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台是如意蛋 大风刮过 小说首创的吗,还是有所引用

【桃花债大风刮过】叶看小说——桃花债by大风刮过推荐!_牛宝宝文章网【桃花债大风刮过】叶看小说——桃花债by大风刮过推荐!专题:作品名:桃花债作者:大风刮过类型:古风 耽美 神仙 温馨 HE 清水字数:15W主角:宋珧(广虚元君);赵衡(衡文清君)配角:天枢星君;南明帝君;碧华灵君(《如意蛋》主角)主要内容: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凡人,误食了天上掉下来的仙丹,成仙而去。没想到,见到某人的第一面就被秒杀,暗恋某人几千年。惊闻天枢星君和南明帝君相恋,要下凡历劫,宋珧就成了那个挨千刀的设劫的人。衡文清君跟着下来,总是提点宋珧莫看上了文枢,动了烦心。宋珧晚上却总是和衡文清君同床共枕,看着喜欢衡文的那只骚公狐狸不顺眼,偷偷的思念自己心里的那个人……玉帝说宋珧是天上的变数,可是这些变数又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本是天枢和南明的仙契因宋珧的前世牵在了宋珧和天枢的手上,并成了死结,因此天下动乱。为避免灾祸,则必须有一人形神俱灭,方能解开。天枢为了保护宋珧,下界历劫寻找解救方法。宋珧自知自己难逃诛仙台,终在一日和衡文一尝夙愿。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自己将修为分送他人,形神俱灭。在衡文和碧华的帮助下,宋珧在命运的夹缝中生存下来,终成人形的时候,吃了一碗馄饨,吞了一颗像老鼠屎的金丹……叶儿:这篇文章前面还搞不清楚CP,但是能明显感觉出衡文爱的是宋珧,但是宋珧喜欢的是谁呢?晚上蹭在衡文屋子里,却举止君子,阻止狐狸的言语,生怕连累了衡文,可是爱在心里长了几千年,在得知自己将永远见不到衡文的时候,终于不顾一切了。衡文在凡间守护宋珧几世,不论他是神马样子,是鸟,是鱼,是乌龟,还是人……看的我的小心肝哎,好在最后是欢脱的,我就放心了。 语言诙谐,感情细腻,读下来很流畅,不费事! 推荐!转载请保留本文连接:分享到:相关文章声明:《【桃花债大风刮过】叶看小说——桃花债by大风刮过推荐!》由“40的思念”分享发布,如因用户分享而无意侵犯到您的合法权益,请联系我们删除。TA的分享火车在她背后擦身而过,情况十分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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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终于播完了,满世界都是杨幂之后再无白浅,赵又廷之后再无夜华。
  顺便在买了《枕上书》版权的刘雨欣微博底下,我还看到了“热巴之后再无凤九,高伟光之后再无东华”的言论。
  在男女主演都借此人气再上一层楼,男女配集体升天的大爆格局下,关于这部剧的争论却还没有完。
  大结局之后,有人指出《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在剧情尾声时出现的听戏片段,录音来自江苏省昆剧院演员单雯。但从未授权,更未告知过。
  也有围观群众给出未授权片段的具体时间点,证明所言非虚。
  到今天下午,剧方才向媒体表示已经主动联系演唱者并道歉和沟通版权事宜。
  但这并不是这部剧在圆满收官过程中的第一个小风波。
  就在“白浅找素锦剜眼睛”这个剧情高潮点到来前,快乐男声官微手撕《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剧方,指控海报抄袭。
  EXO ME?难道快男和《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之间的联系不就是于朦胧吗?
  但细看之下才发现,是指剧方的“抠眼睛”的血书式海报,
  “致敬”了快乐男声的海报创意。
  据快男官微晒出来的截图,抄不抄的,反正都是都是要发道歉微博的节奏了,也就不说明。
  但快男官微却又因为道歉没找对人而疯狂炸毛。
  反正到我来复盘的时候看到的局面是,快男对这件事的追究还停留在↑这一条。而道歉单位的微博也停留在2月28日,绝不带到3月↓
  说起来,这部剧在播的阶段,类似的风波一直没停过。开播之初,宣传海报素材叠图也被挂过一轮。
  但群众最不肯放过的,还是小说IP本身的问题。就像今天新浪更新昆曲版权问题正在解决的新闻,但底下的评论却还是在追着唐七和大风之间的来回不放。
  唐七和大风这段N年之前的公案,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拿出来说一说的典型案例。
  网友们自发整理过调色盘,一一对比遣词造句和重要的剧情转折点,反正调色盘红红绿绿一片很是亮眼。
  为此,两边的人争论不休。
  力挺的人说唐七当年承认的是模仿文风,不好盖章。
  讨厌的人觉得这就是抄袭,并且勇做自干五,普及唐七相关事件。转发数评论数点赞数,均可见群众认可度。
  两位作者早在15年就对撕过一回,一个最后说一次,一个说了三千五百字。
  态度么,大风个人是觉得没抄多少,就是套用复制了一点点,但整体架构和体系都有所不同。让大风困扰的是唐七当年说完致敬后披马甲自炒是自己的小号这事儿。
  的确当年《桃花债》底下有不少刷唐七的,还猜唐七和大风是一个人。
  而且唐七这边声称完致敬后还去要大风来给自己要出版的书写序。这让大风很无语。
  这事儿唐七12年微博也提过。
  唐七这边承认是模仿文风,却是因为喜爱。但否认那个马甲是自己。
  反倒全篇都在说大风刮过黑自己好久好久。
  大风当年说自己不想告,一是因为被抄得太多了,告不过来;
  二来也是因为她不想再和唐七的名字捆绑了,炒也好,嘲也罢,但求解绑相忘于江湖。
  反倒是《芈月传》的作者兼编剧蒋胜男全程回忆了当年帮唐七顺结构的事儿,并且下了结论。
  大风不想提,唐七也不认,只有粉丝们自发来来去去撕。撕来撕去,到今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热播也没个定论。
  反倒是大风将被炒的怨念写进了另一本小说《张公案》里。
  当中不少行文都有影射唐七抄袭。
  而这本《张公案》偏偏被另一部网剧抄袭剧情。
  大风的发言其实没明指是什么网剧,但官方却在粉丝质疑的时候觉得大风没说名字就是没证据。
  于是乎,大风出来说话,回忆说,这个案子来自于她家乡的史实,关于《兰亭集序》诸遂良的摹本。
  但网剧方面站出来表示,我们对比了,没抄。我们找了个权威编剧来代为评估,确认抄了我们会赔偿,如果没抄,大风需要安抚读者。
  最后的结果,是大风和版权商商量准备提告。
  本来到这里,跟《十里桃花》电视剧都没啥关系了,已经是另一本书另一部剧的事儿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电视剧版大获成功,结局收视破2,网播量破300亿都是可喜可贺。
  只是《十里桃花》的书粉却在大风提告网剧抄袭后又站出来,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影视剧热度已够,要大风刮过给个痛快赶紧告。
  这就真的让人目瞪口呆了啊……
  既然说到上过央视,那我们来看看央视咋说的。“涉嫌抄袭大风刮过的《桃花债》。”
  而这个片段,其实是跟《锦绣未央》的原作涉嫌抄袭的新闻一起说的。
  而《锦绣未央》的抄袭,已经正式立案了。
  因为涉嫌抄袭的书太多,11名作家联合维权,原告方提交证据堆了一桌子。
  而今天下午,知名作家温瑞安也加入了《锦绣未央》的维权队伍。
  温瑞安的加入,无疑是对《锦绣未央》的一记重锤。但网上却还有人不识温巨侠,仍以粉圈思维看世界,觉得他在蹭热度。
  立案、有知名作家加盟,看上去曙光就在眼前,可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仍是困难重重。
  这次维权基本上还是志愿者发起,业内知名的编剧(包括将会鉴定网剧是否抄袭大风《张公案》的那位余飞)牵头策划并出资赞助的集体诉讼,诉讼所需费用也是众筹得来。
  也不难想象,如果没有编剧们出手,这次维权说不定还是会夭折。
  但案立了,至少能隔山震虎。
  只是大风出来了,《锦绣未央》抄袭立案了,更多的呢?或许还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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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命格星君捧着天命簿从山崖另一头走来,向狐狸化风而去的方向瞧了瞧。“这头雪狐根基倒好,指不定凡间再过五百年后,就能在天庭上瞧见它了。”&&
  我道:“星君,这也归您的天命簿子管么?”&&
  命格星君拈须笑了笑,“通玄修道者,已脱出轮回外,论理不归天庭管。不过——”手按了按天命簿的封皮,“也兴许天命簿上就有它一份,此是天机,不可说。”&&
  我道:“最近老不见您老下来,难道也学碧华灵君,拐到西天吃茶去了。说话和他一个调调儿。”&&
  命格干干笑了笑:“宋珧元君,抱歉抱歉,实在抱歉得很,刚巧天庭有些棘手事情要本君去做,延误了些日子。玉帝对元君此行甚为挂念,还用我老儿的观尘镜瞧一瞧,对元君这几天的作为满意得很……”&&
  我的心里却突的一跳,笑道:“哪里哪里,多是托星君照应。”&&
  命格又向衡文道:“清君近日可好?玉帝垂问,托我代传,论法会将至,问清君何时回天庭。”&&
  衡文道:“蒙玉帝垂问星君代传实在惶恐得紧。此间的事情如果能快些完,就等事毕再回天庭复命,若完不了,日期将近,我便回天庭,请玉帝另派人下界协助宋元君罢。劳烦星君代转呈上。”&&
  命格拱手道:“一定将此言转呈玉帝,清君放心。”&&
  絮絮叨叨完毕,命格星君捧着天命簿开始翻页,本仙君瞧着这本册子总不放心,“星君,你册子上的字可否先给我看看,说得总不如写的清楚,待我参详仔细,这几日才能做得让玉帝和你放心。”广云道人的尸首正存在衙门里,本仙君在县衙暴露仙迹,但不知道又让我变成什么去靠近天枢。&&
  命格星君知道本仙君记着前几次的事情,搂着册子不想给又不好说不给,踌躇片刻后捋着须子道:“其实元君此次下界,眼看要到头了。”&&
  到头?棒打鸳鸯的事儿我还没做多少件,竟然要到头了么?&&
  命格道:“元君可以潜行匿迹隐在城中,不出两日,此事便有个结果了。”只将册子上的几行字给我看。&&
  单晟凌慕若言今世毕,天枢星与南明仙再入轮回。&&
  我看得小心肝抖了抖,生做一世人,便成一条命,玉帝居然说让死就让死,但不知道要慕若言和单晟凌怎么个死法。&&
  命格老儿却不肯说,长叹道:“不是我搪塞,毕竟大家同为仙友几千年,谁知道了这个结果都不好受。若不是我是写天命簿的,我也不想知道。知道了,又眼睁睁瞧着二位恐怕做不到。不过这几日了,等到时候自然就明了了。”命格神色慨然向远处望,云高雾薄。&&
  衡文淡淡道:“我方才看天命簿上,‘天枢星’三个字似乎被一个金色的圈儿圈着,是怎么回事。”&&
  说得我一怔,金色的圈儿?为什么本仙君没瞧出?&&
  命格星君合上天命簿皱起老脸笑道:“可能是我一时怕写错了字,做的标记。”&&
  衡文道:“天枢与我同在船上时,我看他左手的小指上似乎也有道细细的金圈。像被一根金线绑着,天枢和南明今世被月老绑了条红线我知道,几时又多出条金线来。”&&
  命格星君抬袖擦了擦额头道:“清君,您定然都晓得,何必再榨我呢,有些事情由因而生果,实在是牵牵扯扯,难办得很。”&&
  衡文道:“星君放心,玉帝暂时压封的事情,本君不会多提,但——”眼角瞟了瞟本仙君,笑一笑,“天枢手上的金线牵扯的源头,难道竟就是天庭里所谓的传闻么?”&&
  本仙君不识趣地一问:“什么传闻。”&&
  命格默声不语,衡文道:“仙契之线。你竟没有听说过么。”&&
  我确实未曾听过,命格满面叹息道:“……其实,也算是天枢星君和南明帝君的孽缘罢……”&&
  我道:“可以详细些么?”瞧了瞧满脸莫测的命格和衡文,便识趣地道,“若是天机,当我没问过。”&&
  命格又叹息。衡文道:“这个原由没什么好做机密的。据说天枢星和南明帝君初生出的时候,就互耀互映,牵连紧密。天枢星本是帝星,佑护凡间的皇气,南明帝君司凡间国运。两仙相辅相助,俨为一体。所以,传说,后来南明帝君与天枢星君之间便生出了仙契之线,这线其实与月老的红线有些相似,相互牵连,扯着无限爱慕情意。”&&
  原来天枢和南明竟有这样的往事,我道:“难道玉帝这次把天枢和南明打下凡界,其实是为了剪断那根情线?”设下情劫,月老的红线,乃至本仙君,都是为了以情断情?&&
  命格瞧了瞧本仙君,依然默默不做声。衡文摇头沉声道:“晚了,仙契之线有活结死结,活结可解,如今天枢手上,却是个死结,据说除非灰飞烟灭,再不能解开了。”&&
  我愕然。命格道:“……其实玉帝如此安排……也是想找个法子看可不可解罢……毕竟……唉!!……”再唏嘘地摇了摇头,顺手拍了拍本仙君的肩,又向衡文拱手道:“天庭中还有些琐碎事要办,先告辞了。”&&
  乘风御云,回天庭去了。
第四十八章&&
  天边彤云绚绚,已近黄昏。&&
  山坡上有个片树林,林外黄草延地,铺着些枯黄的落叶,在此地看远处,越发的天境悠远。&&
  我和衡文找了块地方坐着,只当看赏风景,衡文打了呵欠道:“真是有些困了。”合目在草上躺倒。我坐着看远远的天,没来由得便生出意境来,那么的高而且遥远,我竟然在上面过了无数年。实在是赚了。&&
  天将黑时衡文问我到哪里去打发打发时辰,我道:“我想去慕若言那里瞧瞧。”&&
  衡文慢悠悠道:“哦——你要去慕若言那里看看山猫怎样了?”&&
  我道:“不是,我是想去瞧瞧慕若言。今天下午听了命格的话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幸亏命格没告诉我什么,要不然我真要去和他说了。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但老想去瞧瞧。”&&
  衡文叹道:“是了,那你就去看看罢。我想换个模样去卢阳城里逛逛,就不和你一道去了。咱们在住的那家客栈顶上见罢。”&&
  纵云到了卢阳城上时,衡文按下云势,我忍不住道:“衡文。”衡文在星光下转过身来道:“怎的?”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期期艾艾地道:“你尽管逛罢,我在客栈顶上等着你。”衡文一笑道:“晓得了。”&&
  本仙君变了个书生模样,在卢阳的大街上问了两三个路人。一刻钟后终于站上了慕若言宅院的屋脊。&&
单晟凌毕竟有所避讳,他的宅邸在城北,慕若言安置在城东。宅子不算大,遍种花木,十分精致。我在屋脊上看见后院几间亮灯的厢房。刚刚隐去身形站入院中,忽然看见回廊上一个捧着盘子的丫鬟婀娜走过来,进了一间厢房内,我忍不住跟进去一看,厢房中陈设雅致,灯烛明亮,床上锦褥绣被铺设整齐。山猫十分惬意地睡在被子上,小爪子拨着本仙君的那个竹筒儿玩耍。&&
  它过得到挺舒坦。看来这间十有八九是慕若言的卧房。&&
 丫鬟将盘子放在桌上,敛身退了出去,合上房门。&&
  我踱到桌前看了看,盘中放着的似乎是一块块的小点心,都用彩纸方方正正地包着,纸上渗出斑驳的油迹,散着一阵阵的甜香。&&
  衡文不大吃甜东西,原来天枢却好这口。&&
  我想着一两日后慕若言尚不可知的凄凉结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床上的山猫坐起身来,鼻子一动一动地,探头探脑看桌上的盘子,跳下地,蹿到桌上,低头看看盘里的点心,叼出一块放在身前,用爪子拨了拨。点心上纸裹得严实,它弄不开。山猫歪头看着点心,舔了舔胡须,四下张望了两遍,终于一跳再跳到地上,瞬间变成它那个八九岁男童的人身模样,蹑手蹑脚走到门前上了门闩,再蹑手蹑脚走到桌边,从盘中抓起一块点心剥开纸,塞进嘴中。&&
  房内的屏风后大步走出一个人来,却是慕若言。&&
  山猫似有所觉,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回身欲逃,被慕若言一把扣住肩头。山猫顿时哀叫一声扭动起来,抬手便狠狠向慕若言胳膊上抓去,本仙君疾伸出手,不动声色地将它的前爪一抬,山猫的手便顿了顿,力道弱了,饶是这样,仍然嗤啦一声,慕若言浅色绸布长衫的袖子被它抓下几缕布条。&&
  我念了缚诀,暗中缚住山猫的两只手,山猫使不上力,只好拼命扭身挣扎,又低头想咬慕若言的手腕,却总差了一分半分的咬不到,慕若言蔼声向山猫道:“莫怕,我不会伤你的。我只是有两句话想问问你,你如果不想说我也不勉强,然后就放你走,可以么?”&&
  山猫眼见自己讨不了便宜,眨着泪水汪汪的绿眼睛,迟疑地点了点头,乖乖站住不动。慕若言慢慢松开他肩头,拉他到桌边坐下,从盘中拿起一把点心,放到山猫眼前。山猫瑟缩地看看他,抽了抽鼻子,忽然哇地一声哭起来:“你别把我交给那个叫单什么的坏人——”&&
  慕若言抬袖擦它的圆脸,缓声道:“放心,我问完了就让你走,对谁也不说,我要是想将你交给什么人,岂不是早就可以交了,何必等到现在。”&&
  山猫抽噎着道:“你,你保证~~”&&
  慕若言点头:“保证。”&&
  山猫这才抹了两把鼻涕,抽抽搭搭地不哭了。&&
  本仙君在桌旁看得都有些无奈,狐狸算是条精明的汉子,怎么教出的小妖怪如此之傻。&&
  慕若言摸了摸它头顶,拿起一块点心剥去纸,塞进它手里,缓缓道:“你——叫阿明?”&&
  山猫头顶的耳朵动了动,点点头。&&
  慕若言道:“这名字很好听,是谁取的?”&&
  山猫小声道:“大王给取的。”&&
  慕若言微微笑了笑道:“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床的那只竹筒……你从何处得来的?”&&
  山猫细声呐呐道:“是那个姓宋的神仙变的老道士带着的东西,我拿来玩的。”&&
  本仙君隐在一旁,被它这句话砸得金星乱冒,几欲捶胸顿足。数日的苦心经营,被这小崽子的一句话掏个透亮矣!&&
  慕若言的面色稍变了变,眉梢蹙起,语气却没什么变化:“是和那位年轻的公子在一起的老道人么。”&&
  山猫吃了慕若言的一块点心,胆色却大了一点,道:“是,是和那位天上的神仙清君变得公子在一起的神仙,大王喜欢那位好看的清君,所以不让我去找清君抱抱。那个姓宋的神仙变的老道士好吓人,他不喜欢大王让清君抱抱,对大王凶巴巴的,所以不变老道士的时候也不和我玩,我就拿他的竹筒玩。”
第四十九章&&
  本仙君此时撞墙的心都有。&&
  慕若言迟疑着道:“难道~~那只雪狐就是你的大王么?”&&
  山猫点点头。&&
  慕若言闭了闭眼睛,缓缓向山猫道:“好了,没事了,多谢你,你想走的话快点走罢。”拿出一条巾帕包起点心,放到山猫膝盖上,又摸了摸它的头,“放心,现在这院子里没有很厉害的人,那位……姓单的人也不会过来,你悄悄走出去别人不知道的。你还喜欢什么点心,我再叫人给你拿些。”&&
  山猫两只手捧着点心,亮晶晶的绿眼睛看着慕若言,忽然道:“你,你是好人。我不要你的点心,那个姓单的坏人和一个蓝衣服的道士把哥哥姊姊们都抓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慕若言怔了怔,道:“我——不知道。”的&&
  山猫的两挂傻泪又滴下来。慕若言又抬起袖子替他擦擦脸,温声道:“这样罢,我若是知道了,一定想办法将它们放了。”的&&
  山猫在慕若言的袖子上蹭鼻涕,呜咽地道:“你是个好神仙变的人,不像那个姓单的,是个坏神仙变的人。”&&
  本仙君听得脑子嗡嗡地,眼见着慕若言愣了愣。他瞬间又笑道:“你这孩子,怎么管谁都叫神仙。”&&
  山猫好不容易又哭完了,慕若言伸手替它开门,它嗫嚅道:“你可知道,我家大王和那两位仙君从客栈走后都到哪里去了么?”&&
  慕若言道:“他们从衙门走后,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
  山猫捧着那包点心,看向门外,神色有些迷茫。慕若言便道:“你如果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们家大王,不如就在此处先住两天,你家大王知道我带走了你,一定会来找你。”&&
  山猫想了想,却有些犹豫,抱着点心看慕若言的脸色,半晌后怯怯地点了点头。&&
  于是它又回到房中,吃了两块点心,再变回原形,居然蹭在慕若言的膝盖上睡着了。&&
  本仙君忍不住拭了拭额头。慕若言把山猫轻轻放到床上,推门出了厢房。大概他晚上一向爱独自在院中站,没有丫鬟小厮过来侍候。我随他走到中庭,在疏落的树影边站住,看他静立在芭蕉边。&&
  本仙君思忖片刻,绕到他对面的树影中,现出身形,走出树影拱手道:“慕公子。”&&
  神怪志异中,孤魂野鬼往往是这样冒出来。而且今晚小风悠悠,月光黯淡,本仙君乍一走出,顿时将慕若言惊退一步。但一瞥之下,大概已知是故人。&&
  我再拱拱手:“慕公子,在下是宋珧。”&&
  慕若言立在庭中凝目看我:“宋珧……广云道人……请教阁下究竟是谁呢。”&&
  我道:“其实算是和慕公子有缘之人。慕公子之前,曾做过一件大错事,所以才要受这诸多磨难,眼看果报就要到眼前,请慕公子悬崖勒马,此时诚心悔过,可能还有回转的余地。”&&
  玉帝啊,你就算此时在天庭上看着我通风报信,本仙君这样谆谆劝诫,也算是顺着您老的意思罢。&&
  慕若言一言不发,片刻后,慢慢道:“因果,是什么因果一定不可说的。但阁下说的错事我大约知道是什么了。人之性情本该无拘无束,惟一的错处,恐怕就是违背了所谓的道理罢。多谢阁下好意提点,只不过——”的&&
  慕若言瞧着我,笑了笑:“我落得今日,必定是当初不愿回头的缘故。既然都已经落得如此了,又何必再回头?”&&
  我一时哑口无言。&&
  慕若言转过身去,慢慢向厢房处走。我追上一步道:“就算你一两日内必不得善终,就算你受数世轮回之苦,每世都没有好结果?不过是认个错而已,你……可考虑清楚。”&&
  慕若言住了脚,侧转过身来道:“是么,原来我竟然还有个终了。”&&
  再回过身去,径直向房中去了。我在原地呆呆地站了片刻,御云而起。&&
  客栈的房顶风很凉,天上星星很亮。北斗七星悬在空中光芒熠熠,我身后懒洋洋带笑的声音道:“看完了天枢,坐在这里看北斗星发酸?”&&
  我顿时回头起身道:“衡文。”
第五十章&&
  衡文和我在屋上并肩坐了,我道:“我去向天枢通风报信,将他一两日的结果隐讳地说了,让他认个错儿,悬崖勒马,他却不愿意。”&&
  衡文道:“我早料到你如果通风报信的话一定是这个结果。天枢的性子宁折不弯,当初在天庭上诛仙台前都没有认错,何况是今日。”&&
  我只得叹气。转口问衡文在城中逛得怎样。&&
 衡文道:“不怎么样,单晟凌把城中搞得人心惶惶。我在街上走了走,只听见哭丧声。你知道么,宣离在衙门说出了隐情,单晟凌为了防止此事泄露,你我走后,他将在堂上的人全杀了。”&&
  我大惊,“忒狠了吧。”&&
  衡文叹气:“委实狠,南明帝君下界一趟,暴戾之气只增不减,连累天枢和他一起遭报应。”向后在瓦上躺倒,悠悠道:“不知道明日会怎样。”&&
  屋上的瓦起伏坑洼,很不平整,我道:“衡文,你躺着恐怕有点硌得慌。不然咱们去别处,要么你靠着我睡罢。你,你这两天都没得休息……”&&
 衡文立时坐起来,墨潭般的双目望着我的眼,低声笑道:“你这两日,怎么都如此之酸。”&&
  我差点把持不住招了实话,幸亏定力够足,只得隐讳道:“你……法术也很耗体力,何况……我……”&&
  衡文的双眼却越来越近,声音低低地道;“你什么?”&&
  我咽了咽唾沫,用观尘镜醒了醒脑,道:“衡文,我一向觉得,我能上天庭做神仙,实在是天上掉给的一件大便宜。”衡文扬眉撤身坐正,“有那么好?”&&
  我道:“是。”&&
  凉风彻彻,清月照睡城。本仙君在屋脊上叹了口长气。&&
  衡文你没到过人间,所以不晓得,人间难求百年,但在天庭,却能有永无尽头的长久。&&
  衡文躺在屋瓦上已经睡着了,本仙君躺到他身边,没察觉也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明,我却睡在一朵云上,衡文站在云边向下看,道:“你总算醒了,看看下边吧,卢阳城估计要大乱了。”&&
  我连忙起身向地面上看,衡文将云压得又低了些,正看见卢阳城的街道上兵卒攒动,向行人挨个儿盘查,将不是城中居民的路人和街头的乞丐统统用绳索套住,串成一串,踢踢打打地押向衙门的大牢。&&
  当日,东郡王和朝廷的大军到了长江,在长江水面上与南郡的水军大战。江上遍是浮尸,战得十分惨烈。&&
  单晟凌在南郡素来居功自傲,所以有人意欲以此战减去他一些锋芒,单晟凌手中只有九千精兵,南郡王命他死守卢阳。&&
 南郡的水军不敌两路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朝廷和东郡的大军上了对岸,第二日黄昏杀到卢阳城下,整兵扎寨。&&
  再一日早晨,大军在卢阳城外摆好阵势,单晟凌帅五千兵出城迎战,李思贤从东郡军中拍马而出,大声喊道:“南郡的兵卒和百姓们都听着,我们东郡此次发兵南郡,只是来向单晟凌寻仇,并无骚扰百姓之意。单晟凌从东郡王府劫持朝廷钦犯慕若言,杀我三弟东郡王三子李思明。此仇不报,我东郡李家誓不为人!你们若能交出单晟凌和慕若言,东郡立刻撤兵,决不再犯南郡!”&&
  朝廷军中一名大将也拍马出阵,喊到:“单晟凌身为朝廷钦犯,窝藏于南郡数年,今又藏匿朝廷重犯慕若言。我等奉圣上旨意,前来南郡捉拿此二人,望尔等速速交出此二人,朝廷自有封赏!”&&
  单晟凌在马上大笑道:“尔等鼠辈,以为用此离间计就可以乱我军心么!”长刀一挥,兵卒蜂拥而上,与朝廷和东郡的大军杀做一团。&&
  南明帝君自然骁勇无匹,一骑一刀杀进敌中,砍人如割草一般。但他的五千兵终究难敌数万大军,最终只剩三千与单晟凌退回城内。&&
  朝廷和东郡也不追击,依然就地扎营,派人在卢阳城下高声喊那交出单晟凌和慕若言的话。、&&
  当天晚上,卢阳城内无数火把从街边冒出,把将军府和慕若言的宅邸团团围住。我站在云上,看众声厉厉,嚷道杀了两个狗贼.
第五十一章&&
  命格的安排,或者讲是玉帝的安排,单晟凌当日将衙役和知府全部杀掉灭口,却漏了一个师爷逃了出去。东郡和朝廷在城下的喊话和师爷的证词一经印证,百姓暴乱,军中顿时也乱成一锅粥。以城中的单薄兵力本就抵挡不住城外的大军,众人惶惶不知缩措时,得知此事,便群拥来欲杀掉单晟凌和慕若言两个罪魁。众人先举火把杀向将军府,单晟凌被几位死士护着已经人去府空,人群在将军府内来回搜寻,丢扔翻砸。&&
  片刻后,有人大喊一句:“单晟凌定然已经逃了,快去那姓慕的宅子里拿!”&&
  火把汇成一堆,拥出将军府去,有几根火把被丢进厢房内,房中顿时熊熊地烧将起来。&&
  耽误了这些时候,单晟凌应该将慕若言带出宅中了罢。&&
  但城内人人欲杀他两人,东郡和朝廷的大军团团围在城外,他二人又怎样逃?&&
  我御风赶到慕府上空,街上的火把火龙一样蜿蜒直游过来。&&
  慕宅的正门大开,单晟凌却和慕若言站在内院中,对面矗立。&&
  本仙君长叹,南明啊,要紧时候,你还和天枢矗立个甚?他不愿意走打晕了扛走便是。眼看要砍你们二位的人群快到门前了!&&
  我将云头往下按,听见南明道:“……哈哈,好得很,竟连你也当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徒,我还有什么话可说。”慕若言道:“其实都是我种下的孽根,与你并没有关系。”南明猛伸过手去,捏住了慕若言的下巴:“你到此刻,还在后悔杀了李思明么?”&&
  慕若言道:“你此刻只有将我交出去,才能解一时之围。你隐忍多年,难道想此时功亏一篑。”&&
  火把已到了门前,看大门敞开,却愣了一愣,有人嚷道:“他娘的耍空城计?”&&
 顿时有声音接道:“管他是不是空城计,咱们杀进去再说!”应和声稀落而起,却没人敢动。&&
  单晟凌捏着慕若言的下巴,与他四目相望,忽然松开手,道:“你家被满门抄斩,却是因为收留了我。你跟我究竟是谁欠了谁?”突然掌风如电,慕若言尚来不及变颜色,已被他劈中颈间,松松倒下。&&
  单晟凌拍了拍手,唤过几个黑衣卫,冷冷道,“拼了你们的命,也要将慕公子带出城去!”&
  火把映得半边天通红,单晟凌解下盔甲,俯身瞧着慕若言低声道:“我单晟凌做得起当得起,无需他人顶罪。”拿起长刀大踏步向门前去。&&
 走到门前,立刀而站,“你们要杀本将,谁有胆先上?!”&&
  火把拥动,刀影扬,杀声起。&&
  一个黑衣卫士将慕若言背在背上,其余人将他护在中间,向后院跑去。&&
  衡文轻声道:“想救天枢,就趁现在罢。”我道:“你先去城外看,我在这里罢。”衡文笑道:“你我两个分摊着受罚,说不定罚得轻些。”一掌拍在我肩上,本仙君脚下一空,如一个秤砣一般,扑通落地。&&
  衡文飘然落在我身后。一阵清风过,几个黑衣卫还来不及大惊,便像落地茄子一般地倒了。&&
  我和衡文带着天枢又驾起云头,慕府门外,血溅如河,单晟凌满身鲜血,犹在众人中厮杀,衡文一弹指,落了道淡淡的蓝光在单晟凌身上,“南明毕竟曾为帝君,既救了天枢,用法界护他一刻钟罢。”我忽然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蜷在慕府的墙头,诧异道:“那不是山猫精么。”&&
 衡文凝目望去道:“果然是。”我无可奈何地道:“再去将它抱上来罢。”&&
  云正落时,慕若言忽然动了动,醒了。&&
  兴许是那碗金罗灵芝将慕若言补得于常人有些不同,被南明那么一敲,居然此时便醒了。&&
  他醒了,本仙君看他陡然起身四顾,在云上摇摇晃晃,必要向他解释:“莫怕,这是本仙君的驾云术,我带你出城。”&&
  慕若言站在云边,道:“二位,这是要救我么?”&&
  我默认,慕若言淡淡道:“阁下前日已说,这是我该有的结果。我欠下的债,必定要还,前身之事不想得知,如今,我却想要个结果。请阁下成全罢。”&&
  身形一动,竟要投身向下。&&
  我急忙抓住他胳膊,情急之下,不得不道:“你没欠什么,其实……其实是我欠了你。”&&
  慕若言凝目看我,我道:“我就是李思明。”
第五十二章&&
  慕若言看着我,神色无波无澜。我道:“李思明是我变的,广云子也是我变的。你若不信……”我另一只手伸到怀中,摸出一块玉佩,伸到他面前,“你的这块玉佩,还在我身上。当日在东郡王府中,我哄你做样子像把它丢进了水池,其实是将它藏了起来。我……”&&
&我长叹一口气,索性将什么都说了:“我是奉了旨意,下界来为你设劫的。你本是天庭的天枢星君,饮犯天条,和南明帝君单晟凌一起被贬下界,我奉命来给你此生设下情劫,许多的缺德事,都是我故意做的。你捅我一剑,也是活该。所以,你本没欠下什么。”&&
&慕若言一言不发地看着玉佩,忽然开口缓缓道:“这块玉佩,从我记事的时候就有,据说是位云游的道人所赠,说这块玉佩和我有前世的缘份。前世也罢,此生也罢,谁是什么人,其实又有什么关系。”清透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既然是天罚,亦会有个结果。”&&
&本仙君心中有数不尽的说不清的滋味。地上忽然有刺眼的电光一闪,我疾转头俯看地上,衡文低声道:“有些不对。”&&
  单晟凌在人群中,左砍右杀,像已精疲力竭,衡文加在他身上的法界已散,他身上已被砍出了几道伤,人越围越多,刀斧齐落,眼看单晟凌就快毙命在众人的刃下。&&
&一把长斧,重重砍上单晟凌肩头。鲜血溅起,溅上慕府的围墙。&&
&墙头,蜷着山猫小小的黑影。&&
&一瞬间,竟是一道雪亮的电光笼住整个墙头,本仙君站在云上,听见一声直穿云霄的厉啸。&
  墙头上,似乎是山猫精的身形在越胀越大。电光罩在单晟凌身上,围着单晟凌的人发出几声哀哀的惨叫。几具漆黑的僵尸轰然倒地!&&
&厉啸声将尽时,本仙君看见一只巨大的异兽电光中跳落在单晟凌的身前。扑向众人,顿时鲜血四溅。&&
&本仙君竟被惊得怔在云上,衡文低声道:“雪狻猊……竟是雪狻猊!”&&
&传说中极凶猛的灵兽雪狻猊?!&&
&我握着天枢左臂的手不由得一松,看着衡文还未开口,忽然手中一空。我心中一凉,疾回头,慕若言已纵身跃下云头。&&
&突然狂风大作,慕若言瞬间被卷入云中。本仙君急跳下云去,忽然撞上一道仙障,猛地被向后弹去。&&
&一朵云轻轻托在我脚下,一个身影自我身边掠过。“你的修为恐怕难以应付雪狻猊,我去罢。”身影却随着这句话没入风中。&&
&我吼了一声衡文,伸手去拉,没有拉住。&&
&慕若言下坠的很快,衡文的身影也很快。那朵云竟栓住了本仙君的腿,让我动弹不得,只见慕若言将要坠到雪狻猊的眼前,雪狻猊一只巨大的利爪对着慕若言正要落下,衡文挥出仙光挡住,用一条绦带卷住慕若言的身子,挟住天枢,雪狻猊暴怒,数道电光顿时落下,衡文挥袖抵挡,本仙君在半空拼尽全力想往下冲,眼睁睁地看着雪狻猊的利爪向衡文背后猛地抓去。&&
&我大吼了一声衡文,一团影子扑过来,撞开了衡文,结结实实挡下雪狻猊的利爪。&&
  鲜血淋漓从雪狻猊的利爪上滴下,雪狻猊忽然定住不动,那团影子摔落到地面。&&
  是毛团。&&
&雪狻猊又厉啸一声,突然猛地甩头摆尾,不断用头撞着地面。隐隐约约一个稚嫩的童声哭道:“大王,大王,你快跑。”&&
&雪狻猊猛抬起头,仰天长啸,双眼红光灼灼。衡文挟着慕若言,竟要挡住雪狻猊,去救地上的毛团。&&
&本仙君用尽力道震碎缚云,疾向地上冲去,雪狻猊鬃毛怒张,扑向衡文。与衡文的法界撞在一起,异光迸起,淹没所有的身影,轰然巨响中,我听到似乎是我的一声全然没调的吼叫:“衡文——”&&
  天上突然落下一个巨大的金罩,将异光和地面统统罩住。一只手蓦地拍到本仙君的肩膀上:“宋珧兄,放心,待本君来收了这头雪狻猊。”&&
  碧华灵君飘到我身边,抱臂看着闪闪的金罩叹气道:“我早说你们不让我带走那只山猫儿必定会后悔。唉!幸亏本君早料到今日的状况,借了太上老君的镇灵罩,不然怎么降得住这只雪狻猊。”&&
  镇灵罩在大盛的金光中越收越小,最后金光渐渐的黯淡,只见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首,断墙残壁,一片萧瑟。
第五十三章&&
  本仙君和碧华灵君落到地面,一块空地上扣着一个金罩,像个倒扣的小碗般大小。我疾声道:“衡文呢?”碧华灵君道:“莫急莫急,都在这个罩子里。”伸出手掌,金罩下附着一道银光缓缓飞起,落到碧华的掌中。碧华灵君道:“此处不易留,到个僻静的地方再说罢。”&&
  碧华灵君和本仙君同踩一朵云头,飞出卢阳城,碧华灵君道:“宋珧啊宋珧,你的运气真不错。你泄露天机,违逆玉帝的旨意去救天枢,可巧玉帝正在忙于法道会之事,命格也被叫去办差,都还不知道。更巧的是命格将观尘镜托给我,让我帮着照应照应你,他那边一走,我这边拿起一看,正赶上救你的急。”&&
  本仙君用半只耳朵听着,应和地干笑两声。&&
  碧华灵君叹气道:“不过此次闹得如此天翻地覆,一定有功曹和游神禀报玉帝。”空着的一只手拍我肩头,“你受天罚是迟早的事。”&&
  我干笑道:“最多不过是上诛仙台。”&&
  碧华灵君复长叹。&&
  东天隐隐泛出青蓝,已是拂晓时分。我和碧华灵君到了一处寂寥的山头。&&
  碧华灵君将金罩放到地上,念动口诀,金罩放大了几分,碧华灵君小心翼翼地半揭开罩子,用小指头挑出一团白影来。&&
  碧华灵君将它放到掌心,凑近看了看,道:“雪狻猊,你没见过它,衡文也只见过图画,本君有幸曾瞧见过它一次。所以那天我一眼就瞧出是它了。南明帝君曾救过它一命。南明犯了此事被关押后,它曾潜进天庭去救南明,我当时没擒住它,被它带伤跑了。看来它到了凡间后,为了潜住踪迹,就附在了那只山猫儿身上。它平时睡着,但南明的血气却能唤它苏醒。它不久前应该还醒过一回,本君才能瞧得出它。”&&
  原来如此,所谓的救了南明的蓝衫人其实从不曾有过,当日是南明身上的血气唤醒了雪狻猊,杀了狐狸一洞老小,放走了南明。山猫儿醒了后,却不记得,雪狻猊大概编了虚梦在它脑中,让它当原委说。&&
  我道:“碧华兄,能不能别啰嗦了。衡文……天枢和南明在何处?”&&
  碧华灵君道:“唉唉,这就看到了。”掀去金罩,地上那一团银光越来越大,最终渐渐消去。&&
  碧华从中托出一团淡金色光团,叹道:“此是南明帝君的仙魄。凡人的肉身禁不住雪狻猊,衡文清君和镇灵罩三股仙力齐发,已经烟消云散了。南明帝君的魂魄暂时被封在这光团内。”&&
  本仙君却没工夫理会南明的魂魄是团的还是扁的,本仙君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银光散去后,两个看起来一样十一二岁大小的孩童闭目躺在草地上,其中一个抓着衡文的折扇,另一个脖子上挂着天枢的玉佩。&&
  本仙君听见自己道:“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碧华灵君道:“咳,这个……衡文清君他,法界与雪狻猊的兽气相撞,受了重伤,幸亏被镇灵罩及时罩住,仙气又回到体内,但是这个镇灵罩……咳……它用的时候也会对仙有些小小的影响……所以清君可能暂时要变成这个样子,失去点记忆,大概在凡间呆几天就能恢复……”&&
  本仙君直起眼睛,手指微有颤抖。&&
  碧华灵君接着道:“天枢星君居然没有像南明帝君一样,倒是有些奇怪。但是现在是他真正的仙身,那个凡身应该也和南明帝君一样烟消云散了。大概是衡文清君用法界护住了他,那个玉佩天枢在天庭时就随身携带,是件灵器,也护住了天枢,才会变得如此罢。应该……也和衡文清君一样,暂时退成孩童的模样和心智,在凡间几天后就好。”&&
  本仙君望着孩童模样的衡文和孩童模样的天枢,只是发怔。&&
  衡文身边的不远处,卧着浑身是血打回原形的毛团。但毛团的肚皮微有起伏,似乎还有气息。&&
  一团浅绿的微弱的光罩在毛团的身上,本仙君走到狐狸身边,那微弱的光渐渐聚起,变成小小的一团,蹭了蹭狐狸的脑袋,舔了一舔,慢慢地淡了散了。&&
  原来山猫竟从雪狻猊的身体中挣出了魂魄,用魂魄和它微弱的小道行护住了狐狸,才让狐狸存下一口气。&&
  碧华灵君凑过来,替狐狸医了医伤口,叹气道:“可惜这头雪狐几千年的道行全被打散了,只能再做一只寻常的狐狸。”&&
  本仙君向狐狸身上传了点仙力。碧华灵君道:“本君要带雪狻猊和南明帝君的魂魄回天庭禀告玉帝。你——唉,你受天罚是不能免的——”叹息地又拍了拍本仙君的肩头,“宋珧兄,你我做仙友这么多年,我就再送个人情给你罢。衡文清君和天枢星君,暂时也陪你留在人间。等我回天庭禀报完玉帝,凡间也能过得几日,估计衡文清君和天枢也该恢复了。到时候,唉,看玉帝如何裁决了。”&&
  我抱一抱拳头,“多谢!”&&
  碧华灵君道:“客气甚么。我和东华金星老君几位仙友都会替你求情,也未必就上诛仙台了。到时候你要请我们吃酒。”&&
  我抱拳道:“一定一定。”&&
  碧华灵君纵起灵光,回天庭去了。
第五十四章
一只小手抓住了本仙君的袍角,挣扎着爬起身,另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后仰脸看我:“此是何处?你又是谁?
本仙君露出森森白牙,揉揉他头顶:“此处是凡间,我叫宋珧。”。aa942ab2bfa6eb
“哦,”他偏头看了看我,“我在天庭并没有见过你,你是仙君还是散仙?我为什么醒过来会在凡间。
我龇着牙齿,口气和蔼:“本仙君虚衔广虚元君。奉玉帝之命,带你到凡间历练数日。你长大了要司世间文命。必须体察体察人间凡情。
他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你……是玉帝派来监督我历练的么
我说:“不是监督,是照顾,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想要的,都和我说。不必喊虚号。你就喊我宋……”话到此处,本仙君忽然想到,此时不讨点便宜更待何时?蔼声道:“你喊我宋珧叔或宋仙叔皆可。
他的小脸上渐渐漾起笑来,孩童模样的天枢恰在此时揉着眼,茫然地爬起,本仙君分神去看,他仰脸望着我道:“我没到过凡间,也不知道什么好吃,什么好玩。你可以带我四处去看看么,宋珧?
我在心中干笑一声,衡文啊衡文,原来你小时候就是个吃不了亏的。
天枢站在地上,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盯住了我:“这是何处?你们又是谁?
你们?本仙君恍然记起,天枢比衡文早生了不知道多少年,天枢是十一二岁少年模样的时候,衡文还不知道在哪里
衡文也眨了眨眼,指着天枢,抬头问我:“他是谁?
本仙君正在踌躇字句,天枢稚声道:“我是北斗星宫的天枢。我在天庭不曾见过你们,你们是仙者还是仙君?
我心中暗呼一声不好,果然,小衡文皱了皱脸,道:“天枢?天枢星君明明是位……”我急忙一把捂住小衡文的嘴,将他提到身边,转过身弯腰贴着他耳朵道:“天上的天枢星君出了些事情,他和你有些相似,玉帝封他叫天枢,让我带你们到凡间历练,几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现在别多话,好么。”衡文眨眨眼,皱着鼻子悄声道:“好,但是你这几日看我要比看着他松些。”我郑重道:“一定。
放开衡文,他果然乖乖站在我身边不说话了,我向天枢道:“我叫宋珧,玉帝封虚号广虚元君,奉玉帝之命带你与这位衡文小仙一起来凡间历练,缘故数日后你们回天庭便知道。这几日且先与我在凡间。
天枢虽然清冷,孩童模样的时候却只是个眉目异常清秀的少年,一脸天真稚气,而且比年幼的衡文更加好哄,只是乖乖地点头,说什么他信什么。衡文从小被玉帝和王母养大,三百岁时才被赐冠封做清君,主掌文司殿;天枢却生下来就是天枢星君,在北斗宫中位次最尊。没想到天枢小时候这么好哄,更想不出如此和顺的孩子怎么长大了就变成清冷的天枢。
小天枢清清亮的双眼望着我道:“这几日在凡间,请您多指引教诲。”本仙君和蔼地笑到脸将抽搐,衡文笑嘻嘻地跑到天枢眼前,拉住他的胳膊:“我叫衡文,我能叫你天枢么?你也是第一次来凡间?”天枢点头。衡文道:“你住在北斗宫么?回天庭后我去找你玩。”天枢甚开心地道:“好。
本仙君这个老壳子蹲在一旁,看着青春年少的衡文和青春年少的天枢手拉手站着,颇有种东华帝君在我眼前跳水袖舞滋味。
半晌后,我向衡文和天枢交代好不能在凡人面前露出仙迹,预备带他们去找个城镇住住,等天庭的仙使过来,天枢入他的轮回,衡文继续做他的清君,我上我的诛仙台。
正要起云时,衡文忽然转头,看向旁边的野草丛:“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野草丛中,卧着白色的一团,却是狐狸。
我只顾着衡文和天枢,没留神狐狸,它在碧华替它治伤时就醒了,只是当时动弹不得,大概是趁我顾着天枢衡文时挣扎着想走,身上有伤挪不了几步,就在草丛中趴着了。
衡文跑到草丛边,蹲下身,拨开长草:“是只白狐狸,它怎的受伤了?”伸手摸摸狐狸的脊背,狐狸将头埋在皮毛里,双眼紧紧闭着。天枢走到旁边看了看,也蹲下身:“它伤的很重。”衡文从草丛中抱起狐狸,毛团吃得圆润,现在的衡文抱它有些吃力,衡文一边抱一边道:“你乖你乖,我带你治伤。”狐狸的脑袋抵着衡文的小肩膀,闭着的眼中慢慢渗出了些水珠来。
我瞧着毛团,叹了口长气。
第五十五章&
“宋公子,这两位小少爷难道是您的……”隔壁的黄三婆站在本仙君的小院门口,两眼直勾勾地看我身后的衡文和天枢。 &&
  我干干地笑着没接腔,黄三婆是本仙君新买的小院隔壁老郎中黄三公的老婆。我刚带着天枢和衡文到此城内,带着两个孩童,恐怕住客栈不大稳便,便买了一个小院住。大把的银子一洒,卖小院的奸商腿脚分外灵便,招呼了数十人进进出出,半日的工夫,小院上下打扫的干干净净,崭新的桌椅床几一应俱全,厢房的床上铺着簇新洁净的被褥,桌上摆着崭新的茶具,茶壶里还泡好了一壶茉莉香茶。众人功成身退,只留下一个厨娘,一个小厮和两个丫鬟暂时服侍。我正要去关院门,一个老太太从门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和我搭话,互通姓名。黄三婆的一双雪亮老眼瞧见了衡文和天枢,顿时精神抖擞。 &&
  我干干地笑,不接腔,黄三婆却即刻接着大大诧异地道:“宋公子,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有两个这么大的儿子!”&&
  我说:“在下成亲早。”&&
  黄三婆啧啧地道:“宋公子,你夫人真会生,两位小少爷长的,真是~~”双眼紧盯着衡文,上上下下地看,“这位小少爷长得真是好看,老身竟打不出比方来。那位小少爷长得也清俊得紧,啧啧,两位小少爷相貌这样好,尊夫人一定是个赛过西施貂蝉的美人。老身方才一直没看见尊夫人,夫人她……”&&
  我慢吞吞道:“殁了。”&&
  黄三婆顿惊,然后唏嘘不已。傍晚送来十几个新蒸的包子,还有一盆蒸菜。
年幼的天枢和年幼的衡文都没有见过包子。&&
  所以吃晚饭的时候,丫鬟将包子端上桌,天枢和衡文坐在桌前,四只惊奇的眼睛都盯着包子瞧,等丫鬟退下后,天枢做思索状不动,衡文拿起筷子,伸长胳膊,在包子上戳了戳,满脸稀奇地道:“软的。”在将筷子放到嘴里咂了咂,皱着额头道:“嗯?没有味道。”&&
  天枢端详了包子,又观察了衡文,也举起了筷子,小心翼翼地也戳了戳包子。衡文咬了咬筷子向我道:“嗳,此物是什么?”&&
&我正色道:“这种物事叫包子。”衡文眨眨眼,天枢恍然道:“啊,原来这就是包子。太阴星君曾经告诉过我,凡间有一种食物叫包子,有大的也有小的。还有一种比包子更小的,叫做饺子,原来它就是包子。”&&
本来想说包子和饺子其实差了很远,一种是蒸的一种是煮的,还有一种在蒸笼里蒸熟的饺子,叫蒸饺。&&
&但是那仰着看我的两张小脸一脸傻气,我恐怕他们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住,一直纠结到明天。&&
&天枢吃了一个,夹了几筷蒸菜,喝了一小碗粥,便不吃了。衡文吃完一个,眨了眨眼,又拿了一个;他吃的虽文雅,却挺快,第二个吃完,又拿了第三个。等啃到第四个的时候,本仙君十分担心胀坏了他,挡住他向第五个包子伸出的小手,道:“吃多了胀食,明天再说。”衡文满脸恋恋地缩回手,道:“好。”&&
我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嚼嚼咽下,道:“就是这样吃。外面的皮没有味道,里面有馅。”&&
    衡文立刻伸手拿了个包子,天枢也轻轻取了一个,放在盘中。衡文拿着包子捏了捏左右看,道:“但像你方才那样吃,不会不文雅么?”  我只得道:“不会,入乡随俗,在凡间,此物就是这样吃法。”  衡文把包子举到眼前反复看,点了点头,咬了一口,再拿到眼前去看,咽下嘴里的包子道:“果然是有馅的。”索性将包子掰开,用筷子挑着皮儿细细看了看,才挑有馅的地方咬了一口,笑道:“好吃。”&&
  天枢拿起包子,细细地一口一口吃,他和衡文从小长在天庭,就算举着包子,也咬的文雅。&&
  天枢吃了一个,夹了几筷蒸菜,喝了一小碗粥,便不吃了。衡文吃完一个,眨了眨眼,又拿了一个;他吃的虽文雅,却挺快,第二个吃完,又拿了第三个。等啃到第四个的时候,本仙君十分担心胀坏了他,挡住他向第五个包子伸出的小手,道:“吃多了胀食,明天再说。”衡文满脸恋恋地缩回手,道:“好。”&&
  我待要命人来撤碗筷,衡文道:“我拿一个包子去给白狐狸吃。”本仙君道:“狐狸不吃包子。”衡文道:“为什么?”我道:“狐狸只吃肉,最爱吃鸡,不吃包子。等我去让厨房做它吃的东西,你先去洗澡?”  衡文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小厮和丫鬟都很伶俐,房中已经备下洗澡的热水。衡文和天枢站在厢房门前,两个小小的孩童,却都很懂得互相谦让。衡文大方地道:“我不急的,你累了罢,你先洗。”天枢摇头道:“我不累,你今天抱了狐狸,它挺重的,你一定染了不少灰尘,你先洗。”&&
    丫鬟站在门前掩嘴笑,向我道:“老爷,两位小少爷真是比大人还懂得礼数。”&&
    这个自然,你当他们两个是哪里养出来的。本仙君见他两个让成一团,只得想了个折衷的法儿,做了两个签抓阄,衡文抓到了先,钻进去洗了。我下午已让小厮叫衣铺的人过来,量了量天枢和衡文的尺寸,先拿了几套差不多能穿的衣服。衡文和天枢身上的都是原本依仙术所化的衣服随着缩小了,如今衡文换了凡间孩童的衣裳出来,袖口有些长卷了些上去,越发的有童趣。由丫鬟陪着颠颠地回房去睡觉,本仙君看得心里甚乐。&&
  稍顷,天枢洗完出来,也是一样童趣烂漫。我想到天枢,再想到慕若言,最后看眼前的天枢,越发觉得,虽然过几天就要上诛仙台,能看到这个模样,也值了。&&
  洗涮的时候我还在想,不晓得南明也变成这么大小的娃娃,是个什么模样,不知道我上诛仙台时是不是在南明和天枢再入轮回之后,来不来得及向命格讨个情面,借他的观尘镜看看南明包尿布时的小样。&&
  夜深时本仙君飘进天枢的房中看了一看,小天枢盖着被子睡得很熟。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在椅子上。他在此时,正是无忧无虑一派天真罢,天枢做慕若言的时候,恐怕只在孩童时才睡过好觉。&&
    我进得房内,衡文睡得甚香甜,我小心翼翼将他往大床里挪了挪,掀被躺下,不料还是惊醒了衡文,他揉着睡眼,半撑起身,讶然地瞧了瞧我,含糊道:“你为什么来和我一张床上睡?”
第五十六章&&
   我拎着被角,怔了一怔,干笑道:“今天忙乱,只收拾出两间厢房来,只有两张床能睡。”我瞧着眼前稚童的轮廓,此时的衡文尚不认得我,我没奈何地叹了口气,将他扶回枕头上,盖好被子,“好生睡罢。”下床披上外袍,预备去屋脊或大树上找个地方蹲蹲。&&
夜色深深,寒风料峭。本仙君在屋脊上抬头望天,今夜天上乌云沉沉,什么也看不见。&&
不晓得碧华已经到天庭了没有。&&
  算起来,现在已经将要入冬了罢,怪不得风如此的凉。前几天坐在屋脊上时,风比此时暖些。&&
  我打了呵欠,在屋脊上躺倒,说老实话屋脊上不好睡,瓦片起起伏伏的颇硌得慌。&&
  今天,一群人收拾房子的时候还问过我,“这位爷,真的只收拾两间厢房就成了?”我道:“是,小犬幼时丧母,夜间时常失惊,尚在调养中,要有人守着睡。”&&
  其实我是想,假如玉帝真的挂下脸,将我一把拎上诛仙台,再想和衡文一张床上睡,怕是不能够了。所以趁这几天,管他大还是小,能睡一日就一日罢。拿凡间的话说,做也要做个饱死鬼。&&
  但方才衡文那样一问,我顿时觉得我无限龌龊,饱死鬼是做不了了,我只是个做饿死鬼的命。&&
明天让小厮把空着的那间厢房收拾出来罢。&&
我再闭着眼再打了个呵欠,听见细碎的踩着屋瓦的脚步声。&&
我睁开眼,看见小衡文站在瓦上,低头看我,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内袍,“你没有屋子睡,我可以和你挤一挤。你刚才立刻就走,也不等我说。在这里睡着不舒服罢。”&&
我一骨碌爬将起来,拿外袍将他一裹:“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睡罢。外面风凉。”&&
  如果此时,下房中走出一个丫鬟或小厮,看见宋老爷我和小少爷站在屋脊上,一准吓个跟头。&&
  衡文扯住我的袖子,“嗯,我的床带你睡,走罢。”的&&
  本仙君随着衡文回了厢房,衡文钻进被子,本仙君腆着老脸,翻身上床。衡文还将被子向我这里让了让,“你盖的比我多,让给你些。”&&
  我将被子又让回去,替他掖紧了,“我这边够盖的,你睡罢。”&&
  衡文一本正经地对我道:“你不用和我客气。等再过些年,我长大后,加冠封职,在天庭和宋珧你同为仙僚。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我道:“是是,说的及是。”&&
  衡文的头在枕头上向我这里凑了凑,“但是,帝父告诉我,我他日要做衡文清君,所以我便叫衡文。为什么你是广虚元君,却叫宋珧。”&&
  我道:“因为我本是个凡人,无意中飞升做了神仙。我在凡间的名字叫做宋珧。”&&
  衡文道:“宋珧比广虚元君好听。”&&
  我本想说其实我一向也觉得是。但想了想,作罢了。已经要上诛仙台了,在这要命的当口再诽谤玉帝恩赐的封号,万一被他老人家听见,火上浇油,一怒之下,说不定连一缕投胎用的小魂魄也不让我剩下。&&
  衡文轻声道:“我若也有个与封号不同的名字就好了。”&&
  许多年前,在天庭上,衡文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
  那时候我刚认识他不久,老君炼了一炉好丹,请开炉客,赏脸捎带上了我这个才入天庭的小神仙。我和众仙都还不甚熟悉,但那一顿酒喝得极痛快。我与众仙都吃得半醉。出了兜率宫,东倒西歪地各自寻地方躺躺解酒。&&
  衡文枕着青石半躺在天河边。天河的水波和着云雾,浩浩而流,似无尽头。&&
  衡文忽然向我道:“我倒也想取个凡间人用的名字,却不知可有什么讲究么?”&&
  我滔滔不绝道讲究大了,生而定名,及冠后还要表字,因典择名,由名思典而定字。规矩甚多。末了讪笑道,当然,引经据典这类事情难不倒衡文清君。&&
  衡文笑道:“不用那繁琐的,和你似的,两个字的名字,上口好念就成。”&&
  其实我这个名字起的时候亦不容易,据说老头子当日召集了数十名门客,延请翰林院的几位大儒共商共议,议了数日后才定下。但我素来谦逊,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拿出来吹嘘。我只慢吞吞地道:“先有姓然后有名,我是跟着我老子姓宋,清君你……要姓什么?”&&
  衡文清君望着天河水沉默了片刻道:“咳,你便从人间的姓氏中随便帮我挑一个罢。”&&
  我略思索后道:“玉帝的凡姓好像姓李,老君的凡姓也姓李,看来李是个神仙姓,不然你也姓李罢。”&&
  衡文晃着扇子道:“都是一个就没意思了,不好不好。”&&
  我只好道:“那你想要个寻常点的姓,还是冷僻点的?”&&
  衡文道:“寻常点的就成。”&&
  我便道:“王、张、李、赵、吴,这几个都是凡间的大姓。李你不要,王张赵吴……”&&
  衡文忽然道:“你那日和我自报家门,说你的姓是齐楚燕赵韩魏宋中的宋,这几个国名中,似乎也有个赵。”&&
  衡文清君便啪嗒敲一下扇子,定下乾坤道:“那便姓赵罢。”&&
  我当时酒意正浓,被风一吹,澎湃上涌,脱口道:“赵衡,你看这个名字怎样。”&&
衡文笑着点头:“好好,就是赵衡。”&&
  数千年前的事情似乎就在眼前,我在床上侧过身,低声问小衡文:“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
  衡文片刻间没有出声,像是想了一想,然后道:“和你的名字差不多,好念的。”&&
  本仙君装作想了一想,然后道:“赵衡,这个名字你喜不喜欢?”&&
  衡文在枕头上用力点了点头,将被子点的抖了抖,我听见他十分欢喜地道:“好,就要这个名字。”&&
  我听着他欢喜,心中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衡文犹在喜孜孜地念:“赵衡,赵衡……”&&
  我再替他拢了拢被子:“睡罢,刚到凡间,要养足精神。”衡文又点了点头,翻身向内。&&
  第二天清晨,本仙君醒来时,衡文正靠在我肩膀上,睡得十分香甜。我伸手想抱一抱他,又怕一碰他就醒,还是缩了回去。今天没借口再在这张床上睡,昨天恐怕是最后一晚上。本仙君适时地伤感了一把。&&
  正悲秋时,衡文就醒了,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起身,理所应当地由被仙君服侍他穿了衣裳。&&
  衡文下床后,扯了扯我的袍子角:“昨天晚上的名字,多谢了。”&&
  我正色道:“没什么,只当你让我在这里睡的谢礼。”&&
  衡文眨着眼看了看我,露齿笑道:“唔。
第五十七章
吃早饭时,衡文又塞进肚三个包子。天枢却像被衡文勾得有了食欲,居然吃了两个包子,我甚喜悦。早饭后,我起身正要踱去哪里逛逛,天枢忽然道:“元君说玉帝让我们在凡间历练,今日可有什么历练的题目?
我被问得一堵,是了,这个谎不好圆。一时无策,只得道:“因为昨日刚到此城内,星君与小仙对凡间还不甚熟悉,这两日且先熟悉一下,待三日后再说。
天枢与衡文都神色郑重地点头。暂且糊弄过去了。
上午,我带着天枢和衡文到市集上去转了一转。见识了店铺货郎小摊儿,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衡文道:“凡间好,比天庭热闹的多。”天枢道:“但是我听说凡间的人个个都想做神仙,凡间这么好,为什么还想做神仙呢?”本仙君只得一本正经地答道:“此乃玄机,需自己参详。”天枢敬重地看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本仙君这句话讲得十分有仙性。
天枢和衡文都生得扎眼,我一手牵着一个在市集上,越发扎眼。今天可能是个什么日子,市集上颇多荆钗布裙的贫家妇人与小家碧玉,都闪在路边不住地瞧天枢和衡文,天枢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抓着我手的小手攥得更紧了些。衡文却毫不在意,到处乱看。
本仙君拖着两个孩子,却被看得有点尴尬,街边粉阁翠纱,颇有几间乐坊勾栏,亦有佳人依栏而立,若此时本仙君只身徐徐漫步,唯有一把折扇随身,信手便能拈得一两点风流。但现在本仙君恰似一个拖着两只油瓶的油桶,横行于市,只能想着风流,徒然羡慕。
我正叹息,忽然看天枢一面走,一面望着路边,我停下步子,也向路边望,却看见一个小摊儿上摆着刚出笼的热糕,腾腾地冒着热气。天枢见我停下来看,似有些不好意思说,转头不再看那个摊子。
看样子天枢那个想什么却不开口说的脾气儿打小就有,我道:“这个摊子卖的糕你们没吃过罢,想尝尝么?”天枢抬头瞧瞧我,点了点头。
本仙君到了摊前,买了两块热糕。这糕是用米粉做的,顶上洒了些桂花芝麻粉,小贩拿粗纸将两块糕各自包好,捧在手里依然挺热,我递一块给天枢,将裹糕的纸扒下来些,道:“小心吃,别烫着。”另一块递给衡文,他捧着咬了一口道:“有些甜。”抬头向我道:“我不爱吃甜的,我尝个尖儿,剩下的你吃好不好。
旁边干果摊儿上一个称核桃的老太太正在暗中瞄衡文和天枢,听了这句话,顿时怜爱地笑了,向我道:“多孝顺的孩子,这位相公你真有福气。
本仙君十分忧郁,想我从飞升至今,样貌应该不曾变过,天枢和衡文此时看起来都十一二岁,我顶多算他们的兄长罢了,为什么人人都当我是他们的爹?
都说神仙长生不老,如今看来,几千年的风霜还是在本仙君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令我略有沧桑。
我向老太太笑了笑,衡文将咬了两口的热糕递到我手里,老太太赞道:“这孩子真懂事。”从篮子里捧了一捧核桃,颤巍巍递给衡文,衡文立刻伸手去接,道:“多谢您老。”老太太一叠声地不谢,衡文手小,却捧不下这许多,都笼在了袖子里,只拿一个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张口欲咬。老太太急忙道:“唉呦,咬不得。”我也道:“咬不得,壳儿硬,硌牙。”衡文拿着核桃鼓了鼓嘴,我蔼声道:“等回家我给你砸开壳儿吃。”衡文眨着眼点头。
老太太向我道:“倒是少见做爹的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上集市,公子你衣饰不俗,怎么不坐轿子,连个下人也没跟着?
我道:“刚搬来这里,带孩子来集市看看。
老太太道:“尊夫人在家中?
我干笑道:“早已不在人世了。
周遭围着一群人竖着耳朵听,听了这句话,都叹息。老太太叹得最厉害,又给天枢装了满满一袖子花生。天枢甚有礼地道了谢。本仙君拖着他和衡文从人堆中走出,数步外尚能听见老太太怜爱的叹息。
衡文向我道:“尊夫人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一说没有我们就有人送东西吃。
本仙君面色木然道:“尊夫人就是问我的夫人。在凡间,男人都要娶一个女人做夫人。
衡文恍然大悟:“哦,所以你说你没有夫人,他们很同情你。但是同情你,为什么给我们东西吃。
我咳了一声道:“这个么……
天枢咬着热糕道:“是不是他们觉得你没有夫人还要照顾我们更可怜,所以帮你照顾我们一下。
不愧是幼年的天枢,多么体贴人意的孩子!我点头道:“正是!
天枢的热糕已经吃完,开始研究花生的诀窍,我替他剥了一个,天枢一本正经道:“仁儿我吃过,但是不晓得原来还是带壳的。”从袖子中抓了一把给衡文,“你先吃这个,很好剥。”衡文接了道:“多谢,回去咱们再吃核桃。
前方数步远,绸纱飘荡,又是一处温柔多情地。一位银红衫子的玉人正倚在二楼栏边,似在闲眺。惹得附近的青壮男子,都在不住地向她看。我带着衡文和天枢,目不斜视地向那楼下走去,街边的胭脂铺前,有几个荆钗布裙的少女正在挑胭脂,其中一个少女从摊前退出来,忽然脚下一绊,唉呀一声。本仙君下意思伸手要去扶,但一只手牵着天枢,另一只手拿着衡文的剩糕,衣襟还被衡文揪着,一时竟分不出手来,只转过了身,那少女恰恰好好,不偏不斜地跌进了本仙君怀中。
哎呀一声惊叫,我也一愣,一样轻飘飘的物事也恰好落到了我头顶。
第五十八章
鼻前飘来一阵淡淡的馨香。本仙君几千年不曾再风流过,没想到上诛仙台前,竟还遇见软香玉抱满怀的好处。少女慌忙从我怀中挣出,连粉颈都变得通红,福了一福身,慌忙低着头提着裙子跑走。我从天枢手中抽出手,拿下头上的东西,竟是一条粉色的纱帕,香气扑鼻。本仙君握在手中,直了直眼。
  忽然有一人在我眼前站定,打着千儿道:“这位爷,真是巧。我们晴仙姑娘的帕子竟落在了您身上,可见正是缘份,爷要不要到我们楼子里坐坐?
  这帕子不是方才撞我的姑娘的么?
  飘纱挂绸的楼中一个老鸨模样的妇人挥着帕子颤颤地行过来:“这位爷,您捡了晴仙的帕子,她特意让老身出来迎着您,请您进去喝杯茶,道声谢。请爷千万赏这个脸。
  本仙君在天上耗了几千年,果然耗得沧桑了。一条香帕欲将我引入红粉局,我乍听之下,竟首先低头看了看身边。
  衡文牵着我的袍子,正一脸好奇地瞧着。我咳了一声,再看天枢,也是一脸迷茫地张望。我抬头干笑道:“在下带着幼子,今日实在不便,承蒙姑娘好意,请妈妈将这条帕子奉还姑娘,他日有空,再来拜访。
  老鸨掩口笑道:“爷真是个谨慎人,正好今日有缘,只是一杯茶而已,两位小少爷也是略该晓得人事的年纪,老身的女儿里,正有和小少爷年纪相仿的,可以陪伴玩耍。爷便进去,喝杯茶,听个曲儿,赏脸圆了老身那女儿的一片答谢之心。
  衡文脸上的好奇越发重了,本仙君的冷汗潸潸而下,带着□的衡文清君和天枢星君逛窑子,被玉帝晓得,我恐怕连诛仙台也用不着上,直接就一道巨闪劈至灰飞烟灭了帐干净。
  我正色道:“多谢姑娘与妈妈的好意,实在是不得空,望可见谅。
  老鸨痛惜道:“爷执意相据,难道是嫌……
  “难道是嫌奴家粗鄙,侍奉不得爷称心么?”一袭银红的衣衫,婷婷立在我眼前,正是倚栏闲望的佳人。妩媚远山的眉,含情秋波的眼,皎洁如月的面,盈盈可握的腰,如晨露,更胜过满园的春花。
  我含笑道:“有佳人相邀,本是一件幸事,奈何在下今日委实有事,他日得闲,一定请姑娘赠在下一杯香茶,若能再闻琴音,更是三生有幸。
  佳人便一笑,如醉人的飞霞:“公子看来今日确实不便,奴家不敢强留,望公子记得今日之约,奴在窗下,日日盼望。这条帕子,既然与公子有缘,公子若不嫌弃,便请收下,权做相约的信物。
  我只好拿着纱帕,向怀中揣去,身边的衡文忽然打了个喷嚏。我忙低头道:“怎么了?”衡文揉了揉鼻子道:“没什么。”抬头看着晴仙笑了笑,晴仙被他这一看不由自主也嫣然一笑。敛身福了一福,与龟奴和老鸨同回楼中去。我禁不住想,若是我同平时的衡文一起站在此处,这条帕子一定不会落在我头上。
  衡文扯了扯我的袍子:“几时回去。
  我道:“现在就回去。
回到小院后,便要吃午饭,衡文与天枢都对黄三婆的包子念念不忘,伸着脖子等到菜上完,便问:“怎么没有包子?
我道:“包子吃完了,晚上让人买些回来吃。
衡文与天枢这才伸筷子吃饭。
本仙君特意让厨娘炒了一盘鸡蛋喂狐狸,午饭过后,衡文便颠颠地拿了盘子亲自去喂。
毛团暂时被安置在小厅的一条软榻上,本仙君虽用仙术帮它治伤,它的伤口仍没有好,恹恹地十分颓废。衡文喂它鸡蛋,它一筷筷地吃,天枢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瞧着。鸡蛋喂完后,毛团叭嗒叭嗒舔了舔衡文的手。
衡文抚摸它的脊背道:“我听宋珧叫你毛团,你是不是名字就叫毛团?
毛团撑开眼皮,怨恨地盯了我一眼。本仙君道:“其实它的名字叫宣离。
衡文立刻摸着它唤了两声“宣离宣离”,天枢也道:“宣离这个名字好听。”狐狸在衡文的手心蹭了蹭,眼角又渗出些水珠来。
我早上便吩咐了丫鬟和小厮将另一间厢房收拾出来,午睡时便各自回厢房去睡。我将天枢送进他房中,再将衡文送回他房中,正要从衡文房中出来时,衡文在我身后道:“嗳,你不睡么,为什么出去?
我道:“我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不用再带着我挤,好生睡罢。
衡文道:“哦,你的厢房在哪里?
我道:“就在回廊尽头。
衡文道:“什么模样?
我只好道:“不然我带你去瞧瞧?
衡文道:“好。
我带着衡文进了新收拾出的厢房,这件厢房在回廊尽头,不如衡文和天枢的房间亮堂,可以看见后院的水池,如果是夏天,景色应该不错,但此时将要入冬,水池里只偶尔荡着一两片残叶,没什么看头。
衡文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扒着窗子向外看了一看,又坐到床上摸了摸被子。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要是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中午和我一起睡?
衡文想了想,点头道:“好。
我凭白又多赚了一中午,看着衡文躺上床,心下龌龊地喜悦。宽下外袍欲上床时,晴仙赠的帕子从怀中飘了出来。我捡起看了看,临了交了次桃花运,我永世孤鸾的命竟能改一改。
我回头看床内,衡文正躺在枕头上,黑亮亮的眼睛看着我,我将纱帕收起来,上床躺下。衡文向我身边凑了凑,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我替他拢了拢被子,也合上眼。
第五十九章
这一觉只睡了一个时辰。下午起床,本仙君在院中踱步看风景,巷子里孩童们都知道有两个新来的孩子住在这里,扒着围墙探头探脑向院中打探。我觉得天枢和衡文长在天庭,幼年老成,难得又□一回,正要彻底地童趣。便撺掇他们去和孩童们玩耍。衡文和天枢极开心地随着孩童们出去,到了天将黑才回来。进了小厅,神色却有些不对。
  没想到这一玩,竟玩出了些纠结。
  衡文向我道:“那些孩子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赵衡,他们就问我,为什么你姓宋我却姓赵。我应该和你一样姓宋。为什么?
  天枢轻声道:“他们也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天枢,但是没有姓,他们就说我也应该姓宋。
  我揉了揉额角道:“这个么,为了方便,我在那些凡人面前都自称是你们的爹,在凡间,子要从父姓。
  衡文似懂非懂地眨眼。天枢欲止又言道:“我和衡文下午与他们下棋,他们下不过,就拍桌子说再和我们下棋就给我们做儿子做孙子。在凡间,给人做儿子是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那你为什么……
  本仙君面不改色地道:“哦,那是因为他们当你们和他们差不多大,在凡间,说给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做儿子是件很丢脸的事情。我比你们大很多,这样就可以权且当做一下,不会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
  天枢一向很好哄,果然听了这几句话后就若有所思,笑道:“其实我们的岁数比他们大很多的,所以他们不该说那种话,说了也不会吃亏的是不是?
  我说:“是,但是不能告诉他们,不然咱们就露馅了。
  天枢点头,“嗯。
  纠结就这样解决了,顺顺利利摆上晚饭。
  衡文和天枢没怎么看得上买回来的包子,对黄三婆的包子念念不忘。衡文只吃了两个,天枢吃了一个。我道:“不然明天再换一家买,再不然做饺子吃。”衡文和天枢才提了些兴致。
  衡文喂完了毛团,本仙君便和昨日一样让他们抽洗澡签。今天是天枢抽到先,洗完后回厢房,衡文再洗。本仙君洗完后先去天枢房中看了看,他又沉沉地睡了。我再到衡文房中,却没看到人。
  丫鬟道:“小少爷到您的房中去了。
  我回到房中,果然看见衡文坐在床上,拿着一张纸折,抬头看着我笑。那么一瞬间,我在灯下眼花,竟看成是平时的衡文坐在床前,对我微微地笑。
  我走进屋内道:“你怎么不回房睡?时辰不早了。
  衡文道:“今天中午睡过,晚上不想睡,天枢睡了不和我玩,我就过来找你。”本仙君在桌前坐下道:“但晚上也没什么好玩,你还是去睡罢。
  衡文道:“宋珧,我们在凡间历练完后,你和我们一起回天庭么?
  回,当然一起回,诛仙台可能正等着我哩。我含混地道:“玉帝如果让我回去我便回。
  衡文立刻笑道:“那就好,我回天庭后,还去找你玩。
  我点头道:“好。
  衡文坐在床上,把折着玩的纸在手中摇,和平时衡文摇扇子的模样竟有一两分像。我的心中又一动。
  衡文打了个呵欠。我忍不住道:“你今天晚上还在不在这里睡。
  衡文道:“好罢。回房麻烦。
  我灭了灯,躺到床上,盖上被子,衡文向我身边凑了凑,我睁眼躺在床上,想起往日种种,有些后悔。
  早知有今日……
  早知有今日,当初也只能那样,赚了数千年,其实应该知足。
  但我心里还是想,如果现在身边躺的是平日的衡文。
  如果现在身边躺的是平日的衡文……
  只剩下在凡间的这几天了。
  我心中悲凉顿生,恰如当初念凄诗惨句般颓废,蓦然地生出一股冲动。
  我撑起身子,俯向身边,亲了亲。
  衡文睡得正沉,嗯了一声,手竟握住了我的衣裳,我那一阵上涌之气便嗡地沸腾起来,伸手抱住他,辗寻到他唇上,他顺从地张开口,滑软的舌回应地与我纠缠,我将他搂得更紧些……
  一个激灵,忽然回了神智。
  我急松手一骨碌坐起身,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宋珧你个畜生,十一二岁的孩童也不放过!竟连禽兽都不如!玉帝啊,我怎能干出这种事情!
  我踉跄到桌前,灌了一口凉茶。
  衡文,就算他是衡文,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孩童。
  我再灌了一口凉茶,瞧了瞧窗纸透来的凄然的夜色。
  衡文,只剩下了这几天,却是只是个孩童,其实不认得宋珧是个什么东西的孩童。
  我颓然长叹,就算只剩了这几天,也不能再这样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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