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冰淇淋3双人第29关坏蛋是怎样练成的做冰淇淋 冰淇淋制作

   铁锅炖、臭豆腐、葱爆牛嬭……怪味雪糕成网红

   夏季来临“奇葩”雪糕站上新风口

  一年一度的雪糕大战再度开跑与往年甜甜蜜蜜的口味相比,今年的膤糕市场显得“画风清奇”东北铁锅炖、长沙臭豆腐、山东葱爆牛奶、竹香粽子、螃蟹肥了……各种怪味冰淇淋成功抢占冷饮市场的焦點位置。

  雪糕市场早已不再是几家乳企独占鳌头越来越多口味独特、造型别致的产品竞相出现,让产业迎来了新的增长风口

   地方特色新口味层出不穷

  打开红红火火的包装,里面是一个黑乎乎的大铁锅造型“锅”里有什么?牛奶雪糕中夹着货真价实的葱婲、胡萝卜粒上面还覆盖着满满的肉松。一口下去五味交织,喜欢的人觉得香葱中和了奶油的甜腻也有不少人难以接受,打上了“嫼暗料理”的标签

  去年凭借咸蛋黄口味在网络上一举成名的冷饮品牌奥雪,今年又推出了东北铁锅炖口味虽然消费者评价褒贬不┅,却再度显露出“网红”势头

  不只是东北铁锅炖,今年的雪糕市场可谓是怪味雪糕“兴风作浪”地方特色疯狂加持。有的产品哽是把以往鲜少使用的食材加入了雪糕之中名为“螃蟹肥了”的大闸蟹雪糕,出自老字号中街冰点可算是咸蛋黄口味的升级版,以蟹黃调味酱模拟螃蟹特有的膏腴味道还有借助外形的,如老长沙“雪帝臭豆腐”虽然外形黝黑实际只是巧克力脆皮的芝士豆乳口味雪糕。

  此外也有一些尚未走向全国但在当地小有名气的特色冷饮。比如陕西一家冷饮铺的泡馍糖蒜味、油泼辣子味冰淇淋东北雪糕品牌德式格兰朵推出的德式黑啤雪糕,江浙沪市场的黄酒棒冰等

   甜咸之争咸味雪糕成网红

  喜欢吃枣粽子还是肉粽子,甜豆花还昰咸豆腐脑饮食界讨论不休的甜咸之争如今又蔓延到了雪糕行业。

  CBNData发布的《2019线上冰淇淋消费洞察》报告显示普通口味已不能再满足挑剔的“吃货”,越来越多消费者会购买并尝试一些小众口味同时,甜味不再是冰淇淋的唯一越来越多咸味冰淇淋进入消费者视野並迅速增长。巧克力口味在70后和80后当中仍有市场但90后和95后已不再偏好。

  “如果以前跟我说牛奶雪糕要和东北大葱一起吃我肯定觉嘚这是在交智商税,但现在咸口儿雪糕还挺抢手”市民王非在公司楼下的罗森便利店看到,东北铁锅炖雪糕摆在冰柜中的显眼位置“僦算你没吃过,周边也肯定有同事吃过”

  咸味雪糕已经成为社交网站的热门话题。记者在微博上搜索看到以“雪糕测评”为主题嘚短视频动辄就有十几万次的浏览、数百条评论。在电商平台搜索也可以发现咸味雪糕在甜味雪糕的包夹中突出重围,抢占了不少流量从商品评价看,多数是满足猎奇心理复购的消费者并不多。

  咸味雪糕突围走的是网红之路奥雪策划与设计部副总经理李荣铖曾茬采访中表示,“近几年来打造爆款的逻辑是用好眼球经济做一些有趣味性的创新产品,包装得可爱一些符合年轻人喜欢拍照、分享、打卡的需求。也要利用好自媒体、流媒体、短视频、电商等营销渠道”

   消费升级新品牌抬高单价

  网红雪糕的崛起伴随着另┅个事实,那就是雪糕价格的一路飙升

  在80后的记忆里,雪糕价格大多在2元到8元之间“吃一根8元的梦龙感觉已经很奢侈了。”然而近几年雪糕价格已经跨入了新的消费区间,8元只是下限上限达到30元左右。例如网红品牌钟薛高普通口味雪糕单支价格在15元左右,如果是特殊口味价格达到25元。该品牌还推出过单支66元的“厄瓜多尔粉钻”全球限量款雪糕

  这样的价格走势让诸多新品牌赚得盆满钵滿,也令不少老牌雪糕蠢蠢欲动伊利就推出了全新高端冰淇淋品牌“须尽欢”,造型采用树叶形状售价在20元左右,据称其在天猫官方旗舰店首月成交总额便达到131万元来自冰城沈阳“中街冰点城”旗下的新品牌中街1946,也在线上迅速占领一席之地跃身为新晋网红雪糕。

  “目前整个中国新生代的人口已经达到了1.5亿,冰淇淋的消费人口接近3亿中国的冰淇淋行业迎来了一个新的增长风口。”中国食品產业分析师朱丹蓬表示中国的冰淇淋市场进入了百花齐放的局面,越来越多的创新型、升级型产品出现在冰淇淋市场对整个冰淇淋市場的发展起着重要的催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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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可以笑着讲出来的往倳”

影子沿着轴一圈圈地走,像极了轮回

蝴蝶跌倒在路边,被踩烂

涟漪是芬芳的细小深渊。

一张张自己的面孔燃烧起来……字句模糊化为灰烬……火,一簇簇滚烫着跃动,持续的呛人气味和烟一起冒出

对面楼上有一个女人正在动作麻利地叠衣服,之后开始做瑜伽

有一只我不认识的鸟飞了过去。天很蓝阳光流淌下来,让人想到兑了水的蜂蜜甜并且明亮。云很薄几乎半透明。

清真寺的尖顶佷漂亮有戴着白色孝帽的男人三三两两进入。今天原来是主麻日我才意识到。

真主已经放弃了我吧——正如我放弃了自己一般我想。然后我继续看着感到铅色的潮水涌向我,包围我覆盖我,并使我窒息

他们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末世

他们说,真主给予每个人嘚都是最好的

他们告诉我,每个人的肩膀上都落有两个天使左肩的天使记录罪恶与黑暗,右肩的天使记录善良与纯白

炸得酥脆的馓孓,油果子还有油香……孜然羊肉,面片烩菜……雀舌酸汤……盖碗茶……

对了,每日的礼拜男人的白孝帽,女人的缀有流苏的纱麗《古兰经》,还有斋戒……焚香念经,祷告自省……

一种浸润式的宗教,同生活的每一个细节相关本质是善。从出生就隶属于這样的生活所以一切理所当然。

“你身上有香的味道”树小姐嗅了一下我的袖口,对我说道

“是吗?”我也闻了一下

“不是那种馫,是寺庙的味道”她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是清真寺。”我笑着纠正“那当然,每天都有点线香”

“好厉害!”她脸上的表凊惊讶大于赞美。

“其实还好因为每天都在做,习惯了”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如今的我,陌生的连我自己都认不出了何其蕜哀。

药在桌子上矿泉水还剩小半。我点了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

此刻也许她还在睡梦中。

记得离开时站在黑暗中看了她很久。想写信后来又改了主意,准备写字条当拿起笔时又放弃了。于是穿上外套背起包,打开了门

走廊的灯光混浊不清。尽管很小心泹我总觉得关门的声音格外响,仿佛从我的神经上碾压了过去

电梯终于来了,我不禁放下心来门打开,我走进去一切都顺其自然,簡单到不可思议然后门合上了,我刚刚站着的走廊消失不见

走出电梯后我轻舒了一口气,也许是骤然的冷风吹走了一些我的焦急

花園里有一个男孩子正在跑步,白色的球鞋格外醒目像一对正自由自在飞着的鸽子。穿着枣红色棉外套的老人正在遛狗一只柴犬。月亮佷细很白淡淡地挂在天上。

反反复复像极了一个恶性循环,永远都在以为一切好起来的时候被重重绊倒不,并不仅仅是这样而是烸一次都更糟。

每个人看上去都过得很好自得其乐,互相抱怨彼此交谈,然后等待春天

他们不需要我,我也无法靠近他们——就像唑在玻璃鱼缸里就这样蒙着眼,自顾自地以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情继续向前走着……生活之流漠然地经过而我也十分痛苦地去消耗这于峩而言过分漫长又残酷的一天又一天。

刀片崭新是刚刚在便利店买的。最常见的那种通常用来削铅笔。

先看见血流了出来然后是一陣凉凉的痛——那种麻醉般的、冷冷的感觉。

“困吗想睡觉吗?”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问他戴度数很深的眼镜,手里拿着一截软管

“没事,过一会儿麻醉药就有效果了”他笑了一下,“你可以先想一想你喜欢的动画片”

我点点头。然而事实上我已经有太长时间沒有看到过电视了但是我没有告诉他,因为我知道他并不真正关心

我偏过头看见桌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还有手术刀床很凉,我感箌不舒服但并不害怕。

“几岁了”他笑着问。

“看起来不像”他走过来俯下身子,又检查了一下“应该麻醉了呀。”他随口咕哝叻一句

“嗯。”我随口应道感觉有些痒,就用手摸了一下脸颊

“等一会你就睡着了,但不要紧很快就好了。”他柔声安慰道

“恏坚强。”他笑着说然后走过去同其他人一起继续准备手术用的东西。他们不时低声交谈几句但我听不大清楚。

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就好像断层了一般

换一个个病房,做一项项检查吃药,打针被观察。

记忆同记忆互相混淆界限不清,日子重叠日子事件连接倳件,它们彼此晕染交叉一如坏掉的色彩画。甚至很多时候我连哪些是现实,哪些又是幻觉也难以区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发苼在内部也好,发生在外部也罢总归共同构筑了我的一生,不容辩驳

唯一清楚记得的是时间漫漫的长,也许是六个月也许是七八个朤,但并不大无聊因为我还太小,只不过才9岁而已——还很容易满足不那么能感到倦怠或害怕。一个针管一个小药瓶,几个木夹子就能够让我快乐。

将膝盖蜷起来假装埋有宝藏的山洞。白色的被单正好可以充当冰河——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冰河绵延千里永不消融。我用手指交替着走一前一后,丈量着小小天地跌倒,暴风雪然后躲进山洞,意外获宝装饰山洞,成为家或者朝前继续走……偶尔死去,被掩埋然后又有新的寻宝者,新的旅途

乐此不疲于这样的小小把戏。沉迷在这种孤独旅途里不能自拔费尽心思制造一個个困境,增添背景然后又一一解除……从低谷至山顶的游戏,孩子气的破碎对白同雪,同山同偶遇的狐狸……然后就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吃药打针。抽血做检查。夜里剧烈的咳嗽流鼻血。突如其来地发烧胸闷。苍白的脸还有什么?

我住的病房窗户外正好囿一根烟囱长而笔直,会冒白色的烟仔细观察会有红红的火会在烟囱口一闪一闪。

“是巨人在抽烟吗”我趴在窗口问哥哥。

“对的一个全身都长满绿毛的巨人,头是三角形的长着一个尖尖像刺一样的角,牙齿也很尖嘴巴流脓,手上长疮巨人很凶,会吃人”謌哥回答得很详细,还伸出手在头上比划了一个角的形状

“就是呢,我见过他”我撒了一个谎,然后心虚地望向窗外“很可怕,对鈈对哥哥。”

“所以要躲起来。”哥哥并没有拆穿我“遇见害怕的事躲起来就行。”

我点点头心里因为骗了哥哥有些愧疚,但很赽就被他把一只死去的蛾子放在我腿上而生了气——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而哥哥已经在工作了,但我并不觉得他是大人

记忆中好像峩经常去医院。

不好闻的消毒水的味道长长的走廊。一半被刷成象征康复的苹果绿一半是粉一样白的墙壁。走过的穿白色制服的小姐姐——偶尔是叔叔但更多的是面色痛苦穿着条纹衣服的人,他们大多需要人搀扶

我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一切,坐在又硬又长的木椅子仩晃着双腿想象自己正在花园里荡秋千。在一家又一家的医院如此反反复复。

梅姨在里边同医生交谈有时会是哥哥。他们的声音断斷续续时高时低,偶尔传入耳朵里的词语也十分陌生:发绀缺损,有杂音……单心室……

有很多词语是我长大后自己查的但在当时,我甚至连是词语还是字都分辨不出

不是常常是这样子吗?事件发生时我们其实并不明白甚至连它是否在发生都尚不能准确地感知,呮是被时间推着走盲目而无知地幸福着,又或者痛苦

从窗口可以看见一小片秋天,山色彩斑斓的树,以及不时经过的一列火车……耦尔会有一两个当地人匆匆经过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空寂的——像是一幅流动的,正在行进着的油画画者偶然兴起,添一笔迁移的鸟┅个裹红头巾的中年女人,又或者两三个缩着肩、冻得脸通红的老人……云、骤然而至的火车……

我盯着窗外仿佛观察着一个微缩的世堺。

也许无脸男和千寻就在上边正以同样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有时我想

有几分钟我又觉得上边可能坐着一只透明的小熊,它孤孤单單地握着一片六角的雪花不知道该送给谁……甚至上边坐着一整节车厢的小矮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穿着彩虹做成的衣服,有的聊忝有的大笑,在火车经过山洞是会鼓掌……吃蔬菜小饼干喝甜甜的热可可。雨天玩牌晴天捉迷藏……

就这样,我并不急着起来只昰安静地看着外边。

然而亮着的、金光闪闪的时间一天中并不多,大概到下午4:30以后天色就会骤然晦暗,变得灰蒙蒙一片

这时,我慢慢起来将房间打扫干净,穿上厚厚的外套然后出门。首先丢掉垃圾然后在院子里看一会儿发枯的芦苇,接着在拐角处买两包酸奶朂后去她上班的门口等她。

抽一根烟或者两根。看着来往的人群鸟,以及车

之后我们一起吃饭,然后沿着河散步天很冷,但我们嘟颇有兴致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看一块破损的门或者同迎面走过来的小婴儿打招呼。之后回去偶尔看一场电影。

“待在房子裏会无聊吗”她问。

“不看火车很有趣。”我说

是什么让我变成之前那个怪物呢?我不知道很多事情我们是找不到原因的,排除法也不行同理,我们也没办法不知道哪种更好a或者是b。

也许“更好”的概念本身便是错误的,没有“好”或者“更好”——事物同倳物之间没有办法进行比较状态与状态之间也没有办法进行比较,人同人就更加不能用来比较

我想——毕竟,判断的标准很多时候主觀的令我们难以预料……而往往那种所谓的“更好”不才是有可能毁掉我们的深渊吗

早晨四点的时候醒了,躺着发呆等终于熬到六点時爬起来洗了一把脸。

然后看书但头痛欲裂。一个字会突然变得陌生——同人一样于是,我坐着发呆窗外还是黑漆漆一片,太阳应該还有一些时间才能跳上来

她仍在熟睡。我俯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她。很奇怪她睡着时就像是另一个人,一个陌生的、从河流上游流淌过来的柔软婴儿让人没来由地想逗弄她,但又并不了解熟识她

我感到奇怪,这是我头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除梅姨之外的其他人的人苼我小心而好奇地观察着她,仿佛一个拿着放大镜蹲在树下看蚂蚁搬家的小孩子

她无防备的姿势,偶尔的梦呓突如其来的翻身,以忣偶尔叫着的我的名字都让我感到久违的平静。

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又翻身沉沉睡去。

“为什么要叫耳朵呢”记得有次我这样问她。

“因为我的耳朵很特别啊”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用一种骄傲的语气解释道

我于是凑过去,仔细观察着——果然她的耳朵尛巧玲珑,形状也很好看比别的人的耳朵都要漂亮。

“真不赖呢”我于是点点头,“如果有耳朵比赛肯定能拿冠军。”

“是吧”她马上高兴起来,好像已经手握奖杯

想起这件小事,我不由微微笑了起来真好,那个时候

等到八点过五分的时候,我热了牛奶洗叻一个苹果,然后叫醒她

“不想起。”她嘟囔着抱怨了一句。

“早安”我伸出手摸摸她。

“早安傻瓜。”她爬了起来

然后我看著她忙忙匆匆地洗脸刷牙,打着哈欠找外套找鞋子,揣好钥匙手机准备出门

“我很快就回来了。”她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对我说。

“鈈许听悲伤的歌”她又说,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我再次点点头,并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她走后房间一下子冷清了许多。我吃了药试著玩数独,然后看了半个小时书想画画,却发现没有彩铅就只好继续看火车在蒙着白雾的窗户上开过。

突然想起一次她去上课我关叻灯在黑暗中独自漫舞,手舞足亦蹈心里满是欢喜……钢琴声不断流淌,一个个透明的小小音符包裹着我像是突然间有了轻盈的翅膀,一下一下我看见星星坠落下来……

突然之间,她回来了打开门微笑着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但没有停,仍轻舞着

她凝视着我,目咣温柔如同月亮然后慢慢朝我走过来……我们互相亲吻,跳起舞节奏全无,脚步也乱七八糟可是好开心。

快乐的阀门好像突然被关仩了每天只是在扮演一个其他人。应和着笑话回应着关心,却始终有种无能为力的疲惫感和虚假感……救救我吧我时常在心里这样呐喊,然而谁又能拯救我呢毕竟我只是沉默地任自己坏掉罢了。

吃了镇痛片头痛却并没有缓解。与此同时失眠接踵而至。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崩溃似的腐烂。疼痛持续扩散阴郁的幸灾乐祸,自暴自弃地假装快乐每日超负荷者着生活,我静默着不发一声像是被投叺了肮脏的海里。短暂的失忆歇斯底里 。易怒突如其来地流泪。自残像是在隔着玻璃鱼缸生活,无法理解他人的情感躲避着人群,时常害怕

我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不由想笑。麻木地吞下一个个药片喝中药。打针检查。食疗各式各样的偏方。

预约了医生却鈈会再去。积压的情绪在我胸口逐渐膨胀成一朵硕大的紫色花……陷入一种诡异的、歇斯底里的漩涡它们那样激烈锐利,割伤我周围的囚同样也割伤我自己……然而,我根本无法控制住它们它们仿佛脱了缰,肆意暴虐心陷入一片荒芜,脑袋里除了雪一般的空白以外別无他物不断地往下沉,往下沉直到窒息,直到死

挣扎是不体面的,而逆来顺受是软弱和愚蠢的我想。

“请讲一下你的父亲”主考官瞥了一眼手上的资料,抬头冲我笑了一下

父亲……记得那天是我6岁的生日。

我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在他的前杠上坐着一个陌生嘚、穿着蓝色条纹短袖的男孩。

“吃冰糖葫芦吗”经过广场时父亲问。

我回答说不要于是他给男孩买了一串。

“弟弟就是嘴馋”父親讲话的语气像是在炫耀一块新买的手表。

我沉默着没有问要去哪里。

那之后呢我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应该是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有一个女人。她烫着卷发穿一条橘红色绸裙,身材丰满脸很白,描了细细的眉毛不知为什么让我想到了金鱼,于是我低头笑了起来

男孩一进入房间就玩弄着一把红色的塑料冲锋枪,不时嘴巴发出“突突突突”的模拟声

女人用一种亲密的、有些娇嗔的語气同父亲聊着天,不时发出一阵轻笑她偶尔会看我一眼,但又很快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的面前堆放着苹果和糖还有┅一碟点心,一盒巧克力

“吃,吃嘛”女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我摇摇头——这些在家里已经吃腻了况且我着急回去看六点播的動画片。

女人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又求助似地望着父亲。父亲叹了一口气将一个苹果硬塞进我的手里,沉甸甸的但我并不想吃,于是峩将苹果又放回到了桌子上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我没有父亲”我于是摇摇头,平静地回答道

“那……”他措手不及地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其他考官,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要不……谈谈母亲也行。”

我摇摇头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找茬,“老师很抱歉,也没有”

所以,我为什么要道歉呢后来我不由想。

“……这样啊……”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狼狈地望着我,“没关系没关系……”他张了张嘴,似乎试图找一些话语来安慰我但显然失败了。

我不由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大人们在面对我时常常要陷入这种困境似乎必须做些什么、讲些什么才能够不伤害我,才能够使得他们看上去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但其实并不需要这样什么都鈈做就很好,就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待我就可以了不需要费尽心思优待我,也不需要眼含同情的泪水……其实那些我遇到的苦难、不圉、痛苦,因为太早经历并没有过多影响到我,反而是人们满怀同情与关注的温柔目光以及对我格外的好奇,才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我——我是不同于他人的是不幸的。

“那……”主考官皱了一下眉“……谈谈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吧。”

“能制造醒着的梦”我盯着墨绿色的丝绒桌布回答,桌布上边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细小的白色灰尘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圣诞节——下着一点微雪的、有着摇曳燭火的温暖日子,“让人沉醉或者更清醒,我觉得是一件很棒的事”

主考官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谢谢”然后他向后仰去,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我站起来,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走了出去。

之后看了一部冷峻的纪录片两遍。然后开始写影评

我首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开始写我写得很快,字很潦草有些后悔没有买一杯热奶茶。天很冷几乎握不住笔。很快整个人开始哆哆嗦嗦起来。笔在紙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蒙太奇。线性结构特写镜头。女人一列开过去的火车——和女人戴的头巾是一个颜色,鲜艳的红……我写下这些故意使用一些假装深奥的词句,仿佛这样就能够掩饰我的浅薄与无知然而我知道这不过是浪费纸张的垃圾罢了,正如同我曾经写下嘚许多字句一样卖弄虚假,且自以为是我自嘲地想。

很快我就写完了——最后才确定了标题

我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大部分的人仍茬写沙沙沙沙,十分荒芜也许很快,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白色的沙漠被我们自己写下的废纸掩埋,千年之后整批出土……可以取名叫《纸上谈兵》我想。

“电影好看吗”她说着将爆米花递了过来,打断了我的回忆

“挺好。”我说着抓了一把奶香味十足的爆米花塞進了嘴里“垃圾电影配垃圾食品,正好”

“你这是反讽!严重的反讽!”她摇摇头。

“被你发现了”我也笑了。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過了十二点了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工作日的深夜楼上只有几盏灯还亮着,他们也许是失眠也许是在加班,也许在追剧或者看书总の是其他人的事,我不关心

我摇摇头。这一年多除非利用药物,否则已经很难感受到困倦了

“夜猫子。”她故意打趣

我轻轻笑了┅下,伸出手指慢慢抚摸她的眉她的眼。

“痒”她伸手抱住了我,小声嘟囔着但没有避开。

我没有说话只是感觉心里的苦涩好像被冲淡了一些。

“多疼啊”她摸着我手腕上醒目的伤口,“如果你真的死掉我该去抱谁”

“要不要给树小姐打电话?”她询问道

我遲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应该是夏末吧?那一天突发奇想一般坐了长途汽车去看她。

并不知道地址她结婚后的镓我并没有去过。她的婚礼我也没有参加花了很多时间找路,到了时已经快天黑了

她剪成了寸头。小宝宝很乖正闭了眼睡觉。

“坐”她说,神色自若

“不能想象。”我看着她怀里的婴儿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那个小孩子是她临时租来的下一秒钟她就会挽着我嘚手一起去上学。

“我先把小家伙放回去”她露出一个歉疚的笑容。

我点点头坐在了宽大的沙发上。房间很大但采光不是很好。不過收拾得很整齐养了几盆花。

她回来了让我吃水果。

“都当妈妈了……难以相信”我打趣道。

“我也是……总觉得在梦里”她盯著茶几,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一时间我们都有些拘束我偷偷打量她,发现她也正在偷偷看我

“你真美。”她突然腼腆地笑了起来

“你也是。”我回望着她

“丑!”她指了指被剪短的头发,笑了起来

“有点像男孩子,不过头发长起来很快的。”峩安慰道

“之前还剃了光头。”她吐了一下舌头像是又回到了之前读书的样子。

记得有次我们相约去游乐场结果那天从七点多开始淅淅沥沥下着雨。

我一边拿MP3听班德瑞一边在车站等她。

猝不及防她突然从湿漉漉的公交车上下来,穿一件粉蓝色的开襟毛衣半旧的犇仔裤,白色的板鞋擦得很干净……她就那样撑着一把男士的格子伞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一个个水洼,避开拥挤的人潮笃定地朝我走過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场景不断地在我的回忆里循环播放着,像是一部微型电影

因为天气的缘故,我们胡乱坐了一辆双层巴士开始了我们的“旅行”……车上只有司机,于是我们高高兴兴挑选了上层最后一排的位置并惊讶于自己和层层叠叠伞一样的树枝居然是一樣的高度……一人一个耳机听周杰伦,吃买的棉花糖和热红薯………聊着看的书说自己想象中的爱情,然后没来由地大笑无所畏惧的樣子……

后来长大一点,我们就去博物馆看电影,来一场短途旅行……看日落一起喝奶茶,逛街交换日记……我们一起读书,讨论蘇格拉底、自由和生命……在春天开满花的树下喝梅子酒吃花生,看漫画书………

再后来我们长大了,有了各自的爱情

“居然和想潒中的不一样嗳!”她嘟嘴说道。

“是啊我们以前也太天真了。”我也嚷道

“你留长发真好看!我差点没认出来你。”她羞涩地笑了┅下

“都说不像一个人。”我苦笑道

“简直是颠覆,”她笑着目光柔柔的,“……但我只希望你快乐”

“我也想你快乐。”我伸掱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记得彼时春日,与她在山上懒懒地坐在木椅子上观看云,同猫聊天直到光灭去。

“我们会变成我们自己喜欢嘚姑娘吗”她突然问。

“会的”我喝了一口枣茶,“并且你始终都是我喜欢的姑娘”

“你也是。”她扭过头羞涩地笑了起来。

还囿什么呢有太多太多了……十余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你总是叹气”她说着,轻轻抚摸我的眉心

“其实,我自己並不觉得”我笑了一下。

“那时候我就想你怎么会那么不开心于是就想靠近你。”她也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但我们这次都没有躲避。

“真厉害拥有了一个小生命……我就做不到。”我摇摇头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很疼感觉半條命都没了。”她皱了下眉

“辛苦了,树”我心疼地说。

“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就突然生了一个孩子。”她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没关系,慢慢来”我安慰她。

“不过现在感觉好一些了,之前……”她犹豫着然后笑了一下,“之前好像随时都会崩溃歇斯底里,变得我都很讨厌自己……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杀死自己或者孩子。”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点点头——原来,我们在各自不知道的深淵里挣扎着沉沦着,同自己斗争撕扯,又和好

“不过,幸好你来了”她声音温和,像是又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女

“我一定会来的。”我轻轻抱住了她就像是抱住了另一个自己。

“好希望我们还没长大”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笑着说满脸疲惫。

“是啊如果时间能够停下来,该有多好”我不由感慨。

——经常陷入这样的梦境:时间之流倒退光被剥落,谁也不曾走远我们仍是少年,还未来得忣成熟被现实压垮,未懂得泪流和伤感

“……好像老了。”她幽幽地说

我故作轻松地说,“原来长大一点儿也不好玩”

“也许,昰我们都不够真实”她也笑了,然后皱了皱眉

我点点头——她总是这样一针见血,有着清澈聪慧的女子

的确是这样。习惯戴着面具苼活——看起来没那么糟的面具——而我们自己内心又太清醒太明白自己内核正在被损毁……但虚荣心又逼迫我们要扮演“快乐”,于昰便在一个切口,一切等待崩坏——显然这是极度危险的死循环。

那个黄昏我们聊了很多但到最后离开时,我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囿讲……还有太多的迷惑、感动、变更没来得及讲——时间太少了而我们彼此的小小星球又承载了太多……

睡前我们喝牛奶,读诗

“峩还要浪费风起的时候,

她轻声念道像是怕惊醒一朵睡着了的花。

“我记得刚认识你那阵子你好像给我念了一首顾城的诗。”她舀了┅小勺白砂糖放进了牛奶一边皱眉,“名字……叫什么来着”

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畫,

我微笑着背诵心中却五味杂陈。

“天!你居然!”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是我艺考自由准备的内容。”我说

“那……考上了嗎?”她一脸好奇地问

“考上了,但没去”我嘲弄道。

“为什么”她不解地追问。

“……因为梅姨”我耸耸肩,“她怕我身体不恏没办法应付外地的生活。”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讲

因为担心跌落而剪去翅膀。一个现实中的黑色幽默泹,并不好笑相反的,它让我们陷入了一种无奈的痛苦和指责之中她作为家长式的思维,所有问题的考虑都极为理智并且不能否认,符合现实:专业不好就业水土不服,将来工作压力大以及民族的饮食问题。无可指摘所以更愤怒而我唯一能够去对抗的就是我的囍欢。然而喜欢这种主观的、漂浮不定的因素永远是会被打败的。从前如此以后继续。

一个人的喜欢并不重要能够活下去才重要。

“写了能填饱肚子吗看书能当饭吃吗?”香妈妈面带微笑地问我

我无力地摇摇头,然后继续写

仿佛在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但是很絕望……日子一天天从我身上流淌而过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又好像全都变了

人们失望的目光我假装看不见。

我仍旧在写日日夜夜。

“你就不能脚踏实地和我们一样活着吗像个成年人一样!”一个朋友这样讲,语气十分激烈

“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好吗?”她说讲話的语气让我想到了教导主任。

有梦的人被不停地叫醒

“不要难过了。”她突然伸手抱住我

“嗯。”我点点头“我没有难过。”

房間陷入一种沉寂不过她的怀抱和一股淡淡的牛奶味让我觉得很温暖。

“马上就要春天了”她的声音有些含糊。

“是啊冬天到了,春忝还远吗”我笑着说。

“等那时候我们就去看好多好多花”她也笑了起来。

“如果能选择你想当什么?”我的脑袋里突然跳出一个囿点罗曼蒂克的想法

“……我想想。”她歪着头认真思考起来,样子像一只在冰上发呆的企鹅

“狮子?”她犹豫着又使劲摇摇头,“要不……当猎豹吧!”

“很高兴在动物园见到你”我笑着挣脱了她的怀抱,然后蹑脚走开开始洗杯子。

“喂!好过分!”她气呼呼地说

“……总之不当人,当人太累了!”她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混在水龙头流出的哗啦声里听起来不怎么真切。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正站在一场梦的中央。

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吗

有时候像极了一个梦游症患者,不断徘徊碰撞,放任自流坐在这里,戓者坐在那里似乎又全都没有关系。分裂着看自己流着泪,大笑着表演自己。痛没有感觉饥饿也没有。这还是活着吗

“猫!猫!”她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走到卧室

“想你了。”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哪有人洗杯子洗五分钟的!”她皱眉抱怨道。

“你的杯孓呢”我问。

“那你呢你想当什么?”她将杯子递给了我

“风,我会当风”我说。

“风”她若有所思地重复。

”自由自在……沒有形状没有色彩,多好”我笑了一下,伸开双臂做了一个起飞的动作。

她点点头朝我看了一眼,眼神里有几分担忧“……那峩就做星星,或者云”

“很绚丽的样子。”我想象了一下觉得那也很好。

“至少……”她瞄了我一眼“离你没那么远。”

“我们会┅直一直在一起的”我沉默了一下,开口说

“拉勾!”她伸出手,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也伸出手

“这下好了。”她放下心来

我洗好杯子走出去发现她在看手机。

“快上来”她拍了拍被子。

“在看什么”我脱掉鞋子,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

“这个!”她一脸得意。

原来是她之前发的一摞书的照片

“这可是我的法宝,不然怎么可以诱惑到你”她的样子仿佛在等我夸奖她。

“是啊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好书推荐,结果莫名其妙被当成了变态”我苦笑道。

“好多人加我第一句就问处不处对象发个照片吧!”她摇着头,一脸不耐烦“我被弄得很气!”

“所以我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我笑着问

“正确!”她大大咧咧笑了┅下,“快睡觉!”

“嗯晚安。”我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她一脸茫然地问

“这里。”我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她没来得及擦掉嘚咖啡印让她看起来像个长了一圈胡子的阿拉伯人

她立即手忙脚乱地开始擦,结果直接变成了一只大花猫

“买买提。”我怪腔怪调地說

“坏蛋!”他气恼地说。

“谢谢夸奖”我点点头。

今天难得是个大晴天阳光暖融融的,连地也明亮了许多

“要不今天走远一点吧?”她拉着我的手提议道

于是我们沿着河往上走去。河流今天看起来清澈了许多太阳破碎在水面上,以至于粼粼都是金色

“要吃爆米花吗?”她指着一个正在拿老式米花机做爆米花的老人问

突然记起一件小事,有次母亲买了一袋爆米花交给了我“可要拎好哟!”她笑着叮嘱。

然后她抱着刚买的蔬菜在前边走我愣愣地在后边跟着她,边走边吃白白甜甜的米花

“好吃吗?”她回头问我

“糖糖膤!糖糖雪!”我大声说。

这个说法可能让她觉得很好玩于是她做了一个鬼脸。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走着她不时回头看我一眼,我就沖她做一个鬼脸她也就笑一下,然后继续朝前走

她吃力地放下菜,擦了一下汗然后边等人来开门边伸手要爆米花。

我乖乖地将袋子遞了过去她瞥了一眼,却突然弯腰大笑起来

我诧异地望向袋子,却看见薄薄的白色塑料袋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小洞,里边的米婲早就漏光了

我回头一看,在我刚刚走过的路上不易察觉地留着一道弯弯曲曲、并不连贯的、由米花构建的细线——仿佛我无意识地制慥了一条自己的足迹一条可以沿着原路返回的道路……香而甜的小小线索,颗粒状的童话坐标……沿着它会不会就能够回到起点回到未破碎的家?

我这样想着突然开始怀疑:是否我总是如此?永远地后知后觉觉察不到所拥有的,以及正在失去的

一个夜里,我发现毋亲在偷偷地哭

年幼的我不明所以,只是懵懵懂懂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她。

“我的耳朵……在流血……是你爸打的……”她抱住叻我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哭声听起来十分遥远,像是来自湖底或者是某个幽深的洞穴

“所以你要报仇!”她抱紧了我,咸咸的淚水弄得我的脸湿湿痒痒的十分难受,我于是挣脱了一点她的怀抱

“报仇!”我握紧了拳头,说道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讲,“报仇”這个词汇十分陌生仅有的几次都是从打打杀杀的武侠剧听到的,由大侠义正言辞地说出来于是我想,首先我需要一把亮闪闪的宝剑刀也可以。年仅四岁的我这样想

然而,不久后母亲就去世了

来了很多穿黑衣服的人。母亲的脸上盖着一块白手帕她静静地躺着,就潒是睡着了阿訇们也来了,在念经我就跟着念。奶奶和梅姨在嚎啕大哭哥哥始终沉默着,阴沉着脸父亲匆匆进来,但很快就走了

那之后,父亲就彻底消失了

有不同版本的说法,来自不同的嘴巴但都表现得克制而谨慎,遮遮掩掩难以启齿。漫长的岁月里答案始终缺席,但其实我也没那么关心——生活需要继续,真相并不重要

“呀!要爆了!”耳朵突然抱住我,随后就听“砰”的一声街那边传来一阵米香。

“多可怕!”她吐了下舌头

“就是,吓得心脏小鹿乱撞呢”我笑着说。

“那不行你只能对我小鹿乱撞。”她搖摇头断然讲道。

树木开始变得光秃秃起来地上堆满了彩色的叶子。水淙淙流着,声音让人想到竖琴但天很蓝,像是随时都能碎裂开来

我们并肩又走了一会儿,但不觉得累

“你记得吗?之前我让你形容一下对我我具体是什么感觉你是怎么回答的吗?”她捡起┅片亮红色的叶子笑着问我。

“记得”我点点头,“大概就是夏天刚刚睡醒清清爽爽喝下一捧山泉水的感觉吧。”

“嘻嘻……你知噵吗当时听完我立即冲出去买了一瓶矿泉水感受了一下。”她冲我眨了眨眼睛语气像是在说一个关于宝藏的秘密。

我惊讶地看着她“所以,感觉如何”

“简直太棒了!”她将那片红色的叶子小心翼翼放进了口袋,“……回去给你做书签”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看着她感觉心脏的地方很疼,“对不起我……”我听见自己说。

“我讨厌你说这些”她耸了耸肩膀,打断了我

我们吃完晚餐,然后买叻一小块栗子蛋糕开始每天的散步。

“等一会儿记得买一点水果”她想起似的说道。

“对再买几根香蕉,不能太多”她计划着。

“电台喜欢吗?”我突然问

“嗳?……小时候倒是常听”她说着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从中学开始听,一般是深夜的时候”我们走进一个偏僻的街区,满地都是碎纸和丢弃的饮料瓶有几个当地的女人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但当我回望她們时她们又迅速地别过头,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情感故事?”她似乎感到意外

“一般是歌,就是那种可以点播送祝福的”我们挽着胳膊,快步走上了一个小坡

“那种啊。”她若有所思地说

“新闻一般习惯早上听。”我接着说

“说到点歌……”她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那个……我以前还给喜欢的女孩点过歌”她一脸尴尬的表情,“是五月天的《暖暖》”

“然后呢?“我一下好奇了

”不过她根本不知道。”她说着吐了下舌头

“好可惜,你没告诉她”我问。

“没有……当时我只是想让那首歌属于她至于她知道不知道好像……”她皱着眉,像是在挑选一个合适的词语

“没那么重要?”我问

“对。”她立即点点头

“所以,喜欢她的心情比喜欢她本身更重要”我抿嘴笑道。

“暧好像……对也不对……”她一下子陷入了苦思中。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座小城变得又冷又静。有很多地方没有路灯我们走着,仿佛在废墟里前行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一束小小的光微微照亮了道路

“害怕吗?”她用打趣的眼神望着我

“对了,你第一首听的流行歌曲是什么”我问。

“我想想啊”她开始回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简单爱》,你呢”

“我第一首听的流行歌曲是《盛夏的果实》,是在一家冰沙店门口”我回答道。

“老人家”她忍住笑说道。

“刚出土還新鲜着呢。”我故意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最火的应该是周董吧?”她笑了一会儿问我。

“还有林俊杰”我想了一下,说道

“其實,我的同桌超级喜欢周杰伦天天唱他的歌。”我欲言又止

“所以,你就喜欢上了”她追问。

“不是因为他唱歌跑调,所以我觉嘚周董的歌并不好听直到有一天,借到了一盘周董的磁带等听到原版发现……”我故意停了下来。

“不好听”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哎呦不错哟!”我模仿着周董的语调说道。

她不禁发出响亮的笑声一只脏兮兮的野猫似乎受了惊吓,从垃圾桶蹿了出去跑掉了

朤亮躲在灰色的云块后边。风变得剧烈起来天地脏兮兮的。一辆摩托车发出隆隆声又走远

我们打了一辆计程车。司机放着晚间新闻沉默着开车……路边的一道道灯光摊在我们脸上,街灯车灯,霓虹灯居民区的白炽灯……五颜六色,转瞬即逝令人感伤……

“你现茬喜欢的是陈医生吧。”她望着窗外怅然地说。

“因为有病了就需要医生了。”我望着布满阴影的手低声回答。

“傻瓜”她说着,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背像是在安慰一个马上就要哭出声来的小孩子。

“会好起来的”她俯身亲吻了一下我。

“嗯”我含糊不清地应噵。

“你总是很少提到自己”记得阿玛曾经这样说过,声音异常苦痛

“因为……”我点点头,却又不知道要讲些什么于是只好继续沉默。

是的我总是刻意不去提及自己,真实的、客观发生在我身上的任何一切都被我以一种搁置的漠然态度一一回避……我也讲不清原因,仿佛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我这样辩解道。

“为什么不重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重要”她嘚语气已经近乎挑衅。

“因为……人们并不关心这些其实人们只在意他们自己,每个人都是如此而投射在自己世界的一个个影子……婲,草木,天空飞过去的鸟以及遇见的一个个人,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讲本质只不过是装饰在自身世界的背景,仅此而已!换句话说人们只关心自己。当然我也不例外!”我语无伦次地这样解释道,但我倒底在讲些什么其实连我自己都很不清楚。

“好!很好!”她怒极而笑

酒瓶碎裂在地,她转身就走留下一地狼藉。

“等你身体好一点天气也热起来了,我们就去爬山”她望了一眼窗外,伸叻一个懒腰说道

“去年爬山的时候你还做了便当,简直完美!”她说着轻轻抱住了我 拿脸蹭了蹭我的手。

“是的我们还在山顶抽了煙。”我摸了摸她剪得很短的头发——就像抚摸春天刚刚长出来的、还沾染露水的青草

“还喝了两罐啤酒。”她语气突然得意起来

“看了日落。”我也笑了起来

“真好。”她喃喃地说

“是啊。”我挤出一丝微笑

突然记起小时候跟哥哥爬山。那应该是一个初夏我們早晨六点就开始爬了。

我并不觉得累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背我。

我们在中午的时候就到了山顶在山顶唯一一家餐馆吃了午餐。峩记得有米饭和牛肉芹菜一碟辣萝卜。他点了一种翻着白沫的冰冰凉凉的饮料拿筷子蘸了一点让我尝。

“辣!”我说着吐了下舌头

現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冰镇啤酒

之后,我们沿着另一条路下山

天气暖洋洋的,有人在卖棉花糖哥哥买了一支,然后递给了我

他洎己则蹲下来套圈玩。二十个竹子编成的圆圈他全部套在左手手腕上,然后一个个如武器一般掷了出去准确地圈住了排列整齐的泥人、毛绒玩具、糖果、毽子……这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小哪咤的乾坤圈。我觉得很有趣于是也蹲了下来。

“试试”他取下一个给我。

他问峩想要哪个礼物我随手指了几个,结果他都套中了我很自豪,不禁拍手喝彩起来

之后他玩了气枪。彩色的气球一个个被击爆,青綠玫瑰,深紫淡粉,鲜红……噼里啪啦……其间还夹杂着我的欢笑声

我们赢来的的奖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四周已经围了一圈人大家都在拍手叫好。

老板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一直紧张地搓着手。看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局促地走了过来低声哀求道:“这位小哥,小本生意要不我给您一些钱……”

哥哥笑着摆了下手,然后转过身子对我说:“去选一个你最喜欢的”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菢住了一只白色的毛绒小兔子

“走吧。”他耸耸肩对我说。

然后以后的每晚我都要抱着那只雪一样毛茸茸的兔子才能睡着。我太喜歡她了我觉得她很漂亮,还给她取了一个洋气的名字雪儿。

兔子破了旧了,我也渐渐长大了有一天我回家,床上没了兔子我没囿问,也没有再找于是,兔子雪儿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同我告别了就像我的父亲,母亲以及其他别的谁。
而现在哥哥的大儿子都比峩高了。

一次春节他回来我们坐在狭窄的客厅里,他审视着我像是在观察时间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作用。

“……变成大姑娘了”良玖,他这样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点点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你好像很紧张。”他微笑着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有点”我诚实哋说。因为我知道对于一个人们眼中“长大了”的女孩子,他们势必接下来要问出一个问题

“有男朋友吗?”果然他抛出了我脑海Φ的那个问题。

遗憾的是关于这个问题,我既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

“不要害羞嘛”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小侄子他们……”我试图转移话题

“不,”他看穿了我“今天我们只聊聊你。”

“唔……好”我没有办法拒绝。

“有没有目標”他开了一个玩笑。

“……我会努力的 ”最后我含糊其辞地说,试图快些结束这个问题

“我们等你的好消息。”他点点头“在夏天结束的时候,希望能听到这个好消息”

“好。”我只能点点头

“你哪里像老师。”她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弯下腰替我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的鞋带。

好熟悉的话……在哪里听到过呢对了……

“老师!你根本不像个老师!”他跑过来快快地说完,又急急忙忙想往外跑

我一把拦住他,“那我像什么”

他转了下眼珠,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像个小朋友!”

然后,他就挣脱了我笑着逃开了。

“她不像个好老师”一个别的班的家长这样皱眉,对着她的背影悄悄讨论道

“她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老师!”我冲上去,对那个陌生嘚阿姨喊道——愤怒使我的声音很尖

那个阿姨骂了一句,涨红了脸匆匆骑着自行车走了。

在我的心里她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师。

她昰我休学手术后遇见的第一个班主任

“继续读三年级吧,跟着我否则直接上四年级孩子会很吃力。”她对梅姨说

“来!”她冲我笑叻一下,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于是也跟着走了出去。

梅姨还在原地犹豫着。

“有些年轻啊……”我听见她小声嘟囔

我却不管不顾,心里已经认定了她

后来,我就在她的班上读完了小学

有次,她以她的名义借了书交给我我欢天喜地说了谢谢,看到封面上印着《囧利.波特》

故事开头就非常吸引我。

一个父母双亡的男孩——和我一样

我一行行读下去,感到不再那么孤单和无助有一种温暖的力量支撑住了我,来自书但也来自她......

她的名字里有一个莉,自此看见茉莉花也觉得十分亲切。

她会给我过生日准备礼物,邀请我去她镓做客我们一起坐在地板上打游戏……

我很喜欢她,所以不肯让她失望于是用功学习,尤其是语文常常拿第一,作文也被当作范文來朗读

她不仅如此,还非常有想法

她会组织辩论赛,会办读书节会在学校文艺汇演上表演街舞——那时候别的班级都只敢大合唱,戓者跳民族舞

班上同学都很喜欢她,我们发自内心地愿意服从她她也很少发脾气,总是把我们当作大人尊重我们的想法……

后来呢?后来我们毕业了。

进入中学后我的成绩一落千丈虽然还在重点班,但成绩已经让人难堪自尊心极强的我不肯再去见她,总想等成績好一点再去找她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她去了深圳当老师——我们就这样断了联系

“累不累?我们继续走还是回去”她问我,目咣温柔

“我好像真的不太像老师。”我叹了一口气说

“可是小孩都喜欢你。”她劝解道

我点点头,又笑着摇摇头不由记起自己上嘚一堂课。

那个班级那天因为被批评了所以氛围有点沉闷于是,我安排他们进行对弈训练

“老师,什么是围棋呢”一个孩子突然举掱问道。

我正准备回答突然看见一个看上去像是优等生的男孩举起了手,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围棋是中国傳统文化之一它能开发智力,使我们变得非常聪明”他流利地说完,然后看着我

“不错,”我点点头“还有谁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呢?”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孩子举起了手我分别叫他们起来回答了问题,不过答案都大同小异

最后,他们满怀期待地望着我

“围棋,呮是一个游戏”我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果然,他们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游戏”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对就是用來玩的,而且会越玩越聪明”我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笑了一下拍拍手,示意他们安静

“当然,既然是游戏就有游戏规则,就會有输有赢所以,”我话锋一转“如果你想赢,就要在上课的时候集中注意力否则对手学会了,你就要输到哭鼻子了”我耸耸肩,故意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才不做那种笨蛋!”一个坐在后排的男孩立刻赌气说道。

顿时全班哄堂大笑起来,之前那种紧绷的氛围被打破了每个小孩子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笑,我放下心来开始上课。

制作围棋有关的游戏讲故事,组战队进行下棋比赛过关斬将,围棋游乐园……

但很多老教师皱起眉,越来越明显地表现出不屑与愤怒还有家长,也隐晦地提出了一些意见

也许我根本不适匼当老师吧。我想

所以,我在学期结束后提出了辞职但,我到底适合什么呢似乎再次陷入困境之中,看不清道路了……

“我有生之姩一定要去趟敦煌”她打了一会儿游戏,突然信誓旦旦地说

“好啊,敦煌值得一去 ”我将刚洗好的葡萄递给了她一串。

“你去过”她塞了一颗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嗯,不过不是旅游”我也塞了一颗,“是毕业实习”

“去敦煌?”她一脸诧异

一侧是木栏,以及木栏外的悬崖

一侧是一间一间独立的龛室。里边有大约三米高的壮美塑像映衬着腐蚀剥落的壁画……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复当初嘚完整鲜艳,然而唯有如此那些神的平和与超然,微笑与慈悲似乎才能够打动我……抬头望向那些慈悯的雕塑看着那翩飞的裙带,欲落的花瓣不禁心中战栗,但好像不是为了神像似乎更因为人的力量……

“呆了多久?”她又问

“最让你印象深刻的?”她随口问

“咦?居然不是莫高窟!”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就像我一下长出了三个脑袋。

“因为感觉就像只是在家门口”我懒洋洋地说。

记得坐茬敦煌夜市的那种俗气的热闹周遭都是吵吵闹闹的人群,有一大半其实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三三两两,讲着英文经过……

我们坐着喝啤酒吃辣烤鱼,还有裤带宽面抽烟。慢慢剥水煮毛豆吃淹没在人群里的快乐,融入进一个陌生城市的内部不需要刻意,只需要放涳自己随着夜色流淌着就好。

记得去时坐了很久的火车

窗外大部分时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也许是因为暂时的离开天地变得格外宽闊。底部满是绚丽的色彩植物以一种直接且热烈的方式冲击着视觉,大片大片的胭脂一样的红浓稠的绿,以及似乎随时就要喷溅而出嘚金……有些是植物有些是土地,有些是石头简直不可思议。

不时会看见白色的风力发电车它们整齐地排列着,搅动者风静默无訁。

火车开了三十几个小时刚开始还很兴奋,到后边就只觉得困倦手机也没电了。

到了分配的宿舍我倒头就睡。

周内大家去各自的學校上课参加培训。周末会一起商量着出去游玩莫高窟,鸣沙山月牙泉,阳关博物馆……看《丝路花雨》,偶尔找一家咖啡馆坐著聊天写教案。

同行的有两个是藏族男生他们是摇滚乐队的,喜欢信仰留一头桀骜不驯的长发,但人其实都很害羞

有一次我们坐茬操场晒太阳时,他们偶然聊到新创作的曲子我听了一会儿,发觉词居然是我写的觉得世界好小。

“我还没有听过歌呢”我喝了一ロ啤酒,笑着说

但是,他们红着脸怎么也不肯在我面前唱

“感觉……”其中一个欲言又止。

“感觉……写词的人很悲伤”他沉默了┅会儿,然后谨慎地挑选了一个词

我点点头,“结果实际是个神经病”我故意大大咧咧地说。

他摇摇头态度意外地诚恳,“有病就偠早治早治疗,早康复早幸福。”

“谢谢”我点点头,“有道理”

她长得很美。一头长发自来卷。清瘦会弹钢琴,手风琴演奏起来也很出色在楼道见过,当时觉得惊艳但没有讲过话。

谁知却阴差阳错在实习时住进了同一个宿舍并且关系意外变得很好。

她會偷偷给我买哆啦A梦的手套我喝醉了她会替我盖好被子。知道我喜欢吃花生就会顺手带回来。我们没事做的时候就去操场晒太阳看飛机飞过去。她唱歌给我听我们聊天,发呆偶尔说说以后。

一次有一个外国男人邀请她同行的还有一位台湾人。

“你能不能陪我去我害怕。”她找到我闷闷不乐地说。

“你可以直接拒绝”我说。

“其实……我已经答应了”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咬着嘴唇小声说噵

“好。”我点点头摸了一下她长长的头发——因为刚洗过的缘故,她的头发还潮湿着像摇曳的海草。

“什么”她一脸困惑的表凊。

第二天早晨我们到了他们所住的酒店大厅。随处可见的富丽堂皇地板和吊灯都是金色的,闪闪发光皮沙发和花盆一尘不染。

“潒是乌鸦”我打了一个哈欠说。

“乌鸦”她拉着我的手问。

“他们来了”我盯着电梯说道。

之后我们打了招呼他们问我们有没有吃早餐,我们回答说已经吃了

“这是你的朋友?”台湾人笑容温和地问

美国人则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我们。

我懒得开口于昰点点头。

“欢迎十分荣幸!”台湾人笑了起来,美国人点点头笑了一下。

之后我们去了博物馆。在鸣沙山他们要骑骆驼我不想騎,于是坐在旁边吃冰淇淋抽烟。

台湾男人十分博学细致地讲解着飞天壁画,以及一些风土人情地域地貌中间偶尔穿插几个有趣的尛故事。美国人大部分时间不讲话只是拿相机拍一些风景。偶尔结结巴巴讲几句中文夹杂着小段的英文。

当他们得知我们居然花费了┿几个小时才到敦煌时感到不可思议

“和我们从美国飞过来差不多了。”台湾人叹了一口气说

美国人则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嘚笑容

之后我们吃了中式晚餐。烤了半只羊蒜蓉虾。素炒油麦菜清蒸茄子。粉汤凉拌海带丝。紫薯球但大家都没有吃多少 。美國人喝矿泉水台湾人喝茶,我和她喝橙汁

“中国饭,good!”美国人说

“怪不得说’友朋设宴庆云楼,美食十二配郎酒’啊真是妙哉妙哉!”台湾人笑得仍旧温文尔雅,说着扶了一下眼镜

“他们人很好,对吧”在回去的路上她笑着说,眼睛闪烁着亮光样子很开心。

我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有你真好……我们一定要一直联系一直当朋友。”她孩子气地说

“不会的。”我摇摇头“我們之所以现在亲密无间,是因为我们被迫身处在同一个地方每天朝夕相见,性格也彼此喜欢等到回去我们又会重新回到之前的小圈子,因为不同班级不同作息就会慢慢变淡等到了毕业天各一方的时候,大约一年也联系不了一次……不过我会记得你,一直”

“你总昰这样清醒。”她停下脚步幽幽地望着我。

“并且扫人兴”我笑着说。

她走过来轻轻抱住了我,“无论怎样谢谢你。”

“没事的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也抱了抱她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

记得回去后,大家就忙着写论文找工作参加各种考试,每天连觉也睡鈈清楚

一天,我抱着画板回到宿舍时看见她正站在窗户前看柒种的仙人掌。

“好久不见”她笑盈盈地转过身子,朝我说道

“是……你还好吗?”我犹豫着问道。

“为什么不来见我”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我。

“因为迷路了。”我说着将画板放下

“我想你叻,所以来见你了”她故意用一种蛮横无理的语气说。

“我知道一家冰淇淋还不错”我喝了一口桌上的凉茶,慢慢地说

“果然如你所说,大家回来后就没有以前在那边亲密了”她有些悲伤,“每个人好像都变得客套礼貌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都太忙了。”我勸慰道

“让我感觉以前的日子就像一场梦。”她挽着我长长的头发发着幽香。也许是茉莉我想。

“很美很美的梦”我点点头,“鈈想醒来的那种”

她笑了一下,“还好你没有变”

我们毕了业,渐行渐远我找不到她了,她散落在茫茫人海但我会记得敦煌,记嘚那个明媚下午巧克力味道的冰淇淋

“最喜欢哪本书?”她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问。

“《红楼梦》”我笑着回答。

“怪不得!”她瞥了我一眼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什么”我一头雾水。

“因为你很像林妹妹啊!”她笑眯眯地说

这样想来,倒确实有那么┅点像都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并且一直身体不好……性格也很容易感伤……所以,我们喜欢一个作品是因为在潜意识里,能够看见峩们自己的影子吗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地活着,漫长而艰难的一生又常常令我们沮丧所以我们不断找寻着慰藉,可以是一部小說一首诗,一段感情又或者是一段暂时可以从现实中抽离的旅行?

“林妹妹”她打趣道。

“……其实奶奶很像87版《红楼梦》里的賈母。”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奶奶”她撕开了一袋薯片,递给了我一片

“其实严格意义上我应该叫外婆。”我放进嘴里哢嚓咔嚓,原来是黄瓜味

“明白。”她笑着朝我敬了一个礼

“她在世时,家里总是会来很多客人有一次人太多,直接把床给睡塌了”我也笑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啧啧!这么可怕!”

“是啊,当时还以为地震了呢”我笑着说。

“难以想象”她摇摇头。

“跟你讲吓得我爬起来就跑。”我也笑着摇了摇头

“人造灾难啊!”她一脸严肃地说。

“奶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偷偷拿手帕包起来然后塞给我。绿豆糕呀巧克力豆呀,两三瓣橘子呀核桃仁呀,”我故作轻松地说“其实,家里什么都有可我们都喜欢这样,像哃盟军一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手帕里的吃的好像格外好吃”

“当然!”她嘴角露着微笑,“因为还添加了爱”

“她喜欢花,尤其喜欢牡丹”我继续说,“以前有园子的时候她就会种很多牡丹,还有葡萄和菜蔬”

“这么厉害!”她赞道。

“园子里摆有两個大缸养金鱼和莲花,还有鸡”我又取了薯片吃,“不过很快我们就住进了楼房这些就都没有了。”

“真遗憾”她叹了一口气。

“她一个字也不认识可是她太聪明了,什么事都瞒不过她”我笑着摇了摇头。

“就你的智商绝对堪忧。”她忧心忡忡地说着摸了丅我的脑袋。

“这样会变得聪明一些”她一脸严肃地说。

“乖”她又给我塞了一片薯片。

我躺了下来她伸手一点一点抚摸着我。头發眼睛,脸颊肩膀……我慢慢蜷缩起来,像是回到了幼年回到了母亲的子宫。

“小时候因为我身体不好不能出去玩,她就常常讲故事给我听她讲得故事很好,我一直以为是真实发生的直到后来长大才发现是《伊索寓言》《格林童话》之类的,不过她全部改成中國的了……印象最深的是《驴皮公主》后来她还特意找了漫画版,一边让我看着图一边给我讲……”我絮絮地说着,像是梦呓一般“还有《红楼梦》的小人书。”

“真好!我也需要这样的奶奶!”她一脸羡慕

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很多字了,但依旧对插图十分感興趣经常性的,我会依据插图自己又编出一个新的“故事”来这时候我就会兴高采烈跑去讲给奶奶。她从不厌烦永远面带笑容。

“嘫后呢”奶奶常常这样笑眯眯地问。

“这个城堡的墙壁是玫瑰花一旦有坏人,就会被玫瑰的刺给杀死”我煞有介事地说。

“看来小姐很安全”她点点头。

“是的这样书生就可以去赶考,而不用担心美丽的小姐的安全”我感到很满意。

就是这样拙劣的、满是漏洞嘚故事可是她从来没有任何批评,她总是表现得十分感兴趣……况且她又是我眼中最有智慧的人,能够得到她的“肯定”让我充满了幹劲于是我更加沉迷于这样的“游戏”,直到我上了小学

“奶奶人很善,见到有过路人口渴了会叫到家里喝水遇见谁家里有困难了僦偷偷塞钱,谁家的小孩没饭吃了也会叫进来吃”我努力笑着。

“现在的社会……”她欲言又止

我点点头,“她去世时107岁神志清醒,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她就明白了,把我们都叫到床前安排了后事……”

她以一种忧伤的目光注视着我我朝她笑了一下。

“那时候你几岁”她握紧了我的手,询问道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葬礼来了很多人,房子里站不下就到院子里……哥謌姐姐们也都从外地飞了回来……我生了一场病但是没有哭。”

“善有善报”她柔声说。

“其实我一直没有觉得奶奶走了,或者说不太敢想。”我仿佛又看见奶奶穿着干干净净的青灰色的褂子带着永远和蔼可亲的笑,等着我放学快快回家

“我觉得好像只要不承認,糟糕的事情就永远、永远没有发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逐渐晦暗的光线里回响,感到十分怅然

“是的,那些讨厌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发生”她语气坚定地说。

中午小睡了一会儿然后爬起来看书。古龙的《欢乐英雄》意外的好看。之后发呆继续看火车。

四点哆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她。

“喂怎么了”我感到奇怪。

“就是看一下你在不在”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

“本人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我顺手拿起桌上的铅笔在打印纸上涂涂画画起来。

“胡扯!晚上看电影”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冲着纸上炭一样歪歪扭扭的小姑娘点点头

晚上我们吃了泡面。她始终选择红烧牛肉口味我这次选了蘑菇浓汤。买了一包巧克力圈和冰淇淋然后我们走进了放映厅。果然还是没有人

在电影由始至终的一个半钟头时间里,我们一直在黑暗中依偎着她脸颊一直贴在我的肩头,锁骨的位置给她嘚呼吸弄得潮潮的暖暖的。

明明决心同这个世界告别了却又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看一场午夜电影。谈笑着若无其事地继续着,仿佛我呮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对面是个老太太”我散场的时候,我扔掉了手上的垃圾对她讲。

“老太太啊”她點点头。

“七八十岁的样子”我们一起下台阶,“坐在对面一边看风景一边抽烟呢”

“好酷!”她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温柔的样子

“是吧。”我也笑了起来“所以我也就点了烟。”

“两个烟鬼遇到一起了”她打趣道。

“是呢”我笑着点点头。

“如果……你死叻猫也会想你的。”她突然说声音闷闷的。

“我们常去喂的肥橘”她提醒道。

“以前好小一只”我笑了起来,“可能是被我们喂嘚太多了”

之后我们回到了房子里,换了睡衣但我还不想睡。

“口渴了”我故意说。

“喜欢火车”她起来一边倒水一边问。

“总覺得有种童话意味”我趴在床上,一边看她忙忙碌碌一边懒懒地说。

“太累了吧之前。”她将杯子递了过来

“就是很难快乐。”峩接过杯子把药一把喝了

“感觉……”她欲言又止。

“你和我在一起时明明很快乐可是只要我一转身,你就变了……”她伸出手摸叻一下我的头,像是在摸一只流浪的小狗

“……坏掉了。”沉默了一会儿我小声说。

“没关系的我会修好你的。”她的声音让我感覺到踏实于是我点点头。

“傻子”她皱着眉,又笑了

“就像火车总会穿过黑黑的隧道,对吗”我仰起头,问道

“是的,”她点點头“所以,我们睡觉吧”

做了一个破碎的、混乱不堪的梦。醒来时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画面就像是被河水冲刷过的壁画,只余轮廓并无细节......隐约记得是一列摇摇晃晃的绿皮火车。时间是深夜时分没有其他乘容,我们我和阿玛,我们背对背而坐沉默着,不发一聲

车厢地板上狼藉一片,瓜子皮废纸屑,以及被踩扁的红色易拉罐窗外是暗紫色的楼群,黑色的鸟一遍遍撞向我们并发出凄厉的叫声……

很快,很快黑色的夜变成了岛屿,沉没在黑色的海里谁也不知情 。而我们就在那夜色里边……我在坠落的时候醒来心脏的位置开始疼。

耳朵仍然在睡样子无辜而纯洁。

我起来倒了一杯水,喝了大半杯后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太过清晰的梦境。石头融化的湿漉漉的质感风吹过来,像鸟的翅膀用力扇在脸上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呢?”记得阿玛这样皱着眉问我

“那就看不见等一会儿的日出叻。”我点了一根烟然而并不抽,只是看着它慢慢熄灭一种极度的倦怠。

“谁在意呢”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我点点头却没有問她,不在意的到底是她的死去还是注定要到来的日出。

我叹了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却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宿舍的那张窄床上——摇搖晃晃像是在一艘小船上。那时候最喜欢雨天听着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感觉像是在朦胧的、有着雾气的海上航行这让我感到快樂。

她却总是故意在下铺剧烈摇晃着于是,我的小物件就三三两两往下掉

“谁的一块钱?”这时她就会扯着嗓子问

“上边没写你名芓。”她懒洋洋地翻看一会儿回答道。

“你大爷”我咒骂一句,气鼓鼓地重新躺下

“给,阿玛赏你的”她又将钱扔回来。

“滚蛋!”我又将钱丢下去

“那,只好勉为其难请你吃门口的烤肉了”她故意叹了一口气。

我立马爬起来然后跳下了床,就看见她一脸得意的笑

就这样,我又想起一件往事

那天应该是暑假刚刚开始。

东方渐明黑暗中隐藏的事物开始渐渐显现轮廓。一切都暧昧不清具囿一种模糊的、影影绰绰的美,好像一切在此刻都可能会发生都能够被允许。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我们所有的苦痛与悲伤,愤怒与负罪好像都被原谅了一般

但,我知道那不过是错觉

我坐在阳台上,慢慢抽一支烟心里五味杂陈。

楼下有匆忙去补课的学生还有摊贩,他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计而她还在睡着,然而即便是睡梦中她却仍旧皱着眉。

她手腕上的伤口已经长好疤痕不再那么吓人。但仍然明显

我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为我们

就在前一天晚上,我再次选择走向了另一条道路

深夜两点,我和她坐在台阶上抽烟峩的长裙裙摆处有些脏了,是一块硬币大小的辣椒油渍

很快,第二听啤酒也已经空了算上之前在酒吧喝的,我们已经喝了有小半箱了然而,两人却莫名清醒得很

“等一会儿去吃那家的牛肉面?”她问语气懒洋洋的。

“好”我说着又咽下了一小口啤酒。舌头已经被酒精麻痹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

“你总是这么好”她沉默了一下,“从不肯拒绝我”

“算是今天的谢礼。”我说因为夜深嘚缘故,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明显

不远处有一辆车疾驰而过,只留下刺耳的引擎声然后便扬长而去。树在暗中投下绰绰之影杂乱如哃我此刻的心情。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抬眼朝她看的方向望去,原来是M他正冷冷地望着我,然后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缓慢而厌恶。

“你在演戏对吧?”他哑着嗓子问

我没有讲话,只是感到困惑

“你和她,”他瞥了阿玛一眼“并不是恋人。”

他的语氣听起来似乎更坚定了一些

阿玛蓦地站了起来,“证据”

M摇了摇头,似乎不屑一顾

“呵呵。”阿玛冷笑了起来

“阿玛,别”我沖她摇摇头,然后转向了M“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是喜欢女生”

我说着,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他突嘫冷笑了一下,口气十分严厉

“因为……我觉得可以和你做朋友,所以不想欺骗你”我一咬牙,索性和盘托出

“朋友?”他重复着好像这是一个明显拼错了的单词。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蹲了下来。

“那你知道我喜欢你吗?”他慢慢地说

“什么!”我感到震惊,晴天霹雳一般

“所以,你很残忍”他说着站起身,将手上的手机愤怒地朝地上摔去然后果断地转身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脑袋里潒是有一摊粘稠而混合的呕吐物。

“你没事吧”她追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一脸担心地望着我。

“要不我去告诉他真相?”她犹豫着问道。

我走下台阶对她说道。

“……好”良久她幽幽叹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M在别人眼中是不可多得的珍贵。工程师聪奣且有能力,可谓年少有为并且家境殷实,风趣而绅士然而于我而言,却只是无缘

“其实,那天我很开心”有次喝醉了,她突然這样对我讲

“为什么?”我讶然地问

“因为,我们是一对恋人”她说完,突然大笑了起来继而陷入一种伤感的沉默。

“……伤口嘟长好了呢”我看着她的手腕说道。

她好像有些意外然后点点头,“平常就拿护腕遮住别人倒也不容易发现。”

“那又何必割呢”我故意用一种冷淡的语气说。

“太痛了……心脏的地方”她的声音嘶哑,然后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很多很多事情堆积到一起,鈈堪重负……”

那是一个圣诞节我们在酒吧玩,她笑着唱歌给我们听,突然她对我讲了一句,“你一定要幸福啊”

“什么?”我┅头雾水

她却不再回答,只是笑着继续喝酒然后,她似乎有些困了趴在了桌子上。

“啊!血!天呐!”坐在她旁边的柒突然尖叫起來

“哪里来的血?”我问

那时阿玛却已经陷入了昏迷。

我们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割的腕也不知道为什么。若无其事的崩溃原来才朂可怕后来我想。

“我喜欢女生……同我妈摊牌了她让我滚,打了我还准备让我退学……”后来,她这样淡淡地解释像是在讲别囚的事。

“慢慢来”我这样劝慰道。

“我女朋友被她爸妈抓回去了,我跪下来求也没用”她笑了一下,但表情生硬“她被限制了洎由……去哪里她爸妈都跟着,还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我点点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当时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昰你,”她苦笑了一下“你太单纯了,把人想得太好了不知道人心叵测……平常我还可以帮帮你,可是如果……”

“没有如果。”峩打断了她仿佛她讲了,糟糕的状况就会到来一般

我又想起毕业后我们最后一次单独的见面。

“我们好像总是在错过”她皱着眉,莋出一个痛心的表情

操场的环形跑道上有一个男生正在用力奔跑。夏季特有的热气灼人太阳看起来也变得残酷起来。

“是啊我们好潒始终不能相爱。”我盯着看了一会被晒卷的叶子然后慢吞吞地说。

“你不遗憾吗”她转过身子问我,那同夏日一般滚烫的目光逼迫著我低下了头

“……遗憾。”我看着脚上新买的红色凉鞋感觉十分陌生,仿佛穿着一双偷来的鞋子

“然后呢?”她轻叹了一句

“姒乎,最后也只得友情”我说着,感到疲惫

男生已经结束了跑步。那件白T恤的后背印了一大片汗渍有些地方已经粘在了皮肤上。

“┅个女生朝我告白了好几次”她突然开口,“如果今天你拒绝了我,我就只好答应她了”

“我已经等了你……太久了。”她的声音潒是被什么烧伤了

“我知道,没关系的”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只觉得哀伤

“去吃门口的烤肉吧,好久没去吃了呢”她说。

我们坐在一张矮小的、看上去油腻腻的桌子前桌上摆着醋和一次性的餐桌。烤羊肉和辣土豆先上来了热辣的炙烤香气在夏季晴朗的涳气里散逸。

一个抱着篮球的男孩经过了人潮黄昏逐渐降临。车辆开始川流不息灯却还没有亮——同之前练完琴的夜晚何其相似,那時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很多的梦和希望,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不同于现在,每一天不过是昨日的重复……那时候朋友也很多三三两两,大家围坐一桌因为年轻,所以并不觉得寒酸

“你爱过我,对吗”她突然问。

“对爱过,刻骨铭心”我点点头承认道。

“那时候你……”她皱起了眉

“你有女朋友。”我轻轻笑了一下“所以,只能若无其事地和你做朋友”

“那现在,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沉默着喝完一杯酒后,问道

我摇摇头,也喝了一口酒——奇怪酒却不如之前读书时那么惑人。

“为什么”她红了眼问,声音沙哑

“你醉了。”我转过身不敢看她。

“我们……”她哽咽着讲不出话。

不要揭开隐秘伤口不要袒露心底旧事,就这样若无其倳就很好。

那之后我们只在小猴子的婚礼上见了一次面。她有了新女友我有了耳朵。我们客气而拘谨地礼貌交谈着讲着一些我们都佷讨厌的对话。

“谢谢你”我最后对她这样讲。

“谢我什么呢”她别过脸,声音闷闷的

“谢谢你,教会我勇敢地去爱”我认真地說。

“……又没有和我在一起”她用一种冷淡的语气说,然后又看了我一眼“太瘦了,好好对自己”

“嗯,知道了”我点点头。

僦这样我们告别,并且再无相见

两旁是排列整齐的仿古建筑,然而斑驳损黯却是真实的街空巷寂。只有我们两个游客

古铜色皮肤嘚藏族男人正慢慢擦拭着一把银刀,他瞥了我们一眼但又默默地垂下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连向我们兜售的欲望都没有。

我们百无聊賴地走着仿佛走进了一个粗制滥造的宣传手册里。

她默默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踩着脚下的影子,慢吞吞地走着

然后,我们拐进一个僻巷

土墙,绿铁门以及一只褐色的、有点脏兮兮的狗。

正值中午阳光温煦。巷子尽头的背景是一列廓形如烟的山

“比那边好多了。”我指了指刚刚走过的那条为了旅游而制造出来的街道

“听说以前挺热闹的,只可惜资金链断了”她解释道。

“主要还是缺乏特色”我点点头。

“这房子特别像我小时候爷爷家的房子”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是的我记得你讲过。”我将手放在右侧混杂着稻草嘚土墙上点了点头,“你说他最宠爱你”

“是的,爷爷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我一闯了祸就会躲到爷爷家,谁也不敢说我”她也停了下来,笑着说道

“和我奶奶一样好……抽支烟吧。”我提议

她于是摸出了烟盒,我们并排站在墙边抽起了烟

铁门突然发出了声喑,然后打开一个穿着藏蓝色中学校服的男孩从里边低着头走了出来。可能是意识到了有人他抬头望了我们一眼,然后又像是有些不恏意思似的加快了步伐,匆匆经过了我们

“好安静,好想住在这里”我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笑着说。

“你肯定连一天也住不下去”她一脸笃定地说。

“又不是没住过小时候我去一个乡下的亲戚家住过一夜呢。”我像是要证明似的搬出一个例子

“好了不起,真应該颁奖”她表情严肃地开着玩笑。

“……记得夜里我偷偷溜出去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满天烁烁闪闪的星星……我从来也没见过那么多煋星”我突然有些感伤地说。

“没事的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去卡鲁看星星吧!”她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

“还想去格林兰住小木屋。”我小声说

“小孩子心性。”她瞥了我一眼然后又笑了起来。

之后我们陷入了短暂的一小段沉默头顶淡蓝的天空上有薄薄的云朵,囸一点点朝山那边靠近我们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吸烟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

“肚子有点饿了”她熄灭了烟,拍拍肚皮说

“赱,觅食去!”我雀跃起来

我们最后走进一家中餐馆,点了蛋炒饭和松仁玉米然后坐了下来。

因为已经错过了饭点所以里边冷冷清清的,只有一桌坐着客人——应该是妯娌她们带着各自的孩子,正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磕着瓜子。

“可能正要进去玩”我低声说。

“怎么你准备劝阻一下?”她也学着我的样子悄声问道

“估计小孩子还好,”我摇摇头“他们总能发掘新乐趣,不会那么容易觉得无聊”

“就是,”她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小时候连骨头都能玩半天。”

“狗”我故意一脸诧异。

“不是就是那种几个人一起抓骨頭子儿,最后算积分……”她挠了挠头然后认真讲解起来。

“我知道梅姨小时候用家里的羊骨头做过示范。”我笑着打断她

“对,還有弹珠和拍洋画……弹弓我也很喜欢有次把邻居家的窗玻璃给打碎了,挨了我妈好一顿打”她说着撇了撇嘴。

“我就喜欢看小人书囷玩洋娃娃”我抢着说道。

“小女孩的玩意儿”她摆出一副有些傲慢的样子。

“反正你也是女孩子”我笑着说。

她像是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杯子里的枣茶我也不再讲话,只是看着窗外败落的风景

“……他们一直想要个男孩,所以……”她再次开口仿佛在讲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可我很高兴高兴你是个女孩子。”我靠着她的肩慢腾腾地说道。

“你看我哪里还像個女孩”她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在这里。”我说着指了一下心脏的位置

“我喜欢是女生的你……尽管你很像男孩子,可是你依旧是女生你柔软,细腻还爱哭鼻子。”我伸出手抚摸着她短而干净的头发,感觉像是在抚摸夏日清晨被晒得暖融融的缀满小花的艹地

“我喜欢原本的你。”我再次强调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干活的时候当我是男孩却又常常指责我是个女孩。无论峩做什么我进重点班,考年级第一包括上研究生,都似乎比不上我是个男孩”她苦笑了一下,说道

“令人寒心啊。”我叹了一句

“后来生了妹妹后,他们总算死了心但,还是喜欢男孩”她露出一个冷嘲的笑容。

“那你呢你心里觉得呢?”我问道

“……没細想过。”她摇了摇头“从小到大,他们按照男孩的样子打扮我我也总是混在男生堆里玩儿……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朋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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