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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色礼服的宫野志保(灰原哀)被工藤新一拉住,是第几集?50-土地公问答
穿着黑色礼服的宫野志保(灰原哀)被工藤新一拉住,是第几集?50
穿着黑色礼服的宫野志保(灰原哀)被工藤新一拉住,是第几集?50
答:PS的图片 背景是剧场版9,图中的的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的原图出自OVA:十年后的异乡人
PS图片背景剧场版9图工藤新宫野志保原图自OVA:十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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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人正在问的问题【转帖】雪落无声(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小说)【灰原哀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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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雪落无声(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小说)
为了对文章有更好的理解,大家可以去看一下 百万富翁的初恋 下面是文小说主人公——宫野志保,宫野志保的男友——工藤新一,管家——福山太太,家庭教师——香藤,(一)我从小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爸爸妈妈是爱我的,我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宝贝女儿。一次次把我从手里夺回来,他们比一般的父母辛苦得多。 从出生到四岁大,我基本上就是处在一个五天一小病,十天一大病的状态,妈妈说,那几年我住在医院里的时间,竟比住在家里的时间还多。她常常把我抱在怀里哭,不明白乖巧的我为何如此多灾多难,小小年纪就非得遭这么多的罪。 四岁那年我又大病了一场,这一病非同小可,持续几天几夜高烧不退,经过医院抢救,小命总算再次保住,却也留下了一个难以挽回的后遗症——我失聪了…… 爸爸妈妈带我四处求医,得到的回答都是无法医治。 这意味着我今后的人生都将在一片寂静无声中度过。 也许是上天也觉得如此对待我有点过意不去了吧?那次大病痊愈后我的身体竟奇迹般地慢慢好起来,虽说感冒发烧,头痛脑热之类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倒也都不严重,好好吃药就能好起来,再也不用老往医院跑了。 身体好起来后,爸爸为我请了一位姓香藤的家庭教师,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是37岁,因为她的老公就是个聋哑人,所以手语唇语之类她全懂,性情也相当温和,对我来说,真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家教。 我失聪后就再也没开口说过话。为了能与人交流,我不得不努力学习手语唇语,和大量的生字词,也许是我天资聪颖,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我认识的汉字的数量已经相当可观了。与人进行简单的交流已经不成问题,跟会手语的人交流就用手语,跟不会手语的人交流就用纸笔。当然,跟不会手语的人,比如我家的那个上了年纪的管家福山太太,我基本上也没有很多话好说。 我时常透过我家的窗子往外看路上的行人,尽管我有些害怕与生人接触,但我喜欢这么远远地看着他们。我发现在相同的时间,总有许多穿着同样的制服年纪比我大的哥哥姐姐经过,他们总是边走边很开心地聊着什么,有时也会打打闹闹,互相追逐,真是一群快乐的人啊。 我就问香藤老师,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要去干什么? 香藤老师于是告诉我,他们都是学生,他们是要去上学。 我不知道什么是上学,但看到那些学生们开心的样子,心里很自然地就有了一个上学是件快乐的事的印象。 于是我告诉香藤老师,我也要上学,她笑着告诉我,你才五岁,年纪还太小,要上学得等到明年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 于是那一年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期待樱花的盛开。 爸爸妈妈的意思是,让我上学的话,最好还是去上聋哑学校的好,可问题是聋哑学校离我家实在太远了,倒是从我家步行不到十分钟,就是一所名叫帝丹的普通小学。他们征求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上帝丹,不光是因为离家近,还因为他们的学生制服在我眼里真的是太漂亮了,入了帝丹我就也可以穿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心里真的是很羡慕帝丹那些总是挂着满脸的笑容从我家经过的学生。 爸爸妈妈思前想后,终于答应让我上帝丹,跟普通的孩子一起上学,就是大大增加了我与正常人接触的机会,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失聪以后我真的是变得越来越自闭了。尤其对正常人常常表现出一种令爸妈心里挺不安的排斥。反正要继续学习手语的话,家里还有香藤老师呢。 那个冬天真的是特别难熬啊,天天翻月历,天天问大人春天到底什么时候到。 终于,樱花开了,春天到了。 因为我的情况特殊,入学时碰到了一些麻烦,我第一次迈进帝丹小学一年B班的门槛时,已经是开学后的第三天了。 班主任是个姓小林的年轻女老师,很和蔼的样子,总是笑眯眯的。她把我的名字“宫野志保”写到黑板上,然后就是要同学们多多关照我。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看懂。 坐在我前面的,是个留着一头乌黑短发的女孩,看得出是个好出风头的风云人物,老师提问时她总是把手举得老高,恨不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生怕老师不叫她,也看得出她这人真的很聪明,每次都把问题答得很好,因为她站起来回答问题时,我总看到老师在讲台上一边点头一边露出赞许的微笑。而老师不叫她回答时,总能看到她很气恼地用小拳头在桌上一砸,唉,真是想让人不注意她都难,老师再叫到她的名字时,我留意了一下老师的唇形,这女孩应该是叫日高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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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的第一天,就这么在平静中度过,感觉还真的挺不错。穿着向往以久的学生制服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很是意犹未尽。 第二天的算术课,因为我将老师给出的十道题全部做对,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好像我还是全班唯一一个全部做对的,老师嘴上说着真厉害,还让全班同学为我鼓掌。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傻笑,前面的日高却转过头来,用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狠狠地瞪我,我猜她是在气我抢了她的风头吧。 在接下来的国语课,我因为一篇写字练习再次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在老师看来,像我这个年纪能把字写到那种程度,真的是很不容易,其实这对从四岁起就被逼习字的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很多结构复杂的汉字我都能写得很好,更不用说简单的平假名了。日高又把头转过来拿眼瞪我,脸上满是憎恶,瞪得我直发毛~ 最后一节是美术课,老师让我们自由发挥随便画,我画了一只考拉熊,结果老师非常欣喜地夸我画得好,还把我的画贴到了教室后墙上的优秀画作栏,在孩子们心中,这可是像军人得到军功章一样的莫大荣誉。其实平时的我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样有那么多的游戏可玩,就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写写画画,自然比一般的孩子画得好。日高这次没有再瞪我,而是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地抽动,我虽听不到什么哭声,但也想到她这是哭了。(二)上学的第二天,轮到我做值日生。我拿着扫帚细细地扫完一排桌子,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我一人,而黑板旁边的值日表,明明写着跟我一起值日的还有5个人的,都哪儿去了?我只好一个人扫完了整间教室,还拖了遍地,6个人的活全压到了我身上,竟也不觉得委屈,有时我的性格真是温和得过分。打扫完地板后我竟没有一点的成就感,因为以前虽然听香藤老师告诉过我在学校里要做值日的事,却没告诉我过除了打扫地板外还要干什么,要是因为我连值日都不懂得如何做而被老师批评的话,那可失败大了。我跑出教室想找人问问,但我打扫已经用去了很长时间,整个校园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正无计可施,肩膀突然被人猛地一拍,这一下把我吓得不轻,回过头来竟看到日高正神色古怪地叉着腰看着我,一见到认识的人我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也不想计较她刚才的唐突。我用手语冲她比划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我才意识到她是不会手语的。于是我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教室里我的桌子边,拿出一支铅笔和作业本来在背面写下“地板我已经打扫完,还有什么要做的吗?”然后把作业本递给她。她接了过去,看了一眼,明明知道我等着她的回答,却迟迟不答我的话,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开了口:“会写字很了不起吗?”这是……向我挑衅吗?我感到周围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她后退几步,把我的作业本几下撕得粉碎,然后手一扬……教室里的窗子都开着,和煦的春风夹着淡淡的花香吹进教室,把日高手中的碎纸片吹得到处都是。我干的近一个小时的活算是白干了。我强忍着泪水和委屈蹲下去把碎纸片一片片捡起来,这本作业本里有一个鲜红的“100”——我得的第一个100分。在我捡纸片的时候,日高已经冲到了教室后面,站在一把椅子上将我的那张考拉一把扯了下来开始撕。我一惊之下想冲过去抢过来,但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足够让她把那张纸撕得碎碎的,然后又是手一扬,纸屑雪花一样纷纷落下。我恨恨地看着她,她脸上满是胜利者的得意和对手下败将的嘲讽,她的脸白净清秀,真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子,可此时此刻我看着这张脸,心中涌起一股不出的厌恶。我对她无礼的瞪视惹恼了她,她跳下椅子向我走过来,对我又打又掐,嘴上则不停地发泄着她对我的不满,她的语速有些快,但大部分都被我看懂了:“可恶……真不要脸!老师最喜欢的一直都是我……就凭你这个小哑巴……凭什么跟我争……你少得意……我一定会做得比你好……你个没用的小哑巴就滚一边去吧……你也不问问班里的同学有哪个是敢不服我的?……以后再敢抢我的风头,看我不掐死你!你瞪什么瞪?再敢瞪着我信不信我再让你成个瞎子!”
她虽然是坐在我前面,个子却比我高很多,再加上她的体格也是住了好几年医院的我根本没法比的,跟她打架我只有挨打的分,手背和手臂被她抓破了好多处地方,这还不算,她用力冲我的下巴打了一拳,我一个站立不住就倒了下去,这一跤正好让我的额头撞到了某张桌子的桌角上……殷红的鲜血顺着我的指缝流下来,日高被吓得不敢再对我对手,逃难似的跑出了教室,我敢肯定她离开时那个大大的口型是在大喊:“啊……”,呵呵,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是好笑。从小受多了各种医疗器械折磨的我,早已对疼痛和各种不适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这点痛还真没被我放在眼里,但在日高跑出去后,我的眼泪还是很不争气地流下来,我不懂,不懂自己为何会被人如此对待。我没对日高做任何事啊,为什么她会如此这般地讨厌我?我努力地睁开受伤的左眼,血水混合着泪水一起流下,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我一下子慌了,难道真如日高所说,我除了嘴哑耳聋之外,还要再添个眼瞎的残疾么?!鲜血把我的一条雪白的手帕给染得红红的,跟花儿一般地娇艳……我使劲地拿着它摁住伤口,希望这样能把血止住。这个时候,学校里的人已经完全走干净了吧?换句话说,没人能帮我。我无助极了,好像被人丢在了海里,极目远望,四周没有船,没有岸,只能自生自灭……好在这种无助的感觉只持续了一两分钟。小林老师救世主一样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因为第一天放学回家后,我就告诉家里第二天我要做值日,回家会有些晚,所以今天放学后家里人见我没能准时回家,一开始谁也没在意,后来见我迟迟不归,这才都沉不住气,打了小林老师的行动电话,好在小林老师这天刚好在学校里有事要忙,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答应爸爸先在校园里找找看,一到教室就发现我跪在地上,还满脸是血,这下把她也吓坏了。当然,这些事都是事情结束后爸爸妈妈告诉我的。小林老师抱起我就往保健室跑,但保健室的门早就锁了。这才又抱着我出了校门,打了辆车直奔医院。医生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爸爸妈妈也接到小林老师的电话赶了过来。好在这一下只是撞到了眉骨,并未伤到眼睛,尽管如此,我还是挨了三针。因为眉毛的掩饰,破相问题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小林老师泫然欲泣,一边跟我父母道歉一边不停地鞠躬。虽然她一直在责怪自己没能照顾好我,其实我心里真的好感激她,要不是她及时出现,我的伤口也不可能这么快得到处理。打那天起我就再也不肯去上学了,而且很任性地拒绝再学唇语,我不想再跟陌生人接触,也不想再“看懂”别人的话,日高那种言语的伤害比对我身体的伤害更甚,骂我也好,夸我也好,我都不想再懂,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我第一次感觉到,听不见并不是件很糟糕的事。说我懦弱也好,说我逃避也罢,由别人怎么说去吧。爸爸妈妈答应了我退学的要求。后来我问起妈妈他们当初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这个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没出息的要求,妈妈说,她跟爸爸原本以为性格温和的我是可以跟正常人相处融洽的,却没想到两年的失聪,真的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们现在已经不急于让我跟正常人交往了,这种事要慢慢来,急不得。这样,香藤老师辞去了她的兼职,成了我家的专职家庭教师。除了学习一般学校里的那些课程,我还很努力地学习手语。某日,香藤老师无意中看到了一幅我用心画的一个花瓶,惊喜不已,对爸爸妈妈说这孩子真的很有绘画天赋,只是稍微指点一下就能画得这样好,不学画的话真的可惜了,以后应该在这方面重点培养。而香藤老师她自幼习画,如今已是个获奖无数的货真价实的名画家了。在香藤老师开始教我学画之后,我常常都在想,香藤老师真的是我命里的贵人,能遇到她,真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在香藤老师的悉心教导下,到我14岁的时候,已经把市里,县里,乃至全国的少年组绘画大奖拿了个遍。成了个在整个关东地区都颇有名气的少女画家。
人们都说,上帝是公平的,在剥夺她的听力的同时,又把另一项才能赋予了我真的是有绘画天赋的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画画,从小就喜欢,与语言和文字相比,我觉得画画更能反映我的心情,更能体现出我的所思所想,能够准确地表达出一切我想表达的东西。我用我的画代替语言。可是我16岁的那年,香藤老师却提出了辞职,原因是她要到她一直以来梦想着的那个国度——法国去。其实,好多年前她就想去了,却因为种种原因终未能成行,而现在,她与她的梦想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障碍了。虽说不舍,我们全家也只能支持她的决定。香藤老师走之前要我继续好好学画,并介绍给了我一位新老师——著名画家如月峰水。这位如月先生是我最崇拜的画家之一,他近几年的画展我每次都去看了,没想到现在我竟成了他的学生,真像是梦一样。香藤老师告诉我如月先生去年退了休,闲不住的性格使得他把他家里最大的那间房子收拾了一下做教室,收一些有天分的,又喜欢画画的孩子到他家授课。名画家肯屈尊教小孩子画画,家长们怎会不趋之若鹜?带着孩子蜂拥到如月邸请求拜师,却被如月先生一个个赶了出去,现在他只收了5个学生而已,而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太过劳累,每天的授课时间,只有下午三点半到六点这两三个小时而已。如月先生原则上不会同时教6个学生的,但是香藤老师一提到我的名字,他就破例答应了,香藤老师告诉我,如月先生见过我的画,认为我是个可造之材。如月先生住的房子,是一幢有些年头的老式公寓,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教室里还有个暖暖的大壁炉,不管是看来眼里还是呆在里面,都是说不出的舒服~第一次到如月先生家上课的那天,下着大雪。这节课的内容是人物素描,以前虽说我也画过,但毕竟我以前的画都是以静物和风景为主。也许是香藤老师交待过的缘故,如月先生的课讲得很慢,把一些重要步骤也较详细地写了下来,还特别给了我一个文件夹,里面的那份资料把所学内容写得更加地详细,我被感动得差点哭起来,如月先生虽乍看之下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其实心里面真的是很会善待别人的。课讲了半个多小时,余下的就是学生们的作画时间,这时,有个迟到的学生顶着一脑袋的雪花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门口,如月先生看见他后点了下头,那男孩满脸歉意地迈步走进教室。他这一走,走进了我的心,也走进了我余下的生命……(三)他走到如月先生跟前一边鞠躬一边向他说着什么,除了解释迟到原因不作他想。不知是因为他的迟到理由太过让人同情,还是如月先生真是好性格,总之很好商量地放他回座位,并没罚他。他坐得离我好近哦~~~刚要提笔作画,忽然右肩被人拍了一下,虽然这一下是极轻的,但还是吓了我一跳。转过头去,看到某迟到人士一边不好意思地冲我微笑着,一边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至于说的到底是什么我已经完全看不懂了。唉,10年的空白已经使我的唇语严重退化了。这真的是一张相当帅气的脸,造物主似乎把世界上对于男孩子来说最好看的五官都赋予了他,连我都不禁觉得造物主实在是太偏心。他说了半天见我只是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竟也发起了呆来~带着一点点痴呆样,盯着我的脸看。我脸上觉得有点烧~~~唉,看来我必需得做些什么了。我从衣袋里掏出个手掌大小的笔记本——这是我跟不会手语的人交流时所必需的。“对不起,我听不见,能把你的话写在这上面吗?”我在笔记本上写好这句话后递了给他。他看到上面的字时,脸上的神色好奇怪,似乎我应该称之为……惊喜?怪了怪了,有什么好惊喜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的画纸不小心被雪水打湿了,能不能把你的借我几张用用?”他的字,写得还真不错。我抽了几张递给他。过了不足一分钟,他又拍了一下我的肩。把手上的一个便签本给我看,上面写的是:“对不起,又打扰你,刚才来的时候,可能跑得太急,把画笔弄丢了,所以……”
回想起他刚才的那个狼狈样,我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个弧度,把手中的画笔给了他。反正我有备用的。没过多久他又把我的橡皮借了去,唉,真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来学画的,还是特地来借文具的。下课后他把东西还了给我,同时把他的便签本递给我看:“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认识一下吧,我是工藤新一,你呢?”“真是个好名字,我是宫野志保。”我在后面答道。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奇怪的表情,除了“惊喜”,我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那个表情。真是个怪人“明天你还会来的吧?”他问。“是的。”“能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么?”“我没有手机。”聋哑人用手机?他可真是个呆子。他一怔,然后看上去像是有些失望了。“明天见。”我把他的便签本丢给他后逃也似的跑了,真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有什么奇怪举动。回家后,爸爸送给我一件礼物——一款粉色外壳的很漂亮的手机,回想起下午时那个问一个聋哑人要电话号码的白痴,又看看眼前的犯了同样错误的老爸我不禁笑起来。很快老爸就让我明白了,其实该被人笑的是我——我不知道现在的手机除了通话,还是可以发短信的~~爸爸说以前我很少出门,没有用手机的必要,现在我每天都要到如月先生家去学画,手机短信就派上用场了,免得被什么事耽搁不能按时回家,让家里人着急。我知道,我眉毛上的那道不明显的伤疤一直是爸爸很在意的。晚饭后我就一直摆弄那手机,很快便掌握了用法,心里还在想要不要把号码告诉那个奇怪的家伙。第二天早上,一位新的家庭教师开始来给我上课,而香藤老师则在向我全家告辞后,坐上了飞往法国的班机。新老师是两个月前就联系好了的,为了教我这个特殊学生,特意突击学习手语,但两个月的时间毕竟太少,与我交流起来相当吃力,况且,他虽说有着名校文凭,对于绘画却是知之甚少,我不禁情绪低落,早就知道像香藤老师那样适合我的家教,是可遇不可求的。我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如月先生的课结束。“喂,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啊。”那个工藤新一问我,还在后面画了个愁眉苦脸的表情。他的表情很是关切,被一个认识才两天的人这么关心,真让我觉得好暖和~“是。”“为什么,能告诉我么?”因为今天的课结束得早些,加上心里的郁闷让我不吐不快,干脆就跟他聊了起来,反正如月先生这儿,没有下了课就必须马上离开的规定。两个学生还在院子里打雪仗,东西都还留在教室里,根本没有要走的打算。不过这样做的我真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跟陌生人向来没什么可说的,更不可能跟他们谈心。“今天,在我家教了我12年的家庭教师离开了。”“呀,12年?!”他做了一个好夸张的表情。“嗯,从我失聪那一年开始,她教我学校里的所有的课程,还教我手语,她一整个白天都呆在我家,只有晚上才回家睡觉,真跟我的家人没什么两样了。”“所以她这一走,让你非常舍不得,所以你就不开心?”“嗯。”…………(四) 打开深锁的簿子 日子过得平静似水。 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件不起眼的小事,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件事并不是不起眼的。 这天新一偶然跟我提到,他家珍藏着一幅已故著名画家花岗岩人(?)的名画《迎春》,我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看他那副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开我的玩笑。 我知道花岗先生在日本书画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画大部分遗失损毁,存世极少,且绝大部分珍藏在博物馆。 “要不是这种东西不方便拿来拿去,我真想拿来给你看看。”新一对我解释了半天,见我仍是一脸半信半疑的表情,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干脆你去我家亲眼看看好了。” 就这样,我跟着新一来到了位于米花町2丁目21番地的工藤宅。 二层楼的一幢公寓,加上阁楼和地下室,怎么算也有200多坪,这么大的房子居然只有他一个人在住,由于人气过少,像间十足的鬼屋。
新一说他的父母在一年多前就搬去美国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了。耳边没了老妈的唠叼,自已过得舒服又清静,没什么不好。 看得出他真的是那种很会照顾自己的人,他的房间与一般男孩子的房间有着很大的不同,屋子里没多少东西,干净整洁,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平时居然是自己做饭吃,日本的男孩子从小就被灌输着“男子不可进厨房”的传统理念,连自己盛碗饭可都是会被父亲大人打手的啊。新一对我笑笑,跟我解释说如果去外面吃的话花销太多,不划算。再说自己有手有脚,被佣人伺候的话,会有自己是废人一个的感觉。 怪不得这么大的房子会只有他一人住了。 虽是富家公子,却没有纨绔习气,我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他带我去了他家的地下图书室。 天啊,满满一整屋的书哪~绝对可以开图书馆的。 天文地理、小说诗歌、外文典籍、医学著作、人物传记,等等等等包罗万象。还以为我家的那屋子书就够多了。 正在我看书名看得眼花了乱之时,新一不知从哪里拿了个卷轴。今天的主角终于登场。 轻轻舒展开画轴,我的嘴巴也跟着越张越大…… 笔法、用色、印鉴、落款,每个细节加上我现有的知识都在告诉我——此图绝非赝品。当然,毕竟我年纪轻,阅历浅,我的意见不带半点权威性。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睛总算是从画上移开了。再看新一,却见他坐在阶梯上发呆,膝上还放了个浅蓝色封面的,看上去像是本速写簿之类的东西。 我在记事本上写下“你在发什么呆?”然后很夸张地在他面前一晃~ 他被我的小恶作剧吓了一小跳,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冲我笑笑。 “没什么,这个速写簿年代’久远’,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他答道。 “里面有什么?” “我小时候画的画啊。” “我要看~~”我兴致勃勃。 “这个速写簿里,有一个我珍藏了10年的秘密,所以我从来没给任何人看过的。”他这般写道,神情又有些出神,我猜他是想起10前发生的,关于这个簿子的某些事了。10年都没给任何人看过,看来这本簿子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我这个与他认识不足一个月的人,自是没资格看了。 “你要想看的话,不是不可以让你看的。” ?! “谁让我第一次见你就向你借了那么多东西,我欠你人情呢?我这人从来不愿意欠别人什么的。” 啊,那些不值几个钱的文具,居然换来一个他10年的秘密,我赚翻了啦。 这是一本非常精致的速写簿,封面设计得相当别致,极具创意,纸质也是好得没话说。只是不知怎的,原本应有100页的簿子却被人撕去了至少一半,而剩下的那几十页,除了最上面的那一张画了个穿蓝紫色衣服的小女孩,再无别物了。 是否重点在那小女孩身上? “她是谁?你的初恋情人?”我坏笑着。 “是。”他回答得好坚决。 “那后来你们怎样了?”虽然平时总是有些女孩对他死缠烂打,收到的情书多到懒得看,但认识他这近一个月来,我跟他从来没提到过这类事。 “她离开我了。”新一的脸上流露出我从没见过的伤感。 “为什么?”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不去问她?” “她不告而别,根本就不给我任何机会。” “你还爱着她?”我的情绪也被他带得低落了。 “嗯,10年了,我一直忘不了她。” 怪不得那些个缠他的女孩子无论多漂亮他都懒得看人家一眼,原来早有心上人了,而且爱了人家10年都不变心。 他的痴心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你就无视追你的那些女孩?” “嗯,我承认我是无视她们,好多人也骂我冷血无情,可谁知道,最早被人无视的人,是我!” 我搜肠刮肚地想找些好话安慰他,就在这时,却不合时宜地收到了一条爸爸给我的短信。 “家里来了重要客人,速归。” 爸爸知道我的脾性,因为孤僻内向得太过分的缘故,家里来了客人我一般都是避而不见的(反正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今天居然特意把我叫回去见客,可见这位客人不一般了。
“对不起,家里来了客人,我必须回去。” “可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他有点急了。 “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说吧。”还没明白他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真是不甘心!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我总是觉得,如果爸爸不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给我那个短信的话,我在那之后的人生,很可能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吧?(五) 酷暑极寒 身材过度肥胖的目暮叔叔跟爸爸有着好几十年的交情,这次因公干到东京来偶然碰到了二十年没见的父亲,被父亲极其热情地拉到家里来做客,并了解到了我的情况。目暮叔叔指出我的聋哑若真是后天的,而以前又是会说话的,那么我经过复健的话,重新开口说话的可能性极大。并为我推荐了一所位于杯户市的复健中心。对全家来说,这可算得上是不得了的一件大事了。因此爸爸才那么着急地把我叫回来。 妈妈看上去比我还要激动得多,她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再次听到女儿的声音。早知如此她一开始肯定不会允许我缄默下去,白白浪费了12年。 回想起下午时新一一边写字一边说话时的样子,不知怎的,想用唇语读懂他,想开口对他说话的愿望变得非常非常强烈。几乎是不加思索地,我告诉父母,我要做复健,并且越快越好。 由于我的积极性很高,复健从第二天就开始了。经检查我的声带完全没问题,换句话说,我只要配合做复健,重新开口说话不成问题。 白天在家里由家教指导着学习,下午照常去如月先生家学画,下课后再一刻不停地赶去杯户做复健,每天回到家都得在九点左右。日子过得忙碌而又充实。辛苦是辛苦,却乐在其中。 因为以前有些基础的缘故,我的唇语的进步快得惊人。只用了两个月就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平,又过了两个月,别人的话只要说得不要太快,我已经可以读懂八九成了。同时,我像个婴儿似的重新开始学习说话,并渐渐地能发出一些声音了。刚开始时福山太太对我的声音的评价是非常粗哑难听。我知道这是很客观的说法,复健老师说过的,一开始都会是这样子,勤加练习时间一久自然会好起来。因此我不但不灰心,干劲和自信心反而更强了。 在这段期间,爸爸却被上级的一纸调令,派到了总部设在美国的一家研究所做负责人。而妈妈做为爸爸多年来的得力助手,必须一同前往,本来他们想着举家迁到美国的,但考虑到我的复健才刚有起色,在此时若突然中断对我来说有害无益,因此只好放弃,从长计议。 至于新一那边,我跟他还是像往常那样用纸笔交流,复健的事我没有跟他提过一个字,我想在我能够比较流畅地说话以后,给他一个大惊喜。 关于去他家那天因爸爸的打扰他没对我说完的事,却再也没听他提过。我想他大概是忘干净了吧?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来去匆匆,一下课就急着走,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下课后悠哉游哉地聊天了。要不是每天依旧短信不断,我几乎都要产生他是在躲着我的想法。不过这样也好,他忙我也忙,我每天都要赶去做复健,想聊天也不得空。 转眼间已是夏天了。 这天下课后新一邀我去他家尝尝他亲手做的冰镇甜品消暑,早就想尝尝他的手艺,又难得刚好不用去做复健,于是欣然应允。 不想这天他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小岛元子和圆谷光子我是认识的,不光是因为她们也是新一的追随者,还因为新一有时也会向我提到她们的事情。小岛圆谷两家与工藤家是世交,所以元子光子二位阔小姐与新一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大概也就这么回事吧? 看到她俩这么大热天地在新一家门口等他回来,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正要告辞,却被新一抓住了手腕,几乎是用“拖”的,被他“请”进了屋去。 屋内有冷气,比外面可是舒服多了。新一和她们坐在沙发上谈了起来,我则坐在一旁的书桌前继续画一幅未完成的素描。奇怪的是新一只拿了三罐芬达招待我们,没有上甜品。 几分钟过后我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因为我突然很想知道与别人在一起时的新一是个什么样子的。
那俩女孩滔滔不绝地对新一说着什么,新一只是偶尔回一两句而已,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她们的话题。 待我看懂了女孩们的话,不禁报怨起屋里的冷气干么要开那么大哪? 他们谈论的话题是一个跟我们一起在如月先生家学画的名叫甲斐渟子的女孩,也不知渟子怎么得罪了二位小姐,总之是把小姐们惹怒了,让人赏了渟子一顿胖揍不说,还亲手把渟子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给剪了!为证明所言不虚,光子还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乌黑油亮的长发。 我不禁在心中替渟子叫起屈来。我说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的渟子今天怎么忽然就没来上课呢。这女孩一向心高气傲地,今日受了这般委屈,不被打死也得被气死了,那头及腰秀发是她向别人炫耀美丽的资本啊!对于一个把美丽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女孩来说,这么做实在太残忍了。 她们兴高采烈地炫耀着自己的“丰功伟绩”,新一却几乎是不发一言。也许是终于感觉到新一对这个话题没兴趣吧,元子看了我一眼,话题转到了我身上。她的语速不是很快,看个大概以我现在的水平已经不是大问题了。 “对了,新一,这个女孩跟你在一起……很久了吧?……你怎么还不甩了她?……不会是对她真动心了吧?” “元子,你在说什么呢?……新一之所以跟她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她不会说话,……新鲜好玩而已……就跟个玩具似的,……新一只是随便玩玩的,不会当真的……” 我望向新一,紧盯着他的唇,眼睛一下也不敢眨。 “你说得没错,……只是玩玩,没有当真……” 什么?!(七)你爱我吗? 等他的时候,我一直坐在昏黄的路灯下,翻看着他发给我的短信,哪怕说的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竟一条也舍不得删。感觉上,好像他跟我已经亲密到无话不谈似的。 快十点的时候,才见他松着领口,斜挎着背包,带着点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眼前。 他见到我很是惊讶,问我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个女孩深夜独自在外会很危险的。 见到他无事,心中大石终于放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给你发了好多短信,你又一直不回,有点担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的,忘记给备用电池充电了。” “你这么晚去干什么了?” “啊,这个……嘿嘿,暂时保密,我敢说你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唉,又跟我卖关子,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哟。 原本过来是要跟他道别的,另外心里还积了好多的话,可是一见到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地怕着什么,继而大脑空白。他趁机把我拉进了屋内。 福山太太从半小时前就一个劲儿发短信摧我快去机场,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了了。嗯,得想个法子脱身。 “我渴了,能为我榨杯果汁么?” 他很高兴地跑去厨房忙活了。 我在他放在桌上的便签本上写了几个字,写了这些天来一直想问,却又明知道不会有我想要答案的几个字。 离开之前我又将这一页纸撕了下来。 好在我在最后一刻赶到了机场。因为我的任性,害得一向稳重的福山太太都有些沉不住气。 飞机上,我回想着与新一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好开心。 喜欢他,喜欢看着他一边说话一边潇洒地写字,喜欢他冲着我温柔地微笑的样子,喜欢他时不时地想出个小恶作剧捉弄我一下逗我笑,喜欢他那双总是泛着温柔的光芒,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好安心、好温暖的眸子…… 我会永远记得他,记得这些快乐美好的回忆。至于他记得不记得我,无所谓了…… 我从他哪里得到的,真的已经很多,人要知足才会常乐的,不是么? 我的手里一直攥着一张纸,被我在新一家写了字,后来又撕掉的那张纸,纸上写的,是一个让我觉得好笑又好笨,所以没能问出的问题—— 你爱我吗?(八)血光 踏上了美国国土,迎接我的并不是父母的欢欣笑颜,而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我趴在他们的惨不忍睹的遗体上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地叫着“爸爸”、“妈妈”,现在女儿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女儿已经能叫“爸爸妈妈”给你们听了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女儿走了呢? 在我上飞机前,爸爸的研究所发生了大爆炸,他和妈妈都没能逃过这一劫。 现在的我,一无所有…… 我没有跟外国人打交道的经历,善后工作只好全部委托给了福山太太。我则一个人去了父母的公寓,那个我在美国的所谓的“家”。 公寓分上下两层,有些老旧。室内的陈设简单舒适,家具都很普通,但经过主人的布置,很有家的温馨味道,这是爸爸的一贯风格…… 只是……物在人亡。 放好行李,浑身上下因汗水而粘腻不堪。 站在莲蓬头下,也不脱衣服,任冰冰的水倾泻而下,一股凉意自上而下直冲脚底,我自小就是畏寒的体质,但现在,虽然牙齿被冻得直打架,却忽然喜欢上这种感觉,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贪婪地任水柱冲击着我的混乱悲苦的思绪和疲惫羸弱的身体。 无意中看到,盥洗台上有一把爸爸的剃须刀…… 想起小时候,我真的非常喜欢玩爸爸的剃须刀,感觉那种造型奇特的小刀比一般的铅笔刀水果刀要好玩得多。爸爸明令禁止我碰那东西,但越禁止我就越好奇。趁没人注意就偷拿来玩,每次都把爸妈吓得面如土色。 现在,他们已经不必再为我这个淘气的,总让他们紧揪着一颗心放不下的女儿牵肠挂肚了。 用被冻到颤抖不止的手取下刀片,利刃薄如纸,锋芒耀眼。 你知道割腕时的感觉么? 原来,刀刃与皮肤接触的那一瞬间,是不会感到疼痛的,真正的疼痛,要等到眼睁睁看着肌肤裂开的那一刻才会到来。 殷红的鲜血如泉水般汩汩冒出,艳丽得触目惊心!只一会儿,蜿蜒流了满地……(九)梦魇与空壳 “志保,这是爸爸特意找人为你订做的女儿节人偶,喜欢么?” “志保,蛋糕来啦~这可是妈妈费了好大的劲才做成的,不许说不好吃哟。” “志保乖,把这碗饭全部吃完才可以出去玩哟,不然会被老天爷惩罚的。” “啊呀,志保,摔疼了么?不哭不哭,志保最勇敢了,来,来,没事的,自己站起来。”有着一张秀丽面孔的母亲温柔地冲我微笑。 忽然,一男一女两团模糊的影子转过身去,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奋力地追着,叫着,喊着,终于,近了,近了,我跌倒在地,死死握住那女人修长白晳的手,忽然,那只手布满了道道血痕,暗红的血一滴一滴地由指尖落下,我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到的,居然是妈妈死后那张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脸!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难闻气味,室内的光线刺得眼睛酸痛得睁不开,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触目尽是刺眼的白,这是医院吧?刚才的,是梦吧?太好了,是梦,是梦,不是真实的,只要那不是真实的,多可怕的梦醒来后都可以不必在意不是吗? 忽然,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气瞬间便把我冻得如坠冰窖,血液冷凝,一个无情的事实像道霹雳,砸在我的头上,麻疼不已。 梦里出现的血手残脸都是我亲眼看到过的! 身子好像从几千米的高山上一脚踏空,心跟身子一起往下坠,往下坠。绝望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瞬间便将我淹没。 那不是梦,是事实,我永远地失去疼我爱我的爸爸妈妈了,这是真的。 因为是事实,所以必须得接受,不管那事实多无情,多残酷,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也无法改变。 感到手被人用力地握着,摇着…… 转头,看见福山太太满面喜色地看着我,眼睛红肿得像颗桃子。 那天,福山太太因为有些文件要到家里来拿,浴室的水声引她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我。尽管饱受折磨,我的小命得以再次保全。 出汗后洗冷水澡再加上失血过多,这一昏就是半个多月。医院里的人都说,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啊。 有时候,人的生命就是这么顽强。 这所环境幽雅的医院就是爸爸所说的阿笠博士工作的地方。 阿笠博士是个肥胖的,秃头的,白胡子白头发的和蔼的老人。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仿佛是见到了圣诞老人。记得上次见面时,他还没这么老的。 头疼成了棘手的痼疾,我接受了从头到脚的全身检查,医院里的每个人都对我和颜悦色,却没有一个人提到我的病情,我也不想知道。 我好像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每天只是呆呆的,像具行尸走肉。 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愿去想,可是病房里的白色让我时时想起盖在父母尸身上的白布,刺激得我要发疯,我拼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到窗边,无意识地往外望,窗外的楼下,有花有草有树,每样东西都有它的颜色,把这个世界涂得色彩斑斓,这样很好,只要不是白跟红,就很好。 来给我打针的小护士看到,立刻做出反应,扔了放药的托盘就跑过来死死抱住我。 以为我又要寻短见么?我嘴角微微一扬。 还真看得起我,现在的我,只剩一具空壳,只求自生自灭,已经连自杀的心力都没有了啊。
(十)落叶中的相遇 那段日子最辛苦的就是福山太太,主人走得太突然,留下了堆成山的事务等她去处理,还要尽量抽时间来医院照顾我。 一叶知秋,寒来暑往。当医院里那条白石小径被金黄的落叶铺满的时候,我的身体还是没有什么起色,身体虚弱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福山太太用轮椅推着我出来晒太阳,走在林荫道上,落叶打着旋儿从树枝上不住地落下。 我想,等到树叶儿落尽的时候,我的生命之火也就燃尽了吧? 我低着头,轮子就从这满地的金黄之上碾过,遥想小时候,我非常喜欢踩落叶的,那“吱嘎吱嘎”的悦耳之音犹响在耳畔。 一阵微风吹过,鼻尖,面颊,都是冰冰的。天气已经一天凉似一天了,连这么好的太阳,都挡不住冷风的侵袭了啊?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白球鞋。 我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如湖水般深邃清澈的眸子。 新一就那样站在我对面看着我,看得那样专注,好像要捉走我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几个月不见,他憔悴了好多。一张原本就清瘦的脸显得更加瘦削,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坚毅。清冷的风中,他只着一件衬衫,一件西装外套,双手插在兜里。 许久,他缓缓将双手从兜里抽出。 两手空空,期望中的便签本并没有出现。 他来到我身边,蹲下身来,轻撸起我的衣袖。 我一惊,固执地甩开他的手不让他碰。 那里,有一道丑陋的疤痕,我不想给他看到。但我想,刚才的那一下,已经被他全看去了吧? “好久不见,但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好,你瘦了好多。” 他用修长的手比划出这句话,熟练,流畅。 我呆住了…… “你,到底想要消沉到什么时候?”他分明已经看出了我眼中的惊讶,却并不想跟我解释他熟练的手语是怎么回事。他的眼中,竟有着深深的责备,还有另一种感情,似乎,是疼惜? “这跟你没有关系。你是我什么人?你又凭什么管我?”第一次,我在他面前发了火。我用力地用手语回他。 无名业火焚烧着我的理智,我就要消沉,我就要自暴自弃,反正现在的我,就是个等死的,一无是处的废人,但,这又与你何干?你凭什么责怪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地出现在我眼前?还用那么可恶的眼神看着我,把我这付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收入你的眼底?让我完全来不及防备。让我小小伪装一下,让我在你面前不会显得这么没用、颓废,难道这都不行吗? “凭什么?你问我凭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就凭我爱你,苦苦爱了你10年,等了你10年!我不想我爱的人消沉,我要让她快乐地活下去,这个理由,分吗?” “我不明白你在胡说些什么,10年前我又不认识你!” “不认识?你说不认识我?10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你却说不认识我?哈,这也难怪,10年前的你像女王一样地高傲,又怎么可能注意到我?” “你,你到底是谁?” “工藤新一,帝丹小学**屇B班学生。” ?! 就是说,他是我只呆了两天的那个班上的同学! 这是今天他给我的第二次震惊。 我讶异地看着他,心中有什么东西塌了,一些事情,并不是我原先想的那样吗? 脑子一下全乱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以为我在那本速写簿里画的那个初恋情人会是谁?!” 我以为,她会是一个出类拔萃,美丽得不可方物,是一个与平凡的我有着天壤之别的人。 那个被我一直在心中暗暗嫉妒着的神秘又优秀的女孩,竟然就是我自己? 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意外的事,我的脑子越来越乱,根本招架不了啊! 见我不接他的话,那人又急了起来。 “宫野志保,你给我振作起来!你的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从不放弃希望地一次次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不是让你有朝一日轻生厌世自我了断的!你的性命是你父母给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资格这么糟蹋自己的!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他生气了,真的是生气了,平时的他总是很温和的,温和得让我以为他是个不会生气的人。
心脏紧紧地缩成了一团,头皮也阵阵发起麻来。他说的字字句句就像棍棒一样敲醒了我,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幸亏我活了下来,不然的话,到了那边我哪里有脸去跟爸爸妈妈见面呢?想到这里,惊觉一直紧攥着的衬衣的袖口都已被手心的冷汗沾湿了。 该死的,为什么不论我怎么掩饰,他总是能看透我,发现我心里的阴暗面?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心结?弄得好像,好像他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似的?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吗?我都记住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请在我眼前消失吧!”被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心事,让我几乎要抓狂了,他再留在这里,我不能保证再过一会我会不会拼尽全力对他拳打脚踢一场以泄心头之愤。 “我是因为有事要问你,才花了几乎半年的时间打听你的下落,一得到你在这儿的消息就马上赶了过来的,来了以后才知道了你父母的事。” “你要问什么事?” “那天,为什么不告而别?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这样,我真的就那么让你讨厌,让你这么像避瘟疫似的避之不及么?!我来这里,不是想继续缠着你,只是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要你能回答我,我会马上在你面前永远消失的,再也不会带给你任何困扰,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对,没错,我就是讨厌你!我讨厌你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讨厌你总是缠着我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最讨厌你总是在引诱着我让我把一些从没对别人说过的心事对你说,这令我很难堪的你知道么?我是个人,不是个可以供你随意操纵摆弄的玩具,所以,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你滚吧,滚吧,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用力地用手比划出这段话,我的心头感觉轻快了不少,呼,只顾痛快了,都没有顾忌他的感受,发泄完了才惊觉这么做有可能伤害他,那件令我心伤至今的往事,极有可能只是一个误会,我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脸,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但愿我刚才的话,不会太伤人才好。 原来我竟是这么在意他的感受,这么在乎他的心情好坏。 新一脸上露出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挫败的神情。 不要,不要做出那么让我心痛的表情来好么?刚才的话,只是我一时气昏了头,不是我的真心话啊! “哈,哈哈,你说得对,我真蠢,我真是蠢!” 他苦笑着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走得那么毅然决然。 “小姐,时间到了,不要让医生久等,我带你去做检查。心情太过激动的话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的。”福山太太半蹲在我面前,为我拢了拢头发,整了整围巾。 心情太过激动?我刚才,真的是很歇斯底里了?原来以为我已经心如止水,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令我的心绪波动了呢。在他面前,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把真实的自己曝露给他,工藤新一,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望着新一单薄的远去的背景,忽然心头一阵恐慌,好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要脱手而去了。 坠入黑暗中永不得光明的恐惧,让我窒息。 几个月来的痛苦悲伤,辛酸绝望,全部化成了一声呐喊—— “工藤新一,你给我回来!”(十一)桃木梳 今天的天气好差哦~虽然我听不到肆虐的狂风声,却透过窗子看到了密布满天的阴云,大片大片的雪花被朔风卷着狂舞,楼下的几株小树似乎也要被吹得连根拔起了。 这样糟糕的天气,今天那个人,还是不会来吧? 正胡思乱想着,那家伙竟突然出现在了我眼前。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微笑着问他。 “很顺利啊,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你们老师真的舍得放你这个高材生走?” “嘎?!” “你别以为我耳朵听不见,你就可以什么都瞒着我,你这次回日本,有一个主要目的就是退学吧?福山太太都告诉我了。” “她答应过要给我保密的,居然……”新一懊恼地说。 “你别怪她,是我觉得你这一次走得有点不对劲,逼她告诉我的。那么丰厚的一笔奖学金,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不觉得可惜啊?” “什么,连这个她也告诉你了?果然,以后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跟她说!”
志保还在一脸幸福地说着她和她妈妈的一些温馨往事,她不知道,她掉一根头发,都会让此时正在为她梳头的我心疼不已。(十二)谁是谁的天使 天地间似乎只除下了一种颜色,玉树琼枝,银装素裹,造型独特的石制藤萝花架被雪白的冬衣一装扮,比起枝繁叶茂的时节别有一番情趣。铺着厚厚一层像奶油一样的白雪的红顶小屋和门前穿着白色绒衣的小杉树,都像是从童话里出来的。 真想一下子扑到雪地里去尽情地疯一回啊~~ “真美啊~要是有相机拍下来就好了。”我赞道。如此美景不能留住的话实在可惜。 “没有相机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画下来,我对我的风景画还是很有自信的。”志保兴奋地做出拿着画笔的手势,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可以!画画太劳神,你会吃不消的!”我得马上打消她的念头。 “我没那么弱好不好?” “你还敢说,你一拿起画笔来就三四个小时不抬头,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不是常常头痛吗?都是你平时画画不注意休息给闹的。” “那你呢?一直都有坚持画画的吧?” “那是当然,今年的绘画大赛我还拿了个冠军。” “真的啊?恭喜你!画得什么呢?” “你!” “我?!”她瞪大了眼睛的惊讶样子真是可爱。 “是啊,本来那幅画并不是为了比赛专门画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实现了我多年的夙愿。本来还想能拿个奖就不错了,结果居然是冠军,以前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真想看看那画什么样啊……”看得出她很兴奋,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神采。 “没问题啊,等你病好了,咱们就回日本去,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其实我为你画的画像可不只那一幅呢,我的书房,画室,卧室,不管屋顶,地板,墙壁,满满一屋子,你的画像到处都是啊,连我也搞不清到底有多少张。” “真的?”她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泽,让人只想一直盯着那双美眸看下去,欲罢不能。 “真想去亲眼看看,迫不及待了~” “没问题,咱们这就回房间去,我马上给你画。”说着我就去牵她的手。 “不要。”她脸色一变,一边拒绝我一边抽回她的手。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又好像我的手是块烫手的烙铁。 “怎么了?你不是很期待的吗?”我一下子觉得很失落,能当着她的面为她一笔一笔细细勾勒那张令我魂牵梦萦的脸是我梦想了好久的事情了。 她刚才脸上兴奋的光彩已经消失无踪,她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幽幽地道:“新一,你不觉得现在的我,很难看么?” 我怔住了。 “以前啊,别人见到我都夸我漂亮,说我的脸型长得特别好看。可你看现在,脸颊都已经陷下去了,脸色也不好,这种病恹恹的样子连我自己看着都讨厌,怎么能留在你的画里呢?你应该去画那些最最美好的东西。” 我一把把她拥进怀里。 她真的好瘦,腰细得我都不敢太用力地搂住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给折断了。 “别这么说,志保,你就是最美的模特,比任何人都漂亮。而且,你还是能给我带来好运气的小天使呢,如果没有你,我都不会拿得到大奖。可现在,你居然说不愿意让我来画你。” “好嘛好嘛,人家答应你,等人家胖一点,变漂亮了就给你画还不行吗?” “那要等多久啊?” “我努力就是了。没我的允许,不许画哦,不然的话,看我还会不会理你!”她调皮地一笑,精巧如琉璃的五官说不出的动人。 我不由得看得痴了。 “志保,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天使。” 这样美丽的笑容,她只会为我一个人而绽放。 我的小天使,只会为我绽开笑颜。 她的笑容消失了,新的表情复杂到让我猜不透她的心思。 “新一……是你在我最颓丧的时候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是你把我救活了过来,到美国以后,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你带给我的,如果没有你,我就彻底完了。能拯救的我人,只有你而已。” 说完她就把脸埋入我的胸膛,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我们两个,到底谁是谁的天使啊……”
这就是在这个浪漫的雪天,一向冷若冰霜的,拒人之于千里之外的宫野志保亲口对我说的一番近似于爱的告白的心里话。 我想,就算志保含羞带怯地跟我说爱我,我也不会像此刻这般激动。 志保是爱我的,从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我就可以坚信这一点,她从来不会用跟看我时一样的温柔目光去看别人一眼。但我从没想过,或者说是敢奢望我在她心中会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我只要她能有一点点爱我就很满足了。 而现在我知道,我工藤新一,在我最心爱的人的心中是极重要的,不可替代的! 我情难自禁地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冰冰的,软软的,像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冰酪。 这是我的初吻。 都说吻是甜蜜的,可为什么我从甜蜜中品到了一丝苦涩? 志保,是因为你的泪水的关系么?(十三)数羊歌 “新一,要是有一天,我们俩又分开了,你会怎么样?”志保像只小猫儿一样缩在她父亲留下的小公寓的沙发里,手里端着粥碗,有点迷惘地问我。 志保出院已经有一些日子了,她一向不喜欢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病情一稳定下来就非回家不可。 听说多吃点核桃的话对她的身体有好处,可她却不喜欢核桃的淡淡的苦味,为此我可谓费尽心思,研究出这种薏米核桃粥,她果然很喜欢,每次都吃个底儿掉,我看眼里,又得意又有成就感。 我一惊:“怎么,你又想着离开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我当然是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了,我怕跟你再分开嘛,我不敢想像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她把喝干净的粥碗放下,继续迷惘地把身子缩了缩。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会这样一直圏着你,让你哪儿也去不了!你要是敢再一心想着逃开我,我就把你关起来!” “你真霸道!” “还不都是让你给逼的。” “我们下辈子也要在一起吧?” “嗯,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一直会在一起。” “要是下辈子我们碰不到面怎么办?” “那我就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我会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把你找到为止。” “那说好啰,下辈子你一定要找到我啊,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你,直到等你把我找到。” “说定了?” “嗯,说定了,不许反悔!” “这话也是我要对你说的。” “那要是我们在一起了以后,我却死了,你会怎么办?” “又在胡说,你还不到20岁,还有80几年好活呢,你会长命百岁的。” 这么说,应该是自欺欺人吧?对于从小体弱多病的志保来说,长命百岁就像是个遥远得永远追逐不到的虚无飘渺的梦。可我还是这样对她说了,好像我这么一说,她就真的可以长命百岁。 “每个人都会死的嘛,我要是死在了你前面,你会怎么样呢?” 我仔细想了想说:“我就把你葬在我的房子附近,天天去看你,陪你说话……” 这样的回答,应该能让志保满意吧? 虽然平时的她总是对人爱搭不理的,但我知道,其实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孤独寂寞,比任何人都渴望能有人陪。 果然她很开心,一下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轻啄了下: “果然还是新一最了解我!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哦~” “你也要做到,不论发生什么,永远不会再离开我!” 志保边打呵欠边含糊地“嗯”了一声。 “困了?” “嗯。” “那你就睡去吧,我也该走了。” 趁着她还没有躺下,我帮她整了整枕头,手指却碰到了个平平的东西。 “咦?你在枕头里藏了什么?” 志保一见我动她的宝贝枕头,几乎是跳到我面前,一下子从我手里将枕头抢了过去,紧张兮兮地牢牢抱在怀里:“现在你还不能看!” 那副又认真又坚定的可爱表情让我不自觉微笑起来。 “好啦,不看就不看,我又不会抢你的,用得着这么紧张么?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志保却一下拉住我。 “新一,不要走,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么?” “好吧。” 我搬了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下来,握着她总是没什么热度,纤细得不盈一握的小手。
“睡吧。” 她睁着眼睛看着我,没有要睡的意思。 “喂,你是鱼吗?睡觉也睁着眼睛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本来都已经困了的,被你刚刚那么一闹,睡意全无了,你说怎么办吧?” “不知道呢,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吗?” “我忽然想起妈妈来了,小时候妈妈为了哄我睡觉就为我数羊,数不到100我就能睡着,真的很管用的。” “那,我也数羊给你听吧。” 她小嘴一撅:“你明明知道我听不见的。” “谁说听不见就不能给你数羊的?”我低下头去,对着她的手背说,这样就能让她感觉到我说话的气息。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听不见?为什么会这样呢?别的声音听不到没关系,可我想听新一的声音啊,只要能听见新一的声音就好,连这样都不行的么?” 她这样湿濡着眼睛喃喃自语的脆弱样子让我的心脏止不住地揪痛。 我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 “志保,有时候听不见不见得是件坏事,一些很讨厌的话如果听不到不是件很好的事么?你不是也经常对我说么?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 “也对哦……” 她眼里含着小泪花微笑起来,“不过说起数羊来啊……真的好怀念呢……妈妈的声音真的好温柔……” 我帮她掖了掖被角:“准备好了吗?现在开始啰?” 她很乖巧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将声音压低:“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喂,你怎么还睁着眼睛啊?” “因为不睁着眼睛我就看不到你啊。” 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今天晚上她不打算睡了吗?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看个够,现在你要做的是乖乖睡觉。现在重新开始……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她果然是累了,数到二十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个扇形的阴影,真像个洋娃娃。 我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做个好梦哦。”第二天就是志保要回医院去复诊的日子,我早早地就赶到了她家。 这天的天色很不好,阴得厉害,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我一边卷起志保房间的窗帘一边跟她说:“志保,该起床了哦。” 虽然明知她听不见,但我喜欢这样子把她做为一个正常人一样地跟她说话。 “怎么,又想赖床么?今天可不行哦。”我笑着坐在床边,“再不起来我可要呵你痒啦。” 她静静地躺着,不为所动。 我用手去挠她的脖子。 触手冰凉…… 那是一种我从没有体验过的不正常温度。 我如遭雷击,再也动不了一丝一毫……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十四)the sound of silence 你知道吗?你走的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记得那天,你我一起在医院的落地窗前赏雪,你告诉过我,你出生的那天,也是下着大雪的,起名时你的母亲就想为你取个“雪”字,可是你的父亲却不同意,说雪花虽美,却是遇暖即融,不得长久的一样物事,所以就为你起名“志保”,寓意希望你一生长保平安。 可这个吉祥的名字,终究没能带给你好运气。 伴雪而来,随雪而去,你的一生好像都与雪有着不解之缘,你走的那天的那场雪,就是上天派来接你回天堂去的精灵吧? 你不会知道那天当我坐在你床边,望着一动不动冰冷冷地躺在我面前的你时,我的心里有多恨你!那种锥心蚀骨的感觉直到现在还是那么鲜明。 明明答应过要永远跟我在一起,明明说过再也不会离开我。 可你还是走了,永远地离开我了! 跟以前一样,不辞而别,走得没有半点征兆。 所不同的是,以前的那几次离开,我们还有再见面的可能,而这次,你变本加厉,这一走,天人两隔,就算我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没办法再找你回来! 是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悲伤痛苦绝望中爱着你,恨着你。即使是在白天,也像失明了一样,看什么都是黑色的。直到为你整理遗物时,我找到了一样东西,你送给我的唯一的一件,却没来得及送出的东西。 那本你藏在枕头里的白色封面的速写簿……
那里面,有一幅你为我画的,还没来得及完成的素描。 还有你用铅笔写给我的最后遗言: “新一,又一次的不辞而别,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原谅我,再见这个词,我真的无法说出口,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个词只要不说出口,我们就真的不会分开。 自从认识以来,一直都是你在无条件包容我的任性和怪癖,而我,仔细想想,好像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我欠你的,怕是永远还不清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好恨我自己。 现在的我,能为你做的,恐怕也只有为你画一幅画了,我知道让你发现的话,你肯定会阻止我,所以我只能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地画,但愿我走之前能够完成吧。 封面是白色的,用来纪念我们爱情开始的那个下了好多雪的冬天吧。 其实,在你来美国找我之前,我真的是对我的病情一无所知,那时候的我,对自己的生死根本就不在乎了。 但是你来了,并且找到了我,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让我懂得了要珍惜生命,让我有了坚强地活下去的强烈渴望。 所以我不能再对自己的身体麻木不仁。 去找阿笠博士谈话之前,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当他告诉我,我得的是恶性肿瘤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 阿笠博士是全美最具权威的专家,居然连他都会束手无策。所以我就想,如果把真相告诉了你,又会怎么样呢?对我的病情又会有什么帮助呢? 与其让你我一起在慌乱无措恐惧绝望中迎接即将到来的,不如让我们珍惜能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把所有的不开心都抛开,高高兴兴地度过每一天,难道这样不是更好吗?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个误会,我们是不是就不会白白分开半年?上天看在我们彼此珍惜的份儿上,会不会仁慈地给我们更多些时间在一起? 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居然又被我们白白浪费了半年! 我想,我死以后一定上不了天堂吧?带着你这么浓烈深沉的爱,这具身体,会飞不起来的吧? 如果遇上了好的女孩子,就跟她结婚吧,让她好好爱你,让她为你尽做妻子的本分,如果可以的话,带你们的孩子一起来我墓前看我吧,让我知道,你们过得很好很幸福,对我来说,这是莫大的欣慰,你们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就按我们两个说好的,我会一直一直等你找到我……然后,做你的好妻子,好好爱你…… 我的自卑又孤僻的性格使得我竟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我从没幻想过会有什么爱情,但,上天毕竟待我不薄,居然让你我相遇,我,已经很知足了。 所以,谢谢你。 我的身体虽然不在了,但我的心,会永远留在你那里。 吻你…… 珍重! 爱你的志保”看了这样的信,还能再继续恨你吗? 我做不到。 今天,又是一个大雪天,你的墓碑顶上落了好厚的一层雪,你感觉得到吗? 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常常把耳朵用什么东西堵起来,以便尽可能真实地去感受一下你的那个无声的世界,但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受得真切过。 现在雪越下越大了,四周万籁俱寂,没有半点声响,安静极了。 这,就是你的那个世界吧? 我知道你喜欢清静,讨厌热闹,所以把你安葬在了这个远离市区,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环境清幽,还有你喜欢的兰花和藤萝花,你喜欢吗?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的承诺吗?如果你先走了,我就天天来你墓前看你,陪你说话…… 我做到了。 你离开已经整整一年了,一年来,我真的风雨无阻地每天来看你,陪你说话,你都感觉到了吗? 不过,午夜梦回时,我常常会忽然惊醒,然后就这么睁着眼睛到天亮,严重的失眠折磨得我形骨锁立,我想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到你那边去见你了吧?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吧?我无法做到在礼堂里面对某个女人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所以,我决定,不论岁月如何轮回,我都缠定你了,今生无缘,那我们就来世再见。 你要等我哦…… 我跪下身去,两手扶住墓碑,在志保的名字上面,印下我的一吻…… 完
悲。。。。可是我没难过。。。。。。平时看悲文我都又难过只是啥子原因呢
原来还有人看啊,谢了
——十年修得同城住,百年修得做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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