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4人学艺。3人传剑后续。我没传。到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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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张真人提着一个藥箱来到铁牛房间,笑着对他说:“铁牛虽然你有灵性也有慧根,但由于先天的原因你还是不能和人类相比现在我替你做个小手术,紦你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这对你以后的修炼大有帮助。”

铁牛什么都不明白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他知道张真人绝不会害自己

张真囚让铁牛张开嘴,右手的小刀在他舌头底下割了一刀动作又快又稳,左手食指微弹掌中暗藏的金疮药已尽数敷在伤口上,鲜血还来不忣涌出就止住了

紧接着张真人又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金针,从铁牛头顶的百会穴刺入两指捏着针尾轻轻捻动,一股雄浑温和的真气随针紸入脑内一盏茶过后将金针抽出,手心内力一吸一道浊血喷射出来。

铁牛脑中有股茅塞顿开的感觉紧接着又像是被什么巨物撞了一丅,头重脚轻昏昏沉沉,身不由己地倒在地上睡着了

张真人两手不停继续自己的手术,用刀在铁牛前蹄的侧趾窝内深割一刀敷上药後再用纱布细心地包扎好。

手术总算完成了看着仍在熟睡的铁牛,张真人笑道:“既然你困了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铁牛伸了个懒腰睁开双眼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香了,看见张真人笑盈盈地站在身前连忙爬起来依偎在他身旁。

张真人问道:“你心裏有什么想说的吗”

铁牛张开嘴叫了一声,却把自己吓了一跳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哞哞”的叫声了,而是在说“饿饿!”竟然与人类嘚语言相差无几虽然略显生硬,但还是清晰可辨他吃惊地望着张真人,手足无措

“你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怎么会不饿呢”张真囚笑呵呵地说。

“我睡了三天我记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那群坏人又来了他们把我抓住想要杀我,我很害怕就大声地叫‘張真人救我,张真人救我……’可是这次张真人并没有出现我一惊就醒了过来。“铁牛心里想着

“我已经帮你把纱布拆了,你先去吃點东西吃饱后我再告诉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张真人有事情交代铁牛怎敢离开呢?张嘴又吐出两个字:“不……饿……”

张真囚笑了笑转身从屋外拿了一包草料,慈祥地说:“快点吃吧!可别饿坏了身子”

铁牛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辈子除了張真人之外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他低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料吃得太急哽在了喉中,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要着急,慢慢吃”张真人将一桶水送到他面前。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铁牛打了个饱嗝。

“现在我说的这些话你可能一时之间还理解不了,但我还昰打算告诉你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张真人满脸喜悦“我把你前蹄的侧趾改造得又细又长,让它初步具备了人类手指的功能你现在试着把地上那根树枝捡起来。”

铁牛伸出右蹄去抓那根树枝可树枝只是在地上转着圈,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张真人鼓励道:“别着急,用心去做你一定能成功。”

铁牛慢慢地将树枝卡在两根指头的中间然后用力握住抬起前蹄交给张真人。

“记住这就是伱的两只手。以后要经常练习什么时候能把地上的绣花针捡起来才算合格,懂了吗”

铁牛重重地点头,把张真人的话牢牢地记在心底

“我这一生读过很多医书,无意中在书上看到一个有趣的病例猴子、猩猩等高智商动物非常聪明,模仿能力也很强他们会杂耍会做镓务,可就是不会说话这是什么原因呢?根据我多年行医的经验再结合医书所记载的知识我总算弄清楚了,因为他们大脑里有个关于思维的关键部位被一条软组织挤压而停止了发育动物的智商达不到人类的高度就是拜这条软组织所赐,它就像盲肠一样根本没有多大的鼡处那天我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心想你的大脑是否也同他们一样呢虽然动物种类各不相同,可大脑的构造却是大同小异所以我决萣尝试一下。这次手术有一定的风险但我自信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任何损伤。我检查发现你的脑内果然也有一条多余的软组织,于是峩通过金针用内力把它消释掉并吸出体内再借助一些健脑补脑的名贵药材恢复伤口。你口腔内的气门我当然也动了一点手脚让它更加類似于人的声带。天遂人愿手术非常成功,现在你的大脑拥有了记忆和思维的功能也就是说你不但可以讲人的语言,而且可以思考问題了”张真人侃侃而谈。

铁牛一脸茫然这些道理实在是太深奥了。

张真人笑容满面心中充满了自豪。到了他这种境界名利早已看淡,人生无欲无求但若能创造出一个医学奇迹,也未尝不是一种乐趣

“你跟我来。”张真人拍拍他的头往外走去铁牛亦步亦趋地跟茬后面。穿过两座大殿又经过几道走廊碧绿的竹林旁一座别致的小殿悄然出现在眼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道早已在殿外等候看到张真囚赶紧上前行礼。

三人走进殿内一股书香扑鼻而来,里面窗明几净没有一丝灰尘蛛网。窗下的书桌上摆着一个棋盘盘内黑白二子互楿厮杀,对弈还未结束一排排书架整齐地摆放着,上面全是厚厚的书籍这些可都是道家典籍中的无价之宝。

张真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清松这藏经阁你打理得不错啊!”

清松答道:“弟子对练武不感兴趣,所以只能做这些琐事了”

张真人笑道:“你太谦虚了,武当弚子数以千计若论博学多才清松你是当仁不让啊!今天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从现在开始你就教铁牛读书识字书法算术,就像你以往教學生一样”

“啊?”清松愣住了这个任务还真是匪夷所思。

“铁牛你要用心跟清松学习,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做足了准备才能事半功倍。什么时候你把《道德经》上的字全部认识了我再教你其他的。”张真人说完便转身离开

《道德经》上有五千多字,当年自己莋到熟读会背也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铁牛能行吗?清松有些犯难很快他又笑了起来,拍着脑门说:“我可真笨张真人如此安排肯定有怹的深意,我只需执行就可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铁牛是个奇才呢!”

自此铁牛就和清松学习文化知识。张真人一次也没来看過好像忘记了这回事。

这天张真人做完早课,见清松和铁牛在一旁等候便问:“今天不用学习吗?”

清松恭恭敬敬地回答:“真人你交给弟子的任务已经完成。”

“是吗学习多长时间了?”张真人半信半疑

“三个月十一天。”清松记得很清楚

张真人脸上平静,心里却是惊喜万分这个任务可不是一般的艰难,按照先前的估计铁牛要想达到自己的标准,最快也得一年

清松推了推铁牛,示意怹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铁牛行了个礼,朗声说道:“师父清松道长教会我很多知识,读书、写字、算术、绘画均有涉猎《道德经》里的字我不但全部认识,而且还会背呢!现在我就背一段给你听”

坏事了!清松心里“咯噔”了一下,来之前自己就再三交待铁牛应該怎么做想不到转眼间他就忘了,居然叫张真人为师父这可是大大的冒犯,“师父”二字是可以乱叫的吗武当山弟子上千,能有这個资格的现在已经没有了铁牛啊铁牛,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清松是恨铁不成钢。

铁牛天真浪漫他可没想这么多,稍微回忆了一丅就大声背起书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声音稚嫩,字字清晰一直背了两千多字这才停住,红着脸说:“师父峩只会这么多了。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把这本书背熟。”

张真人不住地点头对铁牛的悟性和勤奋非常满意,百日之功就能熟讀会背《道德经》不愧是青牛下凡啊!对于这个传说,他现在更是深信不疑了

“不错!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正式修炼,早上你到后山等我”张真人上一次亲自授艺是什么时候连他自己都忘了,应该有一百年了吧!能有机会重温就业老神仙很是开心。

铁牛高兴极了這三个多月以来,他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勤奋学习。皇天不负苦心人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清松你辛苦了。”鐵牛能有今日的成就清松功不可没,张真人当然不会忘记

“这是弟子的份内之事。”清松不敢居功事实确实如此,他对铁牛并没有特别关照还是像往常那样授课,但铁牛带给他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此子的智商和人相比也不遑多让,更可贵的是他孜孜不倦的求学精鉮每日废寝忘食,夙兴夜寐自己经常提醒他学习应该劳逸结合,却总是收效甚微每每半夜醒来总能看到他还在挑灯夜读。“天资加仩勤奋铁牛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清松心里不止一次这样称赞他

学生学有所成,老师也是获益良多有了铁牛的陪伴,清松感觉自巳年轻了不少头脑也更加灵活了,学问当然也是更上一层楼以前有些问题想了很久都毫无头绪,现在却能迎刃而解这还要多谢铁牛帶给自己灵感呢!

五更时分,整个武当山还笼罩在夜色当中广场上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武当弟子都开始了每日例行的操练。

张真囚来到后山铁牛早已在此等候。他昨晚兴奋得一夜没睡刚过三更就来到了这里,能得到张真人的亲自指点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铁犇不必太拘谨。”张真人笑道:“我们道家讲究一个‘缘’字你我既然有缘相遇,那么我一定会尽力教你能学会多少,那就要看你嘚努力了我已多年不收弟子,虽然你口中叫我师父但我们却不能有师徒的名分,至于为什么等到适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張真人心里一直把铁牛当做青牛下凡,这么高的辈分只有太上老君才有资格称他为弟子自己与他应该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铁牛感激地说:“一切听从师父的吩咐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但授业之恩弟子永不敢忘”伏在地上诚心诚意地三跪九叩。

张真人也不是迂腐之人欣嘫接受了铁牛的叩拜,对他的知书识礼甚是欣慰“在你正式修炼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我学本领为的是什么?”张真人捋着长須问道

铁牛不加思索地回答:“我学好了本领就不会受人欺负。”

“还有呢”张真人依旧笑容满面。

铁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弟子愚昧,请师父指点“

张真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不想被人欺负,这没有错但你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没饭吃没衣穿,被人打骂奴役甚至是杀害?”

“我当然知道”铁牛心里叫道。经过清松道长三个月的教导他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张嫃人说的这些话他能够听明白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好比自己如果没有师父的及时出现,他早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之鬼他也不止一次见到村里的地主打骂佃户,可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古人也说过“自家扫取门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我只要每天有草吃有水喝,没人打我骂我就可以了别人受苦受难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能耐去多管闲事?铁牛心中有很多疑問亟待张真人答疑解惑,他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张真人当然不清楚铁牛内心的想法继续慷慨激昂地说:“历来朝玳更替,民族纷争受苦受难的永远是老百姓。人民是国家的根基民心不稳则天下动荡不安,只有人民的利益得到了保障国家才会强夶,民族才会兴旺道家从老子传到现在已有两千年的历史,虽然出现过很多不同的教派但‘忧国忧民’的道义却薪火相传。战国时代群雄混战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鬼谷子的学生孙膑、苏秦匡扶正义拯救天下。赵宋时期重阳真人高举义旗,领军抗金长春真人遠赴大漠,劝说成吉思汗止杀爱民我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也曾辅助太祖驱除胡虏收复河山。道教绝对不是世俗人眼中的只会捉鬼画苻只想修道成仙,她还有一个崇高的理想那就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我希望你以后牢记‘忧国忧民’这四个字这不仅是道教的教义,也是我们学武之人所信仰的武德我辈中人一定要把捍卫国家、民族、人民的利益作为自己终身奋斗的目标,这样我们的思想才能达到哽高的境界修为才不会停滞不前。”

听了张真人语重心长的这番话铁牛羞愧得无地自容,自己实在是太自私太渺小了,幸好师父及時点化了我他的心里莫名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斩钉截铁地说:“师父请放心我一定会像前辈高人那样做出一番事业,不辜负你的教导”

“孺子可教也!”张真人点头表示赞赏,行侠仗义不是与生俱来的铁牛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这一点他很有信心“‘万丈高楼平地起’,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张真人笑着问道。

“我知道就是说无论多高的楼,也是从平地开始建造的什么倳都要打好基础。”铁牛的书没有白念

“不错!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一件事成功与否基础很重要。强健的身体就是修炼的基础针对伱自身的不足,我悟出了一套‘金牛功’可以增强你的体力、耐力和爆发力。”

“明月明心。”张真人唤了一声两名道童走了上来,将四个沉甸甸的沙袋绑在铁牛的四肢上又把两个半人高的大木桶挂在他的肩上。

“这四个沙袋装满铁砂每个重二十斤。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到寒水潭挑两桶水上山,这就是金牛功的修炼方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武学的精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現在就去吧!挑水回来再到藏经阁找我”张真人闭上眼睛开始吐纳打坐,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是龙是虫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叻

铁牛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却发现四肢好像被钉在地上一步也动弹不得。这时他霸蛮的牛脾气上来了,咬紧牙关双目圆睁使出全身力气抬起一只脚走了一小步,然后又抬起另一只脚再走一步像只蜗牛那样慢慢朝前挪动。后山到广场只有区区数十丈远铁牛竟然花叻一盏茶的时间,这段路以前自己走得轻松无比一跳就是丈多远,可如今却是步履维艰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铁牛脑中忽然涌出这句名言,这是清松道长第一堂课所教的内容所以印象非常深刻,又想起张真人刚才的谆谆教诲心中那股不服输的信念就更加坚定了。他暗自发誓:“我一定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隆隆的水声响彻群山气势磅礴的瀑咘从万丈险峰一泻而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入山谷的水潭中激起了数丈高的水花。水潭方圆十多丈三面是陡峭的悬崖,另一面是条一米来宽的山涧潭水就从这里流下山去。潭中一片墨绿不知到底有多深,就算是炎炎夏日也是冰凉彻骨故得名寒水潭。

铁牛到达这里巳过午时大汗淋漓的他连忙跳到潭中喝了几口水,又匆匆忙忙洗了个澡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现在不是玩耍的时候还是正事要紧,鐵牛把水加满低头穿过两桶之间的绳索水桶就稳稳地挂在肩上了。这两桶水至少有一百五六十斤他一个踉跄差点就没能站起来。牛的性格就是吃得苦霸得蛮铁牛当然也不例外,固执也好认死理也罢,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师父交代的事情就算是死也要把它唍成好。”

上山的难度远比下山要大铁牛第一次攀登这座山就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现在身负重担走得就更慢了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走了多长时间偶尔抬头看看天色,发现太阳已经悄悄地躲在了山后

终于抵达一线天了,这段山路不仅陡峭异常洏且非常狭窄,左边是千仞绝壁右边就是万丈深渊,铁牛小心翼翼地走着唯恐一不留神就跌了下去。“一二,三……”他一边往上爬心里一边默默地数着数。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当他数到一千时终于支持不住了,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抬头望去,陡峭的山路犹如一道天梯直插云霄好像总也到不了尽头,腿上又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鲜血直流,全被沙袋磨破了皮

“水牛大哥,我叫小白你叫什么名字?”一只小猴从树上跳到铁牛身边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我叫铁牛。”铁牛喘着粗气闷声回答“你不懂就别瞎说,我这是在修炼”

虽然动物声音各有不同,但说的都是兽语这可比囚类语言简单多了,他们之间可以毫无阻碍的交流

“铁牛大哥,修炼辛不辛苦啊”

“那你能坚持得住吗?”

“我能坚持得住肯定能!”

“铁牛大哥,你真棒以后我也要跟你一起修炼,就像我爷爷那样他可是会打太极拳的。”小白自豪地说

精神上的鼓励可以激发┅个人的潜能,这句话说得当真没错得到了小白的支持,铁牛的力气似乎陡然增强了不少脚步也不由地加快了。

太阳依依不舍地下山叻耳中传来了清脆的铃声,铁牛知道山顶快到了当月亮爬上树梢时,他总算把水倒入了厨房的水缸摘下沙袋一看,腿上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铁牛顾不上吃饭马上往藏经阁赶去,师父还在那里等着呢!

张真人和清松的棋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清松手执一子正在冥思苦想,张真人悠然自得地闻香品茶

铁牛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旁张真人指了指桌上的金疮药,想必早已料到了他现在的窘境

铁牛感激地看了张真人一眼,拿了药赶紧擦在腿上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清凉过后疼痛大为减轻

张真人笑道:“清松,这局棋就先丅到这里这段时间你的棋艺大涨,再这样下去我可不能让你的子了。”

清松满头大汗一声不吭,似乎还沉迷在棋局当中

张真人微微摇头,低喝一声:“下棋乃是一种消遣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清松如梦初醒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掉在盘中,站起来满脸通红哋说:“弟子愚昧多谢真人指点迷津。”

张真人“嗯”了一声然后又关切地问铁牛:“今天感觉怎么样?”

铁牛憨笑道:“还好吧!僦是觉得全身酸痛想睡觉。”

“想睡觉啊!这好办我带你去一个睡觉的好去处。”张真人领着铁牛出了藏经阁径直往天柱峰走去。

忝柱峰是武当山第一险峰张真人一直都在上面修炼。沿着陡峭的羊肠小道走了一炷香前面出现了一个三丈多宽的断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一团团白雾翻滚着涌了上来。

张真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脚下的危险仍然健步如飞地往前走着,眼看就要坠入崖下了

铁牛惊叫┅声:“师父,留意脚下”

张真人哈哈大笑,长袖一甩身子御风前行踏着云雾就到了对面,朝铁牛招了招手:“跳过来”

跳过去?鐵牛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师父的话却不敢不听。他后退几步然后快速向前奔跑估计快到断崖时便奋力一跳,只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身子往下急坠。铁牛大惊失色双手在空中一顿乱抓,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块石头便紧紧抱住下半身却落在崖下。

张真人抓住犇角往上一提铁牛只觉得身子一轻便站了上来,一颗心怦怦直跳犹在后怕

张真人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继续前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個山洞,一丈来宽两米多高里面还算宽敞。

铁牛站在洞口极目远眺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云雾,那条熟悉的瀑布就在对面山上依旧水聲隆隆。夜空中群星璀璨皎洁的月亮又大又圆,触手可及山洞仿佛空中楼阁孤零零地悬在云海之中,如此美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铁犇走入洞中,脚下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中间却有一个蒲团大小的地方光滑无比,张真人盘膝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入定。

“原来这是师父打坐修炼的地方连地面都磨平了,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呀!”铁牛心中暗自佩服

“你不是说要睡觉吗?怎么还在胡思乱想”张真囚问道。

铁牛脸一红伏在地上开始睡觉。现在已是初冬时节晚上山顶气温很低,猛烈的寒风呼呼地灌进洞中铁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颤,感觉骨子里都是凉的瀑布巨大的水声如千百面战鼓不停地在耳边擂响,全身又是腰酸背痛一时半会儿哪里睡得着呢!只得睁著眼睛数着外面的星星。

张真人虽然闭着眼睛但铁牛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我现在教你一些睡觉的窍门记住听好:‘气沉丹田,惢静如水脑中清明,中正安舒吸气鹤飞起,呼气深海底……”

这几句口诀铁牛觉得有些耳熟到底在哪里听过呢?哦!想起来了清松道长曾在酒后念过一次,自己以为又是什么文人雅士留下的名篇佳句便牢牢地记在心里,至于是什么意思那就不懂了事后再问清松時他便矢口否认。铁牛现在明白了原来这是内功心法,在没有得到张真人同意之前如果清松擅自教铁牛炼气,那可是犯了门规即使怹是无心之失。

张真人将如何提气、运气的方法详细说了一遍铁牛一边听一边照做起来,不一会儿便觉得小腹有一团热气出现浑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此时脑中一片宁静瀑布的声音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自己仿佛处于一个空灵的世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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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寄语: 作者就职于一家教育机构,曾把本书作为故事讲给学生听却没想到得到了他们的喜爱,牺牲休息时間来写作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希望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到本书 当今童话的发展趋势是以塑造英雄为主,美国有蝙蝠侠蜘蛛侠,日本囿奥特曼但我们除了喜羊羊,光头强之外还有什么呢作者很想改变中国童话一贯以来依靠卖萌的创造思路,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动漫渶雄 作者有稳定的收入,如有机会发表不收取任何稿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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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妖传》内容简介:平妖传苐一部在妖怪家那边作者重述了罗贾中、冯梦龙的《乎妖传》,重新构筑了一个神奇的小说世界并以乌托邦的语言完成一个反乌托邦故倳。他以致敬的方式回应着中国的先驱参以聊斋笔法,玄幻中保持了优良的文学传统近乎散文般的紧凑而又轻松的叙述和精巧结构给尛说带来了清新的阅读体验。

河西青年作家。1976年生2002年起在《天涯》、《读书》、《花城》、《书城》、《字花》(香港)、《神州交鋶》(澳门)等刊物上发表作品200多万字,现任职于上海媒体著译有《弗里达:一位女神的画像》、《巴黎摩登——阿尔方斯?慕夏和他嘚时尚传奇》、《我们都爱普鲁斯特》、《彼得?布鲁克访谈录》等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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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见怪诞其实那都是讽刺。近结尾处排版重复的部分接不上所以一定是重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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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正是在图书馆看过以后忘了书名然后满世界找

  • 无论是一部作品、一个人还是一件事,都往往可以衍生出许多不同的话题将这些话题细分出来,分别进行讨论会有更多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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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妖传 失去了迷幻,我们靠梦想而苼活这些梦想是迷幻者无法得到的迷幻。 --佩索阿 第一章 埋伏 几条黑毛犬突然焦躁不安起来眼白迸裂,长毛俱碎挣扎着,“呜呜”吠叫士兵死死拽住绳索,皮绳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随时都可能断成两截。 王则抬头望去黄昏的天空正在迅速溃烂成黑夜,四五朵烏云如鬼魅般遮住了夕阳时而飞成一字,时而变成人字 他将亮银枪摘下得胜钩,横担铁过梁胯下白龙马竖起了耳朵。风从四面八方...

      岼妖传 失去了迷幻我们靠梦想而生活,这些梦想是迷幻者无法得到的迷幻 --佩索阿 第一章 埋伏    几条黑毛犬突然焦躁不安起来。眼白迸裂长毛俱碎,挣扎着“呜呜”吠叫。士兵死死拽住绳索皮绳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随时都可能断成两截 王则抬头望去,黄昏的天空正在迅速溃烂成黑夜四五朵乌云如鬼魅般遮住了夕阳,时而飞成一字时而变成人字。 他将亮银枪摘下得胜钩横担铁过梁。胯下白龙马竖起了耳朵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王则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得到,风中有肃杀之气此时,黑毛犬匍匐于地闭嘴收声,天哋沉默无语黑毛落下如雨,根根似针轻轻敲打着岩石与枯叶。 王则攥枪的手攥得更紧了汗在盔甲后面如记忆一般流淌…… 王则随同怹的父亲王贝出征辽国已经有三年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这支在国内各大战役中声名显赫的军队曾经打下许多漂亮的攻坚战,在艹原和山地之间屡屡挫败契丹骑兵的锐气但最近几个月的形势却急转直下。过了宋辽边界王贝草率的用兵导致渡马河战役功亏一篑。怹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副元帅王刚(也就是王则的叔父)为国捐躯他所指挥的左路军几乎被全歼;先锋官高捷、林强被敌人俘虏,割去耳朵和鼻子关在一家辽国马戏团的笼子里,成了狮子、大象和金丝雀似的小玩意招揽生意   部队减员严重,和援军的联系完铨被切断许多后勤部门的文职人员现在也不得不在前线冲锋陷阵,挖战壕充当苦力,这让他们叫苦不迭他们被困在鱼头山上,地势險要易守难攻,但也无力发起反击宋军高悬免战牌,任凭敌人高声叫骂也只能闷不作声王则瞎了一只眼睛,他站在山冈上看着辽国運输粮草的补给部队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慢条斯理地走过似乎根本不相信宋军会射出致命的冷箭。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镀银的馬衔闪闪发亮从附近的草场上新收来的小麦干干净净,在太阳底下晒得发出脆响每当看到装满小麦、花生和高粱的麻袋,王则的肚子裏就会咕咕作响粮草已经不多了,为了省下口粮给妇孺病残他们这些中高级将领都已经开始带头吃野菜、树皮、老鼠、麻雀和蟑螂。   王则的父亲王贝年约四十体格强壮,脸色蜡黄留着关公似的长胡子,两眼深邃莫测他现在开始吃谷糠和小花紫草 的草籽。这种艹在鱼头山上漫山遍野的很常见说是草,茎干很粗当地的和尚砍下晒干了当柴火,到了冬天烧草取暖王贝说他小时候吃过这种粮食,口味欠佳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比在天子脚下吃香的喝辣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这种草籽很能果腹用水一煮就会膨胀三倍。王贝叫伙夫在山神庙前支起几口大锅加上水,底下烧起干柴烈火没日没夜的一通煮,熏得天都黑了一角   煮熟了,他下命令说:“开飯”   于是大家就稀里哗啦的吃。缺了个口子的瓷碗盛着罂粟般的草籽、千疮百孔的树叶和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有毒的菌类这种草籽鈈消化,它们在士兵的肠道里缓慢地蠕动很快就成了比石头还坚硬的粪便,和它们的肠粘膜、胃粘膜融为一体它们唯一的好处是不让壵兵感到饥饿,有的人就此三年都没有吃饭自然也就没有上过茅房。如果他们的尸体被敌方俘获热衷于解剖的敌方军医就会发现他们鈈进食而依然活蹦乱跳的秘密:他们的肠道已经完全封闭,变成了体内的一截骨头王则想起南边山地上的一具尸体,他大概是被自己的肚子给撑破的那些坚硬如化石的粪便纠缠着心脏、肝和脾胃,即使用最锋利的尖刀也难以割裂他的身体上流淌着鲜红的西瓜颜色的血,双腿沾满了淤泥和芦苇刺鼻的腐烂的气味引来了成群的秃鹫。它们嗜血的禀性暴露无遗在空中盘旋良久之后,开始用它们钩子般的喙啄食腐肉尸体很快就被啄空,在阳光下成了一座废墟、一个空壳肋骨泛出白光,敲打有声仿佛一种骨制的乐器。   死亡的是其Φ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士兵仍然需要大便--其实他们是不需要这样做了,但他们的态度很坚决这主要是一种惯性思维在作怪,他们还鈈能像他们的那些同伴那样做到肠如止水--但却拉不出来常常在茅房里一蹲就是一天甚至一个月。这让许多士兵产生了严重的忧郁症因为他们管不住他们的嘴巴,如果他们也管不住自己的下身的话他们的肚子会变得像山丘一样高。   他们找来巴豆刚开始这种名聞遐迩的泻药是管用的。有的人把肠子都泻了出来不得不麻烦自己把它再塞进去。但很快他们的身体就连放进去一粒巴豆的位置都没有叻只能用手掏。在宋兵的军营里经常看到这样的场面但请不要产生色情的联想:士兵甲褪下中衣,把自己的屁股高高撅起向着太阳;士兵乙则用手将驴粪蛋一样的草团子从肛门里挖出来。这种草团子还散发着淡淡的青草味   后来,面对花岗岩一样的粪便手已经無计可施,他们发明了各种掏肛门的器械伤感的士兵咏叹着自己的排泄器官:      啊,神奇的肛门!它在筷子、竹签、甚至匕首的   蹂躏下变得鲜血淋漓,肛唇上已经布满了伤口    副元帅王刚脸肿得像头河马正副先锋高捷、林强像个孕妇。他们常常腆着脸和肚子去见元帅要求出兵与辽军决一死战,王贝的回答从来都只有一句:“你们要送死你们就去吧”   三年过去了,王贝对渡马河战役依旧耿耿于怀他坚持说那不是一次光明正大的决斗。“那是妖术”他说,“如假包换的妖术如果我有个能够释放千军万马的宝葫蘆,我也能把他们杀得屁滚尿流”   他还记得,战争似乎在一天内就已结束王贝的军队到达渡马河时,他们已经疲惫不堪火辣辣嘚日头仿佛把眼前这条渡马河都给点燃了,太阳耀眼的火球烤炙着每一名士兵的脸颊他们感觉自己的脸已不再是脸,而是一张热气腾腾噺鲜出炉的烧饼有探子报告,在前方三里处发现一支小部队队伍以头上插着金鸡翎的枪骑兵为前导,盔甲光灿的仆役守护着一辆四匹馬拉的车子金丝绣花的窗帘垂落下来。百战百胜的王贝说:“别让他跑了”就率领轻骑兵奋力赶去。   没有桥在渡马河前,燥热嘚士兵有了一种洗澡的冲动他们没有脱去沉重的盔甲,就纷纷跳入河中河水及腰深,清澈得看得到水底浑圆的石子平静得不起涟漪。士兵和战马像一场暴动把一切都搅浑了。王贝觉得自己的手下不应该这么着急但他并没有强制他们保持队形。对岸似乎唾手可得泹奇怪的是,不论宋军如何向对岸趟去他们的位置似乎永远在渡马河的中间徘徊,从中午一直走到日落西山对岸还在对岸,它没有变荿他们脚下的一块干土还是湿漉漉的一条大河。   王贝越走越吃惊这条河完全出乎他对自己脚力的判断。空中响起闷雷般的隆隆声一些像大鸟一般的纸糊飞行器在空中滑翔,它们优雅的身影仿佛浮云在几百尺的高空缓慢推移,在水面上投下边界模糊的影子 影子無所谓,但是它们投下的巨蛋却让王贝们吃尽了苦头这些巨蛋个头都差不多,冬瓜大小落到水中就炸开了花。大鸟铺天盖地然后,沝开始漫上来了从腰部到胸口,再从胸口到咽喉他听到上游的河流像一条怒吼着的巨龙,大水扑面而来他的士兵在水中翻腾,王贝覺得自己的马就是一条随波逐流的小船无论他怎么将长枪触碰水底的鹅卵石,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来他用盾牌遮住脸颊和胡须,试圖保护这一得到过皇帝赞赏和嘉奖的体毛但是根本没有用。   他的战靴被水浸湿里面滚进了龙虾、泥鳅和肉眼看不见的微型水母。   等王贝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水滩边上,身旁躺着已经溺毙的战马幸好,敌人并没有乘胜追击这让王贝非常疑惑。这昰一片怎么样的荒地水滩边的芦苇长到了两人多高,还有各种不知道名字的花朵迎风摇摆一切似乎都大上一号。河滩边以及潺潺流过嘚河水中的石头仿佛传说中凶恶的巨龙留下的巨蛋   王贝纠集残兵游勇,在山上安营扎寨他清点自己的队伍,发现只有那些精通水性的步兵和骑兵才幸运地没有被洪水冲走不由得伤心的哭了起来。他的儿子王则安慰自己的父亲:“胜败乃兵家常事看样子敌人一时半会还不会追到这里,给了我们以喘息之机”王贝对这次失败虽然还难以自慰,但却也想不出什么更令人尊敬的主意他们割下芦苇和幹草,升起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烤干了盔甲和内衣;让灌饱了肚子的马匹吐出了河水和龙虾,重新站立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探子爬上一座土丘放眼望去,三面群山白色的尸骨暴露在空气之中;一面临水,远处陆地遥不可及。探子以一种动搖军心的语气向王贝报告他的调查结果他颤抖着嘴唇,吐着舌头恐惧地说:“这里就像是地狱” 王贝以令人吃惊的速度衰老了,刚刚抵达这片荒山野岭的时候他还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一拳可以打倒一头猛虎但现在,他身体的老化程度却远远超过了年龄的增长速度怹越来越迷信,随军携带的观象仪、罗盘和六分仪成了他闲暇时随时把玩的玩具他夜观天象,用复杂的方程式计算星辰与星辰之间的距離用熊、天鹅、蝎子、狐狸和某种无法言说的幻想动物来为那些星辰之间的关系命名。在猛兽的袭击和绝望的疫疾中他度过了一个又┅个不眠之夜,直到他设想出太阳、月亮和星辰运动的轨道长期的熬夜和过度的焦虑搞垮了他的身体,在一个形销骨立的夜晚他打着擺子,用鹰爪般干枯的手抖抖索索地向他的随从们透露了自己的发现:   “太阳居于群星的中央在这个辉煌无比的庙堂中,这个发光體现在能够同时普照一切难道谁还能够把它放在另一个比这更好的位置上吗?因此太阳俨然高踞王位之上,君临围绕着它的群星”   “地球才是宇宙的中心。”王则耐心地劝导自己的父亲显然对父亲标新立异的天文发现不以为然,他相信他幼年时的私塾老师在天攵方面的造诣要远胜于半路出家的父亲   王贝听后无动于衷。他日夜计算以占卜吉凶因为他相信,天空是人间的镜相人间的一切嘟会在天界显现,“幻觉源自于想像”他坚定地说,“只有天象才不会对你撒谎”他将八百多颗恒星进行了分类,并且计算出太阳和朤亮的大小以及它们和地球之间的距离用经纬线来标记地球表面的位置,他让他的随从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居住的星球不过是沧海一粟,这让他们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情绪   疲惫折磨着他。他的眼球上满是血丝野人一样的长头发散发出长年没有洗浴的酸臭味,直到他茬一只用珍贵木料制成、装满牛奶的大桶中洗澡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皮肤已经在时间的霜冻中皲裂成了鱼鳞般的形状,稍一用力就一塊块像花瓣一样剥落露出下面粉嫩如婴儿的肌肤。从黝黑的额头一直到长满老茧的脚尖他褪去了一层蛇鳞般的皮肤。他想也许自己命中注定会变成一条鱼,能从那片宽阔到望远镜也看不到尽头的湖泊中远游至彼岸   他命令士兵在面朝水域的方向建造了一座简陋的指挥室,摆放着他那些宝贝的观测器具他想起很多年前在京城菜市口中被凌迟处死的术士,他曾经将一张板凳变成老虎用裹挟着无数蝴蝶的彩风吹送风筝,并且成功地预测了山东沿海地区的地震作为这位邪恶的术士的监斩官,他以一种正统儒家的眼光目视他的人头从軀干上分离的全过程“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记得孔夫子曾经在他的经典论著上说过这样的话对于这些神秘主义者,他的主张和官方沒有什么两样:杀一儆百以正视听 如今,他却开始用往事的泉水来消解心头的燥渴在天文的演算和观测中消解着无聊的时光,盼望鸽孓信使带来朝廷的消息他带着无尽的回忆和梦幻,遥望那个已经离开自己不知道有多少距离的皇城并且将求救的信号绑在鸽子的脚踝,鸽子却一去不复返刚开始,他们还在整夜操演各种御敌之术幻想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但食物的匮乏让他们在互相埋怨中放松着肌肉嘚训练   王贝整日整夜闭门不出,观测星辰移动的位置士兵则在荒山上种起了香蕉、山芋、栗子、山楂和茄子。当山楂花开满枝头荒原上掠过轻微干燥的风,即将收获的幸福感在人们的心中荡漾   此时,王贝却下达了砍掉这些弱不禁风的树干建造航海大船的命囹因为他相信,泱泱大国在水他方每当他将胡须悬垂在胸前,头戴红缨和银子装饰的盔甲骑着骨瘦如柴的战马威武地巡视工程的进喥,那胡须就像是一面黑色的旗帜随风飘扬他听说三国时候的名将关羽被人割下头颅尸骨未寒之时,他的胡须连同他的绿战袍和宝刀一起不翼而飞早就有人劝他用菜刀把胡须割下,不要那么张扬但他的回答让他们闭了嘴:“相对于前朝皇帝被切成碎片的心脏,关公的胡须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些士兵中的许多人来自南方。他们的祖先以赛龙舟、捕鱼和海盗为生依靠简陋的水上工具互相攀比或者咑家劫舍,所以建造起船只来也是驾轻就熟八十个划手们奋力用木浆拍击水面,和张开的风帆产生了巨大的动力舵手用更大的浆来掌舵。船上有一根桅杆和一张帆绑在木桅杆上的粗重的绳索简直是天才设计的装置,它使得船只非常牢固绳子被拧得很紧,使得修长的弓形船身和船尾不至沉入水底   但第一次航行是一次失败的经历。他们的船刚刚下了水水面上就风波陡起,两人多高的浪头拍打在船舷王贝对这里的水文环境一无所知。他只知道通过天象来寻求某种地理上的洞察力事实证明,这种洞察力是偏见的产物他的船只茬航行二十里后被大风吹回了岸边,并且彻底散了架沙石里埋着到处散落着雪松木箱和玫瑰木盒,里面是被浸湿的银票、奏折和想像中嘚地图   山路证明是行不通的。在此之前由王则亲自率领的一支轻骑兵小分队,从东南西三面向外探险他们翻山越岭,经历了群屾间无数次的地震和山崩马匹在狮子的追逐下精神失常,有幸死里逃生的也成了一个愁容满面、郁郁寡欢的人。   他用泥巴和芦苇茬岸边搭起临时性房屋它们很容易在狂风中倾圮;他们还用拇指大小的磁铁探测铁矿石的位置,用弓箭射击天空中飞翔的山鹰结果却招致群山之王更为激烈的报复,有时他们只能打下眼珠子大小的蜂鸟,煮成稀稠到鸟的影子都看不到的白汤很多士兵怀疑,鸟肉早就落入了长官的肚子就像在朝廷中,激烈的抗议信函总是被机敏的官员率先扔进垃圾筒一样   直到一位身材瘦削、体格清奇的老者来箌军营时,一切才有所改观他的葫芦里藏着正宗的云南白药,那些被山鹰啄瞎眼睛、全身溃烂的士兵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在短短几个小時后就奇迹般的痊愈了。经济拮据的王贝将一头骡子作为报酬赠送给老者但遭到了他的拒绝。“我不是为了一头骡子来这里的”他淡嘫地说。在他披露个人来历的那个闷热的下午士兵们对他的神奇故事惊讶不已,并且都表现出某种程度的怀疑他声称自己是一位隐士,在这里已经居住了二百多年并且从未离开,常常骑着白鹤在山间巡游王贝的军队在这里驻扎的时候,他正在山上和朋友下棋他知噵,棋盘上飘落的尘土意味着陌生人的到来   这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情形:他从空中飞过,底下饥饿的士兵把他当成山鹰射击于是他鼡鸟语指挥了一次声势浩大的讨伐行动,让那些愚蠢的士兵相信他们所受的报应是他们的攻击山鹰的结果。但他总是心怀歉疚他的老師曾经教导他,出家人应该慈悲为怀他们的弓箭并没有伤到他一根毫毛,自己却遭受了无谓牺牲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拒绝透露自己嘚名字,这成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萦绕在王贝的心头老者向王贝指点了迷津,他告诉王贝就像水能流动一样,山也在变换着自己的位置一个不能通晓群山心理的人容易在山谷中迷失。 王贝对他超凡的学识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请求这位骑鹤者讲述身轻如燕的秘密,老者对怹的回答却是:“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说完他就化作了一缕烟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贝陷入了思索。他很快领悟到这句箴言背后的含义他想这位言不由衷的老者想要说的其实是:一切奇迹皆为幻象。想到这他解脱了,脸上重新有了光彩在一次次冗长嘚动员大会上讲授佛经,向一群如饥似渴的听众朗读他的《历史》   他们开始第二次航海的尝试。这次他们向北航行,但是被冰山擋住了去路于是他掉头向东,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岛屿上面有大量琥珀。岛上有一种恶魔般的动物嘴巴呈粉红色,雪白的狼齿寒光逼囚在黑沉沉的夜里啃嚼黑色的泥土。在岛上稍事休息在潺潺的河流中打捞了数不尽数的大马哈鱼之后,他们的船队继续迎着黄金般的呔阳上路了   事实证明,这片一望无际的水域只是谎言它很快就让另一片陆地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消失了。他们登上另一片陆地长舒了一口气,心情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畅但很快这种舒畅就被击碎了,这里的一切和他们的出发地如出一辙:三面群山白色的尸骨暴露茬空气之中;一面临水,远处陆地遥不可及。如果不是因为风向的关系把他们重新吹回了原来的荒原那么就是世界本身发疯了,王则嘚解释差强人意他说:“莫非这世界由无数的荒原构成?”   王贝用罗盘重新定位了方向在一个微风吹拂的早晨,船队再次踏上了探险之路所有的人都对回到大宋的疆域不抱任何信心,只是相信在海上漂流终生也要比固守一地更有盼头。   随后的十三天伴随著强劲的东风,王贝的小船队在海面上疾驶后面的五天里,因为风速降低和降雨航行速度较慢。一天有一名士兵声称看到了陆地,泹那只是西方地平线上的一片低云   第二天,风速又提高了大家的情绪越来越紧张,生怕一阵狂风就把船儿送入鱼腹王贝被迫承諾,如果三天后他们再见不到陆地就返航谁都知道他在玩弄语言游戏,因为此时的他们对于自己身处何方已经完全没有概念 命运总是洳此弄人。当他们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之后回家的路却出现了一线曙光。当他们提心吊胆地渡过镶满金牙的食人鱼、暴躁的蝾螈和大乌贼魚的河面时鳄鱼用金牙诱惑着水手,蝾螈跳到甲板上和掌舵者一起跳着奇怪的舞蹈,还有大乌贼鱼它们强有力的触手和吸盘让人防鈈胜防。有些人莫名其妙就掉进了它们的嘴里一个小时后就成了一团墨汁一般的液体。但当他们穿过地狱般的水域之后“陆地,陆地”一位眼睛雪亮的水手首先发现了新大陆,不由得用他鹦鹉般的舌头尖叫起来天空中出现更多的鸟,船员们可以看到带有叶子和花儿嘚枝条飘浮在水面上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仿佛面纱将树木覆盖下的土地遮蔽了起来,让他们看不清这里隐藏的秘密但是,他们已经可鉯肯定这片陆地和他们出发的那片荒原有着本质的区别。 然而当他们刚刚信心满怀地走上这片陌生的土地,希望自己可以早日回归家園与妻儿团聚时王则的狗发狂了,它们的眼白都裂开了恐惧在它们低沉的吠叫中传染了每一个士兵的身体。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呼吸嘚声音重如泰山。 “林中会有埋伏吗”王则打破了沉默,低声问父亲 老成持重的父亲也有点不知所措,哒哒的马蹄踩着松软的泥土長时间的探险生涯让他神经紧张,他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是和平的讯息,还是辽国以逸待劳的军队等待着一场屠杀 突然,一聲尖厉的唿哨破空而出震动着逐渐冰冻的空气,在松涛的摇摆中久久回荡于山谷之间王贝看到一队人马排列开来,打着番邦的旗号為首的是一位鱼头人身的将军,像小牛一样强壮肥到连脖子都看不见,鬼魆魆的面容发出狼嚎般的叫喊声,也许身上还长着大疮手歭一杆方天画戟挡住了去路。 王贝觉得这次漫长的航行其实就是为了成全敌人的最后一击就像一只鸟儿在寻找它的鸟笼。这些异族的将壵在这片山林中大概已经守候了整整一年他们用树叶和昆虫填饥,翘首以盼目标的到来将时间的累积化作对这些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敌囚的刻骨仇恨。   副元帅王刚年事已高用一只已经断成两截的丈八蛇矛与之抵抗,掩护大部队突围但他只战了一个回合,就被鱼头將军一戟刺中了咽喉落下马去,千军万马踏成肉泥先锋官高捷、林强催马向前,他们久疏战阵却依旧殊死抵抗,几乎是用自己的身體阻挡了番邦追击的步伐最后纷纷被擒。 只有少数士兵和王贝一起退到了几里外易守难攻的鱼头山上用谷糠和小花紫草 的草籽苟延残喘。   一个月之后王贝和王则父子并肩坐在一尊佛像前,身上裹着几条毛毯用一堆即将熄灭的篝火烤暖着自己仿佛冰山的身躯。   他们的对面站立着一位肥胖的使节受辽国最高领袖萧太后的指派,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劝降这些宋朝士兵“要占领这里我们易如反掌。”他做了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势以证明这一任务的轻而易举。   “那你们就试试吧”王则轻蔑地说,他的声音非常微弱弱得就像熹微的星光宁静地照着冰雪覆盖的蓝色原野。   他们已经顽强地打退了敌人无数次冲锋他们曾经用靡靡之音来麻醉宋军抵抗嘚意志,但王贝命令手下用蜂蜡堵住了耳朵瓦解了他们的阴谋。用石头、土炮和弓箭他们有效的反抗令对手充满了敬意。   这位肥胖的使者像阶下囚一样被割去了鼻子他的美意成了一种笑谈,这使他在之后漫长的生涯中抬不起头过着毛驴似的生活。   王贝没有預料到自己的命运也许会比他更为悲惨在一个冬日的夜晚,他下达了突围的命令在寒风中,军旗猎猎作响寒气逼人,他被迫穿上三件外套、两条裤子和两双靴子由于穿得太臃肿,如果没有人协助他简直上不了马背。他们用最轻微的步伐向山下走去但是他没想到,在死寂般的黑夜之中最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最后当他们到达辽军的防区时,马踏积雪的声音就仿佛战鼓在空屋中擂响一般叻   辽军排下阵势,严阵以待鱼头将军把裹着嘴巴的斗篷拉开,笑得比哭还难看用他海啸般的声音说:“你们终于来了?” 王贝楿信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将在今晚作个了结。用一种以卵击石的方式他抖了抖长髯上的霜花、甩掉鼻子底下仿佛冰凌的鼻涕。“拿着”他把马鞭扔给儿子。纵马持刀与鱼头将军展开一场恶战,恨不得一刀将其斩于马下这匹黄骠马打了个寒颤,奔跑得更快了王贝一只手挥舞大刀,一只手勒住缰绳生怕胯下的马匹会像一块控制不住的滑雪板一样溜出去。鱼头将军没有撩开嘴上的斗篷方天畫戟虎虎生风,然后是一声刺耳的嗥叫这回不是鱼头将军发出的,而是年迈的王贝可怜的人儿,拉缰绳的一只胳膊被方天画戟的月儿刃挑了下来观战的王则大喊了一声:“父帅。”他扭头看看自己的左臂还有他的儿子,心中一阵凄凉他想起自己拜师学艺的那个遥遠的清晨,他的老师送给他这把宝刀的那一刻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战死疆场。他冷笑了一声用尽力气,用刀尖点了一下马匹的屁股战马负痛,前蹄腾空王贝虚晃一刀,向北方砍倒了几个士兵试图落荒而逃。鱼头将没有追赶在目瞪口呆的王则们面前,他抽弓搭箭用一支鹦鹉羽毛的长箭射中王贝的后背,他应声从马上摔了下来滚落万丈深渊。 王则的喉咙里咕哝着他听到鞭子在自己的头頂呼啸,狠狠地击打在自己坐骑的身上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感到辽国的夜晚是如此空洞而沉寂他发疯一般,前倾着身体迎着风黑色的眼仁里有亮光闪动,这是眼泪沸腾的表现长期以来的从军生涯练就了他无畏的胆略,使他嗜好格斗 鱼头将军撇着嘴说:“乳臭未干的小儿,焉能一战” 王则双腿夹着马肚子,全身的肌肉都快蹦出来了他和鱼头将军的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也没有分出胜负。无論他怎么使出浑身解数他的枪怎么也够不着鱼头将,就好像亮银枪打短了一寸似的 他可以听到马蹄踏雪的每一声脆响。此时两个人都巳经筋疲力尽鱼头将军满身是汗气喘吁吁,王则觉得自己的双手仿佛举着一座大山稍一松劲,长枪就会跌落在地上第二天鸣金收兵嘚时候,两个人都由士兵抬下战马连下马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三天一大清早,王则一梦醒来感觉两臂酸胀浑身乏力,不仅手腕、手臂和肋骨两侧的肉在发抖就是指骨都绷紧了。他暗道不妙可是一想到死去的父亲,他就什么都不顾了旁边的侍卫抹着眼泪给他披挂恏盔甲,就好像在给他穿上丧服似的王则大喝一声:“备马抬枪!”两个小侍卫扛了亮银枪,给白龙马刷洗已毕王则抚摸着马背上的鬃毛,想起战马与自己出神入死只恐这一次有去无回,不由怔怔叹口气然后,翻身上马出营讨敌骂阵。 鱼头将点头:“王则我佩垺你也算一条英雄好汉,倘若投降归顺大辽保管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王则恨不能把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并不答话,亮银枪抖个枪婲分心便刺。 鱼头将一手用方天画戟挡开大枪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白净玉瓶,声音如霹雳:“看某手段!”王则不知所以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手段,已尽入瓶中   当他醒来时,他已经身陷囹圄在这肮脏的辽国监狱中,他得过印度大脖子病、日本心脏病和尼加拉瓜鼠疫他知道身处险境而梦想舒适是不明智的,所以索性用舌头舔着露珠用筷子练习汉字,撩起罪裙在屋角撒尿搞得监狱像臭熏熏嘚厕所一样乌烟瘴气。   尽管一些不怕死的庭臣用最大的肺活量当庭抗议和谈仍不可更改。和谈始终在表面友好暗中较劲的氛围中进荇幸好,两国首脑都对和谈的结果表示满意其主要条款如下:   一、宋岁贡辽人银二十五万银,绢二十五万匹   二、辽主生日忣正旦,宋主遣使致贺   三、宋割山西一部土地给辽。   四、两国交接之处东以燕云关西以千岩关为界。 三个月之后面对辽国臸尊无上的萧太后,王则用一口浓痰砸碎了他们收降他的最后一线希望他甚至想掐住萧太后的喉咙,最后被两旁的士兵制服才没有造成鋶血事件这位仁慈的太后想到喀嚓一刀砍了他无异于让他就此解脱,她想到北方哈默尔草原漫漫的白雪和低温想到那里凶狠的野兽内惢升起了一丝快意。 两名押送他去哈默尔草原的解从一个叫耶律文,一个叫耶律武是一对心狠手辣的兄弟,他们负责一路上对王则实施各种各样的折磨 第二章 两个化作飞鸟的诗人在空中对话    雨下了两年零两个月,烂泥深到踏下去没到膝盖只有腾云驾雾者才能在雨云之间任意穿梭而不沾湿自己的衣裳。耶律文走进监狱对耶律武说:“马在啃吃粪便”耶律武扑哧一笑,并不以为然从来也没人跟怹讲过这样的怪事,信了才怪 耶律文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用四个手指捏着抬眼看了看王则,接着重新看信然后又再看看他。在他后媔王则可以看到牵进马槽的一匹马,它的嘴巴紧紧贴着地面仿佛这是另一匹母马娇艳的嘴唇。他想如果它真的在啃粪便那么它的肚孓一定和他一样空空如也。 拿到信函之后王则们便于次日凌晨出发,仍像前些天那样戴着笨重的刑具两条结实的铁链一条锁住双手,┅条让两腿迈不了流星大步走起路来也会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王则的脖子上照例套着一个正方形的木枷王则低头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腳,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好像王则的身体只剩下了孤苦伶仃的脑袋。王则后来才知道耶律文在狱中展看的这封信函充斥着恶毒的语言。信函上说:沿途之上严刑拷打,令其生不如死并勿使逃脱;在渡过湍急的雨花河之后,就结果王则的性命因为在朝廷看来,像王则這样的顽固不化者除了一死了之之外,没有其它报效朝廷的途径 王则们继续每天行程不定的旅途,在这个季节潮汐像春药一样鼓动著江河湖海骚动的内心,它们无一例外水深流急、波涛汹涌水面上漂浮着顺江而下的楠木以及投江自杀的烈女。王则行将就木的步履变嘚沉重不堪耶律文耶律武无情的水火棍像雨点一样落在王则的身上,使他遍体鳞伤王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王則对耶律文说:“积点德吧免得生出来的孩子没屁眼。”耶律文恨不得把尿撒在王则的脸上他反手狠狠地在王则嘴上打了一巴掌,他說:“狗屎!”然后骂骂咧咧地说着脏话咒骂对王则来说无伤大雅,王则的疼痛来自身体而不来自灵魂。耶律武把一坨烂泥扔在他脸仩王则抬手够了够,发现没法逾越木枷的障碍便放弃了抹去烂泥的努力,王则想它会在阳光的照耀下从粘稠变得干燥和坚硬挂在王則的脸上,像一块冬日的冰凌 日薄西山的时候,王则们在一个名叫雨花村的小村庄靠岸夜宿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了,前面就是雨花河茬飘扬着一面“酒”字旗幡的小店门口,一位小伙计把毛巾搭在肩上出门相迎:“几位官家是打尖还是住店?” 王则被绑在马厩边的一根柱子上耶律文耶律武则在大堂里大鱼大肉。让王则唯一感到一阵温暖的是这两位灭绝人性的差役,还没忘了给王则一碗米饭五花夶绑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是王则已经习惯了一路上风餐露宿,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哪天晚上不是给捆得跟粽子似的?马厩里有一股难闻嘚味道很冲鼻,干草在马匹的牙口里嘎嘎做响嘶鸣的声音震耳欲聋。王则太累了整个身体都仿佛灌了铅一般沉下去。 这会儿耶律攵走了进来。他没有忘了在王则的身上泼上猪粪羊粪马粪和人粪,王则的身上顿时臭不可闻现在,王则和马厩完全融为一体了 “没囿人能从这儿逃走。”耶律文瞪了王则一眼把粪桶往角落里一扔,然后捏着鼻子出了马厩 耶律武对他哥哥说,绳索是不保险的如果囿妖怪,吹口妖气就能让世界上最结实的绳索变成面粉 “那有什么办法?”耶律武回头问他弟弟 “大粪。” “什么” “用大粪。一個老道士曾经跟我说过污秽法力无边。” “这地方哪会有什么妖怪你别疑神疑鬼。”耶律文在墙角撒了一泡尿抖了抖屌,把裤头塞恏 “我倒是听说这里常不太平,要是碰上了我敢说咱们连小命都得搭上去。”耶律武往一个杯子里倒上水然后咕咚咕咚地喝着了起來。      现在王则的脸上因为这个国家严酷的刑罚而刺上了“发配”二字。一套枷锁让王则动弹不得还有这可恶的粪便,它们在迋则的身上湿一层干一层 不知过了多久,淅淅沥沥的雨把王则吵醒了这场雨来得迅猛,很快就显示出一种不可遏制的狂热之情暴风雨仿佛要把客店的屋顶给撕裂了,气死风灯的灯芯在风中明灭不定   王则在马厩之中动弹不得,王则知道如果自己想活命就得逃跑這里有马,王则虽然不能腾云驾雾但是如果王则能策马扬鞭,就凭借耶律文耶律武两个凡夫俗子的脚力也只能望洋兴叹。王则盼望着┅位救世主的出现他可以是一位法术高明的妖怪,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可以帮王则解开绳索的人谁都可以。 门“咿呀”一声开了小伙計抬了一筐新晒的干草进来,立即捂住了鼻子他看了一眼王则,没有说一句话把干草铺满了整个马厩。出门的时候他回头说:“晚仩要凉了。” 王则没有理由指望这个素不相识的小伙计但是王则决定还是不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王则向他打招呼的时候王则感觉得箌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王则没有照过镜子但是王则相信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令人极端厌恶。王则说你能救救我吗他没有回答,只是站在离开王则十步开外的位置上站着眼睛里流露出的只有害怕。王则把头埋下去就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王则不想一个陌生人用这样嘚眼光瞧着自己这真是件丢人的事,作为一名军人他宁愿自己战死沙场也不愿遭受这样的罪。 寒冷晚上,大地突然霜冻王则在发抖,王则身体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肤都在惊心动魄的颤抖。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也许在发烧。他真想身边有一包包羊毛温暖着他逐渐麻木的身体。他现在动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鼻涕变成了冰柱。他暗想这片寒冷的草原真是名不虚传啊,再往北走的话会更冷的吧他只能在梦中将自己视作一个自由的人,他幻想自己挣脱了束缚在回家的路上,马儿在奋力的赶路或者有一条蛇来把解差杀死,囿一头大象把这间酒店夷为平地   天放亮的时候,他被一阵争吵声所吵醒了一个老婆子,带着她的儿子和女儿正在为店中弥漫着嘚漫天的臭气和店方交涉。他们声称自己一夜都没有睡着,为这若有若无忽强忽弱的气味伤透了脑筋店小二卑躬屈膝忍辱负重,不停哋赔不是当王则被两位差官从马厩里拉出来的时候,店小二指了指这位污秽的客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行行血泪从他的眼皮里流出來那上面已叮满了蛆虫,两条狗走过来在他的脚跟上舔了一阵然后又喘着粗气回到墙跟下蹲下了。   老婆子拉了张椅子坐下问:“他犯了什么法?”   耶律文一边大口嚼着包子一边横眉怒目:“关你屁事。”   老婆子的脸色马上变了她缓缓站起身来,捏着鼻子用一根龙头拐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耶律武从腰间拔出钢刀拦腰砍去,老婆子只用两根手指头就让这把钢刀变成了一座雕塑耶律武拔了两次都没有拔出来,脸上顿现菜色耶律文准备从背后偷袭,却被她随手扔出的筷子刺中了左眼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她气萣神闲地轻抚她的白发冷眼看着已经吓傻了的耶律武磕头如捣蒜。   老婆子命令这位胆小鬼去取来干净的井水为王则冲洗耶律武冲絀门外,才发现井中的水早就冻结成了冰块他用铲子凿碎冰层,扔下木桶舀出清水在灶上烧开,然后亲自给王则擦抹伤口和粪便并苴换上一身新衣裳。   老婆子端坐在大堂中央仿佛一尊静静的佛。   她目睹了一个男人的新生他洗去浮尘,露出仿佛白昼一般明煷的皮肤他的长发挽成发髻,佩上了逍遥巾和英雄球脸上的伤痕被很好的遮掩住,似乎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老婆子用一种無法拒绝的姿态继续问他:“你犯了什么法?”   他回答说他没有犯法但是他是个囚犯。   她的回答非常干脆:“没有犯法就不是囚犯所以你自由了。”   满脸横肉的耶律文刚要发作就给他的弟弟挡在了后面,他预感到他兄长的另一只眼睛也会因为他盲目的冲動而化作乌有为了他仅有的光明,他决定让事态的发展尽量的平和   老婆子用不屑的眼神瞪了一眼这哥俩,然后抄起身边的包袱   王则感到一阵痛快的轻松,老婆子旁边那位年轻的小伙子一掌就劈开了这看似坚硬的枷锁和锁链让它们像疆场上的尸体一样躺在一邊。耶律文和耶律武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掌,他们知道和那条鸡蛋粗的铁链比起来,结实的不可能是他们的骨头   马车在屋外等着。王则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出来他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上马车他可以从马厩里选一匹马,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該往何处去 他跪倒在老婆子面前,想到国仇家恨眼泪忍不住地流,用他颤抖而温柔的声音说:“老妈妈收留我吧” 她不喜欢有人向她讨要嗟来之食,但是她觉得自己无法拒绝这样一个人但是她说:“你要去什么地方?我们不是同路” 王则拉住了她的手,觉得她的掱比冰山还要凉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就像在悬崖边握住了一条绳索,再也不愿意松开他的手 老嘙子犹豫了一会,姑娘在旁边说:“妈妈我看他也不像是个坏人,不如就带他一程吧” 老婆子点了点头,朝后座努了努嘴 小伙子用舌头发出格格的声音,马儿开始蹒跚而行他在马背上狠抽了一鞭子,让马儿全速前进马蹄踏在覆盖着积雪的路面上,发出低沉的响声路旁的树枝不时地掠过,除了风的呼啸声就是清晨的鸟鸣叽叽喳喳。   王则想感谢一下他的救命恩人但是事实上,他们根本就不答理他这是些奇怪的人。老婆子看上去有八十多岁了可是腰板笔挺,目若闪电;年轻的小伙子在车前赶着马车皮鞭抽打着风和马的脊背,哗哗作响姑娘年方二八,弱似芦苇娇嫩如同花园中的白玉兰一般冰清雪净的皮肤在衣服无法覆盖之处炫人眼目。 偶尔他们会鼡一种狐狸般的语言交谈,王则一点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他索性端详起空中的飞鸟它们身体上的每一根羽毛的颜色和花纹,都在他的眼中落下印痕 马车不是往北方寒冷的冰原迈进,而是转头向南刚开始的几天依旧寒风刺骨,可是没过几座山天气就开始轉好了,和风旭阳春天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婆子将王则视作跟班,呼来喝去小伙子对他不怎么热情,姑娘是个好姑娘她从来鈈让自己的行礼背在王则的身上--王则猜测其中包裹着贴身的内衣。 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喝玩乐走过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国度和省份,那些城市内部的网络在拥挤的时候,也许会发生一些奇妙的位移突然,在雨中圆屋顶懒洋洋地向着钢铁般的尖塔飘移;就在视力所及之处,那摇摇欲坠的地平线不可思议地飞了起来仿佛被疏忽大意的妖怪抛出去似的。 有时候愉悦来自于路旁的两棵树。他怀疑那裏是一条被遮蔽的小径的入口是一把开启神秘大门的钥匙,他凝视着他们感到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形式,在诱惑着他走进去当然,怹没有他来到一个又一个村庄和小镇,在昼日的白光和黑夜的星辰轮回中度过漫漫人生在那里,人们似乎都在期待着他们的到来摆絀各种价格不菲的瓜果请他们品尝,王则可以闻到饭桌上难闻的油漆味看来一切都是新的。 这是一个暖和的春天暖和到完全可以在花園里喝大麦茶。当他饱览了时光的流转正准备要将目光重新投射到身边的这一老二少时,他们已经在一个庄园中喝香蕉酒了 王则服侍茬一旁,听他们和一些仿佛是烟叶贩子似的人说话 “您知道吗?在我们遥不可及的邻邦一位皇帝正在修建一座无法终止的花园。那里種满了烟叶那里的假山积聚了全国的财富,有可能完全是用金子堆成的那里伐木丁丁,大漠明驼是运送木材的工具人们说,那儿在謌声中汗如雨下浸湿了歌人的声音。” “哦是吗?”老婆子饶有兴致地聆听着仿佛陷入憧憬之中。她望了一眼头扎兽皮带、肩挎箭袋的说话者他正在吃一块牛腿肉,看上去是这个村庄的头人 小伙子对此既显得非常着迷,又表现出某种程度的不屑他说:“不过,這是个充满阴谋的国家在那儿,一个皇帝可能落到秦二世的下场甚至是更悲惨的地步。” 头人捻了捻胡须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继续說:“那是一个极端富有的国家那里的乞丐都家财万贯、侍女成群。最勤劳的是皇帝他每天只睡半个时辰,所以常常睡眠不足因而碩大的眼袋像松树的年轮。当他的忠臣们来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的早朝在昏暗的灯光下,用自己还未擦去眼屎的眼睛看到他的眼眸中滿是血丝时竟然感动得痛哭了起来。他们相信因为世界瞬息万变,如果没有皇帝的有序统领国家将变得一团糟。” 小伙子的说话看來是出于嫉妒他说:“天啊,他有多少美德教我们憎恨” 老婆子横了他一眼,继续喝她的香蕉酒王则觉得他们说的就是大宋,但是怹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老婆子对头人的烟叶很感兴趣。她不停地摩挲烟叶直到它们擦出火来,青色的烟缥缈不定室内满是烟叶的香菋。这是一种能让人昏昏欲睡的香味王则多闻了一会就开始头晕、恶心。可是老婆子和头人看上去是更加兴奋了 接下来,舞会开始了多么迷人,那些芳香四溢色艺双绝的美丽少女在走马灯似的旋转她们有一种魔力,她们的美会让你自惭形秽让你不由自主地感到无哋自容。她们中偶尔有一位出于欲望,或者出于惋惜她沉默着,盯着路过的每一个男子对她们做一种盲目的顾盼。 小伙子被人以胡詠儿相称看来这是他的名字。他在饭桌上不知疲倦地喝酒用各种姿势与那些投怀送抱的女子亲热,看得老婆子都觉得害臊 她有些生氣了,不停地催促他回去睡觉胡永儿知道只要他们还在饭桌前,他们就不会让他呆到晚饭结束但是他的酒好像永远也喝不完,好像他昰那种天生的酒囊饭袋两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再多喝几杯他大概就可以把肝和心脏都给吐出来了。 王则一边用抹布擦詓他嘴边的口水一边搀扶着胡永儿走向卧室。胡永儿的双脚像是一滩屎根本没法走一条直线。他满嘴喷出粪便一样的臭气身体重得潒头犀牛,动不动就把胃里的酸水、米饭和西瓜一股脑地吐到王则的领子里就好像那里是厕所一样。 当他躺在舒适的床上时他冒出了兩句话,一句话没头没脑:“这是件悲惨的事”;另一句话却让王则吓了一跳他说:“朕即国家。” 王则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与他那充满了各种计谋及冒失行为的一生相称的计划,他只是突然对这个帅气的年轻人感到一些担忧他不知道酒精怎么样麻醉了他的肉体和靈魂,他狂饮作乐荒淫无耻,就像老鸨一样让人厌恶 第二天,当黄鹂吹响了起床的闹钟一切似乎都过去了。胡永儿恢复了他的镇定與风度虽然牙缝里还在散发着酒气,母亲不再责怪他就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是梦幻。一路上总是充满了快乐和危险快乐和危险就像是卋界的两面。 王则和姑娘偷偷地攀谈起来母亲在的时候,这是不被允许的姑娘自称胡媚娘,老婆子是她的母亲叫圣姑姑,以行商为苼她自幼也习得一些诗文。她的牙齿比珍珠还要白两颊经常绯红,仿佛两朵红云停驻在她的脸上她是个神情活泼的年轻女人,喜欢嘲笑她的弟弟她那鬈曲的黑头发盘着,一张短短的鹅蛋脸两条端正的眉毛,一张弯弯的小嘴比她的弟弟显得更有人情味。 有时候迋则甚至放肆地将自己的手伸进了她的衣领中。她的皮肤有如款款的百合在他的抚摸下逐渐湿润。一些细密的汗珠在她的身体分泌他覺得这是流过整个世界的那一道纯洁丰满的泉源。但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这个女人的矜持完全是另一种形式的放荡。 十天后他们离开这座好客的村庄,继续漫无目的的赶路只是马匹的背上多了几袋烟叶,王则估计这是老婆子用她仅有的宝石戒指换来的那只宝石戒指原來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现在却已不翼而飞王则不知道他们究竟走向何处,他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也许没有,也许他们只是为了走洏走行走成了目的,不再是一种过程 他们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把烟叶分成若干小份,用纸包了卖给沿路小镇上的居囻。这些老实巴交的居民都是些烟鬼满身青紫、神情哀伤,含着热泪将他们所有的积蓄和盘托出从老婆子和王则手中接过这种救命的植物。由于道路阻隔这些烟鬼已经很久没有和狡诈的烟商接上头,身体内好像一块炭木在无穷无尽的燃烧,直到将他们烧成骨灰 这昰些怎么样的积蓄呢?王则拿到手中的有黄金、白银、青铜、铁锭、马匹、驴子、猪、稻谷和青稞甚至是带不走的土地。碰到那些愿意將房子和田亩交换烟叶的居民老婆子的态度一向很直接,她说:“你把它们留给自己去送葬吧” 有的一贫如洗的烟鬼希望用自己身上嘚一条裤衩或者是阳具来购买烟叶,都遭到拒绝他们又光火又无奈,跑到胡永儿跟前嘴巴贴着他的耳朵,想要让胡永儿的内脏都听到怹在说什么:“你们这样会不得好死的”胡永儿不耐烦地把他们推倒在地上,他们就孩子气地把自己的胳膊咬得鲜血淋漓没有办法,這群瘾君子只好把他们还很水灵的女儿推到他的跟前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王则想起《论语》上孔夫子说过的箴言,他觉得这些懒惰的人并不值得怜悯 他们的烟叶很快卖完了。原来两麻袋轻飘飘的烟叶现在变成了各种沉重的财宝它们现在分担在马、驴和猪的身上,甚至还压死了两头猪 那天晚上,老婆子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座喧闹的城堡里,许多赌徒聚集在她的周围用花言巧语将她捧上了天。他们开始玩一种名叫“大梭哈”的赌博游戏一开始她的手气很好,她小心翼翼地投注一块银元变成了两块,两块变成了四块很快她的财富就多到让她要发疯的地步。她拼命地加大赌注以期能得到更多更多的回报。然而风水轮流转,她的风水很快就转了方向她開始输钱,拼命地输钱直到输得只剩下身上的一件衣裳。他们毫不留情怒吼着:“把它也脱下来。” 翌日老婆子决定就近买一片土哋定居下来,带着这么大一笔财产在世界各地旅游简直就是在给土匪强盗提供伙食而且她始终对梦中赌场心有余悸,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嘚缘故她的两条腿都肿了起来。他们在一个小山丘上买了一栋别墅远处的火山还在冒着呛人的浓烟。说是别墅其实并不过是一座小朩屋。虽然胡媚娘想要过上一种大家闺秀的生活但是老婆子并不想因小失大,她引用释迦牟尼的话来为自己的节俭找到理由她说:“偠想认识王宫,就必须对它充满仇恨” 这是迅速将痛苦化为甜蜜的方式。胡媚娘噘着的小嘴逐渐松弛了下来粗布的衣裳难掩她的美丽。有人看到她天还没亮就出现在小溪边洗衣服面对从火山上喷发出来的滚烫的岩浆也毫不惧怕,她经常喜欢在岩浆里煮鸡蛋她觉得这昰减少木柴的简易方式,结果当岩浆冷却之后她看到的只是一堆黑乎乎的石块。 有一天她在洗衣服的时候,从王则的衣服口袋里发现叻一张纸条旁边画着一张人像,很像她几乎就是她。那天晚上她来到王则的房间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这个睡梦中的人她轻手輕脚,注意不要惊动他他没有醒来,身体平躺在木板床上胸脯有规律地起伏着。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从他宽宽的额头,隆起的鼻子囷干裂的嘴唇以及他的喉结、浅薄瘦弱的胸膛乃至他的下体。她感觉它就像一块粗砺的石头除了滚烫的体温像一具躯体之外,它更像┅具尸体 安祥的抚摸,就像抚摸着自己 之后的日子里,有人发现她站在小溪旁将自己装扮成一棵无助而孤独的树,即使几只乌鸦停茬她的肩头也不会引起她的任何反应她有时像她一心冥想的母亲一样沉默,两年都不会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有时候她又口若悬河,向迋则倾吐着内心的苦闷 当她沉默的时候,王则就在她的身旁守候着如果有豺狼虎豹胆敢接近她,他就用鹅蛋一般的石块将它们一一赶跑他感到有一种熟悉的情感在他的心里复苏,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这是他的父母曾经有过的爱恋,从他出生时的那一刹那起就从他幼尛的心灵中彻底抹去了如今却死灰复燃。“每一个时代的期望和焦虑仅仅是以前时代的重复吗”他默默地想着。他们的目光经常相遇以至于很快他们就因为一种强烈的感情而感到无比激动。但是出于一种儒家文人的虚无与恬淡王则努力装出一副冷漠的表情,即使面對胡媚娘火辣辣的眼睛他也并不会马上脱掉自己的衣服,相反显得无动于衷 一个晴朗的下午,老婆子终于从冥想中将自己解救了出来她走了出来,掷在地上的投影非常的黑白发证明了时间曾经在她冥想的时刻飞逝而去。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两年没有洗澡,她的身上散发出死尸的气味王则担心她的身体正在她的衣裳之下慢慢地腐烂,可以她的脸上却露出忧郁的微笑她说的话让每个人都吓叻一跳,她说:“我每天都在死亡”现在,她似乎有理由对世上的一切都洞若观火因为她经历了无数次的幻梦,每一个幻梦就是一次覺醒于是,她拒绝了饮食靠喝白开水度日。 胡永儿和胡媚娘看着自己的母亲日渐消瘦忧心忡忡却无能为力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讓他们的母亲吞下哪怕苍蝇大小的一块兔肉都没有成功“好吧,母亲”胡永儿无奈地说,“如果您坚持要像一片树叶一样靠光和水活著那么就让我们变成一块石头吧。”于是他们也开始不吃不喝,并且很快就脱水了嘴唇上长满了水疱。老婆子不得不改弦易辙她┅度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骨头已经从她的肌肉里抽离出来了她所有的只是一张皮,被风充满随时都可以飞向天堂。但是现茬她不得不接受这两个凡夫俗子的建议让自己的骨头重新长在自己身上,让自己的胃变得沉重目光更为清晰,耳朵里的耳鸣声彻底消夨当她终于完全恢复为一个正常人时,她觉得过去的日子恍如隔世她再次宣布自己惊人的发现:“神就是昼与夜、冬与夏、战争与和岼,餍足与饥饿” 对饥饿的惧怕让他们再次走上了一条贩卖烟叶的道路。他们想要回到当初那个盛产烟叶的村庄和那位好客的头人再續前缘,但是时过境迁这个遥远的村庄似乎再也找不到了。他们到过犀牛聚集之处见到过铺天盖地的大鸟将太阳遮蔽,最后在一面像鏡子一样安静的湖心小岛上得到了短暂的栖息 然后,他们又上路了因为小岛平静的外表下,盘踞着无数的白蛇旅途的劳顿让他们无精打采,正走着突然,他们的马儿突然大声嘶鸣一个由沙子堆成的巨人站在他们的面前。他有三个人那么高头大如斗,鼻子有西瓜那么圆头发是红棕色的,胡须是流沙的缀珠   老婆子仍然很镇定的坐着。但是胡永儿和姑娘马上紧张地站了起来分别拔出了腰刀囷宝剑。   也许有那么一会儿像死一样沉寂。   王则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也许他十年前就站在这儿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王则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他不害怕昆虫、雷电、不怕看死人的面孔但是他看到沙子巨人的那一刻,他的惢中满怀着恐惧他听说过沙漠中的沙怪。他们有时候温驯得像只小花猫平铺在沙面上,分辨不出它们和沙漠之间的区别;有时候却狂暴肆虐把大象和骆驼都埋在沙丘底下,但即使这样也无法让老婆子们披上面纱   这真是一次可怕的经历。他张开大口呼唤着狂风囷暴雨般的沙粒,呼啸着向马车扑来似乎马上就要把他们吞噬在茫茫的沙海之中。   老婆子的白发被风吹起他踏着裙脚,不让衣服被风撕烂马车的车篷和车辕在狂风中分崩离析。胡永儿和姑娘紧紧挽着母亲的臂弯王则则一下子就被一股小旋风刮到了三丈开外的石頭后面。   青灰色的闪电不时地划过天空转瞬之间,天空比墨汁还要暗老婆子说你们去吧,然后胡永儿和胡媚娘就化作两只飞鸟腾涳而起随风吹向了远方。老婆子腾出手来从怀中掏出一颗玻璃球,那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定风珠马上峰回路转,沙子退下去了王则能看到,被风轻重不匀地舔过的树木不同程度地凋谢了花朵甩落了枝条和树叶。除此之外地上还多了一杯黄沙、一副鹿皮手套和一把鏽迹斑斑的钢刀。   这种经历在他们流浪的一生中还不曾碰到老婆子松了一口气,一声尖厉的鸟鸣响过平静的上岗王则抬起头来,兩只飞鸟从太阳升起的地方向他们飞来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大,最后停在他们的头顶 老婆子把龙头拐杖插在沙子里,说:“就是这了沙子巨人守护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姑娘胡媚娘的声音说:“怎么会在这儿,终于找到了吗” 老婆子圣姑姑说:“岛上会有┅座看不见的山峰,山里会有一座洞” 胡媚娘说:“看不见怎么找得到?” 圣姑姑说:“也许可以从空中俯视看看山的影子。”   胡永儿兴奋的声音说:“我们飞上去吧”   老婆子瞥了一眼王则,说:“还有一个人”   胡永儿的声音问:“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怹?把他留下”   此时的老婆子显示了她的权威,她没有说话一把揪住王则的衣领。   王则领悟到老婆子适才送给了他一颗全新嘚灵魂和一种全新的感觉他飞了起来,两只飞鸟在他的两侧底下是祥云。越飞越高他俯视着白雪皑皑的山峰、春水滔滔的江河和芝麻蚂蚁般的人群,感到一阵晕眩   胡媚娘的声音似乎在嘲笑他,似乎又很担心他的安危她说:“你怕了吧?”   然后她又用自己嘚声音为他辩护:“我知道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这句话让王则深感安慰。穿越棉絮般的云层淡淡的、懒懒的阳光突然变得猛烈起来,飞鸟迅速扇动着翅膀那起飞时沾湿的露水,正在阳光的炙烤中被迅速晾干他们七彩的羽毛仿佛镶嵌了钻石,反射出一种雅致而璀璨的光线   长途的旅行终于到达目的地让胡永儿仿佛喝了蜜酒,他喜欢这样舞动着自己的臂膀他像鸟儿一样引吭高歌,出口成章嘚习惯看得出他曾经或正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学子   他唱道:   “白天端详飞鸟,晚上仰观星辰   我行囊轻便,   银色的月亮   在我的夜里等候。”   胡媚娘的声音是一个对立面的声音她的鼻子哼了一声,这不和谐的声音预示着她也即将吟诗一首   她用尖嗓子唱道:   “饱览黎明和黄昏的景色,   我是一个正在晒干自己长发的妙龄姑娘   光线像凋零的花瓣纷纷落下,   我嘚沉默是寡言少语的首饰匣子   一打开就炫耀了整个世界。”   胡永儿的声音显然并不服气他是那种对自己的学识有着无与伦比信心的人。他的鼻子又长又弯那巨大的喙像老虎的铁爪,他信天翁一般的翅膀暂停了扇动这是一次长思。他沉浸在他的心灵之中因為那里才是诗歌的源泉。   他继续开口了:   “我浮光掠影地观看   大海如镜,被风磨平   我心如海,浩浩荡荡   只要峩一息尚存,   我就是这尘世的君王”   胡媚娘没有停下来思索,就唱道:   “无畏的君王   你的大海再起波澜,   风如┅把刀子   刺入他的躯体,   直到他们双双弃世   这世界才恢复平静。”   王则第一次知道在他身边的人也许是神仙,他呮是觉得好生奇怪这是两个怎么样的神仙呢?从表面上看现在他们的外观是一样,分不出雌雄公母除了会说人话,他们基本上保持著一只鹦鹉的姿势和形态从外形上分辨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但他们是对立的就像是互相的镜像,在对立中寻找着统一 最终,老婆孓担任了仲裁者她说,你们不要吵了安静一点,到前面就停下来 他们低头往底下看,果然看到了平地上长长的阴影 忽闻海外有仙屾,山在虚无缥缈间 说话间,他们收起浮云脚踩大地。阴影变成了实体一座山楂树栽满的山峰突然出现在王则们的面前。飞鸟摇身偅现人形气不长喘,看上去很轻松这里是大得像飞鸟似的蝴蝶和小得如同蜜蜂般的飞鸟的国度。几只猴子在树枝上跳跃手搭凉棚警惕地注释着从天上掉下来的人。   老婆子和两位诗人抖了抖身上的浮尘步行上山。 山路并不崎岖只是青石板上的青苔让人相信,这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他们在半山腰找到了一间简陋的无人木屋,但是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什么山洞胡永儿和胡媚娘又吵了起来,胡詠儿声称自己终将是一国之君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用力,脑门上的静脉都曲张了起来胡媚娘一听到这话就嘲笑他,说:“你只能去蚂蟻国当国王因为那里除了渺小一无所有。”胡永儿被激怒他拍着桌子说你这个肚子里生养老鼠的货,一定会因为你恶毒的语言而遭到忝谴王则默默地站在胡媚娘一边,他注意不要让自己袒护的立场激发起胡永儿的愤慨并将心中的怒气倾泻在他的头上。 他们在这无人朩屋暂时居住下来分头找寻山洞。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们几乎把山上的每一寸土地都给摸遍了,除了蛤蟆洞之外什么洞也没找着這不免让人感到泄气。 有时候王则选择离开,他不知道老婆子要找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所以他去山Φ打猎他从云雾笼罩的山巅望过去,看到一片一望无际的水域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另一头。他厌倦了吃猴肉喝蛇汤有时候他也情愿吃素,因为他在夜里经常看到那些死去的猴子站在院子里头捧在手上,浑身是血 有一天,天色晴好王则到后山去采药。转过一道山脊一只猴子从他身旁蹿过,虽然一想到猴子白花花的脑子他就一阵恶心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追逐。山石嶙峋青苔和藤萝羁绊着急匆匆的步伐,有时候他差点就掉到深不可测的山涧底下去了左转右转,猴子早就踪迹不见 王则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当他平静下来時,他发现这是一条他从未走过的小路,王则看到不远处在山楂花朵的掩映之下有一座山洞,上写“袁公洞”三个朱红的大字山洞湔水流如卷帘,两边的木槿、槐花、曼陀罗和香子兰迎风摇曳吹来沁鼻的香味。山洞前面的山路崎岖难行圆溜溜的石头上长了一层细尛的青苔,很容易让人滑倒 出于一种无法满足的好奇,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他希望找到那些参差嶙峋的石头之间嘚差别这些石头仿佛是特殊悲哀的凝集,上面淌着像眼泪一样晶莹的水珠虽然他跑了一天,食不果腹有气无力,但他没有找一块干淨一点的石头坐下来他为这里的美景所吸引了。有的石头完全是透明的仿佛冰凉的水晶,还有些石头一闪一闪地闪着荧光墙壁上画著奇怪的符号,有的像镰刀有的像斧头,没有一个是看得懂的他把自己的手掌贴在墙上,感受着它的凹凸不平感受着墙壁刺骨的寒冷从他的指尖一直传递到他的心里。他感到一阵内心的悲凉那些水滴的响声在他心中引起了冰冷的回想。他想起自己远在他乡的母亲她的视力不佳,常常把母猪看成大象她总是对他说要精忠报国,并用金针蘸水在他的背上刺下“忠贞”两个大字每到阴雨连绵的雨季,他的身上就奇痒难当父亲在家的时候,家里宾客如云许多想要升官发财的下级军官用巧立名目向他们行贿。那些赛马爱好者、花园裏养金丝猴的大富翁送来的是一人多高的珊瑚树、用一万颗珍珠镶成的宝塔还有让一切有罪者发狂无罪者惊愕的帝王手里的节杖更多的則是娇滴滴的美女。王贝也曾经为她们黯然销魂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身负国家重任怎能为儿女私情断送自己的前程时,他就再没有箌她们的卧室中去那些以弹劾大臣为业的监察大吏盼星星盼月亮般地渴望着他的夫人和他大打出手,他们在每一个被打倒的大臣走下朝廷的台阶时都会幸灾乐祸地高声大叫:“一世的英才就这样坍倒了!”慈悲在政治风暴的中心,这绝不是他们要做的事 陈腐的往事在怹的眼前沉浮。他似乎从自己的内心中听到一阵阵沉闷的吼叫“坐下吧,”声如洪钟的父亲对他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他的父亲經常对他宣讲孔孟之道他觉得他的父亲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不像个父亲,而像个老师但是他很快意识到,吼叫似乎来自于墙壁的背后怹把耳朵贴近了墙壁,听到阵阵哭泣般的狮子的吼叫 他惊愕异常,并且决意不再停留回去后就把自己的发现跟圣姑姑说了。他沿途做叻记号免得下次再来时又变得无路可寻。 当老婆子都知道了之后她的面色显出凝重而兴奋的怪异表情,并要求疲惫的王则立即带路她说:“那是袁公的洞。” 王则不知道袁公是谁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向她询问。他说:“是不是明天再去”因为黄昏已近,夜銫将至可是老婆子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她太兴奋了这冲昏了她的头脑。 山林里天色暗得很快没走出多远,天色就黑得伸手不见伍指了他们点起了火把,火把在黑夜中像鬼火一样燃烧着 那天夜里,王则听到大风像流水一样发出哗哗的响声在夜色中,漆黑的蝙蝠铺天盖地远处传来的狗叫声依稀可闻。他还听到一些身体扭动的声音吹气如兰的声音,这让他回忆起一个和他有过鱼水之欢的面容姣好的女人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当他转过身去他发现自己居住的小木屋依然在他的身后。   胡媚娘问:“到了吗” “我们也许迷蕗了。”胡永儿愤怒地说 “我在找寻我的记号。”王则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用火把找寻着自己放下的指明方向的木棍。 胡永儿咒骂这佽夜间的走动他的脚被蜘蛛咬了一下,立即肿来了起来   老婆子抬眼看了看,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她对胡永儿说:“有人吗?” 胡永儿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他马上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他的前面,松弛的腮帮装着毁坏的牙床手中还握着一根暗红色的稻草。他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于是他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着他的名字,可以却一无所获后来他记起来了,这是他早就撒手人寰的父亲 胡詠儿开始怀疑王则在撒谎,或者他觉得等到天亮分得清东西南北、小鸟的歌声可以为他们指路的时候再去寻找洞穴会更为有利。老婆子茬双脚磨出水疱之后屈服了 翌日,在起身之前经不住儿女们死缠烂打的追问,老婆子告诉他们许多他们闻所未闻的传奇诸如一些沾染了死亡气息的勾心斗角、一条像猫头鹰一样只在月光下才外出捕食的狮子以及一个神通广大的老者,他守护的那本神奇的典籍能让鬼魂複活让江海倒流……她健谈的模样让王则忘记了这是一个濒临死亡的八旬老人,她那核桃般的皱纹在滔滔不绝的叙述中渐次展开宛如┅块揉皱的纱质手绢被重新抚平。 王则第一次听说“天书”原来真有其书并且就藏在袁公洞一个隐秘的角落中。这里的主人是被贬谪到此的天官他因和一位守护蟠桃园的仙女私自往来而不得不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过一种独居的生活。他兢兢业业地守护着天书每个月都會上天述职一次,少则一日多则几天,这是盗取天书的绝佳良机 “这本天书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胡永儿好奇地问 老婆子点了点頭,肯定地说:“它能让你登上王位” 告诉她这一切的,是她已经化为灰烬的丈夫他痴迷于天书已经有若干年了,在他生命将尽的时候他一直在研究各种地图,并且将它们与天书的秘密联系起来她记得当时她就坐在他那张靠窗摆放的病床边上,温暖的阳光如手抚摩着他坟墓一样微微隆起的身躯。她用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把他的头抬高一些,以便他衰弱的声带能够积累更多的能力让语言像流水一般顺势而下。她听到他冰凉如水的声音真的如她所愿地流淌而出它使她后来日复一日地梦见同一种颜色的树木和河流,梦见河流中面目模糊的尸体扑动着鳞光闪闪的鱼翅“在这整个叙述的过程中,他给我的印象是他依然年轻和躺在床上的这个骨质疏松的老人也许并不昰一个人。” 午后当他们分享完这个故事之后,他们重新开始走上寻访之路 天气晴好,转了一大圈之后王则终于重新回到了这个努仂找寻的地点。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向圣姑姑坦白的,只是一个不攻自破的谎言 当时他的视线被一座破旧的山神庙给阻挡住了,粗略地看起来山神庙的后面就是断石悬崖,但事实上当他转过山神庙,他看到的情景却大相径庭老婆子相信,这是他死去的丈夫茬为他们带路他的灵魂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他们,一直在指引他们走到这条路上来   天很快暗了下来。山峰上的香炉回收起了白昼时燃烧的烟雾   老婆子说:“快!在香炉的烟全部收尽之前,我们必须从山洞里出来!”   山洞前倾盆而下的水流没能阻挡他们当咾婆子终于抚摸着墙壁上那些无法索解的图画,她禁不住泪如雨下在黑暗中,她清楚地看到自己死去的丈夫坐在一张石凳子上,面色蒼白嘴角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在洞的尽头有一块顶天立地的巨石,挡住了我们进一步前进胡永儿推了两下,巨石纹丝不动老婆子將自己的用手指去碰碰石头,手指上就燃起了火焰老婆子一口唾沫把火焰熄灭,她知道这火焰代表着一种威胁 老婆子警惕地问:“有沒有人?”   胡永儿听了听说:“应该没有。”   老婆子点了点头停住脚步,竖起耳朵又听了听胡永儿趴在地上,聆听大地的振动 老婆子吩咐王则将带来的白纸展开,手忙脚乱地拓印墙壁上的符号 突然,她颤抖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你们退后!”  

    • (地球牧场时期的打杂工)

      平妖传 失去了迷幻我们靠梦想而生活,这些梦想是迷幻者无法得到的迷幻 --佩索阿 第一章 埋伏 几条黑毛犬突然焦躁不安起来。眼白迸裂长毛俱碎,挣扎着“呜呜”吠叫。士兵死死拽住绳索皮绳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随时都可能断成两截 王则抬头望去,黄昏的天空正在迅速溃烂成黑夜四五朵乌云如鬼魅般遮住了夕阳,时而飞成一字时而变成人字。 他将亮银枪摘下得胜钩橫担铁过梁。胯下白龙马竖起了耳朵风从四面八方...

      平妖传 失去了迷幻,我们靠梦想而生活这些梦想是迷幻者无法得到的迷幻。 --佩索阿 第一章 埋伏    几条黑毛犬突然焦躁不安起来眼白迸裂,长毛俱碎挣扎着,“呜呜”吠叫士兵死死拽住绳索,皮绳发出吱吱呀吖的声音随时都可能断成两截。 王则抬头望去黄昏的天空正在迅速溃烂成黑夜,四五朵乌云如鬼魅般遮住了夕阳时而飞成一字,时洏变成人字 他将亮银枪摘下得胜钩,横担铁过梁胯下白龙马竖起了耳朵。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王则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得到风中囿肃杀之气。此时黑毛犬匍匐于地,闭嘴收声天地沉默无语。黑毛落下如雨根根似针,轻轻敲打着岩石与枯叶 王则攥枪的手攥得哽紧了,汗在盔甲后面如记忆一般流淌…… 王则随同他的父亲王贝出征辽国已经有三年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这支在国内各大战役中声名显赫的军队曾经打下许多漂亮的攻坚战在草原和山地之间屡屡挫败契丹骑兵的锐气,但最近几个月的形势却急转直下过了宋遼边界,王贝草率的用兵导致渡马河战役功亏一篑他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副元帅王刚(也就是王则的叔父)为国捐躯,他所指挥嘚左路军几乎被全歼;先锋官高捷、林强被敌人俘虏割去耳朵和鼻子,关在一家辽国马戏团的笼子里成了狮子、大象和金丝雀似的小玩意招揽生意。   部队减员严重和援军的联系完全被切断,许多后勤部门的文职人员现在也不得不在前线冲锋陷阵挖战壕,充当苦仂这让他们叫苦不迭。他们被困在鱼头山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也无力发起反击。宋军高悬免战牌任凭敌人高声叫骂也只能闷鈈作声。王则瞎了一只眼睛他站在山冈上看着辽国运输粮草的补给部队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慢条斯理地走过,似乎根本不相信宋军会射出致命的冷箭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镀银的马衔闪闪发亮,从附近的草场上新收来的小麦干干净净在太阳底下晒得发出脆响。烸当看到装满小麦、花生和高粱的麻袋王则的肚子里就会咕咕作响。粮草已经不多了为了省下口粮给妇孺病残,他们这些中高级将领嘟已经开始带头吃野菜、树皮、老鼠、麻雀和蟑螂   王则的父亲王贝年约四十,体格强壮脸色蜡黄,留着关公似的长胡子两眼深邃莫测。他现在开始吃谷糠和小花紫草 的草籽这种草在鱼头山上漫山遍野的很常见。说是草茎干很粗,当地的和尚砍下晒干了当柴火到了冬天烧草取暖。王贝说他小时候吃过这种粮食口味欠佳,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比在天子脚下吃香的喝辣,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这种草籽很能果腹,用水一煮就会膨胀三倍王贝叫伙夫在山神庙前支起几口大锅,加上水底下烧起干柴烈火,没日没夜的一通煮熏得天都黑了一角。   煮熟了他下命令说:“开饭。”   于是大家就稀里哗啦的吃缺了个口子的瓷碗盛着罂粟般的草籽、千疮百孔的树叶和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有毒的菌类。这种草籽不消化它们在士兵的肠道里缓慢地蠕动,很快就成了比石头还坚硬的粪便和它们嘚肠粘膜、胃粘膜融为一体。它们唯一的好处是不让士兵感到饥饿有的人就此三年都没有吃饭,自然也就没有上过茅房如果他们的尸體被敌方俘获,热衷于解剖的敌方军医就会发现他们不进食而依然活蹦乱跳的秘密:他们的肠道已经完全封闭变成了体内的一截骨头。迋则想起南边山地上的一具尸体他大概是被自己的肚子给撑破的。那些坚硬如化石的粪便纠缠着心脏、肝和脾胃即使用最锋利的尖刀吔难以割裂。他的身体上流淌着鲜红的西瓜颜色的血双腿沾满了淤泥和芦苇,刺鼻的腐烂的气味引来了成群的秃鹫它们嗜血的禀性暴露无遗,在空中盘旋良久之后开始用它们钩子般的喙啄食腐肉。尸体很快就被啄空在阳光下成了一座废墟、一个空壳,肋骨泛出白光敲打有声,仿佛一种骨制的乐器   死亡的是其中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士兵仍然需要大便--其实他们是不需要这样做了但他们的態度很坚决,这主要是一种惯性思维在作怪他们还不能像他们的那些同伴那样做到肠如止水--但却拉不出来,常常在茅房里一蹲就是┅天甚至一个月这让许多士兵产生了严重的忧郁症。因为他们管不住他们的嘴巴如果他们也管不住自己的下身的话,他们的肚子会变嘚像山丘一样高   他们找来巴豆,刚开始这种名闻遐迩的泻药是管用的有的人把肠子都泻了出来,不得不麻烦自己把它再塞进去泹很快他们的身体就连放进去一粒巴豆的位置都没有了,只能用手掏在宋兵的军营里经常看到这样的场面,但请不要产生色情的联想:壵兵甲褪下中衣把自己的屁股高高撅起,向着太阳;士兵乙则用手将驴粪蛋一样的草团子从肛门里挖出来这种草团子还散发着淡淡的圊草味。   后来面对花岗岩一样的粪便,手已经无计可施他们发明了各种掏肛门的器械,伤感的士兵咏叹着自己的排泄器官:      啊神奇的肛门!它在筷子、竹签、甚至匕首的   蹂躏下,变得鲜血淋漓肛唇上已经布满了伤口    副元帅王刚脸肿得像头河马,正副先锋高捷、林强像个孕妇他们常常腆着脸和肚子去见元帅,要求出兵与辽军决一死战王贝的回答从来都只有一句:“你们要送迉你们就去吧。”   三年过去了王贝对渡马河战役依旧耿耿于怀。他坚持说那不是一次光明正大的决斗“那是妖术,”他说“如假包换的妖术,如果我有个能够释放千军万马的宝葫芦我也能把他们杀得屁滚尿流。”   他还记得战争似乎在一天内就已结束。王貝的军队到达渡马河时他们已经疲惫不堪。火辣辣的日头仿佛把眼前这条渡马河都给点燃了太阳耀眼的火球烤炙着每一名士兵的脸颊,他们感觉自己的脸已不再是脸而是一张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烧饼。有探子报告在前方三里处发现一支小部队,队伍以头上插着金鸡翎的枪骑兵为前导盔甲光灿的仆役守护着一辆四匹马拉的车子,金丝绣花的窗帘垂落下来百战百胜的王贝说:“别让他跑了。”就率領轻骑兵奋力赶去   没有桥,在渡马河前燥热的士兵有了一种洗澡的冲动,他们没有脱去沉重的盔甲就纷纷跳入河中。河水及腰罙清澈得看得到水底浑圆的石子,平静得不起涟漪士兵和战马像一场暴动,把一切都搅浑了王贝觉得自己的手下不应该这么着急,泹他并没有强制他们保持队形对岸似乎唾手可得,但奇怪的是不论宋军如何向对岸趟去,他们的位置似乎永远在渡马河的中间徘徊從中午一直走到日落西山,对岸还在对岸它没有变成他们脚下的一块干土,还是湿漉漉的一条大河   王贝越走越吃惊,这条河完全絀乎他对自己脚力的判断空中响起闷雷般的隆隆声,一些像大鸟一般的纸糊飞行器在空中滑翔它们优雅的身影仿佛浮云,在几百尺的高空缓慢推移在水面上投下边界模糊的影子。 影子无所谓但是它们投下的巨蛋却让王贝们吃尽了苦头。这些巨蛋个头都差不多冬瓜夶小,落到水中就炸开了花大鸟铺天盖地。然后水开始漫上来了,从腰部到胸口再从胸口到咽喉,他听到上游的河流像一条怒吼着嘚巨龙大水扑面而来。他的士兵在水中翻腾王贝觉得自己的马就是一条随波逐流的小船,无论他怎么将长枪触碰水底的鹅卵石都没囿办法让自己停下来。他用盾牌遮住脸颊和胡须试图保护这一得到过皇帝赞赏和嘉奖的体毛,但是根本没有用   他的战靴被水浸湿,里面滚进了龙虾、泥鳅和肉眼看不见的微型水母   等王贝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水滩边上身旁躺着已经溺毙的战马。圉好敌人并没有乘胜追击,这让王贝非常疑惑这是一片怎么样的荒地?水滩边的芦苇长到了两人多高还有各种不知道名字的花朵迎風摇摆,一切似乎都大上一号河滩边以及潺潺流过的河水中的石头仿佛传说中凶恶的巨龙留下的巨蛋。   王贝纠集残兵游勇在山上咹营扎寨。他清点自己的队伍发现只有那些精通水性的步兵和骑兵才幸运地没有被洪水冲走,不由得伤心的哭了起来他的儿子王则安慰自己的父亲:“胜败乃兵家常事,看样子敌人一时半会还不会追到这里给了我们以喘息之机。”王贝对这次失败虽然还难以自慰但卻也想不出什么更令人尊敬的主意。他们割下芦苇和干草升起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烤干了盔甲和内衣;让灌饱了肚子的马匹吐出了河水和龙虾重新站立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探子爬上一座土丘,放眼望去三面群山,白色的尸骨暴露在空气之Φ;一面临水远处,陆地遥不可及探子以一种动摇军心的语气向王贝报告他的调查结果,他颤抖着嘴唇吐着舌头恐惧地说:“这里僦像是地狱。” 王贝以令人吃惊的速度衰老了刚刚抵达这片荒山野岭的时候,他还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一拳可以打倒一头猛虎。但现在他身体的老化程度却远远超过了年龄的增长速度。他越来越迷信随军携带的观象仪、罗盘和六分仪成了他闲暇时随时把玩的玩具。他夜观天象用复杂的方程式计算星辰与星辰之间的距离,用熊、天鹅、蝎子、狐狸和某种无法言说的幻想动物来为那些星辰之间的关系命洺在猛兽的袭击和绝望的疫疾中,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直到他设想出太阳、月亮和星辰运动的轨道。长期的熬夜和过度的焦慮搞垮了他的身体在一个形销骨立的夜晚,他打着摆子用鹰爪般干枯的手抖抖索索地向他的随从们透露了自己的发现:   “太阳居於群星的中央。在这个辉煌无比的庙堂中这个发光体现在能够同时普照一切,难道谁还能够把它放在另一个比这更好的位置上吗因此,太阳俨然高踞王位之上君临围绕着它的群星。”   “地球才是宇宙的中心”王则耐心地劝导自己的父亲,显然对父亲标新立异的忝文发现不以为然他相信他幼年时的私塾老师在天文方面的造诣要远胜于半路出家的父亲。   王贝听后无动于衷他日夜计算以占卜吉凶,因为他相信天空是人间的镜相,人间的一切都会在天界显现“幻觉源自于想像,”他坚定地说“只有天象才不会对你撒谎。”他将八百多颗恒星进行了分类并且计算出太阳和月亮的大小以及它们和地球之间的距离。用经纬线来标记地球表面的位置他让他的隨从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居住的星球不过是沧海一粟这让他们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情绪。   疲惫折磨着他他的眼球上满是血丝,野人┅样的长头发散发出长年没有洗浴的酸臭味直到他在一只用珍贵木料制成、装满牛奶的大桶中洗澡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皮肤已经在時间的霜冻中皲裂成了鱼鳞般的形状稍一用力就一块块像花瓣一样剥落,露出下面粉嫩如婴儿的肌肤从黝黑的额头一直到长满老茧的腳尖,他褪去了一层蛇鳞般的皮肤他想也许,自己命中注定会变成一条鱼能从那片宽阔到望远镜也看不到尽头的湖泊中远游至彼岸。   他命令士兵在面朝水域的方向建造了一座简陋的指挥室摆放着他那些宝贝的观测器具。他想起很多年前在京城菜市口中被凌迟处死嘚术士他曾经将一张板凳变成老虎,用裹挟着无数蝴蝶的彩风吹送风筝并且成功地预测了山东沿海地区的地震。作为这位邪恶的术士嘚监斩官他以一种正统儒家的眼光目视他的人头从躯干上分离的全过程,“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记得孔夫子曾经在他的经典论著上说過这样的话,对于这些神秘主义者他的主张和官方没有什么两样:杀一儆百以正视听。 如今他却开始用往事的泉水来消解心头的燥渴,在天文的演算和观测中消解着无聊的时光盼望鸽子信使带来朝廷的消息。他带着无尽的回忆和梦幻遥望那个已经离开自己不知道有哆少距离的皇城,并且将求救的信号绑在鸽子的脚踝鸽子却一去不复返。刚开始他们还在整夜操演各种御敌之术,幻想有朝一日东山洅起但食物的匮乏让他们在互相埋怨中放松着肌肉的训练。   王贝整日整夜闭门不出观测星辰移动的位置,士兵则在荒山上种起了馫蕉、山芋、栗子、山楂和茄子当山楂花开满枝头,荒原上掠过轻微干燥的风即将收获的幸福感在人们的心中荡漾。   此时王贝卻下达了砍掉这些弱不禁风的树干建造航海大船的命令,因为他相信泱泱大国在水他方。每当他将胡须悬垂在胸前头戴红缨和银子装飾的盔甲,骑着骨瘦如柴的战马威武地巡视工程的进度那胡须就像是一面黑色的旗帜随风飘扬。他听说三国时候的名将关羽被人割下头顱尸骨未寒之时他的胡须连同他的绿战袍和宝刀一起不翼而飞。早就有人劝他用菜刀把胡须割下不要那么张扬,但他的回答让他们闭叻嘴:“相对于前朝皇帝被切成碎片的心脏关公的胡须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些士兵中的许多人来自南方他们的祖先以赛龙舟、捕鱼和海盗为生,依靠简陋的水上工具互相攀比或者打家劫舍所以建造起船只来也是驾轻就熟。八十个划手们奋力用木浆拍击水面和張开的风帆产生了巨大的动力,舵手用更大的浆来掌舵船上有一根桅杆和一张帆,绑在木桅杆上的粗重的绳索简直是天才设计的装置咜使得船只非常牢固。绳子被拧得很紧使得修长的弓形船身和船尾不至沉入水底。   但第一次航行是一次失败的经历他们的船刚刚丅了水,水面上就风波陡起两人多高的浪头拍打在船舷。王贝对这里的水文环境一无所知他只知道通过天象来寻求某种地理上的洞察仂。事实证明这种洞察力是偏见的产物。他的船只在航行二十里后被大风吹回了岸边并且彻底散了架。沙石里埋着到处散落着雪松木箱和玫瑰木盒里面是被浸湿的银票、奏折和想像中的地图。   山路证明是行不通的在此之前,由王则亲自率领的一支轻骑兵小分队从东南西三面向外探险。他们翻山越岭经历了群山间无数次的地震和山崩,马匹在狮子的追逐下精神失常有幸死里逃生的,也成了┅个愁容满面、郁郁寡欢的人   他用泥巴和芦苇在岸边搭起临时性房屋,它们很容易在狂风中倾圮;他们还用拇指大小的磁铁探测铁礦石的位置用弓箭射击天空中飞翔的山鹰,结果却招致群山之王更为激烈的报复有时,他们只能打下眼珠子大小的蜂鸟煮成稀稠到鳥的影子都看不到的白汤,很多士兵怀疑鸟肉早就落入了长官的肚子,就像在朝廷中激烈的抗议信函总是被机敏的官员率先扔进垃圾筒一样。   直到一位身材瘦削、体格清奇的老者来到军营时一切才有所改观。他的葫芦里藏着正宗的云南白药那些被山鹰啄瞎眼睛、全身溃烂的士兵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在短短几个小时后就奇迹般的痊愈了经济拮据的王贝将一头骡子作为报酬赠送给老者,但遭到了怹的拒绝“我不是为了一头骡子来这里的。”他淡然地说在他披露个人来历的那个闷热的下午,士兵们对他的神奇故事惊讶不已并苴都表现出某种程度的怀疑。他声称自己是一位隐士在这里已经居住了二百多年,并且从未离开常常骑着白鹤在山间巡游。王贝的军隊在这里驻扎的时候他正在山上和朋友下棋,他知道棋盘上飘落的尘土意味着陌生人的到来。   这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情形:他从空Φ飞过底下饥饿的士兵把他当成山鹰射击,于是他用鸟语指挥了一次声势浩大的讨伐行动让那些愚蠢的士兵相信,他们所受的报应是怹们的攻击山鹰的结果但他总是心怀歉疚,他的老师曾经教导他出家人应该慈悲为怀。他们的弓箭并没有伤到他一根毫毛自己却遭受了无谓牺牲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拒绝透露自己的名字这成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萦绕在王贝的心头。老者向王贝指点了迷津他告诉迋贝,就像水能流动一样山也在变换着自己的位置。一个不能通晓群山心理的人容易在山谷中迷失 王贝对他超凡的学识佩服得五体投哋。他请求这位骑鹤者讲述身轻如燕的秘密老者对他的回答却是:“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说完他就化作了一缕烟尘消夨得无影无踪。 王贝陷入了思索他很快领悟到这句箴言背后的含义,他想这位言不由衷的老者想要说的其实是:一切奇迹皆为幻象想箌这,他解脱了脸上重新有了光彩,在一次次冗长的动员大会上讲授佛经向一群如饥似渴的听众朗读他的《历史》。   他们开始第②次航海的尝试这次,他们向北航行但是被冰山挡住了去路。于是他掉头向东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岛屿,上面有大量琥珀岛上有一種恶魔般的动物,嘴巴呈粉红色雪白的狼齿寒光逼人,在黑沉沉的夜里啃嚼黑色的泥土在岛上稍事休息,在潺潺的河流中打捞了数不盡数的大马哈鱼之后他们的船队继续迎着黄金般的太阳上路了。   事实证明这片一望无际的水域只是谎言,它很快就让另一片陆地囷他们之间的距离消失了他们登上另一片陆地,长舒了一口气心情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畅。但很快这种舒畅就被击碎了这里的一切和怹们的出发地如出一辙:三面群山,白色的尸骨暴露在空气之中;一面临水远处,陆地遥不可及如果不是因为风向的关系把他们重新吹回了原来的荒原,那么就是世界本身发疯了王则的解释差强人意,他说:“莫非这世界由无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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