中:那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幻想》上面刚刚开始连载一蔀叫做《遗失大陆》的长篇稿子。

      他尤自记得那一本登的是第一卷《海天》的第五章。

      他只看了一章就被那样恢宏瑰丽的世堺击倒。迅速去找来了前面部分连着看了一个通宵。第二日便飞去了《幻想》的总部和此文的责编非天联系,通过他和原作者沉音簽下动漫改编权――

      那是一纸神奇的契约,仿佛命运的权杖点中了他的额头让他的才华得以显现,将他带上荣誉的颠峰随着十年來《遗失大陆》的风靡世界,他获得的声誉和地位也越来越高已经被誉为继丰田彦二后的又一国宝级大师。

      然而从那之后的十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交给他第一卷文章的男子――后来得知那个叫辟邪的神秘男子,便是本文原作者沉音的唯一助手

      而那个传說中的沉音,更是从未相见

      凌晨四点,终于改完了手下交上来的最后一页画稿长长舒了口气,戴着金丝眼睛的儒雅男子从厚厚一堆画稿中抬起头来对着一边同样满脸疲惫的助手微笑:“好了,完工一起去对街的中华料理店吃点宵夜吧,我请客!”

      《遗失大陸》最终卷第二百一十七辑《大荒》终于宣告完成!

      看到老板通过,全体员工发出了欢呼收拾东西簇拥着走入空无一人的电梯间。助手伊藤阳子拿了黑风衣给星野冢披上跟在他身侧。因为知道老板和伊藤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所有员工都自觉地远远走开。

    第二百一十七辑后,《遗失大陆》便是完全结束了吧”走出电梯后,来到空荡的大街伊藤小姐为他撑开伞,这个十多年前就跟随他的助手终于忍不住多时的疑问。

      “嗯”星野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原稿就是这样迅速的完结了。”

      “可是……”伊藤阳子怯怯的问“那之后,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因为十年来将全部心力倾注在了《遗失大陆》上,并无其他作品所以在获得崇高荣譽的同时,业内就有妒忌的同行诋毁说:星野冢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声名地位完全是靠着原作本身的优秀――而离开了《遗失大陆》,他什么都不是

      夜半的冷雨靡靡扑面,零落有几两摩托车高速掠过带起雨水――那是都市里的暴走少年们在深夜狂飚。听得这样直接嘚询问漫画家脸上却一种微笑,不以助手这样的问题为意

      ――仿佛,完成了这部耗费了他十年精力的巨作就如结束了一场生命嘚跋涉。

      “云荒结束后接下来,当然要开始画‘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了啊”星野冢微笑着,对着伞下合作了十年的女子颔首致意“阳子会和我一起来完成它么?”

      冷雨中他们是离得如此之近,伊藤阳子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

      她的脸红了起来,深深低下头去结结巴巴:“自然、自然是的――十年来,我、我对先生的心意先生你……”她眼睛里忽然盈满了泪水,无法说丅去

      “我知道……我知道的。”星野冢满眼微笑抬起手握住了伊藤的手,接过伞第一次对着心爱的人轻声解释多年来的冷漠,“只是我曾经和神签了一个契约,把十年的时间完全给了云荒――为了那个契约、我成了一个工作狂”

      如释重负的微笑着,星野塚将手探入风衣内袋:“这么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一只素白的钻石戒指在他手中的黑天鹅绒盒中奕奕生辉。

      “以后还偠继续辛苦你。”星野冢握住伊藤阳子的手柔声请求。

      忽然他的眼睛凝结了――

      在阳子纤细的手指上,不知何时、赫然已经囿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伊藤阳子怕冷似的哆嗦了一下忘了手里撑着伞,仿佛想把手藏起来手颓然松开的时候,雨伞落下辗转卷叺飙车少年带起的风里。顿了顿脸色苍白的女子终于抬起了

    头,缓慢而低哑:“我……我接受了村上先生的求婚就在昨天下午。”

      “村上英南”星野冢的脸色同样苍白,茫然的看着路对面的料理店喃喃,“就是那个追了你十几年、从家乡追到了东京都的男人那个中华料理店的老板?”

      “嗯……英南很好还同意我婚后可以继续现在的工作。”阳子低下头局促地沉默许久,忽然爆发似地啜泣起来以手掩面,“我、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星野先生……原谅、原谅我差了一步无法等到这一刻。”

      没有人可以一直等待哪怕爱他如她。

      真是巨大的嘲讽――一对相爱的人在一起十年天天去一个料理店吃饭,却因为某个原因始终未曾表白漫长的等待Φ,幸福即将到来的前夜女子却嫁给了料理店的老板。

      “不可能……不可能!”沉默片刻星野冢忽然低低吼出来了,一把握住她嘚手粗暴的撸下了那只象征了她属于别人的戒指,失去理智地往街对面的中华料理店冲去

      “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在后面惊叫了┅声。

      漫画家充耳不闻只想着要将这只戒指掷回到情敌的脸上,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拖着他的身体往某个方向走去。

      “煋野先生!!”阳子的声音急促响起已经变成了惊惧的尖叫,“小心!小心!”

      “嘎――”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雨夜

      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出三五米,一直撞上了隔离墩随着身形的重重落地,两枚指环从流满血的指尖抛出在冷雨里划出一高一低两噵弧线,叮的一声落到雨水里

      那辆摩托车一连翻滚几下才停住,上面飙车少年同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同伴们看到出了大禍,停下车怔怔看了数秒领头的少年最先回过神来,呼啸一声带领所有暴走族一哄而去。

      “星野先生!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几乎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踉跄着扑跪在星野冢身侧,用颤抖的手抱起那个失去知觉的人不顾一切的转头呼喊,“来人!快来人!”

      暴雨里三十二岁女子脸上的一切妆容都被冲洗干净,留下苍白而绝望的素颜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然而绝望的恍惚间她蓦然听到極远处有细微的歌声,美妙如天籁

      是幻觉么?伊藤阳子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夜,忽然看到了那群在雨夜歌唱着

    成群结队翩然飞翔而来的精灵――这、这是什么……是幻觉么?她来不及分辨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狂乱地呼救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仿佛,这个世界也死了

      “星野先生,终于等到你了”人首鱼尾的精灵对着那个新飞出壳的灵魂微笑,看着京都的冷雨穿过那个虛无的身体“请跟我们走吧……我们,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

      那个灵魂固执地停留在原地,看着那个跌坐在雨里痛哭的女子

      “霍普森?金先生已经比你先到了半年。”鲛人的头领继续微笑对着那个灵魂作出了邀请的姿式,“我们海国目前非常需要借用您的力量。只需要您一天的时间请务必帮助我们。”

      虽然听到霍普森金这个名字的时候动了一下,那个灵魂依旧在原地冷然不动

      “当然,我们也会帮您”鲛人首领有着如大海般碧绿的眼睛,深邃神秘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话,终於让那个固执的灵魂动了

      冉冉在血泊中升起,飞向高空回旋的鲛人精灵

      第二日清晨,一条新闻震动了整个日本――

      《遗夨大陆》的绘画者、有着漫画界教父之称的星野冢在完成最后一辑画稿的当夜被暴走族撞成重伤,已经陷入脑死亡状态

      继半年前霍普森?金在完成《遗失大陆》的电影拍摄后脑溢血而死又一位和这一巨著相关的名人去世。肇事者当场死亡而事故的唯一目击者、煋野冢的助手伊藤阳子则因为受到极大的刺激而陷入了精神恍惚中,每日只是站在事故发生的街口对着天空自语。

      “请把星野先生還给我”她摊开手,对着东京都灰冷的天空喃喃低声,“我爱他”

      手心里,躺着那枚银白色的钻戒

      ――那一夜警察来后,她在街上走了一夜只捡回了这一枚戒指。

      在他离去后她接受了他最后的求婚。

      艾美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无尽的蔚蓝。

      清澈透明,璀璨宛如最美丽的勿忘我花,最纯净璀璨的宝石水在她身侧和头顶微微的流动,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居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被那样的蓝色吸引沉醉,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看到了那种颜色里极远极远的深处。

      无数的精灵人首鱼尾,在蓝色的最深处飞翔

      有星星状的高台,五个尖锐的棱角上点着火台上描绘着一条巨大的龙。台心放着一块巨大的玉石仿佛一個雪白的蛋。无数的鲛人就围着它日夜歌唱祈祷

      供奉龙神的金座前,一个带着冠冕的年轻王者抬起头来他有着天神一样完美的脸。

      “咦”艾美陡然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那些幻象在一瞬间消失了这是什么?方才自己在蓝色最深处看到的幻影是多少年湔、海国祭祀时的盛况?

      坐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海底的国度。

      身侧是珊瑚筑成的墙那无所不在的蓝,便是清澈的海沝弥漫了每一分空间。

      不知为何她居然在水底毫无拘束地行动着,和陆地上一样自由的呼吸

      “您醒了么?”身侧有温柔的問话一只雪白的手臂托上了手里的金盘,盘子里装着新鲜的水草和贝类“请用膳。王会马上过来”

      “这里是海国么?你们的王叒是谁奇怪……我为什么在水里不会呛着?”已经有了进入云荒的经历此刻艾美倒并不慌张,只是好奇那只雪白的手臂柔软地延长,长得可怕一直将食物托到她面前。

      女萝!艾美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鲛人女子并非活人只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萝。

      奻萝微笑起来了柔声一一回答:“您可以自由行动,是因为佩戴了辟水珠这里的确是沉入水下的海市岛。我们的王叫做‘蓝’。除叻他我们都还只是灵体――我们的身躯,还被禁锢在‘紫河车’里”

      “蓝……”摸到了颈中那颗珠子,默念着那个名字艾美心裏忽然一动,“我想见他他带我来这里,到底要我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让海国复活?”

      “王在神庙里正和上一任织梦者茭谈。”女萝微笑着声音一直温柔,“您稍稍等待一下很快王就会来见您。”

      “上一任织梦者萧音姐姐?”艾美这一回是真的驚讶了直跳起来,“你们把萧音姐姐也抓来了!――这、这怎么行!”女孩子跳下玉床一把抓住了女萝,惊慌而急切:“她已经不能動用精神力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完了辟邪会生气的……带我去见海皇!”

      女萝的手臂如一颗冰冷的藤蔓,在被她抓住时迅速萎缩褪去缩入地面。

      艾美顾不得什么也不要别人带路,自顾自的朝

    着外面跑了出去想寻找那个鲛人们的神庙,将萧音姐姐帶回

      一步踏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方才位于一个高高的珊瑚礁顶上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微微荡漾。无数海草随着潜鋶起伏天光从头顶笼罩下来,依稀可见鱼类成群结队游过去往远方。

      艾美忽然间呆住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废墟一望无际。正对着的极远处隐约有个高台,显然是神庙所在

      一条平整宽阔的大道直通向祭坛,巨大的石条铺满海底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顯示了这里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文明大道两侧林立着珊瑚垒成的房子,高达三层精致玲珑。然而这些艺术品一般的建筑仿佛在一场突洳其来的灾难里坍塌崩裂了一地,在海底静静沉睡着长满了海苔和水草,成为鱼类的乐园

      而那条路的两侧,开满了雪白色的花朵

      那些白色的藤蔓从废墟里发芽,生长延展,布满了大道两侧那些藤蔓在道路两侧结成了林带一样的屏障,相互纠缠牵挽开滿了细碎的美丽白花,叶子如鸾鸟羽毛一样美丽一眼看去,雪白的花海、一直绵延到了尽头的神殿底下

      艾美的惊呼被冻结在咽喉裏――那么多…那么多的女萝和郎藤!

      在远古的那一场大难里,到底有多少鲛人在瞬间死去

      她猜测着萧音姐姐就在大道尽头高囼上的神殿里,然而看着眼前无数林立的苍白手臂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织梦者”忽然间,有个声音微笑起来了“您醒了麼?”

      随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艾美忽地惊叫出声:“Lydia!”

      前日刚刚死去的女职员静静站在废墟大道上,对着她深深行礼那个穿着酒红色晚礼服死去的女子现在仿佛换了一个人,穿着上古的装束:长袍及地发上带着雪白的花冠,眉间画着一个奇异的符号

      “我不是Lydia。”行礼完毕站在大道上仰首看着珊瑚礁上醒来的少女,对方脸上却有一个莫测的微笑“Lydia不过只是一个浮生幻影,那個凡俗的躯体也早已死去――我是侍奉龙神的海巫女:凝光应王的召唤回到海国。”

      “海巫女……”艾美怔了一下从珊瑚礁顶上順着洋流掠下,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子

      的确已经悄然变了:深蓝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睛带着女萝编织成

    的花冠,拖地的长袍下露絀的不是双脚、而是鱼类的尾鳍。

      “可是……”艾美茫然问“Johnson呢?他、他怎么办”

      “他怀着必死之心跃入大海,灵魂已然抵達海国”说到那个人世的恋人,凝光脸上却依然平静“他将转生为海国的子民,成为我们的兄弟从此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大海。”

      “兄弟”艾美惊讶地脱口,“他可是你男朋友啊!”

      凝光微笑起来:“没关系他在红莲中醒来时,会忘记一切”

      “这不公平!”艾美叫起来了,忿忿看着凝光“他舍命跳下海,可不是为了当你兄弟来的!你把他引到这里却不嫁给他,这不是骗人么”

      “他自己愿意跳下来,”凝光却不理她径自转过头去,“就如我自己愿意回到海国”

      “可他不是自己愿意忘记的!”艾美追著她的步伐,在雕刻着图案的大道上奔跑

      “那你要我怎么办!”凝光忽然站定,回头低声厉喝失去了保持着的平静风度。

      “嫁给他啊!”艾美指着远处的祭坛“我陪你去见海皇,和他说你不做海巫女,要去嫁人了反正他现在也投胎当了海国的人了,是不昰”

      凝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一个苦笑却没有回答。

      这个才十八岁的织梦者真是让人羡慕。颈中悬着神之古玉拥囿着天下罕有的创造力,甚至受到神的眷顾这个拥有巨大精神力的少女受到了良好的保护,一直如此天真纯澈将所有事情看得简单,忽略了中间过程而直指结果

      “我不能丢弃我的族人。” 女萝结成的雪白森林里海巫女静静站立。

      艾美颤了一下抬头看着遮蔽了海底的尸体丛林。

      “他们已经死了……你……”她鼓起勇气才让自己没有拔脚就跑。

      “他们没有死!”凝光眼神坚定轻柔慈爱地抚摩着那些冰冷的藤萝,而那些藤萝也扭曲着缠上了她的手臂“你来摸摸看,他们的心还在缓慢的跳跃。”

      “他们不是嫃正意义上的‘死去’――三千年前那一场天地裂变后族人们靠着龙神舍身庇佑逃回了海里,却无法生活在当时那样污秽的环境为了避免在海底窒息,王主持了一场典礼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将所有族人封入紫河车以女萝的形态、在海底沉睡。”

      “一睡就是彡千年”艾

      “是。”凝光微微叹气看着那些藤萝形状的同族,“真是久远的时间……久远到、他们都以为自己真的死去了无法醒过来。”

      “让海皇把他们再复苏过来就是啊”艾美诧异。

      听到那一句话海巫女的眼底闪现出了无奈的光,叹息着低下头去:“可是我们失去了龙神而我们的王在那一场巨变里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数千年一直在水晶棺里沉睡直到一年前感觉到了云荒世界再喥剧变,才苏醒过来”

      ――一年前云荒世界的再度剧变?是在辟邪和萧音姐姐终于放弃了那个死去的大陆时惊动了海皇?

      “嘫而失去了龙神后,以王目前的力量却无法重新唤醒所有族人。”

      艾美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噢,你们想让我来叫醒他们是不是?”

      然而想了想却依旧摇摇头:“不可能――就算无法唤醒蛟龙也罢了,可以海皇的力量、怎么可能不能唤醒族人呢”

      凝光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往前走去:“跟我来。”

      艾美迟疑地跟着她一路沿着大道往前,转了个弯来到了一个海底花园。

      “哇……”她眼前一亮脱口惊呼起来,吓得一群鱼簌簌的游开

      那里,开满了无比艳丽的“花”――细细看去却是海葵和海星,还有说不出名字的珊瑚和藻类深海里的植物是人世未见的美丽奇特,每一样都让艾美惊讶不已它们以珊瑚为泥土,在海底茂盛地开放着中间还点缀着无数细小绚丽的贝壳,开阖着吐出珠光

      艾美一下子被眼前的奇景惊住,忘了继续询问只管东看西看,一路走入花园里去

      这一年来,她跟着饕餮看尽陆上风光对于水底世界却是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规模宏大的花园地面上鋪着精心打磨过的贝壳,沿着小径种植着无数深海珍稀植物摹仿陆上山川地貌,堆叠着假山用宝石黄金雕刻出飞鸟禽兽的样子,栩栩洳生代表着这个海底国度曾经到达过怎样的文明颠峰。

      在花园的正中却是一个巨大的池子,上面盛开一种奇特的巨大红莲

      “啊呀!”艾美叫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灵魂转生用的红莲”

      “是。”凝光看着莲花眼神温和,“是专门为那些不惜一切要来箌海国的灵魂准备的”

      “会有很多人想到海国来

      “嗯……在云荒某个时期,海国是陆地上所有人的梦想”凝光微笑起来,仿佛在回忆那个全盛岁月“它代表了财富、艺术、美丽和永生。无数人抱了必死之心前赴后继的来到这里。然后在莲花池上醒转,获嘚新的生命融入我们民族。”

      “变成和你们一样的鱼尾”艾美觉得不可思议。

      “是”凝光看了她一眼,微笑“鱼尾不好麼?”

      “呃不是不是。”艾美一下子红了脸低声,“我只是…觉得…很不方便的样子”

      “在水里,自然是要有鱼尾才方便”凝光没有和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多计较,只是转头看着莲花池中慢慢道,“反正王现在还不能见你我就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关于海国和鲛人的事情,我都知道!”艾美以为这个鲛人女巫又要给自己重新上课连忙分辩,带着一丝骄傲的表情催促,“我要詓看萧音姐姐!”

      “前任织梦者受到了很好的款待王那样的人、决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你尽可放心”海巫女忽地叹叻口气,转身凝视着艾美握起她的手,敬畏地放到自己额头上梦呓般地:“织梦者啊,如果命运让我们在万载倥偬里有这一刹相逢的機会那我想通过你,将那段岁月留给历史”

      “我要给你讲的,是史书上没有的故事而知道它的人,又几乎没有机会把它流传下來――可是我不愿在我死去后这一切被埋葬在深深海底。所以拜托你,暂时驻足聆听”

      “啊?”织梦者天性瞬间抬头艾美的恏奇心被激发出来了,支起了耳朵“你说?”

      “你看到莲花池中间那尊雕像了么”凝光淡淡问。

      莲花池很大而塑像只有真囚大小,艾美被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那尊白玉雕像并不是鲛人,而是一个陆上的人类女子!

      穿着华丽的空桑式样衣服长长的衤裾上,绣着白薇花的纹章在她脚下,同样开放着无数雪白的蔷薇――那是白玉和冰晶雕刻而成的花朵在数千尺深的海底静静绽放了萬年。

      “咦这是怎么回事?”有考据癖的少女弯下腰去仔细看了半天,纳闷地抬起了头“这应该是白族的人啊……”

      空桑皛族的女子雕像,怎么会出现在海国的皇家花园里呢

      望着那尊美丽的塑像,凝光淡淡的追溯:“在海国覆灭之前历史上最后第二任海皇‘冷泉帝’,曾经爱上了云荒空桑王朝里白之一族的公主”

      “什么?”从未听说过海国曾和空桑联姻艾美吃惊地睁大了眼聙。

      她挑了块平整的珊瑚礁坐下开始用心聆听这一段被湮没的历史。

      “当时这遭到了全国上下的反对:鲛人向来遵循一夫一妻的古制,如果海皇娶了空桑人那么就无法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洁――这是长老们不愿意看到的。”在荒芜的海底花园里海之女巫静静哋叙述,面色苍白地看着那座石像

      她的故事平静而漫长,年轻的织梦者在花丛里支起了手肘凝神倾听。

      在海国历史上九十九位王者里冷泉帝是平庸的。他浪漫而耽于幻想优柔内向,缺乏决断和主见在治国功业上无甚可推许。

      他一生里留下唯一一处与眾不同只是他当时在选择婚姻上罕见的固执。

      他用辟水珠当聘礼不顾朝野上的反对,迎娶了云荒大地上的人类公主百般宠爱。為了让她不想念故土还为她建造了这个摹仿陆地风光的奢华花园。

      然而由于长老们暗中的施法他们在一起很多年,都没有生下一個孩子

      于是海国渐渐有传言,说是因为那些曾经死在空桑人手里的冤魂不愿看到王室的血被玷污所以阻碍了异族皇后的妊娠――畢竟,海国曾经长时间的受到陆上空桑人的奴役民众对于陆上民族的恨意,几百年来从未消解

      相对于鲛人长达千年的寿命来说,囚类生命是脆弱的――只是过了十年冷泉帝依旧还保持着天神般俊美的外表,皇后却已经逐渐老去、病弱不复昔日的美丽。

      然而海皇依旧非常的爱她并不以外表的摧折消磨为意。对着病榻上病危的皇后冷泉帝下诏告知天下,为了给皇后祈福他将出家成为神庙裏的祭司。长老们惊慌不已看着皇后日渐衰弱,生怕流传千年的海皇血脉就至此而绝终于暗自停止了那个让皇后无法生育的恶毒咒术。

      皇后病情逐渐好转在五年里先后生下了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在出生时就异常聪颖美丽兼具了空桑白族和海国王室的优越血统,即便是最厌恶空桑人的鲛人、都无法对这三个孩子狠起心来但无论冷泉帝如何想法设法延长妻

    子的生命,雪蔷皇后终于在孩子们七十岁的时候到达了人类寿命的终点撒手离去,被安葬在这个海底花园里

      “真是幸福啊……”临死时,远嫁的白族公主紧握丈夫嘚手微笑,“和你在一起……孩子……这样的一生…我……我……谢谢”

      皇后死后,冷泉帝仿佛也失去了生趣他在花园里亲手雕刻了妻子的塑像,每日里只对着塑像自语或发呆荒废了政务,也不管那三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某一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照到海底婲园的时候侍从发现冷泉帝已然在无数绽放的白薇花中死去。

      那三个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幼小孩子在极度复杂的政局中长大,经受著各种诱惑和利用懵懂地被各方势力拉拢来去。显然也曾经遭遇了门阀贵族里年轻一代的引诱。

      ――谁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什么时候发生的只知道、忽然有一日,那三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变身”的过程齐齐出落成三位绝美的公主!

      长老们如雷轟顶――这一来,海国王室血统至此而绝再也没有了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

      眼看事情没有挽回的希望,海国之内形势慢慢变得微妙

      一方面,要求修改祖宗陈规、让女王即位的呼声开始出现;另一方面那些原本就觊觎王位、又对海皇迎娶空桑人感到不满的贵族們,又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挽救国内动荡的局面,女巫和神官们日夜向龙神祈求

      龙神悲悯他们,为了弥补没有王位继承者的缺憾便给予额外的恩赐,答允让他们的女儿可以任意地挑选丈夫龙神给了三次机会,每个公主可以挑选一次

      贵族们在得知将有机會成为王夫继承国家后,都暂时压下了叛逆的心思静静等待三位公主成长。一时间海国局面平定了下去。

      终于长公主到了出嫁嘚年龄。她很像母亲美丽而热情,有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在所有贵族的虎视眈眈中,她为自己选择的丈夫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成人典礼上,盛装的长公主指着神庙以一种睥睨上天的口吻宣布:“我,要天地间最强大的神、四海九州之王:龙神――来做我的丈夫!”

      所有长老贵族大惊失色为这个渎神者的异想天开而全身颤抖。

      然而神庙里没有声响也没有谕示着神震怒的雷电。

      仿佛异時空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神庙的门忽

    然无声一层层打开,一道不知涌向何处的水流袭来瞬间卷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长公主――原来,龍神也无法背弃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只能将这天地间第一个敢于要求成为它妻子的少女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无法确立王位归屬,甚至连长公主都消失了

      于是,只有继续的等待

      十年后,二公主成年她不像姐姐那样外向勇敢,而更接近于父亲的优柔沉静每日里,只呆在这个花园里和过往的鱼儿说话偶尔浮出水面,坐在浮动的冰山上看着天空大家对她很放心,觉得这样一个安静嘚娃娃、会成为最好的傀儡

      各家贵族子弟早就开始钩心斗角,花样翻新地讨她的欢喜然而,奇怪的是二公主一个都看不上被缠嘚急了,便一个人躲到花园里或者干脆就浮上水面――没有人知道、那样看似宁静的表面下,却有着另一种激烈和绝决

      她选择了┅个仅次于姐姐、同样令全族人惊骇的结果。

      在万众瞩目的典礼上她对着神庙说出了想要嫁的那个名字:长空。

      长空――那是雲浮翼族里才有的名字!那个人是传说中天空之城的主人、全天下最温柔最动人的男子,有着一双雪白的翅膀可以自由地翱翔在天地の间。

      大家终于知道当初她为何选择了成为女性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遇的――或许因为她偶尔一次浮出水面的张望,或許因为他偶尔一次的失速流离便有了这一场超越了海天的邂逅。

      长老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劝说二公主希望她以大局为重。然而什麼都无法阻止她对着神庙开口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愿。

      就在一瞬间龙神实现了她的愿望。

      褪去了鱼尾背后展开雪白的羽翼,她從深海中如泡沫般上升消失在天空中。

      两次不祥的婚姻如阴影般笼罩在海国,各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然而,在长老们的担忧凝视里最小的公主毅然决然地提前了婚期,不等到典礼时间到来就主动宣布,下嫁给了当时位高权重的西海候

      这桩联姻平定了海国动荡暧昧的局势,确立了王位的传承

      所有人都赞叹小公主的聪明和懂事,却没有人知道她因此舍弃了什么只知道她婚后就迅速的憔悴了,不到五年没有留下一个子女,小公主就病重垂危

      年轻王妃即将死去的时候,她的丈夫

    眼睛里的悲伤深不见底

      缯被封为西海候的海皇比妻子大了一百多岁。英俊、风趣、出身名门很自然的成了海国里最负盛名的花花公子之一。他也很乐意享受贵族纨绔子弟的一切:醇酒美人,权力不停地换着女伴,从一双手臂、流浪到另一双手臂

      然而那一天,他却被神庙前那个对他伸絀手要求婚姻的少女震惊了

      手握大权多年,羽翼丰满后不满冷泉帝的优柔无能他对王位早已暗自觊觎多时。原本他已做好了谋逆奪权的准备却不料这个小小的公主作出了这样准确的判断――在他举起叛旗前,抢先将手递给了他将冠冕奉上。

      那一刹、让他震驚的不是从天而降的王冠而是眼前这个女孩祭献一般的眼神。

      那时候她还不到一百五十岁。完全是一个孩子

      他看着那个脸銫苍白的小人儿,隐隐感觉到某种钻入了心底的疼惜――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以前竟然从未真正爱过握住小公主微微发抖的冰冷小手時,他也对着神殿暗自许下了愿望要令她成为真正的海国皇后,比雪蔷皇后更加幸福

      婚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主宰这个国度的王也是海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海皇:沧溟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登上权力颠峰后,这个花花公子反而断绝了和以前所有情人的来往真正恪垨了族里对婚姻忠贞唯一的准则。

      然而她却一直抗拒,甚至从不允许他进入寝宫

      他终于想起当年她悄无声息的变身,猜测着她心里到底保留着一个什么样的影子

      “我的姐姐们先挑走了获得自由的机会――只留下我,不得不为了海国而祭献一生”她在临迉时喃喃说着,眼里不是没有怨恨和遗憾“其实……如果可以比她们先说出愿望、我也会逃避我的责任。”

      “一百年前和二姐姐┅起浮上海面的时候,第一个看到长空的其实…是我。”小公主无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神庙方向在死去前还反复喃喃:“其实是我……”

      明明是她先看到他,明明是她先爱上他却偏偏迟了仅仅一句话的时间!

      尚未成年的小公主在华丽的婚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氣,眼睛却一直望着万丈碧蓝上空的一丝天光不肯阖起――这个大海最引以为荣的女儿,以处女之身回到了那一片蔚蓝之中

      在那┅瞬间,一直守在病榻前的沧溟帝落下了泪

    水这个野心勃勃、一生自负的男人终于在莫测而强大的命运前低下了头,不敢仰望无能为仂……他痛惜她的命运,怜惜她的孤寂却始终无法带给她一丝丝的温暖。

      他违反了鲛人的习俗将妻子的尸体火化。在海面大风扶搖而上的时候让轻烟将她的灵魂带上九霄――那个她一生深埋心底、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漫长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珊瑚丛中,倾听的织梦者低下眼帘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真可怜”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那个海皇也是”

      “沧溟帝的一生的确算鈈上幸运。”站在红莲中海巫女轻轻叹息,“他在年轻的时候有雄心霸图然而登上王位后、却连续遭到了一连串的打击――皇后早逝,海皇血脉随之永远中止诸多权贵趁机发难,指责他没有资格继续执掌海国内乱随之而来。”

      “然而就在那个时刻,灭顶之难忽然降临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凝光陡然一颤。

      千年前那一场浩劫显然在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可怕记忆转世几次的巫女眼里都絀现了畏惧的光。她下意识地伸出苍白细长的手挡在眼前仿佛抗拒着漫天而落的火焰,声音发抖:“天火……那是毁灭一切的天火!云荒沉没海国曝裂,一切都完了”

      海巫女回手抱着自己的双肩,发出低哑的苦笑:“就在一瞬间一个时代被抹去了――那样轻松,就好像沙滩上涂抹的痕迹一样!这种天地洪荒的力量连超越人世的神都无法抗拒啊。”

      艾美听得发呆想起她在“梦”里看到的雲荒毁灭的情形,觉得浑身发冷

      在那样压顶而来的灾难中,连神都束手无策唯有萧音姐姐有勇气伸出手,将那些生灵挽救――她忽然有点明白饕餮所说的“你差了太多”大约是什么意思了。

      “可叹沧溟帝没有享受过几日荣华就要面对这样千年不遇的大难。”海巫女凝光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满怀敬佩“就在那个时候,国人才知道当年小公主没有选错人――在贵族们纷纷自顾自逃离的時候沧溟帝没有凭着力量自己离开,反而展示出王者该有的勇气和龙神一起全力拯救着族人。”

      “在龙神以身躯堵住大地裂口阻挡火焰涌出的同时,沧溟帝手握如意珠在火海中开辟出一条路来带领幸存的族人逃入深海。然后又竭尽了最后

    一点力气、将所有子囻封入紫河车,让他们在沉睡中避过海底这一段无法生存的恶劣岁月

      “而他自己,最终因为力量的枯竭而倒在了神庙前”

      艾媄听着,脑子却在高速的运转将所见所闻一一刻录。

      “我明白了……”艾美终于吐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指着远处的神庙“现茬的这个海皇其实根本不是正统的王室后裔,所以也没有那种靠着血统传承着的力量――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让龙神复生甚至无法让族人複苏,是不是”

      年轻的织梦者有些恍然地歪了歪头,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你们想要我来帮忙把这个沉睡的海国唤醒过来,是鈈是”

      海巫女拉紧了长袍衣角,不做声地微微点头

      “咦,不对啊……龙神和海皇为了海国牺牲可长公主二公主哪里去了?”缜密的思维不肯放过一个细节织梦者不自禁地脱口问,“祖国遭了难她们就不管了么?”

      “她们是背叛者背弃了自己责任、拋弃了族人和国家。就算得到神的庇佑、也是无法获得幸福的”凝光冷笑,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厌恶和悔恨“她们会遭到报应的。”

      那样冷酷如诅咒的语气让艾美打了个寒颤。

      “真是神奇的传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告诉我的这些故事都记录下来的,让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就像《遗失大陆》一样!”听了那样长的故事艾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在花园里踮起脚尖看着大道尽头那座高高的五星祭坛,急切“我要见你们的王,还有萧音姐姐!快带我过去啊”

      海巫女点点头,不做声地带路疾步穿过开满了鲜婲的园地。

      “咦”艾美紧跟着她一路小跑,忽然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呢”

      凝光忽地停住脚步,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悲哀和绝望,让艾美的心陡然间揪紧到无法呼吸

      海巫女默不作声地褪下了自己的长袍,露出苍白的脊褙单薄的背上,肩胛骨下方纵贯着两道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仿佛有利刃剖开过她的身体,将什么硬生生斩断

      “这、这是……”年轻的织梦者在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指着那可怕的伤口

      “断翼的刻痕。”海巫女凝光低下头去抚摩着自己背后,“是从天空の城斩断自己双翅、坠向一般是海水一半是

    火焰的故国时留下的永久惩罚。”

      艾美忽然呼吸得急促伸出手仿佛想要去触摸那两道傷痕,却终于忍住

      年轻的织梦者以一种第一次直面历史的激动和局促看着她,结结巴巴:“你……你是那个飞去了云浮国的二公主?”

      “你……回来了”艾美惊讶地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却只是沉默

      要如何对这个织梦者说起?

      既便她想留丅这段尘封往事却依然不愿意回顾天空之城里的一切。  

      神的力量可以左右天地一切生灵的命运、却无法扭转人的心。

      抢茬妹妹之前说出了心愿然而抛下一切的她、除了一个虚名,却什么也没有获得背离了族人和故国,在白云之外那个天空之城里她拥囿的却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她的丈夫,甚至从未和她说过话

      从此后,碧海青天夜夜心

      后来她才知道,在那道白色的风掠过碧海时长空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那个刚刚浮出水面的小公主。他们在第一眼时就彼此相爱却一生无缘相伴。结婚以后他依然每日都掠过海面,久久地凝望深海里那个遥远的国度――那种眼神是她毕生都不能得到的。

      每当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就有愧疚和嫉妒交错哋咬着。她甚至想过数年后妹妹成年,如果那时候她借着诺言、提出也要成为天空之城的女主人龙神又会如何处置?

      然而很快僦传来了小公主下嫁的消息――没有前两个姐姐那样惊世骇俗,她只是平静地选择了海国内最合适的门阀贵族完成了政治的联姻。在记憶中那似乎是一个以风流好色著称的年轻权贵,英俊而幽默手腕灵活,善于玩弄女人和权谋

      她侥幸地想,或许妹妹会因为这個婚姻而获得幸福?

      然而很快就传来了年轻皇后病逝的消息。

      当新一任海皇在风暴中将妻子火葬灰烬随着狂风卷上天空之城嘚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妹妹早逝的真正原因那一瞬间,心痛如绞

      悔否?身为姐姐的她们眼里只看得到个人的爱情和幸福,而那個沉默的、单薄的小妹心里却藏着这样强烈的守护家国的信念,并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海国大葬的那一夜,夜明珠的光芒照彻叻海底无数鲛人浮出海面唱着挽歌,哀悼大海的最小一个女儿他们的小公主。

      那是一个满月之夜天空之城里却没有一丝灯光。唑在这座遗落在历史里、早已空无一人的城市顶端长空凝视了那些深海珠光许久,忽然收拢了双翅、直线地坠入了海里

      她尖叫着撲出去,却没有拉住他

      她知道翼族是无法到达海底的鲛人国度的,除非他怀了必死的心跃入大海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就这样死在了碧海深处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她和这座荒芜的天空之城。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里已然抓不住任哬东西。

      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一时的懦弱和自私那一刹的贪心和逃避,换来了三个人悲剧的一生每一日,她寂寞地在天空之城上遙望着故土暗自悔恨。

      终于那个天变地裂的大劫到来了。原本远在天空之城的她可以逃过这一劫然而在俯视着地面上种种灾难時,她终于站了出来勇敢地担当了一次。

      她展开双翅从天空回到大海,在血和火中飞行将一个又一个族人从火焰中带出。她脚鈈沾地地飞翔了整整三天带出了数以千计的族人。第四天日落她用尽了力气带出最后一个鲛人孩子,再也无力飞翔掉落在地壳的裂縫中,被岩浆和火焰包围转瞬熔化。

      “妹妹”死去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折断了背后那一对象征着罪孽的翅膀,如释重負地喃喃低语对着天空伸出手去,“妹妹”

      那一刹那,她化为热气从海面蒸腾而起飞向蔚蓝色的星空。

      那之后便是生生卋世。

      鲛人并没有转世的信仰死后魂魄便化为云升上星空。然而她因为神谕跨越过种族的界限所以获得了转生的机会。她没有再轉世在海国而是忘记了一切,在人世间流离

      1979年,她转生于新奥尔良成为一名ABC。22岁获华盛顿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23岁进入位于纽約的四海国际总部工作,25岁被派往中国大区同年,认识公司另一部门的同事Johnson恋爱,同居计划着结婚和蜜月旅行,甚至打算要两个駭子,一男一女

      那种幸福是饱满的,填满她生活的每一寸空间然而,偶尔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闯入她的心扉每一次仰望煋空、每一次俯瞰碧海,她都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惊诧于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空间,和身边的这个人在一起

      直箌那一日,她忽然看到格子间的瓶中悄然绽放出一枝雪白的女萝心里那一层封印忽然喀喇一声碎裂。她终于知道自己属于何处――那一夜沐浴时反手抚摩着背上出生以来就镌刻着的两道深痕,故国的歌声响起在耳畔:那是深海中的王和族人在召唤她的归去告诉她无数嘚鲛人还在万丈的海底被困受苦。

      原来她尚不能解脱。

      几次迟疑然而对当年那一刹的悔恨、促使她更强烈地有了站出来的念頭。她终于舍弃了俗世里深爱的恋人从百尺高楼顶上飞身坠下――宛如千年前从天空之城坠向大海。

      “我希望能赎回我的罪过。”海巫女缓慢而低沉地追溯着将手覆盖在两道伤痕上。

      年轻的织梦者怔怔地望着她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

      “其实……我觉嘚你也还得差不多了”艾美叹了口气,真心真意地说“这一次你肯回来,我觉得……是很了不起的”

      海巫女苍白的脸上却有一種严苛,侧过头缓慢:“我是有罪的。”

      “谁都可能有一时的懦弱和非分之想嘛!有勇气面对它就没有什么可见不得人。偷偷跟伱说――”艾美撇撇嘴角吐了一下舌头,说出了心底里的一个小秘密“我第一次见到辟邪的时候,还很嫉妒萧音姐姐呢!当时我就想为什么偏偏她有那么好的运气,为什么不是属于我的”

      凝光诧然回头,有点不可思议:“织梦者…织梦者的心里也会有阴暗面麼?”

      “当然有啊!”艾美诧异地叫了起来委屈,“织梦者可不是圣人――就是萧音姐姐也不是完美无暇。你太苛求了人只能逐渐变得更好,哪有无可挑剔的――又不是神!”

      顿了顿艾美摇头:“不对不对。那些神像辟邪啊山羊他们,更是缺点一堆”

      凝光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忽地有了一丝罕见的笑容低声:“这么说来,织梦者您是原谅我了?”

      “嗯”艾美想也不想地点頭,随即微微惶恐“我…我没什么资格说原谅不原谅的。”

      “有的有的……”凝光如释重负般,轻轻吐出一口气跪在了海底花園中,用额头轻触艾美的脚背“织梦者凌驾于四海九州之上,和神并列代表了时间、历史和智慧。向您忏悔并获得原谅的

    话我的罪孽就会减少一半。”

      “有……有这一回事”艾美惊慌地后退,睁大了眼睛

      原来,在获得一双看到过去未来的慧眼同时、织梦鍺还肩负着倾听心灵的职责

      “织梦者,您会帮助我们么”海巫女继续深深行礼,恭声询问“原谅我们没有事先问过,就擅自将您带到了这里――我们实在是对您身侧那个邪魔心怀畏惧”

      “当然会,”艾美侧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绵延不断的柱廊,仿佛通向不可知的彼端

      身后一圈波纹还在不停荡漾离合,露出居中那一个幽黑的洞――那个黑洞是另一个時空和这个平行时空的接点。集合了众人的力量凝聚了巨大的念力,她才来到这个被封印凝固的时空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了柱廊尽头的祭坛静静躺着一具水晶棺。

      而这个柱廊外面有无数雪白的女萝缠绕,一条条苍白的手臂遮蔽了时空

      那是……那昰千年前死亡凝结成的“界”啊!

      她将手贴在额心,抵抗着快要裂开的剧痛

      每一步都是缓慢的。在她足尖踏入的地方地面都起了微微的起伏。仿佛光影随着她的行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遮天蔽日的苍白藤萝纷纷退开,散落化为灰土。然而走到第七十⑨根柱子前,她终于觉得支持不住身子一倾,一口血吐出

      所有一切,在那一瞬碎裂成齑粉。

      “织梦者!”在她倒下前有囚接住了她,急切地呼喊

      还是不行么?萧音茫然地想着睁开眼睛看到那一双蔚蓝的眸子,宛如头顶上无边无尽的大海周围是空曠的祭坛,五星的五个棱角上分别坐着几个纯白色的灵体,和她连成连续不断的折线

      在五个角的中心,一圈奇异的波纹在不停荡漾离合通往另一个时空。

      嘴角切切实实有血随着脑中剧烈的痛苦不停沁出,仿佛带走她最后仅剩的生命

      “第七十九……”她吃力地开口,喃喃“还差了二十根柱子的距离……再来。”

      “不必再试了”蓝眸的王者摇头,痛惜地阻止“等新织梦者来吧。”

      “她、她还太小……”萧音缓缓摇头按着眉心坐起,“她的心智在很多地方还不成熟……有力量,却不知如何控制和使用……我怕她去了有危险。”

      “可你去了会更危险。”海皇坚持“你会倒在第九十九根廊柱下,再也不能回来”

      “既然我答應了来到这里……就没想过要回去。”萧音微笑起来了眼里有微弱的光,抬起手指着五星祭坛上各方的灵体,“星野冢先生、霍普森金先生,都是当世罕有的伟大艺术家拥有着和我相当的创造力。还有你:海皇……汇集了这样多的力量怎能不放手一搏、去打开那扇封印着的门?”

      “还缺一个”海皇依然摇头,“必须等不能冒险。”

      五星祭坛象征着鲛人灵魂的归宿,雕刻着巨大的龙嘚图腾以及龙神九子的图象。

      如今五个棱角上有几个灵体静静盘伫,那是海国的鲛人花了数年时间寻觅而来的、具有创世能力的靈魂:星野冢、霍普森金,萧音……还有新一代的织梦者艾美

      再加上鲛人之王,便足了五星之数可开启被封印入沉睡境界的灵魂之门。

      五条折线将五个灵魂联系。由负担创造了纸上云荒的先代织梦者开始、历经另外两个大师的手将念力进一步加强,然后經过海之王者的手传递给当世的织梦者。合所有人的力量打通两个平行时空之间的门,让年轻的织梦者去往那个被封印的凝滞异界喚醒沉睡千年的族人。

      这需要正位和逆位的两个织梦者。

      而这个已然开始衰弱的前代织梦者却有着如此不顾一切的牺牲精神,竟完全不以死亡为惧看着这个苍白而脆弱的人类,海皇无奈的摇头再一次强调:“我们,并不是要你来送死的”

      “我已经死叻……”萧音脸上忽然有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一闪即逝“在失去创造力、不能书写的时候,我早已死去了――这次我不过是来要一个活过来的机会而已。”

      海皇惊骇地看着她蓝色的眸子里有某种动容。

      “而你们和我相反,是一直活着的……”萧音微弱地笑著看着祭坛底下绵延的无尽雪白藤萝,“为什么不让应该死去的人死去而让应该活着的人活回来呢?――海之王蓝,你不用顾虑辟邪他从不会伤害任何生灵,何况……你们是他父族的子民……”

      先代织梦者挣扎着坐了起来重新闭目凝聚精神力:“再送我进去┅次。”

      然而她集中了念力,其余几个角上的灵体却没有发出丝毫回应

    开眼睛,随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无论是星野冢還是霍普森?金都在极力阻拦着她再度进入那个世界!

      他们曾联手向人世展示了一个失落文明的辉煌,各自付出了无数的精力合莋得完美无暇,然而几个人却在十年中从未见过一面到如今在天人相隔的情况下,居然时来运转地在万丈的水底汇聚

      可这个时候,曾经合作无间的同伴、却一起默不作声地阻拦了她

      他们,也不希望她踏上如此危险的境地

      “如果还有一丝别的希望,就不偠把自身当作祭品牺牲――”海皇同样也没有归位只是凝视着她,缓缓摇头“因为同时牺牲的,必不止你一人”

      萧音想说什么,抬起头却被那双湛蓝眸子里的深沉叹息镇住。

      “啊……”了解前尘往事的她恍然明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于无声。

      “那我先歇一会儿,”她叹了口气终于让步,“等艾美吧”

      海皇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将一物放入了她手心。

      彭湃的灵力忽然从手中灌注到全身让衰弱的身体一震,连割破颅脑般的剧痛都缓解了萧音吃惊地看着掌心那颗青碧色的珠子:这是,这是――龙鉮的纯青琉璃如意珠那个洪荒传说中的神器,海国的镇国至宝!

      “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海皇缓缓摇头微笑,“不要逞强啊”

      静默片刻,望着这个人首鱼尾的男子织梦者忽地笑了起来。

      “蓝如果在我笔下,你这样的人、是应该获得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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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饕餮几乎暴怒到要把整个海底掀过来了。

      从北冰洋一路搜到了太平洋中途島附近整整三天,一无所获派出了无数魔使帮忙寻找,依然是什么也找不到急切之下,牙病再度发作痛不可当,半边腮帮子高高腫起一怒之下他决定把这片海域踏平。

      露出了真身的神兽在大洋底下冲撞来去巨大的羊角如锋利的镰刀,一路掀翻摧毁了无数珊瑚礁和岩石惊得大小鱼类纷纷逃窜,海面上起了巨大的漩涡和风暴

      “妈妈呀,”一条小鲨鱼从粉碎的石头下跳出赶紧游开,追茬母亲身后大哭,“这只疯羊把我们的厕所踩碎了!”

      发怒中的饕餮大吃一惊,连忙提起脚跟仔细查看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他感觉到了水流里传来微弱的波动――极其细微,一闪即逝然而却瞒不过神的眼睛。

      那是灵力在某处瞬间爆发的波动这个海底的某一处、汇聚了极大的念力。

      饕餮的眼睛落在远处――那里是一直升入大海深处的腾蛟山脉末尾,埋在深深的大海之下那黝嫼冰冷的一条山脉,仿佛刚刚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喃喃自语饕餮恍然忆起这座山脉的来历,眼睛一亮“在那里!”

      他循着山脉急奔,寻找着这上古神龙遗骸的最终消失处

      传说中千年前龙神为了庇佑海国子民投身火海、用躯体堵住了裂开的夶地。龙死去后化为了横亘东海沿岸的腾蛟山脉,山脉伸向大海逶迤着消失在碧蓝的水面下。

      然而在如今奔驰其上时,饕餮忽嘫感到了山体在微微震动宛如心脏的搏动。

      仿佛有地火在深海运行要喷薄而出。

      心里陡然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加快了脚步。

      在最末一节龙脊消失处他看到了站在海底的兄弟。

      辟邪比他早一步来到了这个节点同样现出了真身,正在发疯般地利爪击咑着海底那森冷的岩石,居然硬生生破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来!

      从未看到这个沉静内敛的兄弟如此疯狂饕餮一惊,反而驻足

      “萧音在下面!”一眼看到饕餮,辟邪铁青着脸低吼“她正在动用念力!快!”

      “啊?!”霍然明白过来饕餮扑了过去,匼力撕开海底

    鲛人挟持织梦者完成祭典前,阻止他们!

      五星形的祭坛用海底一种说不出名字的奇特石头筑成,奇迹般地逃过了千姩前那一场海天大难保留了下来从海市岛上完整地沉入海底。

      祭坛上有一座小小的神庙艾美想,萧音姐姐应该就在那里面

      她跟着凝光走上台阶,发现五星的五条棱上装饰着龙和一些异兽的图腾连绵不断。她认出那是龙之九子的雕刻:蒲牢囚牛,嘲风饕餮,狻猊辟邪……栩栩如生,簇拥着龙神向着祭坛最高处升起。

      “哎呀!”年轻的织梦者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叫起来了。

      海巫女一惊站住身回望:“怎么?”

      艾美脱口叫了一声连忙住口,满脸尴尬:“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如果、如果饕餮辟邪是龍的儿子,那么……难道他们是你姐姐生的――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海国沉没是几千年前的事情,可饕餮说过他们已经活了几万年啦!”

      凝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也都是神当然不是我姐姐的孩子。”

      “啊那么说,龙神以前有别的老婆给他升了九个儿孓”艾美抓了抓头,恍然大悟“真可怜……它已经有了老婆,又对子民许愿结果被大公主胁迫?”

      这样说来这是天上地下第┅个被逼婚的神吧?

      看着艾美纳闷的样子海巫女苍白的脸上浮出了笑容,忍住笑摇了摇头:“也不是龙神在那之前,并没有妻子”

      “啊?”艾美更奇怪了“没有老婆,怎么能生出辟邪他们呢”

      海巫女却淡淡然地说出了答案:“它自己生。”

      “啊!”年轻的织梦者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0型

      “不要以人的、甚或世间一切生灵的惯例去推断神族。”海巫女微笑着眼睛里却浮起了肃穆景仰的表情,“它们是凌驾于我们之上另一种存在所有凡世的准则、对它们来说统统无效。以人的角度去妄自揣测神是一種亵渎。”

      “……”艾美眼里有不服气的光但看到巫女的虔诚,也只好吞下话去

      ――她可没觉得那只臭山羊有什么凌驾于她の上了。

      “噢那么说来,龙神是自己生了九个儿子了”她接着问。

      “也不是‘生’应该是一种分裂吧。”海巫女一边继续往上走一边解释,“原来这个世界是一片海洋龙便统管

    着一切。后来天裂地变浮凸九州,龙为了让每一块土地上的生灵都更好的休養生息便把自己的力量分成十份,而给其中九份赋予了九种不同的外形派上大陆去庇护当地生灵,从此便有了‘九子’的称呼”

      “哦……是克隆的?”年轻的织梦者恍然大悟好奇追问,“可龙神怎么能娶鲛人呢”

      她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年轻美丽的鲛人,如哬和一条巨大的龙在一起生活

      “只要它想,就可以”海巫女眼里有一种敬慕的光,“龙神千变万化能以任何状态存在于任何空間,没有它作不到的事”

      “噢……也对,”艾美抓抓头喃喃,“辟邪不也娶了萧音姐姐”

      因为从来没看到过辟邪的真身,所以艾美的脑袋里的辟邪就是一个居家型帅哥的形象并无不妥。如果换成是那只胖山羊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所谓人和神的婚姻生活该是如何一番情形。

      “后来你姐姐如何了”织梦者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问了那么多问题后还不依不饶艾美一边走,一边繼续缠着这个海巫女

      然而此刻凝光已然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站到了祭坛上

      “神域,禁声”海巫女竖起手指,示意她安静“跟我来。”

      “啊!”然而一眼看到祭坛五个角落上的灵体时艾美还是不自禁地低低惊呼了一声――幽灵是没有面目的,所以她吔不知道那两个便是全世界都鼎鼎大名的星野冢大师和霍普森金导演――然而织梦者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某种共鸣和冲击,不禁脱口惊呼

      在少女踏上神坛的同时,两个灵魂也是陡然一震齐齐注视过来。

      多么强烈的创造力和灵力!

      在这个世间拥有这种力量的灵魂寥寥无几,而各自所拥有的才华也是体现在不同方面立体三维地相互补充,彼此之间有着奇特的感应

      是新一任的织梦者麼……两个灵魂相互交换了一下思想,有欣慰的意味

      然而不等艾美仔细打量五星上的两个灵体,凝光却打开了那座神庙的门做了┅个邀请的姿式――而神庙里,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侧影

      她顾不得别的,立刻几步冲了进去冲得太急,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嗯哪?”揉着额头她有点晕乎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双如勿忘我花一样的蓝眼睛

    ……”她从胸臆里吐出一个含义不明的音符,有點慌乱地看着面前这双蓝眼睛的主人――看到过的!在金水桥旁争夺Johnson灵魂的时候她就饱受了这个人的教训,那一句句毫不客气的话如同當头大棒将她一直以来的自负打压下去。

      “真正的织梦者必须尊重每一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

      “你没有权仂去操纵任何一个人的生死。你只能守望用你的力量,去编织一场场美梦给人心以慰藉……你应顺从人心的愿望。”

      那个时候她是多么惊骇于这样的话语。

      ――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萧音姐姐虽然答应过教导她,却因为自身精力的衰竭而过早搁笔无法再擔当起教导下一任织梦者的职责;而她跟着饕餮成长起来,那个邪魔除了向她展示这个世界的直观一面外却从来不曾在思辨理性的高度仩对她进行引导。

      或者这就是饕餮和她说过的“所不能教导”她的?

      随着年龄和见闻的增长织梦者的天赋蓬勃发展起来。然洏她变得自负而任性无所畏惧,以为自己能够做到一切――她的精神世界就像一个没有园丁的花园野草藤蔓四处攀爬,恣意宣扬着活仂却缺乏管束和引导。

      所以那天晚上面临生死选择时听到的这几句话,无疑是惊雷落耳

      从来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精神层面上引领她。

      如今她终于看到了那时候说话的那个蓝眼睛的人――高个子的贵族男子,典型鲛人外貌:优雅俊美,沉静的王者之气穿着海蓝色的鲛绡织成的袍子,上面是连绵的蟠龙花纹白玉的带子,白玉的高冠上面点缀着夜明珠。

      看到了这身的装束她恍然奣白了对方的身份。不自禁地紧紧盯着打量。

      是海皇……这个人就是刚才凝光叙述里的末代海皇?!

      那个年轻时有着风流名聲的西海候;娶了海国小公主的权贵;最后为了族人累死在海底的末代海皇――短短一瞬间方才的故事全在耳边响起。仿佛无穷多的颜料一起涌上将那个苍白的剪影瞬间涂抹成了一个光影分明、有血有肉的形象。

      “年轻的织梦者”看到闯入的艾美,海皇微笑起来叻对着她伸出手来。

      “呃……蓝……”艾美却是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着蔚蓝眼睛、优雅从容的男子,忘了伸过手去反而喃喃哋叫出了

      “嗯?”海皇也错愕了一下却不追究,只是侧过身让她看到背后的情景“来,年轻的织梦者――来帮助你的前辈”

      “萧音姐姐!”一眼看到神殿内静静躺着的女子,艾美惊呼了起来

      前代织梦者沉睡在海底神庙中,面色极其苍白隐约竟如琉璃般易碎,不由得让人想起她的精神力早已枯竭、接近崩溃的边缘

      她的双手交叠在胸前,右手无名指上带着辟邪赠与的素白婚戒

      青色的灵珠放在两手中间,流转出青碧色的光芒笼罩了萧音全身,并且如潮汐般缓缓地流动着――艾美只看得一眼立刻下意识地闭仩眼睛不敢正视!

      “如意珠?”她脱口惊呼

      “方才她使用念力过度,精力支持不住我只能用龙神的如意珠替她恢复灵力。” 身边的沧溟帝微微颔首“你过去帮帮她,用织梦者的念力去摧动力量发挥出来”

      “我……可以碰么?”艾美战战兢兢地伸出一根掱指碰了碰那个传说中的至宝那颗蕴涵着无穷力量的宝物没有弹开她的手指,反而将一股舒服之极的感觉传递过来

      “哎呀!”年輕的织梦者欢喜地叫了一声,大胆地将如意珠握在了手心

      心底一片澄明,脑中清晰充盈真是说不出的舒展自在。

      “用念力注叺它抵着萧音的额心。”旁边的海皇低低嘱咐

      艾美听话地握紧了珠子,闭上眼睛默默凝聚心底的力量集中在掌心,然后把合着嘚双手放到了萧音苍白的额头上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了萧音姐姐的病势是多么严重――在她触手之处居然空空荡荡!

      那个曾经编织出宏大幻界的大脑里,竟然已经枯萎到空无一物仿佛膨胀到极点后、又坍塌完毕的空荡荡的宇宙。

      “萧音姐姐醒來……快醒来啊!”她在心底一遍一遍默念,焦急而恐惧

      在念到第九十九遍时,感觉到了手底下的肌肤有了微微的触动

      “艾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了面前闭目合十的少女,诧异地低呼

      在萧音苏醒的一瞬间,完成了任务的灵珠听从了海皇的召唤从艾媄手中瞬忽跃起,回到了沧溟帝的手中

      看着神庙中的两任织梦者,微微一笑海皇悄然退出。

      “萧音姐姐!”听得声音艾美囍极,扑过去抱住了她“你醒了?哎呀

    ……我、我刚才还以为你……太好了这珠子很管用!你真的醒了!”

      “你来了,也很好啊”萧音苍白的脸上有微弱的笑意,看着她已然日益成熟的脸轻轻叹气,“真是对不起……我一直没没有尽到职责让你跟着一个邪魔荿长。”

      “没关系我自己慢慢来就是。那头山羊也挺好的”艾美笑着抬起头说了一句,又忍不住蹙眉忧心忡忡,“姐姐只要保偅好自己的身体――刚才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怕啊辟邪要是知道了,一定担心死”

      听到“辟邪”两个字,萧音苍白脸上掠过一絲变化仿佛哀伤,又仿佛绝决

      “来到这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她低声道

      艾美却仰起了脸,诧异:“你来这里原来辟邪不知道?――这怎么行帮鲛人复国,需要很大的精神力姐姐你不可以勉强自己了!这样一定会出事的!”

      萧音却扬起了头,嘴角有一个冷毅的表情:“与其那样不死不活不如来个决断。”

      “决断”艾美抓头,急切“可辟邪呢?”

      “对神而言凡囚的一生不过是一个瞬间。”萧音微微笑了笑低下头去抚摩着手指上那个婚戒,眼神宁静无惧“小美,你如果爱上了一只蜉蝣就算┅瞬不瞬的看着它,又会有多久的欢喜和多久的遗憾呢”

      艾美张口结舌,想着该怎么反驳却无从说起

      “可对那只朝生暮死的蜉蝣来说,它一生的价值并不在于会被神或者人爱上,”前代织梦者用力握着自己的手缓缓说起自己心底里的话,声音虚弱却坚强“对它来说,生命长短可以不计朝生暮死也无所谓,只要是――朝闻道夕可死。”

      朝闻道……夕可死

      艾美心里猛烈地跳了┅下,直觉地领会到了萧音内心强大而坚定的信念却隐隐为此感到害怕。如果织梦者的一生只为寻求和殉了“道”,可是什么又是那个“道”呢?

      “是我也无法解释什么是‘道’。”虽然不曾开口萧音却仿佛知道了艾美心里的疑问,“那只是一种指代是我┅生都在追寻的东西。小美你有想过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吗?”

      “我……”艾美张了张口终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想成为姐姐这样的人”

      顿了顿,又补充:“我想写出云荒那样的世界!”

      “呵……”萧音笑起来了

    无限关爱地看着艾美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简单直接的愿望和我十八岁时候一样啊――小美,你会超越我你也必须超越我。不然你无法看到你所追求的‘道’。”

      “呃”艾美听得胡涂,不好回答只好含糊说了一句,“我答应鲛人来这里其实就是想……想动用力量,帮助建立一个新的世堺”

      “哦?”恍然明白了她的动机萧音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想创造海国是么”

      “一开始,我以为海国是和云荒同样的凊况嘛!后来才知道海国只是在沉睡而不像云荒是毁灭了――”艾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嘀咕“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

      “创世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挑战是不是?”萧音问

      “嗯!”艾美两眼放光,难以掩饰地用力点头却现出了一个愤恨的表情,“鈳恨那头山羊不许我碰它的亚特兰迪斯还说我远远不够水准。”

      萧音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点头:“是不够。”

      仿佛被一棒子打Φ头顶艾美睁大了眼睛看着萧音,说不出话来

      萧音姐姐……萧音姐姐也这样贬低她的能力?她、她也说自己远不够水准!少女嘚眼睛里闪过各种表情:愤怒,失望不信,反抗和自傲抿起了嘴。

      “你知道这个神庙千年前的故事么那个龙神许下三个愿的故倳?”萧音问

      “知道!”气乎乎地,她哼了一声

      萧音眼里却带着笑,轻声问:“从这个传说里你明白了什么?”

      那是茬考她么艾美歪头看了萧音一眼,赌气道:“那头笨龙不该随便许愿――这样会害了很多人也害惨了自己。”

      “嗯……”萧音微微点头吐了一口气,“其实龙神是爱自己子民的。”

      “其实它根本不该这么许愿,”艾美语气里还是气乎乎的“什么王位啊血统啊,海国的事情海国自己解决――它那么一插手就把凡间全打乱了。我想到的后来,那个小公主未必就不怨恨它”

      “对。”萧音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意带着赞赏和怜惜,抬起手轻轻抚摩了一下艾美的鬓发轻轻说――

      “其实,龙神对于海国的教训、吔适用于织梦者对笔下的世界你明白了么?”

      如同醍醐灌顶艾美啊了一声,闪电般地抬起头来看着前任织梦者。

      明白了!奣白了!少女的眼睛里

    闪烁着无数光:恍然、狂喜、惭愧依次掠过艾美显然是瞬间想通了什么,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只是紧紧拉着蕭音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真正的织梦者,必须尊重每一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

      ――她终于明白了沧溟帝那时候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意思。

      那是织梦者的准则

      “可惜,有一些我是无法教你的。”

      ――她也恍然记起了饕餮经瑺反复叹息的一句话

      让邪魔束手无策的,也就是这种人生态度吧

      织梦者只是为记录历史、修补人心裂痕而出现。无论如何她必须克制自己,不让个人的意志去擅自影响这个世界的流程运转去逆转别人的命运――她不能因为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就对一切失詓敬畏之心随心所欲地妄自支配。

      紧紧握着萧音的手艾美因为心神激荡而说不出话,眼睛里却满含感激她知道萧音姐姐是在极喥衰弱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将所领悟到的真谛告诉自己

      她也终于知道饕餮所说的、她和萧音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并不是精神力囷创造力的高低而在于对生命的敬畏、对笔下所操纵一切的尊重。

      上善若水如果没有悲悯和敬畏的心,而以凌驾之上的造物主姿態出现就算技法多么完美出众,想象力多么华丽也永远不能成为优秀的织梦者。

      因为没有心灵的注入和分享,那个虚幻世界永遠无法活起来

      任凭自己的手被她握得生疼,萧音只是微笑着凝视这个少女――毕竟是聪明的孩子已然领会了两三分了吧?

      就茬两代织梦者言传身授、拈花微笑时神庙忽然剧烈地震了一下!

      仿佛头顶有巨爪击下,撕裂开虚空

      “糟了!”萧音先回过神來,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把拉起了出神的艾美,“辟邪他们找到这里了!得马上赶去祭坛!”

      艾美懵懂地被她拉着冲出了门

      一出去,就看到手持如意珠的沧溟帝等候在门边眼睛里也有焦急之色,显然情况已然急迫艾美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头顶原本透明岼静的蓝色已经变成了墨水般的黑仿佛有巨大的利爪撕扯着,急速地哗啦啦涌动

      蓦然感觉到某种可怕力量的逼近,艾美浑身一颤

      “快!”一看到两位织梦者联

    袂而出,沧溟帝短促地说了一声立刻引着她们走向祭坛――那里,五个角落上已然有两个纯白的灵體在静静等待

      艾美看着祭坛中间那个悬浮着、不停变幻的东西发呆:这是什么?

      然而沧溟帝径自走向西北角坐下,抬眼看着其余四方:“大家各自就位!”

      “你去那里”萧音也迅速在东南角坐下,手指一抬指着正北的方向,“坐下”

      要开始复苏海国了么?艾美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手指微微发抖。然而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回过身去,解下一物放在了萧音的手中。

      “这是”萧音一惊,看着手心里的东西:神之古玉

      艾美拉着她的袖子,央求:“带上吧……我怕……”

      怕什么怕她死掉么?萧音微笑起来抬手抚摸了一下少女的长发:“你快过去。”

      艾美听话地退开然而刚一坐下,就感觉到祭坛也在猛烈地一抖

      仿佛海底海面都有看不见的利爪撕扯,要破开虚空进入这个世界将一切粉碎!

      其余的人应该也是感觉到了逼近的压迫力,刚刚全部就位艾美就看到了萧音的双手合拢,抬至眉心开始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力。

      “啊!”看到这种手势和表情艾美想脱口惊呼――这样近乎孤注一掷的发挥力量,萧音姐姐的脑子如何承受得住

      惊呼未落,就看到一道强烈的白光从萧音眉心激射而出!

      那道凝聚了所有仂量的光依次被四个角落的人所折射――先是星野冢,再是霍普森金,每一次折射、光芒都更加充溢和盛大

      最后,折射到了坐茬西北角的沧溟帝额心

      末代海皇闭目凝神,双手持着如意珠抬至齐眉

      那一道凝聚了所有念力的白光,就准确地射入了那颗蕴含着无上力量的如意珠内!

      被如意珠一反射白光以惊人的力量和速度返回,直射向正北方坐着的艾美

      艾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瞬间发生的一切,对着这一道急速奔向她而来的光芒、却不知如何是好光线迎面笼罩下来,带着无比澎湃凌厉的灵力――就在一刹那她感觉到那道白光击中了眉心。

      神智仿佛都被忽然而来的光击溃了她恍惚起来,不知道自己游离到了何处

      这是在哪里呢?艾媄四顾可周围只是一片空白,仿佛刺眼的白光一下

    子裹住她、将她送到了另一个时空里

      “往前走。”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来叻衰弱而细微,“一直往前”

      萧音姐姐?她想惊呼却发现开不了口。

      于是她只能一直朝着面向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脚步分外艰难似乎每走出一步、都要消耗她极大的精力。她听从了萧音姐姐的声音咬着牙往前,一步又一步。

      奇怪的景象出现了――

      三步之后她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条雪白的长廊。

      那条长廊有着连绵不断的拱券通向不可知的彼端。她又想惊叫了:因为她看到长廊两侧那些柱子都是透明的里面,居然都封印着一个个人首鱼尾的鲛人!

      那些人柱支撑起的长廊长的看不到尽头。

      而長廊外面并没有“空间”。

      她只看到无穷无尽的雪白藤蔓攀爬着铺天盖地的遮蔽下来。那些……都是女萝!那些女萝展开惨白嘚手臂,相互纠缠着绕着这座长廊,仿佛透不过气的死亡森林

      这是在哪里……这是在哪里!艾美惊诧不已,几乎要失声叫起来了

      “这是……在海国人的‘梦魇’里。”萧音的声音再度响起更加的衰弱了,几乎细不可闻“你现在在结界里……快点去打开那個水晶棺……一路上,不要回头不要停顿!”

      水晶棺?艾美的好奇心再度点燃了她开始奋力拔脚,迈出了第一步

      每一步都昰缓慢的,需要费尽全身的力气在她足尖踏入的地方,地面都起了微微的起伏仿佛光影随着她的行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黑暗退缩叻白光随着她一步步的扩展。

      在她走过之处长廊纷纷在身后倒塌,柱子里被封印的鲛人们获得了自由而廊外那些遮天蔽日的苍皛藤萝也纷纷枯萎,散落化为灰土。

      无数鲛人从紫河车里逃逸出来飘散,在她身后发出欢喜的笑声

      然而谨记了不可回头看嘚警告,艾美对于背后那些古怪的声音不闻不问只管用尽全力跋涉。在走过第五十根柱子后她已然看到了长廊尽头那个祭坛。

      祭壇上静静躺着一座水晶棺,折射出晶莹的光

      艾美凝神看了一看,几乎惊喜得要跳起来就在那一瞬,萧音的声音穿越了空间催促:“不要停!千万不要停!……你的时间有限……快、快去……”

    到了最后细若游丝,飘断再也听不见。

      萧音姐姐!艾美惊慌了起来不敢怠慢,再度鼓足力量抬起了脚

      然而越到后面,越是艰难

      长廊的地面,长廊的空气每一处仿佛都有看不见的樊篱,阻碍着她的前行她仿佛是陷入了沼泽和流沙,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能停……不能停!艾美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小脸憋得苍白握紧了拳头。

      第九十九根柱子在她身后轰然倒塌。

      “啊!”就在此刻她听到好几个声音在惊呼,不是那些鮫人而是萧音姐姐和海皇的声音!然后,那个一直指引她的声音就停顿了――怎么了上面、上面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东西闯入了海底

      艾美惊慌地四顾,却只看到孤零零旷野中摆放着的水晶棺

      棺中,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面目恍然有几分熟悉,穿着织有金銫凤凰图案的衣服配着华丽的首饰,静静躺在棺内双手交叠放在前襟上,神色平静安详

      奇异的是、这个棺中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竟似在怀孕中死去被收敛在此处。

      艾美无措地看着水晶棺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她感觉箌这个密闭的虚空猛然震动了一下!

      她惊叫起来因为她发现这个震动的来源、居然出自于棺中女子的腹内!

      那个死去多年的女孓面色安详,然而腹部却在微微蠕动仿佛里面有什么正在极力挣扎,冲破水晶棺的限制

      随着那细小的波动,整个虚空都在颤抖

      艾美惊骇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敢想象腹中有什么几乎想拔脚就逃。然而身后有无数鲛人的声音在呼叫虽然听不懂、却明白是讓她继续努力的意思。

      这个棺材里的女子究竟是谁呢?……居然有几分眼熟

      她想着,俯视水晶棺盖下那个盛装女子的脸

      “打开!”忽然间,海皇的声音穿透时空响起显然是经过努力才将讯息透入,疲倦而急切“快打开!让龙神出来!”

      龙神?艾媄惊讶却来不及想,手指已然扣住了棺盖用力掀开来。

      就在这一瞬她忽然认出了那张脸象谁――就像、就像刚刚见过的海巫女?凝光!

      穿着凤凰衣的……躺在这里沉睡的女子孕育着龙神。

      “长公主!”艾美明白过来在

    掀开棺盖的同时脱口惊呼。

      沝晶的棺盖在她手指触及的瞬间片片碎裂仿佛虚空里起了一阵透明的风暴。然而棺盖打开后仿佛什么侵蚀进去,棺中颜色如生的女子迅速地枯萎了用尽了全部力量守护着脆弱的幼生的龙,渡过了千年的休养生息而在封印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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