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谜:堂上儿女双全(99猜一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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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木有心,西夏美女,手扶下巴,耳边有人,心死相依,自言自语,十件加具,银白勺子,儿女双金,再次同居。每一句话打一字,打十个字,谁能懂啊!
shenguangli00的答复:
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br/&&br/& 二木有心--想; 西夏美女--要; 手扶下巴--把; 耳边有人==你; 死后有心--忘; 自言自语--记; 十件家具--真; 银白勺子--的; 儿女双全--好; 再次同居--难。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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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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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第 71 章
& && &皇帝正在乾清宫里休憩。
& && &大朝时臣子们在广场上吹冷风, 他在殿里正襟危坐, 保持威仪, 一坐将近两个时辰, 其实也不容易。
& && &听说儿子拉着沐元瑜来求见, 他挺诧异地挑了眉, 道:“二郎和沐家的小孩子?这两个怎地又凑到了一起,还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起来了。让他们进来罢。”
& && &皇帝要清静,此时殿里除了一两个贴身的近侍外没别的人,朱谨深进来,没多的废话,直接把事说了。
& && &皇帝默然听了, 全程没有打断。
& && &这时离着赐宴的时辰已经很近, 所以乐工们才都往里进场准备。
& && &一旁的汪怀忠面色大变,忙道:“皇爷, 竟有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皇爷万金之躯,万万不能涉险, 还请皇爷下令, 奴婢这就去将那些乐工先拿下再说。”
& && &“二郎,你说这事要如何处置?”
& && &对这等疑似干碍圣驾的要紧禀报,又时间紧迫, 皇帝却没有立时雷厉风行地拿主意,反而先问起朱谨深来了。
& && &既然有这个疑窦,这队乐工要被拿下审问是肯定的了。
& && &怎么拿是个问题。
& && &就近调拨锦衣卫闯入押走是最直接便捷的手段, 但动静就有点太大了,若打算这么办,皇帝也不至于要问朱谨深。
& && &正旦大宴上动刀兵之事,总非祥兆,既令大臣们起疑惧之心,这么多人瞒不住,届时传扬到外面去,也不太好听,对民心也有影响。
& && &朱谨深没怎么思考,片刻后就道:“皇后娘娘在后宫宴诰命们,也需用乐舞,依儿臣之见,如今只说出了点问题,要将两边的乐工对调一下,将奉天殿里的乐工先哄出来,半途到文华门外时拿下,让侍卫们手脚利落些,尽量少惊动人就是了。”
& && &皇帝嘴角微微翘起来,没对此置评,却转向一旁的汪怀忠道:“二郎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出去叫人照办罢,动静小些,别弄得人鬼哭狼嚎的,不吉利。”
& && &汪怀忠忙弯腰应了,道:“还是二殿下考虑周全,奴婢是个粗人,想得少了。”
& && &说着快步退了出去。
& && &他是想的少了吗?当然不是,他是皇帝的奴才,大局怎么样,皇帝问到他他才要想,不问,那就什么也越不过皇帝的安危,他全部的态表在这件事上就够了。
& && &沐元瑜心下感叹,人精子太多,略傻一点的,只怕在这宫里都混不下去。
& && &她正想着,皇帝转向她了:“元瑜,你立的这项功劳朕记在心里了,恐怕打草惊蛇,暂且不便明着赏你,就先寄放在这里罢。”
& && &沐元瑜忙躬身道:“皇爷言重了,臣不过听到一句话,将这句话转诉给皇爷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功劳。”
& && &皇帝摇头道:“难道必要等刺客到了朕眼前,扑上来替朕挡了刀挡了枪的才算立功?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才更为善举。唔——或是你想要个什么,直说出来也是一样的。”
& && &沐元瑜心里立时嘀咕,能恕了她是个假世子就最好。不过这肯定不可能,她也不过下意识白想了一下,嘴上仍只是推辞不受,道:“皇爷准我与殿下们一道读书就是隆恩了,二殿下平时又很额外照顾臣,臣什么也不缺。皇爷能平安无事,统御万民,就是臣及天下百姓最好的福气了。”
& && &皇帝听得禁不住笑了:“怪不得二郎看别人都桀骜,独能跟你处到一块去。这张嘴,可是比你父王能说多了,朕记得他可内敛得很。”
& && &朱谨深淡淡道:“皇爷想差了,沐世子在儿臣面前可没有这样顺服,这样的好听话,儿臣也从没听见过。”
& && &沐元瑜这就不服气了,道:“臣日日盼着殿下身体康健,殿下一点也不记得了。”
& && &朱谨深道:“这算好听话?”
& && &“这还不算?这都是臣的一片挚诚之心。殿下若不满意,要听别的,臣再说就是了。”
& && &“我不要。好了,走了,皇爷还要处置公务,别在这里啰嗦了。”
& && &皇帝正稀奇地看他们斗嘴,说的其实都是无聊话,但正因无聊,朱谨深还能一句一句地堵回去才稀罕。
& && &这种小辈间的谑嘲有效地冲淡了他心中对于正旦赐宴上有人要搞事的阴影,见朱谨深说完拉着沐元瑜要告退,他点头:“去罢。”
& && &两人出来。
& && &因不想撞上锦衣卫拿人的场面,沐元瑜的脚步有意放慢了些。
& && &朱谨深觉出来了:“你又怎么了?难道真有哪里不舒服?”
& && &被看出来,沐元瑜也就叹气道:“不是,我是想那些乐工里,无辜的人也要跟着受牵连了。”
& && &“心软得不是地方。”朱谨深说了她一句,“你以为开宴时真出了事,那些乐工能逃过一劫?你若没提前听到不对,那时无论皇爷有没有伤到,抑或是伤着了别人,牵连清查的范围只会更广,这样的大案落到锦衣卫手里,再不可能善了,这个新年里,必将血流成河了。”
& && &沐元瑜心里好过了些:“殿下说的是。”
& && &朱谨深想起来,这时才抽出空来问她:“你还懂暹罗话?”
& && &沐元瑜习惯性谦虚:“好奇,在云南时学过一点。”
& && &朱谨深掠了她一眼:“说实话,这种虚头巴脑的应酬话,你留着跟别人去说。”
& && &沐元瑜发现他不中二的时候,正经还挺有气势,一身朱红冕服,那一眼从五色旒珠下掠过来的时候,能如刀锋般掠得她心底一凉。
& && &她不想承认自己瞬间有怂,掩饰性抓了下脸:“真的。我在云南闲工夫多,有暹罗人跑过来做生意,我听着他们的话想学,就问父王找了个通译,其实没学多久,大概就一般日常的话能听懂。”
& && &“还有呢?”
& && &沐元瑜不大想说,但朱谨深都追着问了,她不回答也不好,就慢吞吞地道:“我母妃是百夷人,百夷语,我会得多一些;我的丫头有苗人,苗语,我也懂一点。”
& && &朱谨深的语气中甚是惊讶:“你会这么多族语?倒是深藏不露。”
& && &“都是殿下问我的嘛。”不然谁要说。
& && &朱谨深道:“哦,其实没问你这个,我就是随便加了一句。”
& && &沐元瑜:“……”
& && &她发觉自己不能不承认,智商和年岁好像没多大关系,就算她多了一世阅历,朱谨深挖了坑,她照样跳进去了。
& && &她雪白的脸在旒珠下板着,看在朱谨深眼里甚是有趣,他悠悠道:“又生气了。你这样的,也就我能忍得你了。”
& && &有没有这么恶人先告状的!
& && &“殿下,您这样的脾气,臣和您到底谁忍谁,还需要商榷一下罢。”
& && &“我脾气再坏,没有把谁压在当街扒裤子的。”
& && &沐元瑜哑然了——过好一会不可思议地道:“殿下,您能把这事拿出来说啊?”
& && &原谅她不计较是一回事,主动拿出来当谈资又是另一回事,这位殿下看上去不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吗?
& && &——哦,她想起来了,他说过他不要,他亲爹皇帝才要。
& && &这就可怕了。
& && &一个聪明人居然还不要脸。
& && &朱谨深淡定地补了她一刀:“为什么不能说?你能做得,我说不得?”
& && &“能,当然能。”沐元瑜甘拜下风。
& && &他两人在前面互呛,不知道后面跟的内侍们都快同手同脚了。
& && &感觉今天好像跟了个假的殿下。
& && &他们家殿下不要面子?
& && &呵呵,骗谁呢。
& && &换个人来试试。他家殿下能忍过两句就算输。
& && &只有林安见识多了,没什么感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不齐,还往后瞪了眼——发什么呆呢?路都走不好!
& && &内侍们的表情忙重新恭肃起来。
& && &朱谨深和沐元瑜回到奉天殿时,乐工已经换过了一拨。
& && &虽不知为何事要对调乐工,但也没谁没眼色地去追问,平静地过去了,大臣们仍是言笑晏晏。
& && &及到正宴开席,就没什么可多说的了,规格再高的宴席,最终也无非着落到吃喝二字。朱谨治在最后跟随皇帝一起进入,吸引了一波注意力。
& && &他不太记得沐元瑜了,但又对她有点印象,路过她的坐席时疑惑地轻轻“咦”了一声,他被自己模糊的记忆困扰住,站住了不走。
& && &皇帝觉出不对,在几步外转身,脸色微绷起来。
& && &这个傻儿子真是令他头痛,不带来大臣们要东问西问,让他不得安宁,带来了,又无法每时每刻都控制住他。
& && &沐元瑜笑着起身行礼,自我介绍后道:“大殿下,臣在二殿下那里同您见过一面,时候短,恐怕您不记得了。”
& && &朱谨治恍然大悟:“哦,对,你是二弟的朋友,我想起来了!”
& && &只见过一次,那不记得很寻常。
& && &皇帝脸色缓和了,而后用余光先瞥了朱谨深一眼,他懂这个同样不省心的儿子为什么难得有个处得来的人了。
& && &有眼色会圆场的人,总是不招人讨厌。
& && &宴席如往常般开了场,又如往常般结束。
& && &一切看似和乐平静。
& && &是一个新年的好开端。
☆、第72章 第 72 章
& && &年节里事多宴多, 正旦赐宴过去不多久, 元宵的赐宴又来了。
& && &这一回赶得不巧,沐元瑜正在月事期里。
& && &她原不想去, 但来传话的内官说了, 皇帝口谕她一个人在家中过节冷清, 指明叫她务必去热闹热闹。
& && &这就不好推了,沐元瑜懂皇帝的心思, 大概是觉得她才揪出了乐工那件事, 将一场风险消弭于无形之中, 所以元宵的赐宴也把她喊上,有点以示恩宠的意思。
& && &皇帝特意给面子,做臣子的不能不接着。扫皇帝的兴可不是为臣之道。
& && &所以她就只得强上一把了。
& && &好在到十五这天已是月事的第三日,没那么要紧了, 她在丫头们的帮助下武装周全,出门往皇城去。
& && &这一日街上之繁华喧闹,尤甚正旦那日,歇业的店铺有大半已重新开张迎客,门前一路散落着红红的鞭炮纸, 花灯摊子摆得到处都是, 还有直接挑着货担叫卖的,整条街都洋溢着年节的喜庆。
& && &沐元瑜出门的时辰是下午, 因为元宵举行的是晚宴,皇帝将御午门观灯,大宴群臣, 据她临时打听到的,灯谜赛诗什么的活动都少不了,是文臣们一个很好的展才的机会。
& && &这对沐元瑜来说也是件好事,想来也不会有人对她这个云南土霸王的文采有什么期待,她安静坐着看看花灯就行了。
& && &元宵宴与民同乐的性质强一些,不要求着冕服来,沐元瑜在宫门前下了车,验了牙牌,拥着猩猩红大氅往里走。
& && &午门内壮观的数百人大宴席已经排布整齐,周围的花灯棚子也扎好了,沐元瑜曾听说往年还会堆鳌山,那是由众多彩灯堆叠成的一整座山灯,远观如鳌。有言官参奏此举太过靡费,今上从谏如流,自太后仙逝后,就不再令制鳌山了,此举很得群臣赞誉。
& && &她的席次在殿里,倒是不用总在外面吹冷风,她在内侍的指引下进了殿,殿里亦是彩灯高悬,流光溢彩,灯火辉煌。
& && &沐元瑜身上多少有点不舒服,懒怠与人交际应酬,只在席位旁边站定,等候皇帝御驾。旁人来与她说话,她才搭个腔。
& && &同时她也留神听了听,有资格同列席在殿里的大佬们并没有提到正旦那日有什么不寻常的,看来起码这事是还没有出个结果,所以便有人消息灵通知道了,也压着不说。
& &&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天色渐渐晦暗下来,诸皇子也陆续到了。
& && &这回是朱谨渊先来一步,他到不多时,朱谨深缓步也进了殿。
& && &沐元瑜等久了无事,正发着呆,朱谨深走到她身边出了声:“直着眼睛想什么呢?”
& && &她才一下惊醒过来,忙行礼:“殿下来了。”
& && &朱谨深打量着她:“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 && &沐元瑜寻了个理由:“没什么,昨晚闹得有些晚了,现在有点犯困。”又道,“殿下好兴致,我还以为今日看不到殿下。”
& && &元宵灯宴比正旦宴轻松,但耗时更长,还有户外活动,她以为以朱谨深冷淡淡的样子,多半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 && &朱谨深伸手解开他披着的那件玄金大氅,随意地点了点头:“本不想来。不过想一想,我在这里坐一刻,有人便要睡不着觉,又有些趣味,所以不如来了。”
& && &沐元瑜:“……”
& && &感谢沈皇后。
& && &把朱谨深的宅属性都刺激没了。
& && &朱谨深却又望了她一眼:“你没人管着,在家到底怎么闹的,不过一阵不见,人都瘦了似的。”
& && &他说着,伸手掐了沐元瑜的脸颊一把,肯定道,“真的瘦了。”
& && &冰凉的手指把沐元瑜掐得一愕,好在他使劲不大,她也没觉得痛,自己摸了把脸,有点发愁地道:“我堂哥也这么说。不是闹的,大概是我开始长个子了,打进了新年起,我夜里睡觉腿脚就总抽筋。”
& && &让她选,她宁愿胖点,好模糊一点性别,但进入生长期这事没法控制,她本身也不是易胖体质,别人过个年胖一圈,她过个年,下巴都尖出来了。
& && &愁人。
& && &朱谨深经过这一遭,抽筋的话他懂,就点头道:“怪不得,叫你的丫头每日给你上碗牛乳,那味道有点怪,但有用的,太医当年给我说的方子。另外——”他压低了声音,补了一句,“离丫头们远点。”
& && &声音中有浅淡暧昧的调笑之意。
& && &沐元瑜侧头瞥他——少年,你知道你这张脸跟这种腔调很不搭吗?
& && &但杀伤力很大。
& && &就是不搭,反差才大,以至于在许泰嘉那里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无端地有种风流意味。
& && &成个人真是不得了了。
& && &不过也正常,许泰嘉处于一个对男女情愫十分好奇冲动的时刻,朱谨深又何尝不是,他困于体弱来得迟缓压抑,但终究是个正常男人,开个这种程度的玩笑其实很轻微了。
& && &沐元瑜就反唇相讥:“多谢殿下提醒。不过,臣觉得,殿下也该离许兄远些,别叫他拐带歪了。”
& && &朱谨深却坦然得多:“人之大欲,也没有什么。不过你年纪小,才该谨慎。”
& && &沐元瑜发现,她不是真男人,在面对某些特定话题的时候还是有劣势,比如她现在就不能像许泰嘉一样,热火朝天地跟朱谨深聊成一片,只能认输点头,好把话题带过去。
& && &说了一会话,开宴的时辰到了。
& && &皇帝升座,照例先是一串繁琐的礼仪,而后才开席。
& && &沐元瑜面前摆着酒、四色菜、粉汤圆子,果子、茶食、小馒头等菜食。
& && &说实话,比她家里的菜色差远了,鸣琴她们现在吃的说不准都比她好,但没法子,这就是钦定份例,她这还是第一等的了,殿外头广场上的百官比她这桌还差些。
& && &更糟的是,因为开席前的礼仪太多,又是用乐又是祝祷,搞到臣子们真正能开吃的时候,菜已经只剩半温了,手脚再慢点,只好灌冷食下去了。
& && &沐元瑜不是娇惯性子,若在平时,冷就冷吃了,卡在身上不方便的关口里,她不太敢。
& && &她挑拣着用了些,别人兴致倒是都不错,酒过三巡,殿内一派其乐融融之相。
& && &皇帝笑对几个皇子道:“好了,你们也不要在这里拘着了,难得这样的好日子,出去赏灯去罢,乐意猜灯谜的,也去猜一猜,猜中最多的回来朕这里有赏——只不许叫翰林们帮着作弊,朕知道了,可是要罚。”
& && &又格外向朱谨深道:“二郎若不能吹风,就别勉强去了。”
& && &朱谨深起身拱手:“只是一会功夫,无事。”
& && &殿里重臣们侧目——这话略狂啊。
& && &潜台词隐晦了些,但能在殿里的哪个不是老而弥坚,谁听不出来。
& && &都看着他离座出来,路过滇宁王世子席时,滇宁王世子原好好坐着,他一伸手,把人拉起来,拎着一道出去了。
& && &众人心下又不禁失笑,年轻皇子,到底有锋芒些,却又爱闹。
& && &众目睽睽下沐元瑜不好挣扎,出了殿门,无语向他道:“殿下,我不想猜谜,就想坐着歇一歇。”
& && &朱谨深道:“你坐那里,都快睡着了,仔细失仪。不如出来散一散,吹吹风就清醒了。”
& && &他还挺有理。
& && &沐元瑜没法跟他分辨,只好懒洋洋跟在旁边。
& && &两个人下了玉阶,选了座左近的花灯棚子走进去,这一棚专为猜谜而制,每一盏里都有一个谜面,已经有不少品级低一些的官员在里面晃悠,猜中了去向四个棚角上的内侍说出答案,若对了,就可以把这盏花灯拿走。
& && &朱谨治今晚没来,跟着出来的朱谨渊拉着朱谨洵快走了两步,赶上来笑道:“二哥今日兴致好,难得见二哥对灯谜这等小物有兴趣。”
& && &朱谨深道:“嗯,你们好好猜。”
& && &朱谨渊就语塞住了,他说不出这话哪里不对,但是听到耳里,莫名有点心堵。
& && &好像十分被小瞧了——不,根本就没有被瞧在眼里。
& && &勉强笑了笑:“二哥也是。”
& && &就转头走了,朱谨洵站原地望了望,犹豫片刻,却没有走,而是跟起朱谨深来。
& && &朱谨深也不管他,负手仰脸看起花灯来。
& && &各色花灯流溢的光彩照在他苍白而又轮廓英挺的面上,令得别的官员们都不时注目过来。
& && &这位殿下,近看风仪简直有点惊心动魄,比那日冠礼之上还要让人转不开眼。
& && &沐元瑜原也在看花灯,但一直**过来的目光太多了,她略微一留意,不由拉了朱谨深的衣袖悄悄笑道:“殿下,你看花灯,别人把你当花灯看了。”
& && &朱谨深“嗯”了一声:“别吵,我在猜谜,要是输了,回去找你算账。”
& && &沐元瑜:“……哦。”
& && &她有点想笑,他面上摆得云淡风轻,心里其实很在意输赢啊。
& &&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别嫌弃我短小,我在努力让男女主的感情有进展,所以挺卡的,但我还是觉得该有进展了…嗯。
☆、第73章 第 73 章
& && &朱谨深顺着面前的一排花灯走, 由头走到尾, 一声也没出。
& && &沐元瑜心下有点忐忑起来,别是他一个都没猜出来吧?这些灯谜比她在外面买回家里摆着的那些比要深奥一些,俗话俚语少, 多是从经史子集里延伸而来的。
& && &朱谨深这个身子骨,动不动就病倒, 她到京这么久,没和他上过一天课, 可见他缺课缺成什么样了,他天性再聪明,若是根本没听闻过出处, 那也是不知从何猜起的。
& && &朱谨洵一个孩童跟在他们后面,已经指了两盏灯叫内侍把贴的绢条取下来收着了。
& && &一排花灯走到头, 朱谨深转了脸,看起相邻的另一排花灯来。
& && &此时这个棚子里的官员们已经知道了皇子们在赌赛,都识相地停下了自己的猜谜,转而关注起皇子们来。
& && &不时交头接耳两句。
& && &“三殿下又猜中一盏。”
& && &“四殿下也中了。”
& && &“三殿下还是要多两盏。”
& && &“正常的, 四殿下毕竟晚入了几年学堂……”
& && &“二殿下怎么了, 还不出手, 只是来回看……”
& && &又一排花灯走完, 沐元瑜真的发虚起来。
& && &这要输给弟弟们, 朱谨深面子往哪摆啊,他在殿里大话都放过了。
& && &忍不住又去拉扯他的衣袖,在他转头时跟他使眼色:殿下, 你猜不出别强撑呀,我告诉你嘛。
& && &两人此时站在一盏八角绢制彩绘鱼虫宫灯前,宫灯制作十分精美,上还镶着翠玉,翠玉旁贴着谜面:不失人,亦不失言。
& && &想到朱谨深这样的人要落面子,她总觉得不落忍,仗着彼此袖子宽大,抓了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字:以成其信。
& && &这是《礼记》里的一句。
& && &才写到第二个字,朱谨深捺不住手心发痒的感觉,拍开了她的手,睨了她一眼:“捣什么乱。”
& && &土霸王。还想跟他打小抄。
& && &他要靠她过关,何必出来丢这个人,老实呆在殿里不得了。
& && &这点道理都想不通,真是傻。
& && &但以前,也从来没人这么犯傻来帮他。
& && &流转不定的宫灯光华照在一直跟在他的那张清异面孔上,朱谨深发现她不知是在殿里喝了几杯温酒,还是出来吹了冷风,抑或两者兼有,两腮泛着微微的嫣红,下巴瘦出了纤巧的弧度。这一张脸孔比起少年来,倒更似少女的秀美。
& && &前阵还觉得他这么大了还一副孩童样,脸颊鼓鼓,他心生怜悯都不好嘲笑了,不想他瘦了一点下来——更惨了。
& && &比起像女人,还不如像个孩童了。
& && &沐元瑜不知他琢磨什么,见他不要帮助还罢了,干脆走都不走了,着急低声道:“殿下?”
& && &这是晃神的时候吗?
& && &朱谨深回了神:“哦。”
& && &仍不见急色,缓步重新往前走,保持着一声不出的高雅姿态。
& && &沐元瑜也是服气了,猜不出他想做什么,索性当他是中二病又犯,放松下心情不管了。
& && &猜不到就猜不到罢,大不了一起丢人。
& && &路过到中间那排花灯时,他们和朱谨渊碰上了。
& && &朱谨渊旁边跟了个内侍,手里已经捏了一摞绢布,粗粗一看,足有十数条之多。
& && &沐元瑜面无表情地迎视他——就算里子暂时输了,面子不能倒。
& && &朱谨渊也望着她。
& && &过了一会。
& && &——不对啊,老看她干什么?
& && &要显摆也该跟他中二哥显摆去。
& && &冲她一个跟班来什么劲。
& && &沐元瑜正觉得有点别扭,不妨让朱谨深拍了一把:“乱看什么,你也猜两个,总是出来一趟,空手回去好看吗?”
& && &沐元瑜忍不住道:“殿下不是也空着手。”好意思说她。
& && &“你猜你的,不要管我。”朱谨深训完且补了一句,“少东张西望。”
& && &他说末一句的时候,眼神没在沐元瑜身上,而是跟朱谨渊对上了。
& && &这个庶弟的眼神不对头。
& && &盯着沐元瑜居然能盯呆了。
& && &朱谨深目光寒如凛冰,直直地对戳过去。
& && &——蠢货。
& && &盯着一个少年发什么痴。
& && &朱谨渊一下被冻醒了,没敢呛声,有点狼狈地别过脸去。
& &&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 && &他只觉得沐元瑜今日跟平常不太一样,举手投足都好像慢了一拍似的,带着倦意,两腮微红,好像她刚到京时不久生病,他去看她那一回。
& && &但又比那回更多了点说不出的意味。
& && &那种懒慢,令他不觉就多看了一刻。
& && &沐元瑜已经走过了他,往前行去。
& && &他禁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他对朱谨深这个兄长一向有很多意见,但同时也有挥之不去的优越感——再嫡再长又怎么样,天生一个病秧子,许多事就休提了。
& && &他受不了朱谨深的气,但因为他的这个致命弱处,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嫉妒他,这是头一回,他心里生出如被蚁噬的微痛来:为什么总跟着那个病秧子,他有什么好。
& && &他又有什么不好。
& && &朱谨渊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平复了心神,继续专注猜起灯谜来,心头那股必要争第一的气不知不觉间更盛了。
& && &时间一点点流逝,寒星圆月下,人行灯潮中,花灯如海如昼。
& && &沐元瑜称职地做了一个小跟班,跟着朱谨深把整座花灯棚子几百盏花灯从头至尾观看了一遍。
& && &而后,朱谨深就袖手站在灯棚的一个角落上了。
& && &朱谨渊和朱谨洵两兄弟还在里面绕。
& && &到这时候沐元瑜要是还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有点傻了,她眼角眉梢都是忍俊不住的笑意:“殿下,你这样对兄弟,有点不太温柔呀。”
& && &朱谨深道:“哪里?我不是有谦让着他们。”
& && &沐元瑜摇摇头——这也叫让,这个让法,只怕能把两个可怜皇弟让得闷出一口血来。
& && &她站的时候有点久,腿脚有点发酸,就往搭灯棚的木柱上靠了靠,环胸等人出来。
& && &他两个摆出这个无所事事的架势来,朱谨渊和朱谨洵从花灯的缝隙里看见,也不太走得下去了,先后绕了出来,朱谨洵仰头道:“二皇兄,你怎么都不猜?”
& && &朱谨深不答,只问他:“你们还猜吗?”
& && &朱谨洵转头望了望身后内侍手里抓着的一把绢条,犹豫了下,摇摇头:“不猜了,能猜的我都差不多都猜来了,再耗下去,父皇要等急了。”
& && &朱谨渊跟这个兄长同住十王府,平常又时不时顶着他的冷脸去找他,多少更了解他一点,此时心里觉得不妙,但叫他再猜,他也很勉强了,猜不出来干站着白给官员们指点也不好看,不太甘心地只能道:“我也猜好了。”
& && &他也转头看看内侍手里的绢条,自觉数量十分可观,胜过朱谨洵是绰绰有余,比朱谨深也不见得就输了,心里方安稳了一点下来。
& && &朱谨深点了头,修长玉白的手指从宽大的朱红衣袖里伸出来,指向灯棚,声音微哑地开了口:“把剩下的,都取下来给我。”
& && &……
& && &周围的人全愣住了。
& && &从朱谨渊,到朱谨洵,再到临近的官员,包括守在这个角上的内侍。
& && &只有沐元瑜没傻,但她虽然已经提前猜到,这一幕真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仍旧控制不住心底激越的情绪——这帅,这苏,这文气纵横,这风流写意,出去勾搭小姑娘简直一勾一个准!
& && &别说小姑娘了,对中年大叔都一样有效。
& && &看看陆续回过神来的那些官员们的眼神就知道了。
& && &朱谨深要不是个皇子,得一帮上去相逢恨晚要结交的。
& && &那内侍还傻着,沐元瑜笑嘻嘻地举手拍了他肩一把:“小公公,莫发傻啦,殿下吩咐你干活呢。”
& && &“呃?哦!”那内侍方反应过来,尤有点不敢置信,“这、全取下来?殿下不要再看一看?还有起码好几十个呢——”
& && &朱谨深简洁地回应了他:“看过了。”
& && &“哦、哦——是。”
& && &内侍恍惚着走进了灯棚里。
& && &朱谨洵还好点,他跟朱谨深差了有五岁,不是一个比较层次上的,怎么输都正常,朱谨渊的脸色就简直要发青了:“二哥,还剩下这么多,你就这么走了一遍,都不细看,全叫人拿下来,万一等下有猜不出来的,岂不是不好。”
& && &“哪里不好?”朱谨深轻飘飘回了他一句,“你不是就赢了。”
& && &朱谨渊让噎的,想回嘴,偏脑中又急又怒,想不出合适的字句来,呆立片刻,一赌气扭头走了。
& && &哼,就不信他都能猜出来,口气吹得太大,一会儿有他丢人的时候!
& && &朱谨洵倒是又站了一会,但朱谨深并不理他,他也觉得没意思,自己默默抬脚走了。
& && &剩下朱谨深和沐元瑜,他们没有等多久,因为除了得了吩咐的内侍之外,其他官员好奇轰动起来,一齐伸手帮忙取绢条,不一会功夫便把剩下的全汇总交到了内侍手里。
& && &沐元瑜兴致勃勃地接过来:“给我,一会儿我给殿下念。”
& && &她捧着一大把绢条,一跳一跳地跟在朱谨深旁边走。
& && &朱谨深道:“高兴什么,这会又有精神了?”
& && &沐元瑜忍不住笑道:“我高兴我眼光好,早早就选了倚靠殿下。”
& && &“你这也往自己脸上贴得着金。”朱谨深拾步上阶,唇边流淌出笑意。
& && &“随殿下怎么说,我就是高兴。”
& && &两人一路进了殿,身后不远不近地还缀了好一批官员,围拥在殿门口观看。
& && &二殿下这一手,可太挥洒自若了,谁不要来看个后续。
& && &皇帝已经从小儿子朱谨洵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在御座上道:“既这样,三郎和四郎的少些,就从他们先开始如何?”
& && &论排行该是朱谨深先来,不过重头戏要押后也是惯例,群臣都默认了这个顺序。
& && &当下内侍报谜面,朱谨渊和朱谨洵当殿答谜底。
& && &不多久结果出来,朱谨渊共猜准了二十三道,朱谨洵十五道。
& && &皇帝和颜悦色地挨个勉励过,深深地望了朱谨深一眼:“二郎上前来。”
& && &沐元瑜借这个空当里把自己手里的绢条点过了数,自觉地跟着上前一步,禀报道:“皇爷,臣这里共有谜题五十二道,这就开始了?”
& && &皇帝笑道:“你给二郎报题?好,开始罢。”
& && &沐元瑜就扬声道:“其一,《论佛骨表》。打孟子一句。”
& && &朱谨深答道:“是愈疏也。”
& && &再报一题。
& && &朱谨深再答。
& && &一清亮一微哑的声音在殿中交错响起,如行云流水,配合得恰到好处,中间几乎没有停顿处。臣子们原还有互相窃语的,随着一道道题答下去,渐渐都不响了,殿里安静得只有那两道声音在响。
& && &朱谨渊的脸色越来越青——这种吊打,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朱谨深甚至连题都没有选,他只是把他们选剩的都拿了过来。
& && &就算知道要输,输成这个萤火与皓月的架势也太让人承受不来。
& && &五十二道题统统答完。
& && &位于百官之首的沈首辅捋须给下权威定论:“殿下才气过人,毓秀聪敏,无一错处。”
& && &殿里殿外一片赞誉之声,明月当空,气氛大好。
& && &皇帝养儿子到如今,心都烦碎了,头一回被长了这么大的脸,眼看群臣交口夸赞,那份龙颜大悦是不必提了,一时都不说话,靠在龙椅上,满面含笑地听臣子们不重样的赞语。
& && &臣子们见他爱听,说得更起劲了。
& && &热闹了好一会,皇帝才过足了瘾,把之前定好的彩头赏赐给了朱谨深。
& && &是一柄白玉如意。
& && &朱瑾渊和朱瑾洵也没落空,皇帝也口头许诺各赏一方端砚,但两个人谢恩时笑容都有些勉强。
& && &谁还缺一方砚台不成,就是如意,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难得的是露的这份脸面。
& && &这个气氛下,再多的失落也只得压着。而有了这段助兴的插曲,元宵宴的气氛更和乐了,接下来皇帝又善解人意地出了一道作诗题,给翰林们露脸风光的机会。
& && &君臣的谈笑声直持续到戊末,皇帝还领重臣们登了一回午门,看了看外面百姓们的喜庆灯海,方宾主尽欢地散了场。
& && &翌日清早。
& && &朱谨深在床上睁开眼来,面色铁青。
& && &林安听到动静过来要服侍他穿衣,一见他这个模样,吓了一跳:“殿下,怎么了?”
& && &昨晚灯宴不是心情还很好?
& && &睡一觉起来就变了脸。
& && &总不成有人在梦里揪了他的逆鳞罢。
& && &朱谨深一语不发,自己在被子里窸窸窣窣,过片刻,丢出一条绸裤来。
& && &林安接到手里,一摸裆处,明白过来,但同时他也更不明白了,又要高兴又不敢高兴地纠结着问道:“殿下这不是好事吗——?”
& && &上回还是上个月的事了,中间这么久再没有,他心下还有点不安,因为据他打听,别人家的少年这时候都是生龙活虎,他家殿下身子弱,成人来得迟不说,一回以后还没动静了——总算这下又好了,他可开心。
& && &看朱谨深却不是这么回事。
& && &这副表情——出离震惊甚至还夹杂了点惊恐?
& && &他揉了揉眼,很怀疑是天色太早,屋里光线不好,他看错了。他家殿下生死都看淡了,还有什么能吓着他的?
& && &……
& && &他没看错。
& && &朱谨深此刻确实是这个情绪。
& && &他第一回梦遗,许泰嘉有来调侃地问过他,但他其实不记得有梦到什么,混沌着就过了。
& && &而这一回他醒来,梦里那嫣红的颊边,弯弯的笑眼,点在他手心发痒的触感,鲜明得他心里突突乱跳。
& && &跳得他想立刻去隔壁府邸把朱瑾渊揍一顿。
& && &都是老三那个歪心邪意的,乱盯人瞎发痴,把他也拐带歪了。
& && &不然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 && &忘掉。
& && &一定要尽快忘掉。
& && &作者有话要说:&&
& && &攒了好多刷个屏,谢谢大家(づ ̄3 ̄)づ╭~~~~~~~~~~~~~~~~~~~~~~~~~~~~~~~~~~~~~~~~~~~~~~~~~~~~~~~~~~~~~~~~~~~~~~送红包是因为,我日子过得昏头昏脑的,忘了祝大家端午节快乐,看到评论才反应过来,哈哈,发一波红包补个祝福(*  ̄3)(ε ̄ *)
& && &~~~~~~~~~~~~~~~~~~~~~~~~~~~~~~~~~~~~~~~~~~~~~~~~~~~~~~~~~~~~~~~~~~~~~~~~~~~~~~~~~~说明:这章里出现的两个灯谜是引用,出自俞樾~~~~~~~~~~~~~~~~~~~~~~~~小剧场采访:
& && &世子问:殿下,你猜谜为什么那么腻害?
& && &朱二答:你不是知道,我以前懒得跟别人玩,总是自己呆着,总得找点事情干罢。就随便找书看看了。以后可能没有这么闲了。
& && &世子眼睛发亮:为什么?殿下准备奋起争位了?
& && &朱二:没有。只是跟你玩了。
& && &世子:~~~~(&_&)~~~~
☆、第74章 第 74 章
& && &“一群废物!怎么能让他出这么大的风头!”
& && &坤宁宫里, 沈皇后刚送走各家的诰命们就听说了这件事,气得脱口而出了一句。
& && &殿内的宫人们都低头噤声, 不敢应答。
& && &孙姑姑心下苦笑, 说实话, 她觉得沈皇后这句叱骂有些没道理。
& && &这能怪谁呢?
& && &朱谨深一个成年皇子,元宵是团圆宴,除非他本人病倒,否则是没有理由阻止他来的, 既来了,底下就没有办法控制。
& && &他出的这回彩, 凭的是他本人实打实的才气,与任何外力无关, 想给他下绊子要怎么下?属于他脑子里的东西夺不走,除非一棍子把他敲晕敲傻。
& && &他都不依赖帝宠,再出尽百宝挑拨得皇帝厌恶他, 阻碍不了百官对这样一个皇子的瞩目乃至归心。
& && &令沈皇后沉不住气的也是这一点。
& && &她作为母后, 有权过问皇子们的课业念得怎么样, 她知道朱谨深的书一向念得不错,但她本人小户出身,在书经上见识有限,探不到别人的底, 她以为朱谨深念得不错,但她的洵儿一样也念得很好,从入学堂就总得先生夸赞。
& && &她不知道读书人能有这么多玩法。
& && &沈皇后不是会被情绪长久左右不讲道理的人, 起初的惊怒过后,她慢慢冷静了下来,疲倦地叹了口气:“罢了,总是我大意了。”
& && &她以为没那么着急,朱谨深不是长寿之相,又不得帝心,这两项短处都太明显,所以她慢慢地织着网,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收获的那天。
& && &本来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着,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意外接二连三地发生,她按捺不住,出了一回手。
& && &结果是把自己搞得更为劣势。
& && &已经错了一回,这回她再不甘,也不能草率行事了。必须要好好想清楚,谋定,而后动。
& && &见沈皇后的怒气熄了下去,宫人们才敢重新动作起来,此时时辰已经很晚了,出去打水的打水,服侍沈皇后卸妆的卸妆,整座宫殿重新运转起来。
& && &沈皇后不知道,她这个元宵过得闹心,她的眼中钉也不见得快意。
& && &朱谨深记事以来甚少有同龄玩伴,许泰嘉勉强算一个,但去年冠礼以前,也从未和他讨论过深入性男人的话题——许泰嘉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他早两年就成了人,朱谨深一直没动静,跑皇子面前说这个,是显摆还是戳心呢?
& && &这让朱谨深对其中的某些细节问题所知很模糊。
& && &比如说,他就拿捏不准他梦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这个问题是应该一笑置之呢,还是严重到必须处理的程度。
& && &对,他是很想忘记的没错。
& && &但元宵过后,学堂很快重新开了课,他一走进去,望见沐元瑜那张殷切盼望一见到他就闪耀着欢喜的笑脸时,他的感觉不是如以往的舒坦,而是心虚。
& && &他生平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心虚。
& && &居然有掉头就走的冲动。
& && &他知道世上有男风这回事,因为过去的一点经历,他知道的还很早。
& && &及到长大出宫,他还陆续听说了教坊司的隔壁就有男风馆,这一方面是因为少数人本就好这一口,另一方面则是朝廷律法禁止官员宿娼,于是官员们另辟蹊径,将本来小众的这个门道催生成了产业。好些官员和世家大族好奇要尝鲜的子弟都会去光顾。
& && &朱谨深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只是他不喜欢糊涂,凡事既知道了,就想弄个明白。
& && &他本人对这种事可绝无半点兴致。
& && &沐元瑜爽朗明快,跟他曾听闻过的那种涂脂抹粉的小倌们没有任何相像,也绝不该把他们联系到一起——除了她长得娘了点之外。
& && &可她那个堂兄还更娘呢。
& && &朱谨深记性好,见过一次的人再不会忘掉。沐元瑜只是过于秀气,她那个堂兄眉目间简直是有点艳的。
& && &“殿下,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呢?”
& && &沐元瑜疑惑的目光跟着他,一直跟着他到前面的座位坐下也没有收回来。
& && &她觉得朱谨深不太对劲,脸上带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不说,脚步都慢吞吞的,好像随时打算退回去,眼睛也不看人。
& && &早来的两个皇弟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他都只是敷衍地点点头,眼神不知道在放空什么。
& && &这个模样——他不会还厌学吧?
& && &踏进学堂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 && &讲官还没到,沐元瑜重新坐下来,她的位置在朱谨深的正后方,伸手指戳他:“殿下,殿下?”
& && &朱谨深没回头,闷声道:“做什么?”
& && &他身体往前倾着,不叫她再戳到。
& && &身后一时没了动静。
& && &片刻后,一张笑脸凑到了他面前:“殿下,你是不是元宵晚上在外面呆久了,身体不舒服了?”
& && &朱谨深的瞳孔瞬间微有放大——她还从座位绕出来跑到他面前来了!
& && &这一下完全无法回避,朱谨深一看到她那双弯弯的笑眼,梦里的记忆立即复苏回放,尴尬得他身上一麻,感觉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 && &这日子没法过了。
& && &他压制不住地转头瞪了朱谨渊一眼。
& && &朱谨渊正不太开心,嫡兄回归,他在学堂为首的短暂时光结束,令讲官进来的权力也不属于他了,结果还莫名其妙吃了嫡兄一个白眼,他可冤枉:“啊?”
& && &他想偷偷瞪朱谨深一眼还没来得及呢,结果先被瞪了?
& && &什么世道!
& && &这点便宜都占不着,好生气啊。
& && &朱谨深瞪完他,垂下了眼:“没什么事,回你位置上去,讲读的时辰要到了。”
& && &沐元瑜“哦”了一声,她看出朱谨深怪怪的,但他不说,也没有她逼问的份,只好依令回去座位。
& && &但她心里很不习惯,朱谨深没对她这样过,她有点小失落。
& && &朱谨渊见这样,倒是若有所思起来,眼神也不禁亮了点——难道两个人闹矛盾了?
& && &朱谨深没理他,传了令旨:“请先生进。”
& && &讲官们依次进入。
& && &讲读开始之后沐元瑜发现,朱谨深上课是有优待的,朱谨渊和朱谨洵要读十遍的文章,他读三遍就行。
& && &朱谨深一副不大乐意说话的样子,沐元瑜不好和他聊,捡着课间时悄悄问了许泰嘉。
& && &许泰嘉倒是给了她解答:“殿□□弱,从来学堂一直是这样的,只要能按时完成功课,先生们对他都很宽容。”
& && &沐元瑜道:“殿下还有完不成的功课啊?我看他这些书早都念完了,再在这里坐着都有点浪费时间,怎么不专门另开了课呢?”
& && &她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是以为朱谨深体弱,常缺课,他习学的进度相应会慢,因此还跟弟弟们坐在一个屋里。但经过元宵宴那一遭,可见书经之类他早就烂熟于心了,还有什么必要在这里读这些早就知道的东西。
& && &他要另开课是极便宜的事,皇家还能缺先生不成,只怕翰林院里一堆争着抢着要来的。
& && &许泰嘉也有点纳闷:“不知皇上怎么想的,总之就一直这样了,好像先生有跟皇上反应过,不过之后还是这么着了——”
& && &“泰嘉,过来一下。”
& && &朱谨深站起来,说了一句。
& && &“哦,殿下找我有事?”许泰嘉忙应了一声,顾不得理会沐元瑜了,站起跟朱谨深到往门外走去。
& && &朱谨深现在看见沐元瑜就觉得不自在,不想看她,但不知怎地,余光又忍不住飘了一眼过去。
& && &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好像有点闷闷的样子。
& && &倒是懂事,没有要跟过来。
& && &朱谨深心里又不忍起来,这事并没有她一点错处,他躲着她,只怕她还以为自己在给她脸色看。
& && &他绝没有这个意思,他心里那点纠结,还得尽快理顺了才好。
& && &就拉了许泰嘉到外面,跟他这个“过来人”取了取经。
& && &“殿下问我一般梦到谁?”许泰嘉抓了抓脑袋,“那可说不准,是女人都有可能罢。”
& && &朱谨深经没取着,先吃了一惊:“都有可能?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韦家那二姑娘?”
& && &提到韦瑶,许泰嘉先有点害羞地笑了两声,跟着又嘿嘿道:“我是喜欢她没错,不过梦里的事嘛,谁说得准,又不是理智控制得了的——再说,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我这样想她,也不恭敬呀。”
& && &朱谨深很受不了地皱起了眉,打量一眼许泰嘉,觉得这个伴读思想略肮脏——谁都可以!难道他今天梦桃红,明天就梦柳绿不成?
& && &怎么梦得下去的。
& && &对比之下,他忽然有种微妙的,他梦见沐元瑜也不太是个事的感觉:好歹他没有这么脏罢。
& && &……但他梦里干的事,也没有那么干净就是了。
& && &头疼。
&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营养液(*≧з)(ε≦*)
☆、第75章 第 75 章
& && &朱谨深心头的疑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得到了一点释放, 他感觉从“谁都可以”的伴读那里也得不到更多的有效信息了,遂微带嫌弃地望了他一眼, 转头进殿了。
& && &许泰嘉心里其实十分好奇,不知朱谨深是梦到了谁这么不对劲,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问, 不料朱谨深已经单方面中断了聊天,还鄙视了他一把。
& && &“……”
& && &怎么了嘛, 男人不都是这样。
& && &梦里的事还要挑剔别人,这洁癖还能不能好了。
& && &哼, 二殿下再厉害, 不信他连自己的梦也能管得住。
& && &他一路腹诽着跟了进去,只见殿里朱谨渊转过半个身子,正跟沐元瑜不知在说些什么。
& && &——忽然感觉前方有杀气。
& && &没梦错人以前,朱谨深真心不会管沐元瑜和谁说话这种事,他没这么闲也没这么小心眼。但有了那个梦以后, 他自己不对劲,看别人也很难对劲起来。
& && &总觉得朱谨渊是不是在动什么龌龊心眼。
& && &他走过去, 坐下, 随口吩咐人:“请先生进。”
& && &一个舍人应声而去, 朱谨深有点惊讶地停住了话头,抬头道:“下节讲读的时辰到了?”
& && &朱谨深面不改色地道:“到了。”
& && &不管到没到,讲官听到传唤,已经从偏殿出来了,总不成把人拦回去再歇一会。朱谨渊只好不太甘愿地转回了身。
& && &才复课, 讲官安排的课程还是比较轻松,上午讲读完,下午练练字,这一天就散了。
& && &众人收拾了东西陆续出了殿,沐元瑜见朱谨深虽然还是不大说话,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不对头,主动跟他说话,他也理人,她就心宽放下了。
& && &她不爱盯着人追根究底,谁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呢,有人爱分享,有人习惯自己承担,都正常。
& && &这脾气不是跟她来的就行。
& && &她这样大方,一副心无挂碍的样子,朱谨深受她所感,渐渐便又释然了些。
& &&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说,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只当是他没经验之下出的一点小错误罢。
& && &快到午门时,后方有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二殿下,三殿下,新乐长公主在此,请二位殿下留步。”
& && &朱谨深和朱谨渊都站住了脚转身,沐元瑜没被点名,但她见许泰嘉及另两个国子监生伴读都停步转身行礼,便也随大流地跟着躬了躬身。
& && &新乐长公主是皇帝唯一的胞姐,先帝在时很宠爱她,亲自给选了家世清白容貌俊雅的驸马,初嫁时新乐长公主循例住在十王府里,后来今上登基,对这个胞姐也很照顾,除了给她长了封地之外,过得几年,还在驸马府的左近另赐了一座府邸。新乐长公主就搬去了新府邸里。
& && &可惜这位公主夫妻缘浅,驸马早早过了世,两座府邸虽然挨着,另一座早就没了主人。新乐长公主是个深情的人,情愿守着一座空府邸,也不愿再行嫁人,守寡到了如今。
& && &咳,以上是官方版本。
& && &据沐元瑜知道的小道消息,则是新乐长公主打死了丈夫以后,就放飞了,在私下蓄养面首,且不只一个,十王府离皇城太近,将来皇子们也要住进去,皇帝怕这位胞姐把自己的儿子们带坏了,所以才捡别的地方另赐了府邸,让她往远一点的地方住去。
& && &这也算中了新乐长公主的意,她就放飞得更厉害了,据说有一回她的面首甚至闹到了明面上,为争风吃醋,当街大打出手,结果引起了御史弹劾。
& && &因本朝严防外戚的政策,不少公主都过得挺一般,这位算是个异数,被弹劾之后,也就受了皇帝一回诫饬,御史再参她没有德行,她无所谓,言官再牛终究管不到一位公主的被窝里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 &讲真,沐元瑜听到的时候有点神往。
& && &这才没白投了个公主的胎。
& && &此刻有机会遇见,她就势打量了一下。
& && &新乐长公主去年做的寿辰,今年是四十有一,但从面容上完全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她妆容齐整,发髻堆云,满头金翠耀眼,是个一眼望去娇艳若桃李的贵妇人。
& && &新乐长公主拥着一件织金牡丹的披风,在宫人的跟随下缓步走到众人跟前,笑道:“二郎,三郎,这会儿是才下了学?”
& && &朱谨深和朱谨渊都应是。
& && &“皇上教子未免太严厉了,元宵才过没两日,就让你们开起课来。”新乐长公主说了一句,这话也只有她这个做姑姑的才有资格说得。
& && &朱谨渊恭顺笑道:“姑母心疼侄儿们,不过歇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勤力起来了。”
& && &“三郎总是这么懂事。”新乐长公主夸了他一句,接着道,“进学是应当的,不过也要适度,别累坏了身子,尤其是二郎,更要留些神。”
& && &朱谨深淡淡道:“多谢姑母关心。”
& && &新乐长公主知道他向来这个样子,也不以为意,转而道:“你们成日只是读书,也闷得慌,我月末要开一场赏梅宴,不如你们来散散?正好天气和暖一些,梅花也开到最后一点好辰光了,再不赏,下回就得年底了。”
& && &她是个好交际爱热闹的性子,常找各种名目开宴席,朱家两兄弟都知道,朱谨深不好这种场合,原要照例拒绝,但话快出口时,他心中一动。
& && &他会梦错人,是不是跟他少与姑娘接触有关系?他身边常年只有周姑姑这个年纪的宫人,他又不出门,与别的姑娘一年到头话都说不到几句,到知人事的时候,身边常出现的人里只有一个沐元瑜长得像样。
& && &以至于他没有选择地带入了。
& &&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 && &沉默片刻后,朱谨深道:“那就叨扰姑母了。”
& && &新乐长公主开宴,不管请什么人,驸马家那边的姑娘总要来几个,有两个已经托赖这种宴席嫁到了不错的人家,为着这种好处,夫家对于新乐长公主的放纵原就没什么权利说话,如此更闭嘴装瞎了。
& && &朱谨渊见鬼般转头看他——这嫡兄吃错药了?去元宵宴还罢了,现在连这种无聊的赏花宴都说要去?
& && &新乐长公主也甚为意外,她邀约不过顺口一句,没想着皇侄儿们能答应,惊喜道:“这就对了,二郎闲时很该出门逛逛,总闷着有什么意思。我定在腊月二十八那日,你等着,回头我再给你补个帖子去。”
& && &朱谨深道:“不劳烦姑母,到那日,我只管去就是了。”
& && &“不行,帖子必得给你。”新乐长公主哈哈笑道,“不然呀,姑母只怕你是一时兴起,回头反悔,就假说忘了。”又望向朱谨渊道,“三郎呢?”
& && &朱谨渊不觉得这种宴会对他能有什么帮助,新乐长公主宴请的人,总是女眷居多,他皇子之尊,跑女眷圈里打转有什么用?
& && &就道:“不巧了,侄儿倒是想去,只是廿八那日正有些事,却是去不成了。”
& && &新乐长公主知道他是托辞,原来是无所谓的,但极少露面的朱谨深都说要去,他反而不去,找的借口也很敷衍,她心下便微有不快,点头道:“好罢,那你没有口福了,我那里可准备了上好的花宴。”
& && &又往沐元瑜面上打量了一眼:“这是沐家的小世子爷?你来吗?若来,我也给你补张帖子。”
& && &沐元瑜躬身笑道:“多谢长公主邀请,臣随二殿下。”
& && &新乐长公主笑了:“皇上说你们玩得来,我还不大信,二郎眼界高,再没见他搭理过谁,原来倒是真的。你们一道来,更热闹些了——泰嘉呢,你来不来?”
& && &她跟许泰嘉比跟沐元瑜要熟悉得多,说话口气也随意。
& && &许泰嘉是真有事,腊月二十八正赶上他一个表舅做寿,虽不是很近的亲戚,他不去也不好,只有遗憾地婉拒了。
& && &新乐长公主道:“过寿是正经事,确该去的。”
& && &一通话说完,她出了午门上车去了。
& && &朱谨深等一行人继续往外走,朱谨渊试探着问道:“二哥,你怎么想起去姑母的宴会了?你以前从不去的。”
& && &朱谨深道:“想去。”
& && &朱谨渊:“……”
& && &总不能再追问他为什么想去罢?他倒是可以追问,但同时可以想见的是朱谨深一定也有的是话噎他。
& && &有这么个兄长,心胸差一点的简直要短寿。
& && &母亲贤妃总要他忍耐,用朱谨深的刻毒衬托出他的宽和,可这些年下来,他总有种错觉,不是他拿朱谨深当了反面背板,而是他自己上赶着做了朱谨深现成的出气包。
& && &朱谨渊想着,再不想说话,心塞地走了。
& && &腊月二十八这一日很快到了。
& && &沐元瑜没去过公主府,一大早先去了十王府,会齐了朱谨深一起去。
& && &她到的时候,正赶上太医来给朱谨深请平安脉,朱谨深并非只用一张固定的药方,随着他的身体变化,四季天时,这药方时时跟着他的具体状况在变。
& && &沐元瑜在外间等了一刻。
& && &隔帘听见林安问道:“王太医,我们殿下如今是不是好了不少?我觉得殿下似是健壮了。这病几时能除根呢?”
& &&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回道:“殿下这一冬调养得宜,确比去年要好一些。这方子臣回去会同同僚们斟酌斟酌,给殿下另换一副。”
& && &他话说得很好,但对于能不能除根的话,却是避而不答。
& && &朱谨深冷淡的声音响起来:“换了方子,我不过仍旧如此对吗?”
& && &里面静了片刻,王太医道:“下臣无能。”
& && &朱谨深道:“罢了,你去吧。”
& && &他脾性虽冷,但没有迁怒过大夫,王太医主治他多年,心下很怜悯他,叹了口气道:“可惜臣的师兄不在了,不然,殿下的病未必没有希望。”
& && &林安带点鼻音地道:“太医还是别说了,李先生人都死了,说他又有什么用。”
& && &沐元瑜不知这个太医的师兄是谁,但听到提了一个李姓,她心中倒是立刻有了个认准的人选。
& && &若说这位李大夫,在民间是大大地有名,当年已经传出了万家生佛的名头,皇帝都曾下诏征过他,可惜这位神医太神,终年只在各处乡野出没,天南海北,居无定所,征了几年没把人征来,等终于有了信,却是他采药摔下万丈悬崖的消息。
& && &王太医说这个,只是一时忍不住感叹,心里也知无用,无奈地收拾了药箱出来。
& && &沐元瑜又等一刻,等到了朱谨深穿好大衣裳出门一起上车。
& && &她觉得朱谨深此刻心情一定不好,就没坐自己的车,跟他挤了一辆,打算着替他排解排解。
& && &结果朱谨深却没什么异样,现在的公主府离着十王府约有一个时辰的车程,他带了副棋打发时间,上车就自己跟自己下起来。
& && &这份心理素质也实在让人佩服,略想不开的,能先把自己愁死悲死,他只是变得中二了一点,比起来倒是十分坚韧了。
& && &沐元瑜很欣赏地时不时看看他。
& && &朱谨深觉出来了,低着头出声:“看什么?你若无聊,我跟你下一盘?”
& && &口气很勉为其难。
& && &沐元瑜对此也敬谢不敏:“罢了,我不打扰殿下。我只是觉得殿下对着棋盘时最英俊最智慧,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 && &朱谨深嘴角微勾,却道:“我是庙里的菩萨吗?还发光,亏你想得出来。”
& && &沐元瑜撑着下巴道:“我实话实说嘛,可不是在讨好殿下。”
& && &同在一车的林安侧目:看看,都夸成这样了,还要说自己没在拍马,这份功力,比他这个专业的都厉害。
& && &不过,也是实话就是啦,他家殿下就是吃亏在脸色差了些,不然更俊。
& && &朱谨深要下棋,他们一路说的话不多,这两句过后,气氛又安闲下来,马车不疾不徐,一个时辰后,来到了新乐长公主的府邸。
& && &公主府前已停驻了不少各色马车,朱谨深的马车上有徽记,一驶过来,横驻在府门前正要寻位置停下的两三辆马车连忙避让。
& && &其中一辆大约是避得急了些,车行不稳,自车厢里传出一声轻轻的少女呼痛声。
& && &马车停好,沐元瑜先跳下来,目光无意一转,只见那辆马车另寻了个地方停住,有名年约二十三四的青年下了车,穿得甚为富贵,他探着身,从马车里又扶出名少女来。
& && &少女手还捂着额头,从沐元瑜的方向,能看见她的大半张侧脸。
& && &这就够她认出是谁了。
& && &曾借住过老宅的韦二姑娘。
& &&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
& && &“进去了,发什么愣。”
& && &朱谨深催了她一句,沐元瑜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好。”
& && &前方,新乐长公主专门留在门房上接待他们的女官已经赶出来,引领着他们进了朱红大门。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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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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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76章
& && &新乐长公主是个富贵闲人, 她与过世甚早的驸马只得一女,好些年前已经出嫁,她长日无事, 除养面首之外,也好收拾个宅子,中庭花圃移种的那一大片梅树, 盛开时节云蒸霞蔚,在整个京城都很有名。
& && &这回宴席, 男女客各分两边,女客在梅林这边宴请,男客在梅林那边宴请, 满树凌寒怒放的花枝恰好做了天然的屏障。
& && &朱谨深是晚辈,进府之后, 先去向新乐长公主请安。
& && &新乐长公主见到他来, 十分欢喜,知道他不与生人应酬, 丢下一堆正在说话的夫人们出来,拉着他到旁边道:“二郎今番赏脸,直到今日早上,我都怕你又反了悔,去抓你的人都预备好了。”
& && &朱谨深微微笑了笑:“姑母言重了。说好了的事,岂会不作数。”
& && &新乐长公主笑拉着他的手拍了拍:“既来了,不要外道,姑母这里, 同你自己家又有什么分别?那边有些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有宣山侯家的,武顺伯家的,你愿意跟他们说说话就一处呆着,若懒得说,他们好闹,投壶射覆之类的玩器都备好了,你看他们耍着玩也行。再还嫌吵,就往梅林里走走,看上那枝了就折下带走,家去熏熏屋子也是好的。再有各色点心茶水都齐备,你要什么只管吩咐人。”
& && &朱谨深应着是:“姑母费心了。”
& && &新乐长公主又向沐元瑜招招手:“你也是,头回来,不要拘束,你以后就知道,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随意些都无妨的。”
& && &沐元瑜笑道:“是。”
& && &她第一回到公主府来,终究谨慎些,话说得少。
& && &新乐长公主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又回去和朱谨深道:“二郎,你今日来,其实倒是来着了——那日人多,我不好说,你从进门至今,可有发现什么?”
& && &沐元瑜有些莫名,他们让女官直接领到了梅林这里,路上什么特别的事也没发生,至多见到一些女眷,这能发现什么?新乐长公主宴客,自然以女宾为主。
& && &朱谨深凝思片刻,却道:“姑母今日的来客有些不同?有一些人,似乎不当出现在姑母宴上。”
& && &有他这句提醒,沐元瑜也反应过来了,从府门前的那些马车,再到他们路上碰见的女眷的装束打扮,二者结合能看出其中一些家世身份比较平常。
& && &一两个倒没什么,皇帝家也有两门穷亲戚,可超出这个比例就有点奇怪了。以新乐长公主的身份,就算设宴找乐子,也不会找着这些人家。
& && &“二郎,你话虽不多,心里比别人都明白。”新乐长公主笑着夸道,“我今日宴的客,倒有一大半是四品以下的人家,你再猜猜,是为什么?”
& && &这不用猜了,沐元瑜脑中瞬时灵光一闪,想到了原因。
& && &朱谨深差不多同时微扬了眉,道:“大哥要选妃了?”
& && &朱谨治年前行了冠礼,翻过年来正正二十岁,这个年纪还没媳妇,再拖下去真的不好看了,年前官员们止于冠礼就消停下来,是因为正好卡在了过年的时候,这时候哪怕是厚道点的债主都不会去讨债,官员们也为此暂时忍耐了,让皇帝过了一个好年。但可以想见的是,随着各衙门开印,官员们在短暂的观望之后,一旦发现皇帝还没有给儿子娶媳妇的意愿,一定会大波涌上来。
& && &新乐长公主点点头:“正是。唉,照理说,应当在京畿地区采选家世清白的平民女子,只是你也知道,大郎和人不一样,他自己都不太立得住,若再娶个没多少见识的小户之女,两口子怎么过日子。所以皇上的意思,把大郎媳妇的标准往上提了提,起码找个知书达理的,不至于轻易叫身边人哄骗欺压了去。”
& && &朱谨深点头不语。
& && &他明白了,皇帝改变皇子妃的选取标准,一定程度上违背了先帝时立下的制度,所以没有公开采选,而是让新乐长公主私下出面掌一掌眼,选定了人,届时直接下中旨指婚,免得跟群臣扯皮。
& && &门户定为四品以下,是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反弹。
& && &“这是个巧宗儿。”
& && &新乐长公主说了这句话后止住,望了沐元瑜一眼,沐元瑜识趣地走开了些,假装去看梅花。
& && &新乐长公主方继续了,她接续上了一开头的话题,有点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二郎,你借这个机会也看一看,若有中意的,别害羞,告诉姑母,姑母替你去求皇上。从这些人家的姑娘里选个妻子,总是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强。”
& && &朱谨深愣了一下后摇头:“多谢姑母好意,侄儿对此暂时无意。”
& && &他并不觉得娶个妻子回来守着他这个病秧子有什么意思。
& && &若是别人,新乐长公主还能再劝一劝,打趣两句,但这个侄儿说出口的话一句是一句,不似别人软和,其意也坚,饶是她这样会交际的人,打趣的话也出不了口,只好笑道:“你不大出门,有些事上开窍晚也是难免。既这样,姑母不勉强你,你随意逛逛,乐一乐,也不白来一趟。我这里有事,暂且走不开,另叫个人来领你过去那边。”
& && &她就转了头,向几步外的一名女官望了一眼,那女官会意返身进入屋内,很快带着一个少女出来。
& && &少女年约十五六岁,穿一身桃红袄裙,戴一顶赤金花冠,面庞秀丽,到新乐长公主面前福身:“叔母。”又向朱谨深行礼,颊生红晕,与衣裙相映衬:“见过二殿下。”
& && &新乐长公主道:“芜娘,我这里忙着,你好生引着二郎到梅林那边去。”
& && &少女低低应着是。
& && &朱谨深向新乐长公主拱了拱手:“姑母,那我去了。”
& && &新乐长公主笑着点点头。
& && &芜娘轻巧的脚步踏在依梅林而铺的青石小径上,虽引着路,并不敢越到朱谨深前面去,只是不时出声提醒方位,又试探着寒暄几句。
& && &朱谨深开始还理她,过三句以后就不大出声了,至多“嗯”一声。
& && &沐元瑜听着她的声音总觉得有些耳熟,一边听一边费神想着,想好一会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庆寿寺里跟过她的那个驸马家三姑娘吗?
& && &当时她带着帷幄,她没见到过她的相貌。
& && &怪不得明明后面跟着女官,新乐长公主还偏多使唤一个姑娘来给他们引路。
& && &此时朱谨深的回应已经一句短似一句,芜娘一个人努力找着话题,气氛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 &&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 && &沐元瑜接过了话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芜娘聊起来。
& && &她是第一次来公主府,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芜娘说梅花开得好,她就势夸一夸,问一问都有多少品种,芜娘是公主府的常客,都答得出来,不时指点着梅林告诉她,两个人聊得挺不错。
& && &小径到了尽头是一座精美清幽的轩阁,上书倚芳轩三个古篆,里面隐隐已有些谈笑声传出来。
& && &到这里芜娘一个姑娘家就不好再近前了,女官先快走了几步进轩里去通传,芜娘则有点失落地福身告辞。
& && &候她走了,朱谨深揉了揉额头。
& && &沐元瑜见他一副明显烦不胜烦的样子,好笑道:“殿下就这样懒怠搭理她?我瞧她说话挺文雅的。”
& && &朱谨深略烦恼:“哪里文雅,无趣得很。亏你能和她说那么久,你倒和谁都聊得来。”
& && &芜娘的说话在他看来不是文雅,而是拽文,拽的还是比较浅显的那种。大约是听说了元宵宴上的事,还要拿两个不知哪听来的灯谜请教他谜底。他又不是专门猜灯谜的,不懂不会自己去看书,问他干什么。
& && &没文化不是错,没有还非假装有就烦人了。
& && &沐元瑜道:“我不是看殿下不爱理她吗?我不把话接过来,她只有继续烦着殿下了。”
& && &朱谨深不说话了。
& && &他是天生性敏而慧的人,只这一句话,他已经觉出了差别。
& && &一般的讨好亲近他,芜娘说来说去他只觉得没意思,沐元瑜不过一句,他心里立刻服帖下来。
& && &他不太需要很多的样本,已经能得出结论,觉得他今天可能是白来了——或者说,还不如不来。
& && &因为没有这个对比,他还醒觉不了自己心态上的差别对待有这么大。
& && &有鉴于此,他走入倚芳轩的脚步变得意兴阑珊起来。
& && &倚芳轩里人不多,拢共四个少年,另加一个年纪大些的青年,听到女官的通传,都拥到门前来拜见。
& && &这几个人朱谨深大概只认得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宣山侯家的嫡次子武弘逸,他善解人意地把轩里的人挨个都介绍了一遍。
& && &到那青年时,他微有一顿,才道:“这是建安侯的外甥,韦启峰韦兄。”
& && &沐元瑜目光一凝,她先已猜着,能扶韦二姑娘下车的外男必是至亲之人,如今果然。
& && &她隐约记得这韦家的长子是个十分纨绔的大混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无人管得了他。如今看,他还真混的有两分本事,能混到长公主的宴席上来了。
& && &新乐长公主先前说话的前一段没有避她,她听得清楚,这可不是一般的宴席。
& && &有着替朱谨治选妃的意思。
& && &韦启峰带着妹妹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当然不会是单纯的巧合。
& && &说起来,韦二姑娘的父亲生前是正四品,算是不那么合四品以下的规矩,但人既然已经去世了,那当然就有可商量的余地了。
& && &就韦二姑娘来说,她家世飘零,娘家作不出什么危害朝廷的大事,而她本人养于官宦人家,资质够得上知书达理的标准,她要搏这一条出路,还真是可以想想的。
& && &作者有话要说:&&唔,我其实没有把韦二姑娘作为反派来写,家世低也可以往上搏一回,不采取下三滥的手段就好了。吃相难看一点,那是难免,因为家世低嘛,攀高向上还想要姿态好看就难了~补一句:感谢昨天捉虫的姑娘们(*  ̄3)(ε ̄ *)
☆、第77章
& && &轩里的少年们都是随母前来, 豪爵子弟坐不住,进来不多时已张罗着要投起壶来,收拾了几案交椅,空出当地一块地方,空地当中摆上一尊铁壶。
& && &案椅被调整得绕着这块空地摆成了一圈,这一圈案椅的后面角落里摆着一只花腔小圆鼓,沐元瑜拿眼一扫, 只见每张案几的边角上皆放着数支木矢,其中一张上还随手丢着一枝红艳梅花,一缕幽香似有若无, 反比在那片梅林边上行走时更觉沁人心脾。
& && &看这架势, 大约是打算先击鼓传花,花传到谁手里谁再去投壶, 将两个游戏结合在了一起。人虽不多, 倒是挺会玩儿。
& && &这些少年们并不知朱谨深要来,新乐长公主拿不准这个外甥的性情, 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来, 所以该做的准备虽做了,但并没有提前告诉给客人们。此刻他进来, 都知他体弱, 投壶这种讲究技巧但同时也很需要腕力的游戏他多半是玩不来,武弘逸就张罗着要让人把投壶的器具移走,另想个文雅的游戏来。
& && &朱谨深摆了下手:“不必,你们玩你们的, 我看看便可。”他说着侧头问了一下沐元瑜,“你会吗?若会,跟他们一道玩去。”
& && &沐元瑜道:“略懂。”
& && &朱谨深听到这两个字,意味深长地道:“哦,又是略懂。”
& && &沐元瑜忍不住笑了,有些习惯很难改,她其实也不是特意谦虚,但被问这种话,总不好说个“很会”罢,万一遇着个高手被吊打,岂不是就难看了。
& && &朱谨深到最上首坐下,沐元瑜挨到他旁边跟着坐了,道:“殿下光看有什么意思,不如一道来,花若传到殿下手里,殿下就给我们讲个笑话。”
& && &二皇子殿下这样的人物讲笑话——
& && &少年们的目光望过来,都新奇又好笑,感觉用不着朱谨深讲,单是这句话就很好笑了。
& && &朱谨深不置可否:“胡闹。”
& && &说归这么说,等到各人就位,负责击鼓的内侍背向众人而坐,鼓点响起来梅花传到沐元瑜手中的时候,她向朱谨深一递,朱谨深还是悠悠接过来了,丢给了下一个人。
& && &少年们满心想看他讲笑话,只是不敢串通内侍作弄皇子,鼓声便还是公平地响着,第一次停下时,花正拿在武弘逸手里。
& && &他放下花,笑着拿起木矢:“我试试。”
& && &游戏的赏罚规则很简单,一次投四支矢,一支不中,罚酒一杯,两支不中,罚酒两杯;全中则赢,有权指定在场任一人下场博弈,博弈者不能完成指定的花样则罚酒一杯。
& && &终究是在公主府邸上,少年们不敢玩得太疯,这规则制定得算是很斯文了。
& && &武弘逸不用站起来,就在案几后屏气凝神片刻,出手连投,咚咚四声,全中。
& && &“武兄厉害!”
& && &少年们啪啪拍掌鼓噪,一边紧盯着他,看他要指谁博弈。
& && &武弘逸笑指了最靠近门边的一个少年,道:“我要贯耳。”
& && &那少年很豪气地拿起一支木矢:“看我的!”
& && &眯了眼出手投去,木矢斜斜挂在了铁壶的壶耳上,成功。
& && &内侍下场收拾木矢,少年们继续下一轮。
& && &四五轮玩过,还没有人被罚酒,拿到花的和被指定的博弈者都能顺利过关,便有人不满足了:“这没意思,加码,弄得难些才有趣,照这样玩法,天黑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 && &于是四支矢变成了六支,壶口拢共就那么大,多了两支,难度是呈倍增上去。
& && &规则修改后,第一轮花停在了沐元瑜手里。
& && &她先前还没有拿到过花,只被指定了一回,不过只要投一支,看不出深浅来。
& && &内侍往她案上添了两支矢,她一一拿起,也不大看,甩手连投,六支全入壶中,而后在众人的拍掌赞叹声中指武弘逸道:“武二哥,我要连中。”
& && &她庶姐沐芷静嫁的就是武弘逸的嫡亲哥哥,所以她称呼不同,但旁人不依了,笑着嚷嚷道:“世子偏心,武兄全壶都中了,连中有什么不行?可见是亲戚了,公然袒护。”
& && &武弘逸也笑,拱手告饶道:“行了行了,那就请世子另指定一个你们认可的花样,只是我若中了,除殿下与世子外,你们可得共罚一杯,不许耍赖。”
& && &少年们到如今滴酒未沾,并不怕罚酒,都笑嘻嘻应了。
& && &沐元瑜笑道:“那就加点难度,贯耳连中吧。”
& && &武弘逸应声拿起两支矢来,一一投掷出去,分挂在了铁壶的两侧壶耳上。
& && &这就是成了,少年们服气地举杯共罚一杯。
& && &游戏继续进行下去,因加了难度,再拿到花的少年有中的,也有不中的,沐元瑜留意到一件事,那就是凡中的少年,没有指定韦启峰博弈的。
& && &而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不好,从开局至今,韦启峰也没有拿到过一回梅花,等于他与朱谨深一般,是做了彻底的看客。
& && &但朱谨深做看客,是身份高贵,无人敢拉扯他,他闲适旁观;韦启峰做了这个看客,却是隐隐有些被排挤的意思,游离于这热闹之外,心里如何是滋味,越旁观,越是沉不住气起来。
& && &咚。
& && &鼓声顿点停下,这一回梅花终于停在了他手里。
& && &他一下站起来。
& && &少年们有点惊异地望着他。
& && &靠门边的少年嘴快,嚷道:“韦兄,站着投可不对,你年纪长,难道还要占我们便宜不成。”
& && &“谁要讨这个便宜了!”韦启峰羞怒道,他不过是一直憋屈着,终于等到了翻盘的机会一时失态而已。
& && &他心里拿定了主意,这些小崽子都看不起他,无非是嫌他家世低微,不如他们是正牌子公侯世家出身,如今终于能出手,必要亮一手厉害的震震他们。
& && &他就不理别人,把椅子调转了个向,呈背对铁壶,而后才坐下。
& && &少年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道:“韦兄,你是要盲投?”
& && &这一手本事,在座的还真没有。
& && &韦启峰一次把六支木矢都抓到手里,傲然道:“不错。”
& && &听见果然如此,少年们都大感兴趣起来,他左右手的两个人还特意把椅子往旁边让了让,给他留出足够的地方来。
& && &其实少年们还真没有多少瞧不起他的意思,只是他们都是京城本地人氏,差不多的豪门下一代,原都认识有来往,韦启峰是个外来户,又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了,他常在外面混迹,身上气质也不一样,少年们出于本能对他疏远了些,真不见得就是鄙视。
& && &韦启峰安心打算让众人开眼,他敢背过身去,自然也是有这个能耐,一支支矢背向着投掷出去,飞跃入壶口,投了个全壶。
& && &他态度是狂妄些,但这一手着实漂亮,登时赢来满屋喝彩之声。
& && &韦启峰自得地拎着椅子转回身来,享受在众人的赞誉之中,先前的郁闷总算扫去了不少。
& && &然后他喝住了要去收拾铁壶中箭矢的内侍,伸指向沐元瑜道:“沐世子,我要仙人背剑。”
& && &屋里静了片刻,有对于投壶不那么精擅的少年都没听懂这是个什么意思,小声问了旁边人,才知道就是背转身盲投。
& && &这是安心以技压人,甚而是存心为难人了。
& && &武弘逸皱了皱眉:“韦兄,还是换个花样罢。”
& && &他自然知道韦家与沐元瑜的旧怨,别人不好出面拦阻,恐怕有小瞧沐元瑜不能的意思,他作为姻兄才好发这个话。
& && &韦启峰扬着脸,慢慢说道:“武贤弟不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完。我知道这难了些,所以只要沐世子能投中一支,便算赢了。”
& && &武弘逸便犹豫了,这在他看来仍然是难,一般人谁会去练盲投,但话到这个份上,他再争下去也不好看,没投就先输了大半气势。
& && &沐元瑜正剥着个黄澄澄的蜜橘吃,觉得十分甜,被指名找了茬,她也不急,掰开分了一半给朱谨深,才扭回头来笑道:“韦兄说话不尽不实吧?既如此,拦着人收拾箭矢做什么,你的意思,应该是仙人背剑、骁箭合起来才对吧?”
& && &叫她这一句点破,少年们皆耸然动容了。
& && &这难度哪里是降低,翻倍才对!
& && &韦启峰并不否认,睨视道:“如何,沐世子不敢?”
& && &朱谨深不会投壶,但他书看得多,投壶在士人中一向是项风雅的活动,先朝大儒乃至有特著一本《投壶新格》的,余者专述投壶的也不少,这些名目他都听得懂,眉心微蹙,问沐元瑜:“你的‘略懂’成吗?”
& && &沐元瑜向他眨眨眼:“我试试。应当不会给殿下丢人。”
& && &朱谨深:“……怎么就丢我的人,你的输赢,你自己负责。”
& && &不过问他一句,又赖上他了。
& && &沐元瑜可有理由:“我跟殿下一道来的嘛。”
& && &她一边回着话,一边站起把自己的椅子转向,而后从案几上抽出一根木矢捏到手里。
& &&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 && &有纯看热闹的,有如武弘逸这般替她紧张的,还有韦启峰这般等看笑话的。
& && &这么点年纪的少年,唇红齿白那个嫩相,一看就是娇惯着养大,会个全壶了不得了,盲投加骁箭,不可能会中。
& && &他害他家丢人丢到了朝堂上去,这份脸面,今日终于要找回来了。
& && &沐元瑜巴着椅背,半拧过身子对地中央那尊铁壶凝视了片刻,记准了它的方位,而后勾着唇角转身。
& && &投壶源自射礼,但又与射箭不同,投壶投得好的人不见得射得好箭,能射一手好箭的人,投起壶来却一定不差。
& && &再能混的大混混,不过仍旧是个纨绔,与她为保命学来的技艺怎么相比?
& && &她扬手,木矢入壶,咚锵一阵乱响,韦启峰先前投入的六支木矢飞溅而出,散落在地上,独留她投入的那支正立壶中。
& && &激矢令还。
& && &一矢入,余者皆反。
& && &此为骁箭。
& && &作者有话要说:&&我苏起世子就停不下来,捂脸,太好苏了。
& && &嗯,世子这一手来自汉武帝时候的郭舍人,他可厉害,一支箭丢进去,能把百余只箭赶出来,靠这一手从汉武帝那赚了好多钱~
☆、第78章
& && &打脸别人最怕遇见的是什么?
& && &遇见狠角色被反打脸。
& && &那痛楚不但一点折扣不打,还双倍返还。
& && &韦启峰要不摆出那么一副他就是找茬的架势, 出个简单一点的花样, 这一巴掌扇回来,还不至于扇得他这么颜面无光。
& && &哦,错了, 不只一巴掌, 是连环掌才对, 沐元瑜投壶成功以后, 少年们的欢呼声每一声都似一记耳光, 刮在他脸上, 生疼。
& && &他在外面玩得凶多了,这点小赌赛对他来说如小儿过家家酒般, 他肯夹在里面,大半就是自觉自己如今不同往常了, 可以寻机报复沐元瑜一把。
& && &没想到失败得这么惨。
& && &韦启峰僵在座椅上片刻, 霍地站起来,粗声说要去更衣, 就遁走无影。
& && &他不想走, 这一走全盘皆输, 可再留,也实在留不下去。
& && &少年们原就和他不熟, 他在不在都无所谓,见他走了,没人有兴趣去拦一下, 只管继续玩闹下去。
& && &韦启峰出了门,一路沿着小径疾走,快到宴女客的花厅时,拿眼一扫,见外面守着的有个认得的女官,上前对着她问道:“公主呢?”
& && &女官见他神色不善,有点犹豫地答道:“公主还在里面待客。”
& && &“我要见公主,你去通传一声。”
& && &女官道:“这恐怕不太方便,公主今日待客不同往常。”
& && &“有什么不方便的,”韦启峰粗暴地打断了她,“都定了的事,不过外面装个样子。你去不去通传,你不去,我自己进去了。”
& && &女官心下暗暗叫苦,这可真是个混世魔王,里面都是官家女眷们,让他闯进去还得了。
& && &这样粗俗没有礼仪的男人,不知公主怎么偏跟他混在了一处——
& && &无奈之下,她只有转身进去屋里了。
& && &过一会后出来,低声道:“韦公子跟我到西轩去,稍后片刻,公主就来。”
& && &韦启峰便跟着她,七绕八绕,走了一段进了一间轩室里。
& && &这轩室临水,四壁贴着名人字画,案上摆着一盆水仙花,布置得十分雅致。
& && &韦启峰毫无心情欣赏,焦躁地在里面走来走去,直到听到门前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方眼睛一亮,走过去相迎。
& && &“快进去。”新乐长公主见到他要出来,忙把他推到室内,“今日来的人多,带的下人也多,别被谁不留神看到了。”
& && &韦启峰不以为然:“公主这里,还有谁敢乱走不成。”
& && &一边说,一边就势握住了新乐长公主的手。
& && &新乐长公主让他宽阔暖热的手掌一握,心头一酥,声气就软了:“你不是和那些孩子在那边玩?这么急吼吼地叫我过来做什么。”
& && &韦启峰将她拉到怀里,在她鬓边一吻,道:“公主,我和姓沐的那小子不对付,你替我想个法子,治一治他,叫我把这口气出了。”
& && &青年雄壮的男子气息包裹过来,新乐长公主整个身子都酥了,声音懒懒地道:“还为那事?都多久之前了,依我说,过去了便罢了,总记挂着做什么。”
& && &韦启峰咬牙道:“不行,他不丢一回人,我出去就不好见人,人都笑话我,我怎么跟人交际?公主,这是你府上,你随便吩咐个谁,要作弄他容易得很。”
& && &说着又向她面庞吻去,口里不断说些亲热的话。
& && &新乐长公主不由伸手环住他,不多时衣裳就有些凌乱起来,但在韦启峰再一次催促之后,她还是喘息着道:“韦郎,这事不成——他同二郎一道来的,二郎且对他十分另眼相看,我作弄他,一个不好,岂不连二郎的脸面一起扫了?二郎这孩子独得很,难得肯到我这里一回,我给他找不痛快,下回再想亲近就难了。”
& && &韦启峰手往下探,狠狠一揉:“那又怎么样?又不是去找二殿下的麻烦,做得干净些,别留下把柄就是了。”
& && &“不成……”新乐长公主软在他怀里,整个人已快化作一滩水,但她仍是没有松口,“你没见过二郎,他外头不管事不理人,心里最明白不过,我未必瞒得过他,不能冒这个风险。嗯……你快松手,这会不是闹的时候,我还要去见客呢。”
& && &韦启峰这种混混看着放荡粗俗,其实很懂察言观色,见这样都不能如愿,知道是不能哄得这位天下最尊贵的几位妇人之一松口了,失望之极。以他的身份,新乐长公主不应,根本也不能硬逼到她答应。
& && &只得让开了一点,转而道:“算了,我不为难公主了,不过我妹妹的事,是公主答应了我的,必会作数罢?”
& && &新乐长公主闭着眼,直到平复了心头的骚动,方睁开来道:“我答应你的事,又几时不作数了?你那妹妹我见过了,果然端庄贤淑,秀丽可人,配得上皇子妃的位子。我会将她上报给皇上的,不过我不能只上报一个,总得再寻两三个陪衬,最终结果如何,还需看皇上的意思。”
& && &“皇上都将这事交在了公主手里,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公主的意思了?”韦启峰又伸出手去,摩挲着新乐长公主娇艳的面颊,“我们兄妹的前程,就在公主的手上了,倘若如愿,我韦家与公主成了亲戚,以后来往,自然也便利了,不用总这么偷偷摸摸的。”
& && &新乐长公主忍不住笑了:“什么亲戚,你的妹妹做了我侄儿的媳妇,你也打算给我做个大侄子不成?”
& && &“有何不可?公主愿意,我给公主当儿子都行——”韦启峰的声音暧昧起来。
& && &新乐长公主让他撩得心头又火热起来,顾虑着外面还有一花厅的客人等着,勉强又遗憾地按捺下了,拍开他的手道:“好了,别再乱来了。你跟那些孩子玩不到一处去,就别去了,在这里坐坐,或是回梅林里去走走,别的地方可别乱去,今儿人多,叫人撞上了说不清。”
& && &韦启峰应了,道:“等散了,我送我妹妹回去,再回这里来,公主给我留个门,别叫我被关在外面吹冷风。”
& && &新乐长公主满面抑不住的笑意:“好了,知道了。”
& && &她叫进门外守着的女官来,把周身扯乱的衣裳重新整理了一遍,又把鬓钗都理好,重新变回高贵的长公主殿下,开门去了。
& && &韦启峰独自呆在轩室里,过一会,抬手捂住脸,猛然干呕了一声。
& && &这样曲意逢迎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
& && &她比他娘都小不了几岁!
& && &粉涂得再好,也涂不出少女自内焕发而出的光洁神采。
& && &夜晚衣裳脱下来,那一身雪白然而松弛的皮肉,更加让他满心厌恶。
& && &但他要往上走,没有别的选择。
& && &大丈夫,忍人所不能忍,才能成人所不能成。
& && &这个女人已经这把年纪,纠缠不了他几年。他借着这个机会改换掉门庭,重新回到勋贵的序列里,以后的日子,才舒心畅意。
& && &韦启峰想着,手掌狠狠在自己面上抹了一把,把翻腾的呕意压了回去。
& && &倚芳轩里,鲜艳的红梅花终于停在了朱谨深手中。
& && &他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气氛已经掀起了一个小高/潮,少年们个个偷偷乐着望向他。
& && &还从没听说二殿下说过笑话呢。
& && &不知他要说个什么。
& && &沐元瑜也极有兴趣地歪头望他。
& && &众所瞩目中,朱谨深表情高冷,目光从众人面上淡漠扫过,启唇:“笑话。”
& && &……
& && &众人长久地:“……”
& && &总算沐元瑜了解他些,怔愣过来,一下反应过来,哈哈拍桌:“殿下,你真是说了个笑话啊?!”
& && &这种脑筋急转弯一样的机智换到别人身上可能会让气氛结冰冷场,但从朱谨深嘴里抖出这个机灵来,不但好笑,简直可爱。
& && &少年们反应过来,相继哄堂大笑,有人叫嚷道:“殿下,才两个字,这可不算,哪有这样糊弄人的!”
& && &朱谨深本人很撑得住,并没有笑,淡定道:“笑话不在长短,笑了就算。”
& && &他要这样解释,旁人也无话可说,笑了一阵,此时时间快至午时,是吃饭时辰了,内侍进来收拾了投壶器具,将案椅重新摆布,少年们各自起来,活动活动腿脚,或是更衣如厕。
& && &沐元瑜向朱谨深道:“殿下,我有个丫头特别喜欢梅花,长公主这里梅花开得好,我想选一枝给她带回去,我出去走一走,你同去吗?”
& && &朱谨深听了半日吵闹,现在少年们都出去了,他正好静静,就不大想动:“你去罢,时候别太长了。”
& && &“好,我替殿下也选一枝。”
& && &沐元瑜说着,出了倚芳轩,往梅林里去。
& && &梅花依品种不同,开花的时限稍微有一点差别,长公主府上的这片梅林为了尽量延长赏花的时间,有些梅树是错开了品种种的,正月末,有的梢头仍在怒放,有的则已半零枝上,半凋在地上,缤纷落英,人踏其上,如行在花毯之上。
& && &也因如此,想找一枝半开的适宜回家插瓶的梅花不那么容易,沐元瑜不知不觉就走得深入了些。
& && &梅林的另一边是女眷的宴客地方,也可能有女眷入梅林赏花,她一时醒觉过来,要退,晚了一点,侧前方已绕出了一个少女来。
& && &巧了,她认得。
& && &韦瑶。
& && &但也仅止于认得,她礼貌性地笑了一笑,转身要走。
& && &“沐世子,请留步。”
& && &韦瑶却出声叫住了她,声音软柔,隐含着一点郁悒。
& && &“沐世子,能听我说两句话吗?”韦瑶追上来两步,恳求道,“我只说两句,耽误不了世子多少时间。”
& && &沐元瑜有点犹豫,她不大想听,也不觉得跟韦瑶有什么好说的,但人已经追上来,她拔脚继续走,跟落荒而逃似的,也很奇怪。
& && &韦瑶见她脚步慢下,忙转到她面前来,道:“我在府门外就看见世子了,只是看的不真切,还以为看错了,花厅里听长公主说起,才知世子真的也来了。”
& && &沐元瑜道:“韦二姑娘,你有什么话,就快说罢,你我孤男寡女耽搁在这里,叫人看见了,只怕对你的闺誉不好。”
& && &韦瑶面色微红:“世子说的是。那我就直说了,世子别见怪,我知道我很冒昧,可我实在也是找不到别人问了——不知世子知不知道今日这梅花宴是为何而开?”
& && &她这么问,估计自己是知道的。沐元瑜不知她何出此问,先反问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 && &她心下其实有点讶异,皇帝将这件事托付给新乐长公主,为的就是不要闹出大动静,瞒着臣子们先把人选圈定了。按这个逻辑来说,今日来的官眷们都不会知道这花宴的真实含义才对。
& && &不过也难说,也许有人从客人们的来路猜出结果来也说不定。
& && &“不、不如何——”
& && &沐元瑜等了片刻,不见她的下文,不太有耐心了:“韦二姑娘,你如果话说完了,那我就走了。”
& && &韦瑶急了,顾不得琢磨措辞了,脱口道:“我只是想问一问,世子与皇子殿下们一道读书,可知道大殿下是个怎样的人吗?”
& && &沐元瑜一怔——她不是发怔韦瑶为何问朱谨治,而是,她难道不知道朱谨治不与皇弟们一道读书吗?
& && &“韦二姑娘,你这可问错了人,我并不与大殿下一处读书,大殿下自有先生专门教授。大殿下是个怎样的人,我无法回答你。”
& && &韦瑶失落又意外:“是这样吗?我不知道。”她呆了片刻,“——打搅世子了,我只是太惶恐了,世子看见我出现在这里大概很意外,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
& && &她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我并不敢想我有这么大的福气,可是……”
& && &她好像有许多话憋着说不出来,就沐元瑜之前的记忆,她不是这样说话总打磕巴的人,她那个二哥才有点莽撞,不太会处事。
& && &这个姑娘要是为了如何在皇子妃选拔中拔得头筹来问她朱谨深的事,沐元瑜此刻已经离开,但看她模样,却好似并不怎么情愿,或者说,是觉出了其中有些她不能说出口的不对之处,因而怯步不前。
& && &她不知走了什么门路能出现在这个宴席上,但她本人对朱谨治显然一无所知,因为她连朱谨治不在学堂进学这样官面上人人都知道的事都未有听闻。
& && &这不矛盾,一个深闺少女的耳目,是可以闭塞到只有四面墙的地步,她的人生步伐,也往往不由她自己掌控。她被动地被推到了这个她没有想过的局面上,然而她本身又算聪明,知道天上不该掉这个馅饼,所以她惶恐无措。
& && &沐元瑜在这当中最为关注的点是,由以上可知,韦瑶一定不知道朱谨治脑有疾的事。
& && &假使万一,她中了选,这对两个人都不是件好事。
& && &当然皇帝从前瞒得紧,别的人家姑娘也未必知道,可那些姑娘也没有问到她面前来,她管不到那么多。
& && &韦瑶与她不过一面之缘,两家还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交集,就这样,韦瑶还是找上她问了,她对自己的命运,尽了最大的努力在把控。
& && &“韦二姑娘,我确实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沐元瑜想着,慢慢道,“你想知道大殿下的事,何不去问令姨母呢?”
& && &文国公府世代在京,对朱谨治的情况一定多少知道一些。
& && &她这句话已经相当于提示。
& && &韦瑶先喃喃道:“世子不知,为着先前那些事,姨母和我家已经疏远了——”然后她反应过来,轻轻“啊”了一声。
& && &这里面若没有事,沐元瑜何必叫她去问别人,一个“不知道”打发她不就完了?
& && &姨母因大失脸面而对她家生了怨言,可终究有打不断的血脉相连,她厚颜上门求恳,姨母未必不会心软。
& && &韦瑶感激地盈盈下拜:“多谢世子。”
& && &“不必谢我,我也没有说什么。”
& && &沐元瑜摆摆手,转身离开。
& && &韦瑶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念起伏。
& && &回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有勇气拦下他。这对她这样的未嫁姑娘来说,几乎是死皮赖脸的举动。
& && &但她还是做了,他明显在躲避她,态度也不算十分和善,但她就是没来由觉得,他和别的人不一样,他年纪不大,处事果决可靠,同时身上又有种奇异的宽容,她以前没有见过这两种品质能在一个人身上共存,刚才的对话则加深了她这种印象。
& && &可惜——她家世寒微,这份福气,她更加没有。
& && &韦瑶低了头,踩着一地落花,慢慢去了。
& &&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没把韦二姑娘当反派写的原因在这里,四不四很意外,真正攀上高枝的不是韦二,而是韦大哈哈哈~嗯,我本人的观点女人四十照样一朵花,韦大的看法是角色需要不要搭理他哈。
& && &免得大家回头去翻,我这里重复一下他的年纪,他是二十四五这样~(*  ̄3)(ε ̄ *)
☆、第79章
& && &大皇子选妃是件意义很重大的事, 但这后续沐元瑜围观不到了。
& && &自新乐长公主府回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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