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一双南宁ktv捡死鱼长图眼睛从面相来说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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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眼面相图解
日 期: 10:20
鱼眼的特征
鱼眼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圆,凸露,昏黄,略带水光,上眼皮靠近眼梢三分之一的地方往下垂,好像盖住眼珠一样,眼白浑浊不清,整只眼看上去毫无光彩。当然,如果由于甲亢引起的眼球凸出,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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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眼人的性格命运
眼露神昏若水光,定睛远近视汪洋。
如逢此睛皆亡早,百日须教叹夭殇。
鱼眼,眼睛圆而向外凸出,眼神昏沉,眼中有水光,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眼泪汪汪的。生鱼眼的人都会过早夭折,有的活不过百日。
鱼眼男女个性大不同
长有鱼眼的男性身体比较虚弱,看起来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没有男子应有的气概,经不起大风大浪,做事情有头无尾,不能够坚持到底。
女性生有鱼眼并不好,这类型的女性多愁善感,天生体弱多病,打小父母就为她们操了不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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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站内容除部分转载文章外,其余文章和图片皆由易安居原创,转载须注明出处!眼睛面相分析你的性格特征 - 第一星座网眼睛面相分析你的性格特征 10:47:00来源:第一星座网作者:匿名  俗话说的好,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透过双眸,我们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善恶、品格、胆识、智慧和身体健康质量等等。眼睛的大小形状以及位置还能清晰的反应出一个人的个性,拥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其事业上和工作上,都会有贵人的相助,在感情上也拥有着很好的人缘;而单眼皮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单薄,这种人一般在情感上面会出现较大的欠缺。不同的眼睛有着其不一样的含义,那么下面就一起来眼睛吧。
  1、眼睛小的人  眼睛小的人,通常具有敏锐的观察力,思维缜密,行事小心,常带有自我保护之心态,若眼睛太过细小,则气度会稍微小些。
  2、眼睛大的人  眼睛大的人多为爽朗热情,爱表现爱出风头,但也带些迷茫的性格,感受力极强,喜欢华丽的事务,因此也有些虚荣心态。
  3、眼睛细又长  眼睛细又长的人,较为傲气,凡事喜欢速战速决,富有决断力,处事镇定也多能经过深思熟虑后在付诸于行动。
  4、眼睛圆的人  个性坦率,乐观而天真,善于表现自我,社交能力佳,喜欢浪漫的事物,但占有欲强,且带些投机取的心态。
  5、眼窝圆突的人&&& 眼窝原图的人,个性善变且喜怒哀乐不定,属于敢说敢做型,因此常让人感到有些自我膨胀,目中无人,行事易引争端。
  6、眼窝凹陷的人&&& 眼窝凹陷的人,个性敏感、操劳,心境较不敞开,外形看起来忧伤,但善于察言观色,常感心声不宁,凡事皆逆来顺受。
  7、斜眼观察事物的人  平日里喜欢斜眼观察事物的人,个性多疑、善于心计、自我防备心强,相法认为“眼正心也正,眼斜心也斜”因此眼神不定,喜欢斜观者,多需自我端正,行动自能归正。
  8、一眼大一眼小的人  一眼大一眼小的人,有称雌雄眼,易与双亲之一疏离,心态也常感不平衡,行动中年,须防感情困扰,夫妻生活部协调,若男性左眼小于右眼,则多有催妻现象
  9、单眼皮的人  单眼皮的人,个性沉着稳健,冷静而理智,积极且缜密,难行事明快,却不善表达内心的感受,然而毅力坚强,不易退缩,并努力追求自我设定的目标。
  10、双眼皮的人  双眼皮的人感情丰富,但较缺乏耐力,偏好感性事务,稍欠些许理性思维,易受到情感方面的纷扰,屡屡招嫉或易受人情感方面的压力及烦恼。
  11、眼睛水汪汪  眼睛水汪汪,常含湿润的人,其人多情也痴情,眼神极具魅力,但一生多感情困扰,女性尤需慎选对象,以免遇人不淑。
  12、眼角下垂的人  眼角下垂的人,大都具有良好的观察能力,个性谨慎小心,凡事设想周到,行事温和,态度稳健,也是和很好的辅佐人才。
  13、眼角上扬的人  眼角上扬的人,多富行动力,头脑精敏灵活,处事爽快明朗,但带些高傲自负的心态,善于掌握时机,能够即使发挥自我优点。
  14、眼角细小  眼角细小,而眼尾微上扬的人,相学讲为丹凤眼,其人感情丰富,深具异性缘及个人魅力,个性敏感好奇,领悟力强,颇具美感之天分,且学习能力颇佳。
  15、眼白过多的人  相学认为眼角在正常的状态下,黑瞳必须多于眼白,如此身心才能安宁,若眼白浮露过多,黑瞳过小,则人生易逢争端及险境,女性则姻缘路上多障碍。
  16、上三白眼或下三白眼的人  上三白眼或下三白眼的人性格分明,较为倔强冷漠,心思深沉,为人处事常顾虑自我的喜好,是非判断与常人不同,也较不顾他人的感受,但通常具有一气呵成的处事作风,也是个颇具争议性的人。相关文章推荐:热文推荐精华文章星座测算子时23点子23-0丑1-2点寅3-4点卯5-6点辰7-8点巳9-10点午11-12未13-14申15-16酉17-18戌19-20亥21-22男白羊座男白羊座男金牛座男双子座男巨蟹座男狮子座男处女座男天秤座男天蝎座男射手座男摩羯座男水瓶座男双鱼座女白羊座女白羊座女金牛座女双子座女巨蟹座女狮子座女处女座女天秤座女天蝎座女射手座女摩羯座女水瓶座女双鱼座男子鼠男子鼠男丑牛男寅虎男卯兔男辰龙男巳蛇男午马男未羊男申猴男酉鸡男戌狗男亥猪女子鼠女子鼠女丑牛女寅虎女卯兔女辰龙女巳蛇女午马女未羊女申猴女酉鸡女戌狗女亥猪男:A型血男:A型血B型血O型血AB型血女:A型血女:A型血B型血O型血AB型血copyrig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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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锦衣中年汉子轻轻把一炷香插在供桌上的夔纹香炉中,默默的祷告着什么。阵阵的青烟飘起,小楼中立刻充斥着淡淡的檀香之气。  窗外,月色朦胧。时值隆冬,几株大树上盖着厚厚的新雪,枝枝蔓蔓的掩映着整个楼阁。在那树影婆娑中,隐约露出横匾上“江家祠堂”两个字。  那锦衣汉子,抬眼望了望正墙上的一溜画像,切切自语道:“各位先祖,原谅后辈不孝。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家族着想。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忍不下去了,还是另换个世界吧。老祖宗,我这计划……”  再抬眼望去,只见前院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隐隐还有鼓乐之声。却是愈发显得小院寂静而诡秘。  那汉子不禁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低低的骂道:“且让你们快活吧,迟早我要跳出这污秽之地,到时就是我的天下了。只是眼下还需静耐一时,却有些等不及了。”  他忽又转向画像,说道:“那恶魔还以为完全控制了我,嘿嘿,他那里知道我另有计划。到时计划成功,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他。还有那个贱人……”  他的面目在烛火下忽然变得狰狞起来,“老祖宗,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带到你们面前,一刀一刀的割了她。至于其他的人,哼!”  他说着右手一翻出现了一枚银元宝,轻轻地摩挲着,轻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有了它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嘿嘿!”  突然,一阵寒风猛地吹灭了堂中的蜡烛,四周一片漆黑。那汉子猛的一个激灵,停住了嘴。他觉得有阵寒意从背后袭来,慢慢地转了身,却发现屋角的黑暗中隐隐有个人影闪动。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双手握拳,颤声低喝道:“谁?”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你太不小心了,难道没发觉有人在暗中监视你?”  那汉子乍一听此人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但听说有人在暗中监视,不由又紧张起来,忙道:“你来了!是谁在监视我?”  “啪”的一声轻响,黑暗中抛出一个事物,落在了他的身前。借着屋内的月光,发现是一个身穿护卫服色的人,只是此人翻着一双死鱼眼睛,已经死去多时了。  那汉子咬牙道:“看来有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带上东西马上离开,按计划行事!”说着把手中的元宝抛向了黑暗中的人影。  一阵微风过后,黑暗中的人影已失去了踪迹,周围又变得寂静起来。  过了良久,烛光又重新亮了起来,殿中烟影飘过,烛火摇曳。他觉得最左边的画像上的人似乎朝他笑了一下,只吓得他亡魂皆冒。待定神细看时,却是帐幔的虚影在画像的脸上晃动。  那汉子轻轻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看了看地上的死人,喃喃道:“就用你的人头来祭奠祖先好了。那么,就大干一场吧……”  他还待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隐约听见前院喧闹了起来。他来到门前侧耳细听,只听隐隐有人在喊“抓刺客”。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猛一跺脚抓起地上的尸体便冲了出去。  当锦衣中年人回到前院厅堂之时,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正堂七间全部打通,宽敞无比,门庭之上披红挂彩,喜气洋洋。每个房间都摆放了一个宽大的圆桌,桌上杯盘罗列,无数的珍馐美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再加上天井当院的数十桌酒席,这个前院显得热闹非凡。  只是本应喧闹的院子,现在的情形却有些诡异。整个厅堂院子鸦雀无声,只有仆役们走动的声音。宾客们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尴尬,任由那也原本是滚烫的菜蔬酒馔冷下去,却不去动眼前的匙著。  正堂中间的主桌旁坐了四五个服饰各异的人,从气势看便非等闲之人。其中一名老者的相貌与锦衣中年人有七八分相似,正声色俱厉地训斥身前的一众白衣青年。  那锦衣中年见状,悄悄地溜进了正堂的侧间,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与身旁的人打了个招呼,便伸手抓过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那训话的老者与为首的白衣青年耳语了几句,便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对着厅内的其他人一抱拳道:“各位掌教,江某怠慢了!只因府内事物冗杂,不得不去料理一下,少赔片刻!少顷回来后,江某便自罚三杯!”  “江家主太客气了,我等都不是外人!家主有事请自便!”坐内的一名蓝袍道人微笑摆手。  那老者有客气了几句,正要离席而去,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了在角落里的锦衣中年人,不由得眉头微皱。  “二弟,你方才到哪里去了?还不过来替为兄待客!”  锦衣中年人身体一僵,手中的酒杯微晃,洒了几滴酒水在前襟之上。  “我……我……刚才身体有些不适,去……去如厕了!”锦衣中年人有些紧张,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哼”那老者冷哼一声,神色不悦,喝道:“为兄有事要去处理,你还不过来替我多敬几杯酒给给位掌教!”  锦衣中年人无法,只得站起身,来到主桌旁,对众人抱拳笑了笑,只是笑得十分勉强。伸手拿过酒壶为众人斟酒,却不敢坐,只是执壶站立的桌旁。  那老者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才起身离去。  主桌上的众人除了蓝袍道人不时和锦衣中年人聊上几句,而其他人对其却并不理会,有的低声闲谈,有的自顾自地饮酒。锦衣中年人感觉如坐针毡,抓着酒壶的手满是汗水,不时地望着院子的大门,似乎希望刚走的老者快些回来。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老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院中,只是他的脸色有些阴沉,与人交谈之时有些心不在焉。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将锦衣中年人打发走了。  锦衣中年人如释重负,连正堂都不想呆了,看没人注意,便偷偷地离去。  正在他低头匆匆走在内院游廊中时,迎面与人撞了满怀。他正要抬头咒骂,却发现前后左右并无一人。发了半晌愣,忽觉掌心有异,摊开一看,却是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上只有八个字。  明日午时,醉花秋苑!
    北唐国,云州,青泽镇。黄昏,大雪。  青泽镇地处北唐国云州与儋州交界处。此时,正是怒雪纷飞,朔风千里,落日早在漫天的雪花中变得若侯若无了。镇中家家闭户,路上行人早已绝迹。只有路口一家酒肆依旧高挑着酒幌,那幌子在狂风中猛烈的摇晃着,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吞噬在风雪之中。  酒肆不大,在地中间放了一个炭火盆,盆中炭火通红。在炭盆之上吊着一个大铜壶,壶内似乎是热水,在蒸腾着冒着热气,小小的房间立刻变得温暖如春起来。  由于天气寒冷,店家把七八张桌子都围在了火盆旁边。此刻,只有四桌客人,三个锦衣大汉,两个面罩轻纱的少女,一个素衣少年,一个敝衣老者。  三名锦衣大汉的样子有些奇怪,一个拼命的喝酒,一个紧闭嘴唇、一语不发,不过细心之人会发现两人的额头都有细细的汗珠,而最后一个却是笑嘻嘻地不断的向两名轻纱少女献着殷勤。  两名少女只是低着头,静静的坐在那里,对锦衣大汉的笑脸视而不见。  那名素衣少年则是旁若无人的一杯接一杯的豪饮,只片刻的功夫,一坛烈酒便已见了底,而他依旧手不颤,杯不摇。  靠近门口的那名敝衣老者缩成了一团,花白的胡子几乎都垂到了酒碗里,人似乎已经睡着了。  忽然,棉布门帘猛地被掀起,一阵疾风暴雪立刻灌了进来,直吹得人睁不开眼。待众人仔细看时,只见走进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  那书生抖了抖身上的积雪,伸手在火盆上方暖了暖。然后环顾了一下,抱拳一笑道:“好大的风雪,能与诸位在这乡间野肆相逢,既是缘分。我请大家多饮一杯酒,挡挡寒气。”  人却走到素衣少年身旁坐了下来,又扔出一锭元宝在桌上,说道:“店家,每桌送一坛好酒,再加两道滚滚的菜蔬。”  说着径直抓过少年面前的酒坛,到了一碗,然后一饮而进,口中连连道好,长吟道:“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那少年微微一愣,觉得此人虽是书生,却是甚为豪爽,不由向此人微笑颔首,却并不说话。  此时,店家陆续将酒送到各人桌上。那三名大汉哈哈大笑,连忙抱拳称谢。两名少女也略微瞅了书生几眼。那昏睡的老者似乎也醒了,看着桌上的酒眉开眼笑。  那书生频频举杯劝酒,口角生风,又捡些奇风异俗来说。一时之间,厅堂内的气氛变得热烈了起来。  突然,一声冷哼从门外传来,“装模作样!罗应元,你是逃不掉的。”人影连闪,从外面又走进两个人来。这两人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华服,背后长剑,神态倨傲。  那为首的青年淡淡道:“罗先生长途奔袭数千里,从天墉城跑到这青泽镇,还真是辛苦了。不知先生下一步作何打算?”  中年书生罗应元若无其事地哈哈一笑,道,“好快的动作!打算就不劳阁下动问了,我好奇的是江家就派你们两个小家伙来,不怕陪了夫人又折兵。”  “阁下不过同样是四时境初期,我兄弟何惧。再说,我们有四时境的长老正在赶来,只要能缠住你就够了。”那年轻人也不恼,冷冷的道。  罗应元听的不由眉头微皱,突然喝道:“各位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那三名锦衣大汉一跃而起,手舞三把钢刀扑向两个年轻人,人未到一片刀芒组成的光网已然罩向两名青年。  为首的青年嘴角挂着轻笑,负手而立,毫不理会那扑面而来的刀劲。他身旁始终保持沉默的青年出手了,只见一抹剑光在他身前亮起,如新月般的射向了三名大汉。  三名大汉开始只觉剑光并不醒目,而就在下一刻,那道淡淡的光晕蓦然变得耀眼无比,一下子充斥整个视线。刀网转眼被割的四分五裂,他们的护体真气也在瞬间被撕裂,三个人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那店家吓得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钻到酒肆的后面去了。  罗应元心中一惊,但口中却强笑道:“果然厉害,四时境初期一剑秒杀三名同级的高手,不愧是江家的精英弟子。”他顿了一顿,叹了口气又道:“可惜我找的帮手竟都是草包。”  为首的青年眉宇之间也露出了一丝得色。然而,待他往四下扫视了几眼后,目光却不由一紧。  原来围住火盆的几个人早已挪到了墙角,对发生的一切似乎熟视无睹。素衣少年在怀中仍然抱着酒坛,两名轻纱少女依旧目光低垂,而那名老者却开始慢慢的自斟自饮起来。  青年看罢,皱了皱眉,扬声说道:“不相干的人都请吧,以免刀剑无眼伤了各位!”  “阁下是江家大公子,江天白吧,果然强凶霸道!”却是身着黄色宫装的蒙面少女开口了,声音悦耳。  那青年江天白正要喝问,猛地发觉两名女子竟都是四时境的修为,一名白衫少女是中期修为,而那名黄衫的少女居然是四时境后期,而且在她们云鬓上都斜斜插着一支小巧的金色飞燕。  江天白大吃一惊,忙沉声问道:“原来是流莺阁的朋友,只是不知两位来自‘烟雨落花寒’五阁中的哪一阁?”  “小女子雨莺阁雨春晴,这位是我五妹寒莺阁寒瑶玉。”黄衫少女神情清冷。  江天白手中不由冒出了冷汗,口中却是干笑道:“想不到竟是第二阁和第五阁阁主同时驾到,在下狂言造次,还望海涵。只是不知两位到此何干?”  雨春晴看了江天白一眼,轻笑道:“江公子明知故问吧。我们姐妹二人在此恭候罗先生多时了。”说着瞟了一眼敝衣老者,续道:“恐怕在此等候的不止我们呢!”  那敝衣老者哈哈大笑,眼中的迷蒙之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冲天的气势。  江天白惊呼一声,“四时境巅峰,先天下境大成!”流莺阁两女也是微微动容,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流莺阁的小丫头眼光倒是毒的很。江小子,咱明人不做暗事,老头子是为了罗应元怀中之物而来。”  江天白脸色有些发青,一颗心直沉到了谷底,勉强笑道:“老先生说笑了,在下不知您是什么意思。只因这罗应元搅闹了家祖的进阶大典,我兄弟二人才奉命来捉拿此人。”  老者嘿嘿一笑,“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四时境武者怎么敢去招惹你江家的新进星辰境老祖。更何况若真是这么简单的话,你江家又怎么会派出大量的弟子以及十余位四时境的高手同时搜索。不过,这小子胆子真不小,居然敢去江家偷东西,倒是有些本事。”  这时,雨春晴却开口了,“江家是五大世家之首,高手众多,以他四时境初期的境界是无法安然盗宝的。应该是内有策应,外有强援,否则他根本无法活着逃到这青泽镇。”  罗应元在一旁哑然失笑道:“久闻流莺阁以买卖消息情报闻名天下,果然名不虚传。你猜得虽不中,亦不远。”  江天白只觉嘴里有些发苦,只能拱了拱手道:“请各位前辈给江家一个面子,这罗应元是家祖指名要带回去的人。”  老者叹息了一声道:“老朽也是奉命行事,一定要拿到那样东西,只能说抱歉了。”  雨春晴和寒瑶玉则紧盯着罗应元,一语不发。  江天白不由恼怒起来,他忽然转头看向那素衣少年,冷冷的道;“阁下以气脉七重的境界也想来趟这趟浑水吗?”  那素衣少年吓了一跳,连忙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老三江天虞啊!”  江天白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年,恍然道:“你是三弟!六七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继而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在流云宗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江天虞模了模下巴,苦笑道:“我收到我娘的书信,要我回家族参加大长老的进阶大典,不想被暴风雪困在这里,”他随即又低声问道,“大哥,家族里出了什么事吗?”  江天白略一犹豫,传声道:“本来想暂时不告诉你的,不过既然二婶给你写了信,少不得告诉你了。你爹出了点事情,详细情形你回去就知道了。”  “这里不是讲话之所,你得修为太低,帮不上忙。你赶快回家,如果在路上遇到家族长老,务必请他们尽快赶到这里来。事关重大,一定要小心。”  江天虞眉头紧皱,不过还是点了下头,低声道:“大哥勿必小心,小弟先走一步了!”说罢,不再迟疑,背起包袱,消失在风雪之中。  屋内其他人对江天虞的离去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在他们看来一个气脉境七重的小子根本不值得去关注。  此时,罗应元却缓缓的站起,朝众人微笑道:“各位商量好了吗,准备如何处置在下?在下怀中之物可是只有一件哟。”  江天白冷冷地道:“罗先生不必挑拨离间,那件东西本就是你从我江府中盗走之物,理应归还我江家。”  敝衣老者却道:“宝物既然离了你江家,便是有缘者得之。江公子若是能从老朽面前抢回宝物,也算你的本事。”  江天白盯着老者,沉声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为何一定要与我江家做对?”  老者淡淡道:“江家老祖江别离刚刚进阶星辰境,我如何敢与江家为敌。老朽不过是个下人,奉命行事而已,哪有什么尊姓大名,江公子客气了。”  “两位也一定要插手此事吗?”江天白又转头看向流莺阁两女。  雨春晴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而她身边的寒瑶玉纤手一动,一把寒气四溢的晶莹长剑已然出现在手上。  罗应元自知面对五名四时境高手,无法轻易脱身,正待开口说什么。老者却一挥手,说道:“罗应元,你不必多说。你与江家的纠葛我不管,只劝你交出东西。你认为以你现在的处境,还可以逃的了吗?”  罗应元突然笑了,紧接着面上狰狞之色一闪而逝,周身冒起淡红色的光芒,微一做势便要冲天而起。  那老者见状,冷哼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随即轻描淡写地击出一拳,但见一只淡青色的拳影脱手而出,涨大倍许后,似缓实急地印向罗应元。罗应元顿觉四周空气凝重无比,身法竟然有些施展不开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凛。  与此同时,雨春晴纤手一扬,撒出无数的金色光点,却是一只只真气幻化出的小巧飞燕。这些燕子或俯冲,或斜飞,或横掠,漫天飞舞,煞是好看。只是掠过时撕裂空气发出的尖啸声,让人心惊肉跳。  寒瑶玉手中的“月射寒江”剑则带着惊人的寒气,划出一道长虹直斩罗应元,声势丝毫不弱,寒气所过之处竟都罩上了一层薄霜。  江天白和同来的青年则是各发出一道新月般的剑光,在空中合二为一,化作丈许长耀眼的剑芒,向罗应元激射而去。  五人霎时间全力出手了。  罗应元却一声暴喝,强行冲天而起,周身的红芒狂涨。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拳影,飞燕,剑气,剑光,纷纷击在红芒之上!红色的光芒有如一道光幕,荡起层层的波纹,竟将所有的攻击都接了下来。罗应元的身形只是被略微一阻,张口喷出一片血雾,去势依然不减。  就在众人一愣的时候,罗应元却早已撞破屋顶飞了出去,再一闪便化作一个红点,消失在风雪交加的黑夜中。  敝衣老者惊怒叫道:“血衣遁!”人已随着叫声,飞出屋顶的破洞,随即也没入风雪中。余下四人也纷纷追了出去。  桌上的蜡烛被从屋顶灌进的冷风一一吹灭。刹时间,天地一片寂静,只有片片的雪花从破洞中无声无息地飘落。
    夜,很深沉。怒吼的狂风,扬起满天的大雪,狠狠地肆虐着。  从破碎的屋顶看出去,天空是一种灰黑的颜色,整个天地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屋内的炭火早已熄灭,到处都已覆盖上了一层薄薄雪花。  蓦地,一点烛光在阴冷漆黑的酒肆内亮起。烛火在风中闪烁摇曳不定,一只干枯的手掌拢着光芒,映出了火光后一张平凡的脸,却是那名店家。  此刻的他并没有去关心已经冰冷的三名大汉的尸身,也没有去管被撞破的屋顶和打散的桌椅,而是紧张地在柜台和翻倒的桌椅中寻找着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神情愈来愈焦急,在刺骨的寒风中,额角居然冒出了冷汗。  突然,一声轻笑在昏暗的房间中响起,“店家在寻找什么呀?莫非是丢了银子?”  那店家的身体瞬间僵直了,心头一阵突突的乱跳。身上的毛孔猛地张开,“唰”地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缓缓地转过身子,望向一个黑暗的角落。由于身体过于僵硬,他隐隐地听到自己的脖颈发出咯咯的声音。  人影一闪,从黑暗中走出一个素衣少年来。  店家一声惊呼,道:“江家三公子,江天虞!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会……?”  “我这个人喝酒从来不赊账,刚才喝了你好几坛子的酒,现在是特地赶回来付账的。”江天虞笑咪咪地望着店家,说道。  店家干笑两声,道:“三公子太客气了,您能在小店喝酒,那是我的造化。区区几坛酒就当时小店请客了。”顿了一下,又续道:“公子不是要赶回天墉城吗,还是及早上路吧。”  江天虞摸了摸下巴,依然含笑说道:“阁下是如何知道在下的身份的,又如何知道在下要去天墉城呢?你明明已经躲了出去,莫非又偷偷潜回来,偷听我们的谈话?”  “三公子说…说笑了,小人只是以前见过您。再说,您在这样的大雪天赶路,小的猜应该是赶着回家吧。”店家赔笑着解释道。  “阁下刚刚在找什么啊?是不是丢了银子?我倒是捡到了一个大元宝!”说着,江天虞把手掌一伸,只见掌心上有个银光闪闪的东西,赫然正是罗应元留下的那个元宝。  拿店家的神情猛地一紧,目光死死地盯着江天虞手中之物。  良久,他突然叹了口气,脸上的紧张之意缓缓退去,换了一副淡然的神色,平静地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只是不知阁下是如何看穿的?我自认掩饰的还不错。”  说话间,此人已经慢慢站直了身子,原本目光中的混浊之色也被两道精芒取代。他竟然也是一名四时境初期的高手。  江天虞神色不变,笑嘻嘻地说道:“第一,大雪对罗应元来说,非但不是阻碍,凡而有利于他隐匿身形,躲避追踪,他完全没有必要现身青泽镇;第二,罗应元在此出现只能说明这里是他安排好的接应之所;第三,那三名大汉修为太低,以“神偷”罗应元谨慎的性格,一定会安排第二路接应人马;第四,一个乡间野肆,几坛薄酒,数枚铜板足矣,根本无须这十两一锭的元宝;第五,罗应元恰好与我同桌,我发觉这银元宝分量有异……”他顿了顿,又续道:“最后,不得不说你的那些菜味道太差了,怎么出来做生意啊!”  那店家听了最后一句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长叹一声道:“人道江家三公子江天虞是个平庸的废物,看来是世人都小看了你。你一个十几岁的弱冠少年,能有如此清晰的头脑,缜密的思维,着实不易,了不起!”  说着,他嘴角又露出一丝讥嘲之意,冷笑道:“不过,真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该笑你笨。既然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又巴巴地跑回来送死?”  “你就那么肯定可以杀掉我?你难道不怕江家的追杀?”江天虞又摸了摸下巴,悠然地说道。  店家哈哈大笑,道:“你现在不是早就应该在回往天墉城的路上了吗!所以你的尸体只会在官道被发现,与这里毫无关系。再说,江家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追查你的事!”  江天虞眉头皱了皱,沉声问道:“阁下好像对最近江家发生的事清楚的很,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店家冷冷地说道:“等你到了阴曹地府,我再告诉你吧!”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到了江天虞身前数尺,恶狠狠地一掌劈向江天虞,激起的掌风吹得江天虞的衣襟和头发狂飞乱舞。  然而,他发现江天虞的神情很平静,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心里暗道不妙。突然,他听到一声轻吟从江天虞身前响起,紧接着一点寒星破空而来,瞬间将他的掌风撕裂,然后一股尖锐已极的剑气猛地斩在了他的护体元气上。  那店家瞬间倒射了回去,撞散了一张桌子,滚落到地上。只见他连喷了两口鲜血,顿时萎靡不起,胸前一道剑痕,深可及骨。  “呛!”  一声轻响,江天虞还剑入鞘,来到店家面前,淡淡地说道:“得罪了!还希望阁下可以告诉我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枚银锭里有什么秘密?”  那店家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了一些血沫,开口道:“好剑法!真想不到我会败在一个气脉七重的娃娃手中。世人都瞎了眼,没想到江家三公子竟然是个剑道天才!”  江天虞静静地站着,眼神中没有一丝得色。  那人又续道:“江家发生的事情,你回去便知。至于这银元宝的秘密,你还是不知为妙。也罢,这东西落到你手里总好过被他人得到。不过,这东西对你是福是祸,就难说的很了。只可惜功亏一篑,没能完成恩公所托……”  说罢,猛地一掌击在了头顶。江天虞一惊,待要救时,已然来不及了。那店家已经七窍溢血,气绝身亡了。  江天虞呆住了,他自觉出手很有分寸,那一剑只是让对方重伤,并不致命。而且自己并没有杀他之意,可是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江天虞只觉头脑一阵纷乱,罗应元,无名老者,流莺阁,诡异店家,江家变故,以及手上这枚神秘的银锭,诸凡种种,纷至沓来。江天虞不禁使劲地揉了揉下巴,叹息了一声。  看来诸事的起因,都与江家发生的变故有关。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必须尽快赶回江家。而且,这是非之地,也不宜久留。  计议已定,江天虞不再迟疑。小心地收好银锭,悄悄地离开了青泽镇。  就在江天虞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人影一闪,却是那无名老者又返了回来。只见他在满屋搜索几遍后,把目光落在了店家的尸身之上,略有所思。  老者走后不久,雨春晴和寒瑶玉也重新出现在破损的酒肆中。同样搜索一番,一无所获后,也不甘地离开了。  ……  通往澹州天墉城的官道,大雪初晴。  一眼望去,天地并无二色。早已是寒山失翠,冻浦潮歇。大地犹如搓棉扯絮一般,被初升的旭日照的光亮一片。官道也已被大雪盖了个严严实实。  舒舒密密的白色树枝在晨风中轻轻舞动,扬起阵阵细细的雪丝,仿佛是雾气升腾。数户稀稀落落的人家掩映在摇曳的树林后,几缕炊烟,几声犬吠。  一匹雪泽马在雪地上飞掠而过。此兽为北唐国独有,虽然一品下级妖兽,没有什么攻击力,但却善于在雪地行走和隐匿。  马背上的少年一袭白色的披风,背后一柄长剑,漆黑的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目光清澈,只是在流转间有些淡淡的忧虑。  江天虞眉头微皱,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总是挥之不去。他不禁有些后悔,在出流云派时,要是借一只飞行妖兽就好了,恐怕现在早已到了天墉城。而此时,天墉城还在数百里之外呢。  想到此处,江天虞又用脚跟轻磕了一下坐下雪泽马的肚腹。那马早已被训练的深通灵性,四蹄一颤,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突然,少年猛地一拉缰绳,雪泽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激起一片雪花。少年调转马头,往回跑了数丈,停了下来,紧盯着地面。  在那官道旁洁白的雪地上,赫然有几片殷红,分外显得刺目惊心。而周围数丈范围内,到处是杂乱无章的脚印,空气中还残留着元气的波动。江天虞跳下马,仔细看了一会,又用手指捻了一点染红的雪丝,放在鼻下闻了闻。他终于确定,这里发生过激斗,而那几片殷红必是血迹无疑。  江天虞皱了皱眉,又抬头看了看天。暗暗地想道,雪是在半个时辰前停的,这里的血迹已经完全凝固,但并未被大雪覆盖,说明战斗发生在不到半个时辰前。此处虽然距天墉城有数百公里,但已属江家的势力范围,而且正值江家老祖进阶大典,什么人会在江家的眼皮底下大动干戈呢?  江天虞循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走了数十丈,血迹突然消失了,想来受伤之人的伤口已经凝固了。此外,除了刚开始的大量杂乱脚印外,江天虞并未发现任何其他足迹,看来这些人都有踏雪无痕的本领。  线索中断了,少年使劲揉了揉下巴,苦笑了起来。他认真地感应了下空气中残余元气的波动轨迹,然后似乎有了决断,飞身上了雪泽马,朝着某一方向飞驰而去。  在追踪了数十里后,江天虞终于停了下来。在他前面百丈开外,有一座密林,光秃秃的枝干上落着厚厚的积雪,这个树林在旭日的照射下隐隐有一种雾气升腾的感觉。  江天虞牵着马,隐身在一带连绵的小土丘之后,凝视着远处的树林,若有所思。  树林内有极强烈的元气波动,同时他发现原本已经中断的血迹,在不久前又断断续续地出现了。一切迹象表明,追杀与被追杀之人都在林内。  江天虞有些犹豫不决,这似乎与自己无关,不应该多此一举。他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尽快赶回天墉城的江家,弄清楚江家发生的变故。  然而,江天虞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好奇心逐渐压过了回家的急切。他将白色披风的帽子戴了起来,遮住了头脸,又轻轻摘了下背上的长剑。他安抚了一下雪泽马,将其留在了雪丘之后,便隐匿起身形,悄然地向着百丈外的树林潜了过去。  在接近树林五十丈范围的时候,江天虞愈加的小心了起来,他将感知全部打开,犹如一张大网似的,仔细地监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其实,江天虞有一个秘密,他的武道境界虽然只有气脉七重,却有一种特殊的感知力。这种感知力与阴阳境高手的神念类似。虽然,江天虞的这种感应力还很弱,只有数十丈,大概是阴阳境初期的一半左右,却是可以让他在阴阳境以下的战斗中,占尽优势。  正在江天虞展开身法,在雪地上急掠而过的时候,他猛然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元气波动出现在他的右肋数尺处。江天虞不及多想,立刻冲天而起,只见一道白光突然亮起,旋转呼啸着从他的脚低激射而过。  就在江天虞的身形尚在空中,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那白光却一个转弯,追着他继续射了过来,速度奇快,几乎一转就到了眼前。  江天虞大惊,他一咬牙将身法施展到极限,一个闪动便横过数丈的距离,落地之际身体微显踉跄。  手中长剑一横,江天虞凝神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雪中缓缓站起一人。此人全身百袍,就连脸部都用白纱罩住,那点白光在他的头顶不断地旋转着,却是一只残月形的武器,一端有根细细的链子,被白衣人抓在手中。那残月的内弦和外弦均闪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涂有剧毒。  江天虞紧了紧手中的精钢长剑,不由得自嘲地想到,自己是不是自找麻烦呢?  
    白衣之人得理不让人,更不给江天虞喘息之机,他斜跨一步,又连续两剑闪电般地劈了下来。  江天虞依旧以震荡卸力之法接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两剑,而脚下却一步未退。  然而,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那柄精钢长剑却再也承受不住冲击,断成了两节。与此同时,江天虞也猛一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  身后的陈翀见状,叹了口气,对江天虞说道:“江师弟,你还是别管我了,拿着我的剑,赶快……”  话尚未说完,就见江天虞举起了手中断剑,在身前划下无数的剑影,迎头向白衣人罩了过去,竟是主动发起了进攻。  那白衣人冷笑一声,眼中露出不屑之色。少年长剑已断,单凭一把断剑,又如何能威胁到自己。看来此行的任务可以顺利完成了,虽然出现了些许的波折,总算没有出纰漏。  一想到那完成任务后丰硕的奖励,他心中不禁一阵的火热。自己停留在中期巅峰已经十年了,毫无寸进,希望冀此可以一举突破瓶颈,甚至大有晋升阴阳境的希望。到那时,便是“一朝风云化作龙,苍冥万里任驰骋”了。  想到这里,他那蒙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处烟波浩淼的水面之上,全身暖洋洋的,似雾非雾的轻烟在眼前飘过,更有粼粼波光,微风过处,细雨拂面而来。  猛然他觉得被雨丝拂过的脸竟然有些刺痛,而疼痛的感觉让他清醒过来。  “不好,是幻境!”白衣人大惊失色,就在他极力想保持清醒地时,他发现自己的眼皮愈来愈沉重,竟是难以睁开,整个身心又好像要投入那烟波中一样。  白衣人知道是生死关头,他连忙咬破了舌尖,强烈的痛楚让他的头脑一下子完全清醒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被无数细小而威力无匹的漩涡包围,而手中的长剑也仿佛被根根细丝缠住了一般,挥之不动。  “嘶,嘶……”的响声连绵不绝,他的护体真气瞬间被划破,身上脸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血痕。  白衣人大喝一声,身体一阵剧烈地左右晃动,身形一阵模糊,瞬间就冲出了漩涡的包围,一闪出现在了数丈之外。  只是此时的他狼狈之极,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撕成了无数的长条,到处血迹斑斑。面纱早已不翼而飞,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的脸庞。他猛烈地喘息着,心中的惊骇已无法形容。  他定了定心神,仔细朝前方望去。只见江天虞再次将手中断剑轻轻一挥,那些细小的气流漩涡瞬间化为了乌有,可是林中的天地威压却越来越重,那感觉好像风雨欲来,铅云压顶一般,耳边竟有隐隐的雷声。  “意境剑法!云雷意境!!”白衣人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失声惊呼了出来。  尚未等他作出反应,一道电光有若惊虹,划破了他身前数丈的空间,直接击到了他的身上。  轰的一声巨响,那白衣人立刻被炸飞了出去,落在了十余丈外的雪地上,生死不知。  两人交手不过数招,电光火石之间几个起落,便分出的胜负。另外那名白衣人早已被吓得魂飞天外,再也不敢望向江天虞,立刻背起为首之人,头也不会地逃之夭夭了。  江天虞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气血,突然又喷出了一口鲜血,刚才施展的意境剑法也消耗了他大量的真气,毕竟自己的修为境界还太低,战胜此人有些勉强,还是受了些内伤。  他随手抛开断剑,转身来到陈翀面前,抱拳说道:“陈师兄伤势如何,毒是否已经解了?”  陈翀仍然有些发楞,他定定地看着身前的少年,心头不住地翻滚。这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竟以气脉七重的修为,硬生生地击退了两名四时境高手的围攻。而且这少年剑法之高让人难以望其项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可以施展那号称只有在阴阳境才可领悟的意境剑法!  “陈师兄,你怎么了?是否是余毒难清,需要小弟帮忙吗?”江天虞苦笑了起来,揉了揉下巴,问道。  陈翀被江天虞一问,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连忙摆手道:“那解药却是不凡,愚兄的毒已经解了。只是之前催发的秘术,对气血损伤太大,还是有些无力罢了,回头服一些增补气血的丹药便无大碍了。倒是师弟的伤,不要紧吧?”  “只是一口逆血,吐出来就没事了。”江天虞笑了笑说道。  陈翀紧盯着江天虞看了一会,才抱拳当胸,深施一礼,说道:“今日之事,多承师弟搭救,否则愚兄定然是凶多吉少,我在此多谢了。他日如有用我之处,愚兄一定竭尽全力,不敢推托。”  “大师兄言重了,你我份数同门,师兄有难,小弟自当全力帮忙。”江天虞连忙侧身摆手。  陈翀展颜一笑又道:“只是没想到师弟剑法之高令人惊叹,而且竟然领悟了意境剑法,似乎是云雷意境!厉害,比师兄我强上百倍!不知江师弟施展的是什么剑法?”  江天虞微微一笑道:“让师兄见笑了,小弟胡乱琢磨了几招剑法,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陈翀再次愣住了,难道那高深莫测的剑法竟是眼前的少年所创?难道他是百年难遇的剑道奇才?但却为何在宗内名声不显?  陈翀轻咳一声,正色道:“师弟太谦虚了!只看师弟仅凭气脉七重的修为,便可重创四时境的高手,便知这剑法的威力。今后,恐怕还要向师弟多多请教。”心中却暗下决定,等回宗之后一定要查一下这位师弟的出身来历,必要时上报师门长老。  江天虞淡淡一笑,道:“师兄太客气了,小弟也希望和师兄多讨教一番。”说罢,四顾一望,又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马上赶回江府吧。”  陈翀被江天虞提醒,不由脸上一红,心下惭愧。自己久历江湖,遭逢大难之际,竟然乱了方寸,竟然需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提醒。  陈翀受伤虽重,但经过这一阵的调息,真气已经恢复了小半,赶路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树林,向着江天虞隐藏雪泽马的土丘奔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那一片土丘之下,却不见雪泽马的踪迹。江天虞皱了皱眉,和陈翀商量了一下,便分头寻找起来。毕竟,陈翀受伤不轻,有善于在雪地赶路的雪泽马代步,会轻松许多。  搜索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江天虞突然听到土丘左侧的陈翀发出一声短促的清啸,正是他们之间约定的暗号,江天虞急忙赶了过去。  只见陈翀站在那里,正看着数丈外的一条山沟发呆。江天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沟的雪地上赫然躺着两具白衣人的尸体,而在他们不远处是被一斩为二的雪泽马,早已冻得僵硬了。  江天虞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抬头对陈翀道:“这两人,一个是在土丘附近突袭我,被我击伤的白衣人,就是在他身上我找到了解毒丹,另一个是在树林中被自己的兵器擦伤肩头,先行离开之人。奇怪,他们的伤都不致命,为何会死在这里?”  陈翀沉吟了一下,说道:“看他们的死状,似乎是中了化血派的阴阳饮血功,以致全身精血尽失。可是,化血派为何要杀死这些白衣人?”  江天虞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陈翀犹豫了一会,又缓缓地说道:“师弟姓江,莫非是江家弟子?”  “小弟是江家老三,家父江骆清。”  陈翀连忙再次拱手,道:“原来师弟是江家三公子,失敬,失敬。先前为兄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师弟海涵。”  江天虞摆手道:“陈师兄太客气了,什么三公子,我只是江家普通一名弟子罢了,师兄直呼小弟的名字即可。”语气中竟有一些自嘲之意。  陈翀点点头,又道:“我在出天墉城的路上,遇到了一位重伤垂危的江家弟子。他身旁还有几名化血派弟子的尸体,似乎是拼得两败俱伤……”他略微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名江家弟子临死前托我将一物转交江家长老。”  说着,他手掌一番,掌心中出现了一个淡白的圆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柔和的光芒。  江天虞乍一见这枚圆珠,心中不由一动。然而,他表面却不动声色,反是饶有兴趣地仔细观察了半晌。  “既是你江家之物,那愚兄就交给你了。”陈翀看着江天虞,笑道。  而江天虞却连连摇头,并不去接那珠子,淡淡地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这东西还是由陈师兄保管吧。”  陈翀认真看了江天虞几眼,发现少年眼神清澈,便慢慢收回了手掌,点头道:“好吧,就由愚兄暂时代为保管。等回到江府,立刻呈交江家长老,眼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此地吧。”  江天虞却叹了口气,苦笑道:“恐怕走不成了,麻烦来了。”  陈翀一愣,尚未及说话,只听一座土丘之后传来一声冷哼。  “小辈的感觉很敏锐嘛!我已经收敛了全身的气息,不知你如何发现的本人!”  话音未落,从土丘后走出一个身穿青袍的高瘦年轻人。此人面目清俊,倒是有些儒雅的气派,只是眼神中隐有阴厉之色。  “是你,肖长林!”陈翀脱口惊呼。  “陈兄,别来无恙啊!没想到在此地巧遇,真是有缘哪!”那肖长林语带讥讽。  陈翀紧盯着肖长林,寒声道:“肖长林你我分属正邪,水火不容。你阴潜在土丘之后,突然现身拦截我二人,究竟意欲何为,不妨明言,何必惺惺作态。”  肖长林笑容一敛,森然道:“好,既然陈兄直言相问,在下也不兜圈子了。只要你将从我化血派弟子手中夺走的圆珠交给我,便可离开。”  陈翀冷笑一声,“笑话,这东西本就是江家的,是你们化血派弟子巧取豪夺来的,如何成了你化血派之物。”  肖长林淡然道:“你争我夺,能者得之,陈兄乃流云派精英殿大弟子,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废话不说了,留下珠子,看在同属北唐国宗派的份上,放你们离去。”  陈翀道:“你我交手也不下十次了,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东西我是一定要送回江府的,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肖长林眯起眼睛,打量了陈翀几遍,冷笑道:“你陈翀乃是流云派精英殿大师兄,往日里飞扬跋扈,可如今却是虎落平阳。看你双颊微红,气血浮躁,应该是大量失血或是强行催发秘术的后遗症。看来,陈兄是刚大战过一场,身负重伤了。只是不知,现在的陈兄可以挡我几剑?”  陈翀的心沉了下去,他眼前忽然又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望向身边的少年。然而,当他看到江天虞同样有些苍白的脸时,心中一叹,这少年刚刚力敌三名四时境的高手,看似轻松,实则也已元气大损。  他吸了一口气,传音给江天虞道:“江师弟,此人是话血派精英殿大弟子,和我一样是四时境中期。少顷,我来拖住他,你带着珠子立刻赶回天墉城。”  江天虞笑着摇摇头,他不能传音,便压低声音对陈翀说:“陈师兄不必担心,不用你我出手,我们的帮手来了!”  他的声音虽低,但对面的肖长林修为深厚,还是把他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不由心里一惊,“难道还有别人潜藏在附近?”  想到此处,肖长林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他连忙横剑四顾,同时细细感应周围的气息变化。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一声鸟鸣。  肖长林轻轻出了口气,看着江天虞冷笑道:“装模作样,虚张声势!”  陈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江天虞所说的帮手是何人,藏身何处?  
    江天虞微笑不语,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仿佛根本没把化血派精英大弟子放在眼里。  肖长林即使城府再深,也不禁怒由心生。这名不见经传的江家三子,不过是气脉七重的修为,竟然如此的狂傲。  他面现狰狞之色,手中宝剑一挥,一大片赤红色的光霞,光霞激起的狂风吹起地上的积雪,呼啸着向着江天虞席卷而去。  陈翀见状大惊失色,要知江天虞手中已无剑,要如何低档。他连忙抽出暮雨剑,横在了江天虞的身前。  “当”的一声巨响,剑光散去,陈翀口鼻溢血,踉跄地向后倒退而去。猛然,背后有人用手将他一托,助其站稳了身形,然后又传来一道真气,将他体内翻腾的气血平复了下去。陈翀回头一看,相助之人正是江天虞。  只见江天虞朝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开口嚷了起来:“死老头,你要是再不出手,我们可要归位啦!”  那肖长林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装腔作势。”说着,用宝剑在身前闪电般的连斩数下,大片的血红色剑气狂涌而出,尖啸刺耳,隐隐还有血腥之气发出,瞬间就来到了陈江二人身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狂风从斜刺里席卷而至,一头撞入了满天的血光中。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股狂风居然是三重炙热之极的热浪,片刻之间所有的血气便被前两重热浪蒸发了,甚至将周围的积雪都融化了大片。  那最后一重热浪却化作一柄长刃,扑向了一脸惊愕的肖长林。  一时间,肖长林直觉热浪扑面,竟有些喘不上气来。此时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了,肖长林一咬牙,手中宝剑接连挥出几道剑气,在身前布下数重防御,然后横剑胸前,向后飞退。  那化形的炙热剑气,被肖长林的防御消耗掉了大半后,依然余势不减地狠狠地撞上了正在飞退的肖长林。  肖长林只觉胸口犹如被大锤猛击了一下,逼人的热气竟然让他的气血运转强行加速了三分,一口逆血险些喷出来。  肖长林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待站稳之后,急忙向热浪的来源处望去。  陈翀同样是吃惊非小,没想到真有人藏在暗处相助。看元气波动,来人修炼的应该是江家“玄水”、“离火”两决中的“离火决”,而且修为应不低于四时境后期。  正想间,只见左侧的一座土丘后走出一名身穿淡蓝色长袍的老者。  此老者面似晚霞,眉目慈祥,三缕花白的胡须飘洒在胸前,只一抬脚便到了陈翀眼前。  老者不理江天虞,却微笑着对陈翀说:“阁下是流云派精英殿大弟子陈翀,陈少侠吧!”  陈翀却是认识这老者,此人正是江家三长老江别桓,因此不敢怠慢,连忙施礼道:“不敢,正是小侄。”  江别桓指了指旁边笑嘻嘻的江天虞说道:“这小子本事低微,想来给陈少侠添了不少麻烦,老朽在此谢过少侠对他的拂照。”  陈翀脸上一红,他那有本事去照顾人家,是人家救了自己的命。刚想解说几句,却被江天虞用眼神制止了。  江天虞凑到江别桓身前,笑嘻嘻地道:“三爷爷,您老人家故意看我们的笑话,明明早来了,却故意藏起来不露面。”  江别桓把脸一板,训斥道:“臭小子,没大没小,目无尊长,等回去再收拾你!”虽然说得严厉,但嘴角眉梢却含着笑意。而江天虞更是嬉皮笑脸地浑不在意。  陈翀看的有些发傻,这江家三长老是四时境后期巅峰的修为,在江家地位颇高,似乎和这默默无闻的三公子感情很好。而这江家三公子据传闻在修炼上极为的平庸,他的亲哥哥江家二公子已经是四时境后期了,乃江家第一天才,而这位三公子才气脉七重。不过从今天的遭遇看来,世人都被蒙蔽了,这江家三公子可称得上是剑道的绝顶天才。  陈翀心底叹了口气  ,想道:可见这世间一饮一啄,均有天定,藏龙卧虎之辈大有人在啊!  这时,只见江别桓转头望向了远处的肖长林,微微一笑,说道:“肖公子,这个少年是我江家嫡系子弟,这位陈公子看来你也不陌生,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可否放他们一马。化血派掌教封如之前辈和流云派掌教云飞子前辈正在蔽府作客,希望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肖长林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自知不是这个三长老的对手,可又心有不甘。两难之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江别桓看着他,又缓缓说道:“老夫一路从天墉城来到此处,沿路发现了不少流云派、江家弟子的尸体,均是遭人暗算身亡。看凶手的行凶手法,似乎是化血派的功夫,也有一些海外三派的痕迹。不知肖公子有作何感想?”  肖长林毕竟是化血派的精英弟子,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冲江别桓微一抱拳,说道:“三长老此言有失偏颇吧!在下一路行来,同样发现很多本门弟子被害,难不成是贵府和流云派所为?如今各派长辈均在江府做客,我们就算是想挑起冲突,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我刚刚被几名身着白衣的人偷袭,险些丧命。多亏三公子帮忙,才转危为安。这些人不分情由,直接致人死地,看他们所使的兵器,乃是海外派弟子常用的飞鱼刃。因此依在下看,很有可能是海外门派潜入中原屠戮各派弟子,然后互相嫁祸,意图引起各派冲突,好浑水摸鱼,从中得利。”  陈翀突然插口道。  肖长林点头道:“不错,的确有不少各派弟子死在这种武器下,看来是海外派的人无疑。”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既然是海外派的人意图嫁祸,只需用我们中原门派的兵器杀死一些各派的弟子即可,却为什么要用可以暴露他们身份的特有武器,这样反而会画蛇添足。”江天虞也摸了摸下巴,突然道。  其他几人听的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沉吟之色。看向少年的眼光中有了些许的惊讶,小小年纪,头脑却是很清晰。  江别桓捋了一下花白的胡须,沉声道:“好了,多猜无益。还是赶快返回天墉城,向家主和各位掌教报告此事要紧。肖公子若无事,我等就告辞了。”  肖长林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郁闷的想吐血。他干笑两声,斜撇了陈翀和江天虞两眼,没有再说话,径直离开了。  其他三人也随即消失在雪天之际。  。。。。。。  天墉城外,沿着官道驶来一辆宽大的马车。  马车内虽不奢华,却也宽敞舒适。地上铺着厚厚的火属性妖兽的皮毛,车厢四壁还各镶嵌着一颗火耀石。这石头对修炼者来说,没什么用处。但由于产自地下岩浆之中,可以持久地释放热量,因此深受世俗富贵人家的喜爱,常作冬季取暖之用,价格不菲。  由于有四颗火耀石,车厢内温暖如春。中间的小方几上,摆着一些酒菜。  车厢的一角,陈翀双目微闭,盘膝坐在那里。另一侧,江别桓右手执壶,左手持杯,正在自斟自饮。而在他们对面,江天虞则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软的垫子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拉车的两匹雪泽马跑得飞快,但车厢内却感觉不到颠簸。  就在这时,陈翀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双颊不正常的红晕已经褪去,面上重新泛出了晶莹的光泽,眼神又凌厉了起来。  “陈少侠的伤势没有大碍了吧!”江别桓看着他,微笑着道。  “这血行丹不愧是四大疗伤丹药,在下已经完全恢复了,多谢三长老赠药!”  “小事一桩,流云派和江家都是北唐国的名门大派,理应互相扶持。陈少侠乃是流云派青年一代的领军人物,于情于理我都应出手相助。”江别桓喝了口酒,又续道:“更何况刚才帮这小子挡了那肖长林一剑,否则安有他的命在。”  陈翀大感尴尬,正要出言解释,却被江别桓摆手阻止了他。  江别桓神色凝重,又道:“此次的事情,处处充满了诡异。首先是家主二弟出事,紧接着家族宝物被盗,然而被派出追查的弟子又纷纷遇害。似乎是海外三派偷入北唐,但又疑点重重,好像有人故意嫁祸给他们。”  “应该是暗中有人搅风扰雨,在分裂北唐国各派同时,挑起我们与海外派的争斗。因此,我想,最大可能便是其他三国的门派所为。”陈翀分析道。  “虽然这可能是明显的栽赃,但也不排除就是海外派所为。海外之人,民风彪悍,做事不计后果,而且一向觊觎中原土地。百多年前,他们就曾经大举进攻中原,虽然被击退,但我们北唐国和南面的东临国各大小门派也元气大伤。更有甚者,一些小型的门派和家族被灭了门,丧失了传承,可怜啊!”江别桓说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陈翀好奇地问道:“我听师门长辈说,北唐国以东的大片海域称为内虚海。在内虚海上有三块大陆,分别为星极郡,北海郡,和南海郡。听说那星极郡的面积还要大过我们北唐国。在我想来,海中孕育的资源应该远多于中原陆地,他们为什么要一再的图谋中原呢?”  “少侠说的不错,内虚海的确是个无穷无尽的宝库,各种资源数不胜数。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到过星极郡,那里各种资源交易的的兴盛,远非我们可比。然而,繁荣之下却是无法预知的危险……”  陈翀听得入了神,见老者忽然停了下来,连忙拿过桌上的酒壶,给他满满地斟了一杯。  江别桓呷了一口酒,又接着说道:“首先,大部分资源都深藏海底,极难获得;其次,大海茫茫,有时岛屿星罗棋布,有时数月不见一座岛屿,极易迷失;再者,海中妖兽极多,而且体形一般都比同等阶的地上妖兽大上数倍,甚至数十倍,而且海中妖兽极其嗜血凶残;最后,海上三极郡每隔一些年就要经历一次兽潮袭击,多则两百年一次,少则数十年一次。”  “那兽潮的恐怖,你是无法想象的。当无可计数的妖兽,遮天蔽日地向你扑来时,你会觉得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任你修为多高,终究会被妖兽的大潮淹没,尸骨无存。”说到这,三长老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他此时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陈翀静静地坐在一边,不敢出言打扰。  
    良久,江别桓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望着对面的陈翀,失笑道:“失礼了,少侠见谅。”  “老人家客气了,听了您的一席话,让在下大开眼界,真想到到海上去领略一番!”陈翀微笑说道。  江别桓哈哈一笑,“那内虚海的确是历练的好去处,陈少侠乃人中龙凤,在那里磨砺一番回来,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承长老吉言,在下愧不敢当!”陈翀连忙抱拳拱手。  江别桓目光一转,望向熟睡的江天虞,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武道天赋不高,但却聪明伶俐,我很是喜欢。奈何豪门大户,这种子弟最为尴尬,即不会受到重视,又要遭受他人嘲讽。本来想让他平安度过一生,谁想他父亲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陈翀看着江天虞尚显稚嫩的脸庞,心中感叹。有谁会想到这平庸的外衣下,有着怎样惊人的天赋。看来这少年是刻意低调行事,连亲近之人都不知道他的底细。说不定借着江府这次事件,可以让他一飞冲天。想想世人将被惊破眼球,陈翀不觉嘴角露出了笑意。  “我与三公子在路上相遇,蒙其帮助,脱得大难。只是我并没有向他讲述江家的变故,我觉得此事不应由外人告知他,望三长老见谅。”陈翀想了想,轻轻说道。  江别桓连称无妨,心中却想道,这流云派大弟子果然名不虚传,为人谦恭有礼,处事老练,小小年纪修为也不低,倒是个人物。  此时,陈翀又开口道:“三长老,我在协助贵府追查之时,曾遇到一位重伤垂危的江家弟子,他托付在下将一物带回江府。现在我想把此物交于长老,也算完成了嘱托。”  说罢,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青色圆珠,交给了江别桓。  “少侠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好心性,江某代江家谢过了!”江别桓看了陈翀一会,赞叹道。他从陈翀的眼神中只看到坦诚。  陈翀却心中苦笑,自己将东西交于江家之人,已经违背了掌教的命令,看来回去要挨罚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睡在一旁的江天虞,嘴角有一丝笑意。  江别桓接过圆珠,看了一眼,随手放入了怀中,看样子竟然浑不在意。  陈翀眉头微皱,对江别桓的行为有些不解。那肖长林一露面便直言不讳要抢夺此物,而那些白衣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十有八九也是冲此物而来,可见这枚珠子的重要。  江别桓看出了他的疑惑,苦笑了一下,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些事物。  “怎么会这样!”陈翀失声惊呼,只见老者摊开的手心赫然出现了三枚一模一样的圆珠。  江别桓苦笑道:“我接应了另两路江家人马,有一枚是其中一路弟子交给我的,另一枚是在一名死去的化血派弟子身上找到的。”  “莫非贵府丢失的不只一件宝物?”陈翀微感诧异地问道。  江别桓摇了摇头,说道:“被盗的的确只有一枚,至于为何会同时出现三枚,实在令人费解!”  “会不会是盗宝之人故弄玄虚,用来迷惑我们的手段?”陈翀沉吟道。  “有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手中的这三枚恐怕都是西贝货。”  “三长老难道分辨不出此物的真假吗?”陈翀有些意外的问。在他想来,这江别桓身居长老的高位,理应对家族的宝物了如指掌。  “少侠见笑了,江家的府库不归老夫掌管,因此老夫对库中的物品并不熟悉。”江别桓面现尴尬之色。  陈翀见状便知道这其中可能涉及了江家的一些秘密,再追问下去就失礼了。于是他话锋一转,又说起了那盗宝之人。  “此人倒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江别离前辈的进阶大典上盗宝。对于此人,三长老可有什么线索?”  江别桓的目光一下子凌厉了起来,冷哼道:“这小贼便是江湖上的所谓神偷罗应元。他倒是好本事,盗宝之后可以全身而退,面对围追堵截,竟然也可以不露形迹!”  “是他!据说此人修为虽然不高,但逃命的本事却是一流。曾经数次在各大门派内盗宝,每次都安然无恙。十年前此人突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没想到,却突然出现在天墉城。”陈翀吃了一惊道。  江别桓接过他的话头,说道:“是啊,更没想到他竟敢打我们江府的注意。只可恨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仍然让他逃脱了。”  “我见过这个罗应元!”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正在交谈的两人一惊,抬头望去,只见那原本熟睡的少年,此时已经坐了起来,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江别桓急忙问道:“天虞,你在哪里见过此人?”  “数天前,我在云州与儋州交界的青泽镇的酒肆中见过此人。当时,我在酒肆中遇到了正在追踪此人的大哥江天宇。”  “天宇发现了罗应元!就他一个人吗?他恐怕不是那罗应元的对手!”江别桓先是一喜,后又担心起来。  “与大哥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气脉九重的江家子弟,剑法凌厉,一剑就击杀了罗应元的三名帮手。”江天虞说道这里,眉头微皱续道:“奇怪的是,那酒肆中却事先聚集了几路人马,似乎都是冲着罗应元去的。”  江别桓听到此处,神情凝重,沉声问道:“你可知都是些什么人?”  江天虞想了想,道:“那三名被击杀的大汉显然是罗应元的帮手,还有一个四时境后期巅峰的老者,最后是两名年轻的女子,好象是流莺阁的两个阁主。”  “流莺阁也插手此事了!”江别桓急忙道。  “应该没错,我记得她们一个自称是雨莺阁阁主雨春晴,一个是寒莺阁阁主寒瑶玉。”  “后来怎样?”  “后来,大哥怕我修为低受到伤害,让我先行离开了。”  江别桓埝须沉吟,心中惊疑不定。  江天虞忽然抬头紧盯着江别桓,说道:“三爷爷,江家发生了什么变故,我父亲到底怎么了?”  江别桓捻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颤,半晌长叹一声道:“罢了,这些事你迟早要知道,就告诉你好了,不过孩子,你听了之后不要过于悲伤。”说罢,他缓缓地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江家坐落在北唐国儋州的天墉城内,是整个大陆五大超级世家之首,家主江骆明被北唐国的皇帝封为儋州侯,统领一州之地,其势力堪比大型的宗门。  数日前,正值江家大长老江别离在府内举行进阶庆典。这江别离不仅是江家的大长老,同时也是四大超级宗门之一的琼霄总的太上长老。他被困在阴阳境巅峰数十年,终于于几个月前成功进阶星辰境,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之一,也使江家有望成为超级门派。  江家之人大喜过望,趁江别离返家之际,举行了进阶庆典,广邀各大门派参加。然而,就在庆典举行了一半的时候,有人突然闯入江家秘库,盗走了一件宝物。江别离闻讯大发雷霆,严令江家家主捉拿盗贼,并请参加庆典的各门派协助追查。各门派之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何宝物,竟然让江别离如此重视。  随后,又消息传出,丢失的是一枚白色的圆珠,具体功用不详。消息一出,各大派掌门的态度一下子有了转变,从原本敷衍了事,到积极派出大量精英弟子参与搜寻,其中的缘由耐人寻味。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所有势力在全力追查盗宝之人时,江家却又传出家主二弟江骆清自杀身亡的消息。各派之人大感愕然,这江骆清为何在父亲的进阶庆典上自杀?  不久,坊间出现了一种传闻,说江家之人在调查失窃事件时,发现大量证据均表明这家主二弟是内奸,否则仅凭一个江湖小贼如何能轻易闯入固若金汤的江家,从容盗宝。千人所指,最终导致江骆清不堪重压,自杀身亡。然而这种说法漏洞百出,大多数人不过嗤之以鼻,认为是庸人自扰罢了。  不过,江骆清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杀,似乎不能用仅仅是巧合来解释。但江骆清的死是否真的和盗宝事件有关,目前谁也无法断定。  听完江别桓的讲述,江天虞静静地坐在那里,面色如水,看不出他现在心中所想。  陈翀和江别桓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没有出声打扰。家族变故,父亲身亡,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一下。  少年慢慢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闭上双眸,而眼角却滴下了两颗泪珠。  江别桓心中不忍,他看着这少年长大,很喜欢他开朗向上的性格。虽然出生在大家族,可是他的武学资质太过平庸,自然在家族中不受重视,甚至有时还要忍受他人的嘲笑,但从不怨天尤人。  江别桓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安慰江天虞几句。却见少年孟地睁开了双目,漆黑的眼眸依然清澈无比。  “三爷爷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现在家族正处在多事之秋,不是伤心的时候。我现在只想早点赶回去,也为家族出一份力。”江天虞轻轻地说道,语气坚定。  “现在府中是谁负责调查我爹的事情?”江天虞忽又问道。  “是护卫队的队长易燕。”  “我回去之后,希望可以协助易燕,参与调查。”江天虞看着江别桓说道。  “天虞,这件事情处处充满了诡异,你的修为太低,恐怕帮不上忙的,还是多陪陪你母亲吧。”江别桓犹豫了一下,劝道。  江天虞摇了摇头,微笑道:“协助调查,不一定需要高深的修为。”  江别桓叹了口气,知道再劝无意,便不再言语了。  陈翀看着江天虞说道:“江师弟,愚兄能够帮忙的地方不多,但只要师弟开口,愚兄一定竭尽全力!”  “小弟在此先谢过了!”江天虞抱拳当胸,在车厢内微一躬身。  突然,马车一颤,停了下来。江天虞掀开车帘望去,原来宏伟的天墉城已在眼前。  
    天墉城乃北唐国儋州的州城,方圆数万里,依山临海,是该国第一富庶之地。  北唐国第一世家江家便座落在天墉城的东南角,占地百亩,高门大宅,层檐叠脊,雕梁画栋。当真是“夜色灯山花如雨,宝马香车客若云”。  此时,就在江家高大雄伟的正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名清瘦少年,正望着大门上那被午后的阳光映得金光闪闪的“儋州侯府”四个大字,微微失神。  这少年正是刚刚赶回江府的江天虞。  他的思绪似乎一下子纷乱起来。在拜入流云派之前,他在这座巨宅中生活了八年。说实话,虽然没有吃过什么苦,但也从未受到过太多的重视。无论是父一辈,还是兄弟姐妹,大部份人多是对他熟视无睹。偶尔有些好事之人对他嘲讽两句,见他并不在意,也就不再对他加以理会。有时,江天虞觉得自己是个隐形的少爷,即使有一天消失不见,也不会有人在意。  在整个江府中,让他还能感觉到存在的只有母亲,三长老,哥哥江天翼,以及小妹楚青筠。一想到即将见到分别已久的亲人,江天虞本该兴奋的心情却笼罩着一丝难明的阴霾。仿佛这巨大的门楼是个无底  的黑洞,要将他无情地吞噬。  旁边的江别桓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叹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示安慰。  江天虞定定神,跟着已经上了台阶的江别桓,走进了这久违的家。  江家家主江骆明一脸肃然地坐在正堂主位上,而在左右两侧的客位上分别坐着一位蓝袍中年道人和一位麻衣高冠老者。  江骆明看了看身前站着的三长老和他身后面色还有些苍白的两名青年,点头道:“三长老辛苦了,请坐。”江别桓躬身称谢后,坐入了蓝袍道人身旁的一张椅子。  这时,陈翀也上前与众人见过礼,然后就站到了蓝袍道人的身后。江天虞认得那蓝袍道人是流云派的掌教云飞子,而听陈翀的口气,那高冠老者竟然是化血派的掌教封如之。  江天虞也连忙向正座上的江骆明施礼,江骆明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温和地说道:“天虞回来啦!还不去见过两位前辈。”  “流云派弟子江天虞,见过掌教和封前辈!”江天虞连忙躬身施礼道。  封如之只是微一点头,而云飞子却一愣,对江天虞自称流云派弟子有些不解,回头看了一眼陈翀。  “呵呵,天虞是我二弟的次子,数年前拜入了流云派门下。”江骆明接口道。  “师尊,江师弟目前在灌玉谷,”陈翀顿了一下,不知如何介绍,他对江天虞也是所知甚少,犹豫了一下又却传音道:“这江天虞虽然只有气脉七重,却可力战四时境中期不败,而且掌握了云雷意境剑法,此次弟子遇险,就是蒙他所救,详情容后细禀。”  云飞子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换了几下,却连忙做出一副略显尴尬的神情,巧妙地将神色的变化掩饰了过去。  “不必多礼,想不到江二爷之子在我流云派修行,贫道未加拂照,当真疏忽了。天虞,以后如有为难之事,尽管去找你陈翀师兄!”说罢,他伸手虚扶,示意江天虞免礼。  江骆明与三长老江别桓自然知道江天虞的天赋,对云飞子的态度有些诧异。随即又释然了,大概云飞子看在江府的面子上,加之江天虞刚刚丧父,年纪又小,因此客气几句罢了。  而封如之一看是一名低阶的气脉境弟子,便浑不在意了。  “天虞,还不谢过掌教的栽培!”江别桓连忙吩咐江天虞道。  “弟子多谢掌教!”江天虞又施一礼,神态从容。  云飞子见江天虞在三名阴阳境的高手面前毫无拘束感,言语行为轻松自然,心里愈发地惊讶。想起陈翀之言,不由心中一动,又多看了这少年几眼。  江骆明的笑容又收敛了起来,对江天虞挥了挥手,淡淡地道:“你一路辛苦了,先下去拜见你母亲吧。”  “小侄遵命!”江天虞知道此时不宜追问父亲的事,因此朝众人一施礼,便退了出去。  陈翀看着江天虞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云飞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将他惊醒过来。  “陈翀,你把出去探查的所遭所遇,给各位长辈讲讲吧。”  “是,师尊!”陈翀略朝四周抱了抱拳,沉声讲述了起来。  ……  江府东侧的一个四进的别致院落。  江天虞凝望着眼前的这个一身素白,云鬓高卷,蛾眉淡扫的女子,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一下子被翻了出来。他只觉热血上涌,冲到嘴边时,却化作了哽咽。  “娘亲!”他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重重一个头磕到了地上。  那女子原本苍白的脸颊升起了晕红,如水的眼波也有了盈盈之意,她伸出微颤的手,扶起了少年。  女子看着少年尚显稚气的脸庞,眼中泪光更胜。她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头顶,嘴角却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天虞长大了……”一语未完,已泪如雨下。这女子正是江天虞的母亲孟常羲。  江天虞慢慢扶着孟常羲在上首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旁。看着母亲苍白消瘦的脸,江天虞心中一痛,他的眼泪也差点掉下来。  “娘,这些日子您还好吧!”江天虞替母亲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  孟常羲摇了摇头,脸色重新苍白了起来。  江天虞暗暗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父亲刚刚去世,又被诬指为内贼,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想见母亲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天虞,娘亲没事。只要能看到你们兄弟两人都平安长大,我就很开心了!”孟常羲定定地看着江天虞,温柔地说道。  “娘,我爹的亡故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天虞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心地问道,他实在不想提起母亲的伤心事,但事关重大,又不得不问。  孟常羲眼神黯淡了一下,却又以平静地语气道:“为娘并不是很清楚,从你父亲出事到现在都是你伯父和几位长老在处理。唉,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如何能多问!”  江天虞紧皱眉头,沉吟不语。  孟常羲看的有些心痛,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江天虞紧皱的眉头,柔声说:“孩子,你不用担心。你二哥前两天回来了,正在协助调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二哥回来了?”  江天虞精神一振,随即心情一松。孟常羲口中的二哥就是她和江骆清的长子,江府第一天才,江天虞的亲哥哥江天翼。  江家三代嫡系弟子以年纪排序,江天翼排在第二,而江天虞则是老三。  他知道以二哥的能力和气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于是,他不再追问下去,转而和母亲聊起了家常,把自己这几年在流云派的经历,拣些有趣的事说与母亲听。  转眼,已是华灯初上。这时,有丫鬟来报,二少爷已经回来了,正在偏厅等候夫人用膳。  待江天虞便扶着孟常羲来到偏厅时,只见摆满酒菜的圆桌旁正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黑衣青年。  这青年相貌英朗,身形笔直,犹如一柄出鞘的宝剑,一个锐意之息扑面而来。只是这青年的右袖空荡荡的,软软地垂在腰际,他竟然没有了右臂!  青年看到走进厅堂的母子两人,立刻迎了上来,向孟常羲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道:“天翼见过母亲!母亲的身体可曾好些了?”  看着眼前的青年,又望了望身边的江天虞,孟常羲皎白的面容上露出了笑容:“能看到你们兄弟都平平安安的,就是娘亲的最大安慰了。我的身体好多了,倒是天翼你要当心自己的身体,不要过于操劳了!”  “谢母亲关心,我会注意的。”说罢,江天翼转头望向了在一旁略显激动的江天虞。  江天虞一步蹦了过来,伸手抓住了江天翼的左臂,兴奋地嚷道:“二哥,我可想死你了!”  一缕和煦的笑意在江天翼刚毅的脸上绽放出来,他轻轻抽出了被紧抓住的左手,却反手在江天翼的头顶摸了摸,笑道:“你这条小鱼儿,几年不见终于长大了!”  “好啦,哥俩都坐下,边吃边聊好了!”孟常羲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微笑着道。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尽欢而散,兄弟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提及江骆清的事。孟常羲的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饭罢又聊了一会闲话,方回内宅就寝。一时厅堂之上只剩下江家两兄弟。  江天虞此时却并没有急于开口询问,他静静的看着正在喝茶的江天翼。  他这位天才哥哥,不愧天才之名,短短几年不见,修为竟已经到了四时境中期巅峰。而且气势更见沉稳,眼角眉梢隐隐透出了煞气,颇有不怒自威之意。  “鱼儿倒是稳重了许多,要是以前,早就拉着我问个不休了!”江天翼放下茶杯,看着江天虞点头道。  “二哥,其实小弟心里早已经犹如火焚,你就别夸我了,还是赶快和我说说你调查的如何了?”面对兄长的夸奖,江天虞不由得苦笑着摸了摸下巴。  江天翼点点头,放下茶杯,说道:“事情的梗概想来你已经清楚了,先说一下失窃之事。就在老祖的庆祝典礼进行的当晚,巡夜的江府护卫队发现有人闯入了府内,而此人正是神偷罗应元。虽然不知此人出现在江府的目的,但为了慎重起见护卫和几名长老全力出手拦截。但此人狡猾之极,终于冲破重重包围逃了出去。”  “鉴于他神偷的名头,族长和各长老深觉此事蹊跷,因而命令彻查全府。最终发现,秘库中丢失了数件宝物,其中就包括一枚白色宝珠。老祖闻报大发雷霆,随即命我等封锁天墉城八门,全力追查罗应元的下落。”  说道这里,江天翼看了一眼江天虞,见他正凝神细听,于是又续道:  “然而,第二天中午时分,父亲却被发现死于城中的‘醉花秋苑’。据负责调查此事的易燕讲,父亲的死因是逆行气血,以致心脉断绝,从这点看应是自杀无疑,因为想要逆行气血靠外力是做不到的。”  “据‘醉花秋苑’的人所说,父亲当日似乎心情不佳,独自一人在‘游丝亭’饮酒。只有‘醉花秋苑’的花落颜陪他饮了几杯酒,稍后便离开了。而半个时辰后,当小厮送酒时,发现人已气绝多时。大伯立即命人查封‘醉花秋苑’,对其所有人员详细调查,然而并未发现有用的线索,此事似乎与‘醉花秋苑’之人无关。”  江天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向江天虞问道:“事情经过大致如此,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如你所言,父亲似乎和宝物失窃并没有直接联系啊?为何说他是内奸?”  “在庆典开始的前一夜,父亲曾奉命将各派所送的珍贵礼物放入秘库,除此之外并无他人进入秘库,所以才有此怀疑。”  江天虞点点头,忽有问道:“可是各大门派为何要参与进来?这些事与他们无关啊!”  “原本追查‘聚元珠’  是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谁知父亲的事情一出,就被各派知道了。又不知什么人泄露了‘聚元珠’失窃一事,各派便主动要求帮助追查。由于父亲之事属于江家的家事,他们不宜干涉,因此便只是协助寻找罗应元的下落。”  “老祖对父亲自杀一事有何反应?”江天虞想了想,又沉声问了一个让江天翼有些惊讶的问题。  
    江天翼看着这一脸肃穆的少年,心中感慨,这条“鱼儿”真的是长大了。  他对江天虞微微点头道:“问的好!起初,老祖听闻后,就命大伯派人调查。待得知父亲系自杀身亡后,便要求大伯撤回人手,转而全力追查罗应元。”  “那‘聚元珠’究竟是何宝物,有何功用?”江天虞又沉声问。  “只知道它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聚集元气,可以提高修炼的速度,然而这只是对阴阳境以下的修炼者有效。至于是否有其它功效,就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了。”  江天虞听的一愣,张了张嘴,“那……老祖,他……”,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江天翼一摆手,说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父亲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他重视‘聚元珠’的程度远超过父亲的死!这只能说明其中还有隐秘,不为我们所知!”  “那罗应元是如何破除多重禁制进入秘库而不被人发觉的?”  “哎,这也是所有人困惑的地方。照理说秘库防护森严,外人根本无法在不惊动守库长老的情况下进入的!”江天翼轻叹道。  “那么,对于说父亲是内奸的说法,家族有什么反应?”江天虞又问道。  “唉,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人怀疑父亲是内奸,因为父亲的为人大家都清楚,对家族绝对是忠心耿耿。然而,父亲在盗宝发生的数个时辰之后便自杀身亡,却不得不引起某些有心人的猜疑。因此,才有传闻说他协助罗应元盗宝,事后又害怕追查到自己身上,才畏罪自杀的。”  江天翼停了一下,又道:“当然,这种说法还有很多漏洞,需要进一步调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两件事之间必有关联。”  江天虞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这种说法完全站不住脚,而且……”,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父亲自杀的疑点颇多,首先,当时事情未明,并无人怀疑他是内奸,他怎么会去自杀;再有,退一步讲,就算是畏罪自杀,却又为何不在一个清静之地,反而选择了青楼这种热闹之地?”  听了江天虞的分析,江天翼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  “你分析的很对,父亲自杀一事,的确令人费解,这也是家主命令易燕继续调查的原因。而根据现场的勘查,父亲是自杀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自杀?他是否真的参与了‘聚元珠’被盗?”  江天虞沉默下来,低头思索起来。  江天翼看着少年沉思的样子,笑了起来:“好了,天虞,你年纪还小,而且此事诡异复杂,你就不要参与进来了。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告诉你的。还有,母亲最近身体不好,你多陪陪她老人家!”  “二哥,我想协助你调查!这件事不仅关系到父亲的名誉,也关系到母亲和你我,因此我不想置身事外!”良久,江天虞抬起头看着江天翼神情郑重地说道。  “不行!”江天翼脸色一沉,斥道。  江天虞一愣,正待张口分辨的时候,江天翼却抬手制止了他。  江天翼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他的身前,神色平缓地说道:“现在江家正处在多事之秋,特别是我们这一房,由于父亲的去世,将会引起很多人的觊觎。现在整个天墉城各种势力鱼龙混杂,稍有行差踏错,便会惹火上身,即使是为兄我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天虞,你修为不高,有些事还是不要被卷入的好。好好在府内陪伴母亲,不要让她担心。父亲的事,相信为兄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江天虞轻轻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在这个家中人轻言微,即使真的参与了调查,又有谁会听他的意见。不过,不能参加明面上的调查,只要小心一点,暗中找找线索应该还是可以的。  回到自己旧日的院落,江天虞心里依然堵了个疙瘩,有一股郁结之气压抑在胸口无法渲泄。他也不清楚究竟是因为父亲的去世,还是因为再一次被忽视了。  他没有点起蜡烛,反而盘膝坐在厅堂中间的地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缓下来,不久就进入了深深的入定之中。  雪后的月光格外的皎洁清冷,穿过薄薄的窗纱,把精美的窗棱的影子洒在了地中间少年的身上脸上。小小的院落中,万籁俱寂,偶尔有微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摇曳起来,在白亮亮的雪地上划下一片虚影。  转眼,冰轮西坠,夜色阑珊。  盘坐于地的江天虞,呼吸突然起了变化,一呼一吸之间似乎隐含某种节奏。同时,他的气息也随着呼吸狂涨起来,原本略显苍白的脸在气血加速的运行下变得红润起来。  江天虞依然微闭双目,但手中却出了数道印决,最后按了丹田之上。与此同时,他的浑身气势再经过一涨一缩后,便恢复了平静,而他的身体里却传出了一阵细微的噼啪脆响。  下一刻,江天虞猛地张开了双眼,神色中带着一丝讶异和兴奋。他没想到自己竟在这个时候进阶了,突破了原来的气脉七重,达到了气脉八重的初期。  江天虞有些奇怪,自己估算本来距离突破尚有一段时日,没想到仅一夜之功就已完成突破。是受了些刺激?还是……  江天虞心中一动,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物,放在了眼前,正是那得自罗应元的银元宝。  端详了这个元宝一会,江天虞发觉在元宝的周围环绕着一层极淡的天地元气。他不禁想起了刚次江天翼对‘聚元珠’的描述,莫非真正的‘聚元珠’藏在这个元宝之中?  犹豫了一会,江天虞才猛一咬牙,抓住元宝的两角,微一用力,整个元宝被无声无息地掰成了两截,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了出来,往地面上落去。  江天虞一惊,正待伸手去接时,那东西却落势顿止,反而缓缓地飘浮了起来,正是一枚拇指大小圆珠!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江天虞还是不由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朝手中已断作两截的元宝望去,原来,元宝是中空的,空间的大小正好可以放下那飘浮在空中的圆珠。  放下手中破碎的元宝,江天虞俯身去观察那浮在地面上数尺的珠子。那珠子并非五彩之色,而是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白光,在空中缓缓地旋转着,以它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元气漩涡,正在将周围的元气吸收过来。  江天虞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便是被罗应元盗走的真正的‘聚元珠’!  就在江天虞正要凑近仔细观察之时,他忽然觉得体内气血似乎受了什么契机的牵引,开始飞速运行起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从气脉八重的初期一下子进入到了中期!并且气血运行的越来越快,隐隐有突破后期的趋势。  江天虞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知道短时间修为提高太快的弊端,轻则根基不稳,重则气血运行过快而导致崩溃。  而就在此时,那聚元珠旋转的速度愈来愈快,它本身的白光也变得光芒耀眼起来,整个院子里的天地元气都被搅动了,而且由进一步扩大的趋势。其表面之下开始有五彩光芒流转,仿佛下一刻就会喷薄而出。  江天虞已经知道此珠的利害,单单靠近一些便使自己气血加速,他更不敢直接去碰触此物了。然而,必须要马上将它收起,否则若让其中的五色  光芒放出,声势必然惊人已极,恐怕到时整个天墉城都会被惊动。  情势紧迫,不容他多想。江天虞情急之下,伸手抓起地上的两半银元宝,往聚元珠罩去。  “啪”的一声轻响,两片元宝合并在了一起,聚元珠被包裹了起来。  说来奇怪,原本躁动的天地元气立刻平静了,而他自身的气血运行也瞬间恢复了正常的运行,他的修为则停留在气脉八重中期的水平。  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江天虞只觉得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四肢传来阵阵酸软的感觉。不过,他双手紧握住元宝,不敢松开分毫。  过了好一会,江天虞觉得恢复了些精神,他想了想,又小心地将手中的银元宝露出了一条缝隙。一道青朦朦的光晕发了出来,只见躺在元宝中的聚元珠又恢复了刚开始的色泽,重新开始缓慢地吸取天地元气,而他的气血又有了蠢蠢欲动的感觉。  江天虞急忙把缝隙重新合拢,他已经明白罗应元为何把聚元珠放在银元宝里,看来银子对它有很大的隔绝作用。  想到此处,他用手在接缝处轻轻抹了几下,让断开了的地方重新接牢,这才把它放回到怀中。  重新盘膝坐好,江天虞开始巩固起新的境界来。  ……  清晨,在江天虞的小院外来了一个人。此人低着头,弓着腰,鬼鬼祟祟地摸进了院内。  他静悄悄地站在院内侧耳向房中听了听,然后诡异地一笑,顺手抓起了两把雪,搓成了一个大大的雪球,然后,蹑手蹑脚地朝屋门走了过来。  他无声无息地将房门推开,小心翼翼地迈步就要走了进去。  就在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只觉得手中一轻,雪球已不翼而飞,紧接着觉得脖颈一阵的冰凉。  他立刻惊叫一声,像踩了弹簧一样,直直地蹦了起来,额头“嘭”的一声,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之上。然后,四脚朝天的一屁股坐在了门内。  他顾不得其管磕得隐隐作痛的额头,却是手忙脚乱地从后颈的衣服中抓出了还剩了一半的雪球。  “臭鱼,你小子太不地道了,刚见面就偷袭我,我跟你没完!”此人嘴里嚷嚷着,手抓着半个雪球,抬起头四下寻找偷袭他之人,却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庞,竟也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这少年一身淡黄色的锦袍,墨眉裁鬓,面若桃花,目如点漆,正是个秀丽人物。然而,现在这张精致的面容却皱到了一起,人却张牙舞爪地扑向正斜倚在门上笑眯眯看着他的另一个清秀少年。  “女人脸,你一大早偷偷摸摸地溜进我的房间,想干吗呀?别告诉我你是过来伺候本少爷起床的!”江天虞一边笑嘻嘻地说,一边闪身躲开了那少年。  一听到“女人脸”这几个字,那俊美少年立刻暴跳如雷,狠狠地将手中的半个雪球砸向了江天虞,咬牙切齿地道:“江天虞,你要是再提这几个字,老子就和你拼了!”  江天虞脸色一整,正色说道:“遵命,楚玉京殿下,我江天虞在此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叫你‘女人脸’了。如果我再叫你‘女人脸’,就让我变成‘女人脸’!哈哈!”说到后来,江天虞自己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那少年楚玉京二话不说,照着大笑中的江天虞就是一拳。  江天虞足尖微点,人已经轻飘飘地闪到了院子里。  楚玉京见拳头落空,也一个跟步追出去。于是,两个人就在院子里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只是,两人都没有调动真元也没有使用武技,就像两个市井之徒打架一样,当真是拳拳到肉。  片刻之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躺在了雪地上。少年楚玉京顶着一对青眼圈,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你小子下手太狠”,“下次一定要你好看”之类的言语。  江天虞看着澄净的天空,悠悠的云朵,耳边却传来少年喋喋不休的唠叨之声,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  还有什么能比与儿时的玩伴重逢更令人兴奋的呢?  
    方圆万里的天墉城是北唐国第二大的城池,城中八街九陌,纵横交错,繁华无比。  作为天墉城,甚至于儋州统治者的江府却并不坐落在城市的中心位置,而是建在了天墉城的东南角。  而在城市的最中心却是个面积达数百亩的坊市,其内商铺林立,鳞次栉比,人来人往,车马骈阗。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令人垂涎的美食,令人沉醉的美酒,令人眼红的宝刃,令人疯狂的丹药,同样也有令人痴迷的美人。  江天虞和楚玉京正坐在坊市中一家豪华的酒楼的顶楼中。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已经堆了数个酒坛,而那些精致的菜肴却没有怎么动过。  “女人脸,你最近几年过得怎么样?”江天虞又给楚玉京满了一杯酒,随口问道。  “不准叫我‘女人脸’!哎,还能怎样!我的天赋和你差不多,说白了,都属于废材一类,根本不会有人重视你。你比我还好些,至少可以远离是非,到别的门派修炼,我可能这辈子就只能在一个地方孤老终生了!”楚玉京一口喝干杯中的酒,苦笑着说。  “至少你还是北唐国的三皇子!”江天虞说了一句自己也觉得没有营养的话。  “三皇子!”楚玉京不由冷哼了一声,以自嘲的口吻道:“我最大的悲哀就在于‘三皇子’这三个字!皇家是没有亲情的,时时刻刻都处在他人的监视之下,谨慎小心,步步为营,一点差错就能让你万劫不复,哪怕你是个废物皇子!”  江天虞一时无语,他又怎会不知楚玉京的真实处境。  楚玉京是北唐国皇帝楚伯陵的第三子,修炼的天赋仅比他要好一点,这样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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