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梦见我哥给我要绘面和百合花绘画吃

404 Not Founds FZC404 Not FoundThe requested URL was not found on this server.您要找的内容已被删除无梦到长安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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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流火的北方小城。过往行人川流不息的步行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喂?妈啊,我到了,到了!你就放心吧!这里太吵了听不清,听不清——”说着井小咪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越来越远,以求营造逼真的效果,然后果断地结束通话。  井小咪奸计得逞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脸得意地想:想让我相亲?门都没有!想我风华绝代,艳冠群芳的井小咪怎么可以沦落到靠相亲来解决终身大事?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么!老妈呀老妈,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可别怪女儿不孝顺,我只不过想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罢了。  井小咪一边吃着手里的鱼丸,一边用眼睛寻摸着街道两旁林林总总的店铺,咦,这个有点儿意思!前方不远处一个挂着黑色牌匾的店铺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加快脚步走到跟前,仰着脖子朝匾上一看,轻声读出匾上的字:“齐、古、博。”心想这应该是掌柜的大名儿吧?  进了“齐古博”井小咪顿觉一阵凉爽,室内是恢弘大气的中式装修,一桌一椅皆是古风蜚然,倚墙而立的置物架上所陈列的古物更是令井小咪目不暇接,啧啧称奇,顿时明白了这原来是一家古玩店。  最让她感兴趣的还是玻璃展柜里的小物件,她仔细一看这家店所出售的古董还真算种类齐全,这不,小金佛啊,银元啊,玉佩啊,折扇啊,珠钗啊,胭脂盒啊,还有精致的小药瓶和油黑锃亮的一对墨……  “掌柜的,这小药瓶上面画的是什么呀?”井小咪指着玻璃展柜里的“小药瓶”问道。  坐在柜台里面看报纸的掌柜抬起头,透过老花镜上边框的缝隙看了一眼井小咪,又低下头继续看报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是鼻烟壶。”  井小咪吐了吐舌头,心想我又没用过鼻烟壶上哪认识它去呀?又指着鼻烟壶旁边那一对油黑锃亮的“墨”发问了:“这墨我认识,怎么还成双成对儿的呢?”  掌柜将报纸翻了个面,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淡定地答道:“那是乌木镇纸。”  “哦,”井小咪直起身子朝旁边的格子展架走过去,想起心中的疑惑,不怕死地再次发问:“你们家的招牌挺有个性的,齐、古、博?不会是你把自己名儿挂上去了吧?”  “噗……”掌柜的一口热茶全喷在报纸上,赶紧扶住滑下来的老花镜,再也没法淡定了:“那是博古斋!姑娘,你是成心的吧?”  “哎哟,开玩笑的啦,”井小咪转过身背对掌柜,手抚胸口故作镇定,“好没有幽默感啦,你真是的。”说完赶紧朝里面逃去,躲避背后杀人的目光。  走到一半她就被幽暗之中的一抹红光吸引,那红光是从最靠墙的那组架子上发出来的,她不由自主地走到跟前看个仔细,原来放出红光的竟是一只放在支架上的“绿盘子”。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这个大放异彩的“盘子”。  “非买勿动!”身后传来掌柜的严喝。  井小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慢慢缩了回来,转身冲着坐在逆光里的掌柜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买?”  “你不是能买它的人,”掌柜推了推老花镜,“就算你失手摔了想赔都赔不起。”  “我还偏不信邪!”井小咪说着一把将“盘子”从支架上拿下来抓在手里,没想到看起来小小的“盘子”竟然这么重。  “啊哟,我的小祖宗哎,”掌柜终于坐不住了,奔到井小咪面前一指红木茶几说:“快放那上面摆弄,这要是失了手看你拿什么赔!”  掌柜虽然看得着急却也不敢伸手去抢,因为古玩行里自古传下来这么一个规矩,那就是卖家和买家拿着宝贝不能直接换手。就是说一方要将宝贝递给对方的时候,不能直接交到对方手里,得放在台面上对方再拿起来。这样做的目的就在于万一有个闪失,是谁的责任一目了然。所以掌柜再心急,也不敢上手去抢。  “盘子这么浅能盛多少菜呀?”井小咪俩手托着“盘子”十分地疑惑。  “这是铜镜!唐朝初年的青铜镜!”掌柜瞪了井小咪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说了你也不懂,对牛弹琴!”  “你不说我怎么懂?嗤,那它为什么萦绕着红光呢?”井小咪真的很“不耻下问”。  “红光?姑娘你是色盲吧?这明明是绿光,啊呸,什么绿光,是铜绿。”掌柜已经被井小咪折腾得语无伦次,濒临崩溃的边缘,“这青铜镜经过一千多年的氧化,渐渐生出了铜绿,这恰恰说明不是人工仿的,唉,跟你说也是白费。”  “分明是红光嘛!”井小咪心想,药瓶和鼻烟壶我分不清楚,镇纸和墨我分不清楚,齐和斋我分不清楚,难道连红和绿我还分不清了?  “……”掌柜把脖子一扭,不屑于跟井小咪再多说一句话。  井小咪盯着青铜镜上的红光看得久了,竟感觉红光在隐隐流动,她伸出手轻轻地在铜镜表面红光最盛处拂过,“哎呀……”井小咪吃痛之下惊呼脱口而出。  “咋呼什么?”掌柜十分不悦地白了井小咪一眼,“大惊小怪。”  “刚才我摸铜镜时被烫了一下。”井小咪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掌柜,“不信你看。”说着把右手手心摊开,指着被烫的地方让掌柜看,可这一看不要紧,她自己先吓了一跳,手心里多了一团红光,在皮肤之下隐隐流动着,似是一汪朱红色的液体,又好似一团血色的雾。井小咪大惊失色看向茶几上的青铜镜,哪里还有什么红光,只是一面普通的青铜镜裹着厚厚的铜绿罢了。  井小咪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只好再次摊开右掌查看手心里的红光,谁知盯着这红光看得久了,红光竟然变成了一个红色的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咚……”井小咪两眼一闭倒在了太师椅上。  “姑娘!姑娘!”掌柜一看井小咪突然昏厥,也被惊得六神无主,赶忙朝着井小咪的人中狠狠地掐,嘴里还叨叨着,“这都什么事儿啊,祸从天降么这不是,招谁惹谁了我……”  ……  唐朝武德九年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  长安城里大街小巷尽是欢声笑语,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沿着长安城里最繁华的长安大街走上五步就能看见一个卖香包的,走上十步就有一个卖粽子的。文人墨客也都三两成群,或手摇折扇于湖边赏景吟诗,或点上一二小菜于酒肆谈笑风生,甚为风雅。  偏偏就在这欢乐祥和的气氛里,街道两旁让人眼花缭乱的杂货摊和小吃摊中间,竟然夹杂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少女,她的存在与整条街洋溢的节日气氛格格不入。  只见她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面有菜色,细得好像随时都会断的脖子上挂着一块木头牌子,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卖身葬父。不知是跪得久了还是没有吃饭,她的头就那样无力地低低地垂着,一动不动。  她的存在引来了过往行人的驻足观望,人群渐渐围拢成一个小圆圈,不时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就这样过了很久,看热闹的人走了几拨,马上又有新的人补上,但是始终没有人上前商谈价格,更没有人施以援手,慷慨解囊。  远远地一乘蓝色的四抬小轿和一众人马朝这边走来,直到轿子走得近了,人们才看清上面的装饰,轿子的四柱、辕杆分别用金漆描绘了祥云的花纹,垂檐、帏幔均为上好的蓝缎,随行的武官所骑的高头大马各个膘肥体壮。从这阵仗来看无疑是王孙公子的气派,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不迟不早就在蓝色小轿刚好走到少女面前的时候,少女“咚……”地一声轰然倒地,原本挂在脖子上的木牌掉在地上清脆地一响。  就是这清脆地一响,让轿子里的人好奇地掀开了轿帘,众人看见轿子里坐着的少年纷纷“咝——”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停轿!”少年的声音里有不事雕琢的光洁和柔韧,“乐驹,你去看看。”言语间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  “是。”轿子旁边贴身伺候的一个小厮马上应道。  奉命上前查看的乐驹走到少女跟前,将手指探到少女鼻下,片刻之后察觉仍有气息,于是回到轿边轻声回禀主子,少女是卖身葬父跪得久了体力不支昏厥。  轿中少年看了看少女苍白瘦削的小脸,扬了扬下巴,示意乐驹上前救人。  乐驹再次走到少女跟前,朝着少女的人中用力地按了下去——  少女幽幽醒转过来,睁开双眼的瞬间却似受了天大的惊吓,猛然凤眼圆睁,她低头看看自己却似再次受了惊吓一般,急忙抬起头来眼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轿中少年的脸上。  “你叫什么名字?”轿中少年看着跪坐在地的少女扬声问道。
    从井小咪睁开眼睛开始所见到的一切都不是它们应该有的样子——  天,没被高耸入云的建筑切割过的天空是一望无际的;地,没有沥青混凝土而是一块块青砖铺就的;人,不再是烫着卷发拿着手机打个不停,而是清一色的乌丝、布衣、襦裙服……最让她目瞪口呆的是自己变成了一个不到10岁的柴火棒少女!  “王爷问你话呢!”乐驹见井小咪瞪着他家主子发花痴不禁出言提醒。  “婉令。”井小咪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随即她被自己的声音惊呆了,这不仅不是她的身体,也不是她的声音!等等,为什么脑子里会多出来这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我是婉令,今年7岁,母亲早亡,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病重半年,于昨日亡故了,因家中无钱下葬,不得已当街卖身葬父……  是那面倒霉的青铜镜上见鬼的红光!  已经变成婉令的井小咪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掌心,红光流转依旧,似乎较先前更盛。  穿越了!我竟然华丽丽的穿越了!井小咪想仰天长啸但是想想眼下的处境,生生地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清喉咙。  “将她父亲葬了,人带回王府。”轿中少年清冷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是,王爷。”乐驹弯腰领命,然后走到井小咪面前,“还不快谢恩?”  “呃……谢王爷……”井小咪对于这个新身份显然还未能适应,不过好在她本来就是跪坐在地上的,也不算太过失礼。  “傻愣着干吗?起来走吧!”乐驹看见井小咪慌乱无措的样子,只当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孩子被突如其来的恩典吓蒙了,倒也没往别处想。  “喔。”井小咪应着,艰难地支撑起已经僵硬得不听使唤的身子从地上站起来,这慢吞吞的样子看在旁人眼里只觉得她呆呆傻傻,毫不伶俐。  “你几岁了?”轿中少年朝她弱不禁风的身子瞟了一眼开口问道。  “7岁。”井小咪转过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俊俏少年用稚嫩的声音回道。  “进了王府再这么没规矩可不行,怎么能盯着王爷的脸瞧呢?回话要先说‘奴婢回王爷的话’,记住了?”乐驹见井小咪毫无礼数忍不住开口训导。  井小咪连忙点头如捣蒜,垂首跟在小厮身后默默前行。  一路上轿中少年再无话。  井小咪心里暗忖:王爷?这是哪个朝代哪门子的王爷?小屁孩不大还挺威风的。想到这儿脑子里一下子涌进来好多念头——现在是唐朝,这里是国都长安,今天是武德九年农历五月初五。  妈呀!井小咪吓了一跳心里暗想,自己不是穿越了么,怎么这个身体里还残存着之前的记忆呢?不过好像还不赖,刚才不是多亏了之前的记忆才解了围么?  一众人等行至一处豪宅大院前停下了脚步,四抬小轿也稳稳落地。井小咪踮起脚尖,穿过人群的缝隙向前张望,这一看,她不自觉地双眼放光。  一座气势宏伟的府院占据了整整一条街,青石砌成的院墙两边望不到头,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镇守大门两侧,朱红的大门宽得并行八辆马车还绰绰有余,高耸的门楼顶上的挑檐直指云霄,门楣上的双面砖雕上刻着“竹苞松茂”的匾额,斗框四周饰有花卉和蝙蝠,朱红的门柱上挂着两幅木刻的对联,门楼的正中间高悬一块镶着金边的巨匾,上书五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长沙郡王府。  井小咪咽了咽口水,心想老天果然待我不薄,这刚一穿越就落入了福地,只要进了王府以后的日子还用得着发愁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什么呢?机灵着点儿!”乐驹冲流着口水站在原地发呆的井小咪喊道。  井小咪回过神一看除了自己别人都已经进门了,忙应了句“来了”快步跟了上去。  “吱呀——”沉重的大门在井小咪的身后缓缓合上,她不敢再分神急忙跟在四抬小轿后面就要往右边的青石甬路上拐。  “回来!回来!说你呢!”井小咪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地喊着,好奇地回头一看,一个三十岁左右穿戴整齐的妇人正朝她招手,她停住脚步,那妇人示意她过去。  “怎么了?”井小咪走到妇人跟前毫不怯生地问道。  “还怎么了?王爷住的正殿是你去的地方么?”妇人用手里攥着的手绢擦了擦额角的汗,“走,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说完拔腿就走。  井小咪顾不得多想,急忙跟着妇人踏上大门左边的石板小路。一路上穿过游廊环抱的花园,路过怪石嶙峋的假山,终于来到了院子西南角的两排房子前面。  妇人在一扇敞着的门前停住了脚步,冲里面喊道:“陈婶——”  话音未落,门帘一撩从里面走出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女人,见到妇人满脸堆笑:“哎哟,沈大管家,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啦?”  “给你送个人过来,喏,”被称作沈大管家的妇人朝着一旁的井小咪努努嘴,“王爷今天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当街卖身葬父呢,也是个可怜见的。”  “哟,我瞧瞧,这小身子骨弱的,来阵风都能吹倒咯,”陈婶捏捏井小咪的小细胳膊啧啧叹道,“怕是得吃上几年闲饭咯。”  “能不能干活也是王爷带回来的人,”沈大管家面不改色,“轮不到咱们挑三拣四。”  “是,是,”陈婶脸色一僵,忙赔着笑脸点头哈腰连声称是。  沈大管家转身将井小咪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我叫……婉令。”井小咪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爹娘都过世了,有几个远房亲戚也都是不常走动的。”  “嗯,没有牵挂也是好的,你就安心留在府里好好做事吧,”沈大管家叹了口气,“手脚勤快些,人也要机灵些才好。”  听了沈大管家的话,井小咪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了唐朝不由得悲从中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大管家回头冲着陈婶眉毛一挑问道:“今天发的粽子和过节的赏钱可派人领回来了?”  “嗯,都领回来了,”陈婶弓着腰赔笑巴结道,“劳您老费心了,呵呵。”  沈大管家返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不回头地说道:“回吧,我再到前头园子里瞧瞧,见天里让人没个安生。”语声随着渐行渐远慢慢地淡了。  看到沈大管家走远了,陈婶回头瞧着井小咪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过来吧,跟我去领身衣裳再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井小咪从陈婶这脸色一热一冷之间早已察觉她的为人,不做声的跟在她后面。  陈婶带她取完了衣裳和行李,朝着柴房后面的下等佣人房走去,一路上嘴里叨叨着:“天瘟的也不知走了哪路子的牛屎运,卖个身还遇上了王爷大发慈悲,上辈子是烧了高香了能进王府里当差……”  井小咪听了这些话气得就差没从耳朵里冒出火来,无奈初来乍到根基尚浅,树敌太多只会对自己的处境更加不利,只好在心里骂道:你才天瘟的,你全家都天瘟的!  来到了下人住的地方,陈婶将门一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她转过头啐了两口冲井小咪骂道:“小作死的,还不进去!”  井小咪抱着行李和新领的佣人衣裳迈进了屋里,因为光线骤然变暗,井小咪一时之间没看仔细撞上了门旁的木桌子,腰像断了一样疼得她不禁“唉哟”一声,眼泪都流出来了。  “呆货!明日到浣衣所去报道,迟了仔细你的皮!”说完陈婶将手放在鼻前扇着走远了。  井小咪抱着行李仔细打量,房子倒是不差只是住的人多气味难免混杂些,她将怀中的行李和衣服放在了通铺紧右边空着的铺位上,坐下来抱住膝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俗语说的好:不信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去咖啡厅见那个相亲的男人?据说是富家子来的,据说是海外留学归国创业来的,据说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来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去赴约了就不会摸到那面劳什子的青铜镜!  井小咪正哭得伤心欲绝悔不当初,门口的光线被一道身影挡住而分成了好几束,她抬起头来想看清来人的相貌,可在逆光里只看出大致轮廓像是一名纤瘦的女子。  女子还未走到跟前,就有一阵尖利如鸟鸣的声音传来:“哟,这是谁青天白日的躲屋里哭丧来了?”  井小咪一听来人语意不善,积了一肚子的火再也按捺不住:“你说谁哭丧?”  “不哭丧你嚎什么?”她走得近了井小咪瞧了个一清二楚,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光景,身上所穿的衣裳跟井小咪刚刚领回来的毫无二致,一张瘦骨嶙峋的脸涂得雪白,尖尖的下巴像一把锋利的锥子。  井小咪一看她也跟自己一样是个下人顿时来了精神,张嘴回骂:“你算个什么东西……”  井小咪的话刚说到一半,精彩的华章还未及出口就被门外的一声娇喝生生打断:  “谁是婉令?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  
    井小咪听见门外传来的娇喝不由一愣,天朝的人这都什么素质?这边还没按下去葫芦呢那边就起了瓢!丫的,老娘穿到唐朝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心底的怒气迸发让井小咪从床铺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屋外。  “怎么?你就是婉令?”一个七八岁左右身着粉色襦裙外罩枚红色长衫的小姑娘,玉葱似的手指朝着井小咪的鼻子骄横地一点,下巴扬到了天上去。  “正是!你想怎样?”井小咪是怒壮怂人胆,心想爱死不死我还就不忍了!  “你……”骄傲的小姑娘显然没想到井小咪敢顶嘴,竟然气得一时语结,“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说完讪讪地将头扭向一边。  “……”井小咪被噎得直翻白眼,彻底无语。  “银环姑娘来啦?”锥子脸从屋里走出来面带谄媚地跟小姑娘打招呼。  “哼,听说今天王爷带回来一个丫头,”叫银环的小姑娘气咻咻地说,“我还当是多好看呢,原来是丑八怪一个!”  “咯咯咯”锥子脸鸟叫一般地笑着,“可不是嘛,跟银环姑娘比起来可真是丑的很呢,”说完掩着嘴又笑了两声。  “跟我比?呸!”小姑娘气得红了脸,冲地上啐了一口,“凭她也配!”说完转身昂首挺胸地像只骄傲的公鸡离开了院子。  井小咪仰头看了看天,心想,井小咪你绝对不能生气,生气你就输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心理年龄26岁的女人,怎么能跟这些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呢?不能,绝对不能。  井小咪一边做着心理建设一边往屋里走,回到床铺跟前发现自己的行李旁边多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正怯生生地打量着自己,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像两只黑葡萄,小手不安地搓着衣角,井小咪冲她投以友好的微笑,只见她的嘴角一点一点缓缓地上翘,最后也回给井小咪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叫婉令,你叫什么名字?”井小咪一边将行李打开铺在床铺上,一边问小姑娘。  “我叫慕儿。”小姑娘咧嘴一笑,竟然少了一颗门牙,甚是可爱。  “呵呵,”井小咪见到慕儿的小豁牙忍不住开心地笑了,“慕儿你就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了。”说着朝慕儿伸出右手做出握手的姿态。  “嘻嘻。”慕儿咧着小嘴将左手拉住井小咪的手,变成手牵着手。  井小咪看着慕儿牵起自己的手,拍了拍脑门,心想自己怎么忘了这是唐朝,没人知道握手是怎么回事。她也紧紧地回握住慕儿的手,感受着来到唐朝的第一份温暖。  “哟,还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笨蛋找呆瓜!”锥子脸看见井小咪和慕儿一拍即合酸溜溜地刻薄道。  “你才是笨……”井小咪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儿拽住了胳膊,她回头一看,慕儿的小手放在身侧偷偷地来回摆动,示意她不要回嘴。  “为什么不让我骂她?她跟我们一样不都是下人吗?”井小咪费解地低声问慕儿。  “紫莺是陈婶的人,不可去惹她。”慕儿在井小咪耳边悄悄地说。  紫莺?井小咪“扑哧”一声乐了,叫个鸟名难怪声音那么像鸟了。井小咪一想到陈婶那副媚上欺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德行,当下明白了为什么慕儿会隐忍至此。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井小咪从慕儿口中得知,她们两个是整座王府里地位最低下的人,同样是下人还有等级之分,能在王府里叱咤风云的管家有两位,一个是专管府里大事的吕大管家,另一个是专管府里女眷和杂事的沈大管家,这个沈大管家是王爷的乳母,也就是下午带婉令过来的那位,除了管家就是下面一级级的主管了,分别掌管着不同的差事,然后下面是丫鬟小厮,但丫鬟小厮也分为一等、二等和三等,一等的就是那些在主子跟前贴身伺候的心腹,二等的就是跟主子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使唤丫头,三等就是像自己和慕儿这样的粗使丫头,根本见不到主子的面。  慕儿还告诉井小咪,刚才那个找她吵架的小姑娘叫沈银环,是沈大管家的女儿,打小就喜欢王爷,指望王爷将来能纳了她做个侧室。  临睡前慕儿躺在井小咪旁边,跟井小咪说着悄悄话:“婉令,你被分到哪了?”  “浣衣所。”井小咪轻声地说。  “真的?太好了,咱俩又可以在一起了。”慕儿开心地说。  “明早几点起来啊?”井小咪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古代人。  “急点?不用急,五更天才起来干活呢。”天真的慕儿没有发现井小咪的破绽。  “五更天?”井小咪想问五更天是什么时候,想了想改口说,“我怕睡过了头。”  “不用怕,敲过了五更我就叫你。”好心的慕儿说道。  喔,原来是靠敲更啊,井小咪在心里暗暗记下了,以防将来再露破绽。  想到将来,井小咪睡不着了,莫名其妙地来到唐朝,也不知道现代的自己怎么样了,是长睡不醒了呢,还是干脆心脏麻痹死掉了?妈妈现在一定难过的要死了。想到妈妈井小咪的眼角流下了两行热泪。她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回去的可能。  想到活下去,井小咪更迷茫了,到了这里才短短的半天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儿,现在自己只是个身体瘦弱的小孩子,在一个陌生而且险恶的封建社会里生存,真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从现在开始,世上再也没有井小咪这个人!自己就是婉令!  五更刚刚敲过,慕儿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转身去推婉令:“起来了。”  婉令睁眼一看,天分明才蒙蒙亮,刚坐起来就冷得打个哆嗦又躺了回去:“再睡会。”  “不可再睡了,迟到要挨打的。”慕儿使劲儿地摇着婉令。  “啊——”婉令伸了个懒腰再次坐了起来,打来井水洗了脸,换上昨天新领的衣裳,因为她的身子太过瘦弱,衣裳穿在身上就像个袋子,四下不贴身。  婉令跟着慕儿来到浣衣所一看,大大的院子里并排摆着一溜的大水缸,各个都盛满了水,地上还有一大排的大木盆,靠墙有一排木制的长椅,上面放着一袋袋各个院送来待洗的衣裳,院子的正中央则是一排排的绳子两头拴在木头制成的架子上,一看便知是晾衣服的地方。  管事的并不是陈婶,而是另有其人,婉令听慕儿说这个叫紫芳的是主管浣衣所的,算是陈婶的手下,陈婶除了管浣衣所还管柴房,权利大些。婉令心想,难怪她气焰嚣张了,对于这些低等下人来说陈婶是可以一手遮天的。  婉令也跟大家一起排着队到紫芳那里领来了两大袋的衣服,婉令心想一天怎么可能洗得完这么多衣服?她用水桶从大水缸里拎水倒进木盆里,然后坐在地上开始洗。  才洗了没几件婉令的胳膊就酸得不得了,她转头一看慕儿正不知疲倦地卖力搓洗,婉令心想这差事也太苦了,真难为慕儿小小年纪竟然撑得住,不过好在紫芳并不在跟前看着,总算可以透口气偷偷懒。于是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很快就熬到了晌午开饭的时辰。  经过了一上午的劳作婉令的肚子早就饥肠辘辘,突然她闻见一阵饭菜的香味,抬头一看是一群宫人打扮的小厮排着队鱼贯而入,各个手上或提着食盒或拎着木桶。他们进了院子将食盒放在木头案板上,木桶盖子打开。  婉令见大伙都排着队去领一个馒头和一小碗菜,她也站起身来也站在了队伍后面,没一会就轮到她了,她高兴地伸手去接馒头。  突然有人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她手上,婉令抬头一看竟是紫芳,正面带怒色地盯着她厉声说道:“你的活儿还没干完就想吃饭?”  “一天的活儿这才到中午……”婉令十分诧异地争辩道。  “谁告诉你是整日的活了?”紫芳并未动怒却透着一股子狠,“那是头晌的活儿,下晌还有下晌的呢。你既是没干活自然不用吃饭了。”  婉令气得七窍生烟,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嘛,有的人已经十五六岁了才分到一袋,自己和慕儿才七八岁却分到两袋,这不明摆着有黑幕吗!她得找紫芳去理论,抬脚却因衣服被人拽住难以迈步,回头一看,是慕儿在冲她摇头,她生气地问:“又要忍?”  慕儿将手中的馒头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你若再去争辩,就连晚饭也没得吃了。”  婉令听了慕儿的话,颓然地坐在地上,是啊,此刻算是知道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了,自己怎么竟然还不如个孩子了。  “慕儿,你想过离开这里么?”婉令咬着馒头轻声地问慕儿。  “你说什么傻话呢,咱们是王府花银子买回来的,若是跑了被抓回来定被打死的。”慕儿呲着小豁牙一字一句地说道,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惧色。  “没事儿,我自有办法,你信不信我能逃出去?”婉令在慕儿耳边悄声说道。  
    半个馒头三口两口就被饿极了的婉令囫囵吞下了,她揉揉还没见底的肚子咽了咽口水,慕儿见婉令盯着别人手里的馒头眼里直冒绿光,将自己还没吃完的小半个馒头递到婉令面前。  “我……吃饱了。”婉令强忍着不去看馒头,生怕自己失控一口咬上去,“你吃吧,你已经分给我半个了,下午还有那么多衣服要洗。”她没想到胆小怕事的慕儿竟然如此仗义。  “那你喝这个吧。”慕儿见婉令坚持不要,用手指了指剩下的半碗菜汤。  婉令看了看根本不见菜叶只漂着几点油星儿的菜汤,心想这就是报应啊,让你减肥让你天天这不吃那不吃的挑三拣四,现在好了,喜欢减肥可以减个痛快了!  饿得头昏眼花的婉令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搓搓搓,总算混到了晚饭的时辰。紫芳又来到院子里查看众人手里的活都干完了没有。  婉令一见紫芳朝自己这边走来,眼一闭心一横,奔到紫芳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她脚下,两只手死死地抱住她的大腿,用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哀求道:“紫芳姐姐,婉令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惹姐姐您生气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抬起头一脸谄媚地笑着补了一句,“慕儿说姐姐是这院子里最漂亮最宅心仁厚的,定然不会跟小的一般计较。”  “扑哧”紫芳一听这赞美之词竟也不想想有几分真,笑问,“慕儿那丫头真这么说的?”  “嗯嗯”婉令一脸真诚地点头如啄米,“慕儿说您是她最敬佩的人,嘿嘿,现在您也是婉令最敬佩的人了。”说着婉令故意傻笑两声。  “看不出慕儿这丫头还挺有心的,”被高帽压得晕头转向的紫芳得意不已,“你这个小丫头倒也还机灵。去吧,你跟慕儿每人多领一个馒头。”说完咯咯笑着走开了。  紫芳的话全院子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也包括站在角落里吓得差点咬了舌头的慕儿。她见婉令朝自己挤了挤眼睛,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心地加入领馒头的队伍。  婉令和慕儿刚站进队里就听见身前身后尽是议论她不要脸的愤愤之语,慕儿听见这些难听的话,伸出小手拉住婉令的手,婉令“嗤”地一声冷哼,告诉慕儿:“她们这是羡慕,嫉妒,恨!”说完接过两个馒头得意地抖上两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晚上熄了灯之后房里一片寂静,慕儿用被子蒙住自己和婉令,悄声地说:“白天你可真大胆,呵呵,我差点给你吓死了呢。”  “怕什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婉令贼贼地笑,“她们这种小角色很容易打发的。”  “小角色?什么叫小角色?”慕儿因为小豁牙说话直漏风。  “小角色就是像紫芳这样上边被陈婶管着,下边也有几个被自己管着的人。”这是婉令能想到的最通俗易懂的解释。  “喔,”慕儿似懂非懂,“那你也不用怕陈婶了?她很凶的经常打人。”  “那可不一样,”婉令轻轻地叹了口气,“陈婶可不是用一两句话就能对付的人。”  “那陈婶要用什么对付?”慕儿好奇地追问不休。  “陈婶嘛,对付她需要两样。”婉令在黑暗的被窝里眼珠四下乱转。  “哪两样儿?”慕儿打破沙锅问到底。  “比她官大的人,或者给她银子。”婉令无比肯定地说道。  “银子?为什么要给她银子?”慕儿毕竟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天真得很。  “因为,银子是世上最好的东西,有银子能使鬼推磨!”婉令给慕儿灌输财能通神的思想。  “喔,咱们要是有银子就好了,有了银子都送给陈婶,就再也不用挨打受欺负了。”  “……”婉令被慕儿这套“有了钱就买羊放羊卖了羊赚钱娶媳妇生娃再放羊”的理论彻底打败了,“傻慕儿,如果有了银子我们就带着银子离开这里,为什么要给陈婶……”  “可是咱们出不去的,上个月小翠偷跑被抓到给活活打死了呢。”慕儿连声音都在颤抖。  “那是她们,我可不同,”婉令无比自信地说,“我一定会逃出去的。你等着瞧吧。”  第二日早上,婉令早早起床到院子西北角的樱桃树上摘了一小碗樱桃,细心地洗干净像宝贝一般地看着,一颗也没有吃。  “婉令,你五更刚过就起来是去摘樱桃了?”慕儿惊讶地问,“你馋嘴想吃它了?”  “我不想吃樱桃,这个是我用来公关的道具。”婉令若有所思地说。  “公关?道具?”慕儿更糊涂了,“不吃你摘它干什么呀?”  “我要送去给紫芳,这样她就会对咱们俩好点儿。”婉令一边挑拣樱桃一边说。  “唉,你别傻了,樱桃树就在院子里,根本没人稀罕吃的。”慕儿不屑地看着被洗得亮晶晶的樱桃劝阻婉令做傻事。  “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婉令推着慕儿出门,自己小心翼翼地捧上宝贝樱桃。  进了浣衣所的院子,远远就看见紫芳还没开始分配今天的脏衣服,婉令急忙走到紫芳跟前,用比蜜还甜的笑容讨好地说道:“紫芳姐姐,我给你送药来了。”  “药?”紫芳低头瞧了瞧婉令递到眼前的小碗,“这不是樱桃吗?哪是什么药?”  “嘿嘿,”婉令一笑,煞有其事地说道:“紫芳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家祖上原是开医馆的,我爹可是我们镇上有名的郎中哦。”  “喔?”紫芳对婉令的话产生了兴趣,等待着下文。  “镇上的大户人家小姐们为了让皮肤白嫩光滑,都会到我爹的医馆买一种叫‘娇颜露’的药汁,每日睡前洗过脸涂抹于面部,不出七日皮肤就会白嫩红润呢。”婉令睁着眼说瞎话却一点也不脸红。  “喔?”紫芳已经面露喜色,迫不及待,“你可有这‘娇颜露’么?”  “咯咯咯,”婉令故意掩嘴而笑,“紫芳姐姐,今儿我可把这家传秘方告知于你了哟,我爹根据古医书所制成的‘娇颜露’可不就是新鲜的樱桃汁水么!”婉令脆声笑道。  “就是这樱桃汁水么?”紫芳已经对婉令的话深信不疑,“怎么用法呢?”  “每日临睡前,姐姐取二十颗新鲜樱桃捏碎,将汁液收集在干净瓶子里,待洗脸擦干之后,将樱桃汁液均匀地涂于面部即可,”婉令一本正经地说着,“哦,切记,要避开眼和口的四周,还有,务必需用新鲜的樱桃才有效哦。”  “好,好,”紫芳兴高采烈地接过婉令递过来的樱桃碗,就像接过圣物一般,“婉令你可真有心,算我没白疼你,呵呵。”  “紫芳姐姐,你是婉令在王府里最亲的人了,凡事哪能不替姐姐着想呢?”说话间婉令狠心将舌头一咬,顿时疼得两汪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泪眼盈盈地看着紫芳说道,“姐姐放心,日后这‘娇颜露’所需的樱桃都由婉令亲手采摘。”  “哎哟,婉令妹妹,这种粗活就让这些丫头去就好了嘛。”紫芳已经唤婉令“妹妹”了。  “万万不可呀,姐姐,”婉令神色严峻地说道,“婉令自幼随家父采药,多年的磨练方可做到采摘药材而不伤药材的元气,切不可让她们粗手笨脚地毁了樱桃的元气啊。”说完婉令强忍住笑,心想若李时珍听见自己胡诌的草木元气学说应该会气得从棺材里坐起来吧。  “喔,”紫芳恍然大悟,大力附和,“没错,这还非婉令妹妹不可。”  婉令献宝完毕冲紫芳甜甜一笑,走到领脏衣服的队伍后面站好。没一会功夫婉令和慕儿就来到紫芳面前。  “喏,今日你们俩就洗这一袋好了。”紫芳指着稍小的一袋衣服冲婉令和慕儿说。  一天里只洗一袋?还两个人一起?婉令心里乐开了花,知道樱桃发挥了奇效。  “多谢紫芳姐姐体恤属下病重体弱,紫芳姐姐当真公正严明,关爱属下。”婉令朗声说道,声音大得整个院子的女工都听得真真切切。  紫芳听婉令把她一个小小的浣衣所女官捧成了青天大老爷一般,丝毫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还美滋滋地一笑:“小机灵鬼,就你嘴甜。”  婉令和慕儿抬着不大的一袋衣服朝墙边的木盆走去,两人相视会心一笑,慕儿对婉令的敬仰顿时宛如滔滔江水了。其它丫鬟见婉令才来了短短两天就折腾出这么多花样,还轻而易举地讨到了顶头上司的欢心,各个嘴上骂她不要脸心里却眼红得很。  还没到午时婉令和慕儿就洗完了原本就不大的一包衣裳,婉令擦擦手对慕儿说:“慕儿,一会吃过午饭我就去后院,你也一起去。”  “去后院?做什么?”慕儿眨眨眼不解地问。  “我去查看地形以便日后逃跑之用,你嘛,当然是帮我把风咯。”婉令解释说。  “啊?”胆小怕事的慕儿一听到逃跑二字吓得瞪大了眼睛,“还是不要吧,抓住会……”  “哎呀你就别啰嗦了,”婉令打断慕儿的话,“尽管瞧我的。”  
    婉令一听唐昊天要将自己送去治罪心里咯噔一下,她细细打量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生得一张俊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英姿飒爽,十足一个清新俊逸的古代美男,此刻一脸的冷峻中却带着几分狡黠。  如果他真的要将自己交上去刚才就不必多此一举替自己解围了,看来分明是个面冷心慈的家伙。婉令眼珠一转开口道:“唐都尉刚才既然出手相救,何不好人做到底呢?”  “你从何得知我是好人?”唐昊天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婢不同寻常了,决定好好逗逗她,“若我偏偏是个坏人又如何?”  “若你是坏人我自是更不必怕了。”婉令莞尔一笑。  “此话怎讲?”唐昊天饶有兴致地追问。  “坏人哥哥,你与其把我交上去还不如跟我做个交易,如何?”婉令将猫抱在怀里,处变不惊的说道。  “哈哈,有意思。我倒想知道你能跟我做什么交易。”唐昊天笑得爽朗。  “唉,”婉令心想都尉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官,搞不好就是王府守军的小头目罢了,拼了!于是故作为难状幽幽叹道,“有些事本不应当对你一个小小的都尉提及,但今日你既然帮我解了围就告诉你也无妨。”婉令抬头挺胸气傲霜雪地用眼角余光斜睨唐昊天道,“你可知端午那日王爷将我带回府中?”  “有所耳闻,如何?”唐昊天嘴角上翘等着婉令往下演。  “那不过是王爷和我演的一出戏罢了,”婉令眼皮一翻,做出目中无人之态,“事实上我是被王爷安插在下人房里的眼线,帮王爷调查府里的内奸。”  “咳……”唐昊天听到这里被口水呛到,嘴角剧烈地抽搐,“所以?”  “所以我今晚实为跟踪可疑之人,”婉令倨傲地将头一扭,“被那两个蠢货坏了事,不过你唐都尉也算解围有功,回头我会在王爷面前多为你美言的。”  “咳咳……”唐昊天忍笑忍到剧烈地咳嗽,眼角已有眼泪流了出来。  说完瞎话婉令走到柴堆边缘向下望去,哇,这也太高了吧,上来容易下去难啊。  正踌躇间,突然感觉自己衣领被人一提竟轻飘飘地向下飘落,站稳之后,婉令回头不解地看着出手相助的唐昊天。  “咳咳”唐昊天清了清喉咙,笑言,“本都尉就如你所言好人做到底,还望婉令姑娘在王爷面前替唐某多多美言才好。”  “我会的。”说完婉令抱着怀里的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婉令瘦小的背影走得十分自信,唐昊天站在原地哈哈大笑了半晌才勉强镇定心神,纵身朝着王爷寝殿的方向急掠而去。  吃过午饭,婉令和慕儿正坐在树荫下听着蝉鸣昏昏欲睡,却见紫芳满脸笑意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婉令,你瞧瞧我的脸,可不是真的白嫩了些!”紫芳喜得合不拢嘴。  “正是,紫芳姐姐你坚持用此‘娇颜露’必定更加倾国倾城呢。”婉令谄媚地笑着。  “你倒是个懂事的,”紫芳爱屋及乌怎么看婉令怎么顺眼,“下晌你去把王爷殿里的衣裳送过去吧,还有,打明儿个起你跟慕儿两个就不用洗衣了,专管将干净衣裳送回各个殿里就成了。”说完美滋滋地走了。  紫芳刚步出院门整个院子里顿时嘘声四起,愤慨之声不绝于耳,如果目光能杀人婉令早就被其他女工投射过来的恶毒眼神剥得骨头都不剩了。  “呵,真有一身狐媚的好本事,这要是见了男人还不知道怎么**呢!”紫莺阴阳怪气地大声讥讽,四下里顿时笑声一片。  “慕儿,你听见没有?有人心急地想找个男人**了呢,咯咯。”婉令故作大惊小怪之态,还不忘娇笑两声。  “你……哼!”紫莺顿时被婉令的话羞红了脸,讪讪地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婉令冲着慕儿得意地一笑,两人抬起不大的一包衣裳走出了浣衣所的院门。  本以为能再次见到王爷,可只有王爷寝殿里的丫鬟出来取了衣裳,婉令伸长了脖子朝院子里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王爷的影子,怅然地拉着慕儿沿着原路返回。  当两人行经湖畔突然听见两声猫叫,婉令一回头竟是逃跑那晚掉在她头上的那只猫,正躲在草丛里挑衅似的盯着她。  她一想到那天的逃跑大计皆因这个罪魁祸首才毁于一旦,不禁恨从中来,一步步地向草丛里走去,那猫儿却不慌不忙见婉令快要走到跟前才向前一跃,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婉令,我们要回去交差啦。”慕儿见婉令追着猫走入草丛出声提醒。  “我要抓住这只笨猫,做一锅龙虎斗请你吃。”婉令的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小火苗。  那猫儿却好似听懂了婉令的话一般,竟用前爪在空中挠了一下,似足了挑衅。  婉令彻底被猫儿激怒了,她五指化为爪如老鹰一般像猫儿俯冲过去,哪知猫儿灵活地一跃竟让她扑了个空,她爬起来顾不得拍拍身上的土,伺机再次发动进攻却突然她听到假山之后竟有人说话——  “尚书省连续发布了两道明敕,明确宣示废山东道行台,设河东道大行台领洛阳以东北……”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父王如何?”声音中的光洁与坚毅让她的脑中浮现出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面孔。  “原本掌军令任征伐的秦王此番不仅未得挂帅,还被削去了陕东陇西两地实权,一向不学无术的齐王李元吉却堂而皇之登坛拜帅……”耳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和愤慨。  “谁!”婉令听到一声大喝抬起头来却见一支闪着寒光的枪尖正抵在自己喉咙处。  “呃……”婉令惊呼出声,不自觉地举高了双手,表示她很无辜。  “竟是你?”唐昊天将手中的银枪缓缓收回,疑惑地问道,“你为何在此?”  “我……它……”婉令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猫,极力演绎天真纯良。  “婉令?”王爷从假山背后走出,只见他身着一袭绛紫色锦缎长袍,面如冠玉光洁白皙,眼如星辰熠熠生辉,两片薄唇微抿,嘴角又似略有上扬,他竟柔声唤出了她的名字,眼光也在她身上流转。婉令竟然看得呆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格外地铿锵有力,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恍如隔世。  “婉令拜见王爷。”婉令深深一福未敢多言,心跳得愈发厉害。  唐都尉怎么会在王爷身边?莫非都尉一职并不是王府守军里的小头目,而是很高的官职么?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婉令拜见唐都尉。”婉令满脸堆笑用眼睛偷瞟唐昊天的脸,暗中察言观色。  “不敢当,”唐昊天果然没打算轻易放过婉令,嘴角挂着嘲讽地笑,“在下区区一个四品的都尉,岂敢受婉令姑娘一拜?”唐昊天故意将“四品”二字加重了语气。  四品!看情形还是王爷的亲信!现在真的可以自挂东南枝了……  婉令想到那夜自己扯下弥天大谎之时唐昊天已经了然于胸却佯作不知,悔改之心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被捉弄的愤怒:“婉令如有得罪之处唐都尉明言即是,何苦出言讥讽?”  “我有么?”唐昊天见婉令又羞又怒,煞是可爱,“婉令姑娘何出此言呢?”  “你……”婉令羞愤难当一时语结,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眼里的火苗已呈燎原之势。  “啊!唐某依稀记得婉令姑娘曾言要感谢于我的……”唐昊天玩味地笑看婉令。  “你二人所言何事?”双手背负于后傲然而立的王爷听出了端倪,出言询问。  “回禀王爷,前几日属下深夜回府看见婉令姑娘被王府巡夜的守军捉拿,罪名是,呃,私自出逃。”唐昊天说话间时不时地瞟上两眼惴惴不安的婉令,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后来我询问之下,她说她是……”  “我是冤枉的!”婉令急忙打断唐昊天的话,阻止他将自己假称是王爷眼线之事抖出。  “喔?”王爷看向婉令的眼里竟有几分柔和,“不是出逃么?”  “回王爷的话,婉令承蒙王爷不弃带回府中始有温饱,王爷的大恩大德小的感激不尽又怎会不知好歹地想要出逃呢?”婉令说得情真意切,声情并茂。  “嗯。”王爷似是相信了婉令所说的话,见她区区一个粗使女婢见到王爷不但毫无惧色还能振振有词,脸上多了几分玩味,“那你深夜外出所为何事?”  “回王爷的话,小的是为了——”婉令的眼睛飞快地环视了一圈,抬手朝草丛里的猫一指,“它!没错,就是为了它!”说完婉令吁了一口气,早已经汗如雨下。  “喔?”王爷的嘴角笑意更加明显,一张俊脸如四月的春风透着暖意,“这猫是……”  “这猫是我的!”婉令惊惶之下也顾不得用敬语,急切地抢白道,“那日夜里它走失了,所以小的才,才出去寻找。”  “噗——”王爷和唐昊天异口同声地喷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又连忙故作镇定,嘴角因极力忍笑而不住地抖动。  
    “此猫既是为你所养,它叫什么名字?”王爷笑眼弯弯看向婉令,明眸皓齿熠熠生辉,昂首傲立之英姿竟如光风霁月一般让人神清气爽,婉令再一次心跳如雷,迷失在少年王爷如墨双眸里。  “王爷问你话呢,猫叫什么名字?”唐昊天见婉令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盯着王爷马上就要流口水了,赶忙出声提醒。  “呃,”婉令回过神来看向草丛里那雪白的一团,两只眼睛一只泛着蓝光,一只泛着绿光,便灵机一动脱口而出:“美瞳!它叫美瞳!”  “哪两个字?”王爷笑意更浓兴致也更浓地望着婉令。  “美人的美,双瞳的瞳。”婉令说着指向自己的眼睛。  “好名字!”王爷拍掌叹道,脸上尽是赞赏之意,“你可是念过书的?”  岂止念过?姐姐我可是堂堂名校中文系的系花!虽然历史从来没有及格过,但国文水平可是班上的佼佼者。本想当个编剧的,谁知道全用在这儿了。  “回王爷的话,婉令幼时家境尚可,先父曾为小的请过私塾先生。”婉令信口胡掰。  “你都读过些什么书?”王爷先是讶异随即面露喜色,看向婉令的目光更添柔和。  “婉令不才,《诗经》《论语》都是读过的。”因为说的是实话婉令的表情倒是坦然得很。  “难得啊。”王爷嘴角含笑不住地点头,英气的面庞尽显少年老成。  “王爷若没别的吩咐,婉令就告退了。”婉令惊魂未定只想尽快逃之夭夭。  “好,你去吧。”王爷冲她点点头。  婉令冲王爷和唐昊天施了一礼转身便走,心里千恩万谢各路神灵保佑自己顺利过关。  “且慢!”王爷的声音在婉令的背后再次响起,让她身子一僵。  “王爷有何吩咐?”婉令缓缓转身故作镇定地赔着笑脸。  “它!”王爷指了指此刻依然站在草丛里云淡风轻的猫,“你忘了带走你的美瞳。”  “呵呵”婉令一脸的媚笑顿时化为讪笑,举步朝着猫走去心里不停地默念,给个面子站着别动,千万别动求求你了。不想那猫竟似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果然没再逃跑任由婉令将它抱在怀里,乖顺得很。  婉令怀里抱着猫再次朝二人福了一福,转身离去。她并未发现远远的树下有一抹嫣红的身影也愤恨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去了。  婉令的背影渐行渐远,王爷的目光还远远地追随着那一抹瘦小,唐昊天见他一副出神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王爷,杨妃赏的‘如雪’可是波斯的贡品,就这么给了那丫头?”  “呵呵,与‘如雪’相比,‘美瞳’岂不是更添几分灵魅与贴切?”王爷的眼中竟似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痴迷,“想来竟是她更风雅一些了。”  唐昊天从未见过王爷对哪家小姐有这份赞赏之情,如今竟对一个卑微的丫鬟大加赞扬,心里不禁也对婉令刮目相看了。  这一日午饭过后,婉令与慕儿正躲在树荫底下抓石子,嘻嘻哈哈互不相让。突然之间整个院子鸦雀无声,婉令和慕儿诧异地抬起头来。  只见王爷院里的大丫鬟乐蓉正怒气冲天地拎着一件烟灰色的长衫,双目圆睁如铜铃一般恶狠狠地怒道:“紫芳!你给我出来!”  紫芳听见有人竟敢直呼她的大名从屋里急走出来正待发作,一见竟是王爷的大丫鬟乐蓉,忙转怒为笑:“乐蓉姐姐,所为何事竟劳您亲自走这一趟?”  “你看看你们干的好事!”说着将手中的烟灰色长衫一抖,一条尺余长的口子赫然在目,顿时连紫芳在内的一干人等均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王爷的衣衫,死罪难逃了。  “这衣服是谁洗的?”紫芳由惊转怒,娇喝一声。  众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半晌才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腿早已经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说话也不利索了:“是,是我。”  “我看你是作死了!”紫芳走到小丫头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你想死也别累着旁人!”  “紫芳姐姐,翠儿不敢,打死翠儿也不敢哪。”叫翠儿的小丫头顿时泪如雨下,捂着火辣辣的脸说道,“小的洗好晾干、烫叠齐整之后是跟月婵一同检查过才交上去的。”  “正是,正是,”月婵连忙站起身来急切地作证,“确实是小的与翠儿一起检查妥贴才装入袋子里的。”说完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一指婉令,“是她!是婉令送的,姐姐何不问问婉令为何完好的衣裳从浣衣所到永华殿一路上竟变成这般?”说完恶狠狠地瞪着婉令。  “婉令,此事竟与你有关?”紫芳惊讶地看向婉令。  “婉令冤枉,慕儿可以作证,包好的衣裳婉令从未中途打开,也并不知其中衣物是好是坏!”说完回身望向慕儿。  “确实不曾打开过。”慕儿站起来为婉令作证,本就胆小的她抖得如风中的树叶。  “难不成衣裳会自己破成这样?”乐蓉仗着是王爷院里的人说话的气势竟如半个主子一般,“你们一个个都活得腻了!也不必问了,全拉出去打板子就什么都清楚了!”  “不必了!”随着一道银铃般的声音,沈银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盯着婉令的脸一步步走到她跟前,伸直了胳膊朝婉令一指,“就是她!”  顿时院子里的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等待着一场好戏。  “就是她!”沈银环面朝众婢女朗朗说道,“上午我经过后花园亲眼所见婉令不慎将衣衫刮破之后匆匆放入袋中,然后朝永华殿而去。”  “你血口喷人!”婉令被这突如其来的黑锅气得不轻,“我好好的打开袋子做什么!”  “那又有谁知道呢?”沈银环死死咬住婉令不松口,“我不过将亲眼所见说出来罢了。”  “你……”婉令气得浑身发抖,“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来害我?”  “说得是呢,”沈银环耸耸肩膀双手环抱于胸前,“正因无仇我何必扯谎?”  “啪——”乐蓉走到婉令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婉令一记狠狠的耳光,“有了人证还想抵赖?这一巴掌是打你不知悔改!”说完,举手第二个巴掌就待落下,突然在半空中被人捉住了手臂。  乐蓉抬头一看竟是婉令!她脸上红红的掌印赫然,眼里写满了愤怒却没有一滴眼泪,此刻瞪着自己的墨染双眸里竟然闪着寒光,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你要干嘛?”乐蓉被婉令眼里的寒光吓得气势也弱了几分。  婉令用力甩开乐蓉的手臂,“这王府里还有没有王法?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断人生死了?”  众婢女皆被婉令的气势惊呆了,婉令话语之间透出的霸气让她们无法将前几日抱着紫芳大腿极尽谄媚之态的那个妖女联系起来。  沈银环一见连乐蓉都被婉令镇住了,怎能甘心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她心念一转,将紫莺唤到身前耳语几句,紫莺嘴角闪过轻蔑地一笑转身出门了。  紫芳见场面僵持讪讪地走到乐蓉和婉令面前,冲着婉令开了口:“婉令啊,我本不相信是你所为,可银环姑娘亲眼所见也不由得我不信了啊。”  两面三刀的贱人!婉令见到紫芳墙头草一般如此翻脸不认人在心里骂道。但她转念一想,对于一个像紫芳这样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角色,自己还能指望她不顾自身前途义薄云天地挺身而出吗?  很快紫莺带着陈婶和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进了浣衣所的院子,直奔婉令而来。婉令心里暗叫不妙,只听陈婶手一挥一声令下:“给我抓起来!”  两个壮汉领命上前一左一右将瘦弱的婉令死死抓住,婉令拼命挣扎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婉令环视四周,她看见沈银环胜券在握的笑脸,紫莺歪着嘴角的轻蔑,还有满院子的人期待好戏开场的冷眼旁观,她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去。  “你,给我靠边儿!”陈婶冲着旁边的慕儿呵斥道。  婉令转头看见了如雕像般纹丝不动的慕儿,她因为害怕而全身发抖却因为愤怒攥紧了小小的拳头,她咬紧了牙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小小的身体微微地颤栗着胸口却随着呼吸明显地起伏,此刻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中混杂了复杂的情绪,愤怒,急切,担忧……  婉令的心再一次暖了过来,在这个冷漠而陌生的世界里至少有一个人是在意自己的,慕儿的愤怒和担心让她感觉自己真实地存在着。婉令心知慕儿胆小懦弱,今日能毫不畏惧地站出来给自己作证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婉令突然因这一份小小的温暖而变得无畏起来。  “给我拉过来!”陈婶话音刚落,壮汉提着婉令如同提小鸡一般放在了长凳上。  “狠狠地打!”陈婶一声令下,旁边拿着板子的壮汉走上前来,高高举起的板子朝着婉令的屁股狠狠落下。  
    “啪——”板子重重地打在婉令的屁股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啊——”婉令承受不住这火辣辣的锥心之痛撕心裂肺的惨叫脱口而出,她是咬紧了牙关来受这一下的,但是疼痛的程度远非她所能想象。  婉令的全身立即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将头微微抬起睁眼一看,慕儿的小脸皱成一团,握着拳头似是要冲上来阻拦,她冲慕儿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啪、啪、啪……”板子接二连三地落在婉令的屁股上,因为吃痛婉令的惨叫一声凄厉过一声地回荡在浣衣所的上空。不出十下婉令的粗布衣裳已经被血浸染成一片鲜红,连围观的婢女们见到婉令此刻皮开肉绽的惨状都已经纷纷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好!”沈银环的心里却解恨得紧,不由得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看你这副模样还怎么去勾引王爷!”  此言一出,听者全都不由得心头一震。婉令果然是遭人陷害的,可更让她们震惊的是沈银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竟然歹毒至此!  紫芳听了沈银环的话心下顿时明了,见婉令已经承受不住毒打生生疼得晕了过去,心里一紧,走到陈婶跟前附耳低语了几句。陈婶伸头看了看凳子上一动不动的婉令道:“看看还有气么?”  壮汉停下板子,探了探婉令的鼻息回说尚有气息。陈婶挥了挥手让壮汉把婉令抬回她屋里,转身跟沈银环有说有笑地走了。  婉令被放在床铺之上尚未苏醒,慕儿泪眼婆娑地守在床边,用浸湿的汗巾轻轻地擦拭着婉令脸上的眼泪和汗水,紫芳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心里一阵酸,吩咐慕儿道:“你这几日都不必干活了,就留下照顾婉令吧。”说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叹气,“唉,得罪谁不好……”  永华殿旁边的书房云舒阁里王爷正和唐昊天品茶下棋,王爷手执白子正举棋不定之时忽听门口传来“喵——喵——”的两声猫叫,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瘦弱的身影,捏着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  “王爷可是认输了?”唐昊天见他听见猫叫便沉不住气笑着打趣道。  “唐都尉你去看看可是‘如雪’回来了?”少年王爷明明心急却假作无心地道。  唐昊天走到窗边推窗一看,只有雪白的一团正在不停地挠门,并不见婉令的身影,便打开门让猫儿进来,回禀王爷说婉令并没有来。  王爷听到想见的人没来眼光黯然了些许,将手中的棋子往罐子里一扔,说道:“你将‘如雪’给她送回去吧。”  唐昊天领命将猫儿抱在怀里大步走了出去。  “这是……?”唐昊天一进房看见婉令俯卧在床,亵裤褪到臀部以下,整个臀部是一片血肉模糊,连忙转过身去惊讶地问道。  “呜……是教她们给打的……”慕儿早已泣不成声,抽噎着答道。  “何人所为?”唐昊天心想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动用私刑,打的还是王爷中意之人。  “沈银环……呜呜……陈婶……”慕儿心想王爷的贴身侍卫过问便是等同于王爷过问,这回婉令可找到说理的地方了,总算没有白受冤屈,便呜咽着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唐昊天说了个清清楚楚。  唐昊天本就是个正直之人哪听得了这种屈打成招之事,气得飞身赶回永华殿。  “什么?!”王爷一听婉令被打得皮开肉绽至今尚未清醒,气得一把将桌上的茶碗扫到地上“啪”地摔了个粉碎,怒声骂道,“该死的狗奴才!”话音未落便朝下人房的方向疾行。  王爷进了西侧院直奔婉令的房间,推门一看,婉令的伤口鲜血淋漓早已看不到一寸完整的皮肤,头发被汗水浸得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好像随时就会停止。一旁的慕儿眼睛肿得像核桃还在不住地抹眼泪。  王爷气得转身来到院子里向唐昊天低语两句,便面沉似水地负手而立。片刻的功夫整个浣衣所的人都在院子中央整齐地站成两排,陈婶也被人带了过来。  “婉令所犯何罪遭毒打至此?”王爷沉声说道,面上的怒气竟全数隐去。  “回王爷的话,婉令她胆敢将王爷的袍子割破,理应受罚。”陈婶心下暗忖,这银环小姐是王爷日后的侧室,又是王爷奶妈沈大管家的女儿,有她撑腰自己还怕什么。  “可有证据是她所为?”王爷不紧不慢地说道,听不出喜怒。  “回王爷,是银环小姐亲眼所见婉令在花园里将衣物割破后匆匆放入袋中。”陈婶忖度王爷年少并不能拿自己如何便毫无惧意地回道。  王爷冲唐昊天使了个颜色,唐昊天便转身出去,片刻功夫带了沈银环来到院里。沈银环本以为王爷差唐都尉来唤自己一同玩耍,来到院中一见这阵仗心下便明白了几分。  “你把刚才所言再说一次。”王爷冲着陈婶说道。  陈婶一见沈银环来了,心里更添几分底气,大声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撒谎!”沈银环指着陈婶的鼻子怒喝一声,“哪个指使你来陷害我?”沈银环一副被冤屈的表情愤恨地看着陈婶。  “银环小姐你……”陈婶见沈银环翻脸不认人,又急又惊之下竟结巴起来,“分明是你口口声声指证婉令的,大伙都亲眼所见哪!”说完求助地看向院子里的人。  “王爷,她冤枉人家!”沈银环梨花带雨地抓着王爷的胳膊使劲儿地摇晃,“人家才没有说那些话!不信你问问院子里的丫头们,谁亲眼见了亲耳听了!”说完恶狠狠地朝婢女们扫了一眼,众人心里不由得一惊。  “不错,本王不相信一个浣衣女婢会大胆到故意割破衣物,更不相信银环会说谎。”说着看向院子里的一众女婢。  银环一听王爷当众表明态度说相信自己,心里的得意全写在了脸上。一众婢女刚刚亲眼见过沈银环对付婉令的恶毒手段,又见她对陈婶的翻脸无情,各个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陈婶一见沈银环翻脸矢口否认,就连婢女也没一个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心里一阵后悔,实在不该帮蛇蝎心肠的沈银环去毒打婉令,眼下所见责罚下人的小事却惹来王爷亲自过问,婉令岂是婢女这么简单?唉,都怪自己瞎了狗眼,靠错了大树。  王爷见陈婶满面绝望之色,朗声说道:“王府之中动用私刑该当何罪?”  陈婶听了王爷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使劲儿地抽自己的嘴巴一边说:“奴婢糊涂,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恕……”  王爷冷眼看着陈婶狠狠地抽打着她自己的嘴巴一言不发,众人见到往日里凶神恶煞的陈婶竟也有今天,无不在心里暗暗叫好,过了半晌,陈婶的脸肿得老高,颜色也由红变成了青紫,嘴角早已有血蜿蜒流下,王爷才一挥手示意可以停了。  陈婶获了赦免不停地磕头谢恩,想到沈银环的恶毒她恨得牙根痒痒,同时也暗骂自己糊涂。王爷今日为了婉令那丫头竟如此费心,可见她与别人是有些不同,沈银环即是如此冷血无情以后倒不如多在婉令身上费心了。  王爷心知此事始作俑者并非陈婶而是沈银环,对陈婶略惩小戒以儆效尤也做得够了,沈银环一向仗着她娘在府中骄横跋扈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现在实在不是动她的时候,今日这一场戏虽然是杀鸡儆猴警告众人也是让一众女婢看清沈银环的为人,日后切莫依附于她。  王爷临走经过婉令房前望了一眼关着的房门却并没进去,而是转身吩咐唐昊天早一步先回去将上好的金创药和小还丹送过来。  落日西斜,婉令的房里窗门紧闭,慕儿正在用汗巾沾了水轻轻按在婉令干裂的嘴唇上,突然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穿着十分讲究的丫鬟。  “你就是慕儿吗?赶紧将东西收拾收拾,王爷将你和婉令升做永华殿里的二等丫头了。”个子高些的丫鬟说道。  “连我也……”慕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日她亲眼所见婉令与王爷在花园里谈笑风生倒是不假,可这好事竟然也轮到了自己头上却是她不敢想的。  “没错,你动作快些,王爷遣了抬婉令的小厮和拉东西的小车还在门外候着呢。”矮个丫鬟见慕儿满脸泪痕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催促。  慕儿赶紧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先动手收拾婉令的东西,却发现除了她身上穿的一身粗布衣裳别无它物,转而将自己的一套换洗衣裳和桌上的半旧茶具往包袱里装。  “若没有细软只是这些你就不必拿了,永华殿里什么都不缺。”矮个丫鬟是个急性子,见慕儿将粗布衣裳和破茶具当做宝贝一般不禁出声提醒。  “呃……”慕儿的脸一下子红了,低着头拿着衣衫走到婉令跟前,她想在小厮进来抬婉令之前将伤口罩上,却在手伸到婉令鼻前的时候惊呼了一声:“啊!没,没气了……”  
    听到慕儿的惊呼,两个丫鬟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查看,婉令的鼻息果然没有了。二人急得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看王爷着紧这位婉令姑娘的程度就知道是王爷挂心之人,如若这般回去复命,难保王爷不迁怒于自己。  正当慕儿扑在婉令身上恸哭,两个丫鬟急得满地打转的时候,门被猛地推开了奔进来一个身材魁梧之人,可不正是前来送药的唐昊天。  两个丫鬟一见唐昊天如同见了天神一般,心想此事若由王爷的心腹唐都尉去回禀就再好不过了,两人正要上前报告婉令的死讯却见唐昊天上前一手扶起婉令,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极小的白瓷瓶,用嘴咬住盖子拔了出来,然后示意一旁呆若木鸡的慕儿捏开婉令的嘴,将白瓷瓶里的药丸倒入婉令口中。  已经没了气息的婉令含住药丸不过半刻,便见喉咙耸动吞咽含化了的药汁。咽了几口之后脸上慢慢有了血色,呼吸也渐渐重了。慕儿一见婉令复又活转过来高兴得又再抹起眼泪来。  唐昊天见婉令服下小还丹渐渐醒转,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些的瓶子交给慕儿:“你把这个收好,每日三次给她撒在伤口上,不出三日即能痊愈。”  慕儿见唐昊天俯身将婉令俯面朝下打横抱起,便将药瓶仔细地收进怀里,快步赶上紧随其后出了浣衣所的院子。走出门口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心想婉令终日里想逃出这受罪的地方,今日终于遂了心愿,不想却是这般模样被抱出去的。  到了永华殿侧面的厢房里,唐昊天将婉令轻轻放于床榻之上,然后转身回去复命。  慕儿四下打量这间只属于她跟婉令两个人的新屋子。不再是长长的通铺而是两张真真正正的床榻,还垂着绸缎的床幔,摸上去滑滑的真是漂亮极了,屋子里还有一张花梨木的圆桌配着四张圆凳,桌上放着一套青瓷茶具,她想起刚才要拿走那套半旧茶具时矮个丫鬟的话,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婉令俯身趴着睁开眼睛看到地面竟不再是土石而是青砖,左右转头一看竟不是原来的房间便问慕儿怎么回事。慕儿一五一十将王爷如何惩戒陈婶和将两人升做永华殿里的二等丫头的事跟婉令学了一遍。  婉令听了嘻嘻笑着对慕儿说幸亏当初没跑成,这不福从天降了么。慕儿见婉令还能说笑心里也轻松多了,累了一天的两人早早就吹了灯各自歇了。  听见慕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白天挨打时没掉泪的婉令此刻竟掉湿了眼睛,她想起端午那日初见王爷少年英姿时的悸动,想起假山之后王爷与自己谈笑风生之时眼里的温柔,心里似有温泉流过,暖了许多。  “噌——”婉令隐约听见头上传来轻微的声响。她想看个究竟,无奈自己是脸朝下趴在床上的,怎么使劲儿地抬头也只能看到床头的雕花。  “噌——”同样的声音再次传来,若不是婉令因为伤口疼得钻心难以入眠,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不会有人听到如此轻微的声响的。  难道是虫子吗?不会是那只笨猫吧?该不会是鬼……婉令正胡思乱想突然再一次的“噌”一声之后紧接着一团黑影直直坠落在她枕边,悄无声息。  “啊——”婉令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嘴就被黑衣人捂住了。  发克!希特!靠!这到底是闹哪样?天朝的人都吃什么长大的,来不来就玩从天而降,降一降也忍了,好死不死的一见面就先捂嘴?!婉令任命地将头往枕头上一垂,不做抵抗。  “你敢出声我就戳你的伤处!”黑衣少年出言威胁,见婉令识相的没挣扎便松开了手。  靠!敢不敢不这么卑鄙!婉令心里骂着脸上却是讨好的笑。  “李恪的书房中可有暗室机关?”黑衣少年在婉令耳边轻声问,“不说就戳你的伤处!”  “李恪?谁是李恪?”婉令一脸的茫然十足不是装出来的。  “还敢耍花样?”黑衣少年作势要去戳婉令的伤口。  “哎,壮士且慢!”婉令急急求饶,“你先告诉我谁是李恪,我定知无不言!”  “哼,难不成你连你家王爷名讳也不知么?”黑衣少年冷冷地哼着。  “李恪……”婉令重复着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字,眼前再次浮现出少年英俊的面孔。  “你说不说!”黑衣少年不耐烦地捅了捅婉令的腰,心急地催促道。  我今天可是第一天到这个院里来当差,我连书房在哪都不知道!你倒是会挑人问!婉令刚想把这番话说出口,突然想到与其让他知道实情,何不如此这般呢?  “好吧,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我心里痛恨李恪恨得入骨,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婉令假装叹了口气,愤愤地说。  “你是被他打的?哈哈……”黑衣少年忍住笑低声问道,“他的书房中可有密室?”  “有倒是有,”婉令故作神秘地转动着眼珠,“不过没人知道在哪。”  “果然有。”黑衣少年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如何得知有密室的?”  “有次我去送茶听见王爷跟他的侍卫说‘那个东西收好了吗’然后侍卫说‘放心吧已经放进密室万无一失了’我才得知原来书房中竟然有密室。”婉令神叨叨地眼睛闪着贼光。  “果然不出我所料,”黑衣少年低声自语,“‘人面桃花’果然在这长沙郡王府里。”  “人面桃花?”婉令好奇地看着只露出一双桃花眼的蒙面少年,“那是什么东西?”  “你竟未曾听闻?”黑衣少年惊诧得很,“如今震惊朝野的前朝宝藏你竟不知?”  “确实不知,”婉令摇了摇头,“你说那个宝藏跟李恪有什么关系?”  “李恪的生母杨妃乃前朝隋炀帝之女,他又为本朝王孙,可说是前朝余党在本朝中身份地位最尊贵之人,”黑衣少年停顿了一下,眯眼看向婉令,“你说这前朝的宝藏可会不在他的手中么?”  “嗯……”婉令思索着黑衣少年的话,心生一计,“我对那李恪痛恨得紧,不如我俩做个交易如何?”  “作何交易?”黑衣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眼前这个女婢实在有趣得很。  “我利用婢女的身份出入他的书房自是方便些,由我来帮你打探密室的所在如何?”婉令见少年笃定地相信宝藏的秘密在李恪府中,先抛出了诱饵。  “那你要我以何交换?”黑衣少年看着婉令一脸的贼笑很是不安。  “这个,”婉令用手指了指头上的房梁,“我要你教我这上房的功夫。”  “这叫轻功!”黑衣少年听婉令将自己的轻功称为“上房的功夫”生气地纠正道,“这有何难?看你骨骼清奇,体态轻盈倒是可以学的。”  “我叫婉令,你叫什么名字?”婉令小声地问道。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黑衣少年防备地说完又嬉笑道,“你唤我师父便好。嘿嘿。”  “嗤,”婉令轻蔑地哼了一下,“等你教我功夫我再唤也不迟呢。”说完瞪了他一眼。  “你这样子如何学得?”黑衣少年指了指婉令的伤口,“少说也要过七天才能下地走动……哎?这可是皇宫大内的上好金疮药‘不留痕’么?”他用手指蘸取一点伤口上的药放在鼻前嗅了嗅惊叹道。  “喔,是,是么?”婉令一听王爷给的竟是如此精贵的药心里一热,但又怕黑衣少年起疑赶紧说道,“我的朋友帮我在王爷屋里偷的。”说着指了指另一张床榻上的慕儿。  “嗯,你们确是比我动手要方便得多。”黑衣少年并未生疑点点头道,“你倒机灵得很,给我做徒弟吧,我教你些功夫日后定不会教人打成这样。”  “好得很呢。”婉令欣喜地答应道,心想要是能学两手功夫自保实在不错,“那你打算教我些什么呢?”  “轻功是本门的入门功夫,”黑衣少年说起师门的功夫一脸严肃,“若不能将轻功运用自如,本门的绝学你一个也学不成。”  “哦,哦,”婉令听他说得煞有其事,面露钦佩之色一再地点头称是,“学会了轻功都可以做些什么呢?”  “那可厉害了,”黑衣少年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只要你练好了上乘的轻功,冬日里可踏雪无痕,夏日里可踏水不沉,上得万仞的悬崖峭壁,进得守卫森严的皇宫大内,向上可平步上得屋顶,向下可百尺跌落而不堕,论轻可如四两棉花毫无声息,论疾可如离弦之箭一闪即逝,尤其是配合了本门的绝学——龟息大法,即便是再好的内功高手也察觉不到你的气息……”  “哇——”婉令听了不禁一脸的崇拜,“好厉害啊,你竟然如此厉害?”  “呃,我,我是还没有啦,”黑衣少年顿时由刚才的意气风发变得窘迫不安,“不过师傅说我再练些时日也,也不远了啊。”  “哦。”婉令倒是丝毫也没有瞧不起少年的意思,“那本门武学的精髓是?”  “妙手空空。”黑衣少年重新得意起来,“名震江湖的隔空取物之术……”  “等等,”婉令一听怎么不对劲儿啊,“你是做贼的?拜师的事儿我看还是算了吧。”  “贼怎么了?”黑衣少年一看婉令不屑的样子气盛地道,“你记住了我叫苏子涵!日后定要亲手取得‘人面桃花’教你刮目相看!哼!”说完纵身飞了出去。  
    婉令所用的上等金疮药果真如唐昊天和苏子涵所说具有奇效,三天时伤口即痊愈了大半,五天时即可下地行走,七天时已经像没挨过板子一样活动自如了。  第七天的早晨婉令大伤初愈神清气爽,一早便洗漱梳妆换上新的婢女服饰,王府里二等丫头的穿戴比平民百姓家的小姐也还要好些,婉令穿戴整齐临镜一看,连自己都被镜中的美人吓了一跳。  清秀的瓜子脸上两弯柳叶秀眉,一双杏眼不笑自媚,剪水双瞳之中灵气盈盈流转,最是眼尾的那一颗朱红小痣恰到好处地点缀出清灵中的一抹魅惑。此刻因惊愕而微张的樱桃小嘴粉嫩娇红,更是让人心思神往。  婉令用了这具身体已有些时日,竟不知自己是如此的清秀灵动之中带着魅惑。今日打扮一番仔细看来,也难怪少年王爷对自己初见之下便暗生情愫了。  带着心下的暗喜和几许甜蜜,婉令端着百合莲子羹来到了王爷的书房门口,正欲敲门却听见从里面传来李恪和唐昊天的对话。  李恪肃声说道:“隋炀帝文韬武略,天下谁人能及,十数载而王气消散鼎器迁移,何也?为君者若不以天下臣民为念,虽以帝王之尊亦死无葬身之地。”  唐昊天亦是忧心忡忡地道:“王爷所言极是,当今圣上,唉,前几日朝臣杜如晦竟因与嫔妃之父发生口角而被生生打断了四根手指,朝中上下无不怨声载道。”  李恪再言:“父王对外南征北讨,定陇西、平山东、克洛阳,为我大唐国朝定鼎终日奔波劳碌;对内百般退让,数让储君之位,谦恭待人礼贤下士,为了朝廷大局、社稷稳定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唐昊天义愤填膺地接口道:“可是秦王殿下换回了什么?换回的是东宫齐府党羽爪牙步步紧逼、层层围堵,必欲致他于死地而后快。如今秦王殿下已被逼上绝路,再退半步,王爷一家老小即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李恪叹道:“言虽如此,毕竟朝代更迭、朝堂易主定会令山河变色,社稷难安,实非易事啊,想来父王也是顾忌于此而静待良机,迟迟未有所动。”  唐昊天激动地说:“王爷可知近日长安城里议论纷纷的天现异象?”  李恪道:“你所指可是太白星白日贯空之事?”  唐昊天答:“正是!太白星白日贯空,主当朝者更迭。当年王莽篡汉,其时就有太白星现于长安上空。”  李恪沉吟片刻叹道:“天象如此倒是可安民心,只恐圣上对父王心生芥蒂,招致灾祸啊。”  听到这里,婉令轻手轻脚地退了几步想离开云舒阁的院子,哪知刚一动作便踢到了花盆,屋里就传出唐昊天的一声大喝:“谁在外面!”  婉令吓得心提到嗓子眼,根据纵览古装剧的经验,听见主子密谋朝政的人是必被杀人灭口无疑了。她连忙纵身一跳伏在书房转角处,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说时迟那时快,唐昊天已经跃到窗前推窗一看,门前并无人影,他正要跃窗而出检查个仔细,只见被婉令改名为美瞳的白猫从草丛里一跃而出站到了窗下,像打招呼似的朝着唐昊天伸出了前爪,挠了两下。  “竟是你这个小畜生!”已经走到窗前的李恪见到一团雪白不禁笑骂道,“跟你主人一样不让人安生呢!”说完呵呵笑了两声,全无刚才议论朝政之时的肃穆。  不让人安生?婉令听到李恪这么说自己心里不知作何感想,想来是自己受伤之事让他挂心了的意思吗?这个念头一起她的脸上竟升上了两朵绯红。  婉令待屋里人关了窗子才蹑手蹑脚出了云舒阁的院子,坐在树下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秦王肯定指的是李世民也就是日后的唐太宗了,依照刚才李恪所言可以断定,眼下李世民还未发动政变夺皇位,所以现在的皇帝还是唐高祖李渊,那么前几日在茅厕里听到的东宫应是太子李建成,齐王便是李元吉……  本来作为文科生的井小咪历史一科却从未及格过,此刻她能捋出这么多头绪已经算是奇迹了,早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变成唐朝人婉令,她肯定抱着唐史日看夜看力求烂熟于心,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只是从刚才的谈话来看,少年王爷李恪竟然有窥测朝政之心,议论朝政之胆,莫非他还有觊觎皇位之意?想到这婉令打了一个哆嗦,按照史料记载,李世民登基之后所立太子是,是谁来着?唉,完全没印象,不管了,反正后来登基的皇帝是李治,可不是李恪!  李治不就是那个把李氏王朝拱手送给武则天的蠢物么!可见是没什么治国之才的。为何李恪英才却未能摄其位而代之呢?  婉令的脑袋里已经一团浆糊,更让她挫败的是凭她两世加在一起的年龄忝为李恪的四倍不止,头脑却不及李恪的十分之一!想到这些,她对李恪的仰慕之心更盛了几分。  “婉令,原来你坐在这,叫我好一通找呢。”穿上二等丫头服饰的慕儿也好看了许多。  “找我?你找我有事?”婉令问道。  自从婉令和慕儿调过来做永华殿的丫头之后每天都清闲得很,上面的人很少吩咐她们二人做事,不知道永华殿里本来事情就少,还是王爷交代过什么。  “还不是你的那个什么‘呈祥物’不见了么!”慕儿的小脸上尽是焦急。  “那叫‘吉祥物’好不好,”婉令说了好几次慕儿还是记不住,“我刚才看见美瞳了,它就在王爷书房那边呢。”婉令不急不慌地说。  “美瞳它为什么总是自己跑回王爷跟前去呢?”慕儿疑惑地若有所思,“上回你挨打的时候听说也是它跑到王爷跟前将唐都尉带回来的,真的很奇怪呢。”  “真的么?”婉令一听上回引来王爷的竟然也是美瞳,不禁惊喜道,“怎么样,慕儿,我就说它很旺我吧!它是我的贵人来的,已经救了我好几回了!”  “救了你好几回?”慕儿更迷糊了。  “是呀,我半夜出逃,”婉令说到这看了看四周,降低了声音道,“半夜出逃那次,在花园里遇见王爷那次,挨打受伤那次,再加上刚才,嗯,一共四回了呢!”说着举着四根手指摇晃着。  “刚才?”慕儿一听顿时急道,“你又惹什么事端了?婉令你以后可乖乖的吧。”  “没事啦,虚惊一场,嘿嘿。”婉令顽皮地笑着挽起慕儿的手臂,“慕儿,你说咱们王爷是不是真的很帅啊?”  “帅?什么意思?”慕儿困惑地说。  “就是生得俊俏,很好看啊。”婉令想起李恪的俊脸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啊呸!呸、呸、呸!”慕儿看着婉令一脸花痴的样子忍不住啐道,“你可真够不知羞的,姑娘家竟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嘿嘿,那怎么啦,难不成你让我昧着良心说他不俊俏,我不喜欢么?”婉令肆无忌惮地说着,她和慕儿之间没有秘密。  “你中意王爷?”慕儿惊得长大了嘴,“你醒醒吧!咱们是什么身份?王爷也是咱们这些下人敢妄想的么?”  “什么上人下人的!”婉令嘴一撅不以为然地反驳,“本姑娘喜欢他是他的荣耀!嘿嘿。”  “你要造反啦?”慕儿见婉令还在嘿嘿傻笑赶忙捂住她的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讲?是不是板子打的太少了!”  “慕儿!我告诉你,人都是父母所生哪有贵贱之分?”接受不了封建阶级思想的婉令再次开始用平等论灌输着慕儿,“喜欢一个人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心意,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不是什么羞于出口的话,更不是什么大逆不道!”  “你不要发癫了好不好!”慕儿吓得把婉令拖进屋里,赶忙把窗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婉令你休要整日里胡闹了,再这样疯疯癫癫的早晚会没命的!”  “人生本来就是不疯魔,不成活的嘛。”婉令不以为然地倒了杯茶送到嘴边,“慕儿,你还没遇见让你心动之人,所以你才会这么说。”  “你遇见让你心动之人了?就是咱们王爷?”慕儿气得脸都青了,“王爷是何等富贵之人?岂是咱们下人能高攀的么?府里头想飞上枝头的人不少,最后都落得什么下场!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休要再惹出杀身之祸。”  “如果对一个人的喜爱之心能够想生便生,想灭就灭,那又谈何喜爱呢?”婉令喝了一口茶,淡然地说道。  “说得好!”随着一阵拍掌声门被推开了,李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唐昊天,李恪一脸的笑意,赞扬道,“婉令说得甚好!”  “奴婢见过王爷。”婉令和慕儿异口同声地行礼说道。婉令用眼角余光一瞥,慕儿吓得手脚都在微微发抖,似是大祸临头一般。  “对一个人的喜爱之心确实不能够收放自如啊!”李恪似有深意地说道。  婉令抬头一看李恪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竟然添了些许的暧昧,不禁俏脸一红低下了头。  “刚才隐约听见有人说她钟情于本王?”李恪一脸坏笑地盯着婉令羞红的俏脸故意说道。  
    李恪的话一出口,唐昊天在他身后强忍住笑看向婉令,婉令则被李恪炽热的眼神看得脸上发烫,最可怜的是胆小如鼠的慕儿,惊慌之下竟以为王爷是在问罪吓得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婉令一看李恪故意捉弄她竟然把慕儿吓得昏了过去,一边扶起慕儿一边瞪了李恪一眼,她哪知道自己此刻双颊绯红满脸娇羞,这一瞪却浑似娇嗔一般,更勾得李恪心猿意马。  唐昊天走上前去将慕儿抱起放回床榻之上,忍住笑意转身出去将房门随手带上。  屋里只剩下婉令跟李恪二人,她突然慌乱起来,心扑通扑通似在擂鼓,她不自觉地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李恪见平日里甚为大胆的婉令此番娇羞的模样更是起了玩笑之心。他故意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婉令走到了她面前,婉令吓得退到了桌边无路可退,双眼也直直望着李恪,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李恪见婉令一张俏脸因紧张而绷得紧紧的,心里更添了几分怜爱,他再进一步与婉令几乎脸贴着脸,婉令后腰已经抵住圆桌边缘,为了避开王爷的脸只得向后仰去,哪知李恪却并未收敛,反而更将上身向着她贴过来,婉令的腰向后弯得已然不能再弯,李恪伸出手揽住婉令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贴向自己。  婉令被他揽在怀里,脑中突然浮现一句诗“腰肢暗想风欺柳”,正陶醉在浪漫的诗句和眼前美好的画面中,只见李恪另一只手却伸向桌上的茶杯。  “咳咳……”李恪故意咳了一声,强忍着笑故作无辜地说道,“口渴喝杯茶而已。”  “你……”婉令娇嗔一声,伸出双手在李恪胸前一推想挣脱出来,不想却被他抱得更紧。  “莫非你期待本王做些别的来着……”李恪在婉令耳边轻轻地说道,吹出的热气让婉令从耳朵一直痒到心里。  婉令立时脸如火烧赶忙低下头,却发现像是伏在李恪胸前一般更为暧昧,她连忙慌张地抬起头,却正对上李恪墨染的双眸,此刻他的眼里竟是柔情一片。婉令此刻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羞得赶紧以双手掩面不敢再看。  李恪轻轻捉住婉令的双手从她脸上移开,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温柔的一吻缓缓落下,李恪的薄唇眼看就要落在婉令娇艳欲滴的樱唇之上——  “王爷!”门外的唐昊天声音中充满了急切,高声连唤道,“王爷!”  李恪听了缓缓抬起头,看着婉令迷离的双眼,将轻轻一吻改印在她的额头,然后放开她转身疾步离去了。  婉令追到门口只听得唐昊天向李恪急报:“据宫里传来消息,今日秦王亲自带一百多人埋伏在玄武门内。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一同入朝,待走到临湖殿发觉不对头,急忙调转马头往回跑。秦王殿下带领伏兵从后面喊杀而来。李元吉情急之下向秦王连射三箭,无一射中。秦王却一箭就射死太子,尉迟恭也射死李元吉……”  婉令听到这些话脑子里瞬间“轰”的一声,“玄武门之变”!这就是史料中所记载的“玄武门之变”!自己竟然亲身经历了这一历史上的著名事件!  “婉令你怎么了?”苏醒过来的慕儿一起来就看见婉令呆呆地站在门口,王爷和唐都尉早已经没了踪影。  “今天是什么日子?”婉令仍然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茫然地问道。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啊。”慕儿疑惑地看着她,“你可是糊涂了?”  “是啊,都六月初四了……”婉令木然地走到桌边坐下,眼睛看向远方未知的某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婉令,你这是怎么了?”慕儿抓着婉令的肩膀摇晃着,“刚才王爷可有怪罪于你?”  听到慕儿提到王爷,婉令忽然回想起刚才桌边自己被戏弄的一幕,李恪炽热的眼神仿佛再次出现在眼前,她的脸不禁又是一阵发烫。  “没,没有怪罪于我。”婉令轻轻地说道,脑中浮现的全是李恪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唉,那就好。早晚被你吓死。”说着慕儿手抚胸口,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那王爷后来可说什么了?”  婉令突然想起李恪在自己耳边轻轻吹着气说的那句话,脸上红得更厉害了,将桌上李恪饮了一半的茶一饮而尽,逃回床上将被子一蒙道:“什么也没说。好八卦啦你。”  “八,八卦?”慕儿一边不解地重复着她的话一边走去关门,却见美瞳从外面悠哉悠哉地踱进了屋里,好像她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一般从容,“美瞳回来了!”慕儿冲婉令喊道。  “喔?”婉令掀开蒙头的被子坐了起来,这可是这么久以来美瞳第一次回到她身边来呢。  只见美瞳旁若无人地窜上了婉令的床榻,若有所思地盯着婉令的脸看了一小会,就紧挨着她的身子蜷成一团,呼呼大睡起来。  倒真是一只有个性的猫呢,婉令轻轻地抚摩着美瞳雪白的毛心里萌生了喜爱之意。  夜深人静的夜里。婉令呼吸急促,双眼紧闭,眉头微皱,睫毛剧烈地抖动着。  “想不到我费尽心血求而不得的,竟被你如此轻易地得到了。”一个清幽的女声说道。  婉令回头想看看是谁在说话,环顾了四周却并没有看到人影便转身欲走,突然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你是谁?”婉令怯怯地问道。  “你不认识我了吗?”女人的脸竟变成了沈银环,“你竟敢淫荡地勾引王爷!不知羞耻!”  “不,我没有。”婉令口里争辩着迅速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去死吧!”沈银环的两只胳膊直直地朝着婉令的脖子伸过来,眼看就要掐到她……  “不要——”婉令大叫一声从睡梦里惊醒坐了起来。  “嗯?”慕儿被婉令的喊声吵醒,迷蒙地应着,“怎么啦?”  “沈银环要杀我!”婉令惊恐地大喊道。  “哪里有人啊?”慕儿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点上灯,“你看,是你做噩梦了啊。”  “嗯,”婉令趿拉着鞋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稳了稳心神,“怎么做噩梦了呢。”说着她看向枕边的美瞳,睡得鼾声正浓。  “婉令,你这只猫从哪来的啊?”慕儿打着哈欠坐起来陪婉令聊天。  “捡来的吧,就算是。”婉令看着床上酣睡的一团雪白嘴角含笑地说道。  “不是王爷赏你的么?”慕儿看着婉令的脸迟疑着说,“晚上我听院里的丫鬟水莲说‘王爷连杨妃赏的猫都给了她了,可见是个心上的’我还以为是在说你。”  杨妃赏的猫?莫非这猫本来就是他的……难怪美瞳成日里往他那跑了!难怪那天在花园里听我自称猫的主人他们主仆二人笑得差点断气!哎呀!丢人丢到家了!  “最近似乎没有说谎运呢,”婉令皱着小脸懊恼地嘟囔道。  “尽是些怪念头!”慕儿看婉令惆怅的模样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早点睡吧。”  婉令吹熄了灯,躺回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她将熟睡中的美瞳搂在怀里,就像搂着它原来的主人一样,暖融融的。  怎么会梦见沈银环了呢?婉令想起白天慕儿警告自己的一番话,身份的悬殊在这个时代里应该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吧。看李恪今天对自己所做之事并非全然无情,可他贵为皇族王孙对一个小小的婢女又能有几分真意呢?  永华殿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还有一个人,对婉令情愫暗生的李恪也在想着心事。  那丫头莫非是通晓什么妖媚之术,让人成日里老是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今日在门外听她言辞大胆地说中意于我,口口声声说什么喜爱之心不由得自己,当真让人脸红心跳得很,后来被自己一番挑逗却又娇羞得让人想咬一口……  翌日清晨,婉令带着两只超级熊猫眼蹲在树下给花盆换土,突然一个花盆从她头侧落下“啪”地在她脚边摔成几瓣,婉令吓得一缩,抬头一看正对上沈银环得意的笑脸。  “还不捡起来?”沈银环笑着一指打碎的花盆吩咐婉令。  婉令叹了口气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低头去拾花盆的碎片,手刚要摸到碎片的时候突然胳膊被用力踢了一脚,手指生生从碎片的边缘划过顿时鲜红的血从指端冒了出来。  “你干什么?”婉令见沈银环故意挑衅气得站起身来质问道。  “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沈银环将双臂环抱在胸前,一脸的笑意,好像在跟自己的好姐妹说话一般,“我还不是挂心你的伤势嘛!”  “不牢你费心。”婉令低头看看受伤的手指,是个一寸多长的口子,从出血的量和速度来看,伤口应该很深。  “哟,你还真是毛手毛脚呢!”沈银环一看婉令手指上的血迹已经蜿蜒流下,咯咯一笑道,“王爷不是给了你上好的金疮药嘛!”  “谁在背后议论本王呢?”李恪的声音在两人的背后响起。  
    沈银环一听李恪的声音立即换上一副柔弱的表情扭到李恪身边,娇滴滴地说:“王爷,刚才人家好心来看婉令的伤势如何了,她却将花盆砸在地上吓得人家好心慌呢。”说话间用攥着手帕的手捂住胸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婉令愤愤地白了一眼沈银环,并未开口,静观李恪如何处之。  李恪看了一眼婉令滴血的手指,淡淡地道:“如此不慎,回去上药吧。”然后看也不看婉令一眼地将脸转向沈银环柔声问道,“乳母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沈银环一见李恪对婉令甚为冷淡脸上的笑意更浓:“劳王爷挂心,我娘吃了王爷赏的药哮症大好了。娘还说要亲自拜谢王爷呢。”  李恪哈哈一笑,点点头道:“乳母病愈本王便安心了,转告乳母不必拘礼。”  婉令一见两人有说有笑,全当没自己这个人,心里一寒转身进屋将门狠狠关上。  “这是跟谁又惹了气回来?”正在擦家具的慕儿见婉令气冲冲地回来不由问道。  “五时花六时变的东西!”婉令想到李恪刚才冷淡的样子气得骂道。  “这是冲谁啊?”慕儿停下了动作朝婉令走过来,“可是听了院里下人们的闲话了?”  “她们说什么你何曾见我往心里去了?”婉令眼里噙着泪。  “那是王爷说什么……啊呀!”慕儿见婉令的手上还在滴着血,“怎么又伤着了?”  “蠢才会伤到!”婉令一语双关地愤愤回道。  “赶紧洗洗伤口,还好王爷赏的药还剩了不少。”慕儿拽着婉令走到脸盆边清洗伤口。  “就让我流血死掉好了,我才不稀罕他的药!”婉令赌气地将头别过去。  “好好地你又发什么癫?”慕儿将婉令的伤口擦干,拿出药瓶,“死了也不用吃桂花糕了,破席子一卷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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