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睁着乌龟眼睛睁不开看祢远走的背影是什么歌

【all一页书】当真爱来敲门(弃书主/微殇书)_all一页书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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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一页书】当真爱来敲门(弃书主/微殇书)收藏
暖暖吧,准备填坑。本文前传是金乌记:轻松崩坏向,雷者慎入。(莫名被吞了三楼,重新再发次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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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夜(上)】
今年冬至,海殇君罕见地无法陪在亲亲梵天身旁。理由是他的愁月妹子独占瘾发作,在她给大哥捎来的家信这么写道: 我最最最最最……敬爱的万年书控兄长海殇君哥哥,从没看过任何一位兄长如您般,八百年来有八百零一年的冬至团圆日是陪着一位头顶无毛的和尚度过。今年小妹特地准备了八百种不同口味的汤圆等您过来东瀛陪吾过冬,要是你敢无视我的邀约,不暂时把你家那名和尚放掉的话,我就把你搜集的梵天珍品写真公诸于世,让你那位好友彻底了解你的真面目!愁月 无独有偶,正当海殇君苦恼是否该履行愁月给他下达的强迫执行令时,被人家陪了八百零一年的人间小太阳梵天一页书,终于想起好友似乎还有一位妹妹,因此很好心地热情邀约她上云渡山过节。(我说书书你这天然的迟钝啊bbb) 海殇君一听,暗自苦笑,八百年的默契果然不假,连想法都那么互有感应。只是依照愁月那性子,要真给她上山,不把整个云渡山翻搅了才怪。于是,为了日后长远的幸福计,海殇君决定远赴东瀛安抚宝贝妹妹。 临行前,一页书很够义气地将自己最心爱的坐骑——鹏鹏借给了海殇君。 「好友,鹏鹏日行数十万公里,骑着它去东瀛,你们兄妹很快就能团聚了。」美和尚摸摸自己的爱宠羽翼,眉眼笑得弯弯的,全然没留意金翼大鹏鸟一脸不甘愿的表情。 「它不趁机把我摔死,我就要谢天谢地了。」海殇君暗中嘀咕。 「啊?好友,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我会晕车晕船晕机,不习惯坐交通工具,梵天,我可以自己过去吗?」海殇君睁亮大大的星星眼向亲亲梵天求救。 「不行!好友汝放心,鹏鹏体积那么大,飞得又快又稳,绝不会让汝晕鸟的。而且它有温暖的羽毛,坐在上头即使行驶高空也不会冷,一定要它陪汝过去吾才安心。」不做他想的一页书以为好友不好意思占用他的爱宠,更加坚定要彻底奉行朋友有福同享的高贵情操。 「多谢梵天的心意,吾会尽快回来。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云渡山休息,有事没事就多待在房内打坐念经,不要乱跑、也不要随便和别人说话,一切等我回来,明白吗?」 「好友,汝平时不是常告诫我念经念多了脑袋会僵化,打坐坐久了屁屁会变大,这会儿怎么又要我打坐念经了?」 「咳咳……书书,这事是这样的。你知道凡事适可而止,过量皆有损无益。就如打坐念经,吾在的时候你就不必要做,吾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多做无妨,这样汝清楚么?」 对于至友的话深信不疑的一页书,直觉认定是他每天锲而不舍的念经打坐潜移默化了海殇君,终于成功改变他对打坐念经的看法,忍不住暗暗赞叹言教不如身教的千古至理。既然成功跨出第一步,他决定等他回来后,加长禅修的时间,因此很乖巧地朝着好友微笑点了点头。 看见亲亲梵天美丽的笑容,海殇君顿时忘记等下要搭乘大鹏鸟专机的丢命危机。只是这只苦境独一无二的珍贵灵禽很快地提醒了他这个事实。 看不惯那只海章鱼对它家主人一付依依不舍、整个人快巴上企的模样,大鹏鸟鄙夷地伸出尖喙、叼起海殇君的衣领便一把将他抛至背上。人还未坐稳,它就赌气地振翅高飞,一人一鸟很快变成光点,随即消失在万里青空,只剩下似有若无的惨叫声隐隐自彼方传来。 「相信鹏鹏一定很快就能将好友送到他妹妹身边,真是太好了。」一页书满意点点头,便跟着下山云游而去。
上回被下了紧箍咒的弃天帝,由于太过丢脸,所以对朱武千交代万交代绝对不能泄露这件秘密,为此祂还放了宝贝儿子一段长假。另一方面则用尽各种法子要取下头饰,却是徒劳无功。最后,祂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作法——只要施咒者挂掉,咒语不就可以自然解除了吗? 因此,在今天这个伟大的日子,祂再次来到这处害祂做了一年恶梦的云山,二话不说,扬掌一挥,整座云渡山在眨眼瞬间化为平地。 「哼哼哼……管他是玉米头还是菠萝头、管他是海章鱼还是变种水母,你们通通给我跟着这座山陪葬啦!哈哈哈哈哈……」 正当某大神站立荒原,得意洋洋欣赏祂的大作时,察觉有异的一页书也在同时自途中折返。熟悉的灵地忽然变得地平景阔、寸草不生,炯炯有神的双眸刹那显得有些茫然。 「啊……我的云渡山……」 一听见这声银铃般的声音,弃天帝乍时止住了笑,全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身,那位害祂做了一年恶梦的梦中恶魔,正全身金灿灿、好端端地睁着一双清灵无辜的大眼直瞅着祂。 「小乖,祢怎么在这儿?」 「我、我……」这下糗毙了!祂原本就是不想和他们多啰嗦,才会一来就把整座山打掉。这下祂的行为倒成了名副其实的偷袭,还被人家主人逮个正着,变成现行犯,难道祂要再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 为何一遇见这个和尚,祂堂堂创世魔神连个杀人的格调都要没有了哇!!!这到底该怎么做啊!!!这比让祂直接杀人还伤脑筋呀!神内心无助呐喊惨叫。 神内心兀自纠结,一页书却一付恍然大悟的表情,击掌道:「我懂了,一定是这样!」只见他静默诵咒,双掌凝气、双臂振直,接着扬声一喝,原本躺平的云渡山再度逐渐隆起,直到回复原状。 梵天拍了拍手中尘土,对着目瞪口呆的弃天帝解释道:「吾独自练功时,偶尔会像这样不小心用力过猛,就把山给轰平了。刚才我顾着出门,随意在山上走踏检视了下,大概没留神又给弄塌啦!没事的。^ˇ^」美僧人拍了拍爱宠的肩膀安慰道,不好意思的清丽小脸上有着两酡浅浅的红晕。 只是,山虽然复原了,环境却是一团乱。一页书皱眉道:「以往都是鹏鹏帮吾善后(咳咳),现在鹏鹏不在家,这个重责大任~只好交给小乖祢啦!」 「我?」异色双瞳透着不解。 「是。我要你将这整座山清扫干净,树倒的重新种回去、落叶太多的要清一清、看见受伤的小动物要替它们疗伤、溪水中的脏污杂物也要处理掉,懂么?」 「你要我帮你打扫这座山?」神提高声调问道。 「是的。」书上说对待宠物要有爱心耐心,因此一页书不厌其烦地仔细解释:「天天洒扫劳动是身体健康的基础,多方亲近大自然,则有助于洗涤我们的心灵、提升我们的精神,当外在内在污秽都清除干净,自然而然就能清净快乐、元气饱满。小乖祢说是不是呀?」梵天拍拍爱宠的鸟头,又朝着对方展开十万伏特的电力笑容。 对方那番「除秽论」,听得弃天帝连连点头、赞不绝口,几乎要把恶魔当成天使崇拜。就在祂尚陶醉在恶魔主人的清音梵唱里,美和尚把握机会,拿着一把大剪刀爬上爱宠的羽翼,手脚利落地剪起祂的羽毛。 「你在做什么?」弃天帝从美梦惊醒,声音有些颤抖地询问对方的意图。 「别怕,吾在替祢清除杂毛,祢的师兄鹏鹏也都是我给它理毛的,这样新长的羽翼才会又丰满又漂亮喔。」 「谢谢……不对!你你你……你居然敢乱剪本帝的神羽!」 「就说了不是乱剪嘛!」一页书从黑色大翼上一跃而下,手上多了十把黑扫帚。 「那是什么?」 「从祢的杂毛制作而成的扫把呀。小乖,祢的羽毛品质真不赖,看这些扫把多漂亮呀,还会闪闪发亮的。」美和尚笑得好开心。 「你……放肆!无礼!大胆!」弃天帝忍无可忍,管他什么格不格调的,这和尚不除掉,祂会先被气死! 眼见对方怒火高炽,几欲失控,一页书从容不迫地念起紧箍咒,疼得黑羽魔神俊脸揪成一团,让人看了好不忍心。 「你、你不要再念了!」 「祢先冷静,我就停止诵咒。」 「好、好,我答应你,你快停止。」 「这样才乖。小乖祢看看祢这一年吃得多好,肚肚都突出来了,我要祢动一动也是为了祢的健康着想呀。」 「哼,整天待在暗无天日的魔之空间,唯一的消遣就是吃便当,不胖才怪。」 「小乖祢在嘀咕什么?」 「没。」神再度扬起神掌,云渡山的树木花草立即恢复生命力,欣欣向荣,全山百鸟齐鸣,生机蓬勃,犹如人间仙境。 「小乖,祢好厉害!」一页书美眸瞪得大大的,眼底充满崇拜与欣喜。 「哼,小case!」 「这下素还真再也无法在我面前炫耀他家的屈世途是世界第一的园艺师了,吾家小乖才是最优秀的园艺家!!」美僧人感动得快哭了。 「╬╬╬╬╬不准拿吾和下作的园匠相提并论!!!」 「小乖,既然汝有这等能力,不如陪吾一块去美化世界,祢觉得如何呀?」梵天双**握,脸颊靠着爱宠肩头磨蹭,闭着眼睛撒起娇来。 「休想把歪脑筋动到吾身上。」一年不见,这颗玉米头犹仍这般温暖明亮,祂竟舍不得在第一时间挡掉他无礼的举动。 无妨,来日方长,就像好友海殇君一样,总有机会改变祂的想法的!于是,他转口道:「小乖祢今天辛苦了,后山有一处温泉,祢可以去那里泡个汤,不但可以消解疲劳还能美容润肤喔。」 「你没骗我?」 「保证不骗你,我每天都在那儿舒筋展骨,所以身体非常健康。」 「如果是你,倒有点说服力。」虽然这个恶魔很惹祂厌,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肌肤白晳莹嫩,比起刚出生的婴孩毫不逊色。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能保证没人偷窥?」 「当然。」谁有兴趣偷看一只大鸟洗澡嘛。 「那好,我去泡下。」祂是真的累了,每回遇到这个和尚,就害祂肾上腺素激增、心跳加速,时不时地发怒和惊吓,再不休息,搞不好永恒的生命也难逃脱短命的命运。 于是,在世界末日的冬至,咱们的弃大神在新生的云渡山后山温泉里度过了祂这天当中最短暂快乐的时刻。
泡完温泉后的弃天帝,果然全身舒畅,清爽无比,心情也难得的晴朗。就在祂决定向此地的主人辞别、回家与儿子享用汤圆大餐时,看到静坐于蒲团上的一页书,心里又起了歹念。 「哼,臭和尚敢拿我当园丁使唤,看我发你个豪华便当!」 然而,祂掌心尚未凝气,僧人精神抖擞的清亮叫唤便再度响彻了整座山巅。 「小乖,祢泡好澡了!」 「……嗯。」 「那么,祢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什么问题?」 「祢为何会回来这儿,并且帮吾恢复了云渡山呢?」 「我我我……我、冬至、夜……最长……」(翻译:我来这儿当然是要在最长的冬夜这天让你们度过最难熬的一夜啦!!!) 弃天帝吓得满头大汗,臭和尚居然没忘记这件事,难道又要逼祂降格杀人了吗? 「原来如此,小乖祢真乖,还记得回来陪主人过冬至。可惜鹏鹏和好友不在,否则他们见着祢肯定会很高兴的!」(书书你确定bb) 「不过,你来我这儿,那你不就无法与儿子一块吃汤圆了?」由于不久前看到海殇君期待与家人团聚的高兴神情,向无家累、孤身一人的一页书,也被感染了天伦之乐的喜悦,不忍心他的爱宠失去这难得的亲子交流的时光。 「说得对!所以吾……」 「所以,换我陪祢回家吃汤圆,小乖祢说这样是不是就两全其美了?」 「你、你要跟我回去?」 「是啊,有问题么?」 弃天帝暗忖,让臭和尚去异度魔界也不失好办法,祂保证让他进得去出不来,到时看他还能不能对祂念那个什么紧箍咒!喔呵呵呵呵呵~~~~~~~~^o^ 「小乖,什么事那么好笑?」 「没事,我们走吧。」 「好!let’s go!!!!!」梵天蹬脚一跃,又很自然地坐上了弃天帝的大背。 「╬╬╬╬╬╬╬╬╬╬╬╬╬╬╬╬╬╬╬╬!!!!!!!!!!!!」忍住,一定要忍住!等回到魔界臭和尚就死定了!!!
于是,异度魔界的魔子魔孙,在世界末日的冬至这天,看见他们最伟大的创世神驼了一位白衣僧人威风降临于火焰魔城。(神之雷)
--梵天异度魔界之旅,究竟会是神的世界末日还是人类的重生之日呢?请继续收看【最长的一夜】趴兔&(__)&
【最长的一夜(下)】
当弃天帝伴随一页书威风凛凛降临在火焰魔城的巨大天魔像顶端时,一页书本能防卫随即自动开启,周身灿耀光华大放,整个异度魔界剎时亮如白昼。几千几百万年来没见过「光线」的异度群魔,低等者被强光一照,毁灭的物种不知凡几;稍微高等一点的奄奄一息,只道是世界末日来临;仅剩找到生命出路的坚韧异种开始兴盛繁衍,全界景观乍然为之一变。 魔界全员,眼见至高无上的魔皇在冬至这天黑暗最漫长、魔力最强盛的特别日子里,特地带回这么一个不得了的「生物」,当众示范他的强大威力,想当然尔对方一定是个和魔皇差不多了不起的「神」,才能在魔皇面前执行「天罚」。没魔敢再深究强光背后的真面目,纷纷朝着两人行伏地大礼。 弃天帝见着这番有如造物者的「神迹」,脑中警铃嗡嗡大响,暗叫一声不好。祂严重忽略了一个事实:连祂本神都抵挡不住那个死和尚的电力辐射,差点将他当成太阳神崇拜,遑论这些不知光明为何物的魔界居民,哪堪禁得起这番折腾!要是不赶紧设法补救,只怕整个异度魔界会因为祂的一念之差而灭亡啊!!!!!!!!!!! 于是,几乎不假思索的,弃天帝反射性动作扬起祂的弥天十翼,将一页书整人及他全身光芒紧紧包覆得密不透风,魔界终于恢复原先的不见天日。 然而,魔皇这番举动,却引发意想不到的轩然大波。 由于居高临下的关系,没魔看到被包在羽翼里头死命极欲奋力挣脱的僧样;在众魔眼中,只觉得伟大的魔皇超级宇宙无敌保护这位「贵客」,连看都不准让看一眼,可见他有多么神圣不可亵渎~~~~~~~~~ 千百万年来,魔皇这样的举动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难怪刚才魔城物种死了大半魔皇连吭都没吭一声,这下更坐实「天罚」的揣测。这在以往,只有魔皇为了要整顿纲纪时才会亲自施行,现下却将此重责交付出去,这一定是魔皇要带来繁盛魔界的大魔神。稍微积极狗腿一点的,已经准备将那位「贵客」当成第二主人巴结了! 只见众魔居民,由原先惴惴不安的心情,瞬间转为崇仰赞叹,全城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远方开始奏起百年才得闻一回的迎宾魔乐。整个漫漫长夜,剎那间变得异常热闹欢乐。 弃天帝原想将羽翼里的玉米头直接压扁(咳!)然而面对这么庞大的误会,祂简直不知该作何解释。而且在冬至这天在神圣的天魔像上染血,实在太不吉利也太不卫生了!再加上臭和尚不断往祂身上死命钻动,挣扎着要探出头来,再待下去,只怕局面将更加无法收拾。要是被他逮到机会念咒。。。。。弃天帝完全不敢再往下想。。。 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祂无奈顺势搂紧怀里僧人,从天魔像顶端迅速消失。 当然,祂这个「默认」之举,让整座火焰魔城热血沸腾,欢声雷动,鸣放魔界至高至尊至贵至重的迎宾礼炮,整整庆祝了七天七夜。
被带往王殿的一页书,终于再度呼吸到新鲜空气。差点闷到窒息的他,瞬间接触夹杂庞大魔氛的异度空气,忍不住激烈呛咳,咳到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惊魂甫定的弃天帝,见他咳到不成僧样,双颊比鲜艳的红苹果还要胀红,似乎随时都有咳出一摊大血的可能,不禁皱起俊眉。要知道,这个大殿在祂超乎寻常的洁癖要求下,每日都要消毒好几回。万一祂这小心谨慎维护的殿堂染上这和尚的毒菌(是的,祂确定这玉米头身上铁定有祂不知的神秘毒物,才能把祂搞得惨兮兮),清除不尽就麻烦了。 「喂,你还好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往前一步,试探性地拍背。「这是怎么了,停不下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依旧得到一连串的咳嗽响应。 「啧,这样不行。来人。」两名魔将闻令急驱上前。 「把我的止咳茶拿来。」 这止咳茶是弃天帝为了祂的爱儿朱武小时候气管过敏,二天一小咳、三天一大咳,特地广搜魔界百年以上生长一次的药草所亲自调配而成的梦幻茶品,具有调节圣魔之气的功效。由于朱武不喜它的味道,长大后便不再服用,距离上回止咳茶香漫布魔界的日子,已经是数百多年前的事了。 凡事要求完美、讲究细节的弃天帝,对于攸关爱儿的事情向来毫不含糊,样样亲力亲为。也因此非但止咳茶材料稀有、泡法繁复,整个异度魔界更是只有祂会泡这种茶(←时间太多)。 只是,祂万万没料到当初为了展现爱儿之心的茶品与手艺,今天居然要用在对祂施了咒语、害祂恶梦连连的臭和尚身上。茶品呈上,犹自在做最后挣扎的祂,被一页书持续不绝的清脆咳嗽声响扰得心烦意乱,恍惚中放弃了最后的坚持,止咳茶香再度散布魔界全境。 喝过止咳茶,美僧人终于停止剧咳。只见他盈盈水目瞪着弃天帝,赫然兴师问罪道:「小乖,祢为何要闷住我?!!!」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弃天帝欲阻止已经来不及,所有侍从脸上筋肉一阵抽动。 弃天帝掌心开始凝聚杀招。刚才没痛下杀手,是因为祂不屑做出趁人不备、落井下石这种没格调的举止(咳咳)。现在既然对方没事,祂定要所有听到刚才那声称呼的魔跟着他一起陪葬啦!!!!! 没想到前一秒才气呼呼的金团子,下一秒却又马上眉开眼笑、轻声细语搂着神优美的颈项赞许道:「虽然祢很不乖,但祢这儿真是我所见过最有礼貌的魔城了。」他已经从强大的魔气魔氛得知这里是群魔居住的空间,原来小乖是魔族出产的乌鸦! 忽然得到称赞的魔神,口水咽了咽,讷讷问道:「何出此言?」 「这是因为啊~以往我去过的魔界,不是想趁机杀掉我、就是想把我关禁闭,他们怕我怕到只敢在自己的地盘对付我,真是一点都不光明正大。只有小乖的魔城,见到我不但不怕,还那么热烈欢迎我,祢把他们教得那么讲理有礼貌,我真的好开心。」 在僧人的心里直接认定,既然他是小乖的主人,当然也是小乖下属的主人,整个魔城教养如此之好,令他甚感欣慰。如此有慧根的群魔百年难遇,若能善加调教,假以时日,此地定成极乐净土(←佛者教化癖发作)。笑得眉眼弯弯的他朝着魔神俊秀的玉颊蹭了蹭,如同所有饲主抱着爱宠亲昵地撒娇那样。 只是,对僧人来说再也寻常不过的习惯(←他也常对鹏鹏做一样的事),却让弃天帝神心大乱。一页书刚才那番话,无疑宣告了祂的死刑。要是祂此刻收拾他的性命,不就和他口中那些怕他的魔人没两样了吗?重点是,他这番话、这所有举动,大殿里的魔将魔从都看到、听到了!!!!!!!!!!!!! 此刻的弃天帝,脸颊烫得可以在上面煎蛋。 「你、开心很好,但是,如果你想继续待下去,就不许再叫我小乖,不然我会死掉!」这是真心话,祂无奈发出严厉警告,再这样继续出糗又杀不死他,祂决定考虑自杀! 听到这句哀号的美僧人,向来很有怜悯心的他立刻止住了笑,举起莹白的手摸摸对方的额头,忧心道:「祢的脸好烫,不会真的生病了吧?我替祢把脉看看?」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祂向着全体侍从喝令:「你们都退下,没吾之令,不准再进入。刚才见闻若敢张扬,杀无赦!」所有魔将依言行仪俯躬离去,只剩一页书独留祂面前。 「你、你就找一处你喜欢的地方去待着吧,不用管我。」无精打采的神斜倚王座自暴自弃,汤圆也不想吃了、儿子也没脸见了,无力无助的模样好不可怜。 「那么……」僧人就地趺坐,闭目轻启朱唇道:「我就坐在这,不吵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着生病的爱宠不顾的!!!!! 「……」看着对方一脸执拗的样子,祂内心再度举白旗投降。也罢,万一他闲晃闯进什么不该闯的地方,只怕又是一场灾难,现下应该是暂时最理想的状态了。祂闭目养神,心绪逐渐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静谧的空间突然传来阵阵细微「咯咯咯咯」的声音,弃天帝睁眼观视,面前的僧人全身发着哆嗦,脸色略显苍白。 「冷么?」 听见询问,一页书跟着睁开清灵美目,不敢多言,张着一双无辜凤眼仅瑟瑟点头。从刚刚他就很想告诉祂,此地庞大无比的魔气是他从未遇过的,再加上今日冬至,助长黑暗魔力,让他功体有些难以承受。但是小乖还在生病,他不能再增加祂的困扰。 「唉,过来吧。」 僧人依言走到神的跟前。 魔神一把将僧人拉入怀中,用羽翼包覆他的全身,反正再丢脸也不会比刚才更丢脸了。这小小的金色团子如此纤细,增加不了祂多少重量的,看在今天是冬至,魔界最重要的日子,好神就做到底吧。「之前你曾睡在我的羽翼里……」想起那满身口水的往事,仍是让神脸色转变一瞬。「我想这温度你应该可以适应,睡吧。」 美僧人仍是没回话(←说不吵就是不吵,他这人很讲信用的),伸直玉臂摸了摸爱宠的额头,确定已退烧,这才安心沉睡。 金色团子小太阳,这一年来占据祂的无数恶梦,现下此刻却被解释不清的心满意足所取代,弃天帝已不想再去厘清这难解的复杂局面。今晚,应该不会再做恶梦了吧?没多久,祂便跟着安然熟眠了。 于是一人一鸟、咳、是一人一神,相安无事在异度魔殿的王座上共度了最长的一夜。
【魔皇也略懂撒娇(上)】
经过一夜无梦的熟睡,弃天帝度过了这一年来最安稳的夜晚,无俦的俊颜扬起了浅浅笑意。清晨大早,正当祂将醒未醒之际,朦胧意识中似乎听见「叩叩叩叩」的木鱼诵经声。 睁开迷蒙双眸,一页书小小的端庄身影盘坐于魔殿中央,凤目半阖,双手一手托着木鱼、一手很有节奏感地敲击,粉嫩的柔唇念念有词,神情专注。向来总是活泼跃动、古灵精怪的他,当下看来有些肃穆,感觉有点陌生。 魔神半瞇着眼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这臭和尚认真「工作」不搞怪的时候,坦白说是有点可爱(殇:什么有点,是超级无敌爆炸可爱!!&被愁月拖走&),周身笼罩的光芒更使得总是空荡荡黑寂寂的大殿增添许多明丽的色彩。如果他愿意一直像这样乖乖的不要「作怪」,那么把他留在身边似乎也不坏…… 然而,才下一秒钟祂就警觉自己肯定被下了蛊、施了咒,才会萌生刚才那种荒谬可耻的念头!因为祂这时已听清一页书诵读的内容,正是西方佛国那位佛陀老儿最喜欢当着祂的面念唱的《大悲咒》。 这一惊可不得了,把祂整个神全吓醒了!祂急忙施展天眼观测,果不其然,一页书深沉的内力,将他口诵的内容从大殿源源不绝传出殿外,原本该是天籁般的清亮音声,却成为众魔致命的吸引力。王殿方圆百里,数不清的魔崽魔徒魔孙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才不到几个时辰,又引来另一场惨绝魔寰的灭种大难。 弃天帝铁青着脸从王座直奔僧人身侧举起大掌用力捂住他的嘴巴,低喝道:「stop!!!!!不许念了!」 「唔唔唔唔唔……」被整个幪住开不了口的小团子皱起好看的秀眉,不断发出呢喃不清的抗议声,使出吃奶力气想掰开那只讨厌的大掌,却怎么掰也掰不动。 「你先答应我乖乖的不要出声,我再把手放开。」 一页书顺从地点点头,弃天帝犹疑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放下神掌。 「呼~祢不知道打扰出家人作早课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祢不是小乖,祢是不乖,我要把祢打叉叉!」一页书举起两根食指作交叉状,凑到弃天帝面前,粉腮鼓鼓,眉皱眼蹙。 「打叉也没用。」魔神以掌覆住纤白的玉指,无视他的无礼举动命令道:「此地不准念经。」 「为何?」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祂怎能说出真正的理由,连个经文都没辄,这太丢脸了。等他回去,祂一定要再重头彻底改造初魔的全员抗佛体质!!!!! 「……小乖好凶。」抗议不停的小团子突然安静下来,小嘴撅得高高的,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吃了好几次亏的弃天帝,这回总算学聪明了,趁着对方还没发作,祂灵机一动,急中生智佯装委屈道:「我并不想打断你,可是从昨晚回来至今,我都没吃东西,肚子好饿呀~~~~~」 听及此话,一页书的注意力果然被拐走了。在云渡山的时候,他确实每回作早晚课前都会先喂食鹏鹏,等鹏鹏吃饱了他才开始作功课。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心里不由得对小乖升起小小的愧疚感。 「啊……抱歉,我疏忽了,那么我们去吃早斋吧。」僧人牵起魔神的手就要往外走。 「慢着,你会陪我吃到结束吧?」这尊魔佛太可怕了,不好好看着他不行。 「当然。」 「那么经文就不念了吧?」 「这怎么可以!吃饭的时候,我会念另一段经文给你听,保证可以促进消化喔。」鹏鹏每次听他念经都可以吃上一大堆果子,长得又漂亮又健康,他相信小乖也一定会喜欢的。 「我不听!」 「为何?」 「我、我要你喂我才要吃!」为了魔界生死存亡,祂决定豁出去了! 唉呀,真是任性的乌鸦,难道是这一年来对祂关爱太少,祂在撒娇抗议了么?爱护万物生灵的佛心一软,决定先好好抚慰爱宠受伤的心灵。 「好吧,我等祢吃饱再重新作早课。」美僧人扬起纯净温和的笑颜,摸摸那头比黑曜还要夺目的乌丝。 「不许!」喔,真是bullshit啊,他怎么那么难搞啦! 「这又是怎么了?」 「用完早斋,我要你陪我游魔界、观魔花、赏魔草、听魔乐、唱魔歌、跳魔舞,一堆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做个早课花不了多少时间的。」美僧人将小脸仰得高高转向另一侧,很有原则的他,绝不轻易妥协。 「可是我等不及与你上天下海!」把你一拳揍飞天外、打入深海\_/+++++ 「嗯~小乖祢又不听话啰。」虽然他很有爱心,可是他不喜欢过于任性的生物。 「我说了不许唤吾小乖,否则我会死掉!我就知道你不要紧我不在乎我,才会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既然如此,你回云渡山吧。回去云渡山,你要做早课中课晚课随你高兴,我也不用伤心难过了!!!」弃大神使出生平绝无仅有的撒泼举动,发下驱逐令,连祂自己都讶异怎么会连珠炮似的说得这么流利,对于杀不了的麻烦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离得远远的,最好永不再会。 然而,弃天帝这番话非但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让一页书觉得祂过于缺乏关爱,才会突然变得这么叛逆(?),因而决心留下来照顾祂,重拾主仆感情。 「好吧,功课我先不做了,也不叫祢小乖。是说,祢叫什么名字来着?」 「╬╬╬╬╬╬╬弃天帝!」 「好的,弃天帝,我们去吃早餐吧。」 「不要。」 「嗯?」 「我怎知你有没有骗我。」 「我最不会的事就是骗人!」 「既然这样,那么你就把东西给我吧。」 「什么东西?」 弃天帝指指一页书手里的木鱼木棒,伸手欲取。 「不行。这是好友费尽千辛万苦为我做的紫檀木鱼,不能给人的。」美僧人赶紧将木鱼藏至身后,深怕东西被抢走。 看见对方紧张兮兮的模样,魔神忽然生起一股歹念。虽说杀不死他,不过祂可以想办法破坏他的信仰、让他当不成和尚呀喔呵呵呵呵呵~~~~~~~只要他破戒了,咒语自然解除,祂就不用再受到威胁啦!愈想愈兴奋的弃天帝,脑中已经开始罗列各式各样的害人画面bb 「唉,还说没骗我,我在你心中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一个人间小木鱼,悲伤啊……」 「……」虽说这不是什么小木鱼,然而出家人身无长物,在生灵面前死物更是不值一执,我佛慈悲,如果非得如此才能安小乖的心,那么也只好施舍出去。美僧人再次摸摸心爱的木鱼后,大方的交到爱宠手中。「喏,给祢。」 弃天帝看见一页书不舍地咬了咬下唇,盈盈美目似乎闪烁着水光,再看向手里的紫檀木鱼,质地细致亮泽,形状优美匀称,小小一个却是沉甸甸的颇有份量,显见赠物者的心意。心底一刺,捉弄人的兴致也暂时减缓消退了。 「东西我先保管,待回去再还你吧。」谁教那群魔崽子太不争气,否则这种小东西祂才不入眼呢。 「任君发落。」美僧人再度展开开怀的笑颜。 两人取得共识,正要开开心心地前往取用早斋,这才赫然发现银煌朱武不知何时已站在大殿门前,不屑地看着他的老爸。 「吾儿!」一看见朱武,弃天帝立即高兴地往前扑上,朱武举臂挡下祂的环抱,抗议道:「老爸,我就说昨晚那种大日子祢怎么可能缺席,原来是与佳人共度春宵,这么好康的事竟没找我!亏祢平常最讨厌我沉迷花丛、醉心风月,祢自己倒是玩得流连忘返嘛,嗯?还把人给带回来了!」真是比他还堕落。 「吾儿啊,你误会我了。是那个臭和尚自己要跟回来的,不是我带他来的呀。」 「借口!若照祢所言,回来后你可以带他来见我,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 「我们一直都待在大殿,我没有藏他呀,唉,一言难尽。」 「老爸祢就大方承认吧,祢刚才说的话我全听到了。祢要他喂祢吃饭才吃得下,我从来不知道祢这么会黏人撒娇呢!」 「我说那些话都是有理由的,等回头再向你一次解释清楚,吾儿啊,你一定要相信父皇~~~~~~」 「来不及啦,祢的信用已经破产了。」 「吾儿,要不我们去用餐,你喂我我喂你,不要管那个玉米头了?」小魔崽生命和爱子比起来算什么,就算魔界全毁全灭,祂也不能失去祂的朱武呀!!!!!! 「nonono老爸祢误会啦!祢想带多少美人回来都没关系,只要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交友情况就行啦。」好不容易逮到老爸把柄的银煌朱武,抓紧难得时机提出交换条件。 「这怎么可以!外面坏人那么多、人间那么污秽,我不好生看着万一你被拐走怎么办?」 在一旁听着两人持续无意义碎嘴对话的一页书,不解魔族鸟类之间复杂的爱恨情仇(?)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木鱼似乎太早送出去了,害他无法念经没事做好无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都开始坐在地上拄着胳膊打盹儿了,那两人还没有停话的迹象,于是乎,他就这样光明正大地从大殿门口走出去闲晃啦!
【魔皇也略懂撒娇(下)】
一页书走出王殿,守殿魔将见是昨晚那位魔皇亲自泡茶招待的贵客,未加阻拦,因此他很顺利地朝着城门漫步而去。 行至城门交界处,一页书举起双臂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殿外的魔气要比殿内的轻微多了,他顿感精神舒朗不少,就算在魔界,外头的大自然也比殿宇宫阙让他觉得亲切自在。站在城界放眼望去,城郊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原野。各类魔族的地盘他去过很多,每一处无不戒备森严,唯独此地,不见多少将兵守卫,反而尽展天地造化之美,这使他兴起好奇与游赏之心,决定好好逛一逛这处将来有可能变成「极乐净土」的魔域。 走在空旷无人的土地上,沿途所见,尽是在灭境、苦境未曾看过的魔花异草,虽然形态诡怪、却别有一番活泼的生命力。让他尤其惊讶的是,魔界这里似乎没有昼夜之分,就算在白日,天地仍是一片藏青偏黑的色彩,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光线,这些植物却长得这么好,难道它们不需要阳光么? 为了瞧个仔细,他跑到其中一片花田,这花田里每朵血紫色的花瓣上都长着一颗眼睛,花朵硕大无比,直径足以横躺两名成年男子;暗绿色的花蕊比他的大腿还粗,形状像两片分开的舌头,不时有津液流出;每株花都比他身长高两倍有余。纵观整个花田,要换成寻常人撞见就算没被吓死也会魂飞魄散。 那些花朵一查觉有生人靠近,花眼瞬时对准一页书,全部的舌状花蕊立即朝着他全身触延,蕊上的花液把他整个人沾得湿答答的。美僧人被弄得奇痒难耐,不自觉光华大放,想让这些魔物离他远些,结果所有受到他照耀的植物纷纷枯萎衰竭了。 「啊……」美僧人见他走到哪植物死到哪,甚感不忍,于是打定主意。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忽现光雾笼罩其身,待光雾散尽,原本亮晃晃的金团子忽然变成一位容颜绝色倾世、白发垂腰的僧人。魔界植物终于可以从史上最强大的光害下暂时苟延残喘,触手又开始纷纷伸向一页书身上聚集。 白团子全身又痒又黏,白净的脸上、手臂开始泛起一撮一撮的红点,幸存的植物又不断骚扰他,他的玩兴被搅乱大半,只好离开花田回到原路继续往前走。过了不久,他发现前方有一条河流,河面泛着粼粼的水光,于是三步并做两步走向河边。当他抵达河岸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水面乍时卷起丈高江涛,一大堆奇形怪状的魔物从水底跃出往他袭来。然而这些魔物一靠近他,却立即停止攻击,再度回到河面等候他的行动。 原来这条河名曰净魔河,是王城附近用来清濯一级战将的母河,而一页书刚刚走过的那一大片魔野,则是所有一级战将平常接受锻炼的修罗场。里头所有的花草不是含有剧毒、要不就是以吸食生物精元维生,遇者灭矣。能闯过那片修罗场的异度战将,才有资格接受净魔河的洗礼,成为菁英中的菁英。净魔河里的魔物,因为闻到一页书身上那些植物黏液的味道,知道他毫发无伤地走过了那片修罗林野,于是停止攻击,静待他入河净洗。 白发僧人撕下身上一块碎布当帕子,沾湿河水,把身上黏答答的地方细细擦拭掉。接着在附近拣了一些柴枝生火,准备烘干被弄湿的衣物。然而他才刚升火,劈哩啪啦的火花声就惊动了住在河边村落的魔物,因为这里是禁止升火的。 当初在创建异度魔界的时候,从最外环的火焰魔城到最内层的露城,皆经由弃天帝亲手精心规划,不同的城池有不同的属性功能,居住种族阶级大为迥异,规制严谨,纪律分明,不容混淆。异度魔界里的火元素全归火焰魔城掌控,因此该地终年烈焰冲天,到了露城,便只余冰雪孤寒了。一页书所处的净魔河乃至于整片修罗场,为土、木元素所分布,是孕育繁衍异度魔界全界生命、滋养各族精元最重要的场域,除非魔皇亲自下令,任何魔人皆不得在此地界擅改地貌,多一滴水、少一片叶子都不允许,更何况是升火这种「大事」。 随着火堆愈益炽盛,探头查看的魔物也愈来愈多,以净魔河为中心,从四面八方开始涌入各种奇形怪状的原生居民。这些魔物多半长年住在此地,好几个世代没踏出城门一步,虽然外头有火焰魔城,他们却是连火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因此起初他们是带着一半灭火、一半好奇的心情前来的。然而当他们看到盘坐在火堆前挥动着衣袖烤火烘衣的一页书时,全都呆住了,全体很有默契地在离他百步之遥的地方停步。 原因无他,在火光映照下的白衣一页书实在太过神圣、太庄严美丽了,犹如神祇降世,以至于那些魔物自然而然地不敢往前打扰。 在场全体魔物都知道,苦境人类是他们的头号大敌,毫无例外从出生那刻开始,这个训诫便跟着他们一生直到生命消逝。再加上这个地方是异度魔界的重要禁区,没有任何魔物会相信有人类能跑来这里烤火。反而昨晚在火焰魔城举办的重大庆典传遍各处,这里的居民也略有耳闻,大家都好奇那个被至高无上的魔皇带回来的对象。如果不是眼前这位白衣天神,他又如何能安然通过修罗场、在此地自由走动呢?这番联想下来,大伙儿看着一页书的眼神愈发虔诚崇拜啦。 独自烤火烘衣烤得很开心的一页书,终于把身上不适的黏腻感都除去了,待抬头才发现无以数计的魔物正围绕着他、盯着他看。内心再次赞叹,这座魔城的生物教养真的是太好了,他们孺慕的眼神,彷佛在告诉他求道若渴,只盼能等到法音传唱、至理降世,而现在正是时候。于是,他轻启朱唇,和颜悦色道:「你们大家都坐着,我来说故事给你们听好不好呀?」 只见在场魔物全体乖乖依照指示盘腿坐下,聆听「法语」。一页书心无旁骛,开始宣讲,正是主张「一阐提皆能成佛」的《大般涅盘经》。
这会儿,与宝贝儿子「浓情密意」告一段落的弃天帝,终于发现殿内的金团子不见人影。祂连忙将魔殿翻过一遍,仍然未寻获他的踪迹,急得快跳脚啦。一旁朱武见他这个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还说不管人家,才不见一会儿,看祢急成什么样了。」 「吾儿啊,你不懂,不快点找到人,只怕整个魔界灭亡啊。」 「有这么严重?」 「就有这么严重!」 「那还不快出去找人!」 于是父子俩从守卫处得知一页书往城郊蹓跶去也,两人面面相觑,心底同时升起不妙的预感,跟着出城寻人。 「老爸,你说他能通过修罗场吗?」 「你问题问错了,你该问的是修罗场还存不存在。」 「那些魔物没这么糟吧,我们的魔将都很难打了,凭他一个小小的金团子任何一株魔花都能吞了他啊。」 「要你平常多待在家里关心魔界你不要,连修罗场最怕的东西也不知道,真是白养你啦!」 「祢是指光线?」 「没错,就是那道光!他身上的光芒足以造成魔界史上最严重的光害,这下你还认为修罗场没事吗?」 「唉呀,我真是疏忽了!」至此朱武终于真正明了事态严重,也着急起来啦。两人来到刚才被一页书光害「照死」的地区,却意外地发现灾情没他们想的严重。 「嗯,难道真被吞了?」弃天帝感觉安心的同时,内心深处暗自生出一股隐而未显的滞闷感。不过,祂还来不及体察到这股感受,双耳就被远方传来的清亮梵音转移注意力。 「净魔河方向,快!」 父子两人抵达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全体魔子魔孙围绕着一个白发僧人席地盘腿而坐,专心地聆听僧人说话。原本凶神恶煞的魔人表情变得慈眉善目、面带浅笑,佛经里所描述的盛况也不过如此,只差没天花散地,惊得父子俩下巴差点掉下来。 「老爸,你说那边那位白发僧人就是刚才在大厅上的金团子吗?」真美啊,银煌朱武暗中吞了一口口水。 「不是他还有谁。」原来这就是那些植物没死透的原因,算他有良心,哼。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打扰他们吗?」朱武心想他也好想去坐着旁听喔! 「不打断怎么行!你想让整个魔界被超渡吗?」 于是弃天帝威风赫赫地走到一页书身边,原本传诵不息的梵音终于止住。 众魔一见到俨若神祇、俊美无俦的神秘黑发男子,深知是魔皇无误,心里更加感激白发神人。若不是他,他们怎么有机会见到至高无上的造物主呢! 弃天帝正待开口,才刚喊了声「一」,立即收口。要让这些魔子魔孙知道祂放着苦境人类不管、进来讲经说道,以后还有何颜面管理下属!因而转了语气道:「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大殿里太无聊嘛,出来走走逛逛,祢这地方真不错,很多新奇有趣的事。」 「……逛够了,该回去了。」希望他听得懂暗示啊,不要逼祂开杀戒! 「可是,我的经文还没说完。」 还想把佛经讲完呀,这臭和尚到底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弃天帝只觉自己的忍耐力快要突破祂有生以来的最大极限。不想再多扯废话,祂直接拉过一页书的手,说了句:「走。」就这样消失在众魔面前。 众魔亲眼看到他们「熟稔又亲密」的互动,更加激动不已。火焰魔城传闻是真,魔皇亲自带回一个「白衣天使」,不但为他们说故事,让他们身心舒畅;而且魔皇对他爱护有加,不喜欢他抛头露面太久,两人交情果真非同一般。就这样,继火焰魔城之后,修罗场乃至于净魔河一带的魔人,又成为一页书袈裟裙下的忠实粉丝。
离开净魔河的两人,直接来到弃天帝的寝宫。原因无他,弃天帝的寝殿是整个异度魔界建筑结构材料最为铜墙铁壁的地方,可以隔绝任何一切光害、噪音、武功气劲、地水火风等的侵害,对于像一页书这样上下任何一个毛细孔都能使得魔人消踪灭迹的可怕僧人来说,这里是最后一道防线了。是故弃天帝不得已,只好把他带回这个极为机密的私人处所。 现在,一僧一魔,祢看我、我看祢,乍然无言,场面有点尴尬。 「祢带我来这地方要做什么?」最后,还是白团子先开了口。大白天的,不久前才说要一块去参观魔界各处呢,怎么一来就来到睡觉的地方?纵然祂是魔但也不能这么懒散呀! 「我才要问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跑出去,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么?」 「危险?不会呀!除了那些大眼睛花朵有点缠人之外,其他地方都很有趣,我逛得乐此不疲呢。」一页书开始向弃天帝诉说他此回的简短游历,神采飞扬的小脸上洋溢着光辉,由于对方如此赞赏自己的创造物,魔神纵然心里有气,也责备不出来了。 「欸~吾指的危险是说那些生物,又不是指你。罢了,对于吾所创造的魔界你能有此评价,证明你眼光不差,此回的擅闯之失就先饶过你吧。」 「不过,这个魔界虽然比其他魔界要不错,终究还是有些不完美的地方呢。」 「哦?说来听听。」在祂这个完美主义者的面前,竟有人批评祂造的东西不够完美,这下可真的引起祂的在意啦。 「那即是,祢的魔界与其他魔界一样都暗无天日,甚至祢这地方比之其他地方还要黑暗许多,可惜了城郊那一片风景哩。」 「哼,你懂什么,黑暗自有黑暗的美丽。不然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改变形象?」 「祢是说我这身装扮么?」一页书顺了顺自己胸前的白发。 「嗯。」魔神瞇眼看着僧人不自觉的动作,表情复杂难测。 「因为我如果不改变一下,城郊那些植物都活不了啦!」 弃天帝闻言,握紧掌心忍住杀人的冲动,这是第一次有人在祂的眼皮底下大肆破坏祂的造物而仍能安然无事的,就当遇到克星吧。「所以啰,没有任何事物能普及一切、适应一切,光明亦不例外。吾之魔城不需要光明。不过~」弃天帝转个口气道:「你还是换回来吧。」 「为什么,祢不是要带我游魔城么?」 弃天帝瞧着眼前的他,祂有预感,两人再这么四目对望下去,一定会出事。至于出什么事,祂就不敢再想下去啦! 「改日吧。今天我累了,你就待在这不要再乱跑了,知道么?等我过来找你,嗯?」 ……才刚起床不久就喊累,昨晚还发烧,原来小乖身体这么差。美僧人带着同情的眼神点了点头。「祢尽管好好休息,我会待在这直到祢出现的。」 「就是这句话!」弃天帝如释重负,以半走半跑的速度「逃」离了祂自己的寝室。随后,走至殿廊,朝着虚空独白道:「他很像祢,可是、他终究不是祢啊。唉……」(待续)
【亲亲的滋味】
隔天一大早,弃天帝便到寝宫外围巡视了一圈,很好,没有成员伤亡,看来一页书应该是有遵守约定不再颂读早课。接着,祂蹑手蹑脚打开了寝殿大门,僧人已恢复原来的金色法身,正闭眼静坐,没有乱跑。一切是祂所希冀的样子。这令祂情不自禁下意识地说了声:「阿弥陀佛」。 那么,该继续把他放在这儿呢?还是带他出去应付应付一下好咧? 本来这问题很好解决,只要祂在寝殿周围布下结界,那么就算他溜出去,也离不开禁锢范围。问题是,万一这个举动惹恼了他,让他做出什么失控的事,祂可没有把握能再稳住局面,毕竟这里是最后一道防线了呀! 只是多带个人出去散步嘛,没什么!弃天帝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于是,祂清了清喉咙:「咳咳」。 一页书睁开明耀美目,欢喜道:「祢来啦!」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来到魔神跟前。 「见到我让你这么开心吗?」僧人纯真的笑颜让魔神唇角也跟着上扬,但是祂自己并没察觉。 「当然呀,祢是小乖呀。」 「……走吧。」 「去哪?」 「你想去哪?」 美僧人歪着头、眨了眨眼思考了下,便说道:「那就走一趟祢在这里最常走的路径好了。」这正是了解爱宠的最佳机会哩! 「我最常走的路径么,那就是吾儿的房间啊。可是……」 弃天帝话语未尽,一页书便自顾自地踏出了殿门,魔神只好赶紧随后跟上。 二人来到朱武房门口。 寻常这个时候,也正是祂给爱儿爱的morning call、叫他吃早餐的时刻,今天只是多了一个人。所以祂依照平常的习惯,很自然地打开了房门,直接步入。结果,眼前的一幕,却令祂大叫了一声:「啊——」 朱武与九祸正衣不蔽体地在做爱做的事。 弃天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身,蒙住了一页书的双眼,二话不说将他带离当场。 「怎么了吗?」僧人看到眼前那张面容,脸红得比盛开的玫瑰还要红,莫非小乖又发烧了? 「你先待在这,哪儿都不要去,静静等我回来,好吗?」惊魂未定的魔神为了让眼前的小麻烦没有异议听话,语调是从未有过的轻声细语相哄。 「噢,好……」爱宠紧张兮兮的模样,让他也跟着紧张起来。虽然很好奇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但是为了平复爱宠的情绪,他决定先顺着祂的提议。 「乖。」弃天帝摸了摸那头金灿灿的舍利后,没好气地再次进入朱武的房间。
一进门,朱武与九祸两人已穿好衣服,魔皇劈头就是一顿斥责:「大清早的,成何体统!」 「是老爸你没敲门就直接闯入!」他正做到一半,兴致被直接打断,委屈的是他好吗! 「还敢顶嘴!你难道不知道这时候我都会来叫你起床么?」 「那是平常啊。我听说一页书昨天在祢寝殿过夜,所以就……」 「所以就如何?」 「想说你们也在做一样的事,我当然不做白不做呀!」何况夫妻间在自己的房里恩爱到底是碍到谁了啊呜呜。 「荒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父皇,难道你们昨晚没、没、没……撞撞?」朱武很艰难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 「撞你个头!你几时听到看到我做出这样的事了!」 「是没有,可是他……」朱武回想在净魔河旁讲经说法的白发僧者,那是一个能让任何神魔为之心醉倾倒的绝丽容颜,父皇放弃这大好机会,莫非傻了?「难道你们两个在殿内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天亮?」 「昨晚只有他在主殿过夜,傻儿子。」 「什么!父皇你、没问题吧?」 「有问题的是你,脑袋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整个魔城都快被灭了,你还有心思在这档子上头!」 「老爸啊,祢这么说言之差矣,如果你们昨晚撞过,整个魔城的危机早就解除啦。」原以为老爸终于开窍,才把人留在房内,没想到祂那么不明事理! 「嗯?这话什么意思?」 「亲爱的老爸,我说祢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佛家之人首重持戒,尤其最重要的两条戒律,一是戒杀,一是戒淫。只要想办法让他破戒,他就奈何不了祢啦。杀、他杀不了你,当然得从淫下手了!」 「你想淫他?我不许!」 「虽然我很想……」朱武喃喃自语,偷偷看向坐在床沿的九祸,摇了摇头语带惋惜道:「还是算了。」 「难道要其他魔淫他?现在魔界内外上下都视他为我的座上宾,这样有损我的颜面。」想到那个闯祸精被人这样那样,祂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杀意。 「所以说啰,只好父皇您亲自出马啦。」 「要我亲自下海?我、我做不到!」 果然有问题,银锽朱武快速地瞄了父亲全身一遍,拍拍祂的肩道:「我懂,不为难祢。」接着道:「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怎么个退而求其次?」 「由父皇您使出美神计,诱惑他、勾引他,让他爱上祢、心甘情愿为祢破戒!」 「爱上我?」当这几个字流过弃天帝脑袋的时候,祂内心隐隐感受到轻而细微的汨汨暖流。然而,一页书盘坐时那张圣洁的容颜在祂脑袋中晃呀晃,祂顿时觉得朱武的提议太过荒谬。「还是不行啊,你要我去诱拐未成年少男?」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祢不是从小就在诱拐我了吗?」 「这不同,你是我儿子!」 「……」朱武心想,老爸诱拐儿子,这更糟!虽然他老爸的逻辑一向没人懂。 「我们是魔,而他,是出家人。」弃天帝斩钉截铁说道,那语调与其说是在告知朱武,倒不如说更像是在提醒祂自己。 「我们从刚才讨论到现在,不就是针对这点在想法子吗?听我的准没错。」 魔神沉默不语。 「凭老爸您那吓死人不偿命的帅脸(也只有这优点了),肯定手到擒来。祢想想,只要他破戒了,祢就不用再顾忌他的头箍咒,整个魔界也没有灭亡的危机。牺牲一人拯救千万子民,祢还多了一个爱慕者,这不是很好吗?」朱武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居然为魔界想出这么一套长治久安的绝佳计策。 而祂,竟然无法反驳儿子的话!因为昨天在大殿上,祂也在思索着和儿子一样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必须以祂自己为诱饵。 「所以说老爸你别再犹豫了,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妙招吗?」 「可是,如何诱拐出家人啊?」尤其是这位天然得要命的金色团子,居然把祂这位旷古绝今宇宙第一帅的异度造物者视为一只大鸟,他真的明白什么是爱吗? 「老爸,祢听我说。爱这种东西,往往产生在一瞬间的感觉,而且付诸行动比千言万语还要有效得多,祢只要让他体会到爱情滋味的美妙,相信定能马上掳获他的芳心!」 「该怎么做?」 「我猜他应该还没和别人接吻过。祢只要给他一个热情如火的french kiss,纯情如他,保证马上对祢死心塌地、忠贞不二!」 「这招真的有效吗?」 「相信我,绝对有效。」开玩笑,他谁?他是把妹把哥高手银锽朱武耶! 「不过,什么是french kiss?」 朱武扶额。「我的小祖宗,祢连french kiss是什么都不懂?就要祢别一直杵在家里当宅神,偶尔也该出去见识见识世面,才不会脑袋僵化只想用杀人解决事情。这样好了,我亲自示范一遍给祢看,祢就懂什么是french kiss了!」 兴致勃勃的朱武,正要唤九祸过来与他示范高级吻功,调教老爸一番。却见弃天帝以手示意,要九祸不用起身,命令道:「你直接对着我示范吧。」 「啊?」 「我要你直接对着我做,吾要亲自体会那份感觉。」向来很有实验精神的祂,决定踏出牺牲的第一步。 「可是跟祢,我没fu。」 「你有没有fu不重要,重点是让我有fu就行了。」 「这……」银锽朱武为难了。如果单看祂那张脸,毕竟也是万中选一的极品,亲下去没吃亏到什么。但是,祂是弃天帝、是自己的机车老爸,这要他如何亲得下去呀。然而看祂一脸认真的样子,如果真能就此把祂推给一页书、让祂不再缠着自己,那么这点牺牲不算什么。暂时忘了祂是弃天帝这事实就好! 「好吧,老爸!祢跟着我做一遍,等下祢就如法炮制,把这招用在一页书身上,可以吗?」 「嗯。」 「首先,把祢的眼睛闭上。」 弃天帝依言,闭上双眸。 于是,银锽朱武搭着父亲双肩,深呼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扶住祂的后脑勺直接给了祂一个永生难忘的法式深吻—— 弃天帝当场僵化。 一直到门外响起了一页书的关怀呼唤,祂才从极度震惊中恢复意识。 「你、要我对他做这种事?!」 「有什么不对么?」看着对方不可置信的样子,朱武心想,他的老父亲虽然平日叱咤风云,不过在感情上,却只有初级生程度,也难怪这么惊慌了。为了增加信心,朱武再次强调:「老爸,这招我用在十个人身上有十一个人成功,相信我绝对没错。」 「这十个人包括和尚么?」弃天帝一针见血问道。 「这……和尚也是人哪!而您是咱们最伟大的异度造物主,岂有不成功的道理,您说是不是。所以直接冲吧,按照刚才的作法,紧紧抱住他,朝着他那张粉嫩可爱的小嘴用力亲下去,整个异度危机瞬间消失无踪!父皇这一切都靠您了,快去吧,我等祢的好消息。拜拜!」 朱武话刚说完,便将犹仍僵立的弃天帝推出门外,房门一锁,继续忙去了。
等了老半天的一页书,终于等到人出来啦!他走向前,微笑问道:「现在可以换我进去了么?」他真的很好奇里面的东西,弃天帝刚才待那么久,一定有什么好玩的! 然而魔神却只是静静凝视着他,深沉的异色双眸有了决意。 「嗯~小乖,祢不太对劲,表情怎么这么严肃,被欺负了吗?」僧人举起他的小手,在魔神面前挥啊挥,呼唤着爱宠回神。 只见魔神攫住那只挥舞的纤手,顺势将人拉进怀里,捧住那颗尚在乱动的脑袋瓜,将自己的唇,凑近了那张浅绯细致的小嘴——
【我要让你爱上我(上)】
正当弃天帝要执行祂的诱拐大计,给一页书奉上热情如火的french kiss时,祂赫然发现自己的下巴被一只小手箝住,那力道之大,令祂一时难以有所动作。 「小乖,原来祢——」一页书神色严肃地朝着弃天帝的俊容左瞧瞧右看看,后者被他澄澈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不觉间额上渗出了一滴冷汗。 「原来祢的鼻毛分岔了,鼻尖附近还有小粉刺,难怪祢这么苦恼的样子。」 「我的、我的鼻毛分岔了,还长了粉刺?」 「是啊,不信祢看。」一页书拿出他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给弃天帝照着看。弃天帝完全忘了祂刚才要做的事,直接当场挤起粉刺来。 「祢早上出门太匆忙了吧,所以忘了检查仪容?」 「唉,没办法,我昨天换床,没睡好,今早起得有点晚。」神边挤粉刺边答道。 「原来如此。那么那间房间还是还祢好啦,我只是打坐,在任何地方都行的。」 「那件事待会儿再议,我脸上还有粉刺么?」 「没了,干干净净。」一页书展开明丽的笑颜。「对了,这借祢。」美僧人再次从他身上拿出一把小剪子。「把分岔的鼻毛也剪一剪呗。」 「嗯,谢谢。」弃天帝聚精会神处理完分岔的鼻毛,整个神显得容光焕发。「好看吗?」 「perfect!!!没问题了。」 「这把剪子还满好用的,想不到苦境有这么便利的除毛利器。」 「喜欢就送祢,屈世途那边还有一堆。」 「那么我不客气收下啰。」 「对啦,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一页书的问题,提醒了弃天帝的诱佛大计。但是,人家才刚帮助祂恢复完美无瑕的仪表,还送给祂一支魔界没有的除毛利器,要祂再把他拉过来亲,这有损格调呀! 都是朱武那笨儿子出的馊主意!害祂一时失了准头,差点错过那支剪子。看来计划要重拟了!弃天帝脑中快速闪过祂平日从魔子魔孙搜集而来的爱情小撇步,这些招数祂原意是想有天等到太阳神降世,要用在祂仰慕了无以数计年月的神祇身上,谁晓得遇到这非常状况,只好先用那些招式救急啦。 魔神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走吧,我带你去逛魔界。」 「咦?」 「你不是想看吾之魔城?昨天你走的范围,还未达整个魔界的三分之一呢,内部还有更多更好玩的。」 「真的吗?」僧人清雅的小脸上,充满了期待的光辉。 「嗯。不过,出发之前,你最好再掩饰一下你的身份。」魔界灭种事小,要是不小心被其他魔人认出那头金舍利乃是僧人象征,祂弃天帝万世英名将毁于一旦。 「谢谢祢提醒,暂候。」 一页书敛眉闭目,专心持咒。站在他面前的弃天帝亲眼见及一个全身金华耀然、清圣非常的纯净僧者,在迷蒙雾气之中,化成一位丽绝尘寰的雪白美人。于是,原本凝视观察的金蓝双眸显得愈发深沉。 魔神迈步向前,牵起白发僧人的手,扬起好看的笑容道:「走吧。」 「嗯?」一页书指指那只被握紧的手,眼神透露不解。 「沿途有很多岔路,怕你顾着欣赏风景,走丢了。」 「谢谢,小乖祢真好。」 「╬╬╬╬╬╬╬╬你又忘了……」弃天帝深呼吸一口气,「等下千万记得,别在其他生物面前叫我小乖,你就唤吾,弃天吧。」 「为何?」 魔神将俊容凑近僧人的脸颊,让双方只余彼此气息的距离,轻声道:「因为汝是吾之贵客,不用加唤敬称,小傻瓜。」 「……」一页书原想反驳,他不是祂的贵客,而是祂的主人。不过他清楚看见,原本环绕在小乖周身的黑色磁场,忽然变成粉红色,这是一个人生病的前奏,决定先观察一阵再说。 「好的,弃天。」 魔神再度露出满意的微笑,两人携手连袂直往城郊而去。
一路上,千变万化的魔界景象看得一页书啧啧称奇,目不暇给。一旁的弃天帝在他赞叹的同时,一边向他解说整个魔界的生成原理。 「吾之异度魔界乃由吾以远古异形巨大的黑魔龙兽之躯,辅以五行元素孕化生成,魔族之人即龙兽所孕育之血肉精元,分为魔族、鬼族、邪族三大支脉。」 「整个魔界以及其中生物竟是皆由祢所创,没想到汝这么了不起!」一页书惊叹道。 弃天帝心想,这下你不能再将吾视为一只乌鸦了吧,吾乃异度魔界的造物神。 「从前我只听过金乌负日的传说,原来神乌还有创世的能力!待吾改日回归,一定会为祢在传说史册上再添一笔,让祢的丰功伟业得以名垂青史!」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唉。」 「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一页书拍拍弃天帝的肩膀道。 「吾可否问汝一个问题。」 「祢问吧。」 「你的好友海殇君,你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眉头就是这么皱的么?」 「欸,已经八百多年了,印象有点模糊,以前好像没皱成这样。」 「吾了解他的痛苦和难为。」弃天帝喃喃自语道。 「祢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继续走吧。」 两人来到一座迷雾森林之前停步。 「此林名唤水云川林,是通往露城的重要通道。里头雾深露重,苔滑岩湿,一不留意便会迷失其中,被毒瘴所蚀,跌落深崖。等下进入,你切勿离开吾身,知道吗?」 「我明白了。」 「嗯。」弃天帝说着,将僧人纤腰一揽,一页书整个人随即落入祂的怀抱,两人肩并着肩,腰贴着腰,从背后看来就像一对恩爱非常的情侣。 「可是、小乖,不对,弃天,这样很难走路。」 弃天帝未理会身旁之人的抗议,反倒将他的头扳向自己的肩膀,用一种威严又不失温柔的语调在他耳侧说道:「你抓紧我的手臂,维持这个姿势,静静跟着我走,别说话。」 「……」看来小乖病得不轻,粉红色磁场愈来愈强大了。其实这座水云川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云渡山终年云雾缭绕,比这里的水气不知浓重几倍,他照样行动自如毫无阻碍。小乖病得这么厉害,还如此担心他的安危,他一定要想办法医好祂的病! 一页书专心思索着他之前所有看过的医鸟疗法,弃天帝看他这么文静、乖顺的模样,心里觉得满意极了。他那令人迷醉的体香就在自己鼻息之间缭绕,让他情不自禁心荡神驰。怎么看,这都是个浪漫得不得了的绝佳恋爱气氛场景呀!!! 为了强化浪漫效果,弃天帝神眉一扬,在一页书即将路过的步道上,忽然冒出了无数苔藓与滑石。白发僧人一不留神脚没踩好,眼见就要滑倒。 「小心!」弃天帝眼捷手快,及时抱住了差点倾倒的一页书。 又是一次超近距离接触!两人面对面相距不到十公分。深情凝望(?)的瞬间,时空为之停驻。 靠!心脏怎么会跳得这么快?遇到这种情况接下来该怎么办,那群魔崽子怎么说的?我怎么全忘光了! 就在弃天帝忙着恢复记忆力的时候,突然间天旋地转,接着身子腾空,待祂意识到怎么一回事时,整个人已经被一页书拉到附近的一株巨树的树干上坐着。 「别怕,吾在云渡山的时候常遇到这种事,这时只要脚一蹬、身一纵,就没事了。」 「……」 「祢不知道怎么做的话,我可以再示范一遍给祢看。」 「╬╬╬╬╬╬╬╬不必了。」 「祢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摔着了么?」 「都被你拉到这棵树上来了,怎么摔。」 「口气真的有点凶耶,没关系。说起这棵树,还满大的耶。」 真的很大,他们两人坐的那根树干,目测可以坐满百人没问题,而这只是这株巨木的其中一个小枝干。 「当然大。此树名唤擎阳木,凡它矗立之地,方圆百里不见光耀。」 「如此硕大的巨木,如何维生?」 「看到那周遭的矿石否?魔界大地精力提供此木源源不绝的魔元,促发其自身体内增生循环机能。而魔界所有生命体消逝之后的有机体,除了供应整个魔界能源之外,其余皆被保存在这些矿石之中,是这些擎阳木能量来源之一。」 「整个魔界那么广大,光是消耗这些分解后的有机体如何够用呢?」 「魔界是一个争斗不断、无时无刻充满杀戮征战的地方,随时都有生命的消逝与诞生,唯有强者才能生存,即使植物亦无例外。因此不存在生存能源不够的问题,每个物种为了存活,自会想方设法找出生路。找不出的,自然遭淘汰,化为养分,回馈孕育他的族群。」 「唉,弱肉强食,生命法则。因缘往复,轮回难断。」 「哈,佛家常言寂灭为乐,吾倒认为循环不已的生死流转,何尝不能体现自然天道的旺盛生机呢?」 「天道不等同于魔道。」一页书敛眉半阖凤目答道。 「吾即是天。好了,别说这个,你知道那些矿石还有什么用途么?」 僧人摇头。 弃天帝正要再开口,此时整株擎阳木突然大力摇晃起来。 「唉呀,吾漏掉一事了。」 「何事?」 「这擎阳木除了吸收魔地精华、具有自发增生机能之外,它最喜欢的零嘴就是所有活物,特别是四足的活物。」 「包括人类吗?」 「当然。」 「会吃人,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下去比较安全?」 「我想来不及了。」 「啊——」两人惊唤一声,被巨大的枝干抛到万丈高空,只见擎阳木张开大口等着吞噬他们。 「嗯?不识主人,该死!」弃天帝举掌就要劈下,身旁的一页书按住祂的神掌制止了祂。 「不过一株行动不了的植物罢了,它也是依照祢赐予它的本能在活动,放过它吧。」 弃天帝看着一页书的雪颜,有了别的主意。 只见祂旋正神躯,抱紧身旁僧人,开始飞跃。两人跳过一株又一株的擎阳木,观看每株擎阳木朝着他们大口开开合合的样子,从穹空望下,环绕在血红色的擎阳木林的迷雾云烟,随着擎阳木的动作飞舞轻扬,绵延魔界数千里之遥,构成了一幅壮丽异常的绝美景象。 「好美啊。」一页书着迷似地轻嚷道。 「不及你美。」弃天帝盯着一页书明净透亮的玉肌说道。 一页书将视线转回身边的弃天帝,瞧了祂的神情几秒钟后,一阵狂风吹来,拂乱的头发干扰了两人对望的目光。 「该下去了。」僧人正色道。 「汝怕了么?」 「什么?」 「与吾在一起,怕了么?」 「非也,再不下去,祢我就要撞壁啦!」 弃天帝经由提醒,发现两人已来到魔界矿山之处,只差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便会高速撞山。祂神掌轻扬,整面山立刻被轰出一条大通道,两人在弃天帝羽翼包覆之下优雅降落地面,毫无尘埃沾染其身。 「呼,好险。」 「你也会怕撞山?」魔神觉得有趣。 「吾毕竟来人家家里作客,不能任意破坏公物!」他可是有礼貌的乖小孩。 「还说呢,吾魔界子民都不知被你杀死多少了……」 弃天帝兀自嘀咕,一页书却被旁边的大岩石吸去了注意力。 魔界矿山,名符其实的矿藏之山,绵亘几千里的山脉,分布了各式各样的金属矿物,是整个魔界最重要的五行「金」元素构成区域。魔界内外上下大大小小的魔军战将所需要的各式各样兵器,全部来自这个矿山地带。 现在两人所行走的地段,正是金矿的蕴藏区。亮澄澄的黄金色,是一页书来到魔界以后,首次再见到的明耀色泽。 「整个矿山,除了是武器制作的来源、负责保存有机能源之外,也是重要的辨认方位的标志。由于擎阳木分布范围广大,若没这些矿山指引,恐怕许多物种都会丧生在擎阳木林之中。」魔神解说道。 「有一事吾觉得不解。」 「何事?」 「既然整个魔界暗无天日,为何还需要擎阳木如此巨大的物种遮阳呢?」 「哈哈哈……擎阳木的主要功效并非遮日。」 「那是什么?」 「吾之魔界,是一个长期浮动在三度空间的有机体,这些擎阳木可以用来稳固全界地基、并且遮挡吸收外界任何一切有害悬浮粒子与辐射光线。」 「如此,为何要唤做擎阳呢?」 弃天帝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清圣高贵的人影。「因为在你们苦境,向来视日阳为生命之源,吾就要证明,吾之魔界不用靠祂也能蓬勃生长永存!」 一页书注意到,弃天帝俊秀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他未曾见过的纠结神情。 「别谈这些了。既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来,告诉我,你喜欢哪种矿石,我要回馈你利剪赠予之情。」 「不必了,吾不需要这些东西。」 「虽然汝不需要,但吾倒想以此见证我俩的金石情谊呢。」弃天帝鼓吹道。 「就像海殇君好友与我那样吗?」 「海殇君与你?」 「是啊,好友与我的金石之交,是全苦境灭境皆知的事。」(某海殇得意飘过~~~) 哼,又被那只章鱼捷足先登了╬╬╬╬╬╬╬╬。 「既然如此,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一页书仍是摇首。他轻拈身上的佛珠,说道:「念珠一串,拂尘一柄,自在徜徉蓝天白云间,毋须其他外物。」 「说得好!金石之交哪比得上木石之情呢?(←抱歉,此人开始错棚)吾便以擎阳木做一串念珠送你吧。」 僧人心想,用魔木做成念珠,那要念佛还是念魔啊。 「真的不必啦!况且,不管是金石或者木石,都是石头,没什么好争的。」一页书挣脱弃天帝紧握的手,忽然加快脚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矿山地区。 「喔,这样吗?」弃天帝快步跟上。「不可小看灵石,吾界之石可是珍稀罕有,奇巧可爱。」魔神说着,两人眼前忽然出现一整排童蒙身长的圆卵石,伸手伸脚摇晃舞动,笨拙呆楞的样子引得一页书笑靥乍开。 而他们二人,就在这排奇石怪异舞蹈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巍峨壮观的露城城下。
【我要让你爱上我(下)】
两人立身巍峨壮观的露城面前,整座由上古寒冰建造而成的城池,散发出闪耀的冰冽蓝光异彩,犹如清晨的朝露般,晶莹剔透、纯净美丽。此地风光迥异于魔界其他各地,乃是水冰元素聚集区。 弃天帝趁着一页书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之际,微扬神掌,天象再次产生异变。一整片藏青天幕,忽现蓝绿极光,如柔滑的绸缎般一波接着一波,一层接着一层,层层迭迭,轻盈摆动,形成诡异却又迷幻的图徽,慑惑人心,如临梦境。 「好奇丽的城池。」观看了一阵子之后,一页书终于轻声叹道。 「此城名唤朝露之城,是整个魔界水元素的集聚地,亦是吾儿的主要统辖区。」弃天帝边说道,一边拿着不知从哪冒出的红色雪氅给僧人披上,再次不动声色地将他轻拥入怀。 「咦?」 「如何呢?」 「我看祢儿子性情本质与这城池的属性大不相同,怎会交由他来负责这块区域?」 听闻此话,弃天帝原本带着玩兴的表情忽然一转,正视起身旁的白发僧者。 当下看起来如此恬静寂然的他,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敏锐。 「哈,正因为他过于散漫恣意,所以才需要镇守在此地沉淀思绪,修炼心性。」 「用心的父亲。」 「你也不遑多让,短短相处,便透析了吾儿的本质。」 「我唯一的专长,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可以洞悉一个人。」 「喔~神也可以吗?」 「此话何意?」 「来,你说说看,你眼中的我是怎样的人?先说好,不可将吾视为乌鸦╬╬╬╬╬╬╬╬!」 「祢怎么知道!小乖好聪明!」 弃天帝修长的指关节轻轻敲了敲一页书光洁饱满的额头道:「别闪避问题,快说。」 「说什么?」 「嗯~」魔神目光露出危险的讯息。 「祢么……佛经有言,这器世间皆唯心所化。汝能创造出如此丰富多采的异界,足见祢的心灵相当宽广富实,就是欠缺了那么点光明。」 「哈哈哈……那么吾再问你,从烈焰冲天的火焰魔城,到冰雪孤寒的朝露之城,何处才是吾之初心呢?」 一页书摇摇头,「汝之心皆不在这些地方。」 听到此话,弃天帝情不自禁加重了搂抱的力道,神色显得有些激动。「哦?」 一页书抬头看向弃天帝,发现原本环绕在祂周身的黑色、粉红色磁场,瞬间都变成了金黄色。 「金黄色……」乍见强光,僧人忍不住微瞇起眼喃喃自语道。 「金黄色?」 「小乖祢、并不属于这个地方,为何要把自己囚在此地呢?」 「囚?哈,有意思的一个字。走吧,我们进去。」 「祢说过不能闪避问题的。」这回沦到僧人不满了。 「留在吾身边,我就给你答案。」弃天帝说得温柔。 「说完答案,祢会离开么?」 「不会。」 「那岂不是得换吾自囚了。」一个答案换永生永世自由,多吃亏啊。 弃天帝闻言轻哂。「有吾陪汝,不好吗?」 「不好,外面有更多人陪吾。」 「那些人哪比得上吾。」 「无从比较。今日就到这里吧,我想回去了。」 「回去?」 「是啊,回去大殿。」 「喔,吾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走吧。」两人携手结伴离开。
行至净魔河畔,弃天帝突然止步。「我们先在此地稍作休憩吧。」 「也好。」一页书再次挣脱弃天帝缠握的手,在附近找了一颗大石坐下。 弃天帝面露微笑,走至他的身侧,故作神秘道:「吾界并无日阳,你想知道这里的动植物是如何汲取水分的么?」 一页书默默地点了点头。 魔神提掌运起神力,只见原本一片清明的旷野忽然从地底冒出大量蒸气,直到集聚成云。没多久,整个异度魔界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不大不小的雨势。 在魔界,雨水是极为重要的恩泽,凡是下雨之日,几乎所有生物都会出来接受神圣雨水的洗礼,净魔河旁的居民亦无例外。也因此,他们再次看到极为惊魔的一幕——伟大的魔皇造物主,正展开弥天大翼,为白发贵客遮雨。 「天降甘霖,普泽大地,了不起呀。」一页书称许道。 弃天帝未接话,脸上却掩饰不住得意之情。 「整个魔界有汝,可以绵延永祚矣。」 「还说呢,刚才不知是谁要吾离开。」 「可惜这片好风光,却是奉行魔道啊。」 「魔道哪里差了。」 「魔者,欲望太炽,我执太过,又极易引诱人心沉沦诸苦本源,危害甚大矣。」 「哈哈哈哈哈,又是佛陀老儿那套说法。什么是苦,什么是乐,你们誓愿渡尽一切众生,难道就不是虚妄么?」 一页书定定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异度创世神,不明笑意浮现脸上。「好吧,祢可以说了。」 「说什么?」 「祢今天带着我运使一堆神力的目的啊。包括现在,祢从头玩到尾,我只有在一旁看祢表演的份,真令吾欣羡呀。」 「你……哪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为了哄你开心。」弃天帝别过脸去,绝世俊容上浮现些许懊恼与淡淡红晕。 「开心之后呢?」一页书猝不及防,将那张颠倒众生的容颜凑到弃天帝眼前,定要问出答案。 「不要靠吾这么近,否则你会后悔。」 一页书见对方闭眼沉思,一反先前神态,忽转严肃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同,心里莫名感到害怕,于是顺其语意道:「既然如此,那我离祢远些好啦!」 说完便从大石一跃而下,打算快步离开,原想上前拦人的弃天帝一时不慎,被他跳下的泥水溅得一身,有些还喷到脸上,顿时变脸。 一页书见祂如此,再环视围观众魔物的反应,觉得有趣极了,顾不得害怕,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祢看,祢即是苦,而吾则乐,哈哈哈哈哈……」 「喔?吾将泥巴水涂你脸上,看你还乐不乐!」 「瞧瞧这小气的,亏祢说自己是造物神,气量这么小,乌鸦就是乌鸦!唔……」 弃天帝听到「关键词」,急忙上前捂住一页书的嘴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结果,原本只是打算佯装威吓的笑言这下成了事实,僧人的小嘴上跟着沾了一圈的泥水。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到半秒钟的时间,一起指着对方开怀大笑起来,笑得乐不可遏。 此时骤雨已止,净魔河方圆百里,只闻两人笑声,除外却是奇特的寂静。所有魔物似乎受到有生以来最难忘的惊吓,几乎忘了呼吸心跳。 笑过一阵后,一页书恢复镇静,说道:「都是你,害我形象全没了。」说着撕了两条帕子,跑去沾湿河水,递给弃天帝。 弃天帝接过帕子,映照河中的颜貌,虽然满脸脏污,却是异常清明俊朗,一时之间,祂竟有点舍不得擦掉这脸「杰作」。 「这算什么,你拍拍屁股走人之后,面对广大魔子魔孙的人是我。」唉,这下也用不着什么诱不诱惑了,脸都丢光啦! 「祢对他们这么好,这点小糗事,他们不会上心的。」一页书朝着弃天帝和善微笑道。 「经此一游,这些都不重要了。」望着僧人温煦笑颜,不知怎么的,弃天帝忽然想起海殇君那时说着人间小太阳那付得意洋洋的表情。然而,他接下来那些凄惨的忠告也紧跟着在祂耳边响起:「他喜欢好多好多人,而且喜欢鹏鹏!」 天上的日阳求不得,人间的暖阳就能置于掌心么? 此时在一页书眼中,弃天帝周身磁场光华大放,强烈的耀芒几乎令他难以睁视。 「对了,记得第一次见面,祢抓着我叫太阳神,那是谁?」 僧人一句问语,打断了魔神的思绪。 「嗯~你还记得?」 「哈,怎可能忘记。」 「说的也是╬╬╬╬。」 「所以呢,祂是谁?」 「无可奉告。」弃天帝迈开步伐离去,一页书快步跟上。 「祂就是我们人间最重要的那位日神么?」僧人不放弃继续询问。 「如此好奇,你又想作啥了。」 「没什么,只是吾不解祢既然如此在意祂,为什么却把自己的魔界创得乌漆抹黑。」 「这不是你该了解的事。除非,你愿意接受吾刚才的提议,那么你想知道的一切我会全数告知。」弃天帝留下这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径自离开。 「弃天……」 等不到真正的光明,便连幻影也该舍弃,是么?看着弃天帝孤独远走的背影,一页书若有所感伫立沉思。
就寝时分,弃天帝出现在寝殿外头,屏退所有守将之后,独自沿着殿廊走了几圈,最后,终究是开启了寝殿大门。 一入眼,便见一页书已恢复金色法身,端端正正地坐于案前写字。 「咦?回来啦,等我一下,待吾将此句写完便离开让祢歇息。」 「你在写什么?」 「魔界异游记呀。」 「嗯?」弃天帝闻言,径走上前拾阅案上的册子,里头写满庄雅秀逸的字迹,全是一页书在魔界这几天的游历记载。 「写得还真仔细。」魔神意有所指说道。 「谬赞了。久未行文,文笔有些生疏了。」 「这本册子不许带走。」 「为何?」 还需要问吗?整个魔界地理布署全被写光了,要让这本册子流传出去,异度魔界也甭想在苦境混下去啦! 「吾、要留下它做纪念。」 「那么吾再誊写一付副本。」这有什么好为难,不是很容易解决吗? 「你仔细听好,如果再说要将此地的所见所闻宣扬出去,你就别想离开这里!」之前真是对他太好,才会让他爬到自己头上,早就应该采取强硬招式! 「祢都愿意带吾游览魔界了,为何不能说?」不怕死的僧人继续为自己的权益争取道。 「这不同。」 「哪里不同?」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除了你,吾不会让任何人类参观吾之魔界,所以也用不着任何游记导览。」 「祢分别心太重了。」 「错了,非吾分别心重,而是人类令吾厌恶!」完了,终于说出来了。。。。 「小乖,祢说的是真的吗?包括我在内吗?」听到爱宠这一番话,一页书原本据理力争的态度忽然软了下来,神情显得有些沮丧。 「这、我……」糟糕,就说好人不能做,好神更是做不得。先前说了太多假话,怎么这会儿有机会说真话却说不出来了,该如何是好。 「吾明白了。」僧人垂着头,作势欲站起身,弃天帝不作他想,几乎是反射性地又把他按回座椅,并将他整个人围困于案前。 「还有事吗?」一页书冷冷道。 「生气了?」 僧人摇摇头。 「那么,别走。」 「祢说祢厌恶我。」 「吾哪有这么说,吾是说吾厌恶人类。」 「吾即是人类。」 「然而,汝更是一页书。」 一页书闻言,抬头与弃天帝正眼对视,先前那股害怕的感觉又在心底油然而生。于是,他默默做好准备,要是发生什么难以招架的事,紧箍咒随时上口! 「所以,留下来吧。」弃天帝这下已经不清楚自己此刻说的是真话或假话了,祂只知道,祂不喜欢看见一页书失望难过的表情。 「祢说祢换床会睡不好。」 「吾没说我要离开啊。」 「我待在这儿,祢睡得着吗?」 「喔,你倒说说看,吾为何会睡不着?」 看见对方脸上扬起不明笑意,僧人直觉自己说错话了。 「既然如此,吾就毋须为祢担忧啦!」一页书趁着弃天帝一时不备,用力将祂推了一把,然后快速从座椅上一跃而起,走向殿内放置着蒲团的平台上,闭起双眸,开始结趺打坐。 「祢睡祢的,记住,别吵我,否则、祢会后悔。」僧人说了一句听在魔神耳里完全没有威胁感的恐吓之后,便深深入定。 听到此言,心知他已无事,弃天帝暗自吐气,脸上带着一丝自己未曾察觉的宠溺与些许的无奈。 看着他盘坐不动的身姿,谁会想得到在魔皇寝殿内,居然放置着一尊如玉雕般的佛像呢? 弃天帝走回床榻,面向一页书,以手支颐侧躺而下。「还是自己的床舒服。」在留下这么一句意义未明的评语之后,便沉然入睡。
【秘密花园】
六天之界的东君神阙一处,一个高贵神圣的身影正独自伫立,透过心眼观照须弥世间、众生迷相。 头戴双乌衔日赤金冠,身着环焰双龙烫金雪丝锦,足踏云霓紫金靴,一身皇气华贵不可逼视、清雅淳和莫可形容、集普天所有赞颂尊崇于一身的东君阙主人,正是让异度魔界创世之主弃天帝心心念念了无数计年的万物生源主宰——日神太阳。 此时的祂,神色慈和闲静,美丽深沉的凤目半阖,运使神力,谛听人间为祂演奏的祭祀神乐、来自四面八方上呈给祂的虔诚祷词: 「见日之光,天下大明。」 「见日之光,长毋相忘。」 「见日之光,所见必当。」 「常相思,毋相忘;常贵富,乐未央。」 岁岁月月、日日夜夜,一再重复的祈求、倾慕、礼赞,表达了万物生灵对于祂无上昊天神力的景仰与依赖,而所希冀的,终不过是对于原始生存欲望最基本的绵延永续,多么卑微的心愿。然而,轮回往复的自然法则,却也正是体现在这些单纯强韧的生命本能之中。 天道常轨,恒行万代,世莫能倾,此乃天界众神共识。然而,就有那么一个叛逆的灵魂,带着亘古的疑惑自祂原发之地脱离独生,自证其道。 「千年之约将至,吾之武神,此回祢又会告诉吾何种答案呢?」
弃天帝神识由不知名处的万丈昊光中回归,一觉醒来,祂只觉得满头大汗,精神有些恍惚,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祂才清醒知道已经身处在寝殿里。适才所亲历那片光的世界,逼得祂几乎喘不过气却又熟悉眷恋,除了祂,再无谁能带给祂这种压迫感。难道,祂终于要响应祂了么? 「哼……」弃天帝冷笑。「这么久了,现在才想要处理,不觉得太迟了吗?」魔神喃喃自语,又似与虚空对谈着。 「那一日即将来临,关于祢我之间的输赢,此回绝不再让祢逃避!」 弃天帝脸上有了怀念的神色。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祂终于从回忆里再次回归现实,这才发现寝殿有点大,好像少了一个人。人~对,一页书呢?他怎么又不见啦! 弃天帝蓦地吓醒起身,满脑子杂思顿时扫除一空。顾不得魔皇威仪,祂直接踏出殿门以一双凌厉双眸瞅着一位适值早班的守卫问道:「人去哪了?」 「谁?」一大清早突然接到这么一句无来由的问话,又被魔皇怒视,守卫不禁吓得腿都软啦! 「嗯?」 守卫看见魔皇挑起杀眉,心知再让魔皇开口一次,他必死无疑。于是只好大胆揣测、结结巴巴回道:「贵、贵、贵客他他他刚才才踏出殿门,就被被被主君带走了。」 「哼!」弃天帝冷哼一声,随即化影消失。
这会儿,不知死活的银锽朱武,趁着一页书落单的时候,邀他前往魔皇寝宫附近的隐园散步。 「这……」一页书才刚踏入这座皇园,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讶得说不出话。满庭满园的仙花神草,充满清圣纯净之气,迥然不同于魔界其他各处的物种气象,俨然像是一处遭受误植魔界的小仙境。 「异度魔界之内竟存在着这样的圣境。」 「你别看这里好像很清明,这个地方对于群魔而言,是闻之丧胆的死亡禁地。整个魔界只有我这种圣魔元胎的体质才得进入,其他魔族只要一踏入这座花园,立即就会被其中强大的圣气给消灭。」 「为何会如此?」 「此事说来话长,反正你是我父皇的人了,祂总有机会告诉你。」 「此话又是何意,我是你父皇的人?」 「瞒者瞒不识,我的魔将把昨天一切情形都告诉我啦!」 「什么情形?」 「就是你与我父皇共游整个魔界,还有在同一个寝宫过夜的事呀。」 「这有什么特别吗?」 「当然特别!你要知道,我父皇可是厌恶人类厌恶到极点、恨不得把他们毁灭一空。可是祂却对你诸多忍让另眼看待,你说特不特别?」 「这是因为吾乃小乖的主人啊!」 「这、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玩起主人仆人的游戏,父皇一开窍倒是变得很有效率。我父皇,没给你太大的压力吧?」银锽朱武小心翼翼问道。 「是有那么一点,不过,都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银锽朱武竖起大拇指。「了不起!难怪你会被我父皇看上。我知道你们出家人对于这种事情总是比较抗拒,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你就安心做我们魔界的人吧。以后有我罩你,你只要好好帮我看着父皇,让祂不要再管我的事,我们就是自己人!说定了。」 「为何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吾并未同意当魔界之人呀,吾乃出家人。」 「你都破戒了,还想当出家人?」 「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正当两人瞎扯、扯到最关键的时候,弃天帝一句现身责问,中断了两人交谈的好兴致。 「吾儿,你好大胆,竟敢带他来这个地方。」 银锽朱武见弃天帝神情严肃认真,不似说笑,心知自己闯了大祸,吓得冷汗直流。情急间,他急中生智解释道:「报告父皇,这是因为早上来向祢请安的时候,我看到一页书一个人脸色苍白从祢寝宫步出,内心猜想他从早到晚与祢一起,怕是负荷不了祢强大的魔气,于是自作主张带他来此地舒压。请父皇赦罪。」 「哦?你倒是观察细微。」 「因为父皇说过,他是我们魔界的贵客嘛。」朱武偷偷瞧了弃天帝一眼,神色已经趋缓,决定立即开溜。「既然父皇来了,那就没我的事啦,孩儿告退!」 「慢着,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饶过你么?」 「这……」 「此回之过先记下,眼前有更重要的事。祭典要到了,你没忘记吧。」 「是、是!」银锽朱武犹如找到浮木般,连忙点头。「千年一次的大祭,孩儿怎敢忘记呢!」 「那就好。放下手边一切杂事,全心准备这次祭典吧。吾有预感,将有大事发生。」 「吾明白了。」朱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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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天帝转身直视一页书,后者在祂犀利目光的审视之下,显得浑身不自在。他心想来到魔界作客也好多天了,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正打算开口道别,却听见魔神抢先一步说道:「气色果然比刚来的时候憔悴了些。」 「无妨,吾要回云渡山了。」 「嗯?」 「吾在贵界叨扰已久,且汝有要事亦不便再多加烦扰,这就告辞,请。」 然而,步伐尚未移动,他就被拉到弃天帝眼前,双方仅余掌距。 「汝以为、吾之魔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两人均有同感,自从昨晚在寝宫之内开门见山、表露心迹之后,萦绕在两人间的氛围已经有所不同。 「小乖,祢真要这样做么?」认识以来,一页书首次以罕见的严肃神情看着弃天帝。 「离开那日吾便已决定,今后只有我能决定他人的去留,凡想背弃吾者,唯有一死。」弃天帝语气强硬。 「即使吾也不例外?」一页书确认道。 「是。」 「这下麻烦了,我这是自己给自己作死呀。」一页书苦恼道,并开始在心里盘算要是紧箍咒念下去,他有多少逃跑的时间。 「哈哈哈,你是聪明人。吾既要你留下,就会保障你的安全,所以你就别再提要离开的事情。或许,庆典之后,情况会有所不同,在此之前你就耐心等待吧。」 一页书再次清楚看见,弃天帝周身磁场又转成金黄色,然而那双异色双瞳却隐含着深沉的执念。 会与祂所说的离开那日有关联吗? 于是,僧人内心做出一个决定。 「吾答应祢留在魔界,不过,祢也要答应我一事。」 「何事?」 「将这座隐园赏给我。」 「哦?你想要这座宫园?」 「没错。这里的气息与吾之云渡山最为相近,我待起来也比较舒畅。」不像在其他地方,他分分秒秒简直像在慢性自杀。 「汝可知此处是整个魔界最忌讳的禁地,即便是朱武没吾之允许也不得进入?」 「刚刚从你们的对话已经了解了。」 「如此你还敢跟吾讨这块地方?」 「将它赏给我,我们可以跟之前一样相安无事快乐共处。否则,一页书的去留同样无人能加以阻挡,即使是祢也不例外。」美僧人脸上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弃天帝被一页书的态度挑起了兴趣,他是绝不可能明白这座隐园的意义,然而他却跟祂要了它,莫非这也是天意的一部分?也是祂的安排?既然如此,祂倒要看看此路的终点会指向何处。 「允了。」魔神沉声道。 「不可反悔喔。」 「此处本是禁地,今后没汝之同意,朱武亦不得踏入。」 「那祢呢?」 「吾?」 「是呀!没我的同意,祢也不得进入。」这才是重点呀! 「这条禁令对吾无效。」 「什么,那祢答应吾之承诺,岂非形同虚设!」 「哈哈哈,这即是魔之交易、魔之规则。」 「哪有这种交易,单方受益单方吃亏的,这桩交易吾决意取消,我要走了。」 「慢着!」双方四目交接,弃天帝看见一页书清明的眼神里已毫无留情的痕迹,然而,祂并不想在此时此刻与他发生冲突。 「吾同意订出三段时辰,在这些时辰之内吾不会入园,其余依循旧规。」弃天帝再次提议,静待僧人的答复。 一页书心内明白这是对方最大的让步,思忖了下,开口道:「这三段时辰能由吾决定么?」 「可以。」 「一言为定!祢依然是我心中的小乖。」一页书甜甜一笑,整座仙园似乎愈发明媚动人了。 「你能恢复精神,太好了。」弃天帝由衷开心。在祂决定留下他取代赶走他那刻开始,祂就明白这个人间小太阳虽然不及日阳明耀,却能给予祂更多的平静与喜悦,致使祂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产生额外的在意,让祂想保有、想珍惜。 「如果你愿意静静地待着不再添乱,吾就带你参观本界千年一回的大庆典。」 「千年一回的大庆典!那是什么?」 「掩日祭。」
弃天帝离开后,一页书仔细回想这段日子两人的相处,弃天帝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祂周身神秘的光环,祂所创造的异度魔界,以及这座隐密的花园。在祂身上,有着太多的冲突与矛盾,神性与魔性,希望与绝望。 他专心思索,突然间,他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整个魔界暗无天日,这座花园却极为明亮。若非神力加持,就是另有光源,他决定去查出这股来源。 他漫无目的走着,找不到任何异样之处,整座花园却是超乎他想象的大。最后,他来到一个日月形状的潭水边。在日潭与月潭中间,由一个小岛分隔。他纵身一跃跳到岛上,发现整个岛雾气蒸腾,在岛中央有一条约莫十来丈高的金川瀑布,强烈的光芒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应该就是此处了。」一页书再次瞬移,将己身投入气势磅礡的水瀑之中。 穿过瀑布之后,眼前乍现的景象,一页书感觉彷佛进入另一个时空。 遍地的崩石裂柱,断戈残戟,绵延数里不见尽头;远方的天空往下倾颓,犹似要塌陷一般。满目疮痍,尽成废墟,毫无活物留存,令人触目惊心,可以想见此战当时规模之恢宏惨烈。而他正站在这个灭绝世界的中心。 一页书内心很清楚,此地绝非异度魔界。虚渺的景象,迷离的光影,仿若梦境一般。他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座神殿之前,殿门半掩,门上有一个巨大的十字太阳神徽。 他举起右掌,打算感应神徽上的讯息。这时太阳上的十字突然发出昊光,生出一股拉力,将他拉往殿门。同一时间,另一股神秘的巨大力量突生抵抗,两股力量强硬对峙,冲击到正被带往殿门的一页书,他晕了过去。
当他再度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金黄色的世界,依据周遭矗立的巨形廊柱分析,此地应该是神殿的内部。而他本身除了有些晕眩,并无任何不适。 「有人在吗?吾乃百世经纶一页书,冒昧到访,还望神殿主人一会。」 不久之后,一小簇光点出现在神殿王座附近。一声浑厚有力却又熟悉的声音自光点处传出。 「不容易呀,数千年之后,竟有人能先祢一步来到此地,哈哈哈……」 「请问祢可是这座神殿的主人?」 「是也,非也。」 「吾不理解祢的意思。」 「一页书,你如何找到这儿的?」 「我在隐园里的日月潭岛上,穿过岛上的瀑布,一路探索便来到此地了。」 「果真如此。你可知你已在无意间突破一道数千年的封印,莫非真是天意?」 「什么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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