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汽车静音了怎么打开胎,我觉得涡轮增压的车子从身边走过就应该是一整咆哮,所以想问下那种轮胎的胎噪比较大

问答帖1.5T舒适之前没开过带T的车,怎么感觉涡轮增压启动没有

怎么区别涡轮增压启动没有?新车也没拉过人也没拉过东西转速上两千后也没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声喑变化求指点?怎么验证涡轮增压能否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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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问题?没感觉到有什么动力提升明显基本都??个人在开空车,朂??时候???个人

  • 加速猛?会有轻微推背感介入后速度会有提升快

    没怎么感觉到有什么推背啊动力啊,基本都?自己在开空车速度倒??踩油门就?去80?

  • 带T??千转以后才有感觉,推背感?强悍!如果买车有米?话还?涡轮增压?保养贵????同排量涡轮增压油耗??速超车没压力也省油车船税按排记?想动力??交税你懂?!没T?平顺油耗稍微?

  • 带T??千转以后才有感觉,推背感?强悍!如果买车有米?话还?涡轮增压?保养贵????同排量涡轮增压油耗??速超车没压力也省油车船税按排记?想动力??交税你懂?!没T?平顺油耗稍微?

    已经弄??,就缺铁牌?这几天开?没感觉到涡轮增压在工作,根本没感觉出来什么推背感什麼动力?所以想问问怎么判断涡轮增压???在工作状态

  • 已经弄??,就缺铁牌?这几天开?没感觉到涡轮增压在工作,根本没感觉絀来什么推背感什么动力?所以想问问怎么判断涡轮增压???在工作状态

    油给??肯定没反应?,你跑?快超车就知道?

  • 已经弄??就缺铁牌?,这几天开?没感觉到涡轮增压在工作根本没感觉出来什么推背感什么动力?,所以想问问怎么判断涡轮增压???在笁作状态

  • 被卖车忽悠成1.5t


  • 介入涡轮风机就呜呜叫,或者涡轮没介入车子跟睡死

    为你工作)想提速它就来劲

    有机会去试试H6带涡轮

  • 声音你没囿吗?居然说没什么声音你

  • 我试过,开始我开到2500转也没有感觉后来我有???心在1500转时油门加猛?,马?就会有轻微推背感速度提升?快。后来我有意?测试????只要??平缓?加油门,就会涡轮就会介入?

  • 发动机声音明显改变。如果满座就没必要去试戓

  • 你该?会买?1.5?带套?被卖车忽悠成1.5t?

    这倒?至于打开前盖能看到发动机前面?那个据说?涡轮增压?设备,4S店也?会这么?靠譜?

  • 发动机那么??声音你没有吗居然说没什么声音。你?车那么汽车静音了怎么打开啊

    ??汽车静音了怎么打开?汽车静音了怎麼打开,?感觉???两千??区别???怠速也有噪音,我?说涡轮启动??启动?区别感觉?出来担心别涡轮罢工?

  • ??汽车静音了怎么打开?汽车静音了怎么打开,?感觉???两千??区别???怠速也有噪音,我?说涡轮启动??启动?區别感觉?出来担心别涡轮罢工?

    声音你也1.5T我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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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长久地爱一个人爱到想要逃离?

五岁的宁以沫与辜徐行相识于一场意外为了保护一棵树,她惨被辜徐行

误伤拇指而后父亲离世,她被辜徐行家收养成了怹名义上的妹妹。他处处嫌弃她又时时关注她,嘴上的毫不在乎和心里的内疚让他作茧自缚

而浪漫桀骜的辜江宁与万人迷陶陶的出现,打破了这原本的安静江宁成了以沫的守护神,陶陶与辜徐行纠葛不断冷漠强硬的辜徐行让人捉摸不够,寄人篱下的以沫无法言爱鼡一场逃脱来成全自己的新,爱情还未开始便已是千山万水

这是一个尘埃灰姑娘的卑微恋爱故事。

十七年时光她都在逃避他,却终败給了思念

那年,枣树下她与他一场痛哭缘结了一生

那时,月光下她与他深情相对,却错爱他人

此刻黑夜里,他对她说——愿如明燭为汝之光。

最难过的是亲情最悲哀的是寄人篱下,所以不敢开口说爱他! 情深是一劫心灰求不得放不下,最怕最痛我爱你!

第1章 淑女变成女流氓(1)

  曾有人跟宁以沫说生活能把淑女逼成女流氓,以沫姑且听之直到生活把她逼进派出所,她才信了

  聿城东门派出所里,值班民警李超靠坐在桌角上目光炯炯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留着细细软软的刘海肤色雪白透亮,五官细腻柔和鼻子挺而不高,乍一看不惊艳可这么凑近着看,真让人有点越看越喜欢的意思

  女孩似乎不敢与他对视,头略略低着眼梢微挑的雙眼垂着,长睫下的眼眸里一派淡静

  “宁、以、沫。”李超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下手挺凶残的呀……练过?看着不像啊!”

  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居然在一个小时前的一场群殴里,把三个大老爷们儿打得哭爹喊娘而且她下手很准,直接朝着人家面蔀三叉、上腹腔的攻击点去的既让对方痛得想死,又构不成什么重大伤害

  宁以沫轻轻点了点头,双唇抿得越厉害了

  李超按叻按太阳穴,合上本子说:“这都快凌晨两点了明天再说吧。你们几个先在这候问室里凑合一宿既然也没什么大事,你们协商协商能和解最好和解。”

  “我们绝不和解我要告她!我要她坐牢!”一个捂着鼻子的中年胖子怒号了一声,“这事没这么善了!”

  李超知道这胖子的背景只好给宁以沫投去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意思是让她去道歉也好赔偿也好,最好把那边摆平省得闹大了被拘留,留了案底不好看相。

  宁以沫站在候问室白惨惨的灯光下一时有些恍惚,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一时冲动把自己弄进派出所了

  对面那三个胖子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万一真被拘留只怕会影响自己拿毕业证,再者以后哪个单位还敢要她?

  但是转念一想洳果时光逆转到刚才,她还是要揍他们一顿——这口憋了几个月的恶气不出不快!

  几个月前,因在学校的招聘会上受挫宁以沫和閨密陈美莎、死党管小潮决定自主创业当老板。

  三个志同道合的草根一合计把目光投向了东门区CBD的那片写字楼。那片写字楼附近全昰难吃还贵的高档餐厅写字楼的白领们没能力天天去那种地方消费,中午的时候不是泡面打发,就是去那片唯一的一家兰州拉面馆对付

  那家兰州拉面馆仗着一家独大,菜做得马虎不说服务还基本靠吼。

  他们一致认为只要在那附近开一家价廉物美、干净实惠的饭馆,一定客似云来

  恰好那家兰州拉面馆对面有一家店面在做低价转让,那店面前身也是做餐饮的不知怎的又不做了。

  怹们也没深想当下拿出全部家当把店面盘了下来,乒乒乓乓地装修起来

  二十几天后,承载着三人全部梦想的小店开业了

  店開业后,果然不负他们的期望每天账面流水都上万,笑得管小潮脸都快烂了可好景不长,不到一个礼拜他们店的玻璃被人砸了,就茬三人心疼地收拾残局时对面兰州餐馆里出来三个胖子,一边抽着烟一边对着他们坏笑

  宁以沫见了,当时心里就打了个咯噔

  那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管小潮拉住客人问原因客人们一问三不答,后来总算有个客人点破了天机:

  他们菜里的油特腻人吃着很恶心。

  管小潮一查发现大厨放着好油不用用地沟油。他质问厨师为什么要背着东家的意思用地沟油结果那两个厨师非常傲慢地辞了职,跑到对面兰州餐馆做去了

  这时,宁以沫他们才知道原来厨师早就被对面的胖子收买,先是把他们店的口碑做砸然后撂挑子走人,让他们断炊

  等他们重新招来厨师开火后,店里的生意已经回不到最初了

  三人又是发传单又昰搞特价,这才让店里的生意勉强有了好转就在他们以为雨过天晴时,城管来了

  两个城管绕了一圈,二话不说直指他们乱搭建,要求停业整顿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久又有相关部门的人指出他们店里管道系统有问题要求重新装修!

  焦头烂额的三人又是说话恏又是送钱,却全不奏效好像一夜之间,他们这个店就怎么也不能再开下去了

  这时,这家店的房东提点了下他们说问题很可能絀在对面那三个兰州老板身上,让他们上门说情

  管小潮只好厚着脸皮过去套交情,请他们手下留情结果那三个老板说:“行啊,伱也知道拉面是我们兰州的,你们不准卖面任何面食都不准卖。还有你们这店一开,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生意了每天至少少了五千鋶水,我也不多要你们的把每天的流水补偿给我们,你们这店就能开下去”

  管小潮当场差点揍人。

  谈判崩了之后双方的斗爭开始白热化。很多电影里才能看见的恶俗段子轮番在他们店里上演不是有人在菜里吃到蟑螂了,就是有小混混吃霸王餐打服务员

  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那家餐馆会做不下去。

  眼见店是开不下去了三个人和厨师一起吃了顿散伙饭,准备关店转让

  那顿飯,大家吃得很沉重

  他们三个若是创业玩票的富二代倒也罢了,今天在这里跌倒了明天还能从那里爬起来。只可惜现实是——

  管小潮家在东北农村大学的学费都是靠练摊、打工赚来的,美莎从小跟妈妈在重庆长大靠妈妈卖鸭脖子度日,宁以沫更惨直接就昰一孤儿。

  像他们这样的连“背影”都没一个的穷酸今天在这儿跌倒了,明天就直接跟那儿躺死了

  见气氛凝重,一向会来事嘚美莎强打精神举起酒杯说:“别这么沮丧,我们的店装得这么漂亮回头十万块转让也有人要,算一算也没赔太多就当交学费了吧。”

  话音还没落一辆小面包车忽然在他们店门口停下,五个拿着钢管的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打砸,砸完后一陣风似的出了店开车逃窜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却毁了他们长达三个月的奔走辛劳,更加毁掉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美莎朂先尖叫起来,本来还缩在桌脚边的管小潮捞起桌上的啤酒瓶血红着双眼,疯了似的往对面跑去

  那三个老板本来都蹲在街边抽烟看热闹,看见管小潮这样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一拥而上把管小潮扑倒在地踢打起来

  美莎歇斯底里地提起一把椅子冲过去,一边砸囚一边用重庆话叫骂

  就在那三人转身攻击美莎之际,管小潮从地上爬了起来抄起美莎的椅子狠狠朝他们店的玻璃砸去:“我操你們大爷!”

  那三人一个揪住美莎,另两个扑上前打管小潮

  管小潮被那两人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他们对管小潮拳咑脚踢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

  那两人讶然回头,就见宁以沫直挺挺地站在他们背后她的脸隐在阴翳里,右手上稳穩握着一根一米长的钢管

  她明明极瘦弱,此时却无端端让人心生畏惧

  两个大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寧以沫“当啷”一声丢掉手上的钢管,活动了一下指节快步朝他们其中一人走去,那人来未及反应上腹就挨了一肘,他顿时捂着下腹倒地翻滚起来

  宁以沫快步闪到另一人背后,张开双臂将他的双手绞住脚下使劲将他踢得跪倒在地。男人大吼一声反手去抓宁以沫嘚头发宁以沫飞快地出手,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他眼前骤然一黑,晕头转向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醒来时一群人都巳经在110的车上了。

  派出所候问室里鼻青脸肿的管小潮从条椅上起身,拽了拽宁以沫的领子示意她坐下。

  宁以沫坐定后美莎撞了撞她,狐疑地看着她:“以沫真没看出来。”

  “是啊你刚才打人的时候,动作也忒专业了”管小潮赶忙附议,“练过”

  见宁以沫低着头不答,美莎幽幽地说:“看架势我们的毕业证可能拿不到了。那三个人那么有背景只怕非要告到我们坐牢了。”

  美莎越想越伤低低啜泣起来:“店开不成了,毕业证要拿不到连找工作都不行了……”

  管小潮见不得女人哭,黑着脸说:“嘟这时候了也别说这些了,还是想想谁有认识的人把我们弄出去是正经。最好现在就找人天一亮,审完定了案一切都来不及了。”

  美莎嘎嘣一下傻住了手忙脚乱地翻手机:“王老板……不行啊,他这人有事找不上;赵总……他出差了;吴哥我试试。”

  她抖着手拨电话不久就绝望地放下了:“关机。”

  管小潮懊丧地抓了一把头发:“我那些朋友都没这个能耐这次真栽了。”

  這时美莎忽然将目光投向宁以沫:“以沫,你男朋友……你男朋友他爸爸不是个公务员吗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说到这里美莎暗淡嘚眼中忽然有了点光,“你男朋友肯定有办法的!”

  宁以沫看了她一眼轻声说:“我试试吧。”

  她左手颇有些吃力地将手机摸絀来她的右手刚才用力过猛,这会儿已经动不了了

  想了想,她把手机递给管小潮:“你帮我写条短信把事情简单说一下,让他囙电话给我”

  管小潮不解:“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这个点他不是在片场,就已经睡了手机一定是汽车静音了怎么打開……只能赌一把,赌他尽快看到短信回电话”

  管小潮下意识地看了眼宁以沫的左手大拇指,宁以沫目光一颤飞快地将拇指缩进掱掌中。

  候问室静了下来耳畔只有管小潮“咔咔”按手机的声音,几分钟后他展开眉头:“写好了,你男朋友叫什么”

  “辜?哪个辜”管小潮有些回不过神。

  “辜……”宁以沫顿了顿“辜负的辜。”

  “这姓可真是……”管小潮翻了一阵通讯录“好了,发出去了”末了,他合上手机问“你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啊美莎,你见过”

  美莎像在想什么想出了神,好一会兒才说:“见过特别帅,说是个导演在北京还开了个小文化公司,以沫对吧?”

  宁以沫淡淡地“嗯”了一声

  “帝都?导演文化公司?看样子有门路啊”管小潮忽然来了劲儿,“以沫你这保密工作可真好,我们多少年交情了你都没告诉过我。手机里囿照片吗看看啊。”

  美莎不禁也有些期待

  宁以沫摇头:“没有。”

  就在这时宁以沫的手机亮了一下,管小潮低头一看是信息报告,他望着那条信息报告忽然问:“以沫,这个辜徐行是谁我光顾着看姓,把短信错发到这个人手机上去了”

  “你說……什么?”

  宁以沫的脸骤然白了

  “以沫,你怎么了”美莎觉察到宁以沫的失态,扶住她的肩问

  宁以沫僵僵地坐在椅子上,苍白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眉轻轻蹙着,半垂的眼睛下目光不安地微微闪动着。

  良久她吸了口气,摇头:“我没事”

  管小潮凑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晚了我脑子有点不灵光,光想着那个‘辜’结果一看到‘辜’就发过去了,我再重新给你侽朋友发过去吧”

  宁以沫咬了下唇,低低应道:“好”

  美莎握住宁以沫冰冷的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静默的侧脸她总觉得紟天的宁以沫哪里不对,陌生得让她有点不敢认想到“陌生”二字,她越发没底大学四年,她又何曾真正了解过这个安静的女孩

  管小潮的短信发出去后,半天都没个回音他左等右等,有些按捺不住试着给宁以沫的男朋友打了几个电话,结果不出意外电话虽嘫是通的,却没人接

  管小潮懊丧地丢开手机,垂下头将十指****头发,喃喃说:“真完了就算打通了,大半夜的人上哪里想办法詓?”

  一句话粉碎了三人的自欺欺人美莎双肩无意识地一垮,乏乏地将头枕在了宁以沫的肩上宁以沫的肩瘦削得厉害,却端得极板正像是有什么撑着她的脊梁。

  美莎闭着双眼思绪陷入了一片纷乱,周遭死一般的宁静潮水般从她耳孔里挤入压得她连眼皮子嘟动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的美莎被一阵嘈杂的开门声、人声惊醒,她懵然从宁以沫的肩上抬头看向门口。

  门口┅个还有点没睡醒的矮个子男人在两个民警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那三个兰州老板一见来人立刻跳起来上前打招呼:“马所长,这时候您怎么来了您天亮来也没事!还害得你觉也没睡好,大半夜跑过来放人”

  那姓马的所长黑着一张脸,也不答理他们直接走到宁鉯沫面前堆出些笑:“哎呀,误会啊误会真是委屈你们了,让你们在这里待了大半宿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该依法处置的,我们会严厉依法处置!”

  美莎望着那所长挤出来的笑脸真以为自己在做梦。她茫然和管小潮对视了一眼:这叒是演的哪一出

  宁以沫缓缓起身,望着那个马所长不说话显然也有点一头雾水。

  马所长愣了会儿搓了搓手:“噢,还有一個多钟头天就要亮了要不一起坐我的车过早?”

  还是管小潮反应快连忙握住马所长的手:“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既然没事了,我们这就走”

  美莎如临大赦,忙附和:“真不用我们——真走了?”

  “我送你们到门口”马所长说话间就要往门外送。

  美莎一把拽过宁以沫:“不用您忙您的,我们出门打车就走了”她在忙乱中朝马所长挥了挥手,搂着蹙眉出神的宁以沫将她带絀了门。

  门后值班的李超百思不得其解地凑上前问:“所长,怎么回事啊”

第2章 淑女变成女流氓(2)

  马所长神神秘秘地凑近他,壓低声音说:“天知道这姑娘是哪路神仙上面大半夜派人上我家敲门,让我亲自过来放人”

  李超张了张嘴,好半天才缓了神:“那他们三个怎么办”

  “严办哪!”马所长打了个哈欠,不耐地摆摆手“就他们那些事情,早该好好喝一壶了”

  三人出了大門,被门外的寒气冻得一哆嗦

  “下雪了?”管小潮吸了吸鼻子望着台阶下空旷的大马路,愣愣地说

  只半宿时间,外面竟已薄薄地积了一层雪天还没有大亮,远处仍是一片溟蒙然而近前的雪光却映得他们眼睛发痛。

  宁以沫暗想无怪前一日阴霾压城,讓人心里不受用原来是要下雪。她仰脸看天下意识地伸手,几点盐屑子似的雪花落在指尖给她冰冷的手指上添了点清凉。

  美莎縮了缩脖子拢紧大衣,跺了下脚:“完了这鬼天估计打不上车了。”

  管小潮在她脑门上敲了个栗暴:“能出来就不错了还打车,往学校走吧我请客吃早饭。”

  他的话音刚落台阶下的街边,骤然亮起了一片暖黄明亮的灯光

  那光亮得极突兀,像是谁猛鈈丁按下了舞台的主光源唬得三人一愣,这才注意到街道边竟泊了一辆车

  此时,密密麻麻的雪花被那车灯照得显现了行藏急促哋舞动着。

  “妈呀加长国宾啊,靠别是迈巴赫吧?”管小潮往手心里呵了口气转脸看向以沫,“抓紧看几眼这车可不容易见。”

  却见宁以沫一脸不安地望着那车像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与此同时后排的车门无声洞开,一个男人从车里躬身而絀一把黑伞“砰”地在他头顶撑开。那人撑着伞不徐不疾地拾级而上,伞沿压得很低辨不得面容,但见他身形挺拔秀颀头颈微微昂出些傲然的弧度,透着点不同常人的气度

  宁以沫定定地看着那个身影,双肩微微发着颤双脚像灌了铅似的坠着。

  那人在离怹们两级台阶开外的地方顿住了脚步饶是地理位置居下,仍高出了他们三人一点

  美莎停下放在嘴边呵气的手,讶然望着来人下┅秒,那人将伞往后一倾从伞下抬起一张格外醒目的脸。

  宁以沫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那人眯着双深沉如水的鳳眼隔雪看了宁以沫好一会儿,才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以沫啊好久不见了。”

  声线低沉倒像是句叹息。

  宁以沫唇动了動将所有该收拾好的情绪收拾好,老老实实地低声喊了句:“哥哥”

  “还是穿这么少,你就真的不怕冷吗”

  男人微蹙着眉,解下脖子上的围巾不由分说地给她围上,妥帖地系好顿了顿,伸手拍去她肩上落的雪粒子

  宁以沫缓缓抬头看他,窸窸窣窣的膤越下越大几乎漫漶了他的容颜。此情此景下相见倒像是隔了一世的重逢。

  暖气袭人的车上坐在后排的三人都有些惴惴。

  管小潮一边端正坐着一边拿眼睛扫车里的装备。

  宁以沫见气氛实在尴尬只好开腔:“我们到明珠路三十五号的财经大学。这两个昰我的朋友陈美莎、管小潮。”

  “幸会”前排的人没有回头,淡然致候

  宁以沫继而又向管小潮介绍道:“这是我哥哥,辜徐行”

  “啊,你就是那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宁以沫已经不动声色地踩了他一脚。

  管小潮识趣地闭嘴讪笑道:“幸……幸会。”

  说完他差点没掐自己一把这词儿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膈应人呢?

  美莎倒比宁以沫还大方些笑吟吟地将尖下巴往前排一送,透过后视镜打量他:“你是以沫的哥哥亲的吗?我怎么没听以沫提起过以沫叫你哥,我也叫你哥吧”

  后视鏡里,那双静川明波似的透亮眼睛一抬锐利的目光便落在美莎脸上。他虽只是那么淡淡地瞧着她却瞧得她后背冒了丝凉气——那目光潒一下子把她看透了似的。

  管小潮见要冷场一把将美莎拽回椅子上坐着:“废话啊,你家亲哥姓李你姓陈啊?”

  美莎白了他┅眼没说话管小潮又说了些插科打诨的话,才把僵冷的气氛缓和了些

  车到财经大学时,管小潮暗暗松了口气跟前排的辜徐行道唍谢,拉着美莎匆匆下了车坐在最里面的宁以沫一边往车外钻一边想告别台词,不料人刚到车门边便被前排的辜徐行叫住,口吻一如既往的不容反抗:“以沫你留下。”

  以沫只得朝管小潮他们丢下一句“你们先回去吧”老实缩回车里,缄口坐着倒像前面坐的,是一位严父

  等到车子开远,美莎望着车开走的方向骂了一句:“傲什么傲”说着,她撩了撩一头浓密的鬈发迎着破晓的晨光吸了吸鼻子,“跩得二五八万似的以为自己是谁?”

  风情万种的她从未在男人那里受过这样的冷落自尊心颇受打击,此时恨不得紦那个辜徐行生吞活剥了

  管小潮出神地说:“人家开京A8不跩,谁跩”

  “京A8又怎么了?”

  “挂这个牌的人不是行走‘尚書房’的显贵,就是真正的贵族绅士再不济也得是一高干家的衙内。一句话不是自己牛就是爹妈牛。看八卦不炒得轰轰烈烈的京城㈣少,未必配给刚才那小子提鞋啊……”说到这里管小潮又是一阵心神激荡,“有这样一个哥哥甭管是不是亲的,能混成今天这惨样以沫也是一朵奇葩啊!”

  美莎若有所思地站在寒风里发了会儿呆,丢下管小潮径自往大门里走了去。

  管小潮看着她的背影洎言自语道:“这小狐狸,又在寻思什么呢唉,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回去补觉咯。”

  下了车宁以沫低头跟辜徐行走进远洋宾馆。

  刚进门已经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众星拱月地将他二人带到了顶层套房门口领头的经理识趣地没有啰唆打擾,很快就带人告辞了

  进了门,辜徐行将外套脱去挂好露出浅蓝色衬衣包裹的清颀身体,他一边走一边解着衬衫领口第二个扣子

  宁以沫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们果然已经分开太久了,她竟不知何时起他也开始穿白色以外的颜色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有两道视线落在脸上,抬头一看只见辜徐行已经在沙发上坐定了,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暖黄的灯光将他脸部阳刚的線条凸显得格外清晰,一双凌厉的修眉下双眼在灯影下透着些阴翳。

  宁以沫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眼神闪烁了几下,落在他紧抿的脣上她一看他的架势就知道秋后算账的时刻到了,忙往痛里掐自己的手心以便能及时红着眼圈回话。

  算着时间看吓也吓够了,辜徐行拿出手机起身步向阳台。

  宁以沫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站了近半个小时,也不见他的电话有停的意思她不由得腹诽,这麼多年了他的气量不见大,磨人的耐心倒是比以前好了

  一宿没睡的她在这暖气房里一醺,只恨不得能就地躺下她小幅度地活动叻下肩膀,又屈了屈膝见他背对着她了,忙弯腰去揉膝盖不料刚一起身,就见那人站在门外不冷不热地盯着她。

  他随手掩上阳囼门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终于开了口:“宁以沫我怎么不记得你小时候的理想是去卖兰州拉面啊?”

  宁以沫的耳朵尖瞬间就红叻

  “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小时候的样子”

  面具一旦拿下,辜徐行的样子也并不比任何一个苦心孤诣、要把妹妹教育成四有青姩的哥哥更脱俗些

  “挂科、不积极考研、不认真找工作就算了,居然沦落到和那样一群人打架!”他深吸了一口气“打架也就算叻,还差点把自己弄坐牢!你看看这些哪一件是女孩子会做的?”

  宁以沫哪里敢和他顶嘴他骂,她就低头他再骂,她就再低头直到宁以沫的下巴快戳进胸口,辜徐行才顿住了

  宁以沫估摸着他心软了,半抬起头驾轻就熟地含了点泪光说:“哥哥,我知道錯了”

  辜徐行冷眼望了她好一会儿,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挑摇了摇头,他和缓了语气说:“你啊就是认错态度好,抗骂不然我早不管你了。”

  宁以沫闻言偷偷地瞄了眼他,但见他眼中阴翳尽散知道这一劫又算是过去了。

  宁以沫往前走了几步离他远遠地站着。

  她只好规规矩矩地走到他面前站定

  他冷不丁地抬手,拇指在她右脸颊的淤伤处轻轻抚了抚声音柔和得有点不像话:“还疼吗?”

  乍然嗅到他指间熟悉的气息宁以沫全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她屏住呼吸忙机械地摇了摇头。

  “去洗个澡选個房间睡一觉吧。”

  宁以沫如聆天听末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宁以沫一口气还没松完那边巳经用不容违抗的口吻补了一句:“你跟我一起去。”

  见宁以沫半天没有回音他讶然回头,却见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张脸绷得囿些异常。

  “我刚给你联系了一家银行后天面试完上班。”辜徐行格外耐心地解释

  像忽然换了个人一般,宁以沫用冷得不能洅冷的声音说:“我不去”

  房内的气氛倏然冷了下来。

  辜徐行像是不确定刚才听到的慢慢转过身看着她,她避开他的眼神┅字一句说:“我不去北京。哥哥你不能总这样控制我的人生。我已经长大了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辜徐行深呼吸了几口气竭力冷静地说:“你当初选择一个人留在聿城,说能够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可是宁以沫,你睁大眼睛看看现状这就是你所谓的负责的人苼吗?”

  宁以沫抿紧唇线:“我知道在你看来我现在的生活糟透了,可是哥哥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就算再不堪,这也是我要走嘚路要过的人生。”

  明明是伤人的话宁以沫自己倒先红了眼圈。

  辜徐行闭了闭眼压住一口气:“我半夜收到你短信的时候,不知道多开心我以为你终于懂事了,不跟我们闹别扭了没想到我巴巴地赶来这里,竟然是自作多情也许你需要的,不过是我一个放人的电话”

  宁以沫感觉自己的眼泪在眼睛里转啊转的,紧握的十指处关节都有些发白。

  “七年前你说要和我们划清界限,我当你是叛逆期不懂事,一切由着你可是以沫,你不觉得你的叛逆期未免也太长了”

  宁以沫哽咽了一下,一边解脖子上的围巾一边说:“哥哥请你不要拿叛逆期说事,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不是十二岁。今天的事情很感谢你能来帮忙。我学校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她将围巾往辜徐行面前一递,转身欲走不料手臂却被他紧紧抓住。辜徐行往后用力拽了她一下她便踉跄地撞到他身上。

  他身上的气息因怒气蒸腾而出是记忆里干净而蓬勃的清香,然而这味道却让她恐惧得想夺路而逃她用尽全身力气想从他遒劲的臂弯里挣脱,却哪里敌得过他的力道

  “我不管你多少岁,只要我在一天就要为你负一天责,由不得你乱来”他明显动了真怒,喘着粗气将她拉到沙发边按坐下“你指责我控制你的人生,我既担了这个名就不怕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的控制”

  宁以沫不敢茬他怒火正当头时和他正面冲突,僵僵地坐在沙发里抿着嘴不说话。

  辜徐行将身体投进沙发里衬衫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一手搭着着沙发背一手胡乱摸出电视的遥控,闪了几下将画面定格在一个相对安静的频道上。

  骤然响起的人声冲淡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氣氛两人各守一隅,默然对峙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扮演一只温顺小猫的角色他已经习惯这只猫懒洋洋地趴在他腿上晒太阳的凊景,却从未想过这只那么亲他、黏他的猫有天会真的朝他扬起反抗的利爪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杯温水递到了宁以沫面前

  宁鉯沫机械地接过那杯水,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反倒让她整个人颤抖了起来她望着水面因她颤抖生出的縠纹,定了定神紧握着那杯子说:“哥哥,你其实从来没有正视过我们的关系你对我好,只是因为你内疚但是当年的伤害早过去了。是我是少了半截拇指,可是那里早已经不疼了我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我现在是江宁的女朋友以后能为我人生负责的人,只有他”

  房间里静了静,电视上斑驳陸离的灯光激烈地频闪着各色光线在辜徐行脸上明灭交替,他的脸色很白神情透着一股疲惫。他垂下头用手摁了摁眉心,忽然不知所谓地笑了那笑像暗夜里忽然擦燃火柴蹦出的光,猝然而短暂

  “看来,你真的长大了知道往人最痛的地方下刀子了。”

  顿叻顿他虚弱地挥了下手:“你走吧。”

  宁以沫一言不发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开门、关门。门合上的一瞬忍了很久的眼泪才像一条線似的滑落。身体里像有什么被掏空了一般,她轻轻靠着那厚实的暗红桃心木门滑下倚坐在那里。

  紧握的左手缓缓摊开一只少叻半截的拇指狰狞而无辜地躺在她的掌心里。

  有时候人是一种很善于忘记疼痛的动物,如果没有什么痕迹留在那里提醒他们也许佷多在当时看来极其惨痛的事情,就真的会被丢失在时光之外不知所终。

  宁以沫诚然是不幸的因为她所受过的每一次伤害都会在身体上留下无法愈合的痕迹,比如这少了半截的拇指她无法忽视它的存在,只要她的手还要动就会有个东西提醒她,那段岁月在那里那个人也在那里,就像她对他的记忆永不磨灭,不死不休

第3章 “哥哥”是种傲娇的生物(1)

  宁以沫和辜徐行相识,始于一只陀螺

  十七年前那个初春,一阵玩陀螺的风气在聿城集体大院里刮了起来彼时的大院虽已失去了当年的活力,但这股没落气没有影响到大院的孩子们他们照样风一般在大院里呼啸来呼啸去,玩着层出不穷的小游戏:滑冰、粘蜻蜓、逮蛐蛐、滚铁环、踩高跷、跳房子、跳绳……

  这些游戏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个流行一个月后,又改换那个了

  所以,当有的孩子还迟钝地滚着铁环时高学年的孩子们已經“啪啪”地抽起陀螺来了。和地方上的孩子不同大院孩子能从长辈那里偷到一根纯牛皮的皮带,用皮带抽起陀螺来声音既响亮又给勁,显得非常富有男人气

  因此,当时的小孩都特别梦想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陀螺

  十岁的辜徐行出生在北京,是某野战军副军長辜振捷的儿子更是军区第一政治委员辜松柏的孙子,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再典型不过的高干子弟。由于刚随父母到聿城来清高孤僻的他不愿主动融入大院孩子中。

  出生在北方的辜徐行个子生得比同龄人高挑挺拔,总能把白衬衣和去了领章的军装穿得格外熨帖帅气加上面容生得异常清俊,他便成了大院妇女们挂在嘴边教育小孩的“别人家的孩子”更让旁人嫉妒的是,除了能弹一手好钢琴辜徐行还会一口流利的英语,越加衬得那群小孩乌眉皂眼举止荒疏。

  大院的孩子们年纪虽不大但个个眼高于顶,谁也不愿和一個能把自己比下去的孩子交往不约而同地孤立起这个首长公子来。

  不管多老成的孩子少年时期总是敏感、好强的,别人越是排挤辜徐行就越想证明自己没了他们,他也能自得其乐

  以他当时的眼界来看,证明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弄到一只比他们更大更新的陀螺。

  他不敢问爸爸要只好缠着家里的勤务员给自己做。勤务员拗不过这位小公子只好找来一根枣木,帮他削了一个末了,还給他用桑树皮扎了根抽陀螺的鞭子

  不料辜徐行还没把那个陀螺焐热,就被他妈妈徐曼缴了徐曼看都没看那个陀螺,扬手丢给勤务員:“烧了”继而又瞥了眼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辜徐行,冷冷丢下一句“玩物丧志!”

  官二代出身的徐曼在管教儿子上,她不但偠求辜徐行十项全能还要求他沉稳持重,务必甩别人家孩子十万八千里

  被妈妈那样一吓,辜徐行不但没有对拥有陀螺这种事情死惢反而越发盼望能得到一个。勤务员是不能再指望了他只好寻思自己做一个。

  从那以后他只要见别的孩子在做陀螺,他就会停丅来一边假装等人,一边暗暗偷师

  观察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做陀螺的门道不难只要找到一根好木头,就成功了一半

  于是怹留了心,满大院地找这样一根木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他在南边一个院子里发现了一棵瓷缸口粗细的枣树,枣木木质坚硬颜色漂亮,刚好是做陀螺的最佳木料

  他南边晃悠了两天,“踩好点”后逮着一个妈妈不在的机会,趁黄昏食堂开饭的当口拎著一把锋利的小斧子摸到南院。

  不料他刚进院子就见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坐在那棵枣树下画画。

  他一下呆住了他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会遇到这么尊拦路神

  他故作淡定,实则百爪挠心地走到她背后站定,琢磨着怎么把她弄开

  那小女孩画得入了神,全然没有留意身边站了一个人将鼓鼓的小脸搁在小桌子上,半垂着眼睛十分专注地描画着。

  辜徐行好奇地瞄了眼那画居然还挺不错,他不禁正眼打量了下这个女孩女孩四五岁大,一头还泛着点黄的细软长发扎了个小马尾顶在头上一双黑眼睛清透得像浸在水裏的黑玻璃珠。她的脸还远没有长开肉嘟嘟的,像只白嫩嫩的小笼包子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敲了敲小女孩的桌子学长辈们吓唬尛孩子的口吻说:“小鬼,起来去别的地方画。”

  小女孩乍见着这么威严的一个哥哥吓了一跳,握着橡皮怯生生地看着他不说話。

  辜徐行不愿和一个小女孩多说什么径直上前挪开她的小桌子,拿着斧子对着那树比画作势欲砍。

  小女孩见架势不对冲仩前抱住那棵小树,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不给砍这是以沫的树。”

  辜徐行没想到砍棵枣树还能节外生枝不悦地说:“你说是你嘚就是你的?你有证据证明吗”

  小女孩不懂什么叫证据,但见他面容冷峻气势逼人,委屈得眼泪水直打转尽管如此,她抱着树嘚手反倒更加紧了

  辜徐行见了,未免心软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我用东西跟你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小女孩嘟著嘴,怀疑地摇了摇头说:“不换爸爸说这是我的树,让我保护它”

  眼见饭点就快过了,只怕很快就有人回来辜徐行不免有些著恼,但又不能上前动粗只能僵在原地,气恼地看着她

  小女孩抱了一会儿,体力有些不支小眼珠转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僦算你把树砍下来种在自己家里也吃不到枣子的。”

  说着她从衣兜里掏啊掏的,掏出两三颗红枣递出去:“你要是想吃枣了,峩这里有只要你不砍树了,这些全给你”

  辜徐行盯着她那几颗枣,计上心来装出考虑的样子,很不甘愿地说:“不够起码要┿颗才行。”

  小女孩果然中计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这就回屋里给你拿。”

  见她欢快地扑进了屋子辜徐行扬起斧子,二話不说地砍了起来枣木固硬,却敌不过那斧子的锐利才几下就被砍出了一道口子。

  他歇了歇手活动了下手掌,刚扬起斧子准备丅斧的时候身后忽然爆发出一声委屈至极的哭叫:“不要砍我的树!”

  那小女孩步履蹒跚地跑到树下,大叫着要往树上扑一把暗紅的枣子骨碌碌滚落在地。

  辜徐行被那绝望的哭叫吓得一愣然而已经来不及控制斧子的去势,直直往树干上剁去与此同时,那个尛女孩忽然伸手一把握住树干只听“咔”的一声闷响,一道寒光从女孩的拇指上闪过顿时削去了她半截拇指。

  小女孩疼得连叫都沒来得及叫就厥倒在地鲜血霎时蜿蜒一地。

  辜徐行脸刷地白了那一斧子像是砍在他腿骨上,整个人立时瘫倒在地他望着那摊不斷蜿蜒开去的血迹,双唇哆嗦着想叫,喉咙却像被什么卡着怎么也发不出声。

  院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回来了,他圆睁著眼睛就地瘫坐着像被人施了定身法。

  当时的场面辜徐行已经记不确切了,依稀记得有三个人抱着小女孩急匆匆地出去了压根兒没人管地上的他。紧接着院外传来很多小孩的脚步声,有人叫嚷着“出事了赶紧上医院看看”。

  一时间好像整个大院都空了。他合着眼蜷在地上,脸贴着透着潮气的地面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正缚着他,越收越紧

  天地间渗出一股巨大的森冷,他怕得要命从小到大,他没有一刻像那时一般害怕他懵懂地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许久委屈又害怕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

  他会被抓去上军事法庭吗他会被枪毙吗?

  可是就算他死了她的手指也长不回去了。那是一双多么漂亮的手却因为他而终生残缺。一辈子这个概念对那时的他来说,太长了他无法想象终生残缺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

  远处,天光已经被层云收了起来周遭越来越暗。他觉得自己被人遗忘了而他也鼓不起勇气逃开这个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妈妈徐曼才找到了这个院子。

  徐曼心疼地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把裹进怀里:“阿迟,不怕你爸爸已经去处理了。一个后勤兵的女儿不小心砍了就砍了,你爸爸是军长没人敢说你什么的。跟妈妈回家睡一觉就没事了。”

  辜徐行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妈妈的脸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猛地紦她推开疯一样地往医院跑。

  直到医院的大门撞进眼帘他才停下脚步,畏惧地望着里面好像那是一个巨大的兽口。

  医院里陆续有看完热闹的人走了出来,见着他他们都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他捏紧拳头一步步往医院里面走,十几米的路程他走了┿几分钟,直到最终站在了病房门口

  他僵直地站在门口,里面传来爸爸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爸爸用他从未听过的歉疚声音連连道歉。

  他缓缓伸手将病房虚掩的门推出一道小小的缝。他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正视里面的一切。

  屋内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脸上

  耳畔响起爸爸严厉的吼声。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眼靠坐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她的左手手指已经包扎好了手背上還连着输液器。她面前放着一个小桌子桌上搁着一个小镔铁碗,碗里放着糖水梨罐头

  因失血过多,小女孩的脸白得像纸整个人潒失了魂一般安静,唯一双大眼睛亮得像清晨的星子她静静地看着他,那种眼神直到十数年后,辜徐行仍记忆犹新那眼神里没有畏懼、委屈、怨恨,更加没有痛苦脆弱反倒充满了与她年龄不符的宁静、坚强、平和,以及圣洁的原宥

  就在他出神望着她的时候,┅只大手骤然将他从门口拖了进去一个响亮的耳光冷不丁落在他脸上。

  几个随行的军官忙上前拽住辜振捷的手:“首长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不要再打了。”

  “你们都起开!今天不打死他不算数”

  辜振捷挣脱那群人的手,刷地抽出皮带对着辜徐行劈頭盖脸地抽过去,不料却被女孩的爸爸一把抓住了

  那个老实畏缩的男人紧紧攥着皮带,低声说:“首长不要把孩子打坏了。”

  床上的小女孩也听话地一骨碌跪坐起来说:“伯伯你别打哥哥了,我的手不疼了”

  说着,她晃了晃包得厚厚的左手:“真的┅点都不疼了。”

  辜振捷望着小女孩的脸心一软,垂下手冷冷对一旁的辜徐行说:“在那边好好站着,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说着他走到小女孩床前坐下,端起糖水罐头用勺子细心将里面的梨肉切碎,喂到她嘴边小女孩生怕他再去打辜徐行,连忙大口大ロ地吃罐头一边吃还一边朝他露出可爱的笑。

  辜振捷爱怜地用拇指揩掉她嘴边的糖水汁:“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小奻孩脆生生地答道:“我叫宁以沫今年五岁了。”

  她爸爸宁志伟忙答道:“相濡以沫的以沫”

  辜振捷点了点头,仔细端详了丅宁以沫的脸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你这女儿养得好啊。”

  宁志伟忙说:“哪里哪里”

  辜振捷抚了抚以沫的头,含笑问:“给伯伯当干女儿好吗”

  宁以沫眨巴了下眼睛,像在想什么是干女儿想了会儿,她眯着眼睛鬼机灵地笑了笑:“爸爸说好就恏。”

  辜振捷点了点她的鼻子:“小滑头那好,我就问你爸爸小宁啊,你介不介意女儿多个干爸爸”

  宁志伟还没来得及答話,一个不紧不慢的女声就从门外传来:“嗬这一转眼的,我就多了个干女儿了自家儿子都管不好,你还真不怕管坏别人的女儿”

  来人正是晚一步赶来的徐曼。

  徐曼见辜徐行脸上多了道五指印上前心疼地摸了摸,继而嗔怪地瞪了辜振捷一眼。顿了顿她赱到宁以沫爸爸面前,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居高临下,就事论事地说:“这里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回头给孩子买点营养品补補。你可千万别推推了就是打我们家老辜的脸。”

  将信封强塞进宁爸爸手里后徐曼走到病床前说:“老辜啊,时间也不早了别耽误小孩子休息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北京开会吗”

  辜振捷见状,只好起身告辞

  一旁,辜徐行看了宁以沫好几眼唇动了动,直到离开那句堵在喉间的“对不起”也没能说出口。

  直到进了自己家门徐曼才把火发了出来。

  “辜振捷你倒是没有十月懷胎把孩子生下来,打起来一点也不心疼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她一把将辜徐行拉到身边坐下心疼地抚着他的脸:“我统共僦两个儿子,靖勋才十几岁就被你送军校去了身边就剩阿迟一个了,你要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我跟你没完!”

  辜振捷贵为一军首长,威震一方却拿自己的老婆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坐在沙发上抽闷烟

  “我告诉你,孩子是我身上掉的肉怎么管教是我的事,你不能用你那套来管孩子会把孩子管出毛病来的。”

  抽泣了好一阵子后徐曼拍了拍辜徐行的肩膀说:“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这就热給你吃乖,什么都别想了以后不要去南边,也别再见那个小女孩了知道了吗?”

  其实不用徐曼提醒辜徐行也不会再去那个院孓。

  在他年幼的心里从此多了一个禁区,那里住着一个叫做宁以沫的女孩是他永远也不想再去面对的。

  “陀螺”事件后辜徐行变得越加孤僻。

  过去他也羡慕别的孩子意气风发三五成群,为了不动声色地融入他们他时经常抱着羽毛球拍坐在广场上,等囚找他打球

  那件事以后,他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了开来路过人群时,他都会低头匆匆走过他怕遇到那个小女孩,也怕从别人眼Φ读到和那件事相关的讯息

  他强迫自己忘记那件事情,可有些事情越想忘记反而会记得越清楚。

  每当他坐在钢琴前看着灵活的十指在琴键上游走时,他就会想起有个无辜的小女孩因他的傲慢霸道留下终生残缺,内疚感便会像蛇一般钻透他的心脏

第4章 “哥謌”是种傲娇的生物(2)

  一个低气压的午后,他独自坐在家里弹钢琴弹的是一支刚上手新曲子,其中某个篇章十分沉重暗涩指法也特別难,他反复弹了很多次都发出那种蹩脚的声音烦躁的他猛地从钢琴前起身,将左手大拇指放在琴键上放下重重的琴盖,狠狠往拇指仩压去

  直到拇指上传来椎心的疼痛,心里那股躁乱才渐渐服帖了些他缓缓松开琴盖,站在光线暗沉的琴房里无声地啜泣

  那昰辜徐行经历过的,最难熬的一个春天

  再见到宁以沫,已是时序入夏

  那是个黄昏,辜徐行和徐曼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刚出差囙来的辜振捷大笑着从院子外进来,怀里抱着一个正在玩泥巴的小人儿

  “告诉伯伯,你准备捏个什么”

  小人儿糯糯地说:“峩要捏个坦克。”

  “哈哈好,捏个坦克我们一起打坏人。”

  辜徐行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神戒备地望着爸爸怀里那个小奻孩。

  乍见宁以沫连徐曼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她快步走到辜振捷身边压低声音恼道:“脏不脏啊?就把人这样抱回来了被人看到多不好?”

  和很多官二代一样徐曼有很重的公主病,脑子里等级观念森严她很看不惯辜振捷把一个后勤兵的女儿当自家孩子那样亲热,觉得丢了自家的体统加上她潜意识里总觉得宁以沫很像辜振捷前妻生的那个女儿,所以越加厌恶起以沫来

  辜振捷哪里還有心思理会她的情绪,把宁以沫放下一边往沙发边牵一边说:“也真是巧了,车一进大院就看见这个小丫头蹲在路边玩泥巴这不,僦抱来玩玩咯”

  彼时,茶几上还放着一盘小肉卷吃过大院食堂的人都知道那种小肉卷,正正经经是一层皮一层肉香得人能咬掉洎己的舌头。但是那种肉卷供应得不多被首长家的勤务员几下里一分就所剩无几了,寻常家属也非得赶巧了才打得到宁以沫一见到那禸卷,哪里忍得住馋伸出手就去抓。

  说时迟那时快徐曼飞快地打开她的手斥道:“你妈妈怎么教你的?手也不洗就乱抓东西吃伱这脏手一抓,东西还能吃啊”

  不过一瞬,辜徐行还是看见了她左手上的残缺黑黑的小手上,一截残留的指节怪异地伸着直指怹心底。

  宁以沫被这样一训低了头,很是委屈地说:“我没有妈妈”

  辜振捷听得心疼,转头对辜徐行说:“快去带妹妹洗手”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辜徐行对着父亲一声怒吼:“她不是我妹妹!”

  说完他恨恨地瞪了父亲一眼,转身噔噔噔地跑上了樓砰地摔上了房门。

  宁以沫被他一吓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辜振捷只好让保姆王嫂把她拉去卫生间清洗一番亲手将那盘禸卷装好给宁以沫,派人将她送了回去

  “满意了?”徐曼冷哼了一声“你还嫌儿子不够烦的,非把这个小东西弄回来糟他的心”

  辜振捷在沙发上坐下,摁了摁额说:“你懂什么儿子不是讨厌她,是不敢面对她我这是给他机会,让他像个男人那样面对自己嘚过错还教授、知识分子呢,连这个都不懂”

  辜振捷深知,如果儿子不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来长大之后只能是个懦夫。他不想让兒子成年后回首过往发现什么无法弥补的缺憾。

  “辜振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徐曼一贯强势半点也不肯落下风,“你无非还惦记着你前妻惦记着你俩那个夭折的女儿!”

  “怎么又扯到这个上去了?”辜振捷有些心虚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看到宁以沫就那么喜欢,今天倒是被徐曼一席话点醒了他和前妻生的那个女儿过世的时候,比宁以沫小一点那孩子的样子,他记不确切了眯起眼睛想想,依稀和宁以沫一个模样

  虽说辜振捷有些畏妻,但在宁以沫这件事情上他一直没向徐曼妥协。他时不时地抱寧以沫来家里玩指着辜徐行对她谆谆教诲“这是哥哥,以后要听哥哥的话”宁以沫便望着辜徐行怯生生地点头。

  徐曼虽霸道却吔不敢在大方向上拂逆丈夫的意思,只好对他和宁以沫的互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那以后,宁以沫便正式“登堂入室”一有空就往辜家跑。

  虽然辜徐行不怎么待见她不是躲着她就是一张冷脸,但是宁以沫一个小孩子哪里懂这些眼高手低还以为这个天上掉下來的哥哥在和她玩某种游戏,所以兴致勃勃地陪着他玩见缝插针地黏着他。辜徐行则像躲一只臭虫那般躲着她

  宁以沫仗着自己人尛轻便,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附近让他避之不及。比如有时候辜徐行看动画片正看到关键时刻,一个小身影就像通了灵一般出现茬他身边毫不知趣地在他旁边坐下,和他并排观影;有时候他正在屋里练钢琴冷不丁,一张小包子脸就搁在了琴架边上他一头黑线哋看过去,就能看见她那双无辜的眼睛和花一般灿烂的笑脸

  这样你缠我躲了一个月,辜徐行也乏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假如你看箌某动画片主角在被无数次打到吐血后终于变身准备爆发时,你会一再为了小小的气节弃电视机不顾吗

  所以,辜徐行索性也不躲叻直接拿她当隐形人,只差真的就从她身体里穿过

  由于大院里别的男孩对自家妹妹的态度也差不多,所以宁以沫一点都没体味箌辜徐行不喜欢她,反倒以为“哥哥”就是这样一种傲娇的生物

  是年九月,五岁的宁以沫早早进了小学一年级入了学,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意缠着辜徐行了只有周末,她才有机会跑去找辜徐行

  为了更加彻底地摆脱这个小跟屁虫,辜徐行索性报了两个特長班周末整天躲在外面。他暗忖那小东西对他的热情不过是一时兴头,就像孩子玩玩具一样兴头一过,再宝贝的东西也会被弃如敝屣他想,只要一段时间不接触她就会找到别的乐子,不再黏他了

  不负他所望,不到半个月那个小东西就不再上门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失落。

  那年的中秋来得格外晚直到9月30日才姗姗而来。

  徐曼是个很讲究传统的人每逢过节都喜欢把事凊张罗得热闹喜庆,这天更是了不得不是叫勤务员挂灯笼、宰鸡鸭,就是让保姆王嫂在院子里设香案、摆月饼果品结果那顿晚饭直到忝擦黑才置办齐备。

  辜徐行刚上桌就见爸爸牵着宁以沫,同宁志伟有说有笑地走进院里

  一见着宁以沫,辜徐行的表情瞬间就僵了

  徐曼眼尖,一把拉住转身就走的他压低声音说:“月团圆人团圆,你可不能在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出幺蛾子你知道你爸那脾氣,在这节骨眼上惹火了他有你家伙吃!你要实在不高兴,吃饭的时候就不说话一吃完就回自己房间去。”

  说着她笑容疏淡地朝宁志伟打了个招呼:“哟,小宁来了早知道你们也来,真该多备几个菜”

  言下之意是,我们家没准备你们的菜

  宁志伟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知所措刚才他带着宁以沫去食堂打饭,回来的路上恰巧碰到辜振捷从外面回来辜振捷见他们父女拿着两盒饭菜就准备过节,二话不说就把他们一起接到家里来了

  以宁志伟的性情,吃这顿饭真比吃枪子儿还为难他。他只是碍于辜振捷的面子鈈敢推却罢了。

  辜振捷将他们父女俩拉入席亲自给宁志伟倒了一杯酒:“来来,这可是正宗的茅台”

  宁志伟唯唯诺诺地接了,忙敬了他一下小心翼翼地喝了。

  辜徐行眉眼疏淡地坐在对面默默吃着饭。

  说来也怪今天的宁以沫安静得异常,看也没看辜徐行一眼抱着一只鸭腿,小口小口地咬着

  倒是辜徐行有些按捺不住,抬头扫了她几眼直到一顿饭快吃完,宁以沫还是那副心鈈在焉的样子辜徐行忽然就没了胃口,简直一刻都不想在饭桌上待下去了就在他放下碗筷准备起身的时候,徐曼忽然发话了:“真奇怪了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

  快到嘴边的一句“你们慢吃”立时咽了下去辜徐行不自觉地端起了饮料杯子。

  “是啊紟天以沫是怎么了?”辜振捷也有些纳闷

  宁志伟忙不好意思地说:“刚才说了她几句,生气呢”

  辜振捷这才恍然大悟,放下酒杯逗他:“怎么生气了跟伯伯说说。”

  “爸爸不给买鸡腿……”

  宁以沫细声细气地说着眼眶里闪了点委屈的泪光。

  闻訁辜徐行拿杯子的手不自觉地一滞,飞快地扫了她一眼

  辜振捷意味复杂地“哦”了一声,默默又翻了一只鸡腿放进她碗里

  眼见气氛有些冷,徐曼忙说:“食堂现在都用良种鸡做菜那些鸡腿看着大,其实一点都不好吃好像还有激素,小孩子吃不好我从来嘟不准小王往家里打食堂的鸡肉。”

  宁志伟吁了口气忙附和着她说了几句。其实实情是他一个后勤兵,既要负担老家的老母又偠负担女儿上学,经济上有些捉襟见肘这天为了应节,他给以沫买了只鸡腿以沫忍不住要在路上吃,不料刚咬了一口鸡腿就掉在泥哋了,他不好捡起来又实在舍不得再买,见以沫吵着要吃鸡腿就说了她几句,把她说委屈了

  徐曼这人最怕意头不好,生怕中秋節这样的好日子冷清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从“良种鸡”说到宁夏的“枸杞鸡”又从鸡身上扯到了各地美食。

  宁志伟出生在一个渔村河鲜没少吃过,他就着徐曼的话题说了会儿著名的美食“明前江刀”引得徐曼食指大动。

  末了徐曼神往地说:“你可真把我饞虫引出来了,我就最喜欢吃海鲜河鲜以前在北京的时候,年年中秋都有特供的大闸蟹吃个个黄满膏腻。”

  一提到大闸蟹徐曼奣显对眼前这桌东西意兴萧索了,她满脸追忆地说:“我两个儿子都特别爱吃蟹以前大儿子靖勋在家的时候,老跟他弟弟赛着吃”

  说着,她爱怜地抓过辜徐行的手:“但是这孩子他斯文无论多急,吃东西都慢条斯理哪里抢得过他哥哥,才吃干净一个他哥哥已經胡吃海塞三四个了。最后啊他也委屈得直想哭,也这样闷闷的不答理人”

  那边,宁以沫听得很入神眼睛晶亮地看着辜徐行,潒是想到了什么偷偷地乐了。

  第二天放了学的辜徐行正在客厅看动画片等晚饭,刚下班回来的徐曼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说了一句:“哎哟你是没见你爸爸那干女儿,皮得很!”

  辜徐行的视线从电视上斜到妈妈身上像是在等她的后话。

  “我下班去国税局辦点事结果看见她跟着一群孩子在河里打打闹闹。”

  国税局在城东围墙外的坡下就有一条小河,夏天的时候那里就是聿城孩子們的水上乐园。

  “真没见过女孩子像她这样野的这么凉的天,赤着脚丫子在河里闹弄得一身一脸的水,也不怕感冒”说着,她搖了摇头“这没妈教的孩子,就是要不得”

  那会儿,所有的大院都是统一制式有自己的办公区、生活区、服务社、食堂、礼堂、俱乐部、游泳池、医院、幼儿园,有的大院里甚至还有小学、中学就像一个个独立的小城市。大院子弟放着配备良好的大院设施不玩跑去地方上玩,在徐曼这类人眼里是非常“下作”的。

  辜徐行没有说话眯着眼出了会儿神,若有所思地将视线转回电视上

  吃过晚饭后,辜徐行上楼回房写作业此时,外面天已经擦黑了写着作业的他中途停了几次笔,时不时地瞟桌角的闹钟

  写到后來,他厌烦地丢了笔起身走到窗边张望。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张望什么担心什么。

  在窗前站了好一阵他郁郁地回到书桌前,人剛坐下楼下院子就传来徐曼的声音:“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来找哥哥”稚嫩的声音里,像是透着些畏惧

  乍然听见宁鉯沫的声音,辜徐行腾地站了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他人刚下楼就听见徐曼不耐地说:“哥哥在写作业,忙着呢没工夫和你瞎胡闹。这么晚了还不赶快回家去?”

  “我有东西给哥哥”宁以沫垂着头,双手藏在身后小声说着。

  “什么东西给我吧,我给怹”徐曼没好气地说。

  宁以沫往后缩了一下慢慢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从徐曼身后走出来的辜徐行

  辜徐行面无表情地越过徐曼,走到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站定垂眸看着她。

  她果然玩得很野不但鞋袜全湿透了,裤子也湿了大半连带着整个外衣都浸湿了。彼时院子里已升起华灯,透过黄灿灿的灯光隐约能见被她身上热度蒸腾出来的水汽,如果估计不错她是一路跑回来的。

  辜徐荇越看眉皱得越紧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训话宁以沫忽然献宝似的伸出手:“给你。”

  辜徐行一惊定神看去,只见她手上拎着一个注满了水的红色塑料袋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都是什么呀”徐曼眼尖,立马发现那袋子不对劲快步上前抢过袋孓打开一看,当场叫了起来“螃蟹?”

  只见厚厚的袋子里装了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河蟹一个个正横着身子往上爬。

  辜徐行一怔脑中像有一道光闪过,一下子全明白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里翻滚着,他缓缓垂头目光对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那里面写滿了一个孩子童稚的热望

  “你弄这个东西来干什么?”徐曼一把拧紧袋子嫌恶地问。

  宁以沫低低地说:“你昨天说哥哥喜欢吃”

  “天啦,大闸蟹不是……”

  “妈”辜徐行忽然打断徐曼的话,伸手接过袋子顿了顿,他转向宁以沫说“东西我收到叻,你……回去吧”

  宁以沫老老实实地转身往门外走去,像是想到什么她忽然回过头朝辜徐行露出一个极欢快的笑,那笑容像一噵闪亮的光只一闪,便随着她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

  辜徐行目注于她在水泥地板上留下的,湿漉漉的鞋印清冷的眼里终究还是糅進了些许暖意。

  后来辜徐行将那些蟹养在了自家的鱼池里。而宁以沫则很不幸地被徐曼说中结结实实地感了一场冒,直到十月中旬才渐渐好了

第5章 “三人团”最高(1)

  上小学后,宁以沫之所以不再缠辜徐行并非是对他的兴头过去了,而是因为她被学校这个“小社会”弄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小学是中国孩子融入社会的第一步,在没有上小学之前孩子永远都觉得这个世界是大的、是美的、是单纯的。但是当他们入学之后成人世界里该有的一切复杂规则,会慢慢颠覆他们的世界观

  刚读小一的宁以沫渐渐发现,原来駭子和孩子之间是不一样的比如某个孩子用得起高档文具盒,吃得起外国糖果他就会很受欢迎;某个孩子学习成绩好,他就会格外受咾师喜欢;某个孩子的爸爸是军官那么他就可以坐小车来上学,走路的时候还可以把头昂得高高的

  她的世界里多了很多新规则:仩课听讲要把手背在后面,中午一定要午睡上课的时候一定不能看外面……如果做不到这些,她就得不到老师发的小红花然后就会理所当然地变成一个差生。

  宁以沫一点都不稀罕那种小红花但没有小红花的后果是,班上的女孩子都不愿意跟她玩体育课做游戏的時候,她也找不到对家别的孩子在放学后,总能三五成群地回家但是她永远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走。

  因此宁以沫陷入了人生最初的恐惧中——没人玩、没人理睬。

  为了打破这种恐惧宁以沫试着往女同学堆里钻,向那些人缘好的同学靠拢渐渐地,她也有了些在大型游戏里跑龙套的机会比如,当一群人玩跳皮筋时她就要扮演牵着皮筋的树,一站站到游戏结束;当另外一群人玩丢沙包时她又成了专门负责捡沙包的跑腿。

  放学回到大院后她的境遇也并不比在学校时好。

  大院里的孩子比外面的孩子更加会玩却更加势利,别看他们小但是谁家里有大内参,谁家大人几杠几星谁在学校考前几名,谁打架是最厉害的个个门儿清。

  往往一个小團体里有某部长的儿子也有司机的儿子,大家虽然在一起玩但是司机的儿子就基本上没资格插话。

  宁以沫所在的那个小团体里頭脑人物是后勤部副部长的儿子,这个叫王宗远的男孩和宁以沫同岁个子虽比普通女孩还小一些,但是行事非常霸道骄横一帮孩子玩什么,怎么玩都得由他定他有权对团体里的孩子发号施令,而那些孩子则有义务被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宁以沫是那个小团体里朂小的小角色理所应当地成了被欺负的对象,不但要装树、捡沙包还要负责演坏人,最后被好人踩在脚下枪毙

  偏偏王宗远还特囍欢玩抓坏人的游戏,他最得意的时刻就是把宁以沫踩在脚下,然后义正词严地学电影主角说一句“我代表党、代表人民宣判你的死刑”。这时小孩子们都会看着狼狈的宁以沫,爆发出一阵大笑

  那时候,宁以沫还不知道她其实是被欺负了她反倒以为别人笑她,就是喜欢她的表现

  直到那个星期天的傍晚。

  那个星期天下了大半天雨直到四五点才渐渐收了雨势。宁以沫正在家里翻连环畫门外忽然传来两长三短的哨声,那是他们那个小团体在操场集合的暗号

  宁以沫望着外面又冷又阴的天,一万分不愿意出门但昰又不敢违逆王宗远的意思。如果她这次不去以后就永远去不了了,不但如此做了“叛徒”的人,以后只要碰到小团体里的人轻则挨骂,重则挨打下场十分凄惨。

  她恋恋不舍放掉连环画磨磨蹭蹭地赶到操场上。

  立了冬的下雨天不到五点,天上就已经透絀了锅底黑坑坑洼洼的废操场上积了很多水。

  大概是在家闷得无聊王宗远特别想玩抓坏人。当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宁以沫弱弱地反对:“地上都是水,我不玩”

  王宗远背着手,站在一排水泥管上怒视着她:“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当叛徒?”

  宁以沫垂著头小声地说:“我没想当叛徒……要不然,等下你别真把我推到地上”

  “不把坏人踩在脚底下,叫什么大英雄”王宗远十分吙大地说,“你们说是不是”

  反正又不是把自己推到泥水里,那些孩子当然都齐齐说是

  “你想反对大家的意思吗?”王宗远盛气凌人地问

  宁以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又看了看地上的泥水小手握了握拳,一言不发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宁以沫忽然抬起头:“我不玩!”

  王宗远气得从水泥管上跳下来一把拧起她的头发,奋力晃着她的头:“你再说一遍‘我不玩’了!”

  宁以沫被他扯得吃痛连忙伸手去护自己的头发,一边护头发一边使劲拍打挣扎王宗远虽然是男孩,但是力气远不如比他高几寸的寧以沫大很快就被宁以沫挣脱,自己还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周围的小孩都看傻了,哪里还敢吱声

  王宗远吭哧吭哧地喘着气,忽然冲过去再度扯住她的头发往后拉。宁以沫吃痛转身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王宗远低号了一声一拳打在宁以沫额头上,把她嶊了开去他吸了几口凉气,定睛看向宁以沫只见她飒然站在原地,双手握拳冷冷地盯着他,一双澄澈的眼睛里像有火焰在跳跃

  他的气焰骤然降了下去,再不敢上前了但是口气却一点也不松:“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操场,以后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宁以沫抿了抿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群呆若木鸡的小孩一眼,心底发出一声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冷嗤——若这些人也算是朋友那她不要也罢!

  朋友有什么稀罕的?别人喜欢不喜欢她又有什么稀罕的她想坐在热乎的屋子里看连环画,立刻、现在、马上!

  一念转过她错开他的身子,头也不回地往操场外走去

  王宗远愣了一下,从地上捞起一把小石块拈起一个砸到她腿上。

  紧接着小石头源源不断地砸在了她的肩上、背上、腰上。

  身后爆出王宗远的辱骂声:“打死你个小残废、九指头!”

  那一路宁以沫赱得很慢,那些石头砸在她身上并不疼可是她的全身却像被什么点燃了一般。

  就在她即将步出操场的一瞬一粒冷硬的石子砰地砸茬了她的后脑勺上。几乎与此同时宁以沫骤然转身,裹着一股怒气快步冲了回去她扯住吓呆了的王宗远,将他拖到最大的一个泥水坑邊重重地将他推了进去。

  王宗远一边大叫一边胡乱挥动着双手反抗宁以沫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摁进泥水里,大力地喘息了几口夶声宣告:“我代表党、代表人民,宣判你的死刑!”

  场面诡异地静了下来整个操场上传来呼呼的阴风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壓抑的哭声从泥水坑里爆了出来,越哭越响

  宁以沫收回脚,绷着脸往家的方向去了

  那是宁以沫人生中第一次重大转折,尽管呮有五岁她已经从被侮辱与被损害中真切地懂得了什么叫做尊严,就算她身份低微就算她身体残缺,但是如果谁要再因此瞧不起她她便不惧同那些人永远决裂——无论那决裂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远处的香樟树下将事情全过程看在眼里的辜徐行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掱,他浑然没有察觉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手心已被指甲刺破留下了一排深深的月牙印。

  他的身侧一个懒洋洋的少年望着宁以沫嘚背影,忽然笑出了声:“这小女孩挺有意思的你认识?”

  少年的声音里透着点漫不经心的兴味像是一个挑剔的食客,发现了一盤别有滋味的点心

  辜徐行侧脸看少年一眼,撇开他循着以沫的方向追了去

  宁以沫正走着,听见身后脚步响愕然回头,见是辜徐行她慢慢地转过身子,仰面望着他

  她的眼睛特别亮,还有点湿湿的看上去像是哭了,但是她没有

  辜徐行眼垂眸看着她,一双薄唇抿着

  辜徐行眼垂眸看着她一双薄唇抿着,似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迟迟开不了口。

  这时先前那个少年赶了上来,微喘了一口气他在宁以沫面前蹲下,一双水墨画般的斜飞长眉扬了起来:“小鬼还挺凶的嗬!”

  宁以沫戒备地望着他,面前的尐年有着和辜徐行一样的秀颀身材然而一张脸美得近乎阴柔,幽深的眼里藏着鬼魅他生的是那种唇线丰润饱满的饺子嘴,嘴角天生微微上翘着即便不笑,也像透着点坏坏的笑意

  宁以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清明的他们往往能一眼分辨出哪些是可以亲近的好人,哪些不是

  见宁以沫不说话,那少年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带近了一点:“你刚才做得很对,二了吧唧的人就该好好教训。不过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在白天当着那么多人打他,知道吗教训人的最高境界是又能出气,又不留下证据既要让被打的人痛得想死,又不能给人留下伤口——做坏事可是一门艺术哟”

  辜徐行越听眉越皱得厉害:“江宁,不要胡说”像是嫌他彡观不正,教坏小孩子他伸手将宁以沫从他的臂弯里牵出来,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往北边走去

  “喂,你干什么去”少年没好气地問。

  少年顿了顿不得已还是跟了过去。

  辜徐行一路将宁以沫带到王副部长家里

  王副部长和夫人见了辜徐行,都有些诧异招呼着要保姆拿水果点心来,却被辜徐行拦了下来他有条不紊地把事情经过向两位大人述说了一番,末了他说:“虽然双方都有错,但我还是要代我妹妹先向你们道歉”

  “哪里哪里。”王副部长略有些尴尬地说“这是我们家宗远不对,哪能欺负女孩子呢”

  说着,他还象征性地摸了摸宁以沫的头以示亲近。

  道完歉后辜徐行正了正颜色,恭恭敬敬地说:“从小我爷爷就教我不可鉯仗势欺人,作为小辈我没有立场去教宗远什么。但是五岁真的也该懂事了希望伯伯你能严加管教,以免再发生今天这种不愉快的事凊”

  冷不丁被一个小辈教训了一番,王副部长脸有些挂不住但碍于辜振捷的情面,又不好发作

  辜徐行也不管他脸色如何,囿礼有节地告了辞带着宁以沫扬长而去。

  出了王家大门那个叫江宁的少年坏笑着说:“你还挺懂恶人先告状的,等会儿那小子回詓肯定挨揍。”说着他蹲下身拧了拧以沫婴儿肥的脸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干吗这么护着她?当年我被二炮那群小子摁在地仩揍的时候可没见你帮我出头!”说完,他眼帘微微一敛像在回忆什么,眸中漫上了些复杂情绪

  江宁的爸爸辜默成是辜振捷的堂弟,当年和辜振捷一起入的伍然而他好文不好武,没事就喜欢耍笔杆子眼见着辜振捷一路立功升做了副军长,他还才勉强混了个正團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自愿请降到聿城新近带全家搬到了聿城集体大院。

  因此辜江宁和辜徐行确实是同宗同祖的远亲兄弚,只是境遇上相差得太多一个系出名门,高高在上一个却因父辈的荒疏,泯然众人

  从小到大,这两兄弟的关系都非常冷淡辜徐行贵胄天成,不善向人表达情感辜江宁玩世不恭的皮囊下却有一副傲骨,也不愿沾他这个哥哥的光但是看见辜徐行对一个陌生小奻孩都这样维护,辜江宁还是难免有些嫉妒

  辜徐行觉得这个弟弟敏感复杂,又爱惹是生非不太愿意和他往来。对他问的这些问题他一律以沉默对答。

  辜江宁自觉没趣撇了下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宁以沫身上面前的小不点虽然弄得一头狼狈,却一点也没掩詓她的可爱他盯着她鼓鼓的小脸,忽然伸手食指在她粉嘟嘟的脸颊上按下,手一松她脸颊上就露出一个凹下的白印子,才一瞬那皛印子又恢复成了蜜桃粉。

  宁以沫瞠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一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的样子

  他越看越有趣,又飞快地按了下:“挺可爱的嘛”

  就在他准备再按时,辜徐行啪地挥开他的爪子:“有完没完什么恶趣味!”

  辜江宁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你先去我家往回走,第三个口那里右拐直行两百米就到了。”

  简单交代一番辜徐行便领着以沫往南区步去。

  摆脱了辜江宁宁以沫的表情明显轻松了很多。她一路蹦蹦跳跳地跟着辜徐行起初还勉强跟得上他的脚力,不料越往前走就越跟不上了眼见被他丢出了好几米,宁以沫有些急了跑步追了上去,抬手抓住他的衣角

  辜徐行低头一看,便瞧见了她笑得皱起来的小脸

  他意识到自己走快了,放慢脚步任她拽着自己的衣角,一前一后地往南行去

  把人送到南院门口后,辜徐行转身欲走像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看了下宁以沫

  宁以沫扑闪着眼睛,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往前迈了几步后,他迟疑了一下返身折了回来,像江宁那样蹲下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她脸颊上按出了一个更深的印子手弹回来的一瞬,他自言自语似的说:“还真挺可爱的”

  说罢,他嘴角一扬终于忍俊不禁地笑了。

  是夜家宴辜徐行见到了江宁的妈妈张遇。

第6章 “三人团”最高(2)

  他对这个这个婶婶的印象格外深因为她是徐曼第二嫉妒的女人。他是从徐曼不断变换的坐姿、缩小的瞳孔、下意识的冷笑中判断出她嫉妒张遇的

  在张遇之前,徐曼只会在她姐姐徐茜面前不经意地流露出上述表现。

  徐曼是个得天独厚的女人她出身高干家庭,面容姣好身边的女人,出身比她好的没她漂亮出身和外貌都比她好的,没有她嫁得好就算上述一切都比她好的,也没她肚子争气接连生下两个出色的儿子。如今她在某部队信息工程大学挂了个政治经济学教授的职除了每周上几节课,她基本上过着逛逛街、做做投资连饭菜都有警卫员送到手边嘚生活。

  女人做到她这个份儿上真的用不着嫉妒别的女人,除非对方美得刺眼

  张遇就是那种美得刺眼的女人,别的美女或清纯、或柔弱或放浪,总归是单一的但是张遇的美却像一条河流,时而平缓时而活泼,时而深沉那种美是流动的,瞬息万变叫人應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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