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小丫鬟 月出云 小说怎么样,好看吗

她只是一个为了记忆深处那抹白影抚琴作画的丫鬟,为了救小姐,她被推入魔掌,从青楼到皇宫,从江南的烟雨到塞北的草原,一路走来,他与她缠绵,本以为寻到了此生真爱,谁知却被他狠狠推进地狱,心死情灭,谁知真相却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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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个丫鬟,喜欢抚琴作画,喜欢着白衣,只因为记忆深处那抹白影。
替小姐抚琴,为小姐赢得京城第一的美名,替小姐作画,为小姐博得二皇子的倾心,殊不知那二皇子便是她心扉深处那个白衣翩然的少年。
当她终于知道是他时,他却不知是她,而她更不能说出真相,只因他即将和小姐共结连理。她只能任由他,为了救小姐,将她这个小丫鬟一步步推入魔掌。
那个虏走她的恶魔,邪恶霸道,不断的戏弄她,折磨她。
她不甘,她逃离,她被抓,再逃离,从青楼到皇宫,从江南的烟雨到塞北的草原,一路走来,她发现自己的心悄悄的泛起了涟漪。
当爱恨再次纠结时,她只想做高天上那抹淡淡的流云,可是谁才是任由她飘荡的那片天。
正文:第一章 借丫鬟]
  日光和煦,微风荡冶。
  月府的后花园里,曲曲红阑,绿意环绕,院中的杨柳,鹅黄嫩绿,如丝如缕,一起在春风中轻盈的飞舞。
  一阵悠扬的琴声打破了花园里的静谧。
  池塘边,小亭里,小丫鬟颜衣云身着朴素的白衣,正在抚琴。
  她玉手纤纤,在琴弦上灵动的跳跃,抚弄,于是琴声便如潺潺的流水般从她的指尖下流泻而出,只流入听者的心里。
  月老夫人仰面斜依在躺椅上,双目紧闭,不知是在小憩,还是在聆听琴音。她的头发已然全白,皮肤虽说白皙,但却布满了层层的细纹。
  她的眉宇之间锁满了化不开的哀愁。
  她的身边伴着绿衣小丫鬟花影,手里捧着一个玉瓷杯子,杯子里冒着袅袅的热气。
  动听的琴声停歇,衣云抬首向月老夫人看了过来。
  面容清丽如水,双眸幽深如潭。
  衣云给人的感觉不是惊艳,而是吸引,极深的吸引。
  她看向你,那目光似乎在轻柔的拥抱你。
  看了她一眼,就情不自禁的想再看一眼,看多了,就觉得自己已沉迷在她盈盈的眼波里。
  “老夫人,您该起来喝水了。”衣云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就像春日里的微风一般清凉,又像夏日里的落日一般丰富,让人不自禁的联想到淡粉的紫色的绮丽的颜色和淡雅的好闻的香气。
  月老夫人闻言,缓缓睁开双眸,衣云立刻过来将老夫人搀了起来。
  月老夫人接过花影奉上来的茶水,噙了两口,说道:“云丫头,你的琴艺是越来越高了,当今京城里恐怕是没有几人能及得上你了。”
  “老夫人,衣云学弹琴是为了给老夫人解闷。只要老夫人说好就行,衣云才不在意什么京城第一呢。”衣云微笑着说道。
  “可是我在意呀。”一个娇美的声音说道。
  一阵香风弥漫,亭子里多了一个娇美的佳人。
  月将军的千金,月老夫人的孙女月下香款款走了进来。
  鹅蛋脸上镶着一对涟水双眸,很清亮,黛眉如画,鼻子小巧,红唇一点。脸颊上晕染了娇红的胭脂,使她整个人在天然的美上又增添了几分修饰的美。
  她搂住月老夫人,用甜腻的声音说道:“奶奶,您老人家是不是最疼香儿了?”
  老夫人看着她唯一的孙女,道:“又有什么事要求奶奶呀。”
  “奶奶,您真厉害,怎么一猜就中。”
  “若没有事,你会来看奶奶吗?”
  “奶奶,瞧您说的。奶奶,求求您,让衣云跟我几天吧。我把我的丫鬟全调给您。”
  “你要衣云做什么?”老夫人的眉头已然拧了起来。
  “奶奶,您知道,我现在才是京城第一美女,我还要做京城第一才女。我的琴艺赶不上衣云,就让衣云教教我。”
  “不是有先生在教你吗?”
  “您刚才不是说了吗,衣云的琴艺没几人能比,恐怕先生也比不过呢。我就要衣云教。当年姑姑可是天下第一美女兼才女,我也要赶上姑姑才行。”一副无赖的样子。
  正在撒娇的月小姐没有注意到,月老夫人的脸色在听到姑姑两个字后,忽然的阴沉了下来。
  亭子里陷入了异样的宁静,只有月下香不知死活的还在扯着月老夫人的衣服。
  月下香的姑姑是月老夫人的忌讳,这个月府里的人都知道,月下香竟还在老夫人的面前提,衣云不禁替月下香担心。
  月老夫人心里一阵发寒,这个孙女何时才会如衣云那般贴心。
  忧忧的说道:“这个也要衣云自个愿意才行。”
  衣云慌忙应道:“衣云但凭老夫人的安排。”
  “好吧,”老夫人道,“衣云就借给你十天。不过你的丫鬟我一个也不希罕,你也不用给我调。只用心学琴,十天后不管你学得怎样,衣云都要回到奶奶的身边来。”
[正文:第二章 替抚琴]
自从月朗照将军从边关回京,并被皇上封为镇北大将军后,原本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的月府就成了热闹,繁华的代名词。
  这日是月将军首次在府中宴客,一入夜,府里便热闹了起来。
  处处张灯结彩,丝簧阵阵,人声鼎沸,京城的一些歌儿舞女,也被请来,为酒宴助兴。
  宴客厅里,歌声,乐声,人语声,欢笑声,响成一片。
  衣云一个人坐在暗黑的角落里,面前摆着一架精致的古琴,古琴的前面是一面轻纱的屏风。透过屏风烟红的轻纱,衣云可以窥见整个灯火辉煌的大厅,以及大厅里晃动的人影。
  这是绝好的地方,她隐蔽了自己,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别人。
  大厅里杯盏交错,欢声笑语,这一切离她是那么近,虽然只有一屏风之隔,可她却感到很遥远。因为她这个小丫鬟永远都进不到这个圈子里,当然,她也不想进去。
  今日来的都是当朝重臣,听说还有令京城女子日思夜梦的二皇子龙莫,自然这些女子也包括她们将军府的小姐月下香。
  衣云的目光轻扫过席上一个个人影,个个锦衣华服,满面笑容。
  一位身穿月白色锦服的男子吸引住了衣云的视线。隔着远远的距离,隔着一层轻纱,衣云依然可以看出这是个不凡的男子。他随意的坐在那里,嘴上挂着不在意的轻笑。似乎眼前的一切皆不在他的眼中。从他的座位可以看出,是一位贵客。
  这个男人眉目之间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衣云记起了在小姐的房中曾见过一幅画像,和此人有几分相似,看来这位就是龙莫了,小姐的意中人。
  衣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这位二皇子,想来他一定没有被女子这样肆意的打量过,何况还是一个丫鬟。
  这位皇子长得的确不错,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与她这个小丫鬟又有何干。
  酒至三巡,月将军站起来说道:“今日承蒙各位光临寒舍,为表谢意,特让小女月下香为大家抚琴一曲,各位意下如何?”
  “好,”众人齐声鼓掌。
  月下香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下婀娜而出,她一身水红色的衣裙,满头的珠翠,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娇艳美丽,光彩照人。
  她坐在了屏风前的一把椅子上,和衣云仅有一屏风之隔。
  月下香面前也有一架琴,不过却是锁了音的,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真正的抚琴者是她------坐在屏风后的小丫鬟颜衣云。小姐从月老夫人那里借了她来,并非是让自己教她弹琴,而是为了演今日这出双簧。自然,衣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管小姐是为了博谁的欢心,和她这个小丫鬟都是无关的。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因为她并不想欺骗任何人。
  衣云看到月下香的纤手理了理鬓发,那是开始的暗号。于是,衣云的纤指轻划,美妙的乐音在大厅里开始流动。
  乐音轻柔,细碎,宛若夏日里一阵悠悠的微风,轻轻吹动满屋的水晶帘,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衣云看到龙莫脸上的满不在意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思的玩味的表情,他深深的望了过来,那目光里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衣云似乎觉得那目光穿透了屏风,看到了屏风后的她。
  妙指不断的弹奏,乐音一忽儿若柳荫丛中的晓莺啾啾而鸣,一忽儿又若一对恋人在亲昵地切切私语。忽然乐音一转,变为远天的暮云,高空的飞絮,极尽缥缈空旷之致。
  满厅的人宛若置身于妙曲缭绕之中,感情的潮水,随着乐音的变幻而不断的起伏激荡。
  忽然响彻高空的乐音陡然下降,犹如坠入深渊,弦音嘎然而止。
  当琴声最后一个音色歇止,大厅内仍陷在深深的寂静中,琴声美妙的余韵仍在大厅内缭绕,在每一个人的耳旁缭绕。
  月下香轻理鬓发,徐徐站了起来。人们这才从忘我中回过神来,大厅内顿时被夸赞声淹没。
  “太好了,从未听过如此美妙之乐音。”
  “余音绕梁呀,天籁之音呀。”
  “月将军有女如此,福气呀,令人艳羡呀。”
  月将军似乎也从未料到女儿能弹出如此佳音,听了众人的夸赞,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月下香亭亭玉立在那里,宫灯明艳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为她平添几分妩媚。她娇羞的目光悄悄的瞥向龙莫,龙莫也正好看过来,衣云看到两人的目光相接,龙莫的眼睛里闪着火花,还有一丝赞赏。
  衣云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黯然,在一片赞赏声中,她悄悄的退了出去,因为这些赞赏不再属于她,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
[正文:第三章 小姐的妒嫉]
纯白的宣纸上,青山点点,绿水盈盈,空中几点翻飞的白鹭,水中有一叶扁舟。
  舟中一个女子身着纯白的衣裙,荡漾在青山绿水之间,口中含一只小小的柳笛。
  衣云朱笔轻点,几棵垂柳又跃然纸上。
  她放下笔,细细的端详,这青山绿水已久违了,自从做了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后,她就很少出去了。衣云竟有一丝怀念起和娘亲流浪讨饭的日子,那时,虽说风餐露宿,日子过的艰难,可她是自由的。可如今呆在这深宅大院里,她就像被关在笼中的鸟,失却了飞翔的自由。不过,娘亲年纪大了,经不起流浪了。她只能在这里挣一份工钱,好好养活娘亲。
  月老夫人非常的喜欢她,当年不仅收留了她们娘俩,还让她做小姐的伴读,让她学会了弹琴写字作画。更没想到的是,她学得比小姐还要好。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不知这张画小姐是否会满意,自从来到小姐这里,每日都要为小姐做一幅画,还要署上小姐的名。衣云知道小姐在打什么主意,她很替小姐悲哀。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她们这些大家闺秀为了能够和皇家攀上亲戚,却是从小便要学习琴棋书画,学舞蹈学谱曲。而小姐还不惜费尽心思让自己代她抚琴代她作画。
  小姐的丫鬟绿儿从外掀帘走了进来,问道:“衣云,画完了吗?小姐让你过去呢。”
  月下香接过衣云的画,细细的端详,青山妖娆,绿水清澈,人物清新灵动,她不得不承认,衣云的画技确是比自己略高一筹。
  为何自己就比不过她呢,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月下香的目光从画上移到了衣云的身上,眼里藏着深深的嫉恨。
  衣云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身素白的衫裙,随意的穿在她的身上,显得飘逸雅致。
  不管自己穿的多么漂亮,打扮得多么华丽,永远都比不过衣云,比不过她随意的一件衣裙。在她看来是那样普通而过时的一件衣裙,在衣云的身上依旧散发出惊人的魔力,衬的她是那样的飘逸脱俗。
  不管自己多么的用心学,都比不过衣云,比不过她的琴技,比不过她的画功,也比不过她的诗词歌赋。先生总是夸赞衣云,让她这个做小姐的无地自容,也是这个小丫头识时务,忽然提出不学了,否则,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真的搞不懂,奶奶为什么对这个小丫鬟这么好。
  不过,她才气再高,也是个丫鬟,再美貌,也是个丫鬟。她永远都别想和自己平起平坐。她的才气,不过任凭自己利用罢了。
  “衣云,有一个天大的喜讯。因那天夜宴我的琴艺技惊四座,如今已经是京城第一大才女了,名气已压过了丞相府的千金叶芷兰。”月下香掩饰不住一脸喜色地望着衣云。
  衣云知道小姐为何这样看自己,不过她是真心的帮助小姐,她也为小姐欢喜
  ?衣云真心地说道:“恭喜小姐了。”
  月下香本想看到衣云难过得样子,自己利用她得到了这样的荣耀,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面色竟是波澜不惊,不禁有些失落。
  “衣云,你画的这个女子嘴里含的是什么?”月下香定下心神,微笑着问道。
  “小姐,是柳笛。”
  “柳笛?这个东西是吹得吧?”
  “是的,小姐若是不喜欢,衣云可以将它改为玉笛。”
  “不用了。衣云,你会吹柳笛吗?能吹首曲子让我听吗?”
  衣云从院中折了一枝柳条,纤手轻旋,不一会便做成一只小巧精致的柳笛。放在唇间,轻轻的吹响。
  笛声悠然动听,与古筝瑶琴自然又别有一番情趣,让人不自禁的想到小桥流水,绿柳青烟,想到古道繁花,莺飞燕鸣。
  悠悠笛声中,衣云似乎看到,一叶扁舟轻快的在水上划过,一个白衣少年,站在船头,嘴里含着一只柳笛,轻轻的吹着。
  “衣云,没想到柳笛也能吹得这么动听。”月下香说道,“你何时学的吹这个。”
  “是以前和娘亲流浪时,别人教得。”??
  月下香拿过衣云的柳笛细细的把玩观赏,半晌说道:“这个东西竟也能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衣云,这个东西怎么吹?你就教教我,就吹刚才那首曲子。”龙莫一定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他一定会喜欢的,何况,这画上女子吹得也是柳笛,月下香欣喜地想。
[正文:第四章 撞到二皇子]
通往宴客厅的甬路上,种着两排柳树。柳条新发芽,远远望去,如绿色的轻烟一般。衣云折了几根柳条,准备回去给小姐做柳笛。
  这几日,小姐很用心的学吹柳笛,已经基本上能吹得入调了。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衣云正想回头,就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呀?”一个刻意伪装出来的粗嗓门说道。
  “猜不出来呀。”衣云好笑的答道,说着,用柳条轻轻的向后挥了一下。
  哎呀一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跳着脚捂着肩扯着嗓子喊道:“衣云姐姐,你好狠呀,打得我疼死了。你就不心疼我呀,我要是被你打死了,以后谁娶你呀。”
  衣云回过头来,戏谑道:“哎呀,原来是小少爷呀,奴家怎么知道是你呀。”
  月清辉鼓着腮,气呼呼的说道:“除了我,还有谁会蒙你的眼睛。”
  “敢蒙我眼睛的人多着呢。你要不要听听呀。”
  “快说是谁,我去剁了他的手。”月清辉一听,小脸涨得通红,他的衣云姐姐,可不能被别人摸。
  “哎呀,小孩子,可不要这么心狠。”望着月清辉绯红的小脸,衣云爱昵的说道,她就是喜欢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少爷,就如同喜欢自己的小弟弟一般。
  “衣云姐姐,你的心才狠呢,你怎么到姐姐那里去了,害得我到奶奶那里找了你好几回都见不到你。”
  “我在小姐那里,有事要做。老夫人还好吧,这两日也没有空闲去看她老人家。”衣云很惦记老夫人,她伺候老夫人好几年了,早已把她看作了自己的奶奶。
  “你不在,奶奶自然不好了。吃不下,睡不着,想听个曲子也没人弹得。”月清辉故意唉声叹气的说道。
  衣云的神色一凝,老夫人着实让她担心,这么多年了,她总是很忧心的样子。
  “衣云姐姐,等你从姐姐那里回来,我向奶奶要了你,你去伺候我好吗.”月清辉忽然眸子晶亮亮的说道。
  “那可不行,奴家可伺候不了你这个小魔王。”衣云说着,脚下加快,可不能被这个小魔王给粘住。
  月清辉急匆匆的在后面赶着,边跑边叫道:“衣云姐姐,你别跑,答应我吧。”说着便一头撞了过来,衣云被她抱个正着,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竟然扑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紧接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衣云便感到自己被人一提,身子一轻整个人竟然飞了起来,那日光,花木,在眼前飞速的旋转。有凉风在耳边呼呼吹过。
  衣云看到甬路旁边那满树的杏花竟然到了自己的下方,红得炫目。衣云觉得自己头下脚上正向那花树上撞去,她甚至已经看到了那杏花娇黄的蕊。
  衣云闭上双目,但是她没有和杏树亲密拥抱,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那眸子镶在一张白玉般的面庞上,那人皱着眉头,嘴边挂着一抹似有还无的冷笑。
  那面庞很熟悉,正是那晚夜宴时,衣云在屏风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千遍的二皇子龙莫。衣云弄不清自己怎么会莫名莫妙的跌入了他的怀抱,头还在眩晕。
  龙莫说到:“原来是一个双髻小丫鬟呀。怎么舍不得离开在下的怀抱。” 
  衣云这才惊觉自己还在人家的怀抱中,一张脸不禁羞得通红,慌忙推开他。
  那晚隔着屏风,看得不甚清楚,今日发现这个二皇子还真是俊美非凡。他面容温润如玉,眸子幽深而清冷,剑眉轻蹙,举手投足间,贵气张扬。
  望着衣云绯红的面庞,龙莫心中不免有些怔忡,自己在宫里见惯了美貌的宫女和宫妃,还是不免被这个小丫鬟的容颜吸引。方才看到她在柳树下和月清辉打闹,明眸善睐,娇俏动人。没想到离得近了,越发的清丽不可方物。不过,再美貌也是个小丫鬟。
  衣云问道:“公子是何人,不知方才是怎么回事?”
  “在下是什么人,你一个小丫鬟也配知道吗?将军府中的丫鬟都这么没规矩吗?”龙莫语气里溢满了不屑,边说边拂了拂身上的灰尘。
  “你们是什么人,擅自闯入本府,还欺负本少爷的媳妇。”月清辉并不识得龙莫,见龙莫抱着衣云心中本就有气,此时听出龙莫言语间似是瞧不起衣云,心中更是生气。
  “媳妇?”龙莫一脸的轻蔑之色,一个小丫鬟,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会勾引自己的主子,好借机往上爬。而且,就连这么小的主子也不放过。
  冷眼看了衣云一眼,竟毫不掩饰眸中的轻蔑之色。
  衣云被龙莫得瞧的心中发寒,本来,她对这个皇子得看法还不错,如今却发现自己错了。这些贵族公子,平日里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天天游手好闲,让丫鬟婆子伺候的妥妥当当,舒舒服服,还不把丫鬟们当人看。还任意打骂,肆意调戏。
  况且这个二皇子语气里的轻蔑,眼神里的厌恶,让衣云很着脑,何况衣云是月府老夫人的贴身女婢,从未受过这种调笑。
  衣云冷冷一笑,心想你不表明你的身份,可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这样的眼高于顶,平日里还不知怎么欺辱那些丫鬟宫女呢,今日我也替她们出一口气,当下说道:“问你什么人,当然有干系了,看你的样子,也是个富家公子,平日里大约也离不了小丫鬟的伺候吧?只想请教一句,我们小丫鬟辛辛苦苦的赚银子,又怎么得罪公子您了?让公子您这样的欺辱奴婢。奴婢不过是撞了公子一下,可公子您贵手一挥,让奴婢到天上去转了一圈,吓得奴婢此时还心惊肉跳呢。”
  龙莫似乎没料到一个丫鬟会这么大胆,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贵为皇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抢白。
  “大胆,还不跪下。”忽听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厉声说道,衣云回头一看,便见一个灰衣老奴闪了过来,那老奴闪身站在衣云的面前,挡住了温暖的阳光。
  他面皮白净,脸上无一根胡须,竟一时看不出他的年龄几何。联想方才那女里女气的声音,无疑是宫里的老太监。
  看来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当下戏谑道:“奴婢不知两位是何身份,怎好下跪呀。”
  月清辉忙闪身挡住衣云,说道:“干什么,竟敢在本少爷府中欺负人。”衣云慌忙捂住他的嘴,毕竟是二皇子,可不能让少爷得罪了他。
  那老奴方才一直站在衣云的后方,并未见到衣云的容貌,此时甫一见到,不禁惊奇的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半晌没有言语。
  龙莫从未见过这柯贵如此失态,这柯公公跟随父皇多年,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没见过,竟也为这小丫鬟的美貌所迷惑么?
  龙莫厉声喝道:“柯贵!”
  那柯贵如梦方醒,又打量衣云片刻,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嘴里发出一连串惊叹:“这么像……这么像。”
  衣云本被这老奴盯得有些恼怒,听到这句话,也很惊讶,不禁好奇的问到:“怎么,您说我像谁?”
  那人却不答衣云的话,仍颤声问道:“姑娘是何人?真是月府的丫鬟吗?”
  “自然是丫鬟,否则也不至于被二位抛上天去。”
  在一边负手而立的龙莫忽然不耐烦地说道:“柯贵,还不快走。”说完甩手就要走。
  柯贵答应一声,匆忙跟上,嘴里还喃喃说着,真像。
  衣云刚到月府时,几个年老的婆子也说过这样的话语,可是一问到像谁就不再言语,令衣云很迷惑。如今这个人也说像,莫非自己真的很像某个人么?
  “请慢走,”衣云忙抢身赶上那老奴,“不知奴婢像谁,还请您见告。”
  那柯贵却说,“这话姑娘无需问我。”
  衣云更是迷惑。难道自己所像的人这么神秘,竟是不能让人说出口吗?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只见月将军带着几个仆从匆匆的迎了过来,见到龙莫,远远的拜倒在地。
  既然身份已经揭穿,衣云也慌忙拜倒。
  月将军道:“不知王爷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请王爷降罪。”
  “将军请起,您有何罪呀,是我不愿意惊动您,所以未让下人们禀报。要说有罪嘛…….”
  说着眼光有意无意的瞥了衣云一眼。
  衣云一惊,心想这个二皇子怎么这么心胸狭窄,自己不过顶了他几句,难道这就要降罪了吗?这些皇室子弟真是蛮不讲理。
  月将军似乎并未感到什么,慌忙道:“谢王爷恕罪,老臣正命人准备酒宴,还请王爷赏光。”
  龙莫邪气的一笑,忽然说道:“好吧,就让这位小丫鬟来伺候本王吧。”说着手一指衣云。
[正文:第五章 曲中意 画中情]
月府的宴客厅内摆着一张精致的红木饭桌,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桌边依次环坐着龙莫,月将军,月夫人,小姐月下香和小少爷月清辉。
  每人的身后都侍立一个小丫鬟,端茶倒酒,殷勤伺候。
  龙莫的身后站了两个人,柯贵和衣云,自然伺候的活此时轮不到柯贵了。
  衣云还从未出席过这样丰盛的宴会,因为月老夫人一向深居简出,在翠芜轩吃斋念佛,作为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衣云自然也是深居简出的。
  若不是龙莫,衣云今日也不会出席,自然也不会看到如此的佳肴。当酒香肉香充斥鼻端时,与娘亲风餐露宿的日子也在脑中不时地闪现,以至于衣云总是忘了添酒。
  每一次酒空时,龙莫总是冷哼一声,衣云便慌忙添上;龙莫若是想用哪个菜,只需使个眼色,衣云便慌忙去夹,可夹了他又并不吃。忙得衣云团团转,衣云明白龙莫是故意的,故意刁难自己。
  自己是个丫鬟,他是个皇子,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龙莫冷眼相观,看到衣云纵然是被自己使唤的很忙碌,面上却毫无惊慌和谦卑之色。若是换了别的丫鬟,忘了倒酒,自己冷哼一声或是一个冷眼,早吓得跪下磕头了。
  本想戏弄戏弄这个小丫鬟,没想到反而让自己失望了,这个小丫鬟的脸皮看来不是一般的厚,竟一脸的淡定与从容,也怪不得把这个小少爷迷得团团转。
  宴会就在龙莫的刁难和衣云的忙碌中结束了。
  茶点端上来后,月下香款款而起,向龙莫轻轻一拜,娇声道:“王爷,小女子愿为王爷吹首曲子,以祝雅兴。”月下香早已坐不住了,看到衣云在二皇子的身前侍候,她就感到不安。这样的场合,衣云本不应出现的,她的出现对月下香来说是个不小得威胁。
  月下香今日着意的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绯红的衣裙,式样新颖,领口袖口绣着精美的花朵,衬得她娇美如花。但还是比不上衣云,衣云穿件半旧的白色衣衫,如一朵淡淡的云,透着轻灵与飘逸。
  龙莫轻轻颔首道:“本王求之不得。”这个小丫鬟的出现,差点让他忘了此次的任务,父皇让他从朝廷重臣的千金中选一位做王妃,若月下香真如那日晚宴时那般才华出众,他会接受的。
  毕竟,作为皇室子弟,就连成亲也是为了政治。
  月下香拿出衣云做好的柳笛,含在口中,轻轻的吹了起来。厅内顿时被悠悠的笛声萦绕。
  每次听到这首曲子,衣云就会想起那个少年,未进月府之前,她和娘亲在凌河里救的那个白衣少年。
  想起他一身白衣坐在小舟上吹笛的样子,是那样的潇洒迷人。没人知道衣云爱穿白衣的原因,只有衣云自己知道。这首秋水曲他吹得悠悠动听,他说这首曲子本没有名字,他说就叫秋水曲吧。衣云问为什么,他说只要吹起这首曲子,我就会想起这碧波粼粼的秋水。衣云说这水差点淹死你,你还会想起它。
  少年望着衣云盈盈的眼波说此水非彼水。
  那时的衣云并不懂得此水非彼水的意思。
  直到在将军府里读了书,读到“望穿盈盈秋水,蹙损淡淡春山”,她才明白少年所说的秋水指的是自己的眼睛。
  只可惜从此后望穿了秋水,也见不到那个吹柳笛的少年。
  小姐的柳笛吹得很娴熟,竟未走调,看来小姐这几日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没想到小姐学吹柳笛,也是为了取悦龙莫。
  不过一向居于深宫,眼高于顶的龙莫怎么会欣赏这山野俚曲,恐怕小姐这一次是错了。
  可是出乎衣云意料之外,她在龙莫身后,虽未看到他面上的表情,但却看到龙莫握杯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那颤抖表明,这首曲子是怎样深刻的打动了他的内心。
  月下香美目流转,看到龙莫的眸子时,不禁一愣。
  她看到龙莫震惊的望着她,眼里没有预想到的欣赏与惊喜,而是充满了深深的研判和不信。
  莫非吹柳笛吹错了?二皇子不喜欢,原以为这是个新鲜玩意,二皇子会喜欢的。她真的不该冒这个险,一个尊贵的皇子怎么会对乡野笛声感兴趣呢。
  早知道就应该吹玉笛,可是玉笛她吹得并不拿手,屋里人又太少,又不方便让衣云代替。
  月下香心里一乱,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吹得曲子已经开始跑调了。
  笛声呀呀咽咽的,就像她乱了的心情。
  衣云注意到曲子已经乱了调,心里很为小姐担心。方才还演奏的很娴熟,怎么这么一会就乱了呢。
  但其他的人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衣云不由得不怀疑这几个贵人,是不是听高雅的乐器听腻了,一只简单的柳笛,一首跑了调的山野小曲竟让他们听得如醉如痴。
  衣云忽然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抬头一看,只见月将军正望向自己,似乎是很惊异的样子。
  月将军的目光让衣云有一丝的不安,这个魁梧高大的将军,是她佩服的对象。听说多年前他毅然弃妻儿别老母到边关镇守,十多年来击退了北军多次的攻击。
  月将军这样的望着她,莫非她也认为自己很像某一个人吗?衣云暗暗决定把这件事弄清楚。
  月下香的曲子终于停歇了。
  “月小姐,不知此曲可有名字?”龙莫沉静如水的问道,方才的惊异之色已不复存在。
  月下香盈盈一拜,柔柔的说道:“小女子献丑了,此曲名秋水曲。”说完招了招手,绿儿和青儿双双走了过来,绿儿的手中拿着一轴画卷。
  月下香以为龙莫并不欣赏她吹的柳笛,所以又把衣云作的那幅画亮了出来。
  “王爷,小女子前日偶作了一幅画,听说王爷精于丹青,特拿出来请王爷指教。”说罢,一使眼色,绿儿和青儿两人各握画轴的一端,将画徐徐的展开。
  随着画的展开,厅内众人只觉眼前一亮,青山绿水带着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正是衣云那日作的画。
  龙莫一眼就看出,这是凌河的山凌河的水。只有凌河的山才是这样的秀而不媚,只有凌河的水才是这样的清而不冽。
  这幅画画出了凌河的神韵,凌河的风采。山水画中融入了人物画,那个白衣女子虽说是远景,容貌看不甚清楚,但神态自然,姿态飘逸。
  没想到月下香的画艺如此精湛。这山这水这一叶轻舟,还有那空中翻飞的白鹭都透着亲切,透着熟悉的意味。
  此情此景如此的似曾相识。
  龙莫的眼前依稀跳出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那女孩穿一身灰白的落满补丁的旧衣裤。或许是填不饱肚子的缘故,身子很瘦,小脸尖尖的,头发黄黄的,剪的很短。或许是经常在外闯荡的缘故,脸色微黑,但眉目姣好。
  在龙莫的心里小女孩似乎都像他的小妹清心公主一样,有及腰的长发,嫩白的皮肤,穿层层叠叠的罗衣,会缠着他撒娇看到可怕的事物只会嘤嘤的哭泣。
  可是这个女孩子似乎不是这样的,她在水中像鱼一样的游动,她熟练的划船。她救起了落水的他。
  她盈盈浅笑,双目亮晶晶,倒映着山水还有他的影子。她的笑让他落魄的心重燃希望。她喊他白衣哥哥,声音若黄莺轻啼,好听极了。
  她说她长大了也要穿纯白的罗衣,在这碧波粼粼的水中,乘一叶小舟吹他教给她的柳笛。
  她的纯真她的可爱让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个皇子,他的侍卫找到了他。
  龙莫的目光从画上移到月下香的脸上。
  她像吗,像那个女孩吗?
  眉目似乎有些相似,毕竟过去好几年了,他有些疑惑。
  但若不是她,怎么会吹他教的曲子,那可是他自己谱的曲子,他想没有几个人会吹。
  但若不是她,她何以画出的这幅画,和当年的情景那么的吻合。
  一定是她,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是将军府的小姐。
  龙莫注视着月下香,有某种深情开始在龙莫的明眸中燃烧。
  那深情就像火种一般,迅速的蔓延到了月下香的脸上心中,她觉得双颊烧了起来,心也越跳越快。
  小丫头,一定不会想到,本王就是当年那个落魄忧郁的白衣少年。??
  龙莫已经决定,回去就让父皇下旨,就让月下香作他的王妃。
[正文:第六章 圣上赐婚]
龙莫没有急着和月下香相认,便和柯贵告辞回府了。
  路上,龙莫望着漫天的春色,压抑不住心中的欣喜,春天来了,他要在花胜节那天,和她共乘一叶扁舟,他要在悠悠绿水中,说出这个秘密。他想她一定会惊喜万分的。
  龙莫决定,他要马上去宫里,让父皇赐婚。
  “柯贵,掉转车头,不回府了,我要直接进宫。”龙莫对身边的柯贵说道。
  半晌没有动静,龙莫的惊讶的发现,柯贵望着车外的春色若有所思,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这个柯公公,今日有些异样。
  龙莫提高声音,说道:“柯贵!”
  柯贵如梦方醒,答应一声,忙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柯贵,今日你是怎么回事,如此的心不在焉。”
  “王爷,那个小丫鬟让老奴想起一位故人。”
  “你说那个穿白衣的小丫鬟?一个勾引主子的小丫鬟有什么值得提的,不过她长得倒是天香国色,只是可惜了空有一副花容月貌。”
  “请恕奴才多嘴,奴才倒觉得那个小丫鬟并不是王爷想象的那种人。”
  “好了,管她是何种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提她的,免得坏了本王的心情。”此刻,龙莫的心中已被月下香装的满满的。
  三日后,一纸圣旨到了月府,月下香被圣上赐婚,做二皇子龙莫的王妃。
  月府继将军回府后,又一次喜气朝天,登门庆贺的人络绎不绝。
  轻香居里,灯火明媚。
  月下香娇俏的坐在椅子上,粉面含笑,如一朵娇艳的红杏。日思夜梦的幸福来的太快,她几乎不能相信。
  衣云娴静而立,听到这个喜讯,很为小姐高兴,只是不知为何,有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里弥漫,她说:“衣云恭喜小姐,不知小姐今晚让衣云来可有何事。”
  月下香快活的说道:“衣云不必客气,我能做二皇子的王妃,也有你的功劳。明日是花胜节,叶丞相的千金叶芷兰扬言要在花胜节上抚琴。明日我要杀杀她的锐气,让她明白谁才是京城第一才女,谁才是京城第一美女。所以,明日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替我抚琴。”
  “小姐,叶芷兰也许是做王妃不成在斗气,您又何必要和她一争高低呢。花胜节上人多眼杂,恐怕会被人识破。”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已准备妥当。”月下香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
  说着,丫鬟青儿捧出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件粉红的罗衣,色泽艳丽,上面描金绣花,还有一块红色的面纱和一支澄黄的金步摇。
  月下香道:“明日你就穿这件衣裙,蒙上面纱,梳双燕髻,我穿你的丫鬟衣服。奏完曲子后,我们互换衣服。这样比你在屏风后抚琴更不易被发现。”
  衣云虽愿意帮助小姐,却认为这样似乎是在欺骗别人。她也不知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月下香看出意蕴的踌躇,道:“衣云你就不要犹豫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衣云只得勉强说道:“小姐,衣云愿听小姐安排。只是,衣云觉得这件衣服太艳丽了。”
  “这是最近宫里风行的衣服,不好看吗?”
  “自然好看,小姐。只是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开。若是人们都是淡妆素裹,唯有您浓妆,那您便显得出众。但若人们皆浓妆,唯有您素衣罗裙,那您就会引人注目了。”
  月下香黛眉轻颦,恍然大悟道:“明日盛会,定是人人盛装,若我穿素色衣服,确是会出彩,衣云你说的不错。只是,穿什么颜色的服饰呢?”
  衣云道:“只需素淡一些即可。”
  月下香平日里不喜穿素色衣服,青儿翻箱倒柜找出一件月白色底子的衣裙,上面是一些莹白色的花纹,很是雅淡。一块纯白色的丝巾,白玉的凤钗。
  月下香觉得很满意,便让衣云拿了衣服,道:“明日就穿这件衣服吧,你回去吧。”
  衣云拿了衣服,告辞出去。
[正文:第七章 花胜节踏青]
花胜节是位于江南的南龙国的重要节日,在这一日,京城的小姐公子都倾巢而出,在野外嬉戏游玩,直到入夜。许多深闺小姐也往往在这个日子里在野外弹琴弄笛,京城第一才女,和京城第一美女也往往在这个日子里被评出。
  花胜节的早上,朝云脉脉,初日灼灼。
  两辆油碧香车一前一后缓缓出府了。第一辆坐了衣云和月下香。两人同坐一辆车,这样便于两人互换身份。第二辆做了月下香的丫鬟青儿和绿儿,赶车的是月将军的副将,王迟和刘思,两人都是武林高手,为了保护小姐月下香。月下香已是未来的王妃,是出不的一点差错的。
  衣云仍旧穿了丫鬟衣服,车子出府后,月下香便换上了丫鬟衣服,让衣云将那套白色衣裙穿戴妥当,梳了一个双燕髻,插上了那只玉钗。衣云乍一穿上这锦衣华服,梳这高高的发髻,很是不习惯。
  铜镜里映出一张绝色的面孔,黛眉修长,眸若点漆,樱桃皓齿,墨发如云,玉钗摇动,更添灵秀和俏丽。?
  月下香看到仙子一般的衣云,不禁呆了。月下香恨恨的想,这丫头要是个千金小姐,自己和叶芷兰哪还用争?这王妃这京城第一美女非她莫属,说不定这天下第一美女也当的。这次花胜节踏青回来,她一定说服奶奶,衣云决不能再呆在月府了,那样她会寝食不安的。
  月下香让衣云将面纱蒙上,确信只露了一双眸子,确信严严实实不会掉下来,才肯罢休。
  久不出府,衣云的心里还是很兴奋的。
  是啊,在这个草长莺飞,春风吹拂的大好时光里,哪一个人不想走出那深深的庭院,到明媚的春光里去游玩。
  不一会便到了野外。
  衣云将窗帘掀起一条缝,向外望去,辽远无际的绿色原野展现在眼前。
  空中迷雾飘动,逗出一轮红日。
  一辆辆油碧香车轻轻碾过,一骑骑骏马掠过,一乘乘小轿悠悠移动。无车无马无轿的平民徒步而行。
  莺啼芳树,燕舞晴空,骏马嘶鸣,人语欢笑。
  少女们结伴出游,头插花红,在郊外的原野上或采摘香草,回去做香囊,或捡拾鸟羽,回去作装饰。一群群,从车边走过,留下一片娇声笑语,一阵香风弥漫。
  放下了帘子,忽听一男音说道:“听说了吗?将军府的月小姐就要做二皇子的王妃了,还是皇上赐婚。”
  另一男音悠悠道:“听说了,都说月小姐才色双绝,听说前几日月府宴会上,月小姐一曲,有如天籁。咱们平民百姓是没有耳福了,哎-------”说完一声长叹。
  “今日叶丞相的千金要抚琴,月小姐说不定也会抚琴的。我看今日我们就跟着月府的马车吧。说不定能一饱耳福呢。”
  “真没想到呀,月府十七年前出了一个天下第一美女,如今又出一绝世美女。”
  “还是才女呢?”另一个人补充说到。
  衣云知道这两人说的天下第一美女是月下香的姑姑月如水,可是对这个月如水她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很早就过世了。
  在府里,月如水是禁忌,任何人都不能提的,尤其是在月老夫人的面前。
  衣云和月下香都想再听他们还说什么,可是一阵铮铮动听的琴声入耳。
  马车忽的停了下来,王迟在帘外问道:“小姐,有人在抚琴,很多人在听,我们是否也停下来。”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徐徐停下。
  月下香挑起窗帘观望片刻,回头说:“此处便是表演的所在。”
  她仔细地察看了衣云的面纱,确定不会被风吹下来,才慎重得对衣云说道:“衣云,一会儿你便下车去,让绿儿和青儿陪着你。务必记住,要少言,你的声音和我的不同,若有事便让绿儿和青儿代你说,抚琴完毕马上回到马车里来。”说完又不放心的道:“记住,可别让面纱掉下来。”毕竟,若是事情败露,对她是致命的打击。
  衣云一一答应,在绿儿和青儿的搀扶下,下了车。
  一大片的红色撞入了眼帘,此处是一片桃林,桃花纷纷扬扬,开的灿烂。这些人很会选地方,真是佳境。
  在一片片桃树之下,罗列着杯盏,一些贵族公子成群结伴席地而坐,一边在交杯换盏,一边欣赏歌舞,京城的歌女舞女,遍满园庭。少女们在另一侧,人人穿红着绿,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布满了茵茵芳草,成为了天然的地毯。一个粉衣少女坐在凳子上,正在抚琴。
  衣云一下车,便马上吸引了众人的无数道目光。她白衣翩然,就像天边飘来的一片轻云,脸上的轻纱随风轻轻飘动,更添神秘色彩。
  刘思在一片花树下放了一把木凳,在地上铺了一块绸布,把带来的糕点和瓜果罗列摆上。衣云坐在凳子上,绿儿和青儿侍立两旁。王迟和刘思在一旁保护。
  衣云环顾四周,只见龙莫带着一个年轻的侍卫,穿过人丛,正向这边走来。
  衣云心中莫名的急剧跳动,她忙低下了头,原以为不会和他当面接触,若是被认出可怎么办。正在思索,龙莫已近在眼前。
  衣云慌忙起身行礼,学着月下香的声音,柔声道:“月下香见过王爷。”
  “月小姐不必客气。”龙莫轻声说道。
  刘思忙搬来一把木凳,请龙莫坐下,龙莫摆摆手,道:“本王那边还有几个朋友,这就过去了。”说罢,低头望着月下香,今日的月下香很美,他隐隐感到今日的月下香有些不同,龙莫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她蒙着厚厚的面纱,让人看不见她如花的容颜,身上透出一种飘然的气质。这种气质他原没有在月下香身上感觉到,也许是因为她穿白衣的缘故吧。
  龙莫走远后,衣云才抬起头,望着龙莫潇洒的背影,暗暗心惊,自己是衣云,不是月下香,为何会心跳。
  抬头望去,粉衣少女已然退下,此时换了一个身着杏红色衣裙的美貌女子,那女子正低头拨弄琴弦试音。似是感受到衣云的目光,她抬头,向衣云看了过来,目光里有着深切的恨意。衣云的心一冷,绿儿在一边悄悄的说道:“是丞相府的叶小姐。”
  叶芷兰素指轻滑,铮铮的琴音开始流淌。她弹奏的是一首玉楼春,此曲悠然动听,充满脉脉深情。
  叶芷兰的琴艺不错,演奏的很是动听,听众皆仔细聆听。只是琴如心声,衣云还是听了出来那琴音里暗含着不甘和幽怨。
  衣云对这些贵族小姐们暗表同情,原来她们并不快活。
[正文:第八章 原来是你]
天空碧蓝如洗,远山墨黑如染,桃花如火如荼,柳丝轻轻飘扬。
  这春日的美景是这样的动人,衣云此刻的心情宛若一只出笼的鸟儿,欢欣雀跃。
  衣云双眸轻轻的扫视了一圈那些听曲的人。那些人的目光有期待的,有艳羡的,有嫉恨的。衣云就坐在这些目光的注视的尽头。
  龙莫悠闲的坐在那里,目光深沉的望着她。
  衣云垂下螓首,十指纤纤,按动琴弦,轻拢慢捻,随着十指的滑动,弦上发出悦耳动听的乐音。这是一首浣溪沙,曲子明快而动听,充满了春日踏青的喜悦。
  叶芷兰弹的曲子就已经很动听了,但是人们还是为衣云的琴声所惊叹,桃林里一片静默,唯有片片落花随着微风轻轻的飘落。
  衣云的心已经完全沉浸到曲子里了,就在人们听得入神时,忽有一缕箫声,采入耳际。箫声很是悲凉幽咽,如曲折泉流,如冰滩阻塞,断断续续,隐显如泣。
  这呜呜咽咽的箫声,扰乱了衣云的心神,衣云抬首朝箫声望去。
  人群外,柳树下,有一匹黑色的骏马,马上跨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那男子洞箫在手,正在悠悠咽咽的吹着。他一双冷冷的眸子穿过重重的人群捕捉到衣云的眸子,目光凌厉而深邃。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衣云还是可以感受到有丝丝寒意袭来。
  衣云的心一颤,纤手一抖,有一根琴弦断了。
  衣云的心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自己何必紧张。她抚平慌乱的心绪,不再理会那幽咽的箫声,继续弹奏。
  但是箫声却更加凄凉,如怨如哀,如泣如诉,如魔障一般侵入耳中。
  又一根琴弦断了,衣云撇下断了的弦,定下心神,努力的不去听那呜咽的箫声,变换曲调,继续弹奏,那欢快的曲调若呖呖莺声溜的圆,若粒粒珍珠落玉盘。
  被箫声吸引的人们渐渐得又被衣云的琴声收回了心神,幽咽的箫声终于不敌衣云欢快的琴声,渐渐的停歇了。
  衣云不敢抬首,怕又被扰乱了心神,但她却感到那双眸子还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她轻舒素指,乐音不断的变幻。人们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群游春的少女,她们时而在粼粼的春水里划船,时而在绿色的原野上欢歌,时而在花丛中采摘花草。终于天空中夕阳返照,烟霭升腾,少女们踏着夕阳归家了。乐音从感情的欢欣里,慢慢的转换为对这美好春光的无限留恋。
  琴声逐渐停歇,衣云终于松了口气,抬首向外望去,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方才似乎就是做了一个梦,但是那幽怨的箫声却似还在耳边回荡。不知是什么人,不过衣云可以肯定,那人是专程来捣乱的。还好沉下了心,才把这首曲子弹完。真的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琴弦全断了,那可怎么办。
  衣云目光轻扫过人群,不见了龙莫的身影。
  怔怔的人群回过了神,又是一片赞赏声,但衣云却垂下了头,她不敢再去看,不敢去看那些女子的目光,尤其是叶芷兰的目光。
  她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的落花,绿儿抱起了瑶琴,二人翩翩的向马车走去。衣云想着要尽快和小姐交换身份。她再也不愿做月下香了。
  然而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衣云的手腕,衣云回首,正好迎上了龙莫深情的目光。
  龙莫攥着衣云的手,拉着她飞快的奔跑。
  喧闹的人群渐渐的被抛到了后面,衣云心里很焦急,这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很懊恼。她极力的避免和龙莫单独在一起,可最后还是不能如愿。
  她气喘吁吁的甩开龙莫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你不愿意吗?”龙莫很奇怪的望着衣云,不知道她为何会生气,难道她不愿和自己在一起。
  衣云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她怕声音泄漏了自己的身份。她转过身,就要回去。龙莫一跨步拦在了她的面前。他凤目细细的眯着,眼里闪着精光。
  今日的月下香很不同,不过这更让龙莫喜欢,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小丫头,脾气很大呀。
  龙莫的神色让衣云忐忑不安,她几乎忘了,这个二皇子是得罪不起的。眼下只能默不吭声,等着绿儿和青儿找来了。
  龙莫拿出一只白玉做的柳笛,递到了衣云的面前,唇边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嘴里学着女孩子尖细的声音道:“白衣哥哥,我长大了也要穿纯白的衣服,坐在小船上,吹你教给我的曲子。”
  衣云一愣,秀目细细的端详着面前这张俊美的面孔,看着看着就和记忆里那个白衣少年的面孔重合了。原来是他,怪不得初见他时,觉得面熟,自己还以为是因为看了小姐的画像,哪里晓得,他竟是他。
  衣云震惊了,平静的心湖瞬间惊涛骇浪。
  想了六年,念了六年,梦了六年,没想到真得还有相见得一天。
  她盈盈的眼波晶莹透亮,她望着他,不知时光流转,不知浊世飞奔。
  衣云接过玉笛,粗着嗓子学着少年的声音,喃喃的说道:“到那时,我一定送给你一只白玉做的柳笛,让你挂在脖颈上,既可以做柳笛,也可以做饰物。原来是你,”衣云抬起头,双眸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气,宛若雨后的湖水。
  龙莫望着这双水样的眸子,心里一颤,他把衣云轻轻拥到怀里,说道:“一听你吹秋水曲,我就知道是你,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掂着你,你可也一样吗?”
  衣云感到自己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那时,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的相处时间,可在她少女的心扉里,却是深深的刻下了他的身影。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相见得一天。
  “香香,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香香这两声轻轻的呢喃,听在衣云的耳中就像是一声惊雷,把她从梦中惊醒了。
  她几乎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月下香。她也几乎忘了,他是当朝皇上的二皇子。而她不过是一个小丫鬟,衣云虽从未认为自己的丫鬟身份有多么的低下。可是她忘不了,她和他在相逢的那一次,他说的话,“在下是什么人,你一个小丫鬟也配知道吗?将军府中的丫鬟都这么没规矩吗?”她也忘不了他望着她那轻蔑的眼神,衣云的心中掠过阵阵的痛感。
  既然他是如此的看不起一个丫鬟,那她又何必让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衣云一把推开了龙莫,就让他认为自己是月下香好了,她转过身就走,她甚至忘了,把玉笛还给他。
  远远的绿儿和青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龙莫望着衣云白衣翩翩越走越远的身影,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个小丫头,脾气还是这么的倔,看来以后自己的日子不会寂寞了。??
  [正文:第九章 遭劫]
衣云飞快的奔跑,她什么也不想,只想跑下去,永远的跑下去,再也不要见到他了。从小就坚强的衣云还从未如此失态过.她本应该欢喜的,因为终于找到了他,可是为何自己的心这样的痛,她知道找到了他,也就意味着要永远的失去他了.
  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纤腰,衣云感到自己就像是风筝一样,被人牵着飞了起来,有风在耳边呼呼的吹拂。吹起了她一身白色的霓裳,吹起了面上的轻纱,露出了她菱形的红唇。
  衣云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但她感到那却不是龙莫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嗒嗒的马蹄声。衣云猛地睁开双眸,眼前的情景让她一愣。
  她正坐在了一匹马上,有一双坚实的臂膀在后面环抱着她。这是一批黑马,神采奕奕,似曾相识,似乎是方才吹箫得那个男人的马。
  衣云虽看不到后面的人,但这冷冷的怀抱一定是那个人的,是那个吹箫的黑衣人。
  他是谁?为什么会劫持自己,他要干什么。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衣云的脑中闪过。龙莫呢,为什么不来救自己,衣云大声地喊起来:“救命!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
  可是没用的,黑马在杨柳道上跃跳如飞,十分的矫健。早已将那些人远远的抛到了后面.
  风里传来龙莫愤怒的声音:“香香,香香------”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龙莫没有骑马,根本是无法追上他们的。
  这马跑的极快,路边的景物飞一般的倒退,衣云想要从马上跳下,可是那个人紧紧地抱着她,她根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弹。衣云情急之下张口就向那人的腕上狠狠地咬去,直到有了咸咸的血腥味,那人才闷哼一声,那声音就像是魔鬼的声音,但他却丝毫未动,仍然双手御马,就像被咬得不是自己的手腕。
  龙莫看到衣云被擒,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为了和她说话,他没有让侍卫随行,也没有骑马。等他找到了马匹,再去追时,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疏忽,方才香香抚琴时,这个人就来捣乱,那时他就应该注意。为何自己才刚刚和她相认,就这样的失去了她,不,一定要救回她.那个黑衣人是谁,自己一定要查出来,一定要抓住他,他要敢动香香一指头,他不会饶他的。
  侍卫丁琅感到龙莫全身蓄满了杀气,他从未见过王爷这么愤怒。此时他那凌厉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立刻调御林军,追捕凶手。”龙莫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月下香躲在马车里,一直没敢出来,此时听到绿儿和青儿的禀报,心里一寒.她想不出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劫走了衣云.若是衣云没有代替自己抚琴,或许被劫走的就是自己了.
  衣云被劫走了,这对她也许是件好事,她本来就打算花胜节回去后,求奶奶让衣云离开的.可是她并没有想害她,只不过是要利用她,要是她因此而被杀,她会良心不安的.
  还未睁开眼睛,衣云就感到一阵头痛欲裂,扶着隐隐作痛的头慢慢的坐起来,边打量四周边困惑着自己置身何处。
  借着朦胧的光线,依稀可辨出这是个山洞。不过洞里倒是很干净,简单的摆着一桌一椅,还有衣云此刻坐着的这张木床,此外再无其他的摆设。
  洞里是一片慎人的寂静,让衣云有种呼吸困难的窘迫。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轻轻晃了一下头,蓦地,在电光石火间,衣云忆起了发生的事!是那个可恶的黑衣人,他劫走了她,衣云记得自己咬了他一口,后来好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原来是他把她打昏了,如今又把她扔到了这里。
  衣云摸了摸脸上的轻纱还在,便一把扯了下来。想想真是够倒霉,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猛地,衣云的心一亮,此刻这里没人,还不快逃,更待何时。衣云飞快的从床上跃下,才想冲到洞口,却没想到因为冲得太急,脑中突涌上来一阵晕眩,竟让她一跤跌在床下。碰-------地一声,她跌坐在地上,衣云啊呀一声,痛得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噢!真是该死!衣云不禁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待晕眩和疼痛过去,衣云立刻又站起来,快步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洞外是一片亮光,西边的落日正徐徐的落下,映得满天彩霞,衣云顾不上欣赏这美景,因为她已经彻底的呆掉了,连逃跑的打算都消除了。
  因为洞口外只有一斗室之大的空地,再往外便是悬崖峭壁,四周也是崇山峻岭,山势险恶,连绵起伏。除非有绝世的功夫,否则别想离开。衣云是彻底的绝望了。
  洞口有一棵梨树,不知是人栽的,还是自生自长得.此刻开了一树的花,团团如香雪.
  不过衣云哪里有闲情逸致欣赏,她都要愁死了.衣云坐在树下,捋一朵梨花放在手心里揉呀揉得,呆呆的看着西边的落日一点一点的隐于山后.
  她脑中的思绪不住翻涌着,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将她关在这里,她衣云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对了,她差点忘了,她的身份是月下香,难道是小姐的仇人,或者是月将军的仇人,不然就是龙莫的仇人.
  总之,和她这个小丫鬟是没有关系的.
  衣云没想到自己不禁替小姐抚琴还要替她受罪.不过衣云没有怨言,想当年自己和娘亲走投无路,是月府收留了她们,月老夫人对她们娘俩这么好,还替娘亲治病.这份恩情让她怎么还.此刻衣云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娘亲,若是她就这么死了,娘亲可怎么办.
  不知道月下香那边怎么样了?龙莫那边又怎么样了?
  想到龙莫,衣云心里就一阵的难过,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白衣少年.她从水里救了他,他说他不想回家,他要和她们一起流浪.他教她吹笛,她教他游水.虽是短短的几天相处,却充满了美好的回忆.他叫她妹妹,她叫他大哥哥.
  哪里会想到,他们的相见会是这样一种情形.他认为她是月下香.不知道此刻龙莫是否知道了自己是衣云而不是小姐.他们会来救自己吗?此刻他又在干什么呢?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就如衣云越来越暗淡的心境.山风也渐渐的凛冽起来,身边升腾着缥缈的云气,一阵一阵的寒风刺骨.
  寒气逼人,衣云不得不回到洞中.
  洞内残存的一点光线也慢慢的消失了,因为再没有阳光的照射,已经笼罩了一片黑漆。
  黑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降临了.
  衣云凭着印象走回她刚才醒来的床上,沮丧地坐在床上瞪视着视觉上渐渐适应的黑暗.那个黑衣人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就这样把自己扔在这里,任凭自己就这样冻饿而死.
  不时传来几声夜鸟的叫声,磔磔咕咕,如鬼哭狼嚎一般,让人倍增恐惧.
  衣云摸出龙莫给她的玉笛,攥在手中,心里才觉得安定了些,她又冷又饿又困,趴在床上慢慢的睡着了.
[正文:第十章 恶魔的戏弄]
衣云一觉醒来,眼前仍是漆黑一片。迷迷糊糊的记起了置身何处,衣云又失望的躺在了床上。原以为自己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回到了从前,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自己还是月府里的小丫鬟,伴在老妇人的身边,可是期望终究是落空了。
  她还在这个黑乎乎的山洞里,面对的仍然是无边的黑暗。衣云失望的坐了起来,感到腹中饥饿,头昏脑胀,这一觉睡得自然不舒服,浑身无力。
  左手撑在床上,正要下床,忽觉得左手里空空的,衣云才发现手中的玉笛没有了,心里顿时一空,摸了摸脖颈上也没有。慌忙在床上慢慢的摸索,摸了半天哪里有玉笛的影子。衣云慌了,明明记得睡前在手里拿着的,怎么会不见呢?难道自己连龙莫给的唯一的一件东西也要丢了吗?
  “月小姐,在找什么呢?”黑暗中,深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蓦然响起。
  衣云吓的差点尖叫出来,心脏咚咚咚的急剧跳动,差一点喘不过气来。只觉得一股战栗沿着她的背脊窜上!不禁毛骨悚然,从未有过的惊恐和害怕一瞬间便充满内心。半晌,才定下神,睁大眼睛,眼睛渐渐的适应了黑暗,发现椅子上有一团模糊的人影。
  “你,你是谁?”衣云看着这鬼一样出现的人影,害怕地问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淡漠而深沉的嗓音冷冷的说道,黑暗中,衣云敏感的觉得有两道锐利的视线射向自己。
  衣云勉强定下心来,心想这人一定就是白日里劫走自己的人。不知这人打算怎样处置自己,不会现在就要动手了吧。他误认为自己是月下香,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不是月下香呢。若是那样,他会不会还去劫持小姐。算了,还是见机行事吧。
  衣云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啪啪两声火石相击得声音。火星四溅,其中一点火光如流星般地向衣云飞来,落在衣云面前的地下,顿时只听得噼噼叭叭的响声,火苗蹿了起来,一堆篝火在衣云的面前熊熊燃烧起来。衣云都没弄清楚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真是奇怪,衣云不晓得洞里什么时候有木柴,难道是自己睡着时,这个人弄来的。不是自己睡得太死就是这个人是鬼,做事不发出一点声音。
  火一烧起来,洞里顿时暖和多了。火光映的衣云的脸红彤彤的。
  衣云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男子悠闲得坐在椅子上,坐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正在低着头,欣赏把玩着手里拿着的一件东西。那东西发出冷冷的白玉的光芒。
  衣云定睛一看,发现那正是龙莫送给自己的玉笛。衣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明明在她手中的玉笛何时到了他的手中,难道他在自己睡时,从自己手中拿走了。她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若是他有歹意,自己岂不是------想到这里心里感到很后怕。这个人真是可怕的魔鬼。
  那男子把玩着玉笛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洞内一片寂静,衣云听得见自己急剧得心跳声。不知道这个人一会儿会不会狂想大发,把自己杀了。
  那男子忽然抬起头来,亮如寒星般的眸子紧紧地盯住衣云。双眸冷澈而深邃,望向衣云的目光就像是猎人在盯着自己的猎物。心中一阵胆寒,衣云不觉深吸了口气。
  衣云明眸皓齿,长发如墨云流瀑般披在肩头,雪白的面容在火的映照下,染了一层红晕。她黛眉轻颦,清澈的眼波里还残留着方才得惊吓之色。
  “龙莫的女人,果然不是庸脂俗粉。”那男子再度开口,声音里的温度下降,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白日里衣云并未看清这个男子真正的面容,因为他正在吹箫,掩住了半边的面孔。此刻男子蓦然抬头,衣云隔着燃烧的火堆,惊诧得看到这个魔鬼般的男子,竟有一副如金童般俊美的容颜。只是他淡漠而冷酷的表情,让人想到地狱里勾魂的使者。
  此刻他双眼微眯,冷冷的睥睨着衣云的如花容颜。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这压抑的气氛让衣云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手里的玉笛是龙莫给的,衣云不能不要。思及此,衣云轻声道:“我的玉笛,可否还我。”心想就是死,手里也要攥着它。
  听到衣云的话,那男子唇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充满了邪魅的声音说道:“来拿吧。”
  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痛快,衣云抚了抚狂跳的心,从床上起身,向那个男子走去。
  离那个男子越来越近,隐隐感到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一丝霸气,还有一丝与生俱来的贵气,奇怪,不过是一个强盗而已。
  男子似乎没料到衣云竟然敢过来拿,他拿出玉笛放到了衣云如玉葱般的纤手内.
  衣云没料到很顺利的拿到了玉笛,可是还来不及欣喜,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一只大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脖颈。心在狂跳,衣云感到自己颈上的脉搏在剧烈的跳动。猎人已经擒住了猎物,衣云毫不怀疑自己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了。
  死亡已近在眼前,衣云反而不怕了。
  衣云瞪大双眸,看着这个人冷澈而深邃的双眸。
  “你要干什么?”衣云努力的不肯让自己的声音泄露出紧张。
  “你难道不害怕?”他的手指逐渐收紧了些。被掐紧着脖子,衣云几乎快窒息!难道这样就将这男子惹怒了吗?他要动手杀自己了吗?
  “不!”他的威胁反而激起了衣云强盛的叛逆心。她睁大眼,不驯地瞪着他。
  似乎没料到手中的女子竟如此桀骜难驯,男子冷冽的眸里闪过一道幽黯的光焰,可他的手仍没一点松开的迹象。
  “不?!”他重复着衣云的话,他冷酷的俊脸突地俯近她,视线缠绕着她的。冷冷的开口,“看来……你似乎不怕死?!那你怕什么呢?”男子的双眸忽然眯了起来,眼里闪过戏谑而邪恶的光芒。
  他的手忽然从衣云的脖颈上松开,揽住了衣云的纤腰,幽深的双眸有意无意的在衣云的胸前扫来扫去.
  “你……你这个……无耻的魔鬼,”透了一口气,了然了他的想法,衣云恨声骂道.
  男子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衣云想,一定惹恼他了,这一次恐怕难逃一死。
  男子却忽然松手,衣云冷不防跌在了地上,差一点就跌入了火堆里.
  他的脸若冰封一般的冷酷,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恨意与厌恶,“龙莫的女人,我还不屑动.”
  到了此时,衣云终于能够猜出,这个人,不是月将军和小姐的仇人,他是龙莫的仇人.
[正文:第十一章 对抗到底]
衣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发现那个可恶的人已经消失了,只有篝火在噼噼啪啪的燃烧。此人真是如魔鬼般来去无踪。
  理了理衣衫,忽觉得手上一阵疼痛袭来,却是方才摔倒的力道很大,手被擦破了皮。衣云强忍着疼痛,没有吭声,撕了一块布条,轻轻的缠住流血的伤口。既然这个人是龙莫的仇人,她现在是小姐的替身,是龙莫未来的王妃,他自然是不会好好对待自己的。
  衣云挪到床上,好在洞里有了篝火,不再寒冷了。衣云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中十分平静,已经没有半点恐惧,涌上心头的只有无尽的憎恨与厌恶。
  他讨厌这个可恶的男人。
  衣云将玉笛放在唇边,在这个冰冷的夜里,吹了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很悠扬,很动听,也很欢快。她不会让这个恶魔得意,她要欢喜,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给这个恶魔。
  对于龙莫,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
  夜深,风起,丝丝寒意直渗到骨子里去。
  龙莫就这样负手而立,仰头望天,天黑沉沉的无边无沿,就如他此刻的心情。
  丁琅匆匆的走到龙莫的身边,道:“王爷,还没有找到月小姐,不过收到一封信。”说着将一封信交到龙莫的手上。
  信写得很简单,约龙莫明日巳时独自一人到------倾亭山的丰乐亭------,若是届时不到,将会对月下香不利。
  落款是------凌天。
  龙莫的双眸幽黑如夜,看不出一丝波澜,但他的眉头却紧锁了起来。凌天,龙莫望着这个名字长时间的低头凝思,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狂妄的名字。但龙莫看到这个名字,只觉得似有一阵幽暗的风从心头吹过。
  “丁琅,你可曾听过这个人。”
  “属下未曾听过。”
  “这封信是怎么到你手中的?”
  “我们在城外搜查时,有人用飞镖射到树上。”
  “停止搜查,他暂时不会对月小姐动手。明日我去会会他。你派人到月府中报信,就说明日我一定想办法救小姐出来。”
  月下香仍旧身着丫鬟服饰,在屋里焦急的徘徊。
  月府小姐花胜节遭劫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城,她知道龙莫在全力的寻找,爹爹也在派人四处寻找。
  月下香此刻是多么的后悔,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敢想象,若是他们救出了衣云,发现她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小丫鬟,那她让衣云替自己抚琴的事实就会公诸于众,到那时龙莫一定不会再要她了,关键是她还会犯下欺瞒大罪。她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可是若是找不到衣云,就等于是自己失踪了,那她是不是要一辈子不再出头。
  月下香焦急的在屋中直打转转。直到她的小丫鬟绿儿给她带来一个消息,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想完了,什么都完了。都怪当初她工于心计,利用衣云,没想到结果会这样害了自己。
  绿儿告诉她,王爷派人来传话,说贼人有消息了,明日便会想法救出衣云。
  月下香坐在椅子上,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虽然这个法子对衣云来说有些残忍,但是也只有这样了。衣云别怪我心狠,我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不这样做,恐怕我月下香会身败名裂。
  衣云是被食物的香味薰醒的。
  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有光线从洞口射入。篝火已然熄灭,只余一片灰烬。
  衣云的目光一眼就锁定了桌子上的饭菜。有香喷喷的烧鸡,有包子,还有一碗白粥,而且还冒着袅袅的热气。衣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魔鬼竟然会好心的给她带来饭菜。衣云早就饥饿难忍,从床上下来,坐到桌前,一手拿起一个小包子,一手撕了一只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月小姐,难道你不怕我下毒吗?”洞口,那个劫持她的恶魔,幽灵一般的出现了。
  真是的,连顿饭也不让人好好的吃,“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只须一掌即可,你会傻得去浪费毒药吗?”
  “看不出来,月小姐还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个恶魔今日穿了一件绛紫色的衣衫,更显得身材挺拔,气度不凡。初升的红日照亮了他的面庞,只映得脸上辉光一片。也许是阳光的缘故吧,他看上去温润如玉,让衣云很疑惑,这和昨晚那个冰冷暴虐的恶魔是一个人吗?
  衣云懒得理他,端起碗,喝起了粥。
  “你倒是吃得下去?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看着她头也不抬的喝粥,他冷冷的说道。
  “你何时要我的命,尽管拿去。”衣云满不在乎的说道。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你倒是很有勇气。”本以为可以看到她软弱胆怯的一面,不过这个女子比他想象的坚强的多,自己越是冷酷的对待她,她越是顽强的抵抗他。换了别的女子,若不是跪下求饶,也早吓得摊在地上了。
  “哼”,衣云冷哼了一声,心想,想听我求饶,那是不可能的。
  把碗中的粥喝完,衣云擦了擦嘴,说:“你还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委婉动听,不带一丝感情,仿若她才是这个山洞的主人,而他不过是她的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她望着他,目光清澈,双眸里镇静的没有半分波澜。
  他缓缓的走了进来,明媚的日光从他的脸上消失了。他的脸上忽然罩了一层寒冰,就连他的声音,也忽然的冷了起来。
  “换上这件衣服。”说着,把手里得一个包裹扔了过去。
  衣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灰色的男子衣服,还有一条蓝色的缎带。她知道这个恶魔是怎么想的,怕自己出去被来营救自己的人发现。
  “我凭什么听你的?”衣云才不会任他摆布,偏要和他对抗到底。
  他的眸子可怕的闪了一闪,幽黑的双眸更加的黑暗,他忽然伸手,将衣云一把捞了过来,摔在床上。
  衣云趴在床上,头还在眩晕,坚硬的床板咯的她生疼。不过,她忍住疼,没有哼一声,才要爬起来,就听见嘶啦,布帛撕破的声音。
  背上一阵凉意袭来,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衣云忍住吃惊的尖叫声,忍住即将滑落的泪水,她狠狠地抓住床单。她在心里默默的警告自己,不要哭,不要让这个恶魔得意。
  衣云听见那个恶魔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给你一炷香的功夫,把衣服穿好。”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衣云默默的坐起来,拿起那个包裹,默默无声的把衣服穿好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不一会,衣云便穿好了,将黑发用缎带扎了起来,转眼变成了一个翩翩俏公子。
[正文:第十二章 思逃]
衣云一身男装站在洞口,四周皆是漂浮的云气,雾气腾腾,空气清新沁人。连绵的峭壁上,青翠的松柏之间,点缀着片片花红。
  洞口的那棵梨树,在如此峭壁之上,仍旧顽强的生长。开了一树的梨花,散发出沁人的香气。
  面对如此美景,衣云仍旧欢喜不起来。
  因为在梨树下,煞风景的站着一个恶魔。梨花瓣瓣飘落,落满了他的肩头。而他,浑然不觉。如寒冰一般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衣云,那神情,就像在欣赏一幅画,或是一处醉人的风景。
  衣云带着满腔的恨意回视他,她要他知道,就算他杀了她,也休想让她屈服。
  衣云的神情惹得他笑了起来,却是冷笑。
  在清晨的阳光下,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让人心惊胆战,让人如坠地狱。
  “真可惜呀,你竟是他的女人,否则------”他开口,却又顿住了。
  衣云暗想,若是他敢有不轨的行为,她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悬崖,她会跳下去。
  似乎了然衣云的想法,他道:“放心,我说过,我对龙莫的女人不感兴趣。”他望了望天色,“走吧,也许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你的未来夫君了,如果------他还在乎你。”
  “你说什么?”衣云惊讶的问道,难道他约了龙莫?
  可恶的人却不再说话了,仰头看了看天色,忽然一手勾住了衣云的纤腰,衣云大惊,你要干什么?
  “别动,你想死呀。”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随即,搂着衣云从崖上跳跃而下。
  第一次落点是一棵长在崖上的歪脖老松,他足尖点在松枝上,惊醒了还在沉睡的鸟雀,它们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第二次落点是崖上突出的一块怪石,他甚至站在石块上停留了片刻。置身在半空中的感觉确实很惬意,但衣云却还是吓坏了,她知道他在故意吓唬她,便把小脸绷得紧紧的,其实心里害怕得很,紧紧地抓着他的臂弯,不敢动分毫,生怕这个魔头一个不小心或是一时心血来潮,把自己扔了下去。自己可不想就这样粉身碎骨。
  呼呼的凉风从脸颊边拂过,不知经过几次跳跃,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衣云环视四周,发现此处已临近山脚,衣云不敢相信,才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从山顶下来了。
  此人的轻功真是深不可测。
  眼前一个飞檐红亭子掩映在绿树间,衣云坐在亭子里歇息。而那个恶魔,却倚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衣云在心里迅速的打着注意,已经到了山脚下,逃跑就有希望了。可是这个人的武功如此高,在他的手中逃跑几乎不可能。不知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人。他方才说,一会就可以见到龙莫了,或许他约了龙莫?难道他劫持自己是为了把龙莫引出来?若是如此,一定会对龙莫不利。自己更应该逃走了,可是怎么逃?衣云的心里焦急万分,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唉。真是口渴呀?可否让我去找水喝?”衣云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人眼睛也不睁得说:“休想打什么主意。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坐在亭子里,看着日头一点一点的移动,眼看天已正午,仍无一丝动静。
  太阳暖洋洋的,照的人有些发懒,微风轻拂,吹起额前的发丝。
  一个黑衣人忽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吓了衣云一跳,原来此处还有埋伏。
  龙莫呀龙莫,你可千万莫来。
  “主人,没有动静,根本没有人来?”黑衣人轻声禀报。
  “再去探听?”黑衣人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日已过午,你的未来夫君失约了。看来,他并不在乎你嘛。”那个恶魔幸灾乐祸的说道。
  听了这个消息,本来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龙莫没有来,那他就不会中这个恶魔的奸计了,他也不会有事了。但是,高兴过后,涌上心头得竟有一丝丝的酸楚。龙莫没有来,为什么呢?是否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并不是月小姐,而是小姐的一个替代品,一个不值一提的丫鬟,所以并不在意她的死活。
  可是,衣云忘不了,花胜节那天他拥着她说的话,他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惦着你。难道那不过是假的?
  “怎么,伤心了?”见衣云低着头不说话,那个恶魔问道。
  “他来了我才会伤心,我可不希望他中了你这个奸贼的诡计。”衣云冷冷得回敬。
  “是吗?”他目光如炬般盯着她的眼睛,“那你的眼中为何有泪。”
  有吗?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落下了泪?撑了一天一夜,衣云终于觉得自己有些挺不住了,但是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恶魔的眼前哭,衣云抹了一把眼泪,忽然绽开一个笑颜,如带雨的梨花。
  她笑着说:“只不过是眼里进了一粒沙。”
  那个恶魔望着衣云的如花笑颜,忽然怔住了,大手一把拉过衣云的小手,向亭子外面走去,衣云的心里惴惴的,不知道这个恶魔又要做什么,不过她没有反抗,反正反抗了也没有用。
  “哪里去?”那人却不吭一声,这个人的脾气真是怪得很。
  他拉着衣云穿过一条弯曲的羊肠小路,忽然,路边草丛中有几朵不起眼的小花吸引住衣云的视线。
  春天,许多野花都已经开放,这几朵掩映在草丛中的花并不起眼。
  纤细的枝,嫩黄的叶,淡黄色的花瓣,娇娇弱弱,和一般的野花没什么两样,可是衣云知道这种花不常见,而且,这种花能救自己的命。
  此花名叫迷情花,它的花朵下,长了一根小小的刺,若是被这根刺刺中,人就会全身酸软,无力可施。以前和娘亲流浪时,身上没少备这种花。
  衣云偷眼看了这个恶魔一眼,见他并未注意自己,甩开他的手。
  “我------我有事,你先走吧。”
  “哦,什么事?”他挑高了眉毛,俯视着她,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寒意,“怎么要逃嘛。”
  “不是,我怎么能逃,就是逃也逃不出你的手心,我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我只是------只是------”衣云故意羞红了脸,“人有三急,你知道不知道。”
  他一愣,似乎没料到衣云会这样说,“去吧,量你也不敢逃。”
  衣云慢腾腾的跑到路边的树丛里,确定那个恶魔看不见自己了,才从地上小心翼翼的采了两朵花。可是没有地方放,衣云便把她插到自己的头上,然后又插了几朵别的花,把迷情花盖住了。
  花是有了,可是怎样才能用到这个恶魔的身上,这可是个难题.衣云不相信这个恶魔不知道这是毒花,他这么高的武功,不会轻易被人暗算的,想了半天,仍没有头绪,还是见机行事吧.
  磨蹭了半天,衣云才从花丛中慢慢的走了出来。
  那个恶魔悠闲的坐在路边,嘴里叼着一片叶子,见衣云出来了。他眼光犀利的盯着她头上的花说道:“一个男子,戴什么花。”
  衣云几乎忘了自己穿得是男装,“我愿意,怎么你不会连这个也管吧,恶魔。”
  “我叫你恶魔,怎样,杀了我吗?你不会的,我知道你还会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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