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天空突然好黑,黑到我都电脑黑屏看不见字你的美……”歌名叫什么

相约在爱的天空下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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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他们大多出生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他们的家乡、美丽的罗庄在离省城不远的郊区的一个风景名胜区附近。罗庄在一座丘陵下面的转弯处,前面是一条宽阔的高速公路,四处散布着一些新建的崭新的厂房。这里,家家屋前宅后栽种了许多果树以及木芙蓉、泡梧桐、白杨树和毛竹等树木,因此,一到春秋两季,这里就有各种鲜花竞相开放。罗庄离南面的仙桥镇仅一、两公里之遥,而仙桥镇是个富裕镇,这个镇历年来一直以盛产柑桔、葡萄、和百合著称。近年来,附近又发掘了不少的有色金属。另外,自九十年代初起,有多家台湾和新加坡公司相继在这里落户,因此他们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变成了产业工人。罗庄的孩子聪明漂亮,衣着整洁,而且也很团结。他们喜欢做各种游戏,并且总是变着法子想出一些新的点子来让附近的孩子开开眼界。他们几乎总是那么快乐。每天,他们要为自己的父母做一些事情,村外的野地也就成了他们天然的童话牧场。如果天气好,不下雨,他们就常常结伴到村庄后面的一个叫君兰山上去玩,那里的山上有一座亭阁叫“归云亭”。在那个亭阁里,他们可以看到东面的不远处的平野上,两条铁路向南北延伸,直到天边的尽头。在那里,他们总能看到运煤车和货车旅客列车从他们的村庄的背后轰隆隆地驶过。他们当然从一出生就习惯了列车驶过时发出的那巨大的声音。这些南来北往的列车常给他们带来了外面世界的消息和各种故事。因此,虽然处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这些孩子可从不孤陋寡闻。有时,装运煤炭而周身发黑的货车就停靠在不远处的仙桥镇车站的边道上。他们常看到搬运工人在列车上来回忙碌着。这种景象使他们愉快,因为那车与外面的遥远的、他们从未去过的世界联系着。
在这些孩子们当中,罗玉玲是他们的头儿。她是村里农场主罗有福的女儿。她家是远近有名的富裕大户,而且她人也很聪明,因此在孩子的心目中威信最高。可是在在学校里,她是班上最差劲的学生。班主任老师总是在课堂上点她的名字批评她,因为她上课总是走神。不过,她有一项长项,那就是她的剪纸很棒,各种动物、花儿的剪纸她都会。除了罗玉玲,便是罗巧玲的人缘最好了,她是工地承包商罗开旺的女儿。她平时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由于家境较好,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父亲平时又总是让着她,这样以来,她的身边总不缺乏男孩子围着她转。她明白这一点。心里可高兴了。罗小云是这些孩子中最小的一位,只有十一岁。她很有点娇小姐气。她小时候就患了肾炎,她的父母经常带她去镇里看病。在这些孩子的印象中,她是个药罐子。她面色苍白,身子常发虚冒汗,因此孩子们在玩耍时总是让着她。在野外,一些孩子还常常为她挖茅根,或在田塍上掘蝼蛄给她煎药。另外,罗平是这些孩子中最有学问的,他是一位教中学的英语的教师的儿子,已十五岁了,头上戴一副眼镜,显出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喜欢在伙伴们中夸夸其谈。罗宾是这些孩子中的小头儿,他是个短脖子,外号“乌龟”,但在孩子中有魄力。伍强发是力气中最大的,常喜欢与人比臂力,也爱搞恶作剧。罗小明是一个小偷的儿子。他父母早已离异,如今跟父亲生活。父亲罗建中年轻时曾因犯过法而蹲过监狱,出狱后已改邪归正,并在一家台资公司里任职。这几年,日子越过越舒适,便不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另外,还有罗玉强,罗小红,伍再生,罗小英,还有“小音乐家”罗小琪。
在这个平静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的小群体里,“小音乐家”罗小琪是个比较特殊的孩子。他是罗玉玲的堂弟,家在罗庄东面的一上单独的地方,其屋后有一片小小的果林,这是当教师的爷爷早年栽上去的。这孩子看上去似乎有些忧郁。生活给了这个弱小的孩子太多的不幸。七岁时,他的唱芭芭戏的父亲罗南江死于一场车祸。三年后,他的母亲改嫁一位镇里的医生。自此,他每天看到的是母亲与后父的无休止的争吵。父母南下广东经商后,他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十一岁那年,奶奶死于心脏病,他便与教书退休的爷爷相依为命。人生对这个孩子太多的打击了,使他为得沉默寡言,似乎过早地成熟了。他的堂姐护着他,他的伙伴给予他很多同情。
他们每天的主要任务当然是在学校里读书,接受教育。在学校里,他们过得不那么快乐。他们几乎是在上第一节课起就盼望着放学。他们讨厌校长的威严,他们嘲笑自己的班主任和其他任课老师。然而,一旦他们放学回家,他们就变得那么快乐而无拘无束。他们会呼朋引伴、成群结队地来到小河边,然后赤脚淌进小河里捉虾或戏水。在一个叫“牛角坪”的平地里,他们把自己的各式各样的风筝放得高高的,让它们在蓝天里翱翔;他们在草地上追逐云儿,戏谑风儿;他们躺在那里看各种鸟儿从头顶上飞过;他们讲故事,做游戏。他们就这样欢乐地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春暖秋凉,花开花落,草青草黄;夏至冬临,风起风平,云来云往。岁月的变迁告诉人们他在一天一天地长大。
然而这一切到了九十年代末的一年秋天,一个优美而动人的爱的童话产生了。在这里,一个英俊而有点忧郁的小王子遇到了他的美丽而快乐的小公主。
  那年转眼又到了九月,就是说,开学的时间又到了。这对于大多数像罗玉玲这样的罗庄的孩子们来说,是一件令人发愁的事。这一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早晨,晴空如洗,微风息息,小鸟在村前宅后的古槐树和泡梧桐等树上欢乐地啼鸣。一大早,罗玉玲就梳洗好了。这天她穿上父亲给她新买的一件绿色衬衣,和一双红色凉鞋,裤子虽则曾穿过一年,但看上去也挺新的。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她一向很注意自己的穿着,尤其是在像开学的第一天这样庄重的日子。她读书成绩极差,但上学积极,开学总是第一天就报到,她的这一点倒经常得到她的班主任老师的表扬。
早饭后,她约了伙伴罗巧玲背着书包出发了。她们的学校仙桥中学在仙桥镇北面的边缘,去学校要经过一大片葡萄园、百合地和桔园。平时,在路上的那段时间是他们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光。此刻,两人心情愉快,猜测着到了学校以后会发现什么令她们高兴的事。过去,在开学的第一天,他们几乎总能打听到令他们感兴趣的消息,诸如谁将是他们的班主任老师,哪个年轻的女老师调走了,哪个女老师的男友到了学校里,以及学校里是否增添了新的球拍或跳绳等。
她们来到镇外,经过一座小石拱桥和桥边的那棵古樟树,再过一条不长的旧街,便来到了学校里。这是一群两三层楼的混合建筑,四处栽种着整齐的翠柏和桂树、樟树等常青树木,环境非常优美。多年来无论在校园绿化还是教学质量方面,仙桥中学都堪称全镇所有学校的典范。全校共十八个班,一千余人。罗玉玲所在的初二(一)班在西南教学楼的二楼。这栋楼与操场另一边的高中部教学楼遥遥相对。她们去时学校里已来了许多报到的同学。低年级的同学有许多还有自己的家长陪同。罗玉玲和巧玲经过校门入口处的通道,穿过操场,朝自己的教室里走去。不一会儿,来到校墙报面前,遇到自己的数学教师伍立明正夹着两叠书从会议室出来,一路走一路笑着。这个高鼻子老师平时上课不苟言笑,表情威严,因此罗玉玲很是有些怕他,于是两人嘻笑着避他而过。
来到初一年级教室门口,她们看到操场上学习委员郭敏同另外三个同学正抬着一架乌光发亮的新风琴朝这边走来。两人感到好奇,便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过来。不久,她们嘻笑着抬着那架新风琴走走停停地来到她俩面前。罗玉玲问郭敏这架新风琴是从哪里来的,郭敏说是学校刚刚买回来的,他们把它抬到沈老师的房间里去。她的脸上因用力抬琴而显得绯红。
“哪个沈老师?”罗玉玲问。
“她这期才刚刚调来,听说还是浙江来的。”郭敏感回答道,此时她已吩咐大家把风琴放下歇会儿。
“她的女儿也来了,长得好漂亮哟。”是另一个个子较矮的女孩子的声音,她叫蒋瑶瑶。
“听说还跟你们是同一个班的。”第三个女孩子插嘴道,她是个圆脸,左眼睑下有颗豆大小痣的小妞儿。
罗玉玲听了来了劲儿,这期来个外省的女老师,而且她的女儿与她同一班,这是一个很好的新闻。
“你们把风琴抬到她那里干什么?”接着她问。
“她这期教二年级(三)、(四)班的音乐呀。”蒋瑶瑶回答。这同学说话总是嗓音很大。
“她还教我们们语文呢。”第四个女孩子说,即坐在琴盖上望着罗玉玲说话的那个。她是二(二)班的学生。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墙报上的老师任课分配表上呀。你们刚才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吗?”
“哪里注意了!”罗玉玲说,心里有点闷闷的不高兴。
停了一会儿,郭敏又吩咐大家将风琴抬到那位沈老师的房间里去。她们抬着说说笑笑,一路走走停停,不久,就到了操场南面、老师宿舍中段面前长着一棵桂花树的一间房间前,在那里的房间口,有一位穿黑色镶丝衫衣的中年女教师,此刻正在自己的房门口张贴对联。见这些学生抬了风琴来,她笑着领她们进了房间,罗玉玲和罗巧玲也跟在她们后面。在门口,她们看见在房间窗口下的书桌前,站着一位十三、十四岁的女孩子,正在一撂新发的课本上翻着书浏览。见她们这群人进去,她放下书,对她们友好地笑了笑。她的微笑马上使罗玉玲和巧玲对她产生了好感。她们便也走了进去。这位女孩子的母亲一手拿着尚未张贴好的对联,一手帮助这些孩子将风琴安放在墙下的一个适当的位置。当这做好之后,她便在门口继续干她的活。而这些孩子们则留在房间里与她的女儿呆在一起。那女孩靠在一张小红木椅子旁,面对着她们。罗玉玲打量着她,她身穿一件红色短袖衬衣,一件白色裤子。头发很短,很青郁,略呈梨形的脸白皙干净,眼睛笑着时眯成一条细缝,整个形象给人以亲切之感。
“你们坐。”她礼貌地招呼这些同学说。
她们很高兴,对这个外地来的女孩子也很热情,有几个坐在床上和木椅上。
接下来的时间,这些女孩子谈着,主要是那位新来的女孩子讲。罗玉玲这位乡下女孩子平时在村里的伙伴面前指挥这个,指挥那个,而今在这个从城里来的女孩子面前则显得笨拙拘谨。而前面的郭敏以及另几个女孩子则与她亲热地交谈着,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那位女叫梅丽芳,浙江宁波人,在来这里之前,曾跟父母在四川攀权花呆过四年。她的父亲是一家名叫兴北矿业有限公司的职员,从事矿物探测方面的工作。她是用标准的普通话向这些新的同学谈起她的家庭及自己的经历的。她说话轻言细语,自然顺畅,显然她早已习惯了用普通话交谈。这使得生来就用满口方言的罗玉玲暗暗对她很佩服。
母亲在门口将对联贴好后,走了进来,亲切地与这些孩子说了几句,过了须臾,又出去了。让这些孩子们继续交谈。她们谈了一会儿,然后又谈起了这架新买来的风琴,那位叫梅丽芳的的女孩子走到那架风琴前坐下,用纤细的手指触摸了一下琴键盘,然后轻轻一划,风琴发出一连串优美的琴音。这声音把这些孩子吸引到她身旁,把她围住。在她们的要求下,她开始弹奏音乐。
罗玉玲和罗巧玲听那位女孩子弹了好一会儿才出了房间。她那优美的琴声将这两位乡下的女孩子折服了。她们一出来,就放松了自己,恢复了平时样子。罗玉玲显得很兴奋,这位模样还算不错的女孩子在那位新来者面前自觉不如。现在她与玉玲正在对那位女孩子进行一番品头论足。
“她真漂亮。”她说。
“她的手才叫灵巧呢。”罗玉玲说。
“她一定知道弹很多的曲子。”她有些羡慕地说。
“也许比小琪知道的还多。”
“听说她以前在攀枝花读过书,攀枝花在哪里?”
“四川。这你还不知道。”
“四川离这里可很远。”
“当然远喽。”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快步朝三楼自己的班主任房间走去。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报名,而旁边已有许多人领到新书了。
他们上楼到班主任何老师那儿报了名,并到新书发放处领到了新书。下楼后,拿着书又在校园里转了一圈,遇到往日的同学或朋友们,便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尔后,他们同另外一些同学出了校门,到镇边石拱桥旁的那棵古樟树下坐了半点来钟,又将打听到的新闻好好地议论一番。
??他们在学校里呆了一会儿后,便回家了。在回各自的家里之前,他们相约到他们屋后的那个新辟的风景区去玩。
中午刚过,天气燠热,这些孩子们就如约地来到这里,后来在罗平的建议下,他们又沿着崎岖的小道爬上了那座君兰山。他们来到了那座亭子里。在这里他们显得非常高兴。罗玉玲和罗巧玲坐在亭子下面的一张石凳上,她们身旁围坐着罗平、小英、春兰、小云。玉玲手里拿着陆的彩剪纸小花猫,开始向滔滔不绝地讲述她与巧玲今上午在学校里的所见所闻。在亭子外面的一个小凹地上,一些孩子在打玻璃弹子。再过去一点的地方,有两个孩子坐在那里头凑在一起打电子游戏机。而在北面石山脚下的一个被他们叫做“鸟岩”的岩洞旁边,坐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子,他就是“小音乐家”小琪了。此刻,他正在看一本从他爷爷那里拿来的童话书《傻瓜镇里的强盗》。他低头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边的讲话声和笑闹声不进地传到他的耳朵里,然而他没有理会他们,因为了被书里的有趣故事吸引住了。
??谈天、讲故事、做游戏、看书,罗庄的孩子就这样开始打发这天下午的时光。过去,他们几乎就是像今天这样度过他们的孩提时代的。这对他们来说多么愉快,而且对身体也有益处。时令刚进入初秋,漫山的树木在下午的微风中微微摆动,鸟儿在对面的山上以及北面的山谷里飞行鸣叫。他们坐在亭阁下,在他们的面前,背后石峰的阴影越拉越长,天气也渐渐凉爽起来。这是一天里,对孩子们来说最美好的时光。
??在这些孩子当中,罗小琪有点特别。他是罗玉玲的堂弟,是一个唱芭芭戏的人的儿子。他每天跟着这些伙伴只是到君兰山里来读书使他愉快。他喜欢这儿的景致,他头顶蓝天白云,身后是山岭,面前是深谷,附近的草木在风中呼呼作响,鸟儿的叫声听来悦耳,山野令他丰富的想象力更加插上了轻快的翅膀。童话里的故事仿佛也能在他周围的某个地方出现,总之,要是这一天他在山野里看书,那么这一天所读的东西就很迷人。而且也记得很牢。
??正读在起劲儿上,那边传来罗平的呼唤声。他目光离开书本,朝那边瞧去,这时只见罗平正在招呼他,他身边坐着他的堂姐。刚才,当他看书的时候,他们那边似乎一直在谈论一个人,而且谈了好一会儿了,什么沈老师,什么浙江人,什么攀枝花,什么矿业公司,要是平时,他一定会跑过去听个究竟,可现在他不想去。
??“小琪,过来。”罗平叫道,“你不知道你的小云一直在惦记着你吗?”
??一听到这话,小琪就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他放下书本,有会儿拿不定主意自己该不该过去。
??坐着仍没有动,那边又叫道:“过来呀,你怎么不过来呀,你在看什么书?小云她说她要看看你的书呢。“
??“要看自己可以过来拿呀。”他有点不满地说。自小时候起,罗平就爱拿他和小云开玩笑,因为有一次小云曾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她喜欢小琪,而小琪也经常帮她挖茅根掘蝼蛄什么的。这样,他们的笑话就传开了。可如今,他们已经长大了,再开这样的玩笑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你这样对待她呀,这可伤她的心了。”这是玉玲姐的声音。
??确实,坐在玉玲姐旁边的小云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羞窘的红潮,小琪的不高兴使她不好意思,因此便嗔怪着玉玲不要再说下去,而且她也并没有说要看他的书。
??“小琪,过来,我有件事要与你讲。”这次,他的玉玲姐脸上显出一本正经。
??小琪这才卷起书本从草丛中站起来,懒洋洋地朝这边走来,然后到这些小姑娘的身边坐下,大家很高兴,她们平时本来就挺喜欢这个有点忧郁而沉默寡言的男孩,他的音乐方面的天赋令她们对他刮目相看。这时,玉玲将他的书拿了过去,在手中翻了翻,在一旁的小云忍不住凑过头去看。
??“小琪,你在广东的妈妈给你写了一封信,是吧?”玉玲姐翻了一会儿书,抬头问他,巧玲趁机将书从她手中拿过去。于是小云又与她一起在一旁看。
??“是的。”小琪答。
??“信里说些什么?”
??“她说她与爸爸在广东生意很好,叫我加油念书。”
??“你爸爸和你妈妈还经常吵架吗?”
??他摇摇头,“不知道。”
??“你喜欢你现在这个爸爸吗?”罗平笑着问道,扶了一下他脸上的眼镜。
??这个问题使他为难了好一会儿。“不喜欢。”他最后说。
??“你妈妈曾要你去广东念书,你后来为何不去了?”罗平又问。
??“我喜欢跟爷爷在一起。再说,我也舍不得你们呀。”
??“直的吗?”这似乎不是一个问题,大家笑了一阵,于是也就不再问了。玉玲望望附近的山野,目光搜索自己的羊儿,很快就找到了,而罗平在取笑了一通罗小琪后,便开始看他的书,他是一个读书很用功的男孩子。过了一会儿,玉玲姐向小琪说:“小琪,吹吹口琴听听。”
??“吹什么歌呢?”
??“《兰花草》”。
??“早就吹烦了。”
??“那么就吹吹你没有吹厌烦的歌。”玉玲姐说。
??“来一首《有星星的夜晚》怎么样?”他说。
??“也可以。只要你喜欢的歌。“
??小琪调皮地一笑,望望她:“可惜没带口琴来。”
??大家顿时泄了气,玉玲用手指敲了敲他的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滑头了?”小琪赶忙缩着着躲避。末了,玉玲姐又问:“你会弹风琴吗?”
??“学那个干什么。”他不以为然地说。
??“那么你不是一个真正的音乐家。”这时罗平放下书本抬头说道,“你们班今天来的那个女生,风琴弹得棒极了,可惜你没有听到。”
??“看来你这期文娱委员当不到了啰。那个同学一定会代替你。”玉玲姐说。
??“不当更好。”他毫不在乎地说。
??“那个女孩子长得可漂亮哩,你见了一定会患上相思病的。”罗平说。
??“我从来就对女孩子不感兴趣。”他显出一脸不屑和漠然说。
??“真的吗?可你对小云又那么好。”在一旁的巧玲插话道。
??刚快活起来的他又不笑了,脸上变得很严肃,他讨厌别人老是拿他俩当小孩子一样开玩笑。然而他旁边的“小情人”却挺在意地听着,并红了脸。
接着,他们又谈起了这个他从未见过面的名叫梅丽芳的新同学。尤其是罗平,他平时就喜欢夸夸其谈,今天就更是如此了。渐渐地,罗小琪开始注意她了,因为从罗平以及玉玲姐和巧玲的佩服的口气中,他推测那位新同学一定是位不同凡响的人物。在他的头脑中,他开始暗暗为她勾勒形象,这个形象很模糊,但它使他开始兴奋起来,于是心里开始产生想马上见见她的感觉。
后来,大伙儿不谈那个女孩子了,罗巧玲开始教大家跳一种舞蹈,这种舞蹈是她年轻的嫂子教她的,她嫂子是从云南的澜沧县嫁来的,很会跳一种傣族舞。当她们跳舞的时候,小琪则又拿着那本尚未看完的书,坐在一个僻静处,又沉浸在那个动人的故事中去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孩子们在尽情地玩耍,有些孩子在附近的石山上去寻找兰花草了。天气渐渐凉爽起来,阳光不知不觉地变黄变柔和了。这一切让人感到这里的风景区有多么美好。
在这边的亭子里,罗平又在对伙伴们信口开合地说开了,喜欢夸夸其谈是他的性格。他比一般的孩子要大两岁,平时喜欢捉弄他们。此时,他给他们说故事,讲笑话,后来还给他们念起了长篇童话,他讲的那个童话叫做《古达达旅行记》: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离这里很远的某个村庄里,一个快乐的读书人叫古达达。”他装模作样、绘声绘色地给那些小伙伴们讲着。“这个叫古达达的老头喜欢读书,且爱书如命。以至到了后来,他的头脑给读糊涂了,在他六十岁的时候却固执地坚持自己只有十六岁。于是人们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做‘快乐的十六岁的古达达大人’……”
伙伴们围在罗平的身边,安静地听他讲故事。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讲得唾沫四溅,伙伴们听得入了迷。罗平讲呀讲呀,直到把那个故事讲完,大家还没有尽兴,还要催他继续讲。于是他只得一个接一个地讲下去,直到后来在瞎胡编,伙伴们才兴味索然地离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已是夕阳在山,百鸟归林,晚风轻拂,暮色渐起。大伙儿结束了游戏,罗平也闭上了他的鸟嘴,小琪已合上书本从小杉树下走过来。于是,他们起身开始回家。
罗庄的孩子们的白天的生活就这样要结束了。
??第二天,罗玉玲又去了学校,与她一起去的还有她的堂弟罗小琪。第三天也去了。正如玉玲姐所说,他们的班主任没变,仍是何开勤老师。何老师一年来一直是他们的班主任,教他们的数学。他是个为人热心知识丰富又敢于负责的中年老师,因此深得学生的尊敬。那天罗小琪去报名时,他与小琪像一对朋友那样聊了很久。他对小琪很关心,因为他很了解这个学生的家庭情况。况且,小琪聪明正直,成绩优秀,也深得他的喜爱。
??在校园里,小琪重又见到了昔日的朋友林敏,林敏见到他来报名,有些喜出望外,因为小琪曾说过他打算去广东念书。现在他不去了,林敏当然是求之不得。另外,小琪也见到了他往日的许多喽罗,这些喽罗过去常常在头脑卡壳时,靠了抄写他的作业才能蒙混过关。
??但是这两天里,他并未在学校里遇见玉玲姐所说的那位新来的不同凡响的女生。这使他多少有些失望。
??第四天,学校正式上课了。这天,他早早地吃了饭,和玉玲姐以及另外几个女孩子一起去上学。玉玲姐比她大一岁,还在念二年能,且同在一个班。平时,他们姐弟俩几乎意是一同去上学,一同放学回家的。
??他们走到学校里,时间还早,太阳刚刚从东面的教学大楼的平台上升起来,它的光线投在下面操场的地上。老师的厨房上空冒出青青的炊烟,还有些远地而来的在学校留宿的老师没有吃早餐。学校冠大如盖的桂树里藏着的鸟雀在欢快地叽喳。一些家长把摩托或小车开进了校园的停车处,他们的孩子从车上下来,神气活现地朝教室里走去。操场左侧,徐校长在黑墙报前躬着身子用粉笔在上面写着什么,他身边的那杆旗刚新换上不久,旗杆顶部的红旗迎风飘展。附近的教室里开始传来读书声和吵闹声。一些年轻的老师在走廊上急匆匆地走着,不时有同学向他们问好。
??罗小琪和罗玉玲与其他伙伴分了手,两人朝自己的教室走去。他们来到二楼上,遇到班长蒋芬正风风火火地从教室里出来,要下楼去。罗玉玲问她去哪里,她只是简单地说了声“有点事”,便一阵风似地走了。
??两姐弟走进教室。学生已来了许多,但还有一些座位空着。一些人在翻着新领到的课本,有些已在默读,还有些只是把书本放在桌上,与旁边的同学说话。由于是早读时间,又是正式上课第一天,场面有点乱,班主任何老师正在讲台上的黑板旁,手拿红纸裱糊公布栏。
??小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的座位靠近西面,从那头数过来第二排稍后一点的地方。他刚坐下,他右侧的同学左丙林便扭过头来呲牙咧嘴地朝他笑。“这期我们又一块儿坐。”他高兴地说,可是小琪见了皱起了眉。
??“你昨天不是坐在后面吗?”他问。
??“坐到这儿来,我们以后说起话来就方便了。”他笑嘻嘻地说。
??可小琪就是不喜欢左丙林,他在上课时老是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而且左丙林身上的那邋里邋塌的衣服以及那股粘劲和小器的性格使小琪看不习惯。他的成绩也糟透了,他不喜欢自己在做作业时他老是不住地“请教”他。
??刚翻了几页书,不防背后又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正待发火,只见唐平国在身旁嘿嘿地笑着。“芭芭戏,你来啦。”说着,不时玩弄着手上的那只彩色的纸板。
??罗小琪免强露出一丝笑容。“芭芭戏”是唐平国给他起的一个绰号,他给小琪起这个绰号并不是小琪喜欢芭芭戏,而是他的生父生前是个唱芭芭戏的。好在这个绰号只有唐平国一个人叫,半年来并没有在同学之间传开。不过小琪还是非常讨厌这个绰号。
??“这么大了还玩这种玩艺儿。”小琪望望他手中的彩色纸板说。
??“这是纸板中的精品,极具收藏价值。”唐平国开玩笑说。
??小琪又笑笑。虽然他讨厌唐国平的为人,但他那点吊儿郎当、说话时要死不活的样子又有点招人喜欢。唐国平年纪比小琪要大一两岁,他脸长而略黑,个子颀高,身体结实,成绩极差的他对小琪也有某种程度的依赖性,可是他似乎又不那么尊重小琪,这反而使小琪对他有点敬畏。他从小就善做各种小玩具,折叠卡通人物、火枪、纸板、模样古怪的飞机和宇宙飞船等样样都会,而且做出来的玩艺儿总是全班最好的。他的这些手工玩艺儿别人都很欣赏,可他自己常常不看重,不把它当作一回事。不过此时他却一反常态炫耀他的那只纸板有多么漂亮,而小琪却无心欣赏他的杰作,想翻翻新课本。这时,教室的前门走进了两位同学。他抬头望去,看见蒋芬手里端着一只小铝锅走到讲台前,后面跟着一位身穿蓝红斜条纹衬衣、黑色裤子的陌生女生,她手拿一把新毛刷,同蒋芬将小铝锅和小毛刷放在桌子上,何老师回头向她俩点头道谢后,两人笑着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那位新同学就坐离玉玲姐不远的靠近中间位置的地方,几乎与她并排。小琪暗想她一定就是那位从攀枝花来的叫梅丽芳的同学了。便又不由瞧她一眼,只见她端正地坐在位置上,开始轻松地翻开书页看书,眼睛微微眯缝着。那眼睛很迷人,她看书的时候眼睛微眯成一条缝。她那亮丽的头发、带笑意的面孔以及整洁的衣服给小琪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整个的人就像夏日一股清新的晨风向他扑面而来,令人赏心悦目。
??继续低头看书,可是有点儿心不在焉起来。下自习铃响了,他身边的同学纷纷离开座位到外面玩去了,只有他一人仍坐在那里,他又禁不住打量一下那边的那位新同学。她也仍坐在那里没有动,看上去也像在读课本。在她身旁,堆放着一小叠书和作业本,摆放得很整齐。
??后面,几个男生在墙报前大声地笑着谈天,何老师已将公布栏裱糊好,回到了房间,班长蒋芬开始在讲台上跳着擦黑板。
??这时,只听那边有一个声音在叫:“小琪,带了红墨水来没有?”是玉玲姐的声音。
??他应声站起来,从书包里翻出红墨水。刚想送去,这时,他注意到那位新同学扭过头来望着他,于是,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然后,她又回过头去,继续看她的书。
??小琪拿了红墨水不声不响地给玉玲姐送去。当他走到玉玲姐课桌前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望望她,可这次她并没有回望他,尽管他从离她不远的地方走过。
  很快就上课了,是数学课,由于这节课是开学后的第一节数学课,因此何老师并不像往日那样捧着一大叠作业本进来,而是只拿一本新课本轻装上阵。他满春风地走上讲台,喊了口令后,微笑着扫视了一下全班,然后说:
“同学们,你们好!从今天起,我们开始上课了。”顿了一下,又说:“在此之前,同学们一定度过了一个有意义的暑假,相信你们今后会以愉快的心情回忆起这个暑假的。”接着他问:“同学们在暑假里的作业完成得怎么样?”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满意地说:“对,应该这样,我们现在正处在求知的黄金时期,因此不能一味地旅游、玩耍和看电视,抽出适当的时间来做做作业,是很有必要的,有句格言说‘温故而知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另外,看一些课外读物也是必要的。是吧?现在我们开始讲新课。不过在讲新课之前,我得先介绍一位新同学,她就是梅丽芳同学。她是从遥远的浙江来的,希望同学们欢迎她,以后彼此成为朋友。”
此时,那位新同学成了全班的注意的中心,而她则面带微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接受同学们的注视,显得亲切而友好,这时老师带头鼓起掌来。于是全班响起热烈的掌声。尔后,后面的几个男生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不过何老师很快注意到了,他目光严厉地望着后排,随即那里的声音停住了。
接下来开始讲新课。小琪在桌上摊开书本,闻着上面散发出来的油墨的香味。外面常青树上鸟儿欢快的叫鸣声传了进来,他瞧瞧外面,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新的香味。这种香味使他心情愉快。他开始轻松地听老师讲课。
那天,他上课特别用心,几乎没有分什么神,不知是老师讲解得精彩,还是自己心情好,总之,他对老师所讲的理解得透彻,期间虽然有左丙林不时地在一旁找他说话,天热得不少人昏昏欲睡,但他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直到放学。
放学后,他回到家里,推开门,叫了一声爷爷,里面传来老人的应答声。小琪走进爷爷的卧室,此刻老人穿着白色的圆领背心坐在卧室里的桌前,翻着一本长而旧的书籍,那是一本家谱。多日来,爷爷受村里人的委托,在为罗姓家族编修一本新族谱。他背后的那架小台扇在不停地旋转着。
“这么早就放学了。”老爷爷回头望了一下刚走进来的孙子,继续用一支铅笔在那本旧谱书上面写写划划。
“今天只上四节课。”他告诉爷爷,然后去厨房喝水。
厨房在屋的另一头,里面只有一些用旧了的炊具什物,而且很乱,好久不用的灶台上有一些积尘。近日以来,爷爷一直在忙着整理那套族谱,厨房里很久没有细细打扫了。
喝了水,他走进自己的卧室,这间卧室在爷爷卧室的外面,不那么大,自母亲与那位姓张的男人结婚以后,他就一直独自睡在这间房间里。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光线好,白天里房间总是明明亮亮的,房间里还摆放着一些母亲与生父结婚时购买的家具,如黑软皮沙发,棕色立柜、棕红色书桌以及几把同样颜色的椅子等,如今它们有些陈旧了,但仍未脱漆。
小琪目光搜索一下自己的房间,便走到一家矮书柜前,书柜里放着他几年来读过的旧课本以及父亲的书,其中还有爷爷的几本有关心脏病防治的医学书。他在书柜里翻来翻去的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又回到爷爷的房间里。
“爷爷,那张中国地图挂图呢?”
“它早已破了,我给它丢了。”爷爷回答说,不知道孙子要那张中国地图干什么。“你不是念过地理这门课吗,你想查看哪里?”
“我们的地理课本上好像没有我想要查找的小地方。”小琪说,想了一下,继续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查找,仍一无所获。他只得再次返回爷爷的房间里并求助他。
“爷爷,攀枝花在哪里?”他来到老人的身边有些犹豫地问。
爷爷放下在看的书本望着他。“攀枝花在四川的南面,著名的攀钢就在那里。”他告诉孙子。
“宁波离这儿远吗?”他又问。
“宁波在我国的东部,是一个港口城市,当然离这里也很远。”
“那儿一定是个出人材的地方。”
爷爷肯定地点点头。“也是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停了停,目光审视地望着孙子。“你问这些干什么,考试地理时出过这方面的试题?”
小琪听了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然后出了爷爷的卧室。
回到自己房间,重新审视自己朝夕相处的地方,突然发现它很零乱无序,得好好收拾一下,便着手忙开了。这个小主人打定主意从整理书桌开始,将书桌上的书重新清理一次,这些书大多是些课本和练习本,已经很旧,几本已破烂,他将它们整理好,并清除书枕及桌上的积尘,也把他的一座心爱的小石膏台饰上面的积尘打扫得干干净净。在这之后,他又整理了墙角的书柜、床铺,将房间所有的垃圾废物清除干净,让它们没有藏身之处。然后,他又在窗上贴上颜色鲜艳图案精美的窗花。这些小窗花或是人物摄影,或是袖珍风光画等。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将房间布置一新,就好像他将迎接什么贵宾似的。将这一切做完之后,他坐在床上,满意地打量着自己收拾一新的房间。“从今以后,一定要每天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他心里想。
这日下午,他在家里做了许多的事,这个面容清秀男孩看上去突然像成熟了许多。他的脑子里开始有新的东西在让他思索,感觉好像也比平时灵敏了许多。当他从房前的窗下经过时,第一次感到那些花坛里的花儿是那么清丽,带着一种美好的感情在开放。而平时,他是懒得去注意它们和欣赏它们的。他去为它们浇了些水,并打定主意今后得多多关照它们一些,让它好好地装点着自己的家园。
??这个下午在清扫和思索中过去了,夜晚又是晴好的月夜,从窗口透过外面的桔树和无花果树上的枝叶可以看到天空闪烁不已的群星,它们仿佛给了他的灵魂以朦胧而美好的启示。这一切让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对未来的明天有所期待。
??接下来的这个星期是充实而愉快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崭新的一天,就像一张张干净的空白纸在等待着他去精心描画。每一天他在哪怕一件极小极细的事物中都明白了许多事理。有几件事令他尤其高兴,一是班上重新编排了座位,他与左丙林分开了。另一件事就是,班主任仍委任他为文娱委员。而那个新来的同学梅丽芳则是副班长。不过,她获得的票数可相当多了,显然她来后的这几天对班上同学的友好的表示赢得了大家对她的好感。当然,她也确实是个不错的班干部,对职务很负责,成绩也很不错。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到了她弹的琴声了。一个宁静的下午,早已放学了,他陪好友林敏去交伙食费。当他俩从她所在的房间前的桂树下经过时,他们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她的说话声,那是她在用她的家乡话与母亲说话,那腔调听上去很有一种韵味。不久,那里传来了风琴声。他俩站住了,他拉着林敏的手静听了好一会儿。
??“弹得多好!”林敏说。
??“她知道弹分解和弦。”
??“弹的是什么曲子?”
??“&彩云追月&gt。”
??他们站在她房间前的大桂树下,将这支曲子听完。后来,她又弹了其它一些曲子,他们又听了一会儿。一曲终了之后,她又用家乡话与母亲说了些什么。他与林敏轻轻来到她的门口,在这里,他俩可以看到她弹风琴时的身影。这时,她也发现了他们,向他俩投来友好的一笑。他与林敏拘谨地回以一笑,便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在这之后,他更加注意她了。他感觉她也开始注意自己。不过,在班上,他几乎没有机会与她说话,更不用说交谈了。他的天生害羞的性格也阻止了他们之间的靠近。有几次,他在教室外面遇到她时,心里还有些紧张。
??与她第一次谈话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当然,两人同是班上的班干部,彼此打交道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按小琪的性格他是不会主动地同她说话的。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的一节劳动课。老师分配他和另外几个女生扫地,其他人则到教学楼后面的学生宿舍前扫平地和清扫厕所。由于他有点事在后面来迟了一点,没有找到劳动工具,便只好两手空空地像个监工一样站在教室里。他的那个样子遭到了几个同学的嘲笑。教室里蒋瑶瑶和另外几个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了,蒋芬在忙着将凳子翻到桌上。她一边翻一边笑着说罗小琪是个懒鬼,有意躲避这天的劳动,占她们的便宜,罗小琪听了很是受冤,但是他懒得争辨,因为即使争辨也没用。
??他开始四处寻扫帚,还是没有找到。正没有了主意,这时因事返回教室的梅丽芳见了,问:“是缺少扫帚吗?”
??“是的。”他点了一下头。
??“好像是(一)班的一位同学下课时拿去了一把,不知怎么这时还没有送来,如果你乐意,我房间里有一把,你可以拿来用。”
??“谢谢你。”他有点腼腆地说。
??于是,他跟她一起下楼去她的房间。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什么话。到了她的房间里,她高高兴兴地将扫把递给他,他则生硬地道了一声谢,拿了她给的扫把后,便返回教室里扫地,她则到另外的地方劳动去了。
??这件事令他们之间拉近了距离。但是真正令他们之间产生友谊的,是在那节劳动课的几天以后发生的一件事,那件事令小琪当时十分尴尬呢。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那周是他值周,因此,放学后,他得将几大叠作业本送到任课教师那里去。教室里所有同学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人。在送交数学作业本时,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想看看梅丽芳作业本的念头,因为他对今天的一道算式题没有多少把握。于是,他开始从中找她的作业本,心里因紧张而扑腾乱跳着。他从那一大叠练习本中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名字,并将它抽出来放在前面,将它打开。她的作业本很整洁,字体较大,不像一般的女生那样将字写得很细小。作业基本上每天都是满分。不过,最近一次批改的作业因一个细小的错误而被扣了一分。然后,他又看着她这天的习题,很快就发现她的一道题算式与自己的结果有出入。正待查找原因,这时,从教室门口轻轻走进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这本作业的主人梅丽芳。他一怔,慌乱中竟忘了将她的作业本放回原处。这时她笑着走上来。“还没有回家吗?”她用普通话问。
??他向她一笑,然而脸不由得红了。
??她显然知道他在翻看自己的作业。可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我做数学很粗心,常常容易弄错结果,就像昨天的作业一样,我昨天的一道题被扣了分。”
??“我也很粗心。”他有些不自在地说。
??“今天的第二道题算式结果是多少?”她显得亲切地问。
??“我的结果与你的不一样。”他有些没有把握地说,便把自己的作业找来,翻到今天所做的那页。梅丽芳拿着他的作业看了一会儿。
??“你的结果还可以继续分解因式,从各个因式里还可以提出一个(a-b)。”
??“对。”小琪顿时恍然大悟地说,从书包里掏出笔将结果按她所说的改了。
??两人仍站在讲台前,没有走的意思。
??“你家离学校远吗?”过了片刻她问。
??“不太远,穿过外面的那片柑桔园和葡萄园,过去不远就到了。”
??“你们这里的柑桔树真多。”
??“它们大多是我伯父的,他是镇园艺场的场主。我们这儿是柑桔之乡,柑桔大多运到东北去,有些还出口到外国。”小琪说,脸仍红得厉害。
??“你伯父一定是个很出色的场主,要管理那么多的桔林真不容易。罗玉玲是你的姐姐吗?”她望着他微笑问。她一笑的时候眼睛就眯成了一条迷人的细线。
??“她是我伯父的女儿。”
??“她这人很好。对人很热情。”她说。
??“可她念书不行。”
??“但她的剪纸很精美。她昨天送给我的一只小猫叫人看了爱不释手。”
??“她的剪纸是她外婆教给她的。她的外婆年轻时曾以剪纸谋生过。”
??“我很想跟她学剪纸。不知她愿不愿意教我。”
??“肯定愿意,她很佩服你的。”他抬头很有把握地对她说。
??她迎着他的目光笑着,发现他的面容很清秀,也发现了他的腼腆。这使她有点儿难为情。
??过了片刻,他拿起作业本,对她说:“我得将这些作业本送走了。”
??她笑着挪了一下身子,以让他从她的身边走过。于是他捧着作业本低头从她身边走过。出教室时他肩膀下那长长的书包轻轻地撞一下门框,她从后面看出了他在自己面前有点儿紧张,这让她有点儿高兴。“他是一个叫女孩子喜欢的男生。”望着他的背影,她心里想。
??时令进入了仲秋后,天气就变得舒适宜人了。秋天的色彩也让人高兴。罗小琪和玉玲姐等村里的伙伴们每天去上学,都会遇到从台湾归来的老头“罗公”在公路上散步。他们便欢快地向他打招呼,而那老头则笑点头向他们这些学生示好。一天,在路过园艺场的柑桔园时,他们发现那里的柑桔成熟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些柑桔一天比一天黄,挂在果树上像一个个金果。不久园艺场来了许多帮手,大家忙碌着将黄澄澄的柑桔摘下来,放在竹篓里,下午放学后,玉玲也带着自己班上的一些同学前来帮忙。园外的道路两旁到处堆放着盛满了柑桔的竹篓。不几天,偌大的柑桔园里的柑桔就摘完了。园艺场主将这一篓篓柑桔运到不远的火车站里,在那里再用火车将这些优质的柑桔运到全国各地。
??园艺场里的柑桔摘完后,罗小琪等一伙人上学时变得更自在而无拘无束了。他喜欢上学时一边走一边欣赏那片几乎望不到头的葱郁的桔园,喜欢早晨时那片浮起在桔园上低低的轻烟。回家时,路过那片桔园也让他心情愉快。出了桔园,再眺望远处,秋天诗意的色彩也使我们的小主人公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好可爱。
??他几乎每天三、四点钟回家,因为他每天带着饭盒去学校。他盛饭的保温盒很耐用,很保温,当然他更希望自己能在学校里寄宿。学校里如今已有一半多的寄宿生。他们大多是些离家较远的、尤其是乡下的同学。每天的早上或下午和晚上,学校的有关任课老师都要对这些寄宿生进行辅导,因此他们比那些在家里住宿的学生有更多的时间来进行系统地学习。不过,吸引小琪到学校里来寄宿的则是学校里那种独立自在的生活。他喜欢下午呆在学校里,约一两个朋友或独自一人到校园某个角落里不声不响地读课外书,或者谈谈天。在一年级时,他就是个寄宿生,那时他也常常和好友林敏在放学后跑到校外的桔园里去玩。那里空气清新,里面又很安静,是一个读书谈天的好去处。一天晚上,他征得了爷爷的同意,于是,国庆节后,他去与自己的班主任何老师说了,何老师当然很高兴他能来学校寄宿并答应给他安排床铺。
??正当小琪高兴地准备将铺盖行李搬到学校里去时,爷爷由于修谱过度劳累而突然发病倒下了,而且病在一天天地加重。这样一来,他又不得不留下来照看爷爷。在那些天里,他每天放学回家照料躺在床上的爷爷。他真希望他老人家能很快地一天一天地好起来。
??后来,爷爷的病开始慢慢恢复,这才令他松了一口气。
??一天下午,得知爷爷的身体已好转,能自己照料自己时,他便想出去与村里的伙伴们去山野里轻松一下。他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与他的伙伴出去玩耍过了,而他又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的孩子。他尤其喜欢秋天,秋天的诗意,秋天的沉静令他身上的感觉器官更加灵敏。在山野,地上一条爬着的毛毛虫,草丛中飞着的一只昆虫,树上的一只叫着的鸟儿,一片红叶,一片白云,一缕微风,都令他感到大自然是多么奇妙可爱。而且,秋天是读故事书的季节,是童话的季节,是坐在旷野望着远处遐想的季节。所有这一切无不在吸引着他,叫他前去参与伙伴们在山野举行欢乐的游戏的盛会。
??那天下午,几乎所有的人都来齐了,他们先是在盘山背的入口处的那口废弃的破窑边玩耍,然后又上了君兰山,来到那座归云亭里。这里视野开阔,风景很好,下面可以看到罗庄附近的一些工厂的厂房和罗小琪的伯父的园艺场。远处可以看到西面的高速公路、更远的××风景区以及南面的仙桥镇和他们的学校。山坡稍下面的地方,是一个昔日的养殖场,如今早已废弃,只剩下几堵倒塌的矮墙。他们在这里打游戏,下棋,打扑克,而此时这些伙伴的主要头目玉玲还没有来。小琪不知她为何今天姗姗来迟。他坐在破窑边的一个狭窄的地方,开始静读他的故事书。
??一个钟头后,玉玲姐终于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就是梅丽芳。她的到来使罗小琪有点儿意外。
??玉玲姐与她的同学一边走一边笑着朝这边走来。这边的人也瞧见了她俩。梅丽芳脸上挂着一道浅浅的笑容。她身穿一件深红色宽领上衣,下面镶着一道浅灰色的毛边,一条灰白色的裤子。当她俩爬上君兰山,来到这个亭子里时,梅丽芳笑着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罗小琪站起来面对着她,略显忧郁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个地方真好,就像一个大舞台,一个天然的大舞台。”她对身边的玉玲姐说,也像在对他说。
??“你在攀枝花的时候,那里也有山吗?”玉玲问。
??“有,但与这里的山不太一样。那里的山上树林茂密,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林区。”
??这时,巧玲和另外几个熟悉梅丽芳的女生也向她俩迎来,他们便一起慢慢走进亭子里。“这里多好!”梅丽芳兴奋地打量了一下亭阁,然后用颇感兴趣地看了一会儿亭前的一块石碑。“这是我们村那位从台湾回来的老头出钱修建的。”罗玉玲在一旁介绍说。梅丽芳听了感兴趣地点点头,并问了一些相关的情况,最后,她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罗玉玲坐在她今天邀请到的贵客身边。在她们的周围,是罗平、小英、小云、巧玲等,还有几个男孩子,小琪默然地坐在旁边,由于近段时间昼夜照料生病的爷爷,他的面容瞧上去有些憔悴。然而他面孔的神色让人感到他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那种性格软弱的男孩子。
??“梅丽芳今天是来看鸟岩的。”玉玲对身边的大伙儿说。这是他们谈话的一句开场白。
??“哦,那里真值得看看。听进去过的大人说,里面很深,非常好看。”罗平热情地对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说。他虽然与梅丽芳等人不是同一个年级,但似乎对眼前这个远道而来的女客人颇为喜欢而尊重,显然其中还掺杂着别的某种情感。他此时在她显得有点拘谨。
??“听小红的读大学的哥哥说,我们这里的地貌是喀特地貌,喀特地貌里岩洞特多。”巧玲说。
??“是喀斯特地貌。”梅丽芳纠正说。
??“是的,是喀斯特地貌。”巧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在攀枝花的时候,有一处地方也属于这种喀斯特地貌,那里也有许多岩洞,其中有一岩洞我与我爸爸以及另外几个叔叔去过,我爸爸说那个岩洞的结构很特别,当地政府知道后,把它开发成一个旅游风景区,它附近的风景也很好,那个岩洞开发出来后,有许多外地的游客就可以前去观光。”梅丽芳对这些山区的新朋说,她说话的语气显得亲切而自信。
??“如果要进鸟岩,必须要有灯光。”罗平说,他的声音听来很有些特别,令梅丽芳不由得望了他一眼,这使他感到有些紧张,便扶了扶头上的眼镜。
??“我们今天只是在外面看看。“梅丽芳说。
??“那还差不多。”罗平故作自信地说。
??于是,这些人从那口鸟岩谈起,慢慢地又谈起了不久前梅丽芳去过的桂林的七星岩,谈起了广西的那个大天坑。天坑大伙儿从未去过。自是感到十分新奇,当她说那可能是天外来客砸出的一个大坑时,大伙儿更是惊得瞠目结舌。
??后来,应玉玲等的要求,梅丽芳又谈起了她在甘肃和四川几乎旅行家般的神奇经历,谈起了她家乡浙江宁波,也谈起了她的父亲,她父亲曾带她去过很多的地方,她父亲受祖母的影响很深,她的祖母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年轻时是一个大家闺秀。父亲特别对寺院感兴趣。在杭州,他们去过西湖,去过虎丘寺;在北京,他们去过碧云寺和香山寺;在洛阳,他们去过白马寺;在开封,他们去过相国寺;在苏州,他们去过寒山寺。另外,她还去过兰州,那儿在冬天是个很冷的地方,春天又有很大的沙尘暴。她说她还打算去湖南的张家界和岳阳楼游览。当她谈起这些的时候,她的山区新朋友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听得很入迷因为她说的这些令他们闻所未闻。连平时自恃“口才不错”的罗平听着梅丽芳的讲述变得沉默不语了。罗小琪当然也不例外,他从不乱插嘴,他不喜欢别人在说话的时候打断人家。
??接着,她详细地谈起了在攀枝花的生活,她在那儿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那里的老师那里的同学对她很好,离开他们她真有点舍不得。她父母所工作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小镇,同样,他父母去那里是因为那里的山区发现了一些大规模的稀有金属矿藏。她曾一度热爱那里的生活,那里的山水,那里善良的村民。她喜爱那里的人们说话时字正腔圆的口音,并很快就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四川话。她还向这些新朋友演示了几句四川话。这些孩子听了感到非常新奇而悦耳。哦,他们听得那么入迷,令玉玲和巧玲在她面前有些自叹不如。她的经历那么丰富,眼界那么宽阔,说起话来那么娓娓动听,他们从她的话语中毫无困难地理解了她在那个遥远的地方的与他们不同的生活。他们真有些羡慕她。
??在后来的时间里,她说起了自己与一个彝族小姑娘的友谊。那是一个聪明热情的女孩,也很善良,她的家住在河边,家里有阿爸阿妈和一个弟弟。当她转入那所学校时,她俩曾一度是同桌。不久,她俩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她几次去了她家做客。那小姑娘经常带着她弟弟到矿区去捡矿石卖。一年前,小河边要修建一座发电站,她的一家也就跟许多人家一样移民走了,到此时她还没有那位姑娘的消息。她还谈起了苗族人的风俗习惯,他们的风俗习惯真奇特,例如苗族青年举行婚礼时,男方要送给女方一束黑线作为假发;新郎和伴郎在离开新娘的家前要对新娘的亲戚进行跪谢;新娘在离开娘家之前要哭泣以对父母的养育之恩感谢;还有新娘在进新郎的家时,道师在家门口高举着一只叫着的大公鸡,以示新郎的祖先允许新娘的灵魂进入家谱,从此,新娘就是男方的人了,等等。
??不过罗平和小琪注意的是她描述那里独特的气候和一次坐车经过秦岭时的经历。在说起四川的秋天多雨的季节时,她不知不觉地引用了一首古诗,其中有“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她说这两句诗时,信手拈来,亲切自然,从此“巴山夜雨”这个词嵌入了小琪的脑海中。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一想起这个词,他就想起了这个下午,她与大伙儿在这个亭阁里聊天的情景。她还谈起了四川的历代文人,杜甫草堂,陈子昂,苏轼,一直到当代的郭沫若,巴金和魏明伦。当然,她很喜欢文学,对这方面的知识也相当丰富。对这些文人的谈论令她的话像一股清新的晨风一样吹入他的脑中,那么清新,那么自然,沁人心脾。
??她在四川攀枝花的大部分生活经历她都已讲完了,大伙儿都听得尽兴。不过玉玲在听她谈四川文人时便不那么懂了,因为她对文学一窍不通。什么苏轼,什么陈子昂,这些名字陌生而新奇,但这些又吸引着她,而且使她对说话者更加佩服。
??当梅丽芳的故事讲完后,大伙儿开始活跃起来。男孩子开始在附近走动和嬉闹,而女孩子开始做各种游戏。罗玉玲也叫小琪参与其中。罗小琪很高兴能与他们一起做游戏。梅丽芳教他们做从四川学来的各种花样的游戏,其中有一种游戏叫做分解词意,使这个词的本来含意在一个句子中不再具有原来的意义,如“中国”在“发展中国家”中就不再具有“中国”这个“国家”的意义。“日本”在句子“今日本来可以空闲”中也失去了它原来的含义。后来,他们又做起了成语接龙,给字“穿衣”等游戏。然后是猜谜语,最后是罗巧玲开始向大家表演傣族舞。
??后来,有人提议唱歌,立即得到大家的附和,罗小玲第一个唱,她唱的是《校园的早晨》,罗巧玲唱的是《让我独自流泪》,梅丽芳唱的是《在远处的你》,罗平唱的是《小背篓》,他的那种沙哑的声音和怪模怪样的神态,令玉玲姐和巧玲暗中忍不住要笑。最后,轮到罗小琪唱了,当刚刚唱完歌还处在兴奋之中的罗平叫他的名字时,大家开始为他鼓掌。罗玉玲叫他吹口琴,小琪歉意地说他今日没有带口琴来。“我还是给你们唱首歌吧。”他有些腼腆地说。得到大家的同意,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道:
??《老水牛》
??“那条水牛,迈着方步
??冷漠地朝前方瞧瞧
??像个老哲学家在思考
??偶尔欣赏两旁的风景
??慢条斯理地上山吃草
??夏天来了,牛虻搔扰,
??甩甩尾巴,甩不走烦恼
??走进河里,洗个好澡
??像个笨拙的水手不肯上岸了”
??他的歌唱赢得了大家的一致鼓掌喝采。在大家的要求下,他被执拗不过,不得不又接着唱下去:
??《校园的梦》
“走在校园小道
留下行行足迹
抬头仰望蓝天
凝望朝霞升起
听着美好乐音
操场传来笑声
手里捧着书本
一声‘Goodmorning‘
在此美好时刻
憧憬如梦明天”
《小蜻蜓》
“黄昏中草地上那一群
它们晶莹剔透的眼睛
是珠珠水晶玻璃
薄薄的羽翼轻扇
是我们萌生的希翼
留下快乐时光
小蜻蜓飞呀飞
小小尾巴轻轻点
彩霞天边笑
水面起涟漪”
??《时光一去如流水》
??“时光一去如流水
??你我往事堪回味
??青梅竹马几回梦
??两小无猜时时随
??如今你已无影踪
??抛下旧人忆空梦
??待到他日归故里
??伊人已去已成风
??《青草》
“青草从雪堆里冒出
风把日子冻得很瘦
没有花儿的笑脸
只留下回忆
通红的眼神
难抑思亲的疲乏
轻歌飞向你的耳畔
??他唱了很多很多支,当他唱的时候,在一旁的梅丽芳便很认真地望着他,他的歌声显然感染了大家,也感染了她。她望着他的时候,他也望着她,后来就对着她唱了。最后他唱道:
??“楚山青,越山青
??两岸青山相送迎
??谁知别离情
??君泪盈,妾泪盈
??罗带同心结未成
??江头潮已平
??君泪盈,妾泪盈
??罗带同心结未成
??江头潮已平
??江头潮已平
??江头潮已平
??唱完后,罗小琪直直地望着梅丽芳。她有一阵也直直地望着他。而那些伙伴们则非常兴奋,因为他们的小音乐家在这位远方的客人面前表现得多么出色。他们真为他而自豪。
??“这些歌是你自己编的吗?”过了一会儿,梅丽芳笑着问他。
??“大多数是。”罗小琪回答。
??“他能识谱,也能编歌呢。”在一旁的堂姐有些得意地说。
??“他爸爸以前是镇里剧团的演员。”罗平说。
??“前年,在省城举行全省少年业余歌手比赛,他还得过奖,在电视上出现过呢。”罗玉玲姐说,“他还会吹笛子,口琴和拉提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着,罗小琪又微微红了脸,目光不由再次望着梅丽芳,而她则对他赞许地一笑。
??“‘楚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唱得真好。”她说。
??可他有些谦虚而羞窘地摇摇头,然而心底涌起一股细小的虚荣的暧流。
??“这是一首古歌。”罗平扶了一下眼镜自作聪明地说。
??“什么古歌?”梅丽芳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罗平像女孩子一样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笑说。
??接着,大家又继续刚才中断了的游戏,这回是讲笑话和说故事。这时一些男孩子们坐不下去了,又开始离开亭子在附近嬉闹起来,但始终离这些女孩子不远。梅丽芳仍像以前一样是大伙儿注意的中心。但她开始有些心不在焉,显然罗小琪的歌声还在影响着她的心情,坐在中间的她不时地回头望望他,对他轻然一笑,而罗小琪则迎着她的目光回以一笑。
??在天黑以前,他们一道出了亭子,踏着草丛去一个不远的山崖下看那口岩。这是梅丽芳今天来的主要目的。由于没有手提灯,他们只是打算走进洞口看看。在去的路上,罗玉玲给她讲起了一些有关鸟岩的事情。她告诉梅丽芳,鸟岩里面很长,景物很好,岔洞也很多,到里面去容易迷路。因此进去必须结绳而入,或用石灰做记号。她还说起了多年前的一个男子到里面的阴河里抓鱼,一不小心在里面迷了路,后来电筒耗尽了电池,结果在里面呆了七天七夜,最后当村里人找到他时,他已饿得奄奄一息了。这个故事使梅丽芳很感兴趣。不过,她说,如果她要进去,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绝不会冒险而入。况且,她也会等到方便的时候和几个有经验的伙伴一起去里面探险的。
??他们来到了鸟岩前。这里真是一个好去处。它在一个不大的黑石崖下面,石崖上长着一些矮小的灌木丛和一两棵奇形怪状的小松树。小松树枝叶纷纷横披,显得苍劲有力。石崖下面是一个小山谷,底部有一条不太大的溪流,流水淙淙,隐约可闻。已近傍晚,暮色渐起,鸟儿在附近噪晚,不时有一道细细的黑色的闪电从岩洞进出。晚风乍起,摇动附近的灌木丛,给人以稍稍秋的凉意。梅丽芳和她的伙伴站在一撮浅浅的草丛里,她望着眼前的黑黑的洞口,兴意盎然。
??“以后,我也许真的会进去看看。”她对身边的伙伴说。
??“进去时带够电池灯泡就行了。”她的伙伴说。
??梅丽芳点点头。于是大伙儿又看了一会儿,才返身回去。
??回到村里时,已近黄昏。梅丽芳并没有接受玉玲的挽留,在她家过夜,而是要回学校,因为她的母亲在等她。她的朋友送了她一程,直到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双方才分了手。
  ????第二天,罗小琪早早地到了学校。像往常一样,他一踏进学校的大门,就感到心情愉快。老师们刚刚用过早餐,厨房的瓦楞上的炊烟还没有消失,厨师李大婶还在为老师烧开水。阳光欢乐地洒在校园里。还不到上课的时间。罗小琪从操场上走过时,遇到班上的唐平国正在初一年级的教室前游荡。在操场对面的二楼高二教室前的走廊上,徐校长的儿子徐道林和几个同学伏在栏杆上谈天。徐道林剪着平头,穿着一身蓝学生装,罗小琪早就知道他是个读书不用功乱弹琴的学生,他的父亲曾一度为儿子和不听话头疼不已。此刻他正在那里与下面操场上的一位同学大声地开黄色玩笑。那位同学刚刚骑着自行车从外面进来,下了车,推着车朝单车停放处走去。??罗小琪上了楼,走进自己的教室。有些同学在早读。他坐在座位上,放下书包,望望左右,左丙林在那边像个小女人一样向他微笑。罗小琪不想理睬他,打开书本,只是看书。不久,何老师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了,在班上巡视了一阵,来到小琪身旁,站了几分钟,走了。??下自习后,小琪去了何老师的房间,他正坐在桌旁写教案。见到小琪,他放下钢笔,点点头,示意他坐下,于是他坐在了一张旧藤椅上。??“你爷爷病好些了吗?”何老师问。他年轻时是小琪爷爷的学生。??“好些了,还在打针吃药,谢谢老师的关心。”小琪回答道。??“大叶性肺炎是一个令人头疼的病,它发烧,有时还咳血。”何老师关切地说,翻了一下刚才写的教案。??罗小琪没有吱声。??“是镇里的老李医生给他看的病?”??“是的。”??“李医生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有丰富的临床经验,相信你的爷爷在他的精心治疗下早日康复。只不过,”他顿了一下,有些疑虑地说:“你的作业近段时间经常出错,是照料爷爷影响了你的学习吗?”??罗小琪赶忙低下头去。“是影响了一点。”他轻轻地回答。不敢看老师那询问式的目光。??“那还不致于成为什么问题。希望你爷爷康复后,你能早日到学校里来寄宿。这会对你的学习有很大的帮助。”??他点点头。??师生两人又谈了一会儿,随后小琪出了房间,来到教室。教室里很吵,而文静的学习委员郭敏在顶着这嘈杂的吵闹声站在讲台上分发今天的作业。她是个成绩优秀、也很负责的女生,每天从不用老师敦促就及时地将每科的作业本分发到同学的手中。讲台下面,一些人仍坐在座位上,几乎都是些文静的、不好动读书又用功的女生。在三排四座的位置上,梅丽芳轻松自然地坐在那里预习当天要教的课文。她是那些不好动的女生中的一个例外。在她的背后,玉玲在给钢笔吸墨水,罗小琪一瞧不由皱起了眉头:她的堂姐老是在打墨水。在后排末尾的座位上,大力士何海明和伍明明在桌上比臂力,旁边围着几个助威者。那些助威者看见了这边的他,示意他过去,但小琪并未过去。他才不想加入他们的无聊的游戏中去呢。??下课了。头两节课是数学课和语文课。这两科是他最喜欢的课,因此听来不那么费力。而到了上物理课时,他开始走神,并且昏昏欲睡。一次被江老师发现了,他在上面重重地敲了敲黑板,提醒他打起精神,这使他感到羞愧。这节课复习力学知识——力的分解和合成,他并未大听得懂,然而转眼已下课了。??第四节课是体育课,这是同学们的早就盼望的一节课。一上课同学们就纷纷到下面的操场上去集合。年轻的牛老师穿着一身运动服,胸前挂着一只口哨,满面笑容地站在一旁,让体育委员刘长青整好队列。待到刘长青整好队后,牛老师开始给大家训话。然后,他开始让同学们做些基本的体育动作,练习左右转,以及活动身体各个部位的关节。后来,他又让学生复习了一下几天前他教的新一套广播体操。在此期间,下面有人在嘻嘻哈哈地小声发笑,他看见了,但并不望这边。完后,他含着笑意然而又很严肃地说:??“刚才有人做操时并不认真,而是把它当作儿戏。在这里,我要向这些同学警告一点的是,如果你把体育课当作一门无足轻重的课的话,那么你就错了。须知在我们初中所开的任何一门科目中,没有一课是可以加以轻视的。在这里我还要再一次说说我以前爱说的那句老话:一只羸弱的老虎虽然是老虎,也斗不过一只强健的猎狗。请你们记住我的这句话。”??下面是一片低低的嘻笑声。??接着他又恢复了刚才那种满面春风和自信的神态,开始教授另一些基本动作。这一次,同学们学得很认真。十五分钟后,他发给同学们几个篮球和排球,然后解散队列,让大家自由活动。于是,同学们有的在打篮球或排球,有的在沙坑上跳远,有的在一旁观看,有的则走到操场旁的翠柏下休息,林敏叫小琪陪他去一趟校外的商店,两人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又打了一会儿篮球,然后出了操场,去教师宿舍前的水笼头那里洗手。洗完手回来,两人在翠柏下边走边谈天,走到那棵桂花树下,只见旁边传来一声亲切的叫喊声:“罗小琪。”??罗小琪稍稍一愣,随即看到沈老师房间里,梅丽芳站在门口笑盈盈地向他打招呼。并示意他过去。他的脸微微一热,想拉林敏同他一起过去,但是林敏笑着拒绝了。“她可只是叫你一人过去。如果我也去,那不扫了她的兴嘛!祝你们俩人谈得愉快。”说完,便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走开了。小琪只得一个人向她走去。她在门口等着他。??
??来到她的房间,她母亲此时已上课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她站在那张棕红色的书桌旁,面前摆放着一本蓝色封面的书。
??“没有打球吗?”她笑问。
??“只是打了一会儿。”他说。
??“是该休息一下,还不到十分钟就下课了。”她望望墙上的石英钟说。
??罗小琪站在书桌旁,有点像小女孩子一样腼腆。
??“你昨天唱的那些歌真棒。”
??“随便唱唱而已。”他说。
??“最后那首‘楚山青、越山青’是你写的谱吗?”她望着他笑问。
??“从我父亲留下来的歌本中学来的。是我父亲谱的曲。”
??“你父亲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他是一个唱戏的。”
??“演员一般很通晓音乐,这首歌是古代一位诗人写的一首词——”
??“是的,这我知道,这位词人叫林逋。”
??“是的,词的名字叫《长相思》。不过词的开头并不是你唱的‘楚山青,越山青’,而是‘吴山青,越山青’。你父亲将那个‘吴’字改成了‘楚’字。”
??“这是因为我们这里古代属于楚国。”
??她笑着点了一下头。“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她说,然后翻开摆在她面前的那本蓝色封面的书,很快便找到了那首词,并拿给小琪看。小琪看了看,脸又不由一阵发热。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她念道,“你父亲把‘吴’字改成‘楚’字,他肯定知道‘吴’指的是过去江苏一带,而楚地才是你们这里。他这样改是对的,他这样改可能有他的用意。”
??“可能是吧。不过楚越两地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大江大河呀。我们的地理书上并没有这么说过。”
??“我们可不能单按字面上去理解。并不一定就要有一条什么江或什么河才行呀。”
??罗小琪笑着一时无语,梅丽芳的话显然是对的,他也突然明白了父亲改动它的用意了。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想把你唱的这支歌弹出来,但弹了好多次还是弹不出,有一些地方我忘记了。你今天回去的时候帮个忙,给我谱一下这首歌的曲子,明天来的时候把它带来,好吗?”
??“我现在就可以把它谱出来,它很短。”他说。
??“那太好了,”她高兴地说,即刻去寻找纸笔,寻来后,让他给她写出来,而自己则在一旁看他写。
??这是一首他非常熟悉的曲子,因此写起来毫不费力。不久,他就写好了。
??“谢谢你。”梅丽芳拿过他写的谱在面前看着,“今下午我想自己能将它练熟。你下午有空吗?”
??罗小琪听了犹豫了一下,“我还有一些事要做。”他最后说。“它比较短,练起来并不难。”
??“也许是吧。这首歌听起来很美,你爸爸真行。”她再一次称赞他的父亲说。
??他听了笑笑,心底为别人称赞自己的父亲而高兴,目光扫视了一下她书桌上的书,“你也喜欢看书?”
??“我很喜欢看书,尤其是小说。”
??他起身走到那个小书架前,那里的书真多,什么《少年文艺》、《小溪流》、《中国民间故》、《初中生》等,其中有两厚厚的《世界童话大全》很是显眼。
??“这么多的书。”他不由得有些羡慕地说。
??“如果你想看,你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去看。”她在一旁说。
??得到允许,他开始去选择。
??这时,门口进来了一个人,是郭敏。
??“你在这儿呀,丽芳,还有,小琪也在这里。”她对里面的这两位说。
??“来坐坐。”梅丽芳招呼她的朋友说。
??郭敏含笑走进来,瞧瞧梅丽芳手里拿着的那张纸。“‘长相思’,相思谁呀?”
??“相思你呀。”梅丽芳笑着说。“开玩笑的,这只不过是一首歌的名字而已。”
??“是吗?名字多好哟。一定很好听。”
??“等我明天弹熟了,再弹给你听。”
??“那太谢谢好。”
??在一旁挑选书的罗小琪最后从书架上挑选了一本不太厚的《中国历史故事》,并对它的主人说,明天他将还给她。
??“你可以什么时候看完,就什么时候还来,到时还可以再借。”梅丽芳说。
??罗小琪应允着,就要出去,郭敏叫住了他,“小琪,今晚到我家去玩好吗?我可是特意来叫你们的哟。”
??罗小琪听了犹豫了一会儿。这时,在一旁的梅丽芳说对他说,“去吧,我们一起去。她今天请客。”
??“那么我去。”罗小琪同意了。
??“另外,林敏、伍芳、蒋瑶瑶、肖玉蓉他们也一起去。”
??“那今晚一定很热闹。”梅丽芳笑说。
??罗小琪又呆了一会儿,同她俩谈了几分钟。下课了,他要走了,在走之前,郭敏再三提醒他,叫他不要忘了。他答应了她。然后,拿着那本借来的书,向教室里走去。后面,梅丽芳和郭敏也出来了。
??下午,罗小琪如约去了郭敏的家做客。他是与梅丽芳、蒋瑶瑶、林敏等一同前去的。回来时已是暮色浓浓。天黑时,他才回到罗庄的家里。朦胧中,他看见爷爷在屋子这头的厨房里走动的身影。厨房里亮着灯,饭锅已上炉。罗小琪一阵高兴:爷爷能自己下厨做饭了。小琪走到厨房里,老人站在电灯下,闪动着老花眼睛看见孙子快快活活地从外面归来。似乎放了心。得知小琪去了一个同学家参加一个小小的聚会后,并未责怪他。
??“爷爷,您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小琪高兴地说。
??“这说明我的身体还能折腾一阵子。”爷爷快活地说。
??“不过您最好还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些日子,以后晚饭我回来做。”
??“没关系,在床上躺久了老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想起来走动走动。只是这煤炉不争气,今早上刚生的火,晚上就灭了。”
??“肯定是炉心损坏了。”
??“明天得到街上去换个新炉子。”爷爷说。
??小琪答应了。
??这天晚上,晚饭后爷孙俩好快活,爷爷来了兴致,给小琪谈起了他正在修订的族谱。老人家的话让小琪明白了他们罗家的家族史,原来罗姓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姓氏。他们罗庄在历史上出了很多的大人物。他们一直谈到很晚才去睡。
??小琪是在三天后才给梅丽芳送去那本《中国历史故事》的。去时她的母亲正在房间里备课,这使得小琪感到有些拘谨。但是她的母亲待他很好,她放下笔,亲切地问了他家里和学习方面的一些情况。后来她起身走了。当他们两人呆在房间里时,小琪才稍稍变得自在些。他将那本书放在桌上,梅丽芳在清理桌上的几本书。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快就送来的。”她说,将收拾好的书放在一旁。
??“已经好几天了。”他说。
??她一笑,“反正我看了的。你现在还可以选一本其它的书去看。”
??他没有说话,但心里很高兴。他开始又去挑选他喜爱的书,而她则坐在风琴旁,开始练习他前天抄给她的那首曲子。弹了一段,她回头对他说:“书架上有本《简?爱》,你可以拿去看,那本《牛虻》也不错。”
??他照她所说,他从书架上找到了那本叫作《简?爱》的书。这是一本比较厚的书,浅绿色封面,上面画有一位戴草帽的女子的身影,线条简洁流畅。他把这本书拿下来,并在桌子上草草翻了翻,发现是一本外国小说。在此之前,他对外国小说一点也不感兴趣,因为他不喜欢那一串长而拗口的人名和地名,但既然是她向自己推荐了这本书,就一定值得一读。
??“你每天是在这里自习的吗?”他翻着那本书问她。
??“在教室里,我刚才从上面下来。”她说。
??他看了一下表,很快就要上课了。他打算离开,这时她站起身,从床头的墙角里的一张小方桌上,从一只黑尼龙袋里拿来一个红苹果给他。他本想推辞,但还是接受了。
??就在这时,他发现门口现过一两个人影,一闪又不见了。正纳闷,那两人又出现了,是唐国平和伍明明。他们正向着这边的房里不可捉摸地笑着,不过梅丽芳未看见他俩,他拿着书赶快走了出来。
??“你们两人在这儿干什么?”在外面,他有些恼火地问他们俩。
??“我们到处找你,后来得到情报,说你到这儿来了,于是过来一看,果然是,芭芭戏,你真有一手。”唐国平有点粗野地笑嘻嘻地说。
??罗小琪红了一下脸,他不想理睬他俩,便朝前走去。
??“你与她在房间里干了一些什么好事?快快从实招来。”唐国平在后面紧跟着他说。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琪沉着脸不高兴地说。
??“君子?我看你才不像个君子呢。你是个色鬼,这一点我可知道。专门勾引那些漂亮的女生。嘻嘻!”后面传来唐平国油腔滑调的声音。
??真是又气又恼,决心不再理他俩,在翠柏下快步朝前走着,可是后面两位像两只苍蝇一样在跟着他不放。
??来到教室里,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并匆匆翻开那本〈简?爱〉,静一下心,然后便读起来:
??“那天,出去散步是不可能了。其实上午我们还在光秃秃的矮树丛中转了个把钟头,但午饭后(里德太太没客时午饭吃得早),冬日的寒风卷来厚厚的乌云,冷雨铺天盖地,再去户外活动压根儿办不到。”
??吁了一口气,眼睛盯着书本继续看下去:
??“这倒更好,从不喜欢长长的散步,尤其在冷冰冰的下午。阴湿的暮色中归来,手指脚趾冻得生疼,保姆贝茜的数落令人灰心,而自觉身体不如伊丽莎、约翰和乔治娅娜又令人丧气,那情景委实可怕。……”
??一下子被书本中的情节迷住了,可就在这时,他的头被人无礼地用手扫了一下。抬起头,见又是冤家唐国平等两人在望着他笑。
??“你究竟要怎样?”他恼火地问。
??“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芭芭戏!”唐平国嘿嘿笑着说。
??“别叫我外号。我的名字叫罗小琪!”
??“咦,你今天是怎么了?”唐平国一脸狐疑地问。
??“别为了女生,可把我们哥们忘了。”他身后的伍明明插话说。
??“谁是你的哥们?!”
??“瞧,他果然把我们给忘了。这个薄情的家伙!你在看什么书?”说罢,唐平国就要来拿书。
??“别乱动。”一肚子气的罗小琪大声说。
??唐平国听了一愣,知道罗小琪真的生气了,便放下书本,再瞧瞧小琪那不高兴的脸,觉得自讨没趣,便与伍明明悻悻地走了,边走边发牢骚。
  ??????上课后,他合上《简?爱》,然后有点不安,因为他感到了那边唐平国投来的恨恨的目光。而讲台上语文老师却正在兴致勃勃地讲解着,再望望那边的梅丽芳,她却心无旁顾,听得很认真。他的心一沉,隐隐有些失望,于是便集中精神,不再去胡思乱想,而是一心听课。??那一天,他的心情很是糟糕,不管他在那里,他都能感觉到唐平国那恶意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嘲笑。他真想让他的笑见鬼去。其实他与唐平国之间算不上什么友谊,只是唐平国喜欢跟着他,取笑他。他呢,也不得不迁就他,如此而已。可每当他叫他的绰号时,小琪就十分反感,今天更是如此。??中午休息时,他独自一个人到校园外面去转了转。然后又坐在校门口不远的那条小河旁的古樟树下呆了好一阵。他感到有些苦闷,他想回教室去继续读他的书,可是又讨厌那儿,他真的为他们非常烦恼。??那天他早早地回到了家。爷爷在房前的小花圃里给花儿锄草。爷爷几天来已开始干一些轻松的活儿了。他一回家就皱着眉头问爷爷:“爷爷,您说,我爸爸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不做,而偏偏要去唱戏,而且是唱芭芭戏?”??正躬着身子劳作的爷爷听了孙子的摸不着头脑的话,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火气。??“这是因为你爸爸喜欢唱戏。”爷爷直起身子回答道。??“喜欢唱戏?可奶奶在世时,却说我爸爸非常讨厌自己的职业。”??“她这么说过吗?我可不知道。当然,你爸爸选择了唱戏,还因为他当时非常爱你的妈妈。”??小琪听了一时没有说话。他曾经听奶奶说过,他爸爸唱戏是因为他喜欢当时已在镇剧团里演花旦的妈妈。??“爸爸在他读书时成绩一定很差吧?”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谁说的?他在读书时成绩可是班上一流的。这我知道。”爷爷说,走出花圃,想休息一下。小琪回房间里给他搬来了凳子。??“那么,他就不该去当演员这种丢人现眼的角色。”??“当演员丢人现眼吗?孩子,这说明不但不了解你爸爸,也不了解演戏这门行业。”爷爷语重心长地说。??可小琪坚持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唱芭芭戏。”??“这么说,你也有点瞧不起芭芭戏?它可是我们这里的地方戏种呀。而且历史悠久。”??“可是它比不上京剧、越剧,也比不上黄梅戏,甚至连平剧也比不上。”??“偏见!”爷爷有些不高兴地对他面前的这个怏怏不乐的小孙子说。“芭芭戏是我国的一个优秀剧种。在我们省里,它深受人们的喜爱和欢迎。当然,是有那么一些人瞧不起它,那是因为他们不是很浅薄,就是对它缺乏了解。你父母自己身为芭芭戏演员,也曾一度建议对芭芭戏的唱腔进行改革。当然,芭芭戏是需要改革和发展,这一点没有错。”??小琪没有作声。芭芭戏是否需要改革和发展,这并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不满父亲的职业使他惹了一个不雅的绰号。他如今非常讨厌这个绰号。??不再谈论芭芭戏了。小琪开始代爷爷将花圃里的那些未松完的土侍弄好。尔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读他的书。而爷爷则躺在床上继续看他的谱书。晚上,外面刮起了大风,不久又下了一阵细雨,爷孙俩呆在房间里的灯光下,爷孙俩看上去真有些可怜。就在这晚,爷爷给孙子谈起了他父亲的童年,言谈显示出了老人家对儿子的极度怀念之情。后来他又谈起了他父亲唱芭芭戏后的成功以及他后来又对它的放弃。这些有关父亲过去的事情是小琪百听不厌的。??第二天,小琪起得很迟,天气很阴冷,刚变换的这种天气他有点不习惯,学校里冷湿湿的,树叶在滴水,下课时外出不方便,因此只得呆在教室里。这样也好,他可以集中精力看他的小说了。第二节课后他想出去活动一下,在外面的走廊里,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梅丽芳,只见她老远就对他微笑。他也回以一笑。这是一种两人心照不宣的微笑。这次两人在教室外面的邂逅相遇使小琪心情愉快了一天。这天她穿着一件深绿色甲克上衣,一件灰色的裤子。哦,她的衣服那么合身,而且浑身散发出一种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在走廊里,两人相遇时,两人的微笑令他俩感到他们心中有一种默契,传达了彼此之间的关切与问候。而且,由于昨天的警告,唐平国也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肆无忌惮地叫他的外号,从而让他难堪了。相反,他在中午休息时,还叫他出去,在校外的面包店里请他吃小笼包子,用唐平国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孝敬孝敬我们的罗小琪小老爷。”虽然小琪不太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但是有碍面子,还是接受了他的“孝敬”。??
  ??????那天下午,罗小琪快快乐乐地回到家里。天气还没有好转,但是雨已经有一时没有下了,天气阴沉沉的,而且有点冷。毕竟已是深秋了。小琪一放下书包,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个下午都一声不响地在读那本《简?爱》。屋子里静悄悄的,也有些阴暗,这倒更好,因为他的心里有一片明净的想像的天空。他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里,与外面的世界相隔得那么遥远,只是有一片微弱的天光照亮他周围的一隅,而内心的那片天地却是那么多姿多彩,那片天地是小说的第九章的开头给他带来的:????“然而,洛伍德的贫困,或不如说是艰辛,已有改观。春天到了,实际上已经降临。寒霜已停,积雪融化,剌骨的寒风不再猖狂。可怜的双脚被冬日凛冽的寒风层层剥皮,肿得一瘸一拐,如今给四月的和风一吹,开始消肿痊愈。……逢到阳光灿烂,天气真是舒适宜人。褐色的苗圃已发出一片新绿,一天比一天绿,令人想到希望之神夜晚打这里走过,每天清晨都留下了她愈加鲜亮的足迹。鲜花从树叶丛中探出头来,雪莲花、藏红花、紫色的报春花,还有金眼三色堇。如今每星期四下午(半假日),我们都出去散步,发现道路旁,篱笆下,更可爱的花儿正在开放。……”????多么迷人的乡下景色!一口气读下去,发现后面的风光更是迷人,叫人难以忘怀。还有,小简?爱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她的个性是多么独特而倔强,而且爱憎分明。现在,他终于明白梅丽芳为什么向他推荐这本书了。原来外国小说竟有写得这么好的。可见他以前的想法是错误的,是自己孤陋寡闻。读困了,抬头看一下窗外愈来愈暗的天空,他知道下午已很晚了,然而,他的心还很兴奋,他恨不得一天将它读完。于是歇一歇,继续往下读下去。??翻到后来的一页时,一张相片突然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心里感到一阵惊喜。这是梅丽芳的一张彩照,有点儿陈旧。相片中她站在某风景区的一棵大树下,侧身向这边的镜头微笑。短短的头发,短袖衬衣,黑色的裙子,面孔清秀,整个身子娇小而动人。这张突如其来的相片渐渐地叫他平静不下来。??他轻轻取出这张相片,反复端详,同时心里又有些不安。仿佛自己正在做一件不光彩但又无法抗拒的事情。“她也许将它夹在书里面给忘了。”他想,看了一会儿,他想将这张有点陈旧的相片夹回原来的书页中,然而又实在舍不得。于是对它强烈的占有欲终于使他将它夹在书桌上的一本袖珍日记本里,同时心里却在突突地跳着,感觉自己像在做贼一样难受。??不过这种难受的感觉不久就过去了,反正,它只不过是一张旧相片而已,她也许给忘了,而且又没有人知道。就算是她没有忘记,她也不会在乎它的。这么一自我安慰,便有点心安理得了。于是,他继续沉浸在书本中那美妙的境界里。??
  ??????爷爷的病痊愈后,罗小琪便将铺盖行李搬到学校里去寄宿。班主任何老师安排他与林敏同睡。学校初中部学生宿舍在初中教学大楼的后面,与老师的一栋宿舍并排,前面有一个小场地,栽着一丛丛美人蕉和夹竹桃。他们的宿舍在二楼,里面宽畅,但光线有点不足,因为有外面的建筑严实地挡着。但这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喜欢过这种全新的学生集体生活。每天天刚亮,学生就起床,然后洗漱,做操,早自习。而晚上上一个半钟头的自习,九点半就寝。罗小琪喜欢早起,在家里时,受爷爷的影响,他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在体育老师的带动下,他开始跟其他的一些同学进行晨练,呼吸早晨的清新空气。他每天放学后大部分时间与好友林敏在一起,几乎与他形影不离。他们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课后玩耍,晚上睡觉前又一起愉快地谈天。当然当小琪读小说时除外。因为读小说时他喜欢一个清静。他们的亲密无间被唐平国戏指为“同性恋”。但他们不在乎别人的嘲笑。左丙林也在学校里寄宿,这个可怜虫身上的那股粘劲令小琪感到厌烦。他老想与小琪套近乎,可是他们不是同一类的人。小琪尤其不屑他身上的那种生与俱来的女人气和俗气。然而他却没有自知之明,课后,在走廊上,在操场,在宿舍里,甚至在上厕所时,他总在后面追逐他。小琪真想躲避他。??天气晴好,他仍在看那本从梅丽芳那里借来的小说。那段时间,他心情很好,他喜欢悄悄一人在操场上那浓浓绿意的翠柏下静静地读书。为的是躲避左丙林那样的喽罗的搔扰。而操场上,传来高中部同学打球的呐喊声和口哨声。在那里,徐校长的儿子何道林穿着一身运动装,胸前挂着口哨,一副裁判的模样,神气活现地望着操场上来回奔跑传球的运动员,不时的吹着口哨打着各种手势。??一天下午,他正坐在翠柏的荫凉下潜心读书,这时梅丽芳从他面前的通道上走过来,向他微笑着。??“那么用功呀。”她说。??他亮亮手中的书,一笑,“得抓紧时间把它看完。“??“你真行,在这种地方读书,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她说,已来到他的面前。??“已习惯了。”他说,目光离开书望着她。??她笑着犹豫了一下。“在这本书里,有我的一张相片,你看到了吗?”她问。??“相片?”他有些呆呆地望着她,脸却不由得慢慢红了。??她点点头,并等着他的回答。??他默默地翻了翻书页。“没有。”他低低地说。??她一愣,然后一笑,“没有就算了,不过不久前我还在里面看到过。也许是我不小心将它弄丢了。”说完,打算就走。??他在后面犹豫了一下,然后叫住了她:“谁的相片?”??“我的。一张老相片,并不是很重要。”她回身对他说。??他没有吱声。于是她走了。??她一走,他心里就马上感到后悔。??“自己是一个不诚实的男生。竟然偷一个女生的相片。”他心里开始自责起来。??“这简直与小偷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她一定知道是我拿了她的相片。她从此一定瞧不起我。没有得到她的同意,就拿走一个女生的相片,这是多么不知羞耻!”??再也无心看下去,他懊恼地站起来,看看周围,可她已经走了。??“她一定知道我刚才在撒谎。她心里一定清楚是我拿了她的相片。可我不敢承认。我是多么卑鄙!”他心底又一次绝望地说。??然而,此时他已没有勇气向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晚饭后,他正坐在宿舍里烦恼着,林敏来约他去校外的桔园里玩,并说那里的树上还有许多被遗漏的桔子。他们可以摘下来一饱口福。他只得跟林敏一起出了校门。??来到校外,两人边走边谈。林敏谈起了他的哥哥。他哥哥是警官。他又谈起了他们兄弟俩小时候在家里时的一些有趣的事,话里总是带着对他哥哥钦佩的神情。显然,他很爱他的哥哥。如今,他哥哥已在省城某区任派出所的所长,几天前回来了一次。因此,他又从自己哥哥的谈话中知道了许多他在警察里追击罪犯时惊险英勇的故事。他们就这么一路谈着,穿过街道,走过一些老房屋和菜园,走过小拱桥,便来到了桔园门前,林敏推开园门,两人走了进去。里面是浓绿的一片,枝叶纷披的桔树下面,到处坐着一些到这里来读书的高年级学生。??“昨天你的妈妈写信回来,说了些什么?”林敏问。??“她叫我今年去虎门过年。”小琪回答说。??“你妈妈很关心你。”??“可我不喜欢我的老爸。”??“他们在广东的生意一定不错。”??“据说是这样。”??“你老爸医术很高明,生意无疑很好。”??“但是他缺少医德。不然怎么会在医院里被开除出来。”小琪闷闷不乐地说,望望附近,附近有人在给桔树喷洒农药,但见不到人影。??“虎门是个很出名的地方。那里有不少历史遗迹。”??“你指的是虎门销烟吗?”??“还有遗弃的炮台。”林敏回答。继而又问:“你去过虎门吗?”??“去过一次。你也想去?”??“可没有机会呀。”??“以后如果我去的话,也捎上你。”小琪笑笑说。??“可以呀。”林敏笑道。??不知不觉,两人沿着果农踏出的小径来到果园深处。这时,只听得有一个声音在前面喊:“嗨!”??是郭敏和蒋瑶瑶两人坐在前方的桔树间的空地上,手中拿着翻开的书本。刚才是蒋瑶瑶在向他俩打招呼。走在旁边的林敏不觉红了脸。小琪发觉了他脸色的变化,心里觉得有趣。很久以来,他就一直知道林敏与郭敏的关系不错。在他来学校寄宿以前,林敏经常来这果园深处与郭敏看书、谈天。他不由想起了蒋瑶瑶专为他俩作的一首打油诗:????“林敏遇到郭敏,??一个多情,一个聪明;??心心相印,相依为命。”????要不是两人年龄还小,他们倒是挺般配的呢。诚如打油诗所说,林敏多情,郭敏聪明,只是,两人这种朦胧的情感现在还不太成熟而已。毕竟两人还只不过是读初中的孩子。??“你们躲到这里来享受清静呀。”小琪露出笑容对他们说。??“你们不是也来了嘛。”郭敏回答。她是个挺热心的女孩,挺有些秀外慧中。??“你们在说些什么悄悄话?”??“为什么要告诉你呀?”蒋瑶瑶俏皮地回答。??“不告诉我们就算了。反正我们也不想知道。”林敏说。??“才不呢。我知道你心里可是非常想听到什么呢。”??林敏的脸又不知不觉地红了一下。来到两个女孩面前站了一会儿,林敏叫她俩同他俩一起去树上寻桔子。??“早就吃够了,肚子都快撑不下去了。”郭敏笑着说。??“是吗?让我看一下。”林敏嬉皮笑脸地说。??“想看女生的肚子,你想得美哟。”在一旁的蒋瑶瑶笑着说。??他们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后来小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林敏知道他今天似乎有什么心事。而郭敏则不时地装做在看书。看看四周,不便在这里呆久了,于是林敏和小琪只得离开她俩走了。两人来到一个离她俩不远的僻静之处,找一个地方坐下,小琪一时无语。??“你今天下午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小琪。”林敏对他说。??“也许是。”小琪点点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能告诉我不?”??“只不过为一点小事。”小琪说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他心事重重地望着林敏很认真地问:“你说,一个男生可不可以拿女生的相片?”??“当然可以呀。”??“如果没有征得她本人的同意呢?”??“那可就说不准了,这要看你与她的关系怎样了。”??小琪难受地摇摇头,“我与她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一般。”??“是谁?你拿了她的相片吗?”??他点点头。??“她送你的?”??“不,偷来的。或者说,跟偷来的差不多。”??“谁的相片?”??他犹豫了下,“还是不告诉你的好。”??“可见你对我还是不信任。不过我不在乎。她知道你拿了她的相片吗?”他的朋友接着问。??“我不知道。不过她心里应该是明白的。”??“这说明你一定非常喜欢这个女生。如果是这样,我想她会原谅你的。”??小琪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晕。“对她有些好感,如此而已。”他承认地说。??“可她喜欢你吗?”??他摇摇头。“不过拿一个女生的相片还一定要她喜欢你吗?”??这一句话可把林敏给问住了。“可我觉得不管人家对你怎样,你还得该向人家认错,我相信她会原谅你的,也许你们今后还会成为好朋友。”??关于这件事他们就谈到这里打住。因为附近有人穿过桔树向他们走来。一位模样像高二的女生边看书边默记着什么,轻轻地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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