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妻不可欺猜动物,但朋友的漂亮妈妈就不一样了,好刺激这是什么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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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抗拒》作者:苏扶疏(完结)
晋江VIP完结
总下载数:6 非V章节总点击数:303977 总书评数:3756 当前被收藏数:7089 营养液数:1345 文章积分:91,334,536
网媒透露,商界大佬沈风和近日频繁出入法院附近,疑似惹上难缠官司,商界恐动荡。
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素来低调的沈风和亲自发博辟谣:“胡说什么,路过去看老婆而已。”
栗芷:“Excuse me?来来来,沈先生,我们探讨一下老婆和前女友的区别。”
中学毕业的时候栗芷挺遗憾的:好歹入校的时候也被人称过级花,这中学三年怎么就连个追求者都没有呢?
路人甲:“你不看看自己和谁做了三年同桌……”
路人乙:“连沈风和都敢动手打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路人丙:“同学,‘风和日丽’了解一下。”
充满理性的法院小**员VS人前霸道人后腹黑的互联网大佬
1、1V1双方均无现任
2、依旧暖甜文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风和,栗芷 ┃ 配角:方景洲 ┃ 其它: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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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正在连载中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26867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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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难以抗拒》《一望情深》《千帆不如你》《王府宠妻纪事》《陛下病得不轻》《重生之专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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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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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料峭,一大早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栗芷撑开伞从出租车里钻出来,下意识地仰头看了眼区法院的大门又抬手看了看手表,这才松了口气,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呼呼灌风的领口,小跑着冲上台阶去了。
  “这事也太巧了,要不改天咱们庭一起去拜拜佛吧?”
  还没进屋,就听见同庭的陈法官的声音。
  她们办公室人不多,两名法官两名书记员,还超配了一个速录员。栗芷才来没多久,正是两个书记员之一,说话的陈法官算是她的老大,栗芷平日都叫她“陈姐”。另外一位法官姓方,跟他的书记员是栗芷大学的师姐,叫路亭,栗芷能进区法院,还多亏了这个师姐帮忙。
  栗芷听见这话的时候正好搭上了门把手,稍稍一用力就拉开了,果然看见陈姐动作熟练地点了一根烟,皱着眉头朝坐在一旁的速录员小包吐了个烟圈。
  见她进来,陈姐顿时眼前一亮,“哟,小栗来了,再不来我还以为你也出什么事了呢。”
  这也不能怪陈姐毒舌不盼着栗芷好,而是因为过了年回来,她们庭还真就坏事不断:先是陈姐下班去游泳的时候脚抽筋差点溺水;紧接着她们科室唯一的男性方法官就在搬家的时候砸伤了脚,到现在还请着假呢;前两天速录员小包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车祸,人是没什么事,但车刮掉了好大一块漆。正是一件事比一件事大,搞得整个法院人人自危,别的办公室都不愿意和她们一起吃饭了。
  栗芷抬手脱了风衣,左右环视了一下,没见着另一个幸存者路亭,不禁有点好奇,“亭姐呢?”
  陈姐摊开手吐出一个烟圈,“路亭来不了了,刚打电话说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这会儿在医院呢,估计是骨折了。这几天路亭是不能露面了,她的事情也得你做。”
  栗芷答应了一声,觉得有点头大。
  本来因为方法官请假,这案子就都落在了陈姐身上,虽然有路亭帮忙,但身为陈姐的助理书记员栗芷就比平时要忙些,现在路亭也请假了,这一摊子的工作就全怼给她了,栗芷觉得这个星期已经不存在准时下班的可能性了。
  并且,路亭骨折以后,她们庭没出过事的人,可就只剩下她一个了。栗芷表示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她压力有点大。
  “路亭桌子上的卷宗你看一下,等会儿联系一下当事人。”
  说完陈姐就扭身埋头搞自己那摊子破事去了,栗芷还没走过去,坐在一旁的速录员小包就顺手将那卷档案拿到眼前念了起来:“原告沈风和……男……C.N科技首席执行官……哎,这个C.N科技是那个C.N科技吗?”
  什么这个那个的,陈姐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是做出你天天刷的Times的那个C.N科技。”
  栗芷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沈风和怎么了?”
  没等陈姐回答,小包率先反应了过来,顿时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等会儿,这个原告就是C.N科技的CEO,那个互联网大佬沈风和?!什么大案啊,他要亲自出庭吗?!”
  单说“沈风和”或者“C.N科技”,小包还没想起来,但一说起她相当热衷的一款APP“Times”,小包立马就激动了——
  前几年C.N科技以一款名叫“Times”的APP横空出世,依托于大学校园,将喜爱新事物的大学生作为其种子用户,几乎没费什么吹灰之力就在年轻人中火了起来。这股火烧得很快,没出几年,受众就从大学生扩展到了普通白领再到课业不算繁重的中学生,到去年年底的时候普通用户数量已经过亿,C.N科技也借着这股势头,除了不断接受融资扩大规模,还嗅觉敏锐地将触角伸向了其他日常生活领域。
  对于一家创业公司来说,C.N科技就像是一个奇迹,它成长得太快了。
  而沈风和,正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之一。
  作为一个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沈风和却异常地低调。这其中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一个太过年轻的创业者,一门心思全扑在工作上,另一方面则据说是因为他本人性情十分疏冷,不大愿意在公众面前露面。
  而他被众人所知,还是在去年C.N科技上市以后,破例接受了一位知名财经记者的采访引发的。
  那位名记者采访过不少知名企业家,笔调老道辛辣,向来是一针见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奈何对方多有权财,也从来没怂过。唯独采访沈风和的这一篇,一改往日的斗士形象,遣词造句都十分和缓,用了大量的笔墨去描绘了沈风和的外貌气韵和一举一动,甚至于导致整篇报道的比例都有些失衡。
  不过这篇完全失掉往日风格的报道却出乎意料地爆掉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当时C.N科技刚上市,正处在舆论的焦点上;另一方面,随文附带的沈风和的照片,才是一个真正引爆大众的刺激点——
  谁都没想到,怪物一样迅速并野蛮成长起来的创业公司C.N科技背后的CEO,既不是老谋深算的地中海发型大叔,也不是圆滑世故的油腻中年人,反而是一个气宇轩昂、英气逼人的年轻人。
  再加上有人添油加醋地爆料说沈风和原本是某跨国公司董事长的儿子,明明可以直接回去做接班人却偏偏白手起家要创业,一来二去把这人设越描越完美,俨然已经成为新一代比霸道总裁还撩人心弦的完美男神。
  虽然当事人早早就在微博做过澄清,但什么也阻挡不了狂热的人们一厢情愿的臆想。无论如何,沈风和就因为一篇报道从炽手可热的互联网新秀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大众情人。
  也是因为这样,小包才会对沈风和会亲自出庭表示出了异常的惊讶。
  像他这样级别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虽然这案子他们是原告,但被那些专门写花边新闻的媒体知道了,可就不知道要大惊小怪地写成什么样子了。他怎么敢豁的出去自己的公众形象,亲自出庭做原告了。
  相比之下陈姐比她淡定多了,揉了揉眉心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案,就是普通经济纠纷。早前建议过庭下调解,被告倒是很乐意,不过被沈风和拒绝了。”
  这件案子原来是方法官负责的,之前一直是路亭跟进,没想到还没开庭,这两个人就双双出事了。
  “他为什么拒绝啊?”小包觉得想不明白,名人不都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吗,尤其是像他这种,个人形象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公司发展的人,更应该谨小慎微才对,被人拍到出入法院什么的,总归还是不好吧。
  “可能是想通过这件事炒作吧,C.N科技最近不是要上线一个新产品吗?正好可以借着常年在法院附近蹲点的那帮狗仔宣传宣传。”陈姐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们区法院处在藏龙卧虎之地,在法院待得久了,什么脑回路的人没碰到过。
  但作为路人粉的小包不这么觉得,“肯定不是炒作,沈风和这样的大佬都亲自上阵了,肯定是有什么苦衷。”
  沈风和有什么苦衷她不知道,但栗芷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复杂,一只手接过小包递过来的档案翻了翻,“陈姐,这案子开庭的时候路亭能回来吗?”
  陈姐按按眉心叹了口气,掐灭香烟,“回不来。”
  栗芷:……
  所以,她是必须要替路亭参加这次出庭了吗?
  栗芷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骨个折什么的比较好。
  “你快打电话,快打电话啊。”小包见栗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她也是半个沈风和的路人粉,推了她一把,怂恿道:“等会儿你按免提哈,万一是沈风和的私人号码,还能听听他的声音呢!”
  栗芷怔了一下,抬手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短暂的忙音过后,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栗芷抬眼看了看竖着耳朵一脸期待的小包,轻咳了一声,问道:“您好,是C.N科技吗?”
  对面很微妙地迟疑了几秒,声音有些低沉,但确实十分悦耳动听,“没错。”
  握着话筒的手指有些微微发凉,栗芷闭了一下眼睛,稳稳地问下去,“我们这边是XX区人民法院,请问沈风和沈先生在吗?”
  这一次电话那端沉默的时间比之前更长了一些,不过还在正常的范围内,托着下巴眼睛锃亮等在一边的小包终于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我就是沈风和。”
  声线稍有些清冷,但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栗芷甚至能够想象得出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微微蹙起了眉头。
  说起来,她们也有三年没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排雷提示】本文作者非法院出身,法院相关知识都是听某法官朋友瞎说的,以北方某城区法院为原形,各地详细制度均有不同,部分情节为剧情服务,专业人士请勿较真~~~
  “大佬就是大佬,不但技术过硬、人长得帅,就连声音也这么好听!”
  等栗芷刚一挂电话,小包就兴奋起来了。
  “你们说,刚才那个该不会真的是沈风和的私人号码吧?”
  栗芷一只手按在话筒上,侧过头去朝资料上那串数字瞥了一眼,微怔了一下,却没有接话。
  “只可惜我就算现在知道了沈风和的私人号码也没什么用了,人家都有未婚妻了,唉!”说到这儿,小包不禁忧伤地长叹了一声,“真是恨不相逢未娶时!”
  栗芷听到这儿倒是愣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还能听谁说啊,自打上次那篇上市采访成了爆文,沈风和再就没怎么接受过采访了。”小包又叹了一口气,“还不是网友机智,发现沈风和出席各种活动的时候中指上那枚戒指就没摘下来过,才知道人家名草有主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种潜力股,肯定是一早就被追走了的,等咱们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小包这语气是挺惋惜的,不过惋惜着惋惜着就下道了,“看来想要追到沈风和,只能等他来打离婚官司的时候了。”
  办公室里缺了唯一的男性方法官和喜欢热闹的路亭,本来是显得冷清了许多,但挨不住一个沈风和成了小包的兴奋点,这一大早上就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话了。案头堆着一大摞事务要处理的陈姐不禁皱起了眉毛,“包菲菲,你是一名国家公职人员,能不能盼着人家点好。”
  栗芷点点头,“陈姐说得对。”
  “不过话说回来,小栗啊,你看看人家小包,人家虽然参加工作早,但年纪小,她都对异性都这么上心,你还整天没心肝的。再等两年优质男人都被别人挑走了,你别哭着抱怨找不到对象。”陈姐一侧头就看到了站在电话机前发愣的栗芷,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栗芷刚来的时候,她们区法院内至法官外至狱警,几乎所有的适龄单身男青年都蠢蠢欲动,有事没事就到她们科室这偏僻的小破屋来,就为在栗芷眼前刷一个存在感。陈姐年纪大些,见此情景旁敲侧击了一下,才知道栗芷还真就没有男朋友。
  她冷眼看着栗芷不动如山地“劝退”各路英豪,也没摸清栗芷的喜好,忍不住直接问了当事人,得到“暂时没有恋爱的心思”这个答案后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长得那么漂亮,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没有恋爱的打算呢!
  栗芷没想到人在桌前站、祸从天上来,这催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刚刚她不是还对陈姐的批评表示了支持吗,怎么忽然之间就说到她了。
  见陈姐张嘴又要说什么,栗芷赶忙撇了撇嘴朝她撒了一个娇,“陈姐你不能这样,方法官比我还大几岁呢,你怎么不催他光催我呀!”
  “这男人和女人能一样么。小方不着急,这叫事业心强有责任感,再晚两年出去,年轻小姑娘还是一样往上扑;你现在不急,等过两年后悔了,哭都没地方哭去。”陈姐说起话来连自己都黑,“这是一个中年失婚妇女的忠告。”
  陈姐好胜心强,一心扑在工作上,忽略了家庭,等她回过味来的时候才发现老公出轨了。那段时间正赶上法院压力大,陈姐一边应付工作上的事一边和前夫打官司,一个月下来暴瘦了十斤,烟瘾也是那时候染上的。她是好不容易才挺过来的,现在看见栗芷对自己的个人问题这么不上心,未免有些着急。
  栗芷知道陈姐是好心,自然也不会和她争辩男人女人的问题,只点点头应了一声。
  陈姐见她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也有点无奈,叹了一口气,就听见小包问道:“小栗姐是不是上一段感情受了伤,还没走出来呢啊?”
  栗芷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前男友人很好的。”
  “人很好啊?”小包支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她怎么觉得栗芷说起前男友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啊,“都分手了还能被这么维护,我有点好奇小栗姐的前男友长什么样了。”
  栗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了笑,目光再一次落在C.N科技的那叠资料上。
  “长得超帅。”
  时间过得飞快。
  三日后,审判庭。
  关于重逢,栗芷想过一千种可能,独独没想到会是眼下这一种情景。
  男人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铅灰色西服,衬衫扣得整整齐齐,深蓝色的领带和腕上同色表盘的江诗丹顿相得益彰,此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原告席上,微微蹙着眉,脸上看不出什么太多的表情,只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定定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时光倒退几年,能看到沈风和穿得如此正式严肃,栗芷一定会上前拍拍他笔挺的后背,笑嘻嘻地夸他一句“没想到打扮打扮你还挺像个正经人啊。”
  但此时显然已经不再是能与他肆意插科打诨的时刻。
  栗芷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忘记原告席上那道有若实质的目光,错开视线,就像往常一样,嗓音清脆地宣布道:“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入席。”
  “报告审判长,原告沈风和、原告代理人宋词、被告人肖彭、被告代理人石哲已到庭。原告提供的证人华桑在庭外候传。庭前准备工作就绪,请开庭。”
  因为有了一个超配的速录员在,栗芷并不负责记录。对于她们区法院来说,她和路亭与其说是书记员,不如说是法官助理,两个人都是为以后做法官做准备的,现在跟着开庭也只不过是熟悉熟悉流程罢了。
  正因为如此,在整个开庭的过程中,栗芷才有机会开小差,于是顺理成章地察觉到,端端正正坐在原告席上的那个人,视线似乎一直没怎么从她身上离开。
  重逢本身就是件尴尬的事情,更别说是重逢在眼下这个场景。栗芷觉得命运真是挺不怀好意的,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休庭,这才松了一口气,和往常一样飞快地收拾好手头的资料,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便转身离开了审判庭。
  也是她活该,心不在焉地在走廊撞到了人,手上拿着的资料一个没拿住,乱七八糟地散了一地。
  被撞的那个人一口一个“不好意思”,跟着她蹲下来,纸没捡几张,人却突然顿住了。
  栗芷余光感觉到对方直勾勾地盯了她一会儿,原本满是歉意的脸上突然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紧接着就听见他的声音:“我刚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怪不得老大非要……”
  “老三!”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略微低沉的好听嗓音给打断了。
  栗芷闻言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这才看清被撞的人,原来正是刚刚作为C.N科技这边的证人出庭作证的华桑。目光稍稍往后移一点,就看见那人一米八几的挺拔个子,将铅灰色西服穿得挺括,正逆着光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
  被打断的华桑只朝那人看了一眼,就跟火烧眉毛了一样,语速一下子就快了起来:“怎么不见你去公司找老大了,我们可都惦记着大嫂的手艺呢,什么时候再做点夜宵去探班啊?老大可把你藏得真严实,连说句话都不让……”
  “老三,”那人很快就走到了近前,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漆黑的眸子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就错开了视线,对蹲在地上的华桑提醒道:“你下一个视频会议在二十五分钟之后。”
  华桑闻言打了一个激灵,骂了一声娘迅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眼手机迈腿刚要走,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跟栗芷告歉:“大嫂咱们下回聊哈,我得先走了,改天我请大嫂吃饭!”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窜出去不知几米远了。
  栗芷觉得有点尴尬,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索性低着头一门心思地捡资料了。
  余光里那人慢慢错身弯下了腰,与其说是蹲下还不如说是半跪,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将散落一地的资料一张一张拾起来。
  栗芷看着那只节骨分明、裹在半个铅灰色西服袖子的大手越靠越近,左手中指上银白色的金属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终于没办法再熟视无睹,只好抬头朝那人笑了一下,“谢谢。”
  那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看不见底的黑色眸子将她深深地望着,终于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没等栗芷再给出什么反应,突然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是不可抗力。”
  栗芷愣了能有三十秒,也没想明白他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话的意思。
  然而那人凛冽的眉眼却在她一脸茫然地注视下慢慢地蹙了起来,声音有些冷淡,像是提醒,又像是质问:
  “‘如果不是非见不可,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栗芷,这话是你说的,你忘了?”
  不要再见面了。
  栗芷微怔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三年前她是不是真的说过这话。
  就算是真的说过,过去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早忘了。没想到她都不记得的话,他却还记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沈风和是这么耿耿于怀的人。
  男人抿着唇将手上的资料递过来,黑眸中的情绪越发沉甸甸的深浅难测,栗芷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勉强扯出了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指了指刚刚华桑消失的方向,说道:“他好像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风和开始创业的时候不过才大三,华桑是他的室友,一早就跟着他捣鼓这些有的没的,算是团队的元老级成员。那时候栗芷总是带着宵夜去他们租下的出租屋探班,一来二去,和团队里的几个人也都熟悉了。
  掐指一算,从那时候到现在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
  当初简陋的出租屋如今已经成了规模庞大的上市公司,而那些一起红着眼睛熬夜的兄弟们也都纷纷成了C.N科技的核心成员,也正是因为如此,栗芷才对华桑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而感到惊讶——
  毕竟他们已经分手整整三年了。
  “嗯。”男人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而后又慢悠悠地补充道,“他们都不知道。”
  栗芷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我没告诉他们。”这一次沈风和回答的很快,但坦率地讲,他这个回答的信息量基本为零。
  栗芷控制了一下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追问了下去,“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刚刚华桑“大嫂”长“大嫂”短地叫得她很尴尬啊!
  沈风和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领导者家庭内部的稳定有利于整个团队的稳定。”
  话好像有些道理,但栗芷忍住没好意思继续追问——再有利于稳定,他也不能让分手三年的她一直兼职做他们团队的“大嫂”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三天前小包才刚刚跟她说过沈风和已经名草有主了,而刚刚她分明真的看见了沈风和左手中指上的那枚银色戒指,几乎可以说是亲眼验证了小包的说法。在这种情况下,C.N科技团队的稳定性还需要她来帮忙吗?
  栗芷觉得他的现女友被这么雪藏都不生气,也算是一个神人了。
  就在栗芷内心吐槽的同时,抱着一叠庭审记录的小包带着一脸极力想克制但完全没克制住的惊讶表情从两个人身旁默默地路过了。栗芷和她对视的瞬间正巧看到她面露凶光,一副“握草这什么情况”的神色,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像迎头浇了一桶冷水一样叫栗芷瞬间清醒了起来——
  虽然说是已经分手三年的关系,但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避嫌的。沈风和本就站在风口之上,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看,更何况此时此地是法院,怎么想怎么都敏感。
  栗芷不希望因为两个人从前的关系对现在产生任何负面影响,况且两个人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干站着也是尴尬,于是清醒过来之后立刻找了个由头打算脚底抹油:“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而对方似乎却并没有想要结束话题的意思,见栗芷说完话便要迈步离开,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些松动,向前迈了一步嗓音低沉地制止了她,“等一下,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嗯?拜托?
  栗芷果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型的男人,拒绝的话脱口而出,“我们法院一向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走后门是行不通的。”
  就算是她的前男友也不行。
  实际上,就算是她们科室老大陈姐的前夫都不行。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陈姐的前夫,别说走后门,怕是人还没踏进区法院的大门,就已经被陈姐弄死了。
  再说沈风和这案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稳赢,根本用不着操这没有用的闲心。
  听到这句话,神情一直很严肃的男人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点淡淡的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有点私人问题想要咨询你。不知道你晚些时候有没有空?”
  什么私人问题,非要晚上另约时间?栗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什么问题你现在就问吧。”
  对方迟疑了一下,四下看了看,见走廊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这才低着嗓音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和离婚有关。”
  栗芷:???
  离……婚?
  所以这个意思是说,在她们分手的这三年里,沈风和不但悄无声息地交了新的女朋友,还悄无声息地结了婚,现在又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婚了?
  然后他的整个团队都完全不知道自家CEO这跌宕起伏的感情史,还蒙在她和沈风和没分手的鼓里,他现在还来向她这个前女友咨询和现任离婚的事情?
  这个操作有点牛逼啊。
  “这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可能给不了什么好建议。”
  栗芷说完错身就要走,只是还没走出多远,就被迈开长腿几步就赶上来的男人一把捉住了手腕。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央求的味道,几乎是下意识地蹙起了眉毛,“栗芷!”
  当年在一起的时候,男人很少叫她的全名,偶尔叫上一声,语气也是蜜里调油的温柔,哪里这样疾言厉色过,栗芷被他逼停了脚步,只好侧过头去看他。
  逆光而立的男人微微蹙着眉,定定望着她的那双眸子黑得发亮。
  栗芷眯着眼睛花了好几秒,才将思绪从遥远的记忆里抽离出来,继而低头看向了被他死死扣住的手腕。
  她是不大清楚沈风和今天到底要干什么了。
  “沈风和?”
  她本意是提醒一下行事风格完全走样、看起来就像是走火入魔的沈风和冷静一点,但没想到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杀伤力这么大,对方在听到她这一声疑惑的问询后恍若突然惊醒,蓦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低低地说了声,“抱歉。”
  栗芷“嗯”了一声,终于有点心软,“你要离婚吗?”
  虽然作为沈风和的初恋前女友这么八卦有点不太好,但毕竟是对方先提起来的,栗芷觉得自己问问也是无伤大雅,她虽然给不了什么有用的建议,不过还可以为他推荐一下律师——毕竟像他现在这样的身价,离婚很有可能是一件比想象中更加麻烦的事。
  但沈风和听到这话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黑眸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难辨的复杂情绪,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同时就反驳了她的疑问,“不是我。”
  “那是谁?”栗芷难得见他回答这么干脆,心里越来越好奇了。
  然而男人这次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回答道:“是……老三。”
  这回换栗芷愣了。
  如果没听错的话,沈风和口中这个“老三”应该就是刚刚还热情邀请栗芷去探班的华桑了。栗芷以前只知道华桑和他的小女友感情深厚如胶似漆,两个人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从校服到婚纱,直到她和沈风和分手的时候都还是大家眼中的模范情侣。
  没想到世事无常,才三年光景,他们竟然走到了离婚的地步。
  “可是刚刚……”她虽然没在区法院呆太久,但每天人来人往的,也见多了世间百态,看刚刚华桑的状态,一点都不像是要走到诉讼离婚这一步的人。
  沈风和也听出栗芷的迟疑,遂解释道:“老三的情绪管理做的不错。”
  这话说得十分轻巧,但栗芷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可能要不太好了,挑了一下眉毛,动了动嘴唇还没等说话,就见沈风和忽然抬眸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晚上有空吗,我们约个地方详谈。”
  栗芷本能地想要拒绝。
  可沈风和就是沈风和,当年就有叱咤风云的雷霆手段,这么多年过去,修炼越发了得,栗芷不过一扬眉,话头就被他干脆地堵了回去,“帮个忙,权当给我一个面子。”
  栗芷面有难色,“今天要整理的卷宗太多,我估计要加班到很晚。”
  沈风和也没有强求,只是“嗯”了一声,顺手掏出手机抬眸看了她一眼,“留个电话?”
  栗芷微怔了一下,报出一串数字。
  对方只听了一遍,但手上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微微扬起了眉毛,“你没换号码?”
  栗芷摇摇头,扬了扬手中的资料,“我真的要走了,有空再联系吧。”
  既然华桑的情绪管理做的这么不错,看来离婚也不急于一时,但她手头的工作可是真多,再不走她今天晚上就不用回家了,可是真的没有时间站在这里和沈风和上演一出久别重逢的年度大戏。
  这一次男人没有阻拦她,只淡淡“嗯”了一声,便侧身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栗芷朝他点了点头,抱紧资料急匆匆地从他身旁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余光看到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掌忽然蜷起,又仿佛只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沈风和:栗芷——沈风和唯一官方认证女朋友,哪来的现任??!
  “小栗姐,你这是什么情况啊?”才一进了办公室,栗芷就被守在门口的小包给拉过去了,后者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番,脸上的笑容便有点暧昧,“是沈风和主动和你搭讪的?”
  虽然情况和小包想得不太一样,但事情的来龙去脉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这么回事,栗芷敷衍地点了点头,直接把撞到华桑的事情给省略了,“刚才手上东西太多没拿住,散了一地,他帮我捡了一下资料。”
  “哦哦,是帮你捡资料啊。”小包回头看到陈姐一手夹着刚点着的烟,一手支着下巴等着下文,不禁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幽幽地感叹道:“这看脸的社会,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东西掉了怎么没有大佬来帮忙捡呢!”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前栗芷没来的时候,整个民事一庭大家纷纷都是单身,也就没觉得怎么样。小包虽然也整天叫嚣着求男人,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也没那么迫切。现在好了,先不说高大英俊的法警哥哥一看到栗芷就脸红,就连来参加庭审的当事人都开始搭讪了。
  小包觉得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栗芷被她这一脸的生无可恋给逗笑了,把怀里的一叠资料丢在桌上,腾出手来拍了拍小包的肩膀,“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和他认识,就是举手之劳捡个东西而已。”
  你看,怎么样,一套就套出一个大新闻了吧!小包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刚刚在走廊里碰到这两个人,怎么看那熟稔程度也得是老相识了。虽然只是短短地一瞥,但她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很微妙的、别人很难插/进去的气场。
  听见栗芷松了口,小包脸上顿时绽开了一个灿烂又暧昧的笑容,追问道:“我就说嘛,一看你俩就认识!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大学同学?”
  她记得沈风和是D大毕业的,一琢磨,栗芷的本科好像也是在D大读的。不过栗芷是学法律的,沈风和一个互联网大佬,应该和法学院八竿子打不着吧?
  这么想着,果然见栗芷果然摇了摇头,后者口气很平淡,一边整理桌上杂乱无章的资料,一边简洁地回答道:“不是。”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小包的八卦之魂一旦熊熊燃烧就很难熄灭了,这会儿整个人都凑过来,就差坐在栗芷桌子上了。
  栗芷抬了抬眼皮,将手中的笔塞回笔筒,“他是我高中同桌。”
  同、同桌?
  怪不得看这两个人气场这么和谐,原来是一起分享过青春的亲同桌啊!小包的少女心一下子就泛滥了,“那他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就特别厉害,特别帅?”
  这孩子还真是十万个为什么,栗芷点点头,眯起眼睛目光变得有些辽远,仿佛是在回忆过去,“他一直都很厉害。”
  “沈风和那时候就像现在这么高冷吗?就是那种……高智商学霸?”小包是越来越好奇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栗芷用这么赞赏的口气来肯定一个人的能力呢。
  高冷吗?
  栗芷摇摇头,想起那人学生时代脸上日常挂着的耀眼笑容,忍不住自己也弯起了唇角,“他一点也不高冷,是个很阳光、很温暖的人。”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而且他很聪明,与其说是学霸,还不如说是学神。”
  大概就是那种“很努力终于考到150分”和“这张卷子只有150分”的差别。
  小包被栗芷脸上明亮的笑容晃花了眼,张着嘴大脑空白了那么一两秒,才找回自己的魂儿,“这、这么厉害啊!”
  听栗芷这个评价,沈风和可能是要上天了吧……
  陈姐掐着一支烟听到现在,看到栗芷脸上的笑之后终于忍不了了,插嘴道:“我说小栗啊,你观察一下,看看这个沈风和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要是没有的话,我看你们相处一下试试也很不错。老同学知根知底,没准就成了。”
  听着陈姐又开始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栗芷这才想起来一件挺重要的事,扭头转向陈姐,问道:“沈风和这个案子,下次开庭的时候亭姐能不能回来?”
  “怎么了?”陈姐没想到这话题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差点闪了腰。
  栗芷回答得也干脆:“我申请回避。”
  陈姐犹豫了一下,觉得把腿上还打着石膏的路亭叫回来开庭有点不太人道,“老同学的话,也不一定非要……”
  “不是老同学,”话没说完,就被栗芷打断了。后者脸上的神色十分坦然,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无异于一颗深水□□,会具有多么大的杀伤力,“他是我前男友。”
  前、前男友?!!!
  小包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陈姐也被她这句话彻底堵住了嘴,石化了片刻,差点叫手上的香烟烧到了指头,“你说沈风和就是你前男友?”
  栗芷点点头。
  其实前男友也不是非要回避的,尤其是她们两个当年是和平分手,又没有撕天撕地老死不相往来,更何况这案子简单,沈风和赢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就算她存了不公正的心思,也对结果产生不了多大影响。
  但要不是路亭和方法官双双请假,这事情本来就不该落在她头上,没见面的时候栗芷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见了面之后,栗芷觉得下一次她是很难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一如往常地主持开庭了。
  陈姐猛地甩了一下快要燃尽的香烟,嗓音有些干巴巴的,“那行吧,我再看看时间。”
  好不容易才合上下巴的小包内心狂乱了:怪不得之前那些狂蜂浪蝶栗芷都看不上,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经历过沈风和那样的男人,只怕是一般人都入不了栗芷的眼了。
  “那他为什么要甩了你啊?”小包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等反应过来话已经收不回去了。
  毕竟栗芷人长得好脾气也好,又是D大的高材生,两个人还是老同学,站在一起般配的不能再般配了,之前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小包就觉得栗芷的前男友和她分手是瞎了眼,现在想想,还是觉得瞎。
  这回栗芷终于不同意了,蹙起好看的眉毛解释了一句,“他没有甩了我,是我提的分手。”
  C.N科技。
  “老大?”趁着沈风和还在,华桑赶紧抓住机会双手插兜地晃进了前者的办公室。
  彼时衬衫袖子整齐地挽到肘部、领口敞开微微露出锁骨的沈风和正蹙着长眉盯着面前的笔记本,听华桑在门口露了头,想都没想,“啪”地一声就合上了电脑,“有事?”
  这是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华桑笑嘻嘻地走进来在简洁的办公桌对面拉了椅子坐下来,因为两个人太熟了,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你这太不厚道了,不是说大嫂出国深造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跟兄弟们说一声,藏得这么严实。我们可都馋着大嫂做的可乐鸡翅呢!”
  他就说最近这段时间沈风和的心情怎么突然好得这么莫名其妙,原来是自己女朋友回国了,怪不得整天人在办公室坐着,心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看来是飘到区法院去了。
  之前他还以为沈风和是因为新产品快要上线而操心呢,看来他实在是想多了,□□心,还是他们任劳任怨、至今单身的CTO操的多。
  “想吃她做的饭?”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华桑本来长腿长脚地舒展着,沈风和这一眯眼睛,立刻就老实了,从葛优瘫变成了正襟危坐,亡羊补牢拉大家一起下水,补充道:“不是我一个,是大家都想吃。”
  还都想吃?
  沈风和淡淡地开口,“你最近应该这么闲吗?”
  “不应该,不应该!我特别忙,我先走了,您老人家慢慢看,慢慢看哈。”
  眼见着沈风和的眸色越来越沉,华桑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这还真是,刚结束漫长异国恋的男人果然惹不起,行吧,藏着就藏着呗,大不了回家让自己媳妇做呗,干嘛脸色变得这么快啊,好像就他知道心疼自己老婆似的。
  华桑出门的时候没忘了随手关门,致使随着“哐”地一声响,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沈风和抬手将面对办公区的透明玻璃墙上的百叶窗合起来,拿起手机慢慢输进那串熟烂于心的号码。
  “晚上有时间吗,我们约个地方谈一谈?”
  修长的手指停顿了几秒,很快又将这行字删掉。
  “今天加班吗?”
  迟疑片刻,再删掉。
  半晌,男人侧过头去看落地玻璃幕墙外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的雨滴,微微垂下了眼睫。
  “带伞了吗?”
  点击发送。
  作者有话要说:  老三:你们猜对了,我,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被离婚了【点烟】
  栗芷收到消息的时候刚把手头上的案件卡片整理完,见放在一边的手机亮了亮,顺手捞过来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内容也简洁,只是没说自己是谁。
  栗芷伸长了脖子朝窗外看了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叹了一口气。这雨下了有两天了,虽然不大,但断断续续地一直都没停,就连向来干燥的空气都变得潮湿了起来,更别说放晴了。
  她是那种情绪很受环境影响的人,天气不好心情也跟着不好,加上刚整理的案情看的人心里堵得慌,便没有往日应付殷勤者那种客客气气的友好,细长白皙的手指飞快地打上了四个字:“你哪位?”
  可能是口气太不善,对方半晌没有回复。
  栗芷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应,只当是不知道从哪搞来她号码的无聊人士在开玩笑,也没有放在心上,把手机丢在一边舒了一口气,就埋头继续整理资料了。
  等到天色渐暗、办公室里的光线也昏暗起来,栗芷这才把当天需要整理装订的卷宗、资料收整完毕,还没等起身去门口开灯,下午刚出了趟门儿的小包就推门走了进来,顺手摁了开关。
  “咝……这都三月末了,怎么还这么冷,小风嗖嗖的往脖领子里灌,可冻死宝宝了。”
  陈姐斜了一眼穿着单薄春装打哆嗦的小包,口气一点都不客气,“谁叫你穿得那么少,冻死活该。”
  小包放下手中的东西,端着茶杯去饮水机旁接了杯热水,特别委屈地看向栗芷,“陈姐你就偏心吧,小栗姐穿得比我还少呢,怎么不见你说她,就光说我!”
  栗芷听到这儿笑了,“我一个缺心眼就够了,你别跟着我一起犯傻啊。”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看天气预报,出了门才发现自己穿少了,但又懒得返回楼上换衣服,一咬牙一跺脚,就这么硬着头皮来上班了。不过好在她办公室里有条毯子,还能救救急,栗芷还琢磨着要不一会儿下班她就披着自己这条低调的毯子回去,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说话的功夫儿小包已经抱着杯子回到座位上了,一边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掏,一边嘟囔道:“也不知道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到头,往年D市这个时候已经一秒入夏了,今年可倒好……”
  栗芷听她这么说着,摸过手机准备看看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没想到刚一摁亮屏幕,两条短信就跳进了眼帘:
  “沈风和。”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两条短信隔了十五分钟左右,第二条发送时间正好是半小时之前。
  栗芷怔了一下,心道原来这个才是沈风和现在的私人号码,想了想,回复道:“哦,原来是你啊。”
  这一次对方回复的很快,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秒回,“你以为是谁?”
  这人刨根问底的毛病还是没改,栗芷垂了一下眼睫,轻巧地打上三个字,“不知道。”
  回复完这一条短信,栗芷就放下手机去忙别的了,只是手上机械地做着工作,脑子却总是走神。
  现在的C.N科技果然是今非昔比,CEO都有时间一个字一个字回复短信了。看来他现在确实是比以前轻松多了。
  等到处理完当天的全部工作,已经快八点了,栗芷占了一个家离法院不太远的便宜,往常下了班都是溜溜达达散步回去,半个小时也就走到家了,可碰上这种冷冷的雨天,住的不远不近反而成了一个劣势——叫车都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陈姐要接孩子下幼儿园,早早就下班了,小包和她不住在同一个方向,也蹭不着顺风车,栗芷拖着腮帮子等了一会儿,眼睁睁看着系统通知了一百多个司机都没有人接单,最后只好叹了一口气放弃了。算了,她还是裹着毯子走回去吧,反正雨天大家都急着回家,也没人看她,丢不了什么太大的人。
  栗芷这么想,也真的这么做了,想到刚刚等车的时候各个科室该走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便真的抓着浅灰色的毯子出了门。
  雨其实不大,就是风大,栗芷打着伞披着毯子倒也没觉得太冷,出了法院没走几步,突然听见身后有按喇叭的声音。
  栗芷虽然走在护栏里边,听见喇叭声还是下意识地往边上靠了靠,微微偏过雨伞朝后看了一眼,便看见一辆白色车子正沿着路边缓缓地开,见她回头,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识不得几个汽车的品牌,但看得出这是辆价值昂贵的车子,只是不知道她走她的阳关道,碍着这豪车什么事了。
  还没想明白,朝着她那边的车窗就降下来了。
  栗芷眯起眼睛仔细去看,很快就看到了一张万万没想到会出现的脸——
  沈风和。
  “刚好路过,上车吧。”
  栗芷愣了一下,听话地点了点头,抬腿迈过低矮的护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风和这车里装得十分低调奢华有内涵,还弥漫着一股非常清淡好闻的香味,栗芷手上掐着湿哒哒的雨伞皱着眉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找到个能心安理得放伞的地方。
  对方也看出她的困扰,倒还没她爱惜自己的车子,抬手接过她的雨伞,想都没想一扬手干脆地丢在了后座上。
  栗芷没忍住“哎”了一声。
  “怎么了?”男人刚要发动车子,就被她这一声惊呼吸引了注意力,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来,黑眸直直地望向她。
  栗芷赶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快开车吧,这儿不能停车,小心一会儿被拍到。”
  沈风和“嗯”了一声,松了离合。
  伞被他扔到后座去了,也算是解放了双手,但手上还有水渍,栗芷想了一下,抬手拉开眼前的手套箱,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一包软纸抽,看样子他平时不怎么用到,还是崭新的没拆封。
  栗芷和他相反,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洁癖,身边必带纸巾,走到哪擦到哪,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手套箱里的纸抽都是她放的。没想到他换了车子,却把这个习惯保留下来了。
  “你去哪儿?”栗芷一边撕开纸抽擦了擦手和被淋湿的毯子,一边随口问道。
  本来今天这个披着毯子的落魄形象要是被别人看去了多多少少还有点困窘,但想到对方是沈风和,自己比这更难堪的时候他都见过,栗芷也就放平心态了。只是不知道沈风和要去哪儿,也不知道她能搭多远的顺风车。
  开车的男人听到她这个问句的时候,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很微妙地蜷了一下。本来是个完全不会引人注意的小动作,但两个人太熟悉,还是被栗芷发现了。
  看样子他情绪不太好。
  联想到那天在法院告别的时候他也是这个反应,栗芷语气也放软了,“你放心,这官司你们稳赢,法律站在你们这边。”不就是个专利合同的纠纷吗,白纸黑字都写的明白,有什么好紧张的。
  但沈风和没有接茬,反而是开口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事办完了,你住在哪里,我顺便送送你。”
  这倒是挺好的。栗芷弯着眼睛笑了,指了指前面的路口,“喏,前面路口左拐,开到第二个路口右拐,再往前三百米就好了。”
  话说完了,栗芷才察觉到自己这语气好像是把人家当成出租车司机了,又补了一句“谢谢你啊!”,补完才发现这话好像说了还不如不说——这倒更像是跟司机师傅的对话了。
  不过沈风和没太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应下来,沉默了片刻,复而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她天天下班都这么晚……栗芷在心里默默同情了自己两秒钟,扬了扬手没当回事,“我们下班都晚,很正常。”
  “你比其他人走得还晚些,因为新人任务重?”
  栗芷对他这个“新人是不是会挨欺负”的含蓄问法逗笑了,摇摇头赶紧澄清,“我们区法院可阳光得很,没有那些歪门邪道。就是最近我们庭有两个人都请假了,才比别人忙些。”
  开车的男人“嗯”了一声,还没说话,就被突然反应过来的栗芷给问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比别人走得还晚些?”
  栗芷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这显得她有些自恋了:这话问得就像沈风和是特意等在法院门口一样,可实际上怎么可能。
  沈风和明显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抿了下薄唇,在栗芷已经准备把这个问题忽略掉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灯。”
  哦,其他科室的灯都熄灭了,那肯定是人走了,就她一个人坐办公室等着出租车接单来着。栗芷在心里为沈风和这个推理能力点了一个赞,瞄到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也不恋战,等车停稳,拉开车门就同沈风和告了别。
  怎么说呢,尴尬是有一点的,不过相处还算愉快。栗芷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心里叹息了一声,沈风和就是沈风和,确实有能叫人如坐春风的能力。
  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猛地一关车门的声音。
  栗芷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就看见沈风和下了车,手上拿着她忘在后座的雨伞,长眉微微蹙起,脱口而出地叫了一声,“小栗子!”
  见她回头,那人讪讪地扬了扬手,“你的伞。”
  作者有话要说:  沈风和:万万没想到上一章竟被老三抢了风头……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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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飘洒洒的细雨在桔黄色的灯光的折射下如同金粉一般簌簌地落下来。
  男人没有打伞,漆黑的头发上很快就蒙了一层闪烁的水雾,额前的头发有点湿,连带着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睛也跟着潮乎乎的,反射出亮晶晶的水光。他的手上还举着那把湿哒哒的雨伞,站在车边没有动,但落在肩头的雨丝使得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孤寂。
  栗芷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被记忆的大风吹翻。
  那是多久以前了呢,大约要久到上中学的时候,久到那时候他还是她的同桌,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毕竟都是刚刚从中考的魔爪里逃脱出来的孩子,又千里挑一才考进了天卓这样数一数二的重点学校,理所当然地松了一口气。刚入学军训的时候,大部分人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级部里盛传的都是“哪个班上有帅哥,哪个班上的美女多”这种八卦新闻。
  栗芷刚入校的时候,顶着一张白白嫩嫩连军训都没晒黑的小脸,很快就被当做是文文静静无公害的软妹子封为了班花,又因为本身所处的班级是藏龙卧虎的重点班,一不小心就被大家美化成了“可以代表高一级部出征校花榜”的级花。
  只不过好景不长,半个学期还没过完,原本据说距离校花只有一步之遥的软萌妹子就突然变成了众人口中“惹不起、惹不起”的存在,干脆地消失在了角逐激烈的天卓校花榜上。
  栗芷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张扬的人,一心只想好好学习,可从校花榜上除名后,她也没能如愿以偿地做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因为栗芷惹上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沈风和。
  坦率地讲,直到现在栗芷还认为,当初意气风发的班主任将她和高了她一整个头的沈风和调成同桌是一个几乎眼瞎的bug——尤其是当沈风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到一米八几,而老班却始终对此熟视无睹之后。
  中学时代的沈风和,虽然不像现在这样炙手可热,但也是一入校就称为众人焦点的那种亮眼的存在。栗芷就亲眼看到过外班的三五个女生结伴而来,悄咪咪地躲在教室后门偷看他的场景。
  其实论实力,像天卓中学这样几乎每年都有特别出类拔萃的人出现的地方,沈风和光凭外貌、成绩或是性格都不足以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力,但事情的吊诡之处就在于,长相清隽、成绩优异、跻身天卓中学重点班的沈风和,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优等生。
  一般情况下,大家普遍都会默认成绩拔尖的优等生相对斯文体弱,在面对拉帮结伙、打架斗殴的校霸时,大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劣势,一般解决的途径只有两种:一是吃亏被欺负,二是找学校解决。
  用“这小子看起来太拽得给他点颜色瞧瞧”的理由把沈风和堵在墙角的高年级校霸心里大概也是这么个想法。因为家里有背景有势力,也是交了几百万建校费才进来的,校霸觉得沈风和第二条路行不通,只能乖乖被欺负。
  为了重新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在决定动手的当天,校霸甚至还故意放出了风声,导致下午沈风和被堵在墙角的时候,现场还去了不少好事的吃瓜群众。
  但谁都没想到,沈风和在明白对方的意图之后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动手了。
  更让人完全想不到的是,以寡敌众的沈风和竟然还打赢了……
  当天的事件被传的沸沸扬扬,牵头的校霸当天连校医室都没去,就直接送进了医院,而沈风和除了在教务处呆了一上午写了一份检讨书以外,连个处分都没受。
  从那时候起,沈风和家里背景雄厚的小道消息就开始在级部里疯传了,之后一直到沈风和毕业,也再也没有人敢找过他的麻烦。
  沈风和写完检讨的当天下午,身为同桌的栗芷问过他的感想。
  彼时当事人刚醒,头发被压起来一小撮,睡眼朦胧地朝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一时冲动,下手有点重。”
  没等栗芷从“我是问他在教务处呆一上午的感想但他到底在说啥”的呆滞状态中缓过神来,一旁伸懒腰打哈欠的少年又随口说道:“哎对了,同桌,别忘了今天的英语作业帮我写了。”
  兢兢业业做功课的乖宝宝栗芷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一是为了沈风和好;二是她还有很多课外习题要做,没有时间帮身边的那尊大佛写作业;三是虽然江湖上有沈风和的传说,但栗芷觉得这个人平时挺贫的,就是一只纸老虎。
  因此,当沈风和若无其事地提出要她帮忙写作业的要求时,栗芷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一巴掌拍了过去,“做梦吧你!”
  事后栗芷仔细回忆过,她当时绝对没用超过七成的力气,但也不知道那天沈风和挺括的校服外套里穿了什么质地的衣服,只听见“pia”地一声巨响,沈风和直接被她拍趴下了。
  本来平时把两个人的日常斗嘴当成热闹来看的后桌同学当时就蒙了,弱弱地伸出手拍了拍栗芷的肩膀,好心地马后炮:“孩子你是不是疯了,连沈风和你都敢打?”
  栗芷一脸无辜:“为什么不敢?”
  沈风和再不济也不会连女人都打吧?
  话音未落,就看到沈风和慢慢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栗芷瞬间就怂了,他、他、他该不会真的连女人都打吧……
  正在胡思乱想、试图找办法补救的栗芷很快就看到对方脸上浮现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黑眸和她对视了大约一两秒,才幽幽地说道:
  “你怎么不再使点劲儿,干脆直接一掌把我打死算了。”
  当天的闹剧就在沈风和轻飘飘的一句调侃里落下了帷幕,但栗芷却因此一掌成名,学校里渐渐流出“一年A班的栗芷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其实特别凶,连沈风和都敢打”的传言。
  大约也正是因为这样,即便之后的三年栗芷都“霸占并将长期霸占沈风和身边的位置”,也从来没有狂热喜欢沈风和的女生敢来找栗芷的麻烦。
  用沈风和的话说,敢惹她,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虽然栗芷对此有些困扰,但沈风和却十分得意,不但成功地利用“打完人还不想补偿?”的理由将英语作业甩给了栗芷,还乐此不疲地将这句话挂在了嘴边,成为了他每日必说的口头禅。
  “打完人还不想补偿?这牛奶我买多了,你帮我喝完。”
  “打完人还不想补偿?今天没人和我吃饭,你得陪我去食堂。”
  “打完人还不想补偿?等会儿篮球赛,不许给其他人喊加油。”
  正所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终于有一天,当沈风和再次试图利用这个句式欺压她的时候,栗芷选择了一个女生受欺负时最爱使用的方法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趴在桌子上哭了。
  其实以栗芷的性格一般是很难掉眼泪的,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办法叫假装。栗芷觉得自己演技挺好的,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眼睛憋红。
  栗芷红着眼睛趴下去的时候,沈风和正一只胳膊懒洋洋地搭在椅背上,舒展长腿踩着前排同学的凳子腿。
  见平日好脾气任他欺负的小姑娘突然撇撇嘴把头埋在了胳膊里,抽抽搭搭的好像哭了,始作俑者倒是一下子就懵了,慌慌张张地把长腿从凳子腿上缩回来,没留神“邦”地一声就撞到了桌子角,也顾不上疼,手足无措地凑过去,对方却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他是真没想到天天和他斗嘴的小姑娘突然之间就哭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哄,绞尽脑汁说了几句好话,就看见原本微微耸动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栗芷从来没见沈风和慌过,听他“同桌”长“同桌”短地服了软,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趴在桌子上就没打算起来。
  沈风和没有哄女生的经验,看她越哭越凶,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叫她高兴些,最后只好低声下气地松了口:“你别哭了,哭得我心里难受,我以后再也不拿你打我的事情逗你了还不行吗?”
  剧烈抖动的肩膀似乎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松了一口气的少年决定再接再厉,冥思苦想了片刻,忽然说道:“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以后我就叫你‘小栗子’好不好?”
  听起来就跟古装剧里太监的名字一样,他这哪里是表达歉意了?
  趴在桌上的一直在努力憋笑的女生完全没跟上他这神奇的脑回路,终于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
  阳光就顺着窗外繁茂的丁香树影细碎地洒下来,落在少年清爽英朗的眉眼上,使得他看似清冷的脸上好像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温柔。
  栗芷看见他忽然弯起了唇角,眼中的笑意满满就快要溢出来,声音很轻:
  “因为你很甜啊。”
  栗芷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也不大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脸红了,但就是从那个初秋开始,“小栗子”三个字就成了沈风和新的口头禅,并且屡教不改,栗芷开始内心还是拒绝的,后来来也就随他去了。
  刚开始班里的同学的反应和栗芷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差不多,还以为这是“栗芷是沈风和小跟班”的意思。沈风和也不分时间场合的乱叫,有一次站在班级门口旁若无人高呼她的时候正被身后的班主任老谭撞见,后者还不轻不重地训斥了他两句,说他不应该胡乱给同学起外号。
  不过大家很快就发现,虽然在“沈风和VS栗芷”这一对整天怼来怼去的奇异同桌组合里,栗芷看起来更像是弱势的一方,但实际上占据主导地位的人却也是栗芷。毕竟平日看起来并不平易近人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大佬沈风和,只有在和栗芷说话的时候,脾气好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栗芷就听爱看热闹的后桌同学说过,沈风和是一块冻豆腐……
  久而久之,A班的同学们就纷纷默认这是沈风和对栗芷的专属昵称了。
  不知道是细雨纷飞的夜晚叫人放松了神经,还是他实在太过于心急,沈风和脱口而出叫出这个昵称之后,两个人都是狠狠地愣了一下。
  栗芷是兀自陷进了遥远的回忆里,等她缓过神来努力将乱入的回忆赶走之后,男人已经迈着长腿三两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动作干脆地撑开了伞。
  “怎么了?”
  头顶飘飘洒洒的雨丝忽然被伞隔住了,栗芷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缩了缩脖子摇摇头没回答,只是岔开了话题,“我给忘了,谢谢哈。”
  说着,伸手去接沈风和握着的伞柄。
  对方是个行事一向果决的人,唯独今天有些犹豫,修长的手指握着伞柄犹豫了一下,漆黑的眸子扫过她略显疲倦的脸,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两三秒,才将伞塞进她的手中,“赶快回家,别淋雨,当心流感。”
  栗芷当年是早产儿,从小体质就不太好,抵抗力和免疫力都比旁人低一些,从小到大班级里的大规模流感她一次都没逃掉过。别说是淋雨,就是冒到了冷风,也免不了要头疼脑热打针吃药。好在栗芷想的也开,一直拿“小病不断的人一般不会得什么大病”来安慰自己,这几年养成了适度运动的好习惯,体质倒是比从前好多了。
  不过这些沈风和并不知道,栗芷在心中感慨了一番,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沈风和已经发动了车子,见她站在原地望着他发怔,降下车窗伸出手朝她摆了摆。
  栗芷抬高嗓音对着车屁股说了一声“再见”,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她虽然是D市本地人,但上大学之后就很少在家住了,除了周末偶尔回一次家,就连寒暑假都是在参加各种活动和实习中度过,等到本科毕业,因为手上还有点闲钱,就顺理成章地从家里搬了出来。
  现在住的地方地段也不算特别好,但图一个离法院近,是个精装修的两居室,八十多平,干净整洁、功能齐全,虽然不大,但住她一个人也绰绰有余,匀出的一个次卧平时都空着,偶尔爸妈或者朋友过来,就凑合一宿。
  栗芷一推开门就发现家里亮着灯,一股焦糊味迎面扑来。等她脱了鞋绕过玄关往里一看,果然看见自家老妈正围着围裙,热火朝天地在厨房里忙活。
  “妈,你怎么今天来了?”外边还下着小雨呢,也不提前说一声,她要是知道自家老妈又跑来折腾她的厨房了,肯定不拖到那么晚才回来,恨不得一下班就脚底抹油赶回来呢。
  闻这味道,估计她再晚回来一会儿,厨房就炸了。
  栗芷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赶紧接过了栗妈妈手上的锅铲,蹙着眉望了一眼锅,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她妈真的是什么地方都好,唯独做饭手艺实在太差,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她爸下厨,栗芷觉得自己的童年一定会终日弥漫着可怕的焦糊味和灰色浓烟。
  而更可怕的是,烧得一手糊菜的栗妈妈对自己的手艺蜜汁自信,一直坚信自己之所以烧不好菜,全都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练习。既然自家厨房已经被老公霸占禁止她入内,只好跑到女儿家厨房来做实验了。这不,趁着栗芷没回来,她又开始搞破坏了。
  “你爸单位发了点肉,我们吃不完,给你送过来点。”栗妈妈见栗芷挽起袖子进了厨房,便退开一点让出灶台前的位置,背着手站在栗芷身后解释道,“我也刚上来不久,你看看接着做点什么?”
  栗芷接过锅铲在锅里巴拉了两下,发觉抢救无效,很快就选择了放弃,看了看一旁忘了插电的电饭煲,犹豫了一下直接将栗妈妈推出了厨房。
  等栗芷端着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栗妈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一本册子。栗芷一边把面碗放在饭厅的桌上,一边定睛朝她老妈手上拿着的那本册子看了几眼,很快就认出那是她的高中毕业纪念册。
  大概是因为天卓每年都人才辈出、完全可以拼成一张关系网的缘故,学校一向对毕业生的相关事宜十分重视,为校友之间的联系提供了十二分的便利,不但每年都会为各种大大小小的校友会开绿灯,还特意为每一年的毕业生请来专门的摄影师拍照留念,制成涵盖全年级所有学生“姓名、照片、毕业班级、联系方式、通讯地址”等等各种详细信息的精美纪念册,使得任何两个同一年毕业的毕业生想要相互联系,都变成了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栗芷基本上就把这本纪念册当成电话黄页使用了,因为还挺有用,所以走到哪里都带着。
  不过栗妈妈翻看纪念册绝对不是为了要找什么人脉就是了。
  栗芷直起身子解开了围裙,“妈,过来吃饭了。”
  栗妈妈闻言很快合上了纪念册放在了茶几上,在饭桌对面坐了下来,“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好像在门口看见你了,怎么还披着条毯子,也忒不像样了。”
  栗芷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被最不能忍受她邋遢的老妈逮到自己披毯子回来的窘样,心里默念了一声“失策”,抬手夹起一片油菜放进嘴里,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早上出门忘看天气预报了,我怕感冒,就把办公室毯子披回来了。”
  潜台词是:看她政治多正确,都知道预防感冒!
  但栗妈妈此问醉翁之意不在酒,挺敷衍地“嗯”了一声,就支着下巴继续问道:“哦,原来还知道怕感冒啊,知道还站在外边淋雨。送你回来的那个是谁啊,我看着有点眼熟。”
  栗芷听到这儿,挑面条的手一顿。
  栗妈妈扬了扬下巴,“我看着和那个……沈什么和来着,那个小伙儿有点像。”
  “沈风和。”
  这就是完美的栗妈妈身上另外一个致命缺点了——脸盲。
  虽然栗芷充分遗传到了自家老妈的优良基因,一张脸几乎是和栗妈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翻版,但栗妈妈是那种脸盲到去学校门口接她回家,她走到眼前还认不出来的重症患者。栗芷曾经一度非常骄傲自己只遗传到了爸妈两方的优点,毕竟如果和她妈一样脸盲的话,她爸有可能会疯。
  栗芷家一向主张自由平等开明开放的教育态度,虽然也和其他家长一样爱管东管西,但多数时候只是提个建议,栗芷听不听都是她自己决定,只要她决定之后不后悔、不许抱怨家长没事先提醒她就好。因此,栗芷和父母的关系与其说是长辈与小辈,还不如说是朋友,很多其他小孩不会和家长说的话,栗芷都会和家长聊起来。
  比如说沈风和。
  虽然后来两个人在一起后也见过双方的家长,但那并不是栗妈妈第一次听自家女儿提起沈风和的名字,早在上高中的时候,栗芷就没少在家里吐槽过沈风和,吐槽着吐槽着就变了味道,后来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沈风和,栗芷还在开家长会的时候把沈风和指给栗妈妈看过。
  栗妈妈是那种少女心特别强烈的人,虽然第二天就不记得沈风和长什么样了,但隐隐约约记住了那个被她家姑娘看上的男生长得特别帅,因此印象比较深刻,刚刚在楼下看到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举着伞和栗芷说话,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沈风和。
  “他怎么送你回来了?”她记得后来这两个孩子好像是分手了?
  栗芷也很坦然,“他去法院附近办事,半路碰上的,我搭个顺风车。”
  栗妈妈点点头,“小沈还是那么帅哈。”
  嗯,这就是她妈,关注的重点永远与众不同。
  栗芷咽下一口面条捣蒜一样点了点头,又听见栗妈妈非常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小沈现在怎么样啊,几年没见了,他过得也挺好的?”
  “嗯,应该是挺好的。”栗芷想起沈风和手上简洁大方的对戒,点了点头,心道按着小包的说法,他这戒指都戴了两三年,估计也快结婚了,只是不知道新娘子是不是温婉美丽、端庄大方。
  不过这话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不可能和自家老妈说的,想了想吸溜了一口面条,为了显得她的回答不那么敷衍,补充道:“前段时间他的公司上市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栗妈妈拖着长音“哦——”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栗芷猜她多多少少对自己和沈风和的分手感到有点惋惜,“也难怪,我记得那孩子从小就聪明,你还说他天天不写作业,但每次都考第一名。”
  说起这事儿栗芷就笑了。
  沈风和不是不爱写作业,他只是不爱写英语作业。
  栗芷被他“气哭”之后,沈风和虽然说了一通漂亮话,成功地用一句“因为你很甜啊”把栗芷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石化了好几秒,但小姑娘好不容易占了一次上风,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反制沈风和的机会,脸上的烧稍稍褪下,就色厉内荏地横了他一眼。
  “别以为你夸了我一句就完事了,我还没消气呢!”
  没什么哄女孩经验的沈风和果然被她的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眼睛里就快要溢出来的笑意说收就收,微微敛起眉毛认真地向她虚心求教:“那你怎么能消气,你告诉我。”
  栗芷一时之间也没想好,余光瞥到前座女生头上戴着的猫耳朵发箍,忽然之间就想要逗一逗他以解多日来被他使唤的怒气,心一横,指了指那背影扭头对沈风和说道:“你要是诚心诚意地跟我道歉,就戴上这个猫耳朵给我看看,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道歉的。”
  生气归生气,可最起码眼前这姑娘不哭了,沈风和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侧头看了一眼前桌女生头顶上那两只猫耳朵,觉得有点为难,“这样不太好吧。”
  栗芷这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诚心道歉,她这是故意耍他。
  事实上栗芷就是吃准了平日里在外人面前酷酷拽拽一副“我最帅”模样的沈风和不会这么豁出去自己的形象,想要故意为难他才这么说的,见沈风和果然不太好意思,便朝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一下嘴角,说了一句”不戴就算了,一看你就没真想道歉”,就趴到桌子上刷练习册去了。
  自从沈风和赖上她天天叫她帮自己写英语作业之后,栗芷平时就没那么多时间刷课外题了。她不像沈风和从小跟着家长满世界的旅游,不但做起题来稳准狠比她蒙的还快,而且会说一口地道的伦敦腔。沈风和不写英语作业是因为觉得太简单浪费时间,可却占了她的宝贵时间。
  想到这儿,栗芷就更觉得沈风和真是可恶,拿头发挡住自己的余光,连看都不看他了。
  不过栗芷忘性大、不记仇,做了一会儿练习册,就忘了刚刚和沈风和的嫌隙,正咬着笔头思考选择题里的空到底要不要填定冠词,突然就听见了沈风和的声音。
  话不是对着她说的,栗芷悄悄瞄了一眼,就看见沈风和伸长手臂用笔轻轻戳了一下她前座女生的后背,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以及一本正经,“你头上那个发箍借我用一下。”
  前座女生没想到一向不大主动和女生说话的沈风和会突然翻自己的牌子,也是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有点迷茫,“我的……啥?”
  男生的声音里很快就带上了一丝不耐,“就是你头上那个猫耳朵,借我用一下。”
  前座女生:“你借这个干嘛?”
  沈风和没再说话回答,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扣了两下桌子。
  前座女生虽然还是一脸懵比,但还是默默摘下了发箍放在了桌子上。
  栗芷看到这儿,忍不住偷偷转回头去捂着嘴笑了。
  她还以为沈风和不会答应,没想到他还真的管前座女生借发箍了。
  栗芷心里这么想着,竖着耳朵等沈风和做好心理准备来叫她,盯着练习册上的完形填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肩膀被人按了一下。一扭头,是沈风和。
  眉目英朗的少年一脸严肃地扳着她的肩强行叫她转过头来,头上戴着小女生才会喜欢的淡粉□□耳朵,毛茸茸的,显得可爱又滑稽。
  栗芷稍稍愣了一下,还没从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反差萌里清醒过来,还摁着她肩膀没松开的沈风和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突然之间就放弃了治疗,朝她弯了弯眼睛,一勾唇角,笑了,“小栗子,你看我好看吗?”
  栗芷:……( ⊙ o ⊙ )啊!
  漆黑的眸子里的笑意越扩越浓,甚至还朝她眨了眨眼试图放电“快说,我好看吗?”
  栗芷:也不知道那些将他视为高冷男神的妹子们看到这样的沈风和会不会被吓出失心疯……
  “好看好看!特别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栗芷被他放飞自我的行为逗笑了,往后撤了一下摆摆手,“不好意思我控制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引来了方圆三米内的同学的纷纷侧目,在看到笑得前仰后合的栗芷和完全放飞自我的沈风和后,大家表示习以为常,纷纷做起了安静的围观群众——自从栗芷和沈风和做了同桌,他们天天都有好戏看。
  完全放下了偶像包袱的沈风和在栗芷笑到打嗝前终于摘下发箍还给了前桌女生,长舒了一口气,眉眼间的担忧也有些松动,“终于笑了。”
  还在“哈哈哈”的栗芷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笑声戛然而止。
  刚刚还一脸欣慰到栗芷甚至觉得他忽然之间有点帅的沈风和立刻凑了过来,好看的眸子还是黑得发亮,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样子,“既然不生气了,你看英语作业……”
  还没说完,就被栗芷果断地拒绝了,“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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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栗妈妈没走,就宿在次卧了,栗芷收拾了碗筷,又抽空把第二天一早需要的食材都该切切、该洗洗地准备好,坐在客厅沙发上翻了一会儿纪念册也就回去睡觉了。
  按照栗芷往常老年人一般的养生作息,十点半做完瑜伽,基本上脑袋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可今天是个例外,栗芷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几个饼也没睡着,摁开床头灯直勾勾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最终还是翻身起来,夹着枕头敲开了次卧的门。
  栗妈妈睡得晚,栗芷过来的时候她正要躺下,见自家姑娘夹着枕头靠在门框上就笑了,稍微往边上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半张床,“别可怜兮兮的站着了,上来吧。”
  栗芷“哦”了一声把枕头一扔跳上了床,缩在被子里直接抱住了栗妈妈的胳膊。后者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哎哟今天是下红雨了,我家姑娘也知道和妈妈撒娇了?”
  她家这姑娘看着软萌软萌的,可从小就是那种主意很正的孩子,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没让他们操心过,从好的方面讲这叫有独立意识,从不好的方面讲,这就意味着栗芷并不习惯于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是那种迟早要飞走的类型。栗妈妈养了她二十几年,就没怎么见她撒过娇。
  “妈,我在国外那三年,你们是不是特想我啊?”栗芷没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反过来问她了。
  栗妈妈反应特别快,栗芷话音还没落就斩钉截铁地反驳了,“没有,一点都没想。我们巴不得你走呢,你走了我们好过二人世界。”
  信就怪了,栗芷小小地“嘁”了一声,还没等消化完栗妈妈塞过来的这一把狗粮,揣在睡衣兜忘掏出来的手机就响了。
  是那串有点眼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依旧十分简洁,只有短短的三个字,“睡了吗?”
  栗芷想都没想直接回复了两个字,“睡了。”
  “谁大晚上的给你发短信?”栗妈妈瞟了一眼,正看见栗芷将那串号码存进了通讯录,备注“沈风和(私)”。
  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栗芷的这个态度,很快就将消息回复了过来,“今天忘记问你关于老三离婚的事情了,你哪天有空,一起吃个饭,好好谈一谈。”
  现在谈离婚都要吃饭的时候谈了吗?栗芷表示自己可能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犹豫了一下,问道:“华桑为什么不自己过来问,非要你替他问?”
  这不是被中间商赚差价了吗?再说离婚这种涉及到很多**方面的事情,隔着一个人还谈什么谈,华桑也不是那种腼腆的人。
  这一次对方过了两三分钟才回复过来,栗芷也不知道怎么就直接脑补出了他捧着手机微微蹙眉的样子。
  他说:“因为我脸皮比较厚,他害羞不好意思。”
  沈风和这句话一跳出来,栗芷就“噗”地一下笑了出来。躺在一旁的栗妈妈侧头看了一眼侧身捧着手机的栗芷,觉着好不容易和自己亲近亲近的姑娘又要离她而去了——“要不你回自己房间去?”
  正在手机键盘上翻飞的白皙手指一顿,“为什么?”
  栗妈妈打了一个哈欠,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我困了,你躺在这儿打扰我休息。”
  就知道她和老妈之间温情不过三秒钟,相爱相杀才是她们一家相处的常态。既然已经被自家老妈明晃晃地嫌弃了,栗芷只好悻悻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趿拉着鞋子和栗妈妈道了晚安,夹着枕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等栗芷回到房间重新卧倒在大床上摁亮手机,已经是23:20多,远远超过她平日的睡眠时间了,沈风和发完那条短信就没了动静,不知道是在等她的回复还是忙别的去了。
  栗芷知道他刚开始创业那两三年晚上一向都睡得很晚,常常连着几天都只睡两三个小时,后来就习惯了,开着会都能打瞌睡,但你要是说错了什么,他又能马上睁开眼睛指出错误。现在C.N科技上市了,也稳定了,不知道他这个拼命三郎的作息习惯有没有改善一点。
  这么想着,栗芷就没打算和沈风和绕来绕去,翻着眼睛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堆积如山的工作,叹了一口气,简洁地回复道:“最近事情比较多,华桑要是不着急的话,下周抽个空谈一谈吧。”
  她觉着华桑可能真的是并不急着离婚,又或者有什么事是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谈、非要走到诉讼这一步呢?
  栗芷发完又想起可以先顺便问问到底是谁要离,知道谁是主动的一方谁是被动的一方,她也好给建议,只是信息刚编辑到一半,沈风和的回复就过来了:
  “好。”
  栗芷被噎了一下,又见他补充了一条过来。
  “Wanan。”
  看起来就像是一时手快,忘记将输入法从英文改回中文,就把“晚安”的拼音直接发过来了一样,可栗芷凝神看了那串字母一会儿,最终还是直接摁灭了手机,没有回复。
  自从和沈风和重逢以后,她总是时不时地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好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大浪,把那些早就沉淀在岁月深处的记忆全都翻了出来,一颗一颗亮晶晶地摊在沙滩上,来提醒它们曾经多么耀眼过。
  在他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关于“晚安”曾经有一个非常流行的梗,有点像暗号,又有点像谜语,栗芷第一次从闺蜜那里听到之后就非常喜欢,自习课上看到沈风和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转笔,就把他抓过来考验。
  “你猜猜这是什么意思?”栗芷桌上没有废纸,一眼看到沈风和扣在桌面上的教材,想到对方对古板的教材一向秉持着鄙夷的态度,索性就直接将一串字母写在了他数学书的扉页上。
  沈风和关注的重点果然不是她在自己的书上乱涂乱画,而是栗芷工整流畅的意大利斜体。
  “字写得这么漂亮,写书上干嘛啊,你直接给我写一篇儿书法,我保证珍藏起来。”沈风和果然是刚睡醒没多久,一张嘴就开始说胡话。
  栗芷抬眸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油嘴滑舌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这夸奖栗芷一点都不受用,他那一手漂亮整饬的花体字一入学就令大家惊为天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将将练了不到一年的意大利斜体。这话一点不夸张,栗芷就因为地域地缘的关系被别班的女生拜托过,说求她务必帮她们搞到两张沈风和的英文作文草稿纸。
  不过栗芷很为难的没答应,毕竟沈风和从来不写英语作业。
  栗芷没搭理沈风和这茬,用笔敲了敲桌上的书,“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沈风和果断地摇了摇头。
  “你这么聪明,你再猜猜!”沈风和这脑袋不是号称“天卓大百科全书”吗,怎么可能连这点脑筋急转弯都猜不出来。
  于是少年微微蹙着眉认真看了两眼,迟疑地回答说:“晚——安?”
  栗芷使劲儿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满是期待,“然后呢?”
  眉眼俊朗的男生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栗芷脸上顿时扬起了一个“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的笑容,把脑袋凑过去,用笔尖指了指扉页上的那一串英文,非常骄傲地解释道:“你看如果把他们看作是一句话的首字母缩写的话……”
  察觉到对方突然屏住了呼吸,栗芷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你干嘛呢?”
  近在咫尺的某人迅速摇了摇头,“没干嘛,你接着说。”
  “如果你把他们看作是一句话的首字母的话,”栗芷笑眯眯地趴在了桌子上仰起头,“‘晚安’的意思就是‘我爱你!爱你!’的意思。”
  栗芷说完停顿了片刻,但是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效果。沈风和好像一点都没感到惊讶或者新奇,好看的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除了一双眼睛黑的发亮,整个人就像静止了一样。
  栗芷忍不住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对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点,回答毫无营养,“什么都没想。”
  “那是不是很浪漫啊!”栗芷觉得她闺蜜一说完这个谜底她就瞬间兴奋了,怎么沈风和好像完全没有get到这个点呢?
  这一回沈风和终于点了点头,唇边挂上了标志性的耀眼笑容,“嗯,是很浪漫。”
  栗芷摁灭手机翻了一个身。
  等到华桑的事情尘埃落定,她还是和之前分手时放下的狠话一样,别再和他联系了比较好。
  她可能不是个合格的前女友。
  一个合格的前女友应该就像死了一样。
  第二天栗芷顶着一对熊猫眼、一脸萎靡地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看见坐在都快积了一层灰的桌子后的人影时,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在做梦呢,站在门口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自己打开门的姿势应该没错。
  “方法官?”
  紧跟着栗芷进来的小包也是眼前一亮,“哟哟哟,这不是我们方**官吗?!您老人家可终于回来了!”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正拿着一块雪白毛巾擦桌子的男子闻言弯了弯唇角,书卷气十足的眉眼间堆满了笑意,“没想到你们这么欢迎我回来。”
  日常点燃一支香烟的陈姐瞥了他一眼,“方景洲,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作为她们庭日常承担了几乎全部体力劳动(诸如换水,搬运卷宗等)的唯一雄性生物,竟然因为区区搬家砸伤了脚这种小事就一直请假在家,导致不少活都压给了陈姐的人,栗芷觉得如果不是方景洲上头有人给撑腰,他现在一定不会安然无恙地坐在办公桌后边说风凉话了——估计早被陈姐拖出去处决了。
  不过方景洲家是法学世家,不仅仅他是法官,他爸是法官,他姑姑是法官,就连他爷爷也是法律系统内的元老人物,听说他家唯一一个没在法律系统内的人——他大伯,正是D市的金牌大律师。
  而她们区法院的院长,正将他爷爷奉为恩师。
  像他这样家世的人,打一出生就已经被规划好了完美的人生轨迹,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就能顺顺当当地走下去,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人给铺好了未来的道路。
  如果说人生真的有起跑线一说,那方景洲就算没出生在终点,也一定出生在离终点不远的地方。
  更何况方景洲还长了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呢。
  栗芷刚来的时候甚至猜测过,她们区法院可能是以貌取人的吧……不然为什么一个庭两个庭的,大家的颜值纷纷都这么高……
  听到陈姐这充满了怨念的吐槽,方景洲就笑了,“实在不是我不想来,是家里老爷子不放心,非要等到痊愈了才肯方我出来,这些日子辛苦各位了,晚上我请客。”
  陈姐吐了一口烟圈,“请客就不必了,分担点工作才是正事。”
  栗芷点点头,“陈姐说得对。”
  小包却很雀跃:“你晚上请什么?”
  说着话,方景洲四下看了看,见已经到上班时间,却不见自己的书记员路亭进来,微微蹙起了眉毛,“路亭呢?”
  “你刚休假没两天,路亭就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了。”陈姐解释得轻描淡写。
  方景洲听到这话果然愣了一下,不过第一个反应不是问路亭的情况,而是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栗芷,问道:
  “咱们庭现在就剩你一个好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致评论区猜对剧情的小可爱们:聪明的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夹烟】
  方景洲这话刚说完,栗芷还没有吱声,一旁的小包先听不下去了,“哦”了声斜睨了他一眼,说道:“就栗芷好,我们都坏,委屈你和一屋子坏人待在一起了。”
  小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挺戏谑的,但方景洲是个严谨的人,听她这样曲解自己的意思,立刻蹙其起长眉解释道:“我是说,只有她还没出过什么意外。”
  小包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但平日里调戏帅哥就是她人生的乐趣,而且方景洲这人太认真了,每次逗他都能成功,现在他刚回来,小包正无趣,当然要抓紧机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因此,小包瞟了一眼栗芷,说道:“小栗姐,你看方**官咒你呢。”
  栗芷从来区法院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见多了小包和方景洲“相爱相杀”的场景,早就习以为常,但她没想到这回还能捎上自己,清了清嗓子赶紧撇清自己,“我也没好,我也坏,我摊上大事了!”
  方景洲不知道情况,眉头的疙瘩越发紧了,“你怎么了,摊上什么大事了?”
  栗芷心道,她都碰上沈风和了她还需要什么意外,沈风和就是最大的意外。
  不过这话栗芷不会说出来,只是摆了摆手敷衍道:“我最近要渡劫。”
  小包见缝插针,“听见了吗,我小栗姐最近要渡劫,你可别惹她,小心小栗姐叫你精、尽、人、亡!”
  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栗芷大有一种站着没动也中枪的感觉,不知道这口大锅怎么就从天而降扣在她身上了,无辜地一摊手,“小包,你这么乱用成语你妈妈知道吗?”
  她这样出门很容易被打死的。
  支着额角夹着烟的陈姐长叹了一口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沧桑无奈,“包菲菲,以后出门不要说你在我手底下……不,千万不要说你是区法院的。”
  小包一脸无辜,“为什么啊,我咋啦?”
  方景洲长眉已经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看了眼一脸无语的栗芷,轻声呵斥了一声,“别乱说话。”
  小包:“???”
  她咋啦,干嘛突然间大家都变得这么严肃?
  内心疲惫至极的陈姐掐灭香烟,按了按眉心:“包菲菲,你这速录员是怎么考进来的?”
  栗芷非常配合地将刚刚打开百度百科的手机默默地递过去。
  小包一目十行地扫下去,一边扫一边小声地往下念,“通常用来形容男性因……而导致的死亡……”
  念着念着小包就念不下去了,再瞄一眼一脸淡定的栗芷和微微蹙着眉的方景洲,一股热潮默默地从耳朵根一直烧到脖子——
  她还真是说错话了……
  虽然小包一直在心里莫名觉得方景洲和栗芷郎才女貌配一脸,但她确实不该在人民法院这种庄严圣洁的地方开黄腔……
  她是真的误解了这个成语的意思啊……
  羞愧难当。
  为了救一下场子,显得自己没有过分傻比,小包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刚才方法官不是说要请吃饭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吧,咱们别去食堂了。”
  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陈姐和栗芷本来就吃食堂吃腻歪了,有人请客干嘛不去,方景洲也觉得自己请了这么久的假,确实应该补偿一下辛苦工作的大家。
  见大家纷纷开始探讨一会儿中午吃点什么,小包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终于算是把这篇翻过去了。
  午休的时候由陈姐牵头敲诈了方景洲一顿虾火锅,物美价廉,干净好吃,主要是还比较近,她们来回加上吃的时间也绰绰有余。
  出门的时候方景洲走在前面,小包和栗芷、陈姐跟在后边,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地下了法院大门的台阶,没走出多远,小包就拉了拉栗芷的胳膊,悄咪咪地朝前竖着比划了一下,“你看。”
  栗芷有点茫然,“看什么?”
  小包:……
  小包:“看方法官秀色可餐的背影。”
  她都怀疑栗芷到底是不是女的,居然还问她看什么……当然是看方法官又高又帅、充满了禁欲和书卷气息的背影啊!
  能不能好好看个帅哥了还!
  嗯,确实秀色可餐。栗芷眯着眼睛跟着小包欣赏了一下方景洲的背影,也不知道为什么,思绪就溜走了。
  不是说创业成功的大老板应酬都很多工作也很忙,一个两个的都熬成了地中海啤酒肚吗?
  可她见沈风和还是从前高高帅帅的老样子。
  虽然没特意去看,但上上次在法院见到他的时候,对方将西装穿得笔挺好看,可见他并没有万恶的啤酒肚;而且依照沈风和目前这个发量来说,他应该直到老了头发也不会变成地中海,应该是个发量惊人的小老头。
  如果非要说和三年前分别时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他虽然还是眼底有光墨色的眸子黑得发亮,但眉宇间多了几分男人的深沉,少了几分少年的意气吧。
  重逢以后,虽然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栗芷分明感觉得出这个男人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也稳重了许多。当年鲜衣怒马、倚剑天涯的风流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千百员工能够放心依靠的掌舵人。
  岁月如梭,他这三年,比她成长得多。
  正想着,走在一旁的陈姐却突然“唉哟”了一声,摸了摸兜停住了脚步,“我手机忘带了,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一下手机。”
  拜她的极品前夫和自己之前忽略家庭的作为所赐,陈姐是好不容易才拿到儿子抚养权的,孩子基本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光送去周边最贵的幼儿园还不踏实,手机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就担心出什么事,幼儿园好能在第一时间联系上她。
  两人停下来目送陈姐的背影等她,方景洲走的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陈姐回去了,另外两个人也停下来,怔了一下,便转身往回走。
  小包见他往回走,顿时因为早上那个不合时宜的玩笑有点尴尬——大家一起吵吵闹闹也不觉得怎么样,可陈姐不在,剩下她们仨,小包就觉得自己的脸有点没地方搁,摸了摸兜,也是一跺脚,“咱办公室门锁了吧?钥匙在我这儿,陈姐也进不去啊,我回去给她送钥匙!”
  话说完,小包就脚底抹油一溜烟儿似的跟着溜了。
  栗芷笑了一声没反对,等方景洲慢慢踱到身边,还没回头,就听见他温和的嗓音,“早上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小包一向口无遮拦,你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这人……”
  栗芷摇摇头笑得更深些,没放在心上,“嗯,我习惯了。”
  这种乱用成语的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而且当时比小包还尴尬呢,不也硬着头皮挺过来了。
  以前上中学的时候,栗芷手里有一个随手记的本子,走到哪带到哪,日常碰到什么成语都拿手机查出意思记下来,算是培养对词语的敏感度。
  后来栗芷高考的时候语文拿了单科状元,还多亏了她这个好习惯。
  不过再好的水手也有翻船的时候,栗芷虽然一向被称作是活字典,但她还真就翻过一次,还是翻在沈风和身上。
  那天她也是趴在桌子上写成语,恰好沈风和游手好闲地凑过来看,就指使他帮忙查一下释意。
  沈风和一口答应下来,不但非常勤快地查了还给她念出来,栗芷听着他念的往下写,效率立刻飞速起来。
  写到“风和日丽”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哟”了一声,突然一脸兴奋地扬起了头,对着沈风和说道:“哎,沈风和,我发现咱俩挺有缘分的哎!你看,你叫‘风和’,我姓‘栗’,谐音合起来就是‘风和日丽’哎!”
  说话的时候对方正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撑在她的桌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离她倒是很近,栗芷这么一扬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认真念释意的少年顿时愣在了当场,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近在咫尺的那双大眼睛上,又慢慢移到栗芷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嘴上,忽然之间就红了脸,退后一步摁灭手机,咳嗽了一声,说道:“你自己查吧,我出去一趟。”
  栗芷本来一脸兴奋的样子等着对方赞同,没想到沈风和找了个借口溜了,也是懵了一下,嘟囔了一声“他脸红什么”,低头再看一眼成语,仔细琢磨一下,自己的脸也慢慢红了。
  风和日丽……风和日丽……风和……日……丽……
  她刚才脑子里到底在想啥啊,还主动和他说他俩有缘分?
  沈风和八成以为她是个智障吧。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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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她心思太简单,一本正经地调戏完人家还追着人家问为什么脸红,现在想起来,连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景洲见她突然笑了,却没说话,就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只不过没打算说出来同他分享罢了。
  听陆亭说栗芷虽然年纪轻轻,但走过的地方比很多人吃过的盐还要多,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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