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哥哥帮助我救我的孩子,一路上有你张碧晨坏人放鞭炮阻拦我,我没有被鞭炮炸到,但哥哥被坏人残忍的折磨身体

文案&&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只恶鬼她有一支笔,带着一个飘渺的愿望,穿梭在不同的空间之中记录着许多&鬼&的风花雪月&&&女主独白:白鬼,既是我的名,也是我手中这支笔的名。收齐一百只鬼后,它将替我圆一场千年遗梦。俗世沉浮,岁月荏苒,我不知穿梭过多少时空,看过多少悲欢离合,渐渐忘了故人,没了情感,只是心中那个夙愿从未改变&&&ps:本文由多个短篇组合而成以一个&女主&作为线索诸位可以当做是一个长篇看也可以当做一个个小短篇来看~都不妨碍的。&另外,谢谢葫芦妹纸给阿九做滴封面~~&内容标签:&灵异神怪&搜索关键字:主角:阿鬼&┃&配角:&┃&其它:短篇合集&&&  鬼巫(上)&  楔子  李员外家美名外扬的嫡女要嫁人了,夫君是沈家的公子,沈家特意为这场婚礼准备了十里红妆,羡红了无数看者的眼。众人皆道这是一场门当户对的美好姻缘。  两家都在喜气洋洋的准备着婚事,忙得不可开交,没人会注意到某个清晨李元宝偷偷溜出了府。  李元宝是沈员外的第二个女儿,庶出的。这个身份注定了她会过上与姐姐截然不同的生活,一个身份将她的一生死死的绑住,挣脱不开,反抗不了。  元宝喜欢沈家公子,缘于那日午后,她在阁楼上绣花,丝巾被风的一吹晃晃悠悠飘出窗户,她起身张望,却见阁楼之下穿着天青色锦袍的英俊公子抓着丝巾望着她唇含浅笑:&是你绣的?&  &是&&&  &很漂亮。&  简单的对白,一眼的时间,她便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儒雅的公子。  然而,沈家来提亲,父亲却偏心的把机会给了姐姐。从小到大,最好的东西从来是姐姐的。她一直安心过自己的生活,但在纱帐背面听到父亲与沈家老爷的对话之后,在看见姐姐羞红的笑脸之时,她感到嫉妒,深深的妒恨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好运?  她曾听打扫马厩的小厮与人谈论过,在镇外的迷雾树林中住着一个会下蛊的巫师,只要给他钱,他就会卖出蛊虫。  李元宝没多少钱,但是她有一些金银首饰,她全都收罗起来装在包袱里。她想买两条蛊,一条下给自己的父亲,让他别再那么偏心,一条下给沈家公子&&  以后她就可以和他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了。  第一章  &亓天&是早逝的父母为他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只是外界人都称呼他为鬼巫,他也便渐渐忘了自己的名字。毕竟一个名字没人呼唤,自然就没了意义。  他自幼养蛊。俗世中的人总有许许多多的烦恼和永远也无法满足的欲望,他养的蛊恰好能满足某些人的需求。所以,尽管他独居迷雾森林,仍旧有许多人不怕死的越过密林沼泽只为求一只蛊虫。  亓天有自己的规矩,一只蛊虫十个金元宝,没有二价,无一例外。  只是,这世界之大,总会有一个人能成为谁的意料之外。  那日清晨,他在沼泽地中看见了李元宝,她已经在淤泥中挣扎了一晚,下半身陷入了沼泽中,披头散发,满脸狼狈,她抱着半根残破的树枝勉强挂住上半身,眼中全是悔恨而绝望的泪。  亓天大概能了解她的绝望,却不知她在悔恨些什么。  听闻有脚步声缓慢而沉稳的走近,李元宝用力撑起脑袋,嗓音沙哑的唤:&救救&&&  救救我。这三个字在她看见了亓天的脸之后尽数吞入腹中。  应该这样。亓天明白,他体内天生带有蛊虫,蛊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他同生同息,在他血液中游走蹿动,令他的皮肤凹凸不平,青纹遍布,狰狞而可怖。  没人会觉得这样一张脸好看。幼时他被称为&妖魔&,被族人驱赶,至父母成日奔波劳累丧命,便是因为这张恶心的面容。  亓天看了她好一会儿,漠然的转身离开。  一只手却在这时颤抖的拽住了他黑色大衣下摆:&救救我&&&  求生是本能,即便抓住的浮木可能是她眼中的妖魔鬼怪。  亓天微怔,而后蹲下身去十分平静的将元宝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他动作缓平淡,就像在拍开黏在衣服上的泥土。元宝惊惧的望着他手背上遍布的恶心青纹,看着他的动作,绝望的一言不发。  &救救我。&亓天离去之时听见她在沼泽地中绝望的啜泣,像只小狗,无助乞求着想要活下去,&求你,救救我&&&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见她泪湿满面,满目绝望。他极淡的点了点头:&嗯。&  亓天父母早亡,小时孤苦,养成孤僻古怪的性格,他不辨善恶,这些年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来求蛊,只要对方能付钱,他便卖。他不救人也不杀人,他只卖蛊。  但这世间总有意外。  当亓天拿着绳索再找到元宝时,她已晕死过去。他想了想,走上前去将元宝摇醒。  此时的元宝浑身的骨头像碾碎一样疼痛,她晕过去是因为真的忍受不了了,现在被唤醒,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她吃力的睁眼看着去而复返的亓天,虽然此时他的脸仍旧丑陋得让人害怕,元宝眸光却猛的亮了起来:&你回来&&救我?&  亓天没有答话,在元宝眸光渐渐熄灭之时,他青纹遍布的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脸颊。  元宝被掐得心惊胆颤,瞪圆了眼怔怔望他。  亓天掐了一会儿,问:&脸如此肥,吃多少肉才长得出来。&他已有很久没有说话,声音粗嘎难听,像菜刀割破瓷盘的声音。是以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便自觉的闭了嘴。  元宝狠狠傻住,但见对方问得认真,自己小命又握在他手上,她老老实实回答了:&是天生的,夫子叫这婴儿肥。&  &手感&&不错。&  元宝忍辱,僵硬笑道:&你可以多掐掐。&  亓天老实多掐了几爪,等掐得她脸颊几乎肿了起来,看见元宝满目委屈的泪,他才恍然回神一般放开了手。他理出绳子作势要套在元宝身上,元宝感动得泪花盈盈,而下一刻,当亓天把绳子在她脖子上套定时,元宝吓得面无人色,慌慌张张的一把抓住亓天的手,一边捏住套在自己颈项上的绳子,惊恐的问:&你、你这是作甚?&  亓天想了一会儿:&|拔|出来。&  |拔|出来?谁?套着她的脖子把她|拔|出来?  元宝吓笑了:&不不,等等等等,猛士&&猛士!&  粗井绳一紧,狠狠勒进元宝细白的脖子里,她苍白的脸色登时涨得青紫,十指僵硬的蜷为爪,食指不甘心的直直指着亓天,她双眼暴突,目光宛如厉鬼一样狠狠挖在亓天身上。亓天拉住井绳的另一端,用力的拖拉着,尽职尽责的想将元宝救出来。  而事实上元宝确实被他救出来了,但也因此折腾掉了大半条命。  戳了戳昏迷不醒的女子的肉脸,亓天背起元宝,一步一步往自己森林中的木屋走去。  第二章  &元宝。&  有个很难听的声音在唤着她的名字,元宝皱了皱眉,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简陋的屋顶,简陋的木板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潮湿阴冷,她小心的嗅了嗅棉被,登时被一股霉臭味熏得干呕。  脖子上浮肿了一圈,她吃力的翻身下床,衣赏上还有干涸泥土,她浑身乏力的几乎摔倒,而最难受的还是脖子。  缓过呼吸,她慢慢冷静下来,转眼打量这间昏暗的小屋子。屋中的摆设一览无余,简单普通。只是桌上有个格格不入的紫黛色包袱。她走上前去,好奇的将包袱解开一个小口,往里面一望,傻了。  一堆元宝摆在其中,金晃晃的耀眼。  &十个。&粗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元宝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僵,她摸着脖子,有些后怕,而又压不住好奇的走到门边,悄悄推开一个缝隙往外张望。  院子两个男子面对面站着,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黑色的身影便是套住自己脖子的男人,此时他将自己裹在一个黑袍子里,几乎连眼睛也没露出来。对面的青衣男子将一个金色盒子递给黑衣人,黑衣人掂了掂重量,而后伸出手,不知把什么东西给了那青衣男子,骇得对方浑身颤抖,最后抱紧双手,连滚带爬的跑了。  元宝看得出神,黑衣人转过身来的一瞬,元宝正好在他大黑袍中看见了那双印着朝阳光芒的眼瞳。阳光将他脸上凹凸不平的青纹投影得更为立体骇人。  元宝捂住嘴,咽下喉头尖叫,&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当初在生死关头没注意这些,现在注意到了她只觉心底一阵恶寒,方才她几乎看见了在他脸皮之下蠕动的虫子。她大致想明白了,迷雾森林,面相凶恶,收钱卖蛊,这便是她要寻的鬼巫。  她要和这样的人做交易&&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元宝心中紧张,急急躲到了桌子后面,戒备而惶恐的盯着推门进来的男子。  亓天眼神停留在她肉嘟嘟的脸颊上,待看到元宝脊梁发寒之后,他才垂了眼眸走到桌子一边坐下,倒水,而后又静静盯着她。元宝冷汗直流,房间里静默了许久,她才紧张的绞住食指问:&你&&还卖蛊吗?&  亓天收敛了眼神,轻轻点头。  李元宝咬了咬牙,心头挣扎了一番,终是豁出去一般道:&我想买两只。&  &二十个元宝。&  李元宝摸了摸贴身藏在怀里的金银首饰:&我只有一些首饰&&可以吗?&  &不行。&他有他的规矩。他不喜欢金银,只喜欢元宝,因为那个东西有相当圆润的手感。  李元宝有些焦急,姐姐与沈家公子的婚期在一月之后,她没有时间耽搁了:&可是,我真的很需要蛊虫,你&&您可以通融下吗?&  亓天无动于衷,指尖在圆润的茶杯口沿来回摩挲,他很喜欢这样圆滚滚的手感。  被无视的元宝心中既是失望又是难过,圆圆的嘴无意识的嘟了起来。  茶杯中的水倒映出她嘟嘴的模样,亓天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探入水中,却只沾了一指湿润,他抬头,眸光定定的落在元宝的嘴上:&来。&他对元宝勾了勾手指。  元宝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摸着自己的脖子有些害怕戒备:&如如如果你真的不通融,便不通融罢,我认&&&  亓天站起了身,绕过桌子,径直走向元宝。  元宝又看见了他面皮下的蛊虫在爬动,而这人却似全然没感觉一般,只冷漠的走近自己,元宝惊惶的连连往后面退,最后退无可退的撞在了墙上。亓天向她伸出手,元宝双目瞪得老圆,见一只黑色的蛊虫在他手背的皮肤之下如鱼跃水面一般跳跃了一下,而后又沉入他青纹遍布的皮肉之中,元宝吓白了脸。  他的手越来越靠近她的脸,元宝紧紧闭上双眼,心里只有认命二字。  一阵静默之后,带着正常体温的手指轻轻触碰的她的唇,食指与拇指捻动她的唇,像把玩一颗肉肉的珠子一样。  &圆的。&亓天如是定论。  他难听至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元宝怔然的睁开眼,他另一只手又捻上了她的耳朵,在元宝的呆怔之中又道:&圆的。&最后他掐住元宝的脸,来回揉捏,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很圆很软。&  元宝觉得这个&鬼巫&可能疯了:&难不成&&您是又硬又方?&  丑陋的脸慢慢靠近,他一口咬在元宝的唇上,一会儿啃一会儿舔。元宝彻底傻了,她甚至能感到这人舌尖上偶尔有游过的蛊虫躯体。  当他离开,元宝只觉胃里一阵泛酸,恶心欲呕。  亓天很享受的眯起了眼:&陪我二十天。&他道,&我给你两只蛊。&  元宝只觉得寒到胃里,她终是在惊吓中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慌张着贴着墙往旁边挪:&不不,我不要蛊虫了。&  亓天不满的眯起了眼:&你要。&  &我不要了!&元宝心底的恐惧此时终于达到了巅峰,她颤抖着往旁边挪,离亓天越来越远,她用力的擦着方才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我不要了,我只是想过得更好,我只是想过得像姐姐一样好,我只是不想被忽视&&但要是和你在一起了二十天,我就是有蛊虫也过不好了。&  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脸上的惧怕与嫌恶也越来越明显,亓天眉眼冷了冷。  在他记忆中,外面的人都是这样一副面孔,冰冷尖锐得让人恶心。他向元宝伸出了手:&你要走,把肉脸留下。&  元宝被这话吓懵了,见亓天向她靠近一步,她拔腿就跑,  亓天冷冷一哼,手一挥,蛊虫自掌心飞出去,紧紧贴上了元宝的后颈,元宝一声闷哼,随着蛊虫在她皮肉中隐没,她眸中的光也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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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巫(中)  第三章  亓天给元宝下蛊之后,面临了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吃饭。  他的体质早为蛊虫改变,每日只饮朝露便能自如活动,但元宝在被饿了两天之后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她脸上的肉摸起来手感下降了许多,为此亓天很不满。  当天亓天在迷雾森林中猎了一只野鸡。  他在后院点了一堆火,歪歪斜斜的架了口锅,而后把活生生的野鸡齐齐丢入锅里,盖上锅盖,听见里面的声音从翻天覆地到寂静如死。他将烧至黑糊状的食物拿盆装了,给元宝端了进去。  这是两天以来元宝吃到的第一顿饭,焦糊的食物抹黑了她的嘴,味道闻起来就刺鼻难忍,但元宝没有一句抱怨,亓天喂,她便张嘴吃,听话的嚼两下,然后咽下去。  亓天早已被蛊虫折磨得没了味觉,见她吃得这么乖,他觉得兴许他做的东西只是卖相差了点,想到以后能这样养活肉脸,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以后我们在一起。&他舀了一勺黑色食物,有点别扭的塞入元宝嘴里,一些&粉末&顺着元宝唇角洒下,他不嫌脏的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揩去,&以后我养你。&  元宝自是不会回答&不好&的,因为她同样也答不出&好&。  但是她的肚子是极诚实的回答了&不好&。  &呕!&一声呕吐声惊醒了睡在元宝身边的亓天。不满的放开正捏着元宝耳朵的手,亓天睁开眼到怀里的人吐得浑身痉挛,登时皱了眉头,他起身下床,将她扶起来,元宝还没坐稳,喉头又是一哽&哇&的一声吐了亓天一脸。  房间里登时恶臭冲天。  亓天脸色半点没变,十分淡然的抹了一把脸,把黑糊糊的东西擦去,他抬头望着元宝,盯了好一会儿才冷冷道:&你是故意的。&  元宝的目光只是呆滞的看着前方。  亓天狠狠的戳了戳她的脸:&你不乖。&  像是报复似的,他话音未落,元宝又是一声掏心掏肺的呕吐。粘腻的沾了他一身,末了她肚子&叽咕叽咕&的叫了几声。亓天微妙的眯起了眼。  这个女人&&居然在他的床榻上腹泻了!  他头一次有了一种名叫恶心的感觉。  亓天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把元宝和他自己打理干净。第二天早上他把元宝抬到院子里坐着,自己将房间打理好了,中午又把她抬回屋子里,刚坐下来歇了一会儿,他摸着元宝的脸十分不满现在这种不饱满的感觉,他记起元宝又该吃饭了,刚起身想去生火,却又恍然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才会忙成这样。  他总结了一番,恍然大悟,原来,他做的东西&&有毒。  意识到这一点,他是感到有些颓败的。  要不要解了蛊把她放回去呢,等她把肉养多了再抢回来&&这个想法在亓天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皱起了眉,沉思一番之后他终是一转身,出了迷雾森林。  这是十年来他头一次走出迷雾森林,只为了&&入庖厨。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猥琐的一件事&&蹲在烟灰积得老厚的房梁上偷学厨艺。  亓天天资聪慧记忆力极好,但是一天的偷看仍旧不能让他提高多少,是以今晚他只给元宝带了一些馒头回去。但这些馒头对于中蛊之后的元宝来说已经是极致美味的美食。  她吃的时候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是吞咽的速度比昨日快了许多。  事后,亓天摸了摸元宝被喂得圆滚滚的肚子,满足的弯了弯眉眼:&这里的手感也很好。改天我便让你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不会上吐下泻了。&他戳了戳她脸上的肉,&我负责喂饱你。你负责用力长肉。&  元宝只是沉默。  柔柔的烛火印着元宝的侧脸,阴影投在她弯弯的眉睫上,一时让亓天产生一种她在点头微笑的错觉。他不禁失神,青纹遍布的手掌覆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你有酒窝。&他猜测着,然后命令道,&笑。&  元宝听话的勾起了唇角,僵硬的微笑也足以让她甜甜的酒窝展现出来。  丑陋的手指点上她浅浅的酒窝里,他上瘾一般轻轻揉按着:&你身上都很软。&他一边戳一边疑惑着,&没长骨头么?&  元宝只是僵硬的微笑,亓天出神的看了她一会儿:&再笑开心点。&元宝听话的将唇边的弧度拉大,她眼中依旧没有感情,亓天却跟着她嘴角的弧度也抿起了唇。  他突然想起,好像,确实没人在他面前这样笑过。  外面的人憎恶他,害怕他,而又渴望得到他的帮助。他见过嫌恶和谄笑,见过唾弃和畏惧,却还没有谁在他面前单纯的笑过,哪怕只是这样一个单纯的勾起唇角。  亓天眸色微微一亮:&我喜欢你这样的笑。以后你便常常笑给我看吧。&他将元宝没吃完的馒头包好,&在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  这个嗓音难听得刺耳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期待和幸福。  此后的几天元宝每天吃的都是馒头,而亓天日日都往镇上跑,五天之后,他又在院子里升起了火,歪歪斜斜的架上了锅,煮了一碗最简单的粥,他一勺一勺的喂元宝吃掉。  这一晚,他凝神肃容,眼睛也没敢眨的看了她一夜。  此夜安好。  第二天元宝醒来时脸色依旧红润,亓天揉着她的肚子,平淡的语调中带着些许笑意:&我可以养你了。&他另一只手的指尖摩挲着碗的边沿,&你看,我可以养你了。&  元宝只是木然的坐在床上,半点没被他的喜悦感染。  亓天也不在意,又命令道:&笑。你该很开心才是。&  她听话的勾起唇角,笑容依旧僵硬而空洞。  亓天蹲下身子,望着她的笑容也跟着一起勾起了唇角。屋子里安静下来,两个活人呆在一起竟然没有半点呼吸的声音。他起身走出屋外又煮了碗粥给元宝当早饭,他像昨天那样喂她。  对亓天来说这样,便已经很足够了。  第四章  夜晚时分,亓天在给元宝擦身。这些天他把元宝养得很好,她脸上又圆润了许多,摸着她肉肉的唇,亓天不自觉的靠近轻轻舔了舔她的唇角,体内的蛊虫也跟着兴奋的跳跃的一下,滑过他的舌尖。  亓天兀自眯眼浅笑,当他擦拭元宝的手臂之时却见她的皮肤之上寒毛倒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微微一怔,有些失神的呢喃:&你很讨厌我么&&&  烛火之下,青纹遍布的手与元宝白净的手放在一起,亓天忽然看见自己手背上的蛊虫轻轻跳跃了一下。他手指微微一瑟缩,连忙把手藏入宽大的衣袖之中。  原来他确实丑陋得让人恶心。  盯着元宝的唇角看了一会儿,他用棉布替她轻轻擦拭了一下,道:&不许讨厌我。&  这个命令到底有没有被元宝实行,谁也不知道。只是从那之后连亓天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开始渐渐抑制触碰元宝的欲|望,在内心深处或许他在想,不碰便能少感觉到一点厌恶吧。  一日晌午后,亓天正与元宝并排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像散步似的悠闲的走到这里,他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摇着折扇,目光不屑的扫过亓天,却若有所思的停在元宝身上。  亓天微微眯起了眼,对元宝道:&进屋去。&元宝便乖乖的起身,走回屋里。  白衣公子不甚在意的抿唇笑了笑,将手中拎着的包袱扔在地上:&三只食人蛊。&  亓天看了看散开的包袱里金光闪闪的金元宝,忽然觉得这个东西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他同样不屑的看了白衣公子一眼,道:&不卖。&  来者眯眼看了他一会儿,笑道:&行,我从不强人所难。&他指了指屋子道,&只是在下在来的路上听闻李家二小姐走失了,我听李家人的描述,仿似与方才那姑娘有些神似。兄台&&&  &那是内子。&  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唔,原来如此。&  白衣公子走后几天,亓天还是如往常一般照顾元宝,只是他偶尔会问元宝&你想回家吗?&可又会接着道&别回答我&。  他其实,是有些害怕听见她的回答。  食材快用完了,亓天让元宝乖乖坐在椅子上,他如前几次一般只身出了迷雾森林,只是他不知道,这次在他离开之后,另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屋子。  &唔,这脸圆得挺可爱。&白衣公子笑着掐了掐元宝的脸,问道,&李家二小姐?&  除了亓天的话,她不听任何人的命令,自然也不会回答别人的话,只是现在她涨红了一张脸,仿似欣喜若狂的模样。尽管她眼神依旧僵直,但白衣公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竟是被下了蛊。&  &你如此激动,可是因为知道有人可以救你出去了?&他笑道,&我倒是运气好,在此地撞见了你,你可知李家为了寻你开出了多高的价码?我琢磨着,若是光把你救回去便能拿到那么多钱,若是趁此机会做了李家的乘龙快婿,以后岂不是坐着便能享清福了。&  男子的气息喷在元宝耳边:&唔,我嗅到了处子香,这个傻巫师竟然还没碰你?&  元宝瞳孔紧缩,面色开始泛白。  &可是,该如何是好呢,若你是完璧之身,李家大概会看不上我这样的江湖之人吧。&他笑了,&看来,我只好&&&他的手摸上了元宝的腰,亓天不会帮人穿衣服,是以元宝的腰带每次都系不劳,他手指轻轻一挑,元宝的腰带便落了一地。  他大笑的将元宝抱了起来,放到一边的床榻上:&唔,皮肤软软的。&他覆上她的胸,笑容越发愉悦起来。  元宝的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副柔弱的模样愈发激起男子的欲望,他皱起了眉头:&啧啧,你哭得让我如此心疼。&话音未落,他只觉一股凉凉的气息蹿入他的脊梁,他浑身一震:&不可能,我明明吃了退蛊&&&话未完,只见男子面容霎时变为乌青色,皮肤急速的干枯,他颓然摔倒于地,看着冷冷立于他身后的亓天,不敢置信道:&蛊&&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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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巫(下)  第五章  &肉脸。&亓天踢开枯死在地上的男人,坐到床边,他目光落在元宝凌乱的衣衫上,眸中杀气掠过,地上本已枯萎的尸体中忽然钻出了许多黑色的小虫,蠕动着将尸体吃了个干净,而后又各自爬走,藏在了屋中阴暗的角落里。  亓天帮元宝重新整理好衣裳,系好腰带,他扶着她坐起来,有些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背:&不怕。&  粗嘎的声音落入元宝耳朵之中,本来只是微微僵硬的身体却无法自抑的颤抖起来。她僵直的目光凝在前方,眼角滚落出大颗大颗的眼泪。亓天一时有些心慌,他拿衣袖抹了又抹,却始终止不住她的泪。  &肉脸,别哭。&  他轻声命令,却没有被元宝执行。像是崩溃了一般,元宝眼中的泪珠无法收拾的簌簌而下,湿了亓天的衣袖,他像安慰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用难听沙哑的嗓音耐心的哄着。  元宝止不住泪,直哭得眼眶红肿不堪,亓天甚至不敢再帮她拭泪。  &眼睛不痛吗?&他问。元宝像一个失控的玩偶,不再给他任何回应。他握紧拳头,哑声道,&会哭瞎了眼。&  &肉脸,别哭了。&  &我心口疼,别哭了。&  但是不管他是大声的发火还是委屈的乞求,元宝都不再听他的话了,她不闹不叫,只是默默的淌着泪,不知道是折磨了谁。  忍无可忍一般,亓天覆上元宝的双唇,挑开她紧咬的牙关,舌尖轻轻往回一勾,黑色的蛊虫轻易的被他收了回去,他在她唇边轻声呢喃:&我放你走好不?我放你走,你不要哭。&  话音一落,元宝身型一软,终是闭上了眼晕倒在他怀里。  这一夜,元宝的呼吸比以往都要粗重,像个活人一样。亓天搂着她不知为何却睡得比往日更加安稳。  翌日清晨,亓天是被一脚踹下床榻的。他尚有些初醒的迷糊,揉了揉眼,打量着床上瑟缩成一团的女人,看见如此&活生生&的元宝,他有一瞬间的怔然,而后才想起,他昨天给她解了蛊。  他站起身来,像往常一般要去牵元宝的手,带她去梳洗,哪想元宝却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急急的往角落躲去,她眼中带着三分戒备三分害怕,更多的却是隐忍不发的仇视:&别靠近我,你又要给我下蛊么?&  亓天伸出去的手微微僵住,他垂下眼眸,蜷缩了指尖道:&头发乱了,该梳洗。&  元宝乌黑的眼中更添了十分戒备。冷漠,厌恶,她的神色与外面的人没什么两样&&  亓天压住心头的微痛,沉了脸色命令道:&不准怕我。&  可是怎么会不怕,看着他可怖而恶心的脸慢慢靠近,元宝强装镇定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裂缝,她慌张的左右看了看想寻个地方逃走,当亓天的手捏住她的下颌,元宝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害怕,狠狠一脚踹向亓天的心窝,瘦削的男子身影几乎立即弯下腰去。  元宝惨白着脸色道:&你说了放我走的,你说了放过我的&&&  心口处被元宝踹得一阵阵抽痛,体内的蛊虫在青纹之下混乱的爬行,叫嚣着要冲出来将元宝啃噬干净。他强硬的压下喉头翻涌的腥气,轻缓的揉了揉太阳穴,平复□内躁动的气息。  他一抬头,看见元宝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头蹭在墙上发丝狼狈了一脸,他目光微微一软,伸手道:&去梳洗。&他爱帮她擦脸,软软的肉被指腹按压下去,一放开就圆滚滚的弹了回去,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元宝不动,亓天眯了眯眼,终是垂下了眼眸:&梳洗后&&就放你走。&  元宝不信任的打量着他。两人对视了半晌,元宝无奈的抹了一把脸,深呼吸道:&君子一言&&&  亓天不爱照镜子,这梳妆镜是为了元宝特地买的,他细细的为她梳了头,洗了脸,动作轻柔的帮她擦着手。元宝有些别扭的往后缩,他这些动作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动。&他强硬的拉住她退缩的手掌,手上动作越发温柔。如同在对待珍宝。元宝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亓天平日里抱着金元宝一脸痴迷的擦拭着的模样,她只觉自己脊梁微微一寒,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亓天不满的睨了她一眼:&不动!&这一眼看得元宝一呆,霎时忘记了动作。元宝这才发现,原来这个长相丑陋的男子竟然长了一双极漂亮的眼。他脸上的青纹在那双澄澈的眼眸对比下一时竟显得模糊起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亓天抬起头来,不经意问道:&看什么?&  元宝心跳蓦地一乱,她撇开眼,嘟了嘟嘴道:&那个&&我又不是小孩,我知道怎么梳洗。&  亓天没在意她的话,仍旧仔细的擦拭着她的指尖:&你叫什么?&  元宝一怔,这才想起他们两个似乎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她迟疑道:&元宝。&  亓天手上的动作一顿,默了会儿道:&元宝很好。&也不知是在说她这个人好还是金光闪闪的&元宝&好。  元宝安静的转开眼,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气血红润,脸净如玉,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没让她吃什么苦&&一直很好的在照顾她。元宝想,或许,这个&鬼巫&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或许他只是寂寞得想要个人陪陪,又或者他只是想用另一个人的存在来证明他还活着。  &你&&叫什么名字?&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几乎就后悔了,不管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她以后都必定是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的,现在问,不过是多此一举。  &亓天。&  她下意识的想唤一唤这个名字,却终是理智的咬住了唇。  他们之间不应该了解那么多。  &我可以离开了么?&元宝问得小心翼翼。  亓天沉默的点了点头。元宝心中悬着的石块稍稍放了放,她长舒一口气,眸光亮亮的盯着亓天:&那&&之前,谢谢你救了我。&元宝小心的走过亓天的身边,行至门外,见亓天仍旧一人孤零零的杵在哪儿,她心头微微不忍,憋了许久,道:&其实,没事的话可以多去镇子上走走,你比传闻中好很多。&  元宝转身,一步还未踏出院子,忽然又觉得后颈一寒,熟悉的感觉再次传入脑海之中,昏迷前,元宝只想愤怒的指着亓天骂娘。  屋内的男子&啪&的一巴掌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右手,冷冷道:&小人。&  果然,他始终做不成君子,只能做个毁诺的小人罢了。  再次给元宝下蛊之后亓天发现自己很难像之前那样开心起来了,给她梳洗之时,他渴望看见她微微羞红的脸和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喂她吃饭之后想听到她关于食物好坏的评价,他想在初醒或者将睡之时听见一声软软的祝福&&  当他开始要求得越来越多时,便越来越难以满足。  可是一个木偶,能给他的仅仅只是陪伴。而他更不敢让元宝清醒,害怕在越来越喜欢的元宝眼里看到冷漠而嫌恶的神色,那只会让他也跟着嫌弃起自己来。  一日晌午之后,他牵着元宝的手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阳光铺了她满面,亓天左右偏头打量了许久,道:&肉脸宝,笑一笑。&  这个命令元宝执行了许多次,她十分娴熟的弯起了唇。亓天却皱了眉:&不是这样。&元宝唇边的弧度消去,亓天用指尖压了压她的眼角,&这里笑。&  元宝又僵硬的勾起了唇。  &不是这样。&  他一遍一遍的矫正她,想让她笑出自己想要的感觉,但徒劳一番,只是越来越失望罢了。  亓天有些心急的贴上元宝的唇,想将蛊虫吸出来。可想到之前元宝清醒后的眼神,他紧紧贴了半晌,终是什么也没做,沉默离开了元宝的唇。他能感受到元宝身体的颤抖,能感受到她的排斥和拒绝,清晰的明白自己有多么不受待见。他摸着她的头发,像安抚孩子一样:&别怕,我只是&&&  只是想靠近她,想感受一番人情中的温暖,仅此而已。  不知面对了这样的元宝多少个日夜,亓天还是决定放元宝走,那晚入睡前他搂着元宝脑袋埋在她颈窝轻声道:&你笑一笑吧。&他闭上眼,指腹抚摸她的唇角,感受弯起的弧度,想象她眼中也满是盈盈的笑意。  亓天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但睁开眼后她的眼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他埋头在元宝肩头蹭了蹭:&我真的这么讨厌么&&&  三更时分,元宝睁开了眼,一扫往日的死寂,她眼中印着窗外明媚的月光,清亮透彻。她斜眼盯了睡得正酣的亓天许久,才敢小心翼翼往床边挪去,离开了他的怀抱,夜的寒凉有些沁人,元宝光着脚踩在地上狠狠打了个寒战。她不敢穿鞋,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惊醒了男人。  走到门口,轻轻拉开屋门,夜风倏地灌入,吹得元宝一个激灵,她慌张的回头打量亓天,后者只是安安静静的睡着。  可是这一回眸,元宝却发现自己竟有点迈不开脚步了。  那个男子像个孩子一样,孤独的蜷缩在床上,月光洒了他一身,明晃晃又冷冰冰的染了一室清冷。他脸上的纹路在晚上平静的许多,不那么狰狞吓人,他本来应当是个清俊的男子,元宝忽然想起上次她无意之中接触到的那双澄澈的眼眸&&  他&&其实只是害怕孤独吧,像她一人被关在阁楼上绣花一样,稍稍接触到外面的一点新鲜气息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一如她遇见阁楼下的沈公子。  他和她不同的处境,却同样的孤独。  若他们不是用这样的方式相处,或许她是会接受他,甚至喜欢他的吧。毕竟他对她比谁对她都好,但她不能像一个傀儡一样生活。元宝很清楚容貌这种东西不会持久,她怕他不是因为相貌,而是自己的生死尽在他一念之间。  元宝扶住门的手握紧成拳,她咬了咬牙,仍是奔逃了出去。  忘关上的木门在夜风之中&吱呀吱呀&响个不停,亓天的脸往枕头里埋了埋,默了许久,他伸手摸到了摆放在床下的布鞋,眼睑拉开,他眉头微皱:&肉脸宝&&你忘穿鞋了。&声音在屋中空荡的飘了两飘,女子温暖早已不再。  半夜的迷雾森林阴冷而骇人,元宝一路疾奔,也不管前面踏上的那块地会不会是沼泽,她听之前那个人说过了,爹花了许多钱来寻她,兴许在爹的心中还是在意她这个庶女的,她不想报复姐姐了,也不想爱恋沈公子了,她可以回去,认个错,然后听家里的安排把自己嫁出去,然后&&  然后呢?  元宝顿住脚步,然后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在一个新个阁楼中绣着花,带着孩子度过下半辈子?这和被人控制着行动木偶一般生活又有什么差别?  她怔然,忽然,不远处划过一道火光,在夜雾之中显得十分耀目。元宝第一个反应是亓天追过来了,她忙找了个草丛藏好身影,但是而后又想,被找到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正想着,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元宝这才看清原来是两个高大的汉子,他们的面容有些熟悉,元宝一阵琢磨恍然想起,这不是李府的两个打手么!是爹派她们来救她的?元宝欣喜的欲要出声呼唤,忽听其中一个汉子道:&咱们找到二小姐,当真要杀掉么?&  元宝浑身一寒,僵硬了身体。  &老爷的话你敢不听?&  &哎,坏就坏在这事出在大小姐成婚之前,二小姐失踪了那么久,怕是早就不干净了&&咱们府可不能有这么个污点。&  &你担心这个作甚,你该想想,碰见那鬼巫咱俩该怎么办!&  两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元宝听罢这些话,脑子嗡鸣一片,随即腿一软摔倒在地。  听见响声,两个打手登时神色一振:&谁!&火光往元宝身边越走越近,元宝却失神的望着天上的明月,心底泛起的全是自我厌弃与绝望。  两打手刨开草丛,看见的坐在里面的元宝,两人皆是一惊:&二&&二小姐?&  元宝目光缓缓落在他们手上拎着的大刀之上,另一人戒备的四周望了望:&那鬼巫不在,正好动手!&  元宝点了点头,对的,正好动手,她又在这片沼泽地里陷入了危境,这次也怨不得别人。此时,她忽然想起了那双清澈眼眸的主人,明天那人清醒之后看见她不见了会不会难过呢,之后发现她难看的死在沼泽地里,心里又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他会不会在一瞬间的解气之后也感到一丝丝更痛的寂寞呢&&  但这些,她应该都不会知道了  刀刃映着月光飞快的砍下,元宝阖上眼,静待疼痛。  &叮&一声脆响。元宝茫然的睁眼那一瞬,正好看见厚背大砍刀被震断成两截,握刀的大汉像脱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宽大的黑袍像是一堵墙挡在她面前,隔绝了杀气和月光,带给她夜应有的黑暗,最好的保护。  两个大汉像看到鬼一般,凄厉大嚎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元宝抬头仰望着男子的挺得笔直的脊梁,他轻轻转过头来,气息有点急促,脸上的青纹中蛊虫来回蠕动得厉害,令他看起来真的宛如地狱来的恶鬼。  元宝垂下眼,心想他定是又要给自己下蛊了吧。  一双绣花鞋扔到她怀里。亓天冷冷道:&不穿鞋到处跑,该打。&语气就像在教训一个小孩。  元宝抱着写怔愣了许久,抬头看他一脸正经的神色,默了许久,她忽然莫名的笑出声来。亓天眨了眨眼,怒冲冲的火气登时被这个笑声吹走了一大半,而元宝还没笑多久,竟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他浑身一僵,眼神四处转了许久,有些无措。  &莫哭。&他蹲下身子,本想去摸她的头,而又害怕她厌恶的眼神,一时僵在原地,道,&我不给你下蛊了,我放你走。&  元宝哭得越发厉害,一边抽噎一边控诉:&你上次&&也这样说。&  &这次是真的。&  元宝哭声不停。  &真的是真的。&他狠狠打了打自己的右手,一脸严肃道,&真的。&  元宝依旧哭个不停。亓天是真的慌了,他蹲也不是站也不是,连手脚也不知该怎么安放:&肉脸宝,你莫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可以&&&元宝说了一半,被鼻涕呛住,咳了好久也没有下文,亓天连忙在旁边点头:&什么都可以。&元宝缓过起来,小声道:&你可以不给我下蛊,也不赶我走么?&  &嗯,可以。&反应过话里的意思,亓天一呆,&什么?&  &我已经没地方去了,如果,我不做你养蛊的标本,你是不是也可以像之前那样收留我?&  亓天喉头干涩:&你&&一直以为我拿你当标本?&  元宝双眼湿润:&不是吗?&  亓天默了许久,难抑唇边的笑,点头道:&好,以后我不给你下蛊,不拿你当标本&&还像以前一样收留你。&  元宝双眼更湿润了:&原来你是大好人。&  &嗯,我会对你很好,穿上鞋回家吧。&  后记  &元宝,我娶你好不好。&  正在洗碗的女人手一滑,碎了一个碗:&什什什&&什么?&  &昨日我去了李府提亲了,一百个金元宝,你爹很高兴的把你许我了。&亓天走到元宝身后,抱住她的腰,&我娶你好不好?&  元宝还没答话,忽听院子里传来一声银铃的脆响,她奇怪的探头出去张望,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只身静立在庭院中,元宝以为她又是来求蛊的人,拉了拉亓天的衣袖,亓天揉了揉元宝的脸,不满的放开了手,走到院中。  女子看见亓天,并未如其他人一般露出或害怕或嫌弃的神色,而是淡淡点了点头道:&我叫白鬼。&  亓天根本不在意她的名字,只道:&一只蛊十个金元宝。&  白鬼自衣袖中拿出一支笔,淡淡问道:&你喜欢蛊虫么?&  亓天皱了皱眉:&我喜欢元宝。&  &你还因孤独而感到愤怒么?&  亓天看了看元宝,还未答话,白鬼身影如魅,眨眼间便行至亓天面前,她手中的画笔在亓天心口处轻轻一点,亓天脸色登时剧变,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疼痛一般,倏地矮下身去。  元宝看得一惊,忙提了衣裙急急跑了出去,扶住亓天。  白鬼笔尖有一只苍黑色的蛊虫在拼命的蠕动,她道:&你心中的鬼,我收下了。&  元宝心疼亓天,红了一双眼,愤怒的瞪着白鬼,哪想她望向她的眼神竟出其的温和,她将蛊虫与笔一同收进怀里:&好好过日子。&清风起,银铃一声脆响,这个女子竟如烟一般消失在眼前。  元宝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见鬼了,她怔然了许久,听见亓天咳嗽的声音才恍然回神:&亓天&&&元宝怔住,&你&&的蛊虫呢?&  亓天心口仍在不息的疼痛,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背,这才发现他身上的青纹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陪了他数十年的蛊虫竟都从他身体中消失了!  他&&变成正常人了。  &元宝,这样,你喜欢吗?&  &讨厌!你比我长得还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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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尸(上)  第一章  夜风烈烈的撕响战旗。  &将军!&屯骑校尉张尚掀帘而入,坚硬的铠甲在地上撞出沉重的声响,他高兴得颤抖,抱拳禀道:&徐国皇帝捉到了!&  条桌之后身披玄甲的人淡淡应了一声,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惊讶。他手中不知把玩着什么,正看得出神。  &将军?&  他恍似这才回过神来,斜斜上挑的丹凤眼漫不经心的落在张校尉身上:&带我去看看吧。&轻描淡写中带了点蔑视,&徐国皇帝。&  她的主子。  昔日繁华帝都今日血水尽染。两行铁骑冰冷的踏过玄武大道,直入皇城。宫门大破,萧条的风卷过太极殿前高高的青石板阶,蜿蜒一路的徐国禁军尸体淌出血水,滴滴答答的顺着阶梯流下。  玄青色镶金边的鞋踩在粘腻的血水上,而后一步一步登上太极宝殿。朝殿门口,他的军士们将大殿团团围住,却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人进入殿中。  众军士见他走来都弯腰行礼,恭敬的让出一条路来。  看见殿内情景,饶是性子淡漠如他,也不由一怔&&数十位死士以身做盾挡在王座之前,每人身上至少中了数十箭,他们站直了身子,气息已绝,却无一人倒下,肃杀之气依旧围绕在他们身侧,好似若有人胆敢入侵,他们仍会举起手中长剑一般。  他们像最后的盾牌,守护着一国最后的尊严。  &徐国人,无愧忠义勇猛之名。&他轻声称赞,随即从身边的将士身上取下弓箭,凤眸微眯,利箭呼啸而去直入立于正中那人的右膝,他犹记得之前曾得到过情报,徐国禁军卫长右膝有旧伤。  果然,没一会儿男子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像主心骨的崩溃,其余死士立成的最后一堵&墙&瞬间分崩离析。  如同他们的国家彻底坍塌。  霍扬有些惋惜放下弓,此时忽听众军士一阵低呼,他抬头望去,却见徐国国君一身黑红相间的朝服,正襟危坐与龙椅之上,他眸光清亮,神色威严,竟是还活着。  而在他的身前,还有一个极为瘦弱的禁军单膝跪于龙椅之前,手执长剑,撑于地面,他面朝殿门,发丝凌乱的垂下。他中的箭与其余人一样多,也一样已经气绝身亡,唯一不同的是她是女子。  霍扬身形顿僵,眸光直愣的凝在她身上,他失神的一步跨入殿中。  王座之上,徐国国君绝望而苍凉的大笑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飘出很远。霍扬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日日光倾泻之中,女子得意洋洋的拍着他的伤腿道:&神医我救你一命,你割块肉给我吃,不为过吧。&  那么张扬又放肆的家伙&&  殿外将士齐齐走进朝殿之中,徐国国君终是止住了笑,&国破家亡,朕愧对先祖,愧对山河,愧对徐国百姓!卫国大将军,要杀要剐且随你便,我只求贵军放过徐国无辜百姓。&  霍扬没有答话。  徐国国君掩面而笑:&罢罢&&既然三日前你不肯受降书,定是存了斩草除根的心思,求你何用,求你何用!&言罢,他一仰头,吞毒自尽。  徐卫两国的战争只经历了三月,卫国迅猛的攻下了徐国,这场仗赢得又快又漂亮。在场将士静默一会儿之后爆出惊天欢呼之声。  霍扬神色沉凝,静默的踏上王座,他踩过四散在地的禁卫军的尸体,径直走到那女子面前。他伸出手,忽然发现自己的指尖竟有些颤抖,他稳住心神,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颌。  没错,是这张脸,尽管现在血流了她一脸,污秽染了她满身,他怎么会认不出这张脸。  只是她现在不能睁眼,不会说话,没有呼吸,什么也没有。  &苏台&&&他轻声唤着,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这个背叛他的女人,抑或说,她从来就未忠心于他,她是个狡猾的细作,是徐国的刺客&&她只是曾经不慎救过他一命,贼一样偷走了他本就少得可怜的一点真心。  霍扬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怒火,他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苏台僵冷的身子倒在地上。她没发火,没骂人,也没像炸毛的猫一般狠狠挠他一爪子。  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像尸体一样&&  她如今本来就是一具尸体了。  霍扬思维有片刻的空白。  下方欢呼的将士都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住,一时安静下来。霍扬目光在苏台周身逡巡了一圈,突然,他的眼神停在她的腹部,见她用没握剑的那只手轻轻捂住腹部,而在软甲之下,竟能看出有点微微的凸起。  他脸色一白,心跳莫名的慌乱起来。  &军医!&他大喝,&立即把军医给我提来!&  第二章  &把她肚子给我剖开。&  这个命令让军医狠狠一呆:&将军&&这,我不是仵作。&  &剖开。&  见霍扬神色冰冷,军医咬了咬牙,拿过一把匕首一刀划开苏台的肚子,胃里的食物流出,军医又呆了一呆,他拈出其中一块棕色物体看了看,又检查了一番苏台身上的箭伤,一时神色大为震动,他不由颤着嗓音赞扬道:&实乃巾帼英雄&&&  霍扬危险的眯起了凤眼:&何意?&  &将军,这女子近日吃的竟全是草根树皮&&她身上的箭伤皆没有伤到要害,她竟是,竟是被生生饿死的。&  闻言,霍扬浑身一震。  徐国都城被卫国大军围了整整半月,城中弹尽粮绝,这里的将士,怕是连国君的肚子里也都是草根树皮,徐国人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命相博了三日&&  不,他们是送了降书的,只不过霍扬未收。  霍扬面色越发的冷了下来,他只吩咐军医:&接着往下剖。&  军医不忍:&将军,这样的女子,为何不留个全尸&&&下方的将士们也有了异议。  霍扬视若无睹,冷冷道:&剖。&  匕首接着往下划,拉开了苏台的腹部。忽然军医一声惊呼,急急忙忙丢了匕首:&她&&她有孩子!她有孕在身!&  宛如一声响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霍扬蹲下身,指尖探入她的腹部之中,在里面躺着一个死寂的生命,和他的拳头一般大小,浑身青紫,冰冷而透明,他甚至看见了还在生长的骨头和内脏。  &如此大小&&有几月了?&他声音沙哑至极。  军医心神也是极乱,敬仰于这女子的英勇和对国家的忠诚:&约&&约莫四月多了。&  四月,四月?那时的她还在他身边。  她怀的&&是他的孩子。这个认知让霍扬心口猛的紧缩起来,心头滚动的血液倏尔滚烫灼心,倏尔冰冷彻骨,他眼前阵阵发黑,忽听&咔哒&一声细微脆响,他目光微动,看见了她左手之中掉落下来的东西&&半截桃木梳。  与他藏在怀里的另一半正好能凑成一对。这是他亲手雕给她的&&  &一梳到头,白首不离,这一诺&&真重。霍扬,若到很老很老的时候我也可以这样牵着你的手一起漫步林荫小道,静看日光斑驳,该多好。&  言犹在耳,彼时笑得恬淡的女子此时却已与他生死相隔。  他应该恨她的,应该恨不得鞭尸三百,恨不得将她剉骨扬灰&&可此时,他却只记起了那日她唇角隐藏着哀伤的暖暖微笑。一笑蚀骨,漫天盖地的浸染了他所有思绪。  霍扬心头大恸,一股腥气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压住。  凭什么这个女子连死,也让他无法心安。他收回手,冷冷站起身来:&本帅敬徐国禁卫一片忠诚,特允厚葬于皇城郊外。&他嗓音出奇的沙哑,带着令人心惊的冷漠:&自此起,徐国已亡。&  厚葬对于败军之将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单独的坑罢了。  三日后,血染的徐国宫城被洗净,城内的尸体尽数掩埋于城郊之外,徐国都城干净得一如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一场战争,卫国大将军霍扬完胜。卫国皇帝大喜过望,派了官员来接替霍扬的工作,接着便将霍扬风风光光的迎回了卫国。  没人再记得那日朝殿之上他们的大将军王如纸般苍白的脸色,也没人再记得那个怀着孩子誓死护卫徐国国君的女子被葬在了哪里。  所有的故事,仿似就此被黄土深深掩埋。  第三章  月华如水正三更,徐国都城城郊疏林之中,白衣女子倚树而立,她垂着眼,目光沉静,定定看着脚下新翻的黄土正在一阵阵的蠕动。  忽然一只苍白的手蓦地伸出地面。  苏台僵硬的从土里爬出来,四肢又冷又冰有些不听使唤,她一抬眼便看见了正前的白衣女子,唇角微微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女子便道:&莫说话。&  &我叫白鬼,想要收走你心中的鬼。&女子道,&可是而今你执念太重,放不下生前种种,将心中的鬼捉的太紧,我取不走。&  白鬼的话苏台听不懂,她只觉自己的肚子有些空,往下一看,霎时呆愣住了,她看见自己的肠胃流了一地,孩子连着脐带也落在身外。无血无痛,她生前学医,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断然活不成的,但她现在意识很清醒。  苏台悚然,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像是读出了她心中的话,女子点头道:&没错,诈尸。你胸中尚残留着一口气,是以你现在只能说一句话,此气一出你便会真正的死了。&  苏台垂下眼,静静看着流在地上的死胎,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执念太深,若这一句话未能消解生前心事,在死后你必将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白鬼顿了顿,&你可想好了你要说什么?&  苏台默了许久,终是点了点头。她没急着开口,而是微颤着手,捡起内脏与胎儿,神色有些无助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该将他们如何安放。  白鬼在衣袖中摸出针线递给苏台:&缝起来吧。&  苏台接过针线,将内脏安放在它们应在的位置。她尚不能完全控制自己僵冷的肢体,笨拙的放好了胃又掉出了肠,她放回自己孩子的时候动作顿了顿,而后便开始一针一线缝合着自己的伤口,她表情平淡,没有哀恸大哭,没有惶然失措,只是坚定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苏姑娘,阿鬼钦佩你。&白鬼挥了挥衣袖,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树林中只余她空荡荡的声音,&在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会再来。&  苏台捂着缝好的身子,僵硬的站起身来,她慢慢的适应着&新&的身体,一步一步像树林之外走去。  树林中的黄土都是才翻过的,下面埋着的是无数徐国将士的尸首。徐国亡了,从今往后,她苏台没有国没有家没有孩子,只余孤身一人了。  鬼尸(中)  第四章  正月十五,元宵。义封城东的烟花映得天空炫丽非常。  苏台怔然的望着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美丽,心中翻来覆去都是霍扬曾经揉着她脑袋的笑脸:&不知是从哪个乡旮旯里出来的,连烟花也未曾见过,等到了明年元宵,我便带你去看义封城东的烟火。&  谁也想不到今年元宵,竟已是生死无话。  苏台翻过千山万水终于从徐国到卫都城,找到了霍扬的镇军将军府,却发现她无法靠近他了。卫国大将军,皇宠正浓,岂是说见便能见的。  本来,他们的初遇就是彼此人生之中出的一个巨大纰漏&&捡到重伤的霍扬,这种运气不是每次都有的。  苏台说不了话,无计可施。唯有日日蹲在将军府门口期待与霍扬的&不期而遇&,可奇怪的是自霍扬班师回朝后整日闭府不出,连朝也不上了,苏台守了半月等得日渐心死。  或许,他们是真的已经缘尽。  她正想着,忽闻将军府大门&吱呀&一声响,里面的侍卫鱼贯而出,清空了府门外的场地,苏台也被赶到了一旁的角落中。  枣红色的&流月&被侍从牵出门来,苏台眼眸一亮,那是他的马。  不出片刻,一袭玄色衣裳的霍扬迈出府门。  这是他们阔别四月后的第一次相见,霍扬形容消瘦不少。苏台张了张嘴,差点叫出声来,她拼命向他跑去,僵尸两条腿走路不方便,她险些并腿蹦跳起来,旁边一个军士怕她惊了将军的马一拳打在她腹部。苏台其实不痛,她只是下意识的捂着小腹,等她再抬起头时,只余&流月&踏起的一路尘埃。  苏台毫不犹豫的跟着寻去。  元宵佳节,城东夜市热闹非凡。  苏台找到霍扬时他正在收拾一个鲜衣少年,一位少妇神色惊惶的站在他身后,围观的人唾弃少年,说他连孕妇也不放过,该打,而看到后来,大家的脸色渐渐变了,霍扬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他眸中戾气阵阵,苏台知道他动了杀心。  霍扬在战场虽是一尊魔,但在朝时却向来隐忍,断不会因为一些小事便动杀心,这少年是做了何事竟将他触怒成这样&&  看着少年血沫吐了一地,少妇吓得腿一软,摔坐在地,她捂肚子嘴掏心掏肺般干呕起来。霍扬手下一顿,此时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举着一盏花灯急急忙忙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娘子!可还安好?&  &相公!&少妇有了依靠,趴在男子的胸口轻轻啜泣起来。男人一脸慌张:&可是哪里痛?可有动了胎气?&  霍扬一脚踹开晕死过去的少年,回眸盯着对夫妇。那两人被他目光盯得脊梁发寒,书生开口道:&多谢这位&&谢大人出手相助。&  霍扬目光定定的落在女子的腹部,眸光变了几许,轻言问道:&几月了?&  &快&&五月了。&  霍扬的神色一时变得有些恍惚:&有身孕可辛苦?&  女子一呆:&只是没甚食欲,容易疲乏。&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可为了孩子,不觉辛苦。&  霍扬恍然记起那日苏台胃里的树皮草根和她虽已身死而仍旧坚毅沉静的神色,她就像一把强韧的剑,没有半点女子的脆弱柔软,带着让男子也为之震撼的倔强。不顾自身,不顾孩子,近乎无情的选择了江山共存与社稷同亡&&  当真是个巾帼英雄!  霍扬恨得咬牙,而汹涌的恨意背后却有一道撕裂胸口的隐伤,整日整夜灌入刺骨冰冷,痛得令人窒息。  他翻身骑上流月,不再看那对恩爱的夫妇。  苏台这才从他方才那两句话中回过神来,她抬头一望,却见霍扬骑着高头大马穿过花灯街道,背影真实得虚幻。苏台忽然想,若是她不问出这最后一句话,她是否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与他一起&白头偕老&&&  此念一起,如野草疯长。  马背上的霍扬似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逡巡而来,苏台背过身,藏青色的袍子掩住她的身形。街上人声嘈杂,可苏台仍旧听见了马蹄踢踏之声渐近。  他&&看见她了?  苏台紧张的拽住衣裳,已死的心脏仿佛恢复了跳动,苏台不住的想着,再见时,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心绪是否也会紊乱,他&&还在乎她吗?  她唇角苦涩的弯起,应当是不在乎的,霍扬最恨背叛和欺骗,她触了他的底线,否则当初他不会不受那封降书,他心里必定是恨极了她。  心思百转之间却听见马蹄声停在了自己身侧。摊贩老板殷勤的声音传来:&客官,买虎头鞋啊?您家孩子多大?&  &五月。&他低沉的嗓音清晰的传入苏台耳中,苏台裹着藏青色的大衣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男孩女孩?&  霍扬一阵沉默,苏台忍不住斜眼看去,见他望着指尖发愣,平静的面容下难掩一丝苍凉:&我&&不知。&  老板顿时哑言。  霍扬走后,苏台轻轻摸了摸一双男生的虎头小鞋,她知道的,他们的孩子是个很健康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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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正月刚过,卫国与北方戎国的战争便打响了,戎人凶悍,边关军情一阵急似一阵。朝堂之上一道圣旨将军印再次交入霍扬手中。  下了早朝,卫国皇帝单独召见了霍扬,御书房中,皇帝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霍扬,他道:&朕听闻徐国之战的最后你未受降书,甚至未曾翻看降书一眼,可有缘由?&  &徐国虽小,而极崇尚忠义之说,若不彻底摧毁他们的信念,只怕后患不断。&  皇帝点了点头,指着他手中书信道:&近日朕翻看徐国降书之时发现其中夹着这封信,朕看了才知道这是一徐国女子写给你的家书。&  霍扬一惊,立即跪下:&微臣有罪。&  皇帝摆了摆手:&无妨,朕知你忠心无二,这封家书你且看看。&  霍扬这才取出里面的信,女子娟秀的字体中带着一分难得的英气,才读了第一行,霍扬面色倏的一白。厚厚一封信诉尽他们的相遇别离,道尽世事无奈。战争之中儿女情长是多么渺小。她说徐国已降,苏台只求将军放过都城百姓,饶过徐国被俘将士,她说,霍扬,我和孩子不想死在战火中&&  她放下了自尊,字字泣血般的恳求,而最后仍是得到&拒不受降&这样的答复。  仿似有针梗在胸腔,随着他的每次呼吸深深扎入骨肉之中,霍扬无法想象那些树根草皮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咽下,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死在他手下将士的利箭之下。  她放下了尊严,却被他淡漠的抛开,所以她只有卑微的捡起可怜的自尊,护着君王,以死成全忠义之名。  她并不是嘴硬得不肯求饶半分,她没有表象中那么坚强,她求救了,却被他亲手推下悬崖&&  皇帝低叹:&霍扬,你我自幼一道长大,今次出塞实乃凶险之局,戎人凶悍,北方此时正值冰天雪地之时,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这女子既已有你的子嗣,不妨将其接至义封,若有何意外&&我必护你血脉再成国之栋梁,如此也不枉费霍老将军对我一番恩情。&  霍扬默了许久道,&皇上,霍家无后了。&  出塞之前霍扬登上了摘星楼,在此处,他曾许诺,此生必护苏台安好无忧。  彼时正是盛夏,漫天繁星映得苏台满目粲然,她逼着他伸出小指:&拉钩!说谎的人喝一百碗黄连水。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他只当玩一般随了她,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在那时的苏台心中便已堆满了不安。  &霍邑。&他唤来随行的家臣,&给我熬一百碗黄连水来。&  &将军?&  &浓稠些,要极苦的。&他食言了,自是该受惩罚。  霍扬行至摘星楼边,倚栏静看夜空璀璨,他爱观天象,爱上最高处俯览人世繁华,看山河万里尽在自己的守护之中,他总觉无比心安。但苏台却说:&极高处,极繁华,却也不胜寒。&此前,他从不觉得高处有寒,而今回首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已如此孤独。  高处不胜寒,只是因为能与他并肩的人再也找不到了。  霍扬扬手,径直将手中的黄连水临空洒下,他轻声呢喃道:&苏台,今日我只喝九十九碗,欠着你的债,你若是做了鬼便来找我罢。&  &我等着你。&  摘星楼下,夜晚的极静黑暗之中,苏台裹着藏青色大衣贴着墙根站着,黄连的苦涩味在冰凉的空气中冷冷散开,苏台耳尖的听见,九层楼高的摘星台上嘈杂的声音,有人在难受的呕吐,有人在担忧的劝。  苏台捂着脸,只余一声微颤的叹息。  第六章  塞外风雪急,戎人凶悍,而霍扬用兵如神,愣是将大举入侵的戎人生生逼退至关外。战争打了半月,戎人败退数百里,霍扬乘胜追击,意图让戎人在他有生之年再不敢兵犯卫国。  战线越拉越长,当霍扬意识到这是诱敌深入之计时,为时已晚。  适时,霍扬率三千轻骑突袭戎人军营,哪想等待他们的却是低洼之地的空营一座,霍扬下令急撤,哪还来得及,戎人三万大军将卫军团团围住。  戎国王子自大而高傲,困住霍扬他并不急着进攻,而是站在制高点颇感兴趣的欣赏着素来骁勇的卫军脸上沉凝的神色:&霍扬,与你作战当真是棋逢对手,今日要杀你,本王也甚为可惜。&  枣红的流月在风雪之中显得醒目,霍扬披着玄色大麾,神色沉稳毫无惊慌:&王子切莫如此说,实在是折煞了你,也侮辱了我。&  王子面色一沉,冷笑道:&既然将军如此说,本王便是辱你一辱又如何。&他一挥手,三万骑兵蜂拥而下,血腥的厮杀瞬间开始,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着戎国服装的瘦弱士兵悄然混入战场之中。  四周皆是一片杀伐之声,一如当初守卫徐国的最后一战。苏台慢慢靠近霍扬,他骑在马上,虽然好找但却不好救。苏台咬了咬牙,劈手抢下身边一个卫国士兵的大刀,径直用刀背将其打晕,苏台一转身,手中大刀飞出,直直插入流月的腔腹。  汗血宝马登时立身嘶鸣,前蹄翻飞,踢死了不少围攻过来的戎兵,然而重伤之下,马很快便没了力气,它前蹄尚未落下,一个戎兵拼着命上前斩了它的双腿。  流月轰然倒下。霍扬跃下马,手气刀落间便已是四五颗头颅落地。他摸了摸流月的头,神色哀痛。霍扬抬头望向苏台的方向,森冷的眼眸中隐藏着难言怒火。  苏台悄然转到一个戎兵身后,她还在琢磨着怎么靠近霍扬,恍然间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低喝。  他飞身而来,电光火石间便将苏台身前那人劈成两半,腥臭的血溅了苏台一身,她怔怔的望着眸中杀气未歇的霍扬。  他们便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打了个照面。她见他眸中的神色从寒至骨髓的冰冷渐渐泛出不敢置信的惊讶。  鲜血,战场,杀伐不歇,仿似是补上了徐国那未来得及见到的最后一面。  鬼尸(下)  第七章  &苏&&&霍扬刚开了口,苏台猛然回过神来,她扑身上前,一把抱住霍扬。  与他拥抱的人再不复往日般有女子般馨香温软,冰冷的铠甲相接,发出清脆的声响,耳边没有呼吸,在她身上有一股深深的腐朽味道。所有的感觉浸染了霍扬的情绪,他呆了一般失神。  苏台趁此机会解下他披在肩上的大麾,随手一扔,霍扬身上的铠甲与寻常士兵无异,苏台拽着他在混乱的战场中挪了几步,三万戎兵再也分不清楚谁是卫国大将军。  霍扬被苏台带着走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你杀流月&&为了救我?&苏台背过身子在前方自顾自的走,霍扬眉头一皱,&苏台!&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苏台转身之时一扬手,白色的粉末飘散。霍扬眼前一花,身子随即软了下去:&你&&又算计我。&苏台接住他瘫软的身体,听见他强撑着清醒的呢喃:&也罢,也罢&&&  这一句叹,苍凉多过无奈。像是在说就此命丧她手,今生也罢。  苏台没露半点情绪,与霍扬摆出争斗不休的模样,慢慢退到一座空营帐之中。她从怀里拿出一套戎兵的服装帮霍扬换上。  苏台清楚,如今这样的情况若要让霍扬扔下这三千将士独自逃走,他绝对不会干。这个男人在心底同样是那么血性执着。她唯有杀了他的马,将他从众矢之的中拖下来,恨不得将他变做一颗尘埃,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将他救走。  因为死亡的滋味那么可怕,那是一种无论如何压抑却还是从眼中爬出来的绝望,是无论如何安慰自己也能从滚动的喉头中涌出的惶然,是无论心再坚定也能在鼻尖嗅到血腥味的无助。  那样的滋味,她心软的不想让霍扬知道。  苏台等到营帐之外杀伐声渐歇,才驮着霍扬出去,三千卫国将士被尽数歼灭。  寒凉的空气里夹杂着鲜血的味道。苏台垂眉低目,跟着戎人救治伤兵的队伍,退下战场。半路之中她杀了数十名伤兵,抢了马,带着霍扬穿过冰天雪地的山谷,找到了卫军大营。  她从没如此感谢过僵尸的身体,若还是以前的苏台,光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便已足够令她丧命。这具身体,没有痛感,不老不死,若她不说出那最后一句话,便可以这样一直活下去。  但是一直活着,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她如此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感情也随着身体的死亡渐渐消失,不再感动不再哀伤,剩下的只有执迷不悟。  霍扬醒来的时候周身的伤已被包扎完好,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几乎是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苏台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他翻身下床,拉开营帐走出去。守在营帐外的将士立即对他行礼,霍扬问道:&送我回来的那女子呢?&  &回将军,她好似走了。&  霍扬面色一变:&没有军令,你们竟敢放身着敌军服饰的人走!&  两位军士立即跪下,颤声道:&将军回来之时与那女子&&形容亲密,属下以为、以为&&所以不敢阻拦她的行动。&  霍扬眉头紧皱,还未开口,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袭灰衣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他。跪下的两个军士比谁都高兴:&将军,她又回来了!&  苏台看着霍扬,眼眸沉静如水,她轻轻的对霍扬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去。霍扬握紧拳头,心头有无数疑问,当初他亲眼看着军医将她开膛破肚,而今她为何还活着,为何在此地,为何&&还要救他?  他不由自主的跟上苏台的脚步,出了军营,苏台缓步走向茫茫冰原。  塞外的寒风夹杂着鹅毛一般的大雪刮过脸庞,他们在铺天盖地的白色之中一前一后走得极静。霍扬恍然间觉得那个女子仿似在下一刻便会羽化而去。  &苏台。&他终是忍不住唤出声来,但除了她的名字霍扬一时竟找不到别的话可以说。苏台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蹲下身子,在冰雪之中挖出一颗白色的草,这种草药治疗外伤极为有效。她对霍扬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将草药交到霍扬手中,冰凉的指尖轻触他温热的掌心,两人皆是一怔。  苏台想,若她可以忘掉过去该多好,放下所有,就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隔着背叛,横着死亡,穿插着国仇家恨,她无法失忆,所以也陪不了他的。  此刻,早在苏台心头滚过千百遍的疑问&&&为何不受降书?&为何要令徐国亡得如此凄惨,为何非要赶尽杀绝,你不要我,也不要孩子,你就如此忠心于你的君王吗?连半点退步也不行?还是你只是因为想要报复我的背叛,只是想让我无颜在地府面对徐国的将士百姓?  所有的疑问在此刻都显得那么无关紧要。毕竟就算霍扬最后接受了降书也已经改变不了他灭了徐国这一事实。  他要忠他的国,她要护她的君。  苏台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命运便让他们形如陌路。  苏台拍下霍扬肩头积上的雪花,一如盛夏时节,她在树荫之下替他拭去额角的汗。她试图弯唇微笑,但最后却不得不放弃。两人之间沉默流淌,最后苏台终是握住霍扬的手,让他掌心轻贴着自己的腹部。  衣料之下的皮肤出乎意料的凹凸不平。那些内脏不管她再如何摆置,它们总会不乖的堆成一团,诉说着她已死的事实。  苏台轻浅的开口:&霍扬,他是个男孩。&  霍扬猛的一颤,像被烫到一般瑟缩了一下。苏台顺势放开他的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轻轻抚摸着,即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眸中的温婉已足以令霍扬呼吸灼痛。  苏台想说,这个孩子像你一样,很健康,很漂亮。但是生命已再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往后退了一步,霍扬下意识的伸手去捞,哪想手刚碰到她的手臂,苏台便像被打碎了一般,带着再也不复存在的爱恨,随着寒风一卷混入漫天大雪之中,飘飘荡荡纷飞而去。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霍扬便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面前。  这个场景凝化成了他日后的梦魇,夜夜纠缠,无法平静。  &沙&的一声,桃木梳落在雪地之上,霍扬怔然。眨眼间却见一只苍白无色的手捡起地上的木梳,这个白衣女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一袭白衣仿似要和天地苍茫融为一体。她掏出一支笔在木梳上轻轻一点,像是安慰一般说道:&你心中的鬼,我收走了。&  霍扬仍在失神。  白鬼抬头看了形容颓然的霍扬一眼,清冷的嗓音带着些许无情:&你的鬼,我拿不走。&  从今往后,这个男人再也放不开回忆,再也唤不回过去&&  只余切骨相思,痛彻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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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画(上)  第一章  阳春三月,柳家小姐闺阁外的垂杨柳新芽发得正好,暖风一拂悠悠划过水面,荡出层层涟漪。  焦急的人影踏碎一院散漫,粉衣丫鬟嚷嚷着跑出院子:&老爷!老爷不好啦,小姐又发起狂来了!&她的身后跟来了一连串摔砸而出的瓷瓶和声声凄厉尖叫。  粉衣丫鬟一头扎在转角处的男子身上,后者沉稳的将她扶住,而后礼貌的退开。丫鬟慌张的抬头一看,霎时呆住,好漂亮的&&道士。  男子身后的中年人喝骂道:&蠢丫头,莽莽撞撞!挡什么路,还不让道长进去!&  丫头这才回过神懦懦的应了,中年人还要骂,年轻的道士摆手道:&无妨。&他声音轻浅极是好听,带着安心的力量,令人感到宁静。道士绕过丫头,缓步走进院子,不一会儿一个瓷杯便砸了过来,和着女声的尖叫:&滚!都滚!这里有鬼&&有鬼!&  镜宁看了看柳小姐的面色,眉头微微一皱,他自怀中掏出一张黄符,一边呢喃着咒言一边走近她。  丫鬟和柳家老爷紧张的张望,却见柳小姐神色慢慢平和下来。待镜宁将黄符递给柳小姐,她的神色变得与生病之前一样温软了  &好好拿着,先在外稍等片刻。&  柳小姐握着符,乖乖出了阁门。&卡啦&一声,阁门从里面落了锁。镜宁的目光缓缓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而后落在香案之后的那幅画上。  垂杨柳之下,身着鹅黄襦裙的女子侧倚着树,似在赏鱼,似在沉思,又似在失神,泪痣像哭一般染悲了她的情绪,镜宁几乎在一瞬间认出此画画的是柳小姐,又在下一瞬间认出她不是柳小姐。  他步子刚动,什么都还没做,忽见画面一花,一颗脑袋从画里面探出,容貌稚气的女子装模做样的翻了个白眼又毫无攻击力的对他伸出了舌头,仿似用一副痴蠢呆傻的模样就能把他吓走一样。  做完这个只能将孩子逗笑的鬼脸,她又快速的把脑袋缩了回去,乌龟一样藏好。  镜宁怔愣片刻之后微妙的眯起了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蠢成这幅德行的妖。他冷着脸走上前去敲了敲香案:&出来。&画面一片死寂,镜宁捻了一个决,手中燃起一团橙黄的火焰道:&念在你作孽不深,我本欲放你一马,不过&&&他用火焰轻轻炙烤着画轴,&你若想继续作恶,休怪我不客气。&  画面继续沉寂了一会儿。像是忍无可忍一般,女子满头大汗的再次探出头来,恶狠狠的吐着舌头,发出&吓&的一声低劣恐吓。  镜宁面无表情的熄了手上的火,利落的拽住了她吐得长长的舌头。  女子面色一惊,仓惶失色。镜宁微微一弯唇角,平缓的声音中难得带了点笑意起伏:&有点痛。&言罢,毫不客气的拽着她的舌头,将她生生拖拉出了画卷。  &嗷!嗷&&&被拖出来的黄衣女子委屈的蜷缩在地上,捧着一时缩不回去的舌头暗自痛垂珠泪。  镜宁若无其事的将手上的唾液擦在了画卷上,抹花了生动的垂杨柳。黄衣女子泪花点点的怒瞪着他,大舌头道:&唔此。&  第二章  被人指控无耻,镜宁也不甚在意,淡淡问道:&画妖,如何称呼?&  女妖高傲的一哼声,扭过头去。镜宁轻弹食指,一团明晃晃的火焰直直砸在女妖的额头上,烫得她又是一阵嗷嗷乱叫。镜宁好脾气的问:&如何称呼?&  她将舌头塞回嘴里,憋屈的吞了吞口水。妖怪的名字就像一个咒语,一旦被人知道了,便等同于被人控制,她斜眼看了看镜宁食指上的火焰,嘴唇抖了抖,可怜巴巴的一边哽咽一边抹泪道:&末画,唔叫末画。&  镜宁点了点头:&为何要作害于柳家小姐?&末画眼珠四处转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镜宁轻轻唤了她名字一声,末画浑身微僵,不情愿的撇嘴答道:&画出我的是一个书生,他一直爱慕柳家小姐,但上月,他听闻柳小姐定了婚&&就跳河死了,我是他画出的最后一幅画,听见了他的遗愿,他一直想娶柳家小姐,我没其他办法,所以&&&  &想杀了柳小姐,让他们到地府相伴?&  末画颓败的点了点头:&书生好可怜,我就想帮他完成最后一个愿望。&  &你本意虽善,然而生老病死由天定,岂能为满足一己私欲而残害他人性命。&镜宁道,&看在你本性不坏的份上,今日我便放你一马,日后好好修炼,不可再做恶事。&  末画乖乖的点了点头。  镜宁默了默又道:&别再动不动就吐舌头,很容易被捉到。&  末画歪着脑袋想了想:&可是这招很有用啊,柳家小姐便如此被我吓到了&&&  镜宁适时的沉默了一会儿,末画眼巴巴的将他望着,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和哭红了的鼻头,镜宁突然心底一软,轻言问道:&你若想诚心修道,我可以教你。&  话音刚落,末画眼中立时聚起万丈光芒,她扑到镜宁脚边,抱住他的大腿喊道:&师父在上,徒弟&&徒弟在下!任凭师父玩弄!&  镜宁又适时的沉默了一会儿,他轻轻拉开末画的手:&我看,你还得学学文化。&  &我什么都可以学。&末画仰头望着他,&师父如何称呼?&  &镜宁。&  &镜宁。&  &要叫师父。&  &镜宁这名字叫着很安稳。&  &还是得叫师父。&  &镜宁师父。&  镜宁看着仰着脸的末画,觉得她或许就差一根尾巴翘起来对他摇一摇了。他应景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收过徒弟,你资质又比较蠢笨,不过我相信天道酬勤,我好好教,你好好学,总有一天你至少能学会装出一副聪明的样子来的。&  末画高兴的点头:&定不负师父重托!&  鬼画(中)  第三章  末画妖力低微,从没离开画卷超过三个个时辰,这次她为了好好跟着镜宁修行,狠心将真身留在柳府,可谁曾料她勉强撑了一天便困倦不已,脚步开始左偏右倒的踉跄。  镜宁见此状微微眯起了眼:&我本以为世间资质最差的妖莫过于你,没想到你竟比为师所穷极想象的下限还要低&&&  他话音未落,只见末画浑身一软&啪叽&一声泥一般瘫坐下去,她开始委屈的哭起来:&师父嫌弃我。&  &没错,嫌弃你。&  镜宁应得如此干脆,倒让末画脸上的泪不知是该继续掉还是灰溜溜的往回滚。她琢磨了一番还是决定应该越发凄凉的哭出声来:&我本以为镜宁师父是个心善的道士,没想到、没想到&&呜,末画真是错许良缘、所托非人、此生尽误了呜&&&  镜宁斜眼看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末画摇头,只顾凄凉的哭。  镜宁很是默了一阵才自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拔开红色的瓶塞,清幽芳香立即流溢出来,镜宁轻声道:&此乃天山血红莲凝制的丹药,可助你三日之内凝聚十年修为,五十年内修行比寻常快十成。这便当是为师送你的&&&他话没说完,一直白嫩的手动作迅速的抢过了他手中的瓷瓶。  她仰头一口闷了瓶中所有丹药。  镜宁眯起眼,轻浅的声音中带了点危险的气息:&为师以为,你应当先拜谢师恩。&  末画包了一嘴的药,一边嚼一边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含糊着问:&师父送徒弟见面礼唔是理所当然嘟么?&  镜宁了然的点头:&如此,徒弟的拜师礼现在何处?&  一双溜圆的眼转了转,末画咽下嘴里的东西,高兴道:&这里这里。&她蹦起身来,跳到镜宁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一口亲在镜宁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令淡然如镜的心也不由失了节奏的一跳。末画的脸在眼前堆起了耀眼的笑:&那些报恩的妖怪们不都说以身相许是最大的礼物么,我把自己许给师父了可好?&  镜宁沉默了许久,他强迫自己挪开目光,一声喟叹:&你真该先学学文化。&  末画一脸期冀的望他:&师父教啊。&  镜宁不由自主的往后偏开了头,一时竟有种想要逃避的冲动。任由末画将他盯了许久,他才故作淡然道:&为师还是先教你法术的好。&  &师父教什么我都学,左右我也是师父的人了。&  这话意味听起来有些奇怪,镜宁用极正道的心思来琢磨,末画是她徒弟,她说这话也没甚奇怪。他点头道:&你且记住,为师教你法术是令你用来清修道行,切莫有害人之心,你若犯我门规,我必亲自收了你。&  末画眨眼看他,没有表态。  &可听明白了?&  末画挠了挠头:&不大明白,你还没说清楚呢,你必亲自收了我做什么?姨太太么?&  镜宁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我得先去寻个夫子教你文化。&  末画低下头,委屈的眉眼之下却带着一丝暗藏的笑意,师父不知,画出她的书生便是个很好的夫子。  第四章  三月的锦城巷陌之中尽是飞花,河堤上的垂杨柳柳絮纷纷扰扰洒满河道,黄衣少女在船头唱着醉心的歌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船夫摇着船桨,听罢此句哈哈大笑,对独自饮茶的镜宁道:&这位兄台,你艳福可不浅啊。&  镜宁坦然道:&她不过是学人家唱唱,不明其意。&歌声一顿,末画不满道:&这话的意思我还是懂的,我不仅懂这个,我还会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在&&&  镜宁好笑的抬头:&在哪儿?&  末画眼光呆直的盯着河岸,镜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静立河堤柳树之下,即便垂柳让人无法将她看得真切,但绝色姿容难掩,遥遥一眼便已睹倾城姿色。  镜宁袖中罗盘一动,他眉目微沉,低喝一声:&狐妖。&倏地腾身而起。末画不明所以,呆呆的要去拉他的衣袖,哪想镜宁力一时没收住力,将末画生生扫到了河水之中,船顺势向前,将她脑袋一撞,压到了水下。  连水泡也没吐一个,船下直接没了动静。  船家大惊失色,哪想这边还未惊完,那边清俊公子淡淡留下&救人&二字便提气纵身,追着岸边的漂亮小姐而去。船家见状大骂:&负心汉啊喂!&人命哪容他耽搁,船家也忙跳下水,匆匆忙忙将落水的黄衫女子打捞起来。  末画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唤自己&小姑娘&她睁开眼,轻轻唤了声&镜宁师父&,却见一身湿淋淋的船夫对她摇头叹气:&姑娘,那是个薄情汉子,你还是另寻良人的好。&  末画心头一凉,神智登时清醒了许多,她张口便问:&他可是追那漂亮女子去了。&  船家一个劲儿的叹息。末画垂下眼睑,心头滋味百般陈杂。  镜宁再回来的时候脖子上被抓出了三条血痕。船家收了他的钱,十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末画坐在岸边青草坡上,哭肿了一双眼。镜宁十分不解,他不过是像往常一般去捉妖,为何回来之后仿似全天下都在唾弃他一般。他瞅了瞅末画额头上被船撞出来的大包,问道:&可是如此痛不欲生?&  &我&&&末画扫了他一眼,一开口便是哽咽,&我心痛!十分心痛!&  镜宁蹲下身来,帮她轻轻揉了揉额上的包:&为何?&  &我那样,掉在河里&&&她一边说一边抽噎,手上还不停的比划着自己垂死挣扎的模样,&我那样掉进去,你都,都不管我就追着别的女人跑了。&她鼻音很浓,抽抽噎噎的让人越发听不清楚,只有一句&其实你是想杀了我吧&格外清楚。  镜宁不解:&我见你哭得挺精神。&  像要印证他的话一般,末画老实哭得更精神了一些。  镜宁不擅长安慰人,蹲在她跟前将她望了许久才一声叹息,无奈道:&为师下次先把你捞起来就是,你一个妖怪不要哭得太没出息了些。&  末画抽噎着停不下来,脑袋像没力气了一样蹭到镜宁肩头,镜宁浑身微微一僵,倒也没将她推开。  末画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他脖子上的血痕,如此近的距离她才发现这伤口狰狞得可怕,细而深,仿似再往里一点就能挖断他的喉咙。末画在他肩头来回抹干了眼泪,小声道:&我心痛,心痛!下次不能扔下我。&  &嗯,不扔下你。&  第五章  那狐妖妖力高深让镜宁没想到,他重伤了狐妖却没有捉到她。思及伤重的狐妖定会需要吸食更多的阳气,这些日子镜宁在城中设下了不少结界,一旦狐妖用了妖力,必定逃不过他的眼。  这些天镜宁尽心的教了末画不少东西,令她修为着实长进不少。反倒是末画有些不愿意学起来。  是夜,两人追踪狐妖的踪迹到了城外,却在小河边跟丢了她,彼时城门已落锁,二人唯有露宿郊外。末画坐在火堆边望着静坐着的镜宁发呆,她觉得,这个道士的一张脸有时竟比妖怪还要惑人。  一个小石头打上她的头,镜宁眼也未睁便问道:&修行需持之以恒,日日不可落下,凝神。&  &师父,我在练习怎么在面对你的时候心跳不要紊乱。&  镜宁睁开眼,淡淡问她:&上次落水之后留下了心疾?&  末画揉着自己的心口道:&约莫是吧,看见师父的时候就犯病,定是上次师父将我独自留下给我带来了太多隐伤。&  镜宁只淡然道:&修道若想有所成,必定清心静神,寡欲而无求&&&他说着道家清修心法,末画听着他的声音慢慢走神,她觉得,修行与她而言并无多大意义,心底倒是有个想法慢慢决定下来。她忽然打断镜宁的话道:&师父,我觉得我不想做你徒弟了。&  镜宁眉头一皱,声色难得带上了怒火:&胡闹!&  &我是认真的,我不做你的徒弟,做你娘子好不好?咱们可以随便亲亲随便滚一堆。&  镜宁一怔,更大的怒火夹着一抹几不可察的害羞烧红了他的耳根:&放肆!&  末画眨巴着眼看了他一会儿,而后伸出了四根手指头,问:&师父放四要干嘛?&镜宁眯起了眼,见他真的气了,末画忙摆手道,&好吧好吧。我就当徒弟好了。&  左右也就今晚的时间。  夜入三更,镜宁闭眼休憩,末画轻轻向空中吐了一口气,草叶头上的昆虫不一会儿便栽到地上,沉沉睡去。 末画爬起身来,走到镜宁身后,她摸了摸他脖子上的伤,微微有些叹息:&当时你若是来救我可不就不会受伤了么,三尾妖狐哪是你一个道士对付得了的。若不是我重伤未愈,此事怎么将你牵扯进来。&  她埋下头,轻轻舔了舔镜宁脖子上的血痕,黑色的爪印立即消了不少。末画的唇没舍得离开,贴着他血脉跳动的地方深深一吻,满意的看见那处慢慢红了起来,她笑道:&真想让你全身都这样红起来。&  末画掏出匕首,刀刃映着月色寒光,照出她比寻常更添一分腥红的瞳孔。  她轻轻割破镜宁的食指,用血涂遍刀刃。  &师父,你猜,明早你还看得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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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画(下)  第六章  清晨,城郊的树林中薄雾一片,镜宁揉了揉眉心,坐起身来。火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灭掉,他看了看在一旁睡的安稳的末画轻声唤道:&起来。&  末画嘟了嘟嘴,一声嘤咛:&师父。&她声音软软的,像是要让人听得入魔一般。  镜宁面不改色的理了理衣装,末画躺在地上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半点过来拉她的意思,自己才不满的站起身来:&师父一点也不怜惜弟子。&她眼珠一转,巧笑道,&师父,你头发夹在衣服里了,末画来帮你理一理。&  镜宁理衣袖,待末画走近身前,一双白嫩的手尚未碰到他的衣襟,镜宁问道:&末画在哪儿?&他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像在问天气如何一般云淡风轻。  &末画&闻言,浑身一颤,她堆出了笑脸,她眼眸深处却渐渐化出了几许青光:&师父在说什么呢,哪来的狐&&啊!&她一声惨叫,浑身脱力的瘫软在地上,她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尾巴被一把不知从何处降下来的剑生生斩断了去。  那剑通体晶莹,灵气四溢竟是把难得的镇魔之剑。这突然的袭击令&末画&痛得面目扭曲,登时露了原形,她竟是镜宁正在追的那只三尾狐妖!  镜宁随手一挥,那剑似晨雾一般,消散在空中。  狐妖断了一尾,惊骇的望着镜宁:&你&&你是谁,前些日子追杀我那道士分明没这么厉害。&  镜宁自袖中掏出一张咒符,与他平日用的咒符不同,这一张符金纸红字,杀气凛凛,狐妖只看了一眼便瑟缩着往后面挪。镜宁淡淡道:&来,把这事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  狐妖见自己逃不过,终是冷冷一笑道:&与我在此耽搁时间不如速去柳宅救你那画妖徒弟,若是晚了一步,只怕她已被画中怨鬼将三魂七魄都吃了。&  镜宁眉头一皱,他沉吟一番,揪住狐妖的衣领便将她拖在地上拉走:&如此便在路上交代清楚罢。&  狐妖的断尾处磨在地上,痛得哀嚎不断,一张绝美的脸上尽是痛抽了的表情:&仙长,小妖错了!小妖错了!小妖再不敢对您冷笑了!&  镜宁这才放了她,吩咐道:&乖乖跟着,我不会回头,若是没听见你的声音了,倾阳剑可不会客气。&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一般,通体透彻的剑在狐妖眼前闪了闪又隐去了踪影。  狐妖冷汗直流忙道:&最近锦城之中除妖道士过多,小妖寻觅起食物来越来越困难,前几月对那书生&&下了手,我舍不得一次将他的精魂吸光,所以将他剩下的魂魄暂时囚困在了他的画里。哪想他的画却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生出了灵识,成了画妖。画妖不忍心看她主子被囚,无法投胎,所以想杀了我&&但是她妖力尚浅,被我重创一次之后便一起被我关在了画里。&  &前些日子柳府闹鬼,兴许便是那书生的魂魄生了怨气化作厉鬼。&  镜宁脚步加快了几分,他想此前末画在画中日日与怨鬼相处估计活得很是艰辛。  &你救出末画之后,她做了你的徒弟,应当是想借仙长的手来除掉小妖。&狐妖眼珠转了转道,&仙长,那末画并非真心对你&&&  镜宁神色未变,轻声答道:&你道我如尔等妖物一般蠢笨,看不见蹊跷么?&  狐妖心中又是一惊:&所以,你&&仙长隐瞒了实力,甚至被小妖抓伤,是为了试探末画?&狐妖暗道这道士阴险,面色上却带了几分可怜道:&既然仙长已知道末画的意图,为何现在还要去救她?&  镜宁不答反问:&怎么不说说你为何会在这儿?&  狐妖心下一凛,撇了撇嘴不想答话,但想到之前他的吩咐又不情愿道:&是&&末画昨夜用染了您的血的匕首来暗算小妖,小妖将她封回了柳府画中,小妖一时心念有差,生了狗胆,心想既然那画妖都能取得仙长的血,小妖说不定可以、可以&&所以便贸然寻了来,冒犯了仙长实在是罪过。&  说到底,还是那画妖不忍心再让镜宁对上狐妖了,怕他受伤,舍不得他再度涉险,末画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狐妖思及此处不由摇头叹道:&心善的妖多半没有好下场,爱慕上凡人哪一个不是死得惨烈,更何况还是个&&&道士。  阴险狡诈的道士!  镜宁闻言微微垂了眉目。  第七章  行至柳宅之外,狐妖突然惊呼道:&糟糕!我给那画设的禁止被冲开了!&  镜宁皱眉,微微眯起了眼,狐妖怕得快哭出来了:&仙长!小妖在您的眼皮底下绝对不敢胡作非为,是因为您方才斩了小妖一尾,使小妖妖力大减,禁制便被那怨魂冲破了!仙长您若是再耽搁,怕是那小画妖命都快折腾没了!&  &既然如此。&镜宁点了点头,手一转,罗盘倏地出现在他的掌心,狐妖转身欲跑,却忽觉一股巨大的吸力拽住了她,她惊骇的转头,来不及做出任何表情便被收到了罗盘之中去,空中只欲她一声凄厉的哀嚎:&腹黑道士啊!&  进得柳府之内,镜宁顿觉阴气冲天,府中的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依着上次的记忆寻到柳小姐闺阁那方,隔了老远便听见书生哭嚎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柳儿,你负我!&言罢一阵阴风四起,在这大白日中竟从闺阁之中吹到外面来。  镜宁眉头微微一蹙,这怨鬼戾气太重,若要对付只能散了他的魂魄令其再也无法转世。  &你出息!&镜宁脚步一顿,听见里面传来了末画喝骂的声音:&堂堂七尺男儿像个怨妇一样哭哭啼啼,你真有出息真有出息!&  &嘤嘤&&末画儿,莫要打我,莫要打我,我不哭就是,可是那柳儿她负我,嘤嘤,她三日之后便要与他人成亲,我&&我怎生的不难过。&  镜宁跨进门去,恰好瞅见柳府的人躺了一地,而厉鬼书生正被面色苍白的末画追着抽打。  镜宁眉头一挑,沉默的停住脚步。  末画追了几步便累得一直喘气,她恨恨的将折下来的柳枝条扔到书生身上骂道:&你既然冲破了狐妖的禁制就乖乖滚去投胎!做什么厉鬼,你有那个气场么!&  书生挨了打,闷不吭声的缩在柳树下蹲着:&我要陪着柳儿,不能让她和别人成婚。&  &呆子,她不和别人成婚也不能和你成婚了,你&&&末画这话像是戳到了书生的痛处,他眼眶一红,倏地冲末画大吼道:&闭嘴!我活不成,让柳儿和我一起死了就好!&说着,他像狼一样猛的扑向昏倒在地的柳家小姐。  镜宁甩手丢了一道符出去,径直贴在书生额头之上。只听&哧&的一声,书生如同被烧着一般,滚到地上来回翻转,仿似痛不欲生。  末画骇了一大跳,忙扑上去不顾符咒几乎烧毁了她的手指,她蛮横的将符从书生头上撕下来,神色复杂的望向镜宁:&这样会让他魂飞魄散的&&&  镜宁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那又如何,他已成厉鬼。&  末画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那样,就不能再转世投胎了。&  镜宁打量着她眼眸深处的不安与奇异的悲伤,他觉得这样的神色不应该出现在末画的世界里,这个丫头只要负责说出不可思议的话逗他开心便足以。  &阻碍我和柳儿团聚的人,都滚开!&书生发狂一般大嚎一声,猛的向镜宁冲过来。  末画大惊失色,在她看来,镜宁还不没有能力与这样的厉鬼硬碰硬,当下拼了浑身最后一点妖力跃至镜宁身前,竟是想以身做盾,为他挡下这一击。  温热的身体将他紧紧抱住,这个小画妖简直弱得不像样,他怀疑自己那一瓶灵药连她的肠胃也没经过就直接被排出去了,吸收得如此差劲,也算是桩奇事。但偏偏是这么脆弱的一个东西,竟妄想用生命来护着他。  镜宁脑子里觉着这个画妖委实蠢了些,简简单单的喜欢上一个人,简简单单的就拼了命去保护,也不想想值不值。但他的心却偏偏为这样愚蠢的行为不由自主的怦然跳动起来。  他一手揽住末画的妖,身子一侧,将她护道身后,单手在空中结了个印,食指轻点,清明的澄澈之光横扫而出,径直将书生身上的戾气涤荡干净。  &净神术?&末画呆呆的从镜宁怀中抬起头来,&师父&&你已经修成仙了吗?&  &约莫成了吧,为师忘了。&  末画又呆了一阵,狠狠戳了戳镜宁的胸膛:&你之前为什么要装得那么挫!&  &如此比较好玩。&  第八章  末画恨得一阵心血乱滴,却也只有咬着牙忍了。她回头看了看书生的鬼魂,此时他已经变的和寻常鬼魂一般模样,他坐在柳家小姐的身边嘤嘤哭着,但却已经不再想着将柳小姐杀死了。  镜宁刚想动手度他一度,忽见一白衣女子凭空踏出,她径直走到书生身边,冷声道:&我叫白鬼,是来收走你心中鬼怪的。&她话音一落,也不管书生愿不愿意,掏出笔便在他心口一点,一团粉色的气息凝聚在笔尖,白鬼不客气的将它收进衣袖之中,&你的执念我收走了。投胎去吧。&  书生仍旧嘤嘤哭着,只是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慢慢消失不见。  末画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镜宁眯眼打量了白鬼一会儿,轻言道:&姑娘流亡百世红尘之中,见证人世百苦,何不理理自己心中可有放不下的执念。&  &我要的便是执念。&白鬼默了一会儿道,&多有叨扰,山神见谅。&言罢,她身影渐消,竟又如此消失在空中。  末画惊异的睁大了眼,再度望向镜宁:&山神?&  &为师也忘了。&  末画斜眼看他:&你个卑劣的骗子。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小道士!&  镜宁点头道:&为师着实修行不够,兜了一大圈,却只骗了一个这样的徒弟。&  &哼,才没有呢,徒弟你可没骗到手。&末画哼哼了一声,脚步却忍不住往后一个踉跄,镜宁下意识的伸手一揽,将她搂在怀里。末画老实不客气的拥住他的胸,使劲儿用脸颊蹭了两蹭:&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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