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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无猜--飞行官小北
&比光速还快的应该是物是人非吧。&&&就像睡着了坐过站,一个恍惚,前排座位就换了人,窗外景色就变了样。可怕的是除你之外,揽着你肩膀的哥们儿,口沫横飞的老师,甚至连院门口的大梧桐树都浑然不觉,他们被时光的洪流卷得行色匆匆,心满意足。你驻足不前,回望也不是,前行也不是,就这样孤零零地看着大地,怀疑自己被全世界蒙在鼓里。&&&我第一次产生这种可怕的感觉是因为娜娜。&&&娜娜是我的小学同桌,典型的三好生:守规矩、有眼色、爱端着。她喊起立时字正腔圆,收作业时鼻孔朝天。但娜娜生得好看,马尾辫扎得又紧又滑,皮肤会发光。娜娜听我讲数学题时,脸颊几乎能碰到我的鼻子。印象中她是奶油蛋糕味儿的。娜娜眼里并没有我,只有课本和桌子。即使这样,我还是会不由自主捏紧领口,怕自己身上臭。&&&两小无猜是个有趣的词,比喻幼时男女亲密无间。但我总觉得亲密无间不足以解释这份亲密。两小无猜应该是,俩人对亲密与否竟毫不知情,像一对停落在树梢上的&小黄鹂,并不知道自己胡闹般的叽叽喳喳,在世人眼中是一幅尚好的鸣柳啼春。那时的我跟娜娜一样,什么都不懂,以为橡皮尺子之类的才是头等大事。我们在桌上画过三八线,桌下悄悄掐过手。我在她背后贴过条,她在我腕上画过表。&&&有一次上语文课,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好大的桃子让我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那么长时间,可能是因为那个桃子真的好大。终于我们被老师发现了:&你们俩在做什么?&娜娜抬起头,气定神闲地说,我让他看我的桃子&&因此我成为了全班同学的笑柄,并被罚到教室外面站一节课。站在空无一人的走道里的感觉很难受,很冰,就像快要拉肚子。为此,我发誓不再跟娜娜说话。这可能是我人生当中最短的一个誓言吧,只维持了两节课。&&&年少时容易把一切都看得很重,更容易把看得很重的东西瞬间推翻。就像哭闹的孩子看到新玩具的那一刻,嘴角在眼泪干之前就已经上扬。对那时的我们来说,一个升学前的暑假就是一次对人生的洗牌。洗得有些人被连起来,有些人被打散,还有些人成了对子。&&&我跟娜娜就被打散了,初中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这三年里,我们俩说过的话几乎不超过十句,即使狭路相逢都视而不见。好像抹上啫喱水,穿上牛仔裤,曾经的&两小无猜&就会成了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倒也不会怅然若失,即使怅然若失,那个年纪也难以名状,还以为是天气的原因。上初中以后,娜娜一下子从好看变成了漂亮。好看和漂亮不一样:好看是透明的,漂亮是花花绿绿的。我偶尔会从身边的哥们儿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和她的事情。听说她是他们班的班花,她身边的男生经常换,有些还是混帮派的。有时候我会在操场看见她,永远会有一个姑娘挽着她的胳膊,从操场这头晃到操场那头。每隔一段时间,姑娘的脸孔就会换一张,但她们谁都比不上娜娜,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娜娜走路的步伐很稳,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就像她当年说&我让他看我的桃子&一样气定神闲。&&&临近毕业,同学录悄然流行。大家多数都会买可拆卸式的,在每一页上面用铅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分发给同学,既能提高效率,又能保护隐私。收到一沓子同学&录的人会用抱怨的方式表达满足,占用上课的时间奋笔疾书,周围的人则用认真听讲的方式表达不屑。某天,一个不怎么熟的同学递给我一张同学录,我接过一看,淡绿色的纸上用铅笔写着娜娜的名字。&&&如今,我已经记不得在那张纸上具体写过什么,只记得大意是&希望你能过上真正想要的生活&。没错,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学说这类矫情的话了。大概就是因为这张同学录,我跟娜娜在即将毕业的日子里说话了。&&&娜娜告诉我她很感动,她的确想要过不一样的生活。&&&但我不知道她想要的生活是怎样的,也不知道她现在的生活是怎样的。她没具体说,我也没具体问。从那以后,娜娜经常拿着练习册来问问题。她的学习真的不怎么好。看她听得很认真却一脸茫然的样子,我既心疼又心酸。有时候,我会故意想很长时间,只是为了让她觉得那些题目其实并不简单。&&&距离中考已经没剩几天了。虽然在那个小城市里,不管考得如何都可以上高中,凭借一些关系也可以分到重点班;但我还是会怕,怕听到她假装明白时那一声迟来半拍的&哦&,怕跟她说&你一定行,有志者事竟成&之类的保证,最怕的是想象中娜娜拿到成绩单时的表情。&&&中考结束后,我一直想打电话问娜娜考得怎么样,却始终因为害怕没有问,娜娜也没再找过我。就这样,我跟娜娜又一次被负责洗牌的时光打散了。&&&等到再一次说话是在上高二的某一天,上学路上。&&&娜娜从后面叫住了我。我回过头,差点儿没认出来。&&&她把头发染黄了,发根有一寸左右是黑色的。外套上全是孔,跟街道上的太妹一模一样。等确定那是娜娜之后,我好难过好难过,难过之余竟有些生气,心想你怎么敢变成这样。娜娜看到我的眼神也有些尴尬。我赶紧笑着跟她打招呼,寒暄起来。&&&娜娜说她在十四班,我这才知道我们在同一所高中。她问我在哪个班,我答二班。她说哦,不错嘛,是重点班。然后,我们就没话说了,就这样在路上走着,走得很慢。我记得那天天气不好,娜娜脸色很苍白。她突然问我还记得那个桃子吗。我大笑不止,笑着笑着,觉得可以停了,却还是继续在笑,我觉得我很假。我说,你们班主任真好,都让你们染头发。她没说话。快到学校时她问我,你觉得黑发好看吗。我说嗯,还是换成黑色吧,黑色好看。&&&她的语气还是那样气定神闲,她说:换不回去了。&&&这是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自此,我们没有了任何联系。刚开始撞见还会相视一笑,后来就彻底视而不见了。这次的我们仿佛都心知肚明,那段时光再也换不回去&了,我没有再为她担心,她也没有再说&我想要过不一样的生活&。&&&我不知道我们的那段时光给娜娜留下了什么,不知道她听到《同桌的你》会不会想到我,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个大桃子,我甚至连娜娜口中的&不一样的生活&是怎样的都不知道。&&&对娜娜,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她就像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时突然出现的小姑娘,牵着我的手跟我蹦蹦跳跳一阵,又突然毫无征兆地撒开我的手,一个人朝拐角那头跑去。她在拐角那边会继续蹦蹦跳跳,还是会掩面痛哭,这些我都无从知晓。&&&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体验:上体育课时崴了脚,坐在树荫下休息,全班同学四人一行,在烈日下绕着操场跑步,一圈又一圈。天气很热,蝉鸣很凉,同学们欢快的口号声,带着回音在操场上回荡。&&&一,二,三,四。&&&一二三,四。&&&那个世界刹那间就跟你没有了任何关系。
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飞行官小北
& & 请爱护朋友圈里的那个谐星。多年以前,他们都曾是最会害羞的少男少女。为了转变,他们承受过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苦。所以,当他们在KTV大跳舞娘的时候,请不要笑,请默默举起手机,记录下这庄严的一颗,让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他们的勇敢与坚强。
& & 这个在KTV里大跳舞娘的人,在我们这群人里所对应的,就是罗安。所有人都不拿罗安当人看,因为他是人类的好朋友,团队里的吉祥物。你可以用任何夸张戏谑的词汇来调侃他,反正他不介意。应该说,他现在不介意了,因为他把所有能让人介意的,几乎都经历了一遍。
罗安从小过于害羞,因此被人欺负到大。当他讲述其不堪回首的过往时,我们常会因为他兴高采烈的态度而怀疑故事的真实性。比如上初中时他被班里的混混们交到厕所,给他脖子上套个绳儿让他跪在地上装狗这件事,我们死活不肯相信。罗安说,那是因为因为你们没经历过。
我们不相信他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问到他为什么总是被欺负时,他的答案是,我不知道。总得有个原因吧,我们问他。罗安终于不耍宝了,露出从来没有过的严肃得吓人的神情。他说,很多事情都没有原因,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 & 罗安至今没谈过恋爱,他给自己起了个封号:绝世撸神。据他讲,至今只有一个人让他尝过恋爱般的感觉,这个人也改变了他的一生。那人叫谭曼,是他大学时期文艺部的一位女部长。谭曼比他大一岁,是他的学姐。罗安面试校文艺部,因为害羞差点没有面上,还是谭曼私下里为他挡掉反对的声音。谭曼告诉罗安,她欣赏他,因为他的眼神里有一股坚不可摧的单纯
讲到这里,我们又笑他瞎编,我们从来没有在罗安身上见识过单纯。罗安这个十项全能的耍宝高手,最拿手的一项能力就是讲黄段子,好些次让在场的姑娘听得面泛红晕追着打他,下手越狠他越高兴。有一回,一个姑娘也不知是手太狠还是心太虚,听完罗安的黄段子后竟给了他一巴掌,啪啪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姑娘也觉得尴尬,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罗安回过神来,捂着脸跪到她脚下大喊,谢娘娘恩典,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 在文艺部的日子里,谭曼很照顾罗安,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他的性格也比以前开朗了很多(罗安原话是,慢慢打开了我的心扉,边说边用手做出花的形状从胸口开出来)。罗安喜欢上谭曼,也是因为谭曼第一个拿他当朋友,除了她,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尊重。
谭曼所有不开心的事都会对他讲,无论是专业课老师难搞到她穿低胸装也套不出答案,还是文艺部里有哪个碧池跟她竞争副主席。罗安说,很少有人给他讲心事,谭曼是第一个。因此,罗安得以凭借男闺蜜的身份,经历谭曼大学期间所有的恋爱
& & 谭曼跟她第二任男朋友分手时,罗安上大三,而谭曼还差两个月毕业。那段时间她经常单独照罗安去K歌。罗安说,谭曼唱歌很好听,但他受不了她唱孙燕姿《我怀念的》。谭曼逢唱这首必大哭,尤其是唱到我放手,让我走,假洒脱,谁懂我多么不舍得这句,肩膀就会颤抖不停,抽泣声在音响里回荡千百回,总是唱不完接下来的那句太爱了,所以我,没有哭,没有说。谭曼总是哭着说,不哭太难了。
& & 为了谭曼,罗安哭过的次数比她自己还多。他当时想,只要能让她开心起来,做什么他都愿意。如果她想给他脖子上套个绳子看他当狗,他也会满地爬给她看。罗安苦笑道,反正我有经验。
& & 也就是再那时候,罗安学会了跳舞娘。因为谭曼有个奇怪的笑点,一看蔡依林抬腿就狂笑。为了把舞娘的动作做到位,罗安练了不下三百次。为了不让其他人看见,他只能挑宿舍没人的时候,或者趁没人洗澡的时候躲到公共洗澡间联系。
& & 有一天他洗完澡心血来潮,加上洗澡间没有人,他就浑身赤裸着旋转跳跃起来。正好一个别班的男生进来,吓得他把脸盆掉到地上。罗安也因此没站稳跪伤了膝盖。罗安说,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顺势给那个男生磕了一个头,让他不要告诉比尔呢。谁知一抬头,那男生早就吓得没影了。
& & 谭曼毕业前一周,罗安主动找谭曼去K歌,特意把《舞娘》塞到《我怀念的》之前。他说,谭曼看他跳舞时流的眼泪,比她唱《我怀念的》还要多,不过前者是因为笑的。罗安跳完坐到谭曼身边,跟着她一起喘大气。谭曼搂过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口好久。尽管包房里音乐声很吵,他还是能从胸腔那边感受到了谭曼说了很笑声的一句,谢谢你,罗安。
两天以后,谭曼邀请他去钱柜参加他们班的毕业局。我们文艺部里,谭曼就请了我一个人,罗安说,还是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他几乎把所有待他特殊的人都看成主人,就像被人捡回家的流浪狗,把任何小温暖都当成莫大的恩赐,把任何付出都看做理当的报恩。
罗安本不是会喝酒的人,那天晚上,竟然提谭曼挡了至少一半酒,晕乎乎坐在一边,盯着谭曼拿着话筒边唱边笑。那天晚上,谭曼没有点《我怀念的》,没有再因为她前男友哭泣。那天晚上,罗安用一脸红晕换来了他根本不敢奢望的一个吻。像小姑娘睡前亲吻床上的熊宝宝一样的吻,重重落在他的面颊上。
& & 罗安扶住她的肩膀,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谭曼一语不发,嘴唇微张双眼明亮,似乎在等待他说点什么。罗安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挽着他的手在校园里走过三年的学姐,不是他的学姐,而是一个只差一句话就能抱拥的姑娘。
& & 曼曼,我喜欢你。
& & 罗安把这一句在心里练习了千百遍的句子又重温了一次,但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个男生推着包厢的门进来了。谭曼转身站起来迎了上去,罗安的手自然而然地从她肩膀上滑落。沙发很软,但罗安落在沙发上的手很疼。
& & 谭曼牵起那男生的手,拿着话筒打断正在唱歌的人对着众人说,这是咱们院研究院的学长汪磊。话还没说完,众人就迫不及待地起哄:接吻,接吻,接吻。罗安也跟着起哄,虽然他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对出接吻的口型,嗓子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 & 谭曼拉着汪磊坐到对方的点唱机跟前,屏幕惨亮的光都映不白两人绯红的脸。那时,罗安的脑子里像鹦鹉学生一样只重复着一句话。好般配啊。好般配啊。正想着,罗安手机响了,是谭曼发来的短信:帮你点了一首舞娘,一会别给我丢脸啊。罗安抬头看了谭曼一眼,她正抿着嘴越过汪磊对着他笑。罗安说,我那么害羞的一个人,怎么肯在除在谭曼意外的人面前跳舞娘。但他还是低下头,把在手机上敲好的&太晚了,我得先走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 & 上一首歌结束了,谭曼跑过来把罗安拽到台前对众人说,下面让我们才艺双绝的罗安给大家跳一首舞娘!谁知大家醉的醉,聊天的聊天,没人搭腔。罗安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抢过话筒朝大伙吼了一声:鼓掌!大伙才清醒过来报以雷鸣般的掌声。罗安书哦,那一刻值得纪念,因为那就是他谐星之路的起点。他转过身踮起脚尖,抬着胳膊潇洒地指着点唱机前的汪磊说了句,music。
& & 跳吧,罗安想,这也是最后一次逗她开心的机会了。
& & 罗安叹了口气,接着对我们讲,只可惜那个耳背的汪磊,我当晚死就死在他手中。你说你听不见谭曼喊什么,你就跑过去坐在她跟前听啊,不然你发短信问啊,你别手贱把音乐给静音了啊。谭曼也是,音乐停了脑子也跟着听了么,人年龄不大,怎么嘴就兜不住了呢。
& & 当时汪磊按下静音,喧闹的包间顿时安静下来,那对正在接吻的丑男丑女都停下来整理衣服了,只有谭曼醉醺醺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她狂笑不止,指着罗安朝汪磊大吼,你看他贱不贱。
& & 罗安说他这辈子只经历过两次这种寂静。一次是在云南石林的一个山洞里。那个山洞因为地势原因静得初期,静得他连骨头都觉得疼。另外一次就是在那间包厢里,只不过疼的不是骨头,是心脏。
& & 罗安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闭上双眼。这首舞娘他已经练了一下有三百次了,不需要看屏幕了,他此时此刻不需要看任何东西了。罗安就这样闭着眼睛在台上旋转,跳跃,没有音乐的陪衬,就像个傻逼似的,像个真正的舞娘是的,自顾自地跳着&即使观众退场,即使被砸东西,即使音乐终端,即使他喜欢的人问旁边的恋人,你看台上那个人贱不贱。终于,一个世纪以后,蔡依林的额声音再次从音响中传了出来。
& & 罗安讲完这个故事做了个鬼脸,但我们第一次没有嘲笑她。问罗安后来呢,罗安摊着手甩了甩肩膀,说,后来我就变成这样子了啊。说完又恢复一脸贱相。我在那一刻就知道了,再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他了。那些朋友圈中的谐星,无一例外也是这样。内心有多单纯,这个世界就有多残忍。因为,他们学会用一种独特的方式保护自己&被这个世界伤害之前,索性先下手为强,不是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就是把自己打到肝肠寸断,同样要疼,不如让自己下手。
罗安说,他很喜欢舞娘里的这句台词,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他就如同空中飘舞的尘埃,落在地上如死一般寂静,不如养起来,管他呛到多少人,至少尘埃背后,或许有他喜欢的人,肯在他身上留一瞥短暂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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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之奴--费尔南多.佩索阿
& & & & 一切事物的单调包围着我,就像我进了监狱。而今天是我狱中岁月中的一天。不过,那种单调只是我自己的单调。其实,每一张即便是昨天与我们相逢的人面,在今天也有了完全不同之处,因为今天不是昨天。每一天都是特定的一天,世界上永远不会有另外的一天与之相似。只有在心灵中,才会有绝对的同一(尽管是一种虚假的同一),使很多事物与很多事物相类聚并且被简化。世界是海角和尖峰组成的,我们的弱视症使我们只能看到四处弥漫的薄薄迷雾。& & & & 我希望能够走远,逃离我的所知,逃离我的所有,逃离我的所爱。我要出发,不是去飘渺幻境中的西印度,不是去远离其他南大路的巨大海岛,我只是想去任何地方,不论是村庄或者是荒原,只要不是在这里就行。我向往的是不再见到这些人面,不再过这种没完没了的日子。我想做到的,是卸下我已成习惯的伪装,成为另一个我,以此得到喘息。我想要睡意临近之感,这种睡眠是生活的期许而不是生活的休息。靠着海边一个木棚,甚至崎岖山脉边缘的一个山洞,对于我来说都足够了。不幸的是,我在这些事情上从来都是事与愿违的。& & & & 奴役是生活的唯一法律。不会有其他的法律,因为这条法律必须被人们遵从,没有造反或另求庇护的可能。有一些人生来就是奴隶,还有一些人则是在强制之下被迫为奴。我们所有人对自由怯懦的爱,是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我们的奴隶生活是如何与我们般配--因为一旦自由降临我们,我们全会将其当做一件太新鲜、太奇怪的东西而避之不及。甚至,我刚刚表达了我对一个大棚或山洞的愿望,希望在那里接触一切事物的单调,也就是说接触我之为我的单调,我真正有胆量动身去那个木棚和山洞么?单调一直存在于我的内心,我知道并理解这一点,我是否因此就再也不能从中解脱?到哪里都是窒息,因为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是我在那里,当整个事情与空气无关而是肺出了毛病的时候,我的呼吸还能在什么地方得到改善?谁能说我情不自禁的呼唤纯净太阳和空旷田野以后,呼唤明亮海洋和广阔地平线以后,便不会惦记我的床或我的食品?不再会走下八段楼梯来到大街上?不会再次拐进街角的烟草店?不会再次对身边闲的无事的理发匠问候早安?
我们周围的一切,成为了我们的一部分,成为渗透我们血肉和生命的一切经验,就像巨大蜘蛛之神布下的网,在我们轻摇于风中的地方,轻轻的缚住我们,用温柔的陷阱诱捕我们,以便我们慢慢的死去。一切就是我们,而我们就是一切。但如果一切都是虚无,那么事情还有什么意义?一道阳光暗去,一抹突然阴沉逼人的乌云移来,一阵微风轻轻吹起,寂静降临了,抹去了这些特定的面容、这些嗡嗡人语,还有谈话时的轻松微笑,然后星群在夜空中如同残缺难解的象形符号,毫无意义的浮现。
你去了英国--里则林
&我再见到她时,她提着LV,一身名牌,戴着一个金贵的女式表;多了一分女人味和几分成熟。一&15岁时,我站在楼道里,跟所有的小伙伴挥着手,送他们升入了初三,决定留下来,再读一年初二,但不是由我决定的。&老师对我说:&别人不交作业一次,扣5分操行分,可是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你每次不交作业,我只扣你0.5分,可你还是不及格。只能留级了。&说完忧愁地看向窗外。&我穿着中山装校服,随着他的目光,一起忧愁地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点缀着几片当年的霾。&几秒过后,我点点头,觉得老师说得是有道理的,毕竟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况且学校不可能把我永远留在初二吧,想通这点以后,我欣然留级。&又一年初二,我又被安排在靠近后门的卫生角。刚刚留级下来那段时间,侥幸升上了初三的那群不知道为什么操行分能及格的校内知名&不良少年&,常常会逃课下来,在我们班后门的玻璃上,探着脑袋来围观我。围观完后,会一起大声喊我的名字,让我出去抽烟。&每当此时,同学们都会集体转过身来看着我,老师的眼神更是让我觉得能喷出一道闪电秒杀我。我无辜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然后低下头,弯下腰,默默打开后门,溜了出去。&几个星期过后,班主任就跟年级主任反映,因为我的留级从而影响了他们班级的正常教学,经常有人在上课时间敲打后门。然后我站在教导处跟主任保证以后不会了;再站在操场求小伙伴们不要再来敲门了。被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他们,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觉得突然生命中少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但经过思考,他们最终还是答应了。&之后我如去年般,开始了每天睡觉的生活。&&&二&老师和我都以为,我又会将一整个初二睡过去。&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冷清的卫生角忽然人潮涌动,热火朝天起来,我带着起床气正准备怒斥大清早就想要来拿工具搞卫生的同学,结果抬头一看,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可怕的是,连胸也小。她正在搬着桌椅和书本。&我毫无兴致地问她:&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她答:&我在前面太闹了,老师嫌我影响其他同学。&&我顿了顿,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打了个长哈欠说:&你别在我这儿闹,好好做人,争取早日回到前排知道吗?&她点点头。我马上又&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课桌上,倒头睡去。&只是谁也没料到,从此以后,我永远都能在上课时间随时听到小声而快速的叽喳细语,讨论的全是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从不间断,一度让我感觉全世界都是这女生的声音;下课时更经常被一阵阵狂妄的笑声惊醒。&这女生的声音又尖又细。我从客气地提醒她到破口大骂怒目而视,但她就是忍不住地要说话和聊天。面对这么一台聊天永动机,我甚至有时会有不知所措的委屈。&在一天放学时,我和老狗走在路上,我说:&狗哥,前面来了一个傻逼,每天叽叽喳喳,搞得我觉都睡不了。&&老狗说:&打他啊。&&我:&女的。&&老狗一听,停下脚步,点起一支烟,特别严肃地看着我说:&你这样想就不对了,你告诉我什么叫作男女平等?&&我心想:男女平等?&老狗:&你晓不晓得?人要讲究男女平等?&&我皱着眉头问:&怎么说?&&老狗把烟往地上一砸:&女的还不是一样打!而且打得更重!&&听完,我整个人都石化了,在那么一个明明大家都没有三观的年纪里,一旦身边的某个人假装有,那么身边的人就会全被传染。我刹那间就恍然大悟,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所以那天之后,我们班的卫生角经常能看到一个少女聊天聊着聊着,整个人突然往前一倒,然后惊愕地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少年。她椅子后背,全是我的脚印。&过了几天之后,我发现她开始背着书包上课,为了减震。我抬起一脚蹬去,她也就停顿那么几秒,回头看看书包,然后继续跟身旁的人聊天,我看着天花板,感到很无助。&我逐渐变本加厉,每逢下课就组织一大群小伙伴,用纸团围攻她,她虽势单力薄,也仍然一手护头一手捡起砸向她的纸团还击。&欺负她就成了我们的一个乐趣。每逢下课,一些发疯的小伙伴蹦蹦跳跳地到我面前来问我:&开始了吗,开始了吗!&&但实际上,由于她的顽强和不屈服,我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平时大家都对我毕恭毕敬,觉得多看我一看就会被我杀掉,对此,她却丝毫不理睬。&在又一个课间,我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我说我们一起下去买东西吃吧。看我第一次对她那么客气,她突然露了一点羞涩的表情,然后默默地站起来,跟我走出了教室。&走过阴暗的医务室楼道时,我忽然大喊一声:&弄死她!!!&一瞬间两边涌出十几个人,无数个纸团飞向她,她愣在原地被砸得劈头盖脸,看得我兴高采烈地哈哈大笑。&老狗抓着一个纸团飞向她,&啪&的一声,正好砸在脸上。&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她一反常态地没有还击,也没有说话。突然楼道变得安静下来。&她突然抬脚飞向老狗,老狗整个人摔了出去&&老狗以强壮著称,五年级丢实心球比体育老师还远,初中以后还创造了校纪录。打球时面对最激烈的碰撞,也从不倒下,从不动弹的他这一摔让我们叹为观止,全站在原地,张着嘴。&然后她从我身边走过,瞟了我一眼,这时才发现她眼睛是红的,满是委屈,我怔住了。她收回目光,低下头走了。而那个对视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我那时其实是一个调皮而善良的男生。调皮过后,才突然想到,其实她也是个女生。但因为交友不慎,听信了所谓的&男女平等,女打更重&理论,导致我差点丧失了人性。一股内疚感涌上我心头。&我对老狗说:&其实她刚刚哭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啊。&&老狗一句话都没说,估计还沉浸在那无法解释的一脚中。那天之后她得了一个外号叫&大力佼&,佼是她的名字,大力是因为她很大力。&那天过后,我再也没欺负过她了,虽然还是经常会骂她,但她也敢还口了,因为她大概知道,我对她有歉疚之情。&&&三&有一天老狗开玩笑跟我说:&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啊。&那时我才15岁,但他对我说了35岁才会说的话。我呵呵傻笑着;想象着女朋友的画面,脑海里闪出的却是大力佼;这让我开始生自己的气,然后还得每天去克制自己去想这件事,于是我就每天都想着这件事了。&想着想着,我就觉得她其实挺耐看的,有时候还挺可爱的,特别是她放着一大堆零食在抽屉里,接着打开抽屉告诉我:&看到没,这么多零食,你别偷吃!&我点点头,于是她的零食基本上都被我偷吃了。&后来,我们之间聊天越来越频繁,有时突然沉默下来,我盯着她,她盯着我,我就尴尬地脸红了起来。&一段时间过后,连老狗也能看出来我喜欢上大力佼了。&又是一个放学的黄昏,我说:&狗哥,我喜欢一个女的。&&老狗:&嗯,大力佼。&&我连忙红着脸手舞足蹈起来:&放屁啊,老子怎么可能。&&老狗点起烟:&那你脸红什么?&&老狗又说:&别装逼,喜欢她又不丢脸,而且你要去对她说,别对我说。&说完对我眯着眼坏笑。&自习课上,老狗的话不断地在我脑海里回响,我趴在桌子上边睡觉边研究如何借鉴《流星花园》《还珠格格》《情深深雨蒙蒙》里的桥段进行表白。&正研究间,大力佼忽然转过来,用手指弹我。&我懒得理她。&她又卷起一个纸筒假装喇叭,凑到我耳边问我:&你睡着了吗?&&我还是一动不动。&接着她&喂&了两声,然后我感觉到她转过来,仔细地观察着我。&我依然不动。&然后她又把纸筒凑过来,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出了我毕生难忘的一句话:&我&&喜&&欢&&你&&&&我耳朵能感觉到从纸筒里传来的她的气息,我头脑空白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弹起来,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句:&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喜欢老子!!!&&同学们都被吓了一跳,转过来看着我们,大力佼还保持着用纸筒连接她嘴巴和我耳朵的状态,于是空气就凝固了,大家瞬间就明了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失态了,行为太任性了。&大力佼力气很大,她红着脸,没有说话,抓起一本书低着头追着我就开始打,一直打到我躲进男厕所。&我们就这样一起早恋了。&&&四&早恋后的某天,我们经过一个宠物超市,看到一只猪,她很喜欢,然后我就买了。她抱着那头猪声称要好好爱护它。但在当天,那头猪对着我们哈了一口气,很臭,于是她就从来没有带那头猪回家过,一直放在我家。那是一头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猪;而它活动的内容就是在大厅瞎跑,到处撞房间的门,搞得我们都睡不着觉。有一天半夜那头猪叫得跟杀猪似的,我才发现它撞进了大厅的厕所,在坑里苦苦挣扎,我救了它,但早已心力交瘁。&后来,爸爸偷偷让保姆把它卖到了菜市场&&为此,大力佼假装伤心了很久。那些日子里,我和大力佼时常放学走在市中心的步行街,到处瞎逛;还在情人节一起吃了个&跑堂&。有一段时间我们决定买两个本子一起写日记,过段时间再交换来看。她还常常和老狗拼酒,老狗觉得压力很大。&当有一天,我爸看到她时,问我:&她是不是个弱智?&当时没有&萌&这个词,我很难解释。因为她经常会说一些现在想起来很傻的话,也会做一些现在想起来很傻的事。比如找不到一直抓在手上的电话,又比如找不到电话一着急用力地甩甩手,电话飞了出去。我们一起看余文乐和高圆圆演的《男才女貌》时,我哭得不能自已,她在旁边一直无奈地看着我。&有一天晚修结束,一个中年魁梧男人把我截住在了校门口,我不耐烦地看着他,他用手机指着我的头,让我别再跟大力佼来往了。我心中一怔,妈的情敌都排到这个年纪了?&我正准备挽起袖口,决一死战,大力佼跑到旁边问了一句:&爸爸,你怎么来了?&然后大力佼的爸爸训斥了我很久,大概内容是你这么一个不务正业平常上课都找不到人的少年别带坏了我家女儿。我义正词严地说:&你不能因为成绩好坏判定一个人好坏。&&他爸爸反问我:&那用什么来判定?&&对啊,那用什么来判定?那个年纪里。我倔强地扭头就走。&我和大力佼仍偷偷交往。他爸后来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在暗处保护大力佼。比如说我和大力佼一起看电影,散场时,猛然发现她爹蹲在最后一排,偷偷窥视我们,吓得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十五六岁时,其实没有人懂爱是什么,但大家都以为自己懂。至于未来是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由于没心没肺,所以两个人才能出于最单纯的动机待在一起。&也因此,我们从来没想过初中毕业时会怎么样。&初中毕业后,爹娘决定把我送去海口上高中,因为他们希望我远离那里的环境,看能不能好好做人。&那个暑假,我们心里都像压着一块石头,却又像早已达成了默契,在那段日子里,绝口不提将要分隔两地的事实。我们只是如往常一样和朋友们待在一起,欢度最后的时光。&那个暑假,是我唯一一次感觉要倒数着过日子的日子。&终于到了临走前的一天晚上,我们站在路边,我假装潇洒地把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来,掰成两半,一人一半,我说:&这样日后我们就能相认了。&&她点了点头,把那半块玉放在手里,看着我,跟拍戏似的问我:&那以后我们怎么办。&&我故作潇洒地说:&有电话啊。&&她又问:&那怎么见面。&&我又傻笑着说:&放假我就回来了啊。&&我们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最后我送她上了回家的车。我看着那辆黄色的的士,越走越远,眼睛就红了。&那天回到家,父母看着我没有如往常般手舞足蹈载歌载舞地飘进门来,而是沉默不语双眼通红,姐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毕竟还小。&&走那天,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都在路边哭着把我送走了。但我唯独没让她来。&在海南岛,我常常面朝大海,看着对岸。幻想时间飞逝,能早日放假,见到朋友和她。&但实际上,那年放寒假的时候,回到重庆,和大力佼见面,却是另一次更漫长的告别。&爸爸厌倦了漂泊,说人总是要回到故乡的,便决定举家回到广东。心中虽然很舍不得,但看着爸爸恳求的眼神,我就没再说什么。&我打电话告诉完大力佼这个消息以后,她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彼此心照不宣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一个人坐在楼下的长江边,叹了少年时代第一口也是最后一口气。感觉自己有一种全世界都不懂的无奈与悲哀。&那年,重庆下一了场久违的雪,细碎的雪花,触手即融。坐上回海口上学的飞机,看着江北机场,想到下一次回来,不再是某个特定的寒暑假时。觉得整个少年时代从此被一分为二。&&&回到海口,紧接而来的就是我的生日。我收到一大箱大力佼从重庆寄来的东西。上面写着:&要从下面打开&。于是我从下面把那个很重的纸箱剪开的瞬间,有几百颗糖果像水一样倾泻而下,&哗啦啦&落了一地。里面的信中写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而我的初恋,莫名其妙地开始,也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就像这糖果一样,许多甜蜜倾泻而下,但却只能仅此一次。之后许多年,我们再也没见过。&&&五&时光飞逝,大四时,我去了北京实习。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来看我,我们去了南锣鼓巷,喝着酒,听着不知道哪传来的一个沙哑声音,唱了一晚上不知名的情歌。&也不知从哪接入的话题,她跟我聊起了我的初恋,她说:&后来她经常去酒吧,她高中时交了一个男朋友,对她不好。再后来,你也知道,她考上了川外,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去年咪咪哥结婚的时候吧?那之后,她去了英国,在机场大哭着走的。&&我点点头,没有说话,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和她心中的惶恐。&那天回去的路上,坐在车上,我觉得很孤独。那种孤独并非来自异地他乡孤身一人,而是来自你在异地他乡孤身一人时想起曾经。&我记得咪咪哥结婚那天,我在大圆桌的一角坐着,低头玩手机,忽然听到小伙伴们几声做作的咳嗽,我抬起头,猛然看见了她,我曾设想过再见到她时,她会是什么样的,那天她提着LV,一身名牌,戴着一个金贵的女式表;多了一分女人味和几分成熟。&我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我忽然笑了,说:&你这傻逼。&然后大家都笑了。我们两个人又尴尬地看向了别处。&那时我想,我们只是这样而已:没有过什么激烈的争吵,没有过三观不合,没有过性格不符,也无关物质,只是纯粹的在一起。分开仅仅是因为那个年纪里,注定了没有结果和不了了之。&你去了英国,我却在世界的另一头想起了你,就像想起一个老朋友。时间带走的那些单纯日子,如今偶尔还会和朋友笑着谈起,只是早上再照镜子时,发现已是另外一张成熟的脸。&
爱了就会活过来--蔡康永
有一天这一切都会过去的--蔡康永
有一天&这些都会过去的&想到这结果&我就欣慰&&&&再怎么累死人的爱&再怎么累死人的恨&都会过去&&&&失眠&被冤枉&塞车&太穷了&都会过去&&&&被轻蔑&被迫说谎&被迫承认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或者&长得不好看&都会过去&&&&真是令人赞叹啊&生命怎么能订制得这么仁慈 ?&又这么冷淡 ?&&&&你爱收集的&到底是我们的笑啊 ?&还是我们的泪 ?&&&&你不必回答我&不管是基於内疚&还是基於怜悯&你都不必回答我&&&&因为你已经够贴心了&你有向我再三保证了 :&有一天&我这些微不足道的疑惑&也都会过去的
我的灵魂里,不会有一丝白发--猫力
&我:今年生日你要送我什么?&瘦肉:你想要什么?&我:我不知道。&瘦肉:万一我买了你不喜欢的东西,你会心疼浪费钱的。&我:你真懂我。&和瘦肉从认识到现在两年多了,他不爱过节,也不爱过生日,所以从来没有送过我任何礼物。12月7日是我二十四岁的生日。生日前一周,我问他:&这是我二十四年来第一次没有在家里过生日,你要不要帮我过?&&他看也没有看我,冷漠地回答:&过什么生日啊,我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反正我们的钱都放在你这儿,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呗。&&他就这样一句话带过,当时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其实我想要的礼物很简单,也许是他为我唱的一首歌,或者是一个简单的纪念品,这些象征性的小玩意儿可以在多年以后给我以往的生日和我们之间的点滴留一个纪念。&但我也知道他的性格不爱过节又怕麻烦,所以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在他面前提过。&12月6日那天傍晚,我们从泰国清迈到达了老挝的琅勃拉邦,因为一整天都在赶路,一路的劳累和奔波,使我放下行李后,就立刻躺倒在床上睡着了。瘦肉说:&你先睡吧,我要写点东西。&他开了一个小台灯,趴在桌子上捣鼓起来。那时候是晚上八点半。&我睡得很死,瘦肉推醒我的时候,我以为是早上了,看窗外一阵黑,埋怨他大半夜的干吗把我叫醒。&他:快要十二点了,你可以起床尿尿了!&我:你干吗叫我起床尿尿,我又不急着尿!&他:那&&你刚才睡前没刷牙,快去刷牙!&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也不想和他多争辩,起身想开个灯找水喝。&突然,瘦肉冲过来,半路拦截了我快要按到开关的手。他打开桌子上的手电筒,一束光照射在墙壁上,他问:&你真的没发现么?你快看看墙壁!&&&墙壁怎么了?你怎么变得那么古怪?明知道我近视,还让我看什么墙壁!&我迷迷糊糊地摸到了床边的眼镜,望向墙壁。&这时,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迷糊中,我在墙上看到了一只猫的投影旁边有&生日快乐&四个字,再沿着光源,看到原来有一张小纸片,纸片后面是手电,像投影投在墙上。很难想象,瘦肉这么粗糙的手指能雕出这么细致的东西,而这只猫的形象是一直从小到大陪伴了我十二年之久的布娃娃。&他继续说:&我没忘记你的生日,这个时间刚刚好,喏,礼物给你了,别再和我啰唆啦。&&当时的我整个人都怔住了,心里酸酸甜甜的,但我没感动地抱住他,他也没激动地抱住我。&他交代完这个礼物后,就累得躺倒在床上。我默默地坐在床头,看着墙壁上的倒影,呆坐了十分钟,然后转头对着睡在床上的瘦肉说:&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打鼾了。&那晚我没关手电筒,我要让自己牢牢记住那一刻的感觉,那种鼻酸心甜的感觉。&第二天晚上,瘦肉提议说要买一块蛋糕给我庆生,逛遍了琅勃拉邦都没有找到蛋糕,只好找了一条长法棍面包代替。&去便利店买蜡烛的时候,瘦肉对老板说:&I want candle !& 老板看看我们,委婉一笑,给了我们一包安全套,原来老板英文不太好,他把Candle 听成了 ondom&&&回房后我们一起唱了生日歌,吹了蜡烛,吃了面包。&本以为生日就这样结束了,谁知他又很认真地和我说:&猫力啊,我没有钱长得也不帅,谢谢你和我在一起,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可以送你什么独一无二的礼物,因为我只会拍片子,如果你要什么留念的话,我就拍个片子送给你好了。&&我:你当真?那拍什么?&他:我不会拍美人美景,我想拍真正的你,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我:你说得太抽象了,你到底想拍什么?&他:我拍你,但你要给我一个文案,写你自己的文案,你要认真写,回顾你过去的二十四年,写下你的缺点,写出你不愿意面对的那些事情。&我:然后呢?你怎么把这些东西和画面联系在一起?&他:那你别管我,你先写出文案,然后改到我通过为止,画面我来想。&本来我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其实瘦肉要的东西很具体又很抽象,他无法描述他想让我写什么,他只知道他不要什么。稿子来来去去一共改了二十多次,期间我们又吵了很多次,因为我觉得好的他觉得不行,让我推翻重新写过,最后一千字被他删到一百多字,自己又重新组合一遍,才是现在的样子。&
每个人总有一些不想再提的过去。不想承认和不想面对,我原以为是两码事,但他就是逼着我挖出那些事,然后承认它们,面对它们,再把它们抛弃。我本以为人性本恶,但他告诉我,这些都只是习惯。有些恋人是互补型的,有些是因为趣味相投才在一起,但我和瘦肉之间的状态,是通过对方更了解自己,然后一起成长。&
对于二十四岁的到来,我毫无压力,因为我的灵魂里,不会有一丝白发。
从痴迷到依恋--周国平
  爱有一千个定义,没有一个定义能够把它的内涵穷尽。
  当然,爱首先是一种痴迷。情人之间必有一种痴迷的心境,和一种依恋的情怀,否则算什么堕入情网呢。可是,仅仅迷恋还不是爱情。好色之徒猎艳,无知少女追星,也有一股迷恋的劲儿,却与爱情风马牛不相及。既是自以为堕入情网的男女,是否真爱也有待岁月检验。一个爱情的生存时间或长或短,但必须有一个最短限度,这是爱情之为爱情的质的保证。小于这个限度,两情无论怎样热烈,也只能算作一时的迷恋,不能称作爱情。
  所以,爱至少应该是一种相当长久的迷恋。迷恋而又长久,就有了互相的玩味和欣赏,爱便是这样一种乐此不疲的玩味和欣赏。两个相爱者之间必定是常常互相玩味的,而且是不由自主地要玩,越玩越觉得有味。如果有一天觉得索然无味,毫无玩兴,爱就荡然无存了。
  迷恋越是长久,其中热烈痴迷的成分就越是转化和表现为深深的依恋,这依恋便是痴迷的天长地久的存在形式。由于这深深的依恋,爱又是一种永无休止的惦念。有爱便有牵挂,而且牵挂得似乎毫无理由,近乎神经过敏。你在大风中行走,无端的便担心爱人的屋宇是否坚固。你在睡梦中惊醒,莫名地便忧虑爱人的旅途是否平安。哪怕爱人逼你强韧,你总是放不下心,因为在你眼中她(他)永远比你甚至比一切世人脆弱,你自以为比世人也比她自己更了解她,唯有你洞察那强韧外表掩盖下的脆弱。
  于是,爱又是一种温柔的呵护。不论男女,真爱的时候必定温柔。爱一个人,就是心疼她,怜她,宠她,所以有&疼爱&、&恋爱&、&宠爱&之说。心疼她,因为她受苦。怜她,因为她弱小。宠爱她,因为她这么信赖地把自己托付给你。女人对男人也一样。再幸运的女人也有受苦的时候,再强大的男人也有弱小的时候,所以温柔的呵护总有其理由和机会。爱本质上是一种指向弱小者的感情,在爱中,占优势的是提供保护的冲动,而非寻找依靠的需要。如果以寻找强大的靠山为鹄的,那么,正因为再强的强者也有弱的时候和方面,使这种结合一开始就隐藏着破裂的必然性。
  如此看来,爱的确是一种给予和奉献。但是,对于爱者来说,这给予是必需,是内在丰盈的流溢,是一种大满足。温柔也是一种能量,如果得不到释放,便会造成内伤,甚至转化为粗暴和冷酷。好的爱情能使双方的这种能量获得最佳释放,这便是爱情中的幸福境界。因此,真正相爱的人总是庆幸自己所遇恰逢其人,为此而对上天满怀感恩之情。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嘲笑道:你所说的这种爱早已过时,在当今时代纯属犯傻。好吧,我乐于承认,在当今这个讲究世纪的时代,爱便是一种犯傻的能力。可不,犯傻也是一种能力,无此能力的人至多只犯一次傻,然后就学聪明了,从此看破了天下一切男人或女人的真相,不再受爱蒙蔽,而具备这种能力的人即使受挫仍不吸取教训,始终相信世上必有他寻求的真爱。正是因为仍有这些肯犯傻能犯傻的男女存在,所以寻求真爱的努力始终是有希望的。
不以己度人,就是最大的慈悲--渡渡
姐姐分手了,过年时候来家里做客的亲戚问起她怎么这次恋爱谈着谈着又没有了下文,她只好尴尬得笑着说性格不合适,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关门的刹那似乎听到了亲戚的议论,&小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太挑。&,她关上门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却是母亲尴尬的笑容。&姐姐毕业数年,相亲无数次,却一直没有觅得如意郎君,亲戚都说她是眼光高,而她所要的,不过是一个良人与她谈天说地罢了。她唯一不想要的,就是这样随着年纪见长而勉强一生。&男朋友说好要来她家上门的,母亲高兴得不行,心想宝贝女儿这次总该有了着落,忙前忙后准备了一周,搜罗了小城各种好吃的食材,连一根菜一块肉,都要挑最好的店家,选那些品貌端正的来买,海货早早开始准备泡发,菜谱反复修改。结果到了原定上门的前一天晚上,男友给姐姐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我明天不能来了。我家里说太仓促,以后吧。&&姐姐拿着手机就愣住了,连忙回拨,却始终没有人接听。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说,母亲准备了那么久,男友说不来就不来了,连个解释都没有,姐姐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母亲那即将到来的巨大失落。走出房门,看到母亲还在做着打扫,换上清洗干净的窗帘,一回头看到女儿,母亲还打趣她说:&明天男朋友来我们家,你那么激动啊?&&&妈&&他不来了。&姐姐脸色煞白,鼓足勇气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你说什么?&母亲没听清。&&他说他不来了。&姐姐重复了一遍,然后跑回了自己房间,她关上了房门,拿出手机发了三个字给对方:&分手吧。&&对方回了两个字:&好吧。&&过了很久之后,姐姐在旁人那里听闻是男方的家人不喜欢她,而因此导致了那次上门拜访的泡汤。但是对于姐姐来说,具体理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男友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他的行为伤害了她最重要的家人,而剩下的任何解释,都不过是画蛇添足。&亲戚们并不知道这个曲折的故事,他们知道的只是姐姐多年来的相亲不成,年近三十嫁不出去,便想当然得给她扣上了一个难搞,眼光高的帽子。此次那个&各方面条件不错&的男友的告吹,大概又会被拿回去添油加醋,炒成一盆街知巷闻的好菜,作为众位妹妹的反面例子了吧。&朋友A对于村上春树向来敬而远之,每每有人提及或者对村上春树敬畏若神,她都一脸无谓,坐在旁边发呆。曾以为她只是不喜欢村上春树那些文字,觉得矫揉造作,后来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说来可笑,那年暑假她穷极无聊,就找出一本《挪威的森林》来看,刚看到绿子的那部分,便收到了朋友发来的&我看到你男友和别的女生在卿卿我我。&,后来她与男友大吵分手,那本《挪威的森林》也被束之高阁。问起她,她说总觉得那本书很倒霉似的,满是不快的回忆,连带着也讨厌起了村上。&我们笑话她迷信执念,她也不争辩,还是不肯看那个作者写的东西,说是总会想到不愉快的东西。听说有人说她是个怪人,在书店里买书,总要在《挪威的森林》前站一会儿,也不买,也不拿下来翻看,脸上带着莫测的表情。许是她还没有忘记那个劈腿的前男友,又或许那段痛苦的时光早就渗透于她的血液骨骼之中,但是这些情绪,也只有她知道。&经常会看到身边人有着一些奇怪的癖好,例如专一于某样食物,或者对某种食物厌恶至极。例如S小姐很是热爱吃那种坚硬的长棍面包,对其他的面包也不怎么喜欢,只因为小时候她跟着父亲去接母亲下班,母亲经常会买来一截面包来给她吃,后来母亲早逝,她只能在面包中怀念小时候与母亲一起度过的时候。&而Q小姐厌恶海带,则是因为她小时候总是在学校寄宿,学校有个小食堂,专供住宿生的饭菜。阿姨很喜欢做清炒海带丝,手艺又不太好,久而久之,Q小姐对海带便感到深恶痛绝。其实,除了讨厌海带,更多的是因为吃海带的日子,于她而言,更是见不到父母,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在学校的日子。比起海带的难吃,大概别人也不知道,她真正恐惧的,是孤独的感觉。&曾经写下过的每一段话的背后总有着不同的故事,也有着自己当时的心境与想法。很多东西可能由于种种的原因所限制,只能写得不尽不实。有时候看朋友写得一些文字,乍也觉得虽然看言之无物,实际上底下却翻滚着种种情绪。而这些情绪从何而来,我们却往往不知道。&我们的许多行为,我们的许多选择,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又一个故事所导致的结果。说与人听,徒增解释,想想也觉得没有必要。&今天早上和母上大人说起楼上的一对拉拉,纵使开明如母上大人,也觉得&同性恋&是一种&不正常&的行为,我与她争辩但是始终被她反驳,在他们这辈人,甚至许多同龄人的心里,&同性恋&始终是大逆不道的。母上大人对我说,我们要尊重她们,但是我希望你还是离她们远一些。&记得曾经有和一个关系很好的T聊天,听她说她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取向与别人不同的。在成长的这些年里经历的痛苦与挣扎,对于自我的怀疑,对于父母的愧疚,每刻不在折磨着他们,比起同龄的所谓正常人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事实上,许多人只能看到他们的离经叛道,甚至一些腐女,萌BL,GL的人,也并不知道他们那些外表下的,真正来自于自己所处的社会和家庭的压力。取向并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也并不能被拿来当做被我们所理解的潮流标签,它背后代表着许多的无奈,而这些无奈,我们并不知道。追捧或者责骂,都是不公平的,甚至对于这个群体,也都是一种伤害。&之前看了《等风来》,王灿和陈羽蒙互相看不顺眼,一个觉得对方是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富二代,死了活该。另一个觉得对方是个矫情作家小资装逼女。但是王灿喝醉了的一次给我印象特别深刻,他说他爸为了陪那些官员天天喝得烂醉如泥一身的病,回到家抱着吊灯不肯爬下来。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你看虚竹被骗着吃肉,娶了西夏公主当了驸马,你就觉得人家是快活的,殊不知他的一生梦想,不过是伴着青灯古佛,去当他的小和尚。&有许多事情是属于你自己的,你的选择,你的偏爱,你的厌恶,还有你的恐惧。你做出的每件事,都有你自己的理由,或许别人不知道,大概也是他们不懂你的故事,而你又不愿意说。&别人不会知道你如何成了今天的你,你也不知道他们如何成了今天的他们。&
但凡所行不是恶事,那需要体谅的是,他人的一些选择,可能也有他人的道理。不妄揣测,不以恶意看人,去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理解,虽然你并不一定认可,但是起码,去试着将心比心。
被他人误解,不过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人,而也因此提醒我们,别去轻易得给任何一个人下定义,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对方的行为。&我们抱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可能我们,也未尝学会了怎么知道。&
不以己度人,大概就是最大的慈悲了
猪头的爱情--张嘉佳
我大醉,想起自己端着泡面,站在阳台上,看校园的漫天大雪里,猪头打着伞,身边依偎着小巧的崔敏,他们互相依靠,一步步穿越青春。&&  大学室友有四个,其中睡我上铺的叫猪头。&&  夏天的时候,天气太热,压根儿睡不着。&&  宿舍的洗手池是又宽又长一大条,猪头热得受不了,于是跑过去,整个人穿条裤衩横躺在洗手池里。那叫一个凉快,他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结果同学过来洗衣服,不好意思叫醒他,就偷偷摸摸地洗,冲洗衣服的水一倒,沿着水池差点儿把猪头淹没。&&  猪头醒过来之后,呆呆照着镜子,说:&靠,为什么我这么干净?&&&  猪头想买好点儿的电风扇,但身上钱不够。于是他写了篇小说,投稿给《故事大王》,打算弄点儿稿费。&&  他激动地将稿子给我看,我读了一遍,肝胆俱裂。故事内容是男生宿舍太肮脏,导致老鼠变异,咬死了一宿舍人。&&  他问我怎么样,我沉默一会儿,点点头说:&尚可,姑且一试。&&&  后来稿子被退回来了。&&  猪头锲而不舍地修改,改成男生宿舍太肮脏,导致老鼠变异,咬死了来检查卫生的辅导员。&&  稿子又被退回来了。猪头这次暴怒,彻夜不眠,改了一宿,篇幅增加一倍。&&  这次内容是,男生宿舍太肮脏,导致老鼠变异,咬了其中一个学生。学生毕业后成了《故事大王》的编辑,虽然明明是个处男,却得梅毒死了。&&  稿子这次没被退,编辑回了封信给他,很诚恳的语气,说:&同学,老子弄死你。&&&  猪头放弃了赚钱的梦想,开始打游戏。他花三十块钱,从旧货市场买了台二手小霸王,打《三国志2》。&&  他起早贪黑地打,一直打到游戏卡出问题,居然活活被他打出来六个关羽、八个曹操。&&  那年放假前一个月,大家全身拼凑起来不超过十元。于是饿了三天,睡醒了赶紧到洗手间猛灌自来水,然后躺回床位保持体力,争取尽快睡着。&&  第四天大家饿得哭了。&&  班长在女生宿舍动员了一下,装了一麻袋零食,送到我们这儿,希望我们好好活着。当时我们看着麻袋,双手颤抖,拿起一根麻花送进嘴里,泪水横流。&&  靠麻袋坚持三天,再次陷入饥饿。我记忆犹新,后半夜猪头猛地跳下床,其他三人震惊地盯着他,问:&你去哪儿?&猪头说:&我不管我要吃饭。&我说:&你有钱吃饭?&猪头擦擦眼泪,步伐坚定地走向门口,扭动身体大喊:&我没有钱,但我不管我要吃饭。&我们三人登时骂娘,各种恶毒的话语,骂得他还没走到门口,就转身回床,哭着说:&吃饭也要被骂,我不吃了。&&&  清早猪头不见了。我饿得头昏眼花,突然有人端着一碗热汤递给我。我一看,是猪头,他咧着嘴笑了,说:&我们真傻,食堂的汤是免费的呀。&&&  全宿舍泪洒当场。&&猪头喃喃地说:&如果有炭烤生蚝吃该多好呀,多加蒜蓉,烤到吱吱冒水。&&&  再后来,猪头恋爱了。&&  他喜欢外系一个师姐。&&  猪头守在开水房,等师姐去打开水。&&  但他不敢表白。师姐将开水瓶放在墙边,一走远,猪头就把她的开水瓶偷回宿舍。一个月下来,猪头一共偷了她十九个水瓶。&&  作为室友,我们非常不理解,但隐约有点儿兴奋,我们可以去卖水瓶了。&&  一天深夜,猪头说:&其实我在婉转地示爱。&&&  我大惊,问:&何出此言?&&&  猪头说:&我打算在毕业前,偷满她五百二十个水瓶,她就知道这是520(我爱你)的意思了。&&&  大家齐齐沉默,心中暗想:我去你大爷的。&&  那时候的男生宿舍,熄灯以后,总有人站在门外,光膀子穿条内裤煲电话粥。他们扭动身体,发出呵呵呵呵的笑声,窃窃私语。&&  每张桌子的抽屉里,打废的IP电话卡日积月累,终于超过了烟盒的高度。&&  猪头很愤怒。他没有人可以打电话。他决定打电话给师姐,师姐叫崔敏。&&  那头崔敏的室友接的电话,说她已经换宿舍了。&&  猪头失魂落魄了一晚上。&&  第二天,食堂前面的海报栏人头攒动,围满学生。我路过,发现猪头在人群里面。出于好奇,我也挤了进去。&&  海报栏贴了张警告:某系某级崔敏,盗窃宿舍同学人民币共计两千元整,给予通告批评,同时已交由公安局处理。&&  大家议论纷纷。说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去拉猪头,发现他攥着拳头,眼睛里全是泪水。&&  虽然我不明白他哭什么,但总觉得心里也有些难受。猪头扭转头,盯着我说:&崔敏一定是被冤枉的,你相不相信?&&&  当天夜里,猪头破天荒地去操场跑步。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不惜体力地跑。一圈两圈三圈,他累瘫在草地上。&&  他躺了半天,挣扎着爬起来,猛然冲向女生宿舍,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后来,猪头白天旷课,举着家教的纸牌,去路边找活儿干。&&  再后来,在人们奇怪的眼光中,猪头和师姐崔敏一起上晚自习。&&  到冬天,漫天大雪,猪头打着伞,身边依偎着小巧的崔敏。&&几年前曾经回到母校,走进那栋宿舍楼。站在走廊里,总觉得推开308,门内会团团坐着四个人,他们中间有个脸盆,泡着大家集资购买的几袋方便面,每个人嘴里念念有词。&&  我们在网吧通宵,忽而睡觉忽而狂笑。我们在食堂喝二锅头,两眼通红,说兄弟你要保重。我们步伐轻快,在图书馆,在草地,在水边喝啤酒,借对方的IP卡打长途,在对方突然哭泣时沉默着,想一个有趣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然后我想起猪头狂奔在操场的身影,他跑得精疲力竭,深夜星光洒满年轻的面孔,似乎这样就可以追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我们朗读刚写好的情书,字斟句酌,比之后工作的每次会议都认真,似乎这样就可以站在春天的花丛永不坠落。我们没有秘密,我们没有顾虑,我们像才华横溢的诗歌,无须冥思,就自由生长,句句押韵,在记忆中铭刻剪影,阳光闪烁,边缘耀眼。&&  猪头结婚前来南京,我们再次相聚。再也不用考虑一顿饭要花多少钱,聊着往事,却没有人去聊如今的状况。因为我们还生活在那首诗歌中,它被十年时间埋在泥土内,只有我们自己能看见。&&  我们聊到宿舍里那段饥饿的岁月,笑成一团。&&  猪头拍着桌子喊服务员,再来一打炭烤生蚝,多加蒜蓉,烤到吱吱冒水就赶紧上。&&  他高兴地举起杯子,说:&我要结婚了,大家干一杯。&&&  猪头的太太就是崔敏。&&  很快他喝多了,趴在酒桌上,小声地说:&张嘉佳,崔敏没有偷那笔钱。&&&  我点头,我相信。&&  他说:&那时候,所有人不相信她,只有我相信她。所以,她也相信我。&&&  我突然眼角湿润,用力点头。&&  他说:&那时候,我做家教赚了点儿,想去还给钱被偷的女生,让她宣布,钱不是崔敏偷的。结果等我赚到费用,那个女生居然转学了。&&&  他说:&那天崔敏哭成了泪人。从此她永远都是个偷人家钱的女生。&&&  我有点儿恍惚。&&  他举起杯子,笑了,说:&一旦下雨,路上就有肮脏和泥泞,每个人都得踩过去。可是,我有一条命,我愿意努力工作,拼命赚钱,要让这个世界的一切苦难和艰涩,从此再也没有办法伤害到她。&&&  他用力说:&那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以后我也会一直这么做的。&&&  我大醉,想起自己端着泡面,站在阳台上,看校园的漫天大雪里,猪头打着伞,身边依偎着小巧的崔敏,他们互相依靠,一步步穿越青春。&&  十年醉了太多次,身边换了很多人,桌上换过很多菜,杯里洒过很多酒。&&  那是最骄傲的我们,那是最浪漫的我们,那是最无所顾忌的我们。&&  那是我们光芒万丈的青春。&&  如果可以,无论要去哪里,剩下的炭烤生蚝请让我打包。
我叫刘大黑--张嘉佳
&酒吧刚开的时候,被朋友们当作聚会的地方。后来慢慢知道的人多了,陌生人也逐渐走进来。&&有一天下午,我翻出电磁炉,架起小锅,喜滋滋独自在酒吧涮东西吃。五点多,有个女孩迟疑地迈进,我给她一杯水,继续吃。&&女孩说:我能吃吗?&&我警惕地保护住火锅:不能,这是我自己吃的。&&女孩说:那你卖点给我。&&我说:你一个人来的?&&女孩说:是的。&&我说:这盘羊肉给你。&&女孩说:但我有男朋友。&&我说:把羊肉还给我。&&女孩说:已经不是男朋友了。&&我说:这盘蘑菇给你。&&女孩说:现在是我老公。&&我说:大爷的,蘑菇还给我!&&出于原则,火锅太好吃,我无法分享,替她想办法弄了盘意面。她默默吃完,说,你好,听说这个酒吧,你是为自己小狗开的?&&我点点头,说,是的。&&女孩说,那梅茜呢?&&我说,洗澡去啦。&&女孩说,我也有条狗,叫刘大黑。&&我一惊:狗也可以有姓?听起来梅茜可以改名叫张春花。&&女孩眼睛里闪起光彩,兴奋地说。是啊,我姓刘嘛,所以给狗狗起名叫刘大黑,他以前是流浪狗。我在城南老小区租房子,离单位比较近,下班可以走回家。一天加班到深夜,小区门口站了条黑乎乎的流浪狗,吓死我了。&&我跟它僵持一会,他低着头趴在冬青树旁边。我小心翼翼走过去,不敢跑快,怕惊动他。他偷偷摸摸跟在后头,我猛地想起来包里有火腿肠,剥开来丢给他。&&他两口吃完,尾巴揺得跟陀螺一样。我想,当狗冲你摇尾巴的时候,应该不会咬人吧,就放心回家。&&他一路跟着,直把我送到楼下。我转身,他停步,摇几下尾巴。我心想,看来他是送我的,就把剩下的火腿肠也丢给他。&&我做房产销售,忙推广计划加班很晚。从此每天流浪狗都在小区门口等我,一起走在黑漆漆的小路,送我到楼下。我平时买点吃的,当他陪我走完这段夜路,作为报酬,就丢给他吃。&&我尝试打开楼道门,喊他到家里做客,他都是高傲地坐着不动。我进家门,探出窗户冲他挥挥手,他才离开。&&有天我发现大黑不在小区门口,我四顾看看,不见他的影子。于是我尝试着喊,大黑!大黑!&&这是我临时乱起的名字,因为我总不能喊:喂,蠢货狗子,在哪呢!&&结果草丛里悉悉索索,大黑居然低着头,艰难地走出来,一腐一拐。到离我几步路的地方,默默坐着,侧过头去不看我,还挺高傲的。&&我心想,结伴十几次了,应该能对我亲近点吧?壮胆上前蹲下,摸摸他的头。&&大黑全身一紧,但没有逃开,只是依旧侧着头不看我,任凭我摸他的脑门。&&我突然眼眶一热,泪水掉下来,因为大黑腿上全是血,估计被人打断了,或者被车碾到。&&他瞟我一眼,看见我在哭,于是舔了舔自己的伤腿,奋力站起来,颤颤巍巍走着。&&他居然为我带路,他在坚持送我回家。&&到楼下,我把包里吃的全抖在地面,冲回家翻箱倒柜找绷带消毒水。等我出去,大黑不见了。我喊:大黑,大黑!&&然后大黑不知道从哪跑过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跑,跑得飞快,一瘸一拐的样子很滑稽。&&我想是因为自己喊他的时候带着哭腔吧,他不知道我出了什么急事。&&我打开楼道门,他还是不肯跟我回去,坐在路边,眼睛很亮。&&我抱着他,擦掉血递,用绷带仔细绑好。我说,大黑呀,以后你躲起来,姐姐下班带吃的给你,好不好?&&大黑侧着头,偷偷瞄我。&&我说,不服气啊,你就叫大黑。大黑!&&他揺揺尾巴。&&又过了一个多月,我男朋友买房子了,让我搬过去住。我问能不能带大黑?男朋友讥笑我,养条草狗干吗?我就没坚持。&&搬家那天,我给小区保安四百块和自己的手机号码。我说,师傅替我照顾大黑吧,这是我号码,用完了你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汇钱。&&保安笑着说,好。&&和男朋友坐上搬家公司的卡车,我发现大黑依旧高傲地坐在小区门口,但是很认真地看看我。&&我的新家在郊区。之前和男朋友商量,买个小点的公寓,一是经济压力小点,二是大家上班方便。再说了,如果买郊区那套一百六十平的,我们两人工资加起来,去掉房贷每月只剩两千不到。我其实不介意租房子住,何必贷款把我们的生活搞得很紧迫。&&我男朋友不肯,说一次到位。我没坚持,觉得他也没错,奔着结婚去。&&搬到郊区,我上班要公交转地铁再转公交,花掉一个半小时。&&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幸福,直到他说,要把他母亲从安徽老家接过来。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留了个房间一直空着。&&不过孝顺永远无法责怪,他父母许久前离婚,妈妈拉扯他长大。我说好啊,我同意。&&他妈妈来我家之后,虽然有些小磕碰,但每家每户都避不开这些。他妈妈是退休教师,很节俭,我们中饭不在家吃,她自己经常只买豆芽凑合,可给我们准备的早饭晚饭永远都很丰盛。&&几个月后,我加班至后半夜才到家。家里灯火通明,男朋友和他妈妈坐在沙发,我觉得气氛奇怪。男朋友不吭声,他妈妈笑着说,欣欣,你是不是和一个叫篮公子的人走得很近?&&我脑子嗡一声,这是盘查来了。我说,对,怎么啦?&&他妈妈瞟了我男朋友一眼,继续笑着说,欣欣,我先给你道歉,今天不小心用你电脑,发现你QQ没关,我就好奇,想了解你的生活,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就是你和那个蓝公子,有很多不该说的话。&&我全身血液在往脑门冲。&&蓝公子,是我的闺蜜,是女人。她其实跟我男朋友还认识,属于那种人前冷漠人后疯闹的脾气,QQ资料填的男,ID蓝公子,喜欢跟我老公老婆乱叫。&&这他妈的什么事儿。&&男朋友一掐烟头,说,刘欣欣,你把事说清楚。&&我站在过道,眼泪涌出来。因为,书房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我所有的资料丢得满地。卧室里衣柜抽屉全部拉开,我的衣服扔在床上,甚至还有内衣。&&我抹抹眼泪,说,找到什么线索?没找到的话,我想睡觉了,我很累。&&男朋友喊,说不清楚睡什么?你是不是想着分手?&&我咬住嘴唇,提醒自己要坚强,不可以哭,一字一句:我没说要分手。&&男朋友冷笑:蓝公子,呸!刘欣欣我告诉你,房产证你的名字还没加上去,分手你也捞不着!&&我忍不住喊,首付是我们两家拼的,贷款是我们一起还的,你凭什么?&&男朋友说,就凭你出轨。&&出轨。这两个字劈得我头昏眼花。我立马随便收拾箱子,冲出门。他妈妈在后面拉我,说,欣欣,到底怎么回事,外面那么晚别乱跑呀! ^&&我说,阿姨,您以后要是有儿媳了,别翻人家电脑吗,那叫隐私。&&男朋友在里头砸杯子,吼着:让她滚!&&我在郊区马路走很久,拖着箱子一路走一路哭。闺蜜开车来接我,聊了通宵。&&她说误会嘛,解释不就完了。我说,他不信任我。闺蜜说,你换位思考一下,从表象上来看,的确有戴绿帽子的嫌疑。&&我说,再回去岂非很丢脸?&&闺蜜说,不急,我这住两天。他们家也有不对的地方,翻聊天记录就是个坏习惯。你别看他们现在牛逼哄哄的,你两天不出现,彻底消失,他肯定着急。&&我将信将疑,关机睡觉。&&混混沌沌睡了几个小时,打开手机,结果一条未接来电也没有。我觉得天旋地转,心里又难受又生气。&&第二天开始,男朋友有点急了,电话一个接一个。问我在哪里,我不肯告诉他。&&第三天,他妈妈亲自打电话给我道歉,说翻电脑确实是她的不对,希望能原谅老人家。但是我们年轻人之间都谈婚论嫁了,还是坐一起多沟通比较好。&&可我依旧觉得委屈。脑海里不停浮现一个场景:半夜自己孤独走在马路,一边哭泣一边拖着箱子。&&我害怕将来还会重廣。&&第四天,男朋友打电话,两人沉默,在听筒两头都不说话:就这样搁在耳边半个多小时,他说:那冷静一段时间吧。我说,好。&&半月后,我本来想上班,结果迷迷糊糊走到以前租的小区。保安看见我打招呼:刘小姐,好久不见了啊。&&我突然想起来,急切地问他,大黑呢?&&保安笑嘻嘻地说,没事,他现在是小区接送员。只要老人小孩回小区,他就负责从小区门口送到家。大家也乐得给他点吃的,都挺喜欢他,你看一条狗现在都能勤劳致富了。我刚看到好像吴大妈买菜回来,估计大黑又去送她了。&&听到大黑变成小区明星,所有人都爰他,我心里有点失落。跟保安也没啥好聊,就走了。&&没走几步,听见保安喊,大黑!&&我转身看到,大黑啪嗒啪嗒从拐角跑出来,突然一怔,张大嘴呆呆看着我,眼睛里露出惊喜,我相信他是笑着的呀!因为这是他笑着的表情呀!&&我蹲下来,招手:大黑!&&大黑低头吭哧吭哧走近我,第一次用头蹭我的手。&&我说,大黑,你还好吗?&&大黑用头蹭蹭我。&&我站起来说,大黑,姐姐下次再来看你!&&保安说,大黑,回来,姐姐要走了!&&大黑揺揺尾巴,我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然后走出了小区。我不敢走了,停下来喊,大黑,回去!&&他不肯,贴上来用头蹭我。&&我眼泪差点掉下来,说,大黑,现在姐姐也没有家了,你回去好不好?&&保安快步赶上来,拽着大黑往回走,说,大黑从来没走出过小区,这次他是怎么了?&&我不知道该往哪里,昏头昏脑走到广场,坐在长椅发呆。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接通,是保安:&姑娘,我把大黑关在保安室里,他不停狂叫,疯狂扒门。我拗不过,就打开门,他立刻跟一支箭一样,窜了出去,转眼就看不见了。我估摸他想找你。狗一辈子就认一个主人,要是方便,姑娘,你就带着他吧。&&&我放下电话,站起来四下张望,喊,大黑!大黑!&&然后广场一个角落,钻出来一条黑狗,很矜持地走到我身边,熟门熟路趴下来,把头搁在我脚面。&&我摸摸他的头,眼泪掉在他脑门上。&&电话又响,是彩信,房产证照片,有我的名字。&&男朋友打电话,说:欣欣,我们不要折磨对方了。其实第二天我就去申请加名字,刚办下来。你看我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要是还跟我分手,我人财两空。妈妈想搬回安徽,我觉得很对不起她。&&我哭着说,你活该。&&他也哭了,欣欣,你别再理蓝公子了。&&我说,我现在就住蓝公子家里。&&他说,欣欣你别这样,你能回来吗?&&我说,去你大爷的,蓝公子是小眉,女的好吗,我去你大爷的。&&他说,那,欣欣,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拼命点头,说,好。你让阿姨别走了。&&他说,嗯。&&然后我又看看大黑,说,必须把大黑接回家。&&男朋友说,你在哪儿,我来接你们。&&我告诉他地点,放下电话,觉得天都比以前晴朗,指着大黑说:喂,从此以后,你就叫刘大黑!&&刘大黑说:汪。&&刘欣欣一直自顾自把故事讲完,我送她一瓶樱桃啤酒,说,后来呢?&&刘欣欣说,我下个月去安徽办婚礼。&&我说,大黑当花童吗?&&刘欣欣说,大黑死了。&&我一愣,说,啊?&&刘欣欣说,大黑到我家一个礼拜,不吃不喝了。婆婆比我还着急,请几个医生来看。医生告诉我们,大黑年纪老了,九岁了,内脏不好,没什么病,就是要死了,不用浪费钱买药。但婆婆还是花了一万多,说必须要让大黑舒服点。&&刘欣欣擦擦眼泪,说,我下班回家。婆婆哭着告诉我,大黑不吃不喝,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一上班去,他还会努力爬起来,爬到大门口,呆呆看着门外,一定是在等我回家。&&刘欣欣眼泪止不住,说,婆婆每天买菜,做红烧肉,做排骨汤,可是都等我回家了,大黑才会吃一点点。我要摸着他的头,喊,刘大黑,加油!刘大黑,加油!他才吃一点点,很少一点点。&&你知道吗,后来我请了几天假,陪着大黑。他就死在我旁边的,把头搁在我手里,舔了舔我的手心,然后眼睛看着我,好像在说,我要走啦,你别难过。&&刘欣欣放下酒瓶,说,我现在想想,大黑那天为什么追我,为什么在保安室里发疯,为什么跑那么远来找我,是不是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一定要再陪陪我呢?&&我送她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如果不可以,那我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永远陪着你。&&刘欣欣说,谢谢你,我喜欢梅茜,你要替我告诉她。&&我点点头。&&她前脚走,店长后脚冲进来,喊:老板你个狗逼,又送酒,本店越来越接近倒闭了!&&我说没啊,人家有给东西,你看。&&欣欣送我一张照片,是她的全家福,男孩女孩抱着一条大黑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照片反面有行清秀的字迹:一家人。&
母亲--梁晓声
&  淫雨在户外哭泣,瘦叶在窗前瑟缩。这一个孤独的日子,我想念我的母亲。有三只  眼睛隔窗瞅我,都是那杨树的眼睛。愣愣地呆呆地瞅我,我觉得那是一种凝视。  我多想像一个山东汉子,当面叫母亲一声&娘&。  &娘,你作啥不吃饭?&  &娘,你咋的又不舒坦?&  荣城地区一个靠海边的小小村庄的山东汉子们,该是这样跟他们的老母亲说话的么?  我常遗憾它之对于我只不过是&籍贯&,如同一个人的影子当然是应该有而没有其实也  没什么。我无法感知父亲对那个小小村庄深厚的感情。因为我出生在哈尔滨市,长大在  哈尔滨市。遇到北方人我才认为是遇到了家乡人。我大概是历史上最年轻的&闯关东&  者的后代&&当年在一批批被灾荒从胶东大地向北方驱赶的移民中,有个年仅12岁的孓  孓一身衣衫褴褛的少年,后来他成了我的父亲。  &你一定要回咱家去一道!那可是你的根土!&  父亲每每严肃地对我说,&咱&说成&砸&,我听出了很自豪的意味儿。  我不知我该不该也同样感到一点儿自豪,因为据我所知那里并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名山和古迹,也不曾出过一位什么差不多可以算作名人的人。然而我还是极想去一次。  因为它靠海。  可母亲的老家又在哪里呢?靠近什么呢?  母亲从来也没对我说过希望我或者希望她自己能回一次老家的话。  她的母亲是吉林人么?我不敢断定。仿佛是的。母亲是出生在一个叫&孟家岗&的  地方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也许母亲出生在佳本斯市附近的一个地方吧?父亲和母  亲当年共同生活过的一个地方?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常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讲她的往事--兄弟姐妹众多,七个,或  者八个。一年农村闹天花,只活下了三个--母亲、大舅和老舅。  &都以为你大舅活不成了,可他活过来了。他睁开眼,左瞧瞧,右瞧瞧,见我在他  身边,就问:&姐,小石头呢?小石头呢?&我告诉他:&小石头死啦!&&三丫呢?  三丫呢?三丫也死了么?&我又告诉他:&三丫也死啦!二妹也死啦!憨子也死啦!&  他就哇哇大哭,哭得憋过气去&&&  母亲讲时,眼泪扑籁籁地落,落在手背上,落在衣襟上,也不拭,也不抬头。一针  一针,一线一线,缝补我的或弟弟妹妹们的破衣服。  &第二年又闹胡子,你姥爷把骡子牵走藏了起来,被胡子们吊在树上,麻绳沾水抽&&  你姥爷死也不说出骡子在哪儿,你姥姥把我和大舅一块堆搂在怀里,用手紧捂住我们嘴,  躲在一口干井里,听你姥爷被折磨得呼天喊地。你姥姥不敢爬上干井去说骡子在哪儿,  胡子见了女人没有放过的。后来胡子烧了我们家,骡子保住了,你姥爷死了&&&  与其说母亲是在讲给我们几个孩子听,莫如说更是在自言自语,更是一种回忆的特  殊方式。  这些烙在我头脑里的记忆碎片,就是我对母亲的身世的全部了解。加上&孟家岗&  那个不明确的地方。  母亲她在没有成为我的母亲之前拴在贫困生活中多灾多难的命运就是如此。  后来她的命运与父亲拴在一起仍是和贫困拴在一起。  后来她成了我的母亲又将我和我的兄弟妹妹拴在了贫困上。  我们扯着母亲褪色的衣襟长大成人。在贫困中她尽了一位母亲最大的责任&&  我对人的同情心最初正是以对母亲的同情形成的。我不抱怨我扒过树皮捡过煤核的  童年和少年,因为我曾是分担着贫困对母亲的压迫。并且生活亦给予了我厚重的馈赠--  它教导我尊敬母亲及一切以坚忍捧抱住艰辛的生活,绝不因茹苦而撒手的女人&&  在这一个淫雨不潇潇的孤独的日子,我想念我的母亲。  隔窗有杨树的眼睛愣愣地呆呆地瞅我&&  那一年我的家被&围困&在城市里的&孤岛&上--四周全是两米深的地基壑壕、拆  迁废墟和建筑备料。几乎一条街的住户都搬走了,唯独我家还无处可搬。因为我家租住  的是私人房产--房东欲握机向建筑部门勒索一大笔钱,而建筑部门认为那是无理取闹。  结果直接受害的是我一家。正如我在小说《黑钮扣》中写的那样,我们一家成了城市中  的&鲁宾逊&。  小姨回到农村去了。在那座二百余万人口的城市,除了我们的母亲,我们再无亲人。  而母亲的亲人即是她的几个小儿女。母亲为了微薄的工资在铁路工厂做临时工,出卖一  个底层女人的廉价的体力。翻砂--那是男人干的很累很危险的重活。临时工谈不上什么  劳动保护,全凭自己在劳动中格外当心。稍有不慎,使会被铁水烫伤或被铸件砸伤压伤。  母亲几乎没有哪一天不带着轻伤回家的,母亲的衣服被迸溅的铁水烧了片片的洞。  母亲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远,没有就近的公共汽车可乘,即便有,母亲也必舍不得花  五分钱一毛钱乘车。母亲每天回到家里的时间,总在七点半左右,吃过晚饭,往往九点  来钟,我们上床睡,母亲则坐在床角,将仅仅20支光的灯泡吊在头顶,凑着昏暗的灯光  为我们补缀衣裤。当年城市里强行节电,居民不允许用超过40支光的灯泡。而对于我们  家来说,节电却是自愿的,因那同时也意味着节省电费。代价亦是惨重的。母亲的双眼  就是在那些年里熬坏的。至今视力很差。有时我醒夜,仍见灯亮着。仍见母亲在一针一  针,一线一线地缝补,仿佛就是一台自动操作而又不发声响的缝纫机。或见灯虽着着,  而母亲肩靠着墙,头垂于胸,补物在手,就那么睡了。有多少夜,母亲就是那么睡了一  夜。清晨,在我们横七竖八陈列一床酣然梦中的时候,母亲已不吃早饭,带上半饭盒生  高粱米或生大饼子,悄没声息地离开家,迎着风或者冒着雨,像一个习惯了独来独往的  孤单旅者似的&翻山越岭&,跋出连条小路都没给留的&围困&地带去上班。还有不少  日子,母亲加班,则我们一连几天甚至十天半个月见不着母亲的面儿。只知母亲昨夜是  回来了,今晨是刚走了。要不灯怎么挪地方了呢?要不锅内的高粱米粥又是谁替我们煮  上的呢?  才三岁多的小妹她想妈,哭闹着要妈。她以为妈没了,永远再也见不到妈了。我就  安慰她,向她保证晚上准能见到妈,为了履行我的诺言,我与困盹抵抗,坚持不睡。至  夜,母亲方归。精疲力竭,一心只想立刻放倒身体的样子。  我告诉母亲小妹想她。  &嗯,嗯&&&母亲倦得闭着眼睛脱衣服,一边说:&我知道,知道的。别跟妈妈  说话了,妈困死了&&&  活没说完,搂着小妹便睡了。  第二天,小妹醒来又哭闹着要妈。  我说:&妈妈是搂着你玫的!不信?你看这是什么?&&&  枕上深深的头印中,安歇着几茎母亲灰白的落发。  我用两根手指捏起来给小妹看:&这不是妈妈的头发么?除了妈妈的头发,咱家谁  的头发这么长?&  小妹亦用两根手指将母亲的落发从我手中捏过去,神态异样地细瞧;接着放下在母  亲留于枕上的深深的被汗渍所染的头印中,趴在枕旁,守着。好似守着的是母亲&&  最堪怜是中秋、国庆,新年、春节前夕的母亲。母亲每日只能睡上两三个小时。五  个孩子都要新衣穿,没有,也没钱买。母亲便夜夜地洗、缝、补、浆。若是冬季里,洗  了上半夜搭到外边去冻着,下半在取回屋里,烘烤在烟筒上。母余不敢睡,怕焦了着了。  母亲是太刚强的女人,她希望我们在普天同庆的节日,没条件穿件新衣服,也要从里到  外穿得干干净净。尽管是打了补丁的衣服,还想方设法美化我们的家。  家像地窖,像窝,像上丘之间的窝。土地,四壁落土,顶棚落上。它使不论多么神  通广大的女人为它而做的种种努力,都在几天内变不往劳。  母亲却常说:&蜜蜂蚂蚁还知道清理窝呢,何况人!&  母亲拼将她那毫无剩余可谈的精力,也非要使我们的家在短短几天的节日里多少有  点象样不可。  &说不定会有什么人来!&  母亲心怀这等美好的愿望,颇喜悦地劳碌着。  然而没有个谁来。  没有个谁来母亲也并不党得扫兴和失望。  生活没能将母亲变成个懊丧的怨天怨地的女人。  母亲分明是用她的心锲而不舍地衔着一个乐观。那乐观究竟根据什么?当年的我无  从知道,如今的我似乎知道了,从母亲黩黩地望着我们时目光中那含蓄的欣慰。她生育  了我们,她就要把我们抚养成人。她从未怀疑她不能够。母亲那乐观当年所根据的也许  正是这样的信念吧?唯一的始终不渝的信念。  我们依赖于母亲而活着。像蒜苗之依赖于一棵蒜。当我们到了被别人估价的时候,  母亲她已被我们吸收空了。没有财富和知识。母亲是位一无所有的母亲。她奉献的是满  腔满怀仁温不冷的心血供我们吮咂!母亲啊,娘!我的老妈妈!我无法宽恕我当年竟是  那么不知心疼进、体恤您。  是的,我当年竟是那么不知心疼和体恤母亲。我以为母亲就应该是那样任劳任怨的。  我以为母亲天生成就是那样一个劳碌不停而又不觉累的女人。我以为母亲是累不垮的。  其实母亲累垮过多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我们做梦的时候,几回回母亲瘫软在床上,  暗暗恐惧于死神找到她的头上了。但第二天她总会连她自己也不可思议地挣扎了起来,  又去上班&&  她常对我们说:&妈不会累得,这是你们的福分。&  我们不觉得福分,却相信母亲累不垮。  在北大荒,我吃过大马哈鱼。肉呈粉红色,肥厚,香。鸟苏里江或黑龙江的当地人,  习惯用大马哈鱼肉包饺子视为待客的佳肴。  前不久我从电视中又看到大马哈鱼:母鱼产子,小鱼孵出。想不到它们竟是靠惯使  它们的母亲而长大的。母鱼痛楚地翻滚着,扭动着,瞪大它的眼睛,张开它的嘴和它的  腮,搅得水中一片红。却并不逃去,直至奄奄一息,直至狼藉成骸&&  我的心当时受到了极强烈的刺激。  我瞬忽间联想到长大成人的我自己和我的母亲。  联想到我们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一切曾在贫困之中和仍在贫困之中坚忍顽强地  抚养子女的母亲们。他们一无所有。他们平凡,普通,默默无闻。最出色的品德可能乃  是坚忍。除了她们自己的坚忍,她们无可傍靠。然而她们也许是最对得起她们儿女的母  亲!因为她们奉献的是她们自己。想一想那种类乎本能的奉献真令我心酸。而在她们的  生命之后不乏好男儿,这是人类最最持久的美好啊!  我又联想到另一件事:小时候母亲曾买了十几个鸡蛋,叮嘱我们千万不要碰碎,说  那是用来孵小鸡的。小鸡长大了,若有几只母鸡,就能经常吃到鸡蛋了。母亲满怀信心,  双手一闲着,就拿起一个鸡蛋,握着,捂着,轻轻摩挲着。我不信那样鸡蛋里就会产生  一个生命。有天母亲拿着一个鸡蛋,走到灯前,将鸡蛋贴近了灯对我说:&孩子,你看!  鸡蛋里不是有东西在动么?&  我看到了,半透明的鸡蛋中,隐隐地确实有什么在动。  母亲那只手也变成了红色的。  那是血色呀!  血仿佛要从母亲的指缝滴滴下来!&&  &妈妈,快扔掉!&  我扑向母亲,夺下了那个蛋,摔碎在地上--蛋液里,一个不成形的丑陋的生命在蠕  动。我用脚去踩,踏。不是宣泄残忍,而是源自恐惧。我觉得那不成形的丑陋的一个生  命,必是由于通过母亲的双手他吸了母亲的血才变出来的!我抬起头望母亲,母亲脸色  那么苍白,我内心里充满了恐惧,愈加相信我想的是对的。我不要母亲的心血被吸干!  不管是哪一个被我踩死了踏死了无形的丑陋的生命,还是万恶的贫困!因为我太知道了,  倘我们富有,即使生活在腐朽的棺材里,也会有人高兴来做客,无论是节日抑或寻常的  日子。并且随身带来种种礼物&&  &不,不!&我哭了。  我嚷:&我不吃鸡蛋了!不吃了!妈妈,我怕&&&  母亲怒道:&你这孩子真罪孽!你害死了一条小性命!你怕什么?&  我说:&妈妈我是怕你死&&它吸你的血&&&  母亲低头瞧着我,怔了一刻,默默地把我搂在怀里。搂得很紧&&  小鸡终于全孵出来了,一个个黄绒似的,活泼可爱。它们渐渐长大,其中有三只母  鸡。以后每隔几日,我们便可吃到鸡蛋了。但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敢吃,对那些鸡我  却有着种特殊的情感,视它们为通人性的东酉,觉得它们有着一种血缘般的关系&&  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使我们的共和国也处在同样艰难时间。国营商店只卖一种肉--  &人造肉&,淘米泔水经过沉淀之后做的。粮食是珍品,淘米泔水自然有限。&人造肉&  每户每月只能按购货本买到一斤。后来&人造自&加工收集不到足够生产的淘米泔水,  &人造肉&便难以买到了。用如今的话说,是&抢手货&。想买到得&走后门儿&。  中央广播电台在&为人民服务&节目中,热情宜传河沟里的一层什么绿也是可以吃  的,那叫&小球藻&。且合有丰富的这个素那个素,营养价值极高&&  母亲下班更晚了。但每天带回一兜半兜榆钱儿。我惊奇于母亲居然能爬到树上去撸  榆钱儿。然而那就是她在厂里爬上一些高高的大榆钱树撸的。  &有&洋拉子&么?&  我们洗时,母亲总要这么问一句。  我们每次都发现有。  我们每次都回答说没有。  我们知道母亲像许多女人一样,并不胆小,却极怕叮上的&洋拉子&那类毛虫。  榆钱儿当年对我们是佳果。我们只想到母亲可别由于害怕&洋拉子&就不敢给我们  再撸榆钱儿了。如果月初,家中有粮,母亲就在榆钱儿中拌点豆面,和了盐,蒸给我们  吃。好吃。如果没有豆面,母亲就做榆钱儿汤给我们喝。不但放盐,还放油。好喝。  有天母亲被工友搀了回来--母亲在树上撸榆钱儿时,忽见自己遍身爬满&洋拉子&,  惊掉下来&&  我对母亲说:&妈,以后我跟你到厂里去吧。我比你能爬树,我不怕&洋拉子&&&&  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儿啊,厂里不许小孩进。&  第二天,我还是执拗地跟母亲去上班了。无论母亲说什么,把门的始终摇头,坚决  不许我进厂。  我只好站在厂门外,眼睁睁瞧着母亲一人往厂里走。不回家,我想母亲就绝不会将  我丢在厂外的。不一会儿,我听到母亲在低声叫我。见母亲已在高墙外了,向我招手。  我趁把门的不注意我,沿墙溜过去,母亲赶紧扯着我的手跑,好大的厂,好高的墙。跑  了一阵,跑至一个墙洞口,工厂从那里向外排污水,一会儿排一阵,一会儿排一阵。在  间隔的当儿,我和母亲先后钻入到了厂里。面前榆林乍现,喜得我眉开眼笑。心内不禁  就产生了一种自私的占有欲--都是我家的树多好!那我就首先把那个墙洞堵上,再养两  条看林子的狗。当然应该是凶猛的狼狗!  母亲嘱咐我:&别到处乱走。被人盘问就讲是你自己从那个洞钻进来的。千万别讲  出妈妈。要不妈妈该挨批评了!走时,可还要钻那个洞!&  母亲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我撸了满满一粮袋榆钱儿,从那个洞钻出去,扛在肩上,心内乐滋滋地往家走。不  时从粮袋中抓一把榆钱儿,边走边吃。  结果我身后跟随了一些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馋涎欲滴地瞅着我咀嚼的嘴。  &给点儿!&  &给点儿吧!&  &不给,告诉我们在哪儿的树上撸的也行!&  我不吭声,快快地走。  &再不给就抢了啊!&  我跑。  &抢!&  &不抢白不论!&  他们追上我,推倒我。抢&&  我从地上爬起时,&强盗&们已四处逃散,连粮袋儿也抢去了。  我怔怔地站着,地上一片踏烂的绿。  我怀着愤恨走了。  回头看,一年老妪在那儿捡&&  母亲下班后,我向母亲哭过自己的遭遇,凄凄惨惨戚戚。  母亲听得认真。凡此种种,母亲总先默默听,不打断我的话,耐心而伶悯的样子。  直至她的儿女们觉得没什么补充的了,母亲才平静地作出她的结论。  母亲淡淡地说:&怨你。你该分给他们些啊,你撸了一口袋呀!都是孩子,都挨饿。  还那么小气,他们还不抢你么?往后记住,再碰到这种享儿,惹人家动手抢之前,先就  主动给,主动分。别人对你满意,你自己也不吃亏&&&  母亲往往像一位大法官,或者调解员,安抚着劝慰着小小的我们与社会的血气方刚  的冲突,从不长篇大论一套套的训导。一向三言两语,说得明明白白,是非曲直,尽在  谆谆之中。并且表现出仿佛绝对公正的样子,希望我们接受她的逻辑。  我们接受了,母亲便高兴,夸我们:好孩子。  而母亲的逻辑是善良的逻辑,包含有一个似无争亦似无奈的&忍&宇。  仅仅为使母亲高兴,我们也唯有点头而已。  可能自幼已得太多了罢?后来于我的性格申,遗憾地生出了不屈不忍的逆反。如今  39岁的我,与人与事较量颇多,不说伤疤累累,亦是擦伤遍体。每每咀嚼母亲过去的告  诫,便厌恶自己是个犟种。忏悔既深久,每每地克己地玩味起母亲传给我的一个&忍&  字。或反之逆反,或曰&二律背反&也未尝不可。却又常于&克己复礼&之后而疑问重  重。弄不清作为一个人,那究竟好呢还是不好?&&  一场雨后,榆钱儿变成了榆树叶。  榆树叶也能做&小豆腐&。做榆树叶汤。滑滑溜溜的,仿佛汤里加了粉面子。  然而母亲厂里的食堂将那片杨树林严密地看管起来了,榆树叶成了工人叔叔和阿姨  的佐餐之物。  别了,喧腾腾的&小豆腐&&&  别了,绿汪汪的&滑溜溜&&&  别了,整个儿那一片使我产生强烈的占有欲并幻想伺以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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