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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说她姥姥,五十多岁的时候就找村里的木匠,给自己打好了一口棺材。从此,风里雨里的,那棺材跟了她三十多年,最后搬家的时候,棺材的木头都朽透了,几个人一抬,那棺材直接散架先走一步了……为这事,老太太还抹了三天的眼泪儿!
回复 48楼:难道断气的时候再砍树么?都是在生五十七八六十岁就准备了
回复 1楼:祝奶奶长命百岁
能抱着我和她孙女生的孩子的孩子。。。
回复 48楼:不懂不要瞎评论!给自己做寿棺是农村里的老传统!只能自己找人做,才不忌讳!不然咒人提前死
回复 62楼:保证不是水泥的,,好像两边各七层,下面几层,反正最后用的吊机。
回复 48楼:除了给老人安排后事以外,我们还可以在她活着的时候好好照顾
回复 48楼:生前打棺材是很多地方的一个习俗,有寓意长寿的意思,以前的帝王生前就造陵墓也有这个意思!
回复 48楼:那是一种习俗,老人要先准备好寿棺
回复 56楼:隔壁有个人临时自杀的,来不及准备棺材,就把我奶奶的借走了!
回复 56楼:隔壁那个人年轻妇女夏天的时候跳鱼塘自杀了,家里又不可能给23岁的人准备棺材,人家就跑来借走了!
回复 48楼:有些地方风俗就是这样的!
回复 54楼:那是水泥的……我们村有一家人,做了两口放他们家地里……我从记事起就见过……十好几岁了都好像还看见过……也不知最后他们两位老人用没用上……
回复 48楼:城里人???用楼上那句话bienawuzhidangzhenli
回复 48楼:bienawuzhidangzhenli
回复 48楼:棺材只有给自己打,哪有给别人打的?那不是咒人死吗?
回复 48楼:什么呀,以前都是这样的好吧,家里都是先打好放着,我们邻居家放2个呢。
回复 1楼:棺材还可以借?没听说过呢
回复 48楼:棺材是冲喜的
我们这的棺材比较重,,我爷爷的都是用吊机来下葬的,几十个小伙子都抬不起来,,
回复 10楼:柏木的好重,大的能有400斤
古代皇帝都活着时就修墓子了。
有感情了 老一辈怀旧
我奶奶也是棺材打了二十多年人才走的。是不是棺材能延长寿命?
回复 1楼:这可以,棺材还能借
请糗友这是一个笑话吗?这是何等悲哀,假如你要为自己的身后事做如此的安排,此刻你的内心深处会怎样,变相证明了儿女的自私,使得劳累一生的父母还要为人生的最后一站做安排,想一想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你妈他她姥姥老寿星啊,都九十多岁了还给她搬家,要搬哪里去?
木料选好些
回复 25楼:我估计他说等不到了
我奶奶也是,有十多年,搞得天天都怕得很
我们老家前几十年都这样的在五六十岁让后生们给他做棺材,棺材做成那天亲戚朋友都会随礼大喝祝贺
天意啊[大笑][大笑][大笑]
老人家的福气莫过于此……白发人送走棺材……
有这事,隔壁老奶奶有一口,老结实了
这个必须赞一个
风俗人情,有的地方必须要有。
这是哪儿的风俗啊?
回复 27楼:有放屋里的,老家房、放下边西屋或东屋
回复 5楼:现在也可以用棺材,埋的时候把骨灰盒放到棺材里去,盖上寿衣就可以,我见过
回复 1楼:祝奶奶寿比南山
咦?这糗百不是我儿子发的吧?我姥姥就是在五十多岁给自己准备了棺材,还经常进去坐坐呢,说是跟我姥爷说说话。她也活到八十多岁。
解放前有钱人陪嫁有棺材。
这要是搁到三国和庞德有一拼。
木材不好 老朽都放了三十几年了。还挺好的 就是油漆不好了
不过我看快用上了。
回复 21楼:都是放外面的,屋檐下
回复 23楼:估计都得等到绣烂完了……
我门这的习俗是棺材用人抬的,然后又一次,有个人抬着嫌重,说,到时候我爹死了,我整一副水泥的
愿老人们都健康长寿
回复 16楼:大哥,你牛逼,
棺材放室内还风里雨里?
我听说 一些地方习俗 老人预备一口棺材在家中 是可以骗鬼差的
回复 1楼:恭喜恭喜,人瑞呢
这是个喜庆又悲伤的故事
回复 15楼:你看你要不要试试????[哀怨]
我奶奶也是五十多就开始置办身后事所需。她现在都八十多了。老衣,寿木都坏了。
哈哈哈,姥姥没去找木匠去啊。
材质不好,我爷爷的也放几十年了一点事没有
我小时候,家里老人给自己备好棺材后,材料很重要,每年都有刷油刷漆,一个好棺材,八个杠子十六个人抬着都费劲。
那是你奶奶那寿材木料不好,我爷爷六十多请人做的到八十九岁去世时还坚固呢帮忙的人说最少两百多斤,我哪里是寿材越重子女代表子女孝顺,有的人为了省钱做那种薄薄的轻轻地有一种说法叫薄皮棺材一口草草葬了了事
回复 5楼:不准的事情多了去了。
回复 1楼:那希望第三口也放烂了用不上
说好一起走,你却不讲信用。[大笑][大笑]
现在不准用棺材
棺材:不行了…不行了…我,我,我先走一步了…(吐血)
棺材心里说,等你等到我心碎。
那有什么,我奶奶六十多的时候给自己打了口棺材,结果一直没用上,被隔壁的年轻人借走了,人家打了一口还她,放了十几年坏了,又打了第三口到现在都没有使上,奶奶马上九十大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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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3题。当代愚公凿天路俞刚2003年交通部提出“让农民兄弟走上油路、水泥路”的要求时,安康市乡镇通油路率仅为35.5%,行政村通公路率仅为46%……最近两年,安康全市农村新增公路7000公里,180万农民走上了水泥路……交通部相关领导惊叹:“在目前仍有8个国家级贫困县、2个省级贫困县、51万贫困人口的山区城市,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悬崖峭壁之上,没有现代化的挖掘机械,只有铁锤、钢钎等原始工具,成百上千的山民们硬是用双手挑战着大山……这不是传奇,而是发生在紫阳县毛坝镇竹山村的真实故事。从2006年11月至今,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这些当代“愚公”们向一座座大山发起挑战,并且凿出了一条长达21公里、盘旋于千米高山的“天路”。有村民一辈子没进过县城“金竹山高与天齐,路险好比爬天梯。有女莫嫁陡天坡,老死的少摔死的多。几辈辈人受穷苦,眼望着路通得幸福……”这首古老的民歌源自紫阳县毛坝镇竹山村,寄托着竹山人渴望有朝一日走出大山、摆脱贫困的真实感情。据了解,竹山村全村1600多人,住在海拔千米以上、平均坡度达60度的金竹山深处。由于世代被大山阻隔,这个沉寂的小山村几乎与外界隔绝。从竹山村去最近的毛坝镇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在2008年之前,只有两条“路”通往镇上:一条是翻山路,行程6个小时;另一条是穿山路,尺余宽的路全部从悬崖峭壁上经过,行人必须身贴崖壁,常年生活在山里的村民们也不愿冒险行走,很多村民一辈子都没去过紫阳县城。交通不便给竹山村带来很多问题。据介绍,该村现共有光棍38人,最老的年龄已达71岁。村民们说,是一座座挡在村子面前的大山,让他们祖祖辈辈受穷。据介绍,竹山村村民有的还住着茅草房,点着油灯。两次修路失败留下的痛据了解,近年来竹山村有过两次修路的历史,但先后都失败了,并且搭上了几个村民的性命。“为修路,我们讨论过不下10次。”毛坝镇党委书记鲍务林说。修路失败的直接原因有两点:一是让全年收入只有300元的村民交350元的集资修路款难;但主要原因还不是这个,在悬崖峭壁上主要靠人工开山,安全问题是镇领导最担心的事,“万一路修不通,顶上乌纱事小,再搭上人命事就大了!”然而,眼看着山间小路不能适应竹山村发展需要,交通不便日益拉大小山村与山外的差距,鲍务林等镇领导班子成员考虑再三,为了打通这条竹山村民通往幸福之路,他们铁下心准备一搏。“村子太落后、太贫困了,修通竹山村这条公路是全村1600多村民的迫切愿望。”据村支书侯在德讲,为了抓住机遇修通村级公路,改变竹山村面貌,村民们也决定不再等了,自己动手修路。七旬老人卖棺材筹修路款2006年11月底,修路的事终于定了下来,竹山这个沉寂的小山村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从村里到修路工地,村民们要走4个小时的山路,他们天一亮就开始劳作,在悬崖峭壁的山路上,到处是村民们修路的身影。由于竹山公路几乎全部从山崖上经过,挖掘机、推土机、铲车等大型机械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只能靠人工一锤锤砸、用钢钎一钎钎撬,脚下的路在一寸寸地向前延伸……“我最不忍心的就是下去收钱,收不起这个钱。”侯在德坦承,为修路再大的苦都能吃,可就是筹钱太难了。“要在全市最穷的村筹集修路款比登天还难。”“我把棺材卖了就是为了修通出村路,为后人造福,死了随便找个地一埋就行了。”为了支持修路,村里年近七旬的王方菊老人将棺材卖了700元钱,亲手送到村干部手中。“竹山精神”只是一个缩影据统计,从2006年12月至2008年元旦,人工开挖土石36万立方米。“下一步工作就是把通村路硬化、铺上水泥面,依托公路发展产业。”走在已经铺好的水泥路面上,鲍务林和侯在德充满无限憧憬。尽管硬化工作仍在继续,水泥路面还没有铺完,但2008年通车一年来,竹山村已经有70余户村民在路边建起了新房,并且有3户人家购买了汽车,在修路的同时搞起了运输。“竹山公路是紫阳县工程量最大、施工条件最苦的一条进村路。而竹山村乡亲们愚公移山的修路精神只是紫阳县公路建设的一个缩影。”紫阳县委书记罗雪剑说,两年来,全县每年新增村级公路300余公里,今年更是确定了再修369公里村级路的建设目标。农村交通条件的改善,加快了农村优势资源开发和农产品流通,带动了农业特色产业的发展,促进了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和县域经济的发展壮大。目前紫阳公路交通建设已经成为安康市乃至全省新农村建设中的最大亮点。(选自《华商报》日,标题为编者所加)1、请简要分析第一段在文中的作用。2、千年险道一朝通,请分点概括促使天路开通的因素。3、“竹山精神”是一种什么精神?它有何现实意义?①第一段是这篇新闻稿的导语,总括了全文;②突出用原始工具挑战大山的现代愚公,为下文设置了悬念,激发了读者的阅读欲望。&
本题难度:一般
题型:解答题&|&来源:2010-现代文阅读
分析与解答
习题“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3题。当代愚公凿天路俞刚2003年交通部提出“让农民兄弟走上油路、水泥路”的要求时,安康市乡镇通油路率仅为35.5%,行政村通公路率仅为46%……最近两年,安康全市农村新增公路7000公...”的分析与解答如下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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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要买棺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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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灵异)
  要买棺材吗?
  这是一句诅咒,亦或只是一句推销用词?
  这是我卖的棺材,这是我的规矩。
  我的棺材,只卖给死人。
  买我棺材的人,必死无疑。
  拒绝的人,同样逃不了。
  **************‘如果’说*********
  如果您看过《XXX灵异事务所》,当您在这里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时,请不用惊讶,因为这两篇是同一个系列。
  如果您没看过,也米关系,因为这两篇讲的又完全是两个故事。
  如果您是冲着恐怖来看,某冰不敢保证自己的功力能让人毛骨悚然,但某冰会努力。
  如果您对某冰的表述有所见解,某冰很乐意聆听。
  如果您发现此文不合您胃口,某冰也很感谢您给第一章的点击。
  以下省略N个‘如果’,谢谢大家的捧场~
  之一 九九八十一副棺材
  1.人不死则棺不卖
  香莲是外村人,三岁丧了双亲,由年迈的姥姥抚养长大,十六岁嫁给了本村一户姓张的人家。她一穷苦人家的孩子聘礼低廉,张家婆婆正看中这一点才让媒婆给上门提亲去。
  香莲过门后也循规蹈矩,做事有分有寸,和相公张二虎之间相处融洽,膝下已生有二子。尽管不久前张家婆婆因病去逝,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乡村,母凭子贵的传统倒也让香莲活得幸福满满。
  可惜,好日子不长。
  既然写的是文,就必须要有故事发生。
  时间,很容易被雷到,一个雨夜,雷鸣电闪,地点,是香莲那三室一厅的家。
  香莲翻了个身,手指上突然传来凉凉的感觉。
  一个闪电划破天际,耳边传来应和的雷响,香莲猛地起床,却是因为担心她的两个儿子。虽然大儿子已是弱冠之年,但小儿子不过五岁,自然怕打雷。可是这雷声不断的掩盖下,却听不到孩子的哭声。
  “……孩子……他爹……”香莲双眼直直地盯着被风吹开的窗。
  张二虎磨蹭着坐起身,“深更半夜的,怎么了这是?”
  言未犹尽,香莲奔出了屋子,张二虎原地驻足了好久,才跟着走了出去。
  大儿子听得这深更半夜的动静,醒过来的霎那,再度听到的是夹杂着香莲痛苦尖叫的雷声。
  隔天,张家就挂起了白灯笼。
  张家的小儿子死了,村里的樵夫向旁人断定那脖子上的伤口是斧头砍的。
  案子是凶杀,可识字不多的香莲根本不知道那远在几十里外县城的官府是做什么的。憔悴的她,终日以泪洗脸。
  下葬那天,据说场面还颇大。
  这穷乡僻壤的,若是谁家死了人,也就裹了层席子埋地里去,打从村长自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这村有谁家是用棺材下葬的。
  买棺材的钱,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尤其是这棺材,还是城里那义庄出产的。
  说起这义庄的棺材,可是铁打的真材实料。
  只是,有些东西再怎么名符其实,饶是和‘死’字扯上关系,是人都避讳。
  莫非张家小儿子的死与这张家不为人知的财富有关?这一话题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有证人描述张二虎三天两头往县城跑,说不准这二虎子就是在干什么大买卖。
  男人喜欢算计谁比谁能赚钱,女人就更喜欢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个叫‘狐狸精’的字眼传到了香莲耳里。
  香莲恍然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一个女人终其一生,不过‘相夫教子’。
  她原以为她是幸运的,结果子离夫散,可怜老天开眼,给她留了个儿子养老送终。
  穷人家的孩子,不懂得奢望。她,也该知足了。
  时而张二虎对着夕阳发呆傻笑的表情,她学会了视而不见;丈夫在家的时间愈见稀少,她懂得了用劳动来忘记伤痛。
  委曲求全,不过是为求一份安宁,可以让她安心把大儿子抚养成才。
  扪心自问,她从未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可老天爷远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公平。
  “儿啊……”香莲苦不堪言,拽着大儿子的衣裳,死活不让别人把她仅剩的一个儿子放入棺材,直到她哭晕过去。
  女人间的谣言传得更猛烈了。
  “张家那口子真惨,老的才走,俩小的又前后跟着去了。”
  “行,你甭说,我看张家那二虎子,邪得很。前些日子我听隔壁李家那当家的回来跟他家那口子说,在县城看到二虎子痴痴呆呆地站在义庄门口傻笑。”
  “哟,敢情是受刺激,傻了丫?!”
  “嘘……”一个女人左右张望了一下,“轻点。那不是傻,是迷上那人了。”
  “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嘿,你还真甭提。那地方,邪门!”
  故事就是故事,香莲她必须听到这些女人之间的闲言。
  她去找了村长,村长坚信他的这个村民风淳朴。
  淳朴?香莲学会了冷笑,她几度向村里的樵夫验证过那脖子上的伤口,的确为斧头所砍。
  村长笑着摇头,还是坚信他的村民中不会有杀人凶手。
  香莲空手而归。
  在她家门口,那多次行使‘仵作’职责的樵夫,正静静等着她。
  “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
  县城的官府是在油水中混日子,县太爷一身的赘肉,让人看他蹒跚的走姿,都为公堂上的那把官椅捏一把汗。
  “威……”衙役们步调一致地打了个哈欠,继续“武……”
  “咳咳……”县太爷清了清嗓子,这个时候他有必要提醒一下大伙儿,注意维持衙门形象。可他那奋力用力费力也够不着醒木的猪蹄手,给他刚才的一番虚伪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师爷总是在这种时候充当机灵的下手,谄笑着将醒木双手递上。
  “啪——”响亮的拍案声,“何人击鼓,速速报上名来。”
  没见过世面的香莲早被之前衙门的作势给吓愣在原地。
  “老爷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师爷见是位妙龄的村姑,眉开眼笑。
  “香、香莲。”
  “有何冤情?”县太爷程序化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老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师爷自以为是地传达着县太爷的话,仿佛看透这村姑从不曾进过衙门。
  “有。”香莲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县太爷派人抓来了张二虎,和香莲口中迷惑张二虎、涉嫌杀害她儿子的‘狐狸精’。
  县太爷足足睡了这一炷香的时间,对着回来的衙役开口大骂,“一群废物,找个人这么长时间,又到哪家院子找女人去了?”
  衙役心虚地退回自己的位置。
  县太爷左右端详这长相平凡的张二虎,和有钱有势有地位的自己相比,怎么着也不像是会有女人看上的男人。
  倒是这狐狸精……县太爷傻愣在他的官椅上,走了神:一个男人,这算哪门子的狐狸精?
  门口前来看好戏的人们早已唏嘘一片,这城里义庄啥时候换了老板?还是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俊俏小生?
  嘈杂喧嚣的公堂,一身清净白衣的慕言,仿若独处在另一个世界,眼神飘忽在那九霄之外。整个询问过程,唯一能形容他的唯有安静。
  县太爷的肥油脑袋想不出任何的作案动机,香莲的臆测没有任何证据。
  案情不祥,不了了之。
  回到家,张二虎第一次对香莲动了粗。
  张二虎想不通大字不识的香莲如何懂得去县城击鼓,直到樵夫前来向他炫耀某一夜的鱼水之欢。
  樵夫过于看轻了张二虎,他的愚蠢轻易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香莲后悔自己一时糊涂,轻信了樵夫,失了名节。
  然而,当她看到张二虎杀樵夫时的那把斧头,她更看错了自己的丈夫。
  斧头是藏在灶头里的,斧柄上残留着斑驳的血迹。
  她回忆起那个雨夜,她翻身触摸到的冰凉感觉,是雨水。
  她记起,那夜,她的丈夫,裤脚是湿的。
  而那夜,她的小儿子,是倒在雨中。
  “为什么?”
  香莲想,她的丈夫该是这把斧头染上的第四个人的血。
  血汩汩往外流,张二虎不曾料到,会死在自己预谋的下一具尸体的手里,可恨他不再有机会借口买棺材去接近那个人。
  香莲的精神开始恍惚,她突然想起些血 腥的画面。
  斧头高高的落下,脖子断裂的声音,两个儿子孤零零的脑袋,自己丈夫溅满血却还在笑的脸……
  视野变得忽明忽暗,香莲用力甩了甩脑袋,却发现她的眼前是一排死气沉沉的棺木,在这黄昏,散发着夺人的阴森。
  有琴音飘了过来,仿佛是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香莲,走进了义庄。
  陈放棺木的义庄一角,有着一个模糊的白影,香莲认出,是一个人。
  或许,并不是人。
  香莲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直到她看清,是那个公堂之上被她诬蔑是‘狐狸精’的男人。
  是疑惑,是恐惧,是害怕。
  她为何会在这里?她刚杀了人,尸体还没有处理,家里的门关了吗?会不会有人看见?
  琴音嘎然而止,她看见那个男人动了动唇。
  “要买棺材吗?”
  缥缈的声音直击香莲的内心,她转身疯狂逃出了这里。
  翌日,张家门前聚集了全村的人。
  樵夫的头颅滚落在桌子底下,张二虎的脖子藕断丝连般留在身体上,香莲不知所踪。
  怪力乱神的流言四起,全村为求心安,给两具尸体配了棺材,用桃木钉给牢牢实实地封住,下了葬。
  师爷整理着前几日的那起案子,悠闲地哼着小调儿。
  县太爷剥着瓜子儿壳,仿佛想起了什么。
  “我说师爷,我们县里的义庄,什么时候卖起棺材来了?”
  韩非子曰:人不死,则棺不卖。
  慕言一身清净白衣。
  又卖出了两副棺材。
  记得,几千年后的社会,有一个心理测试。
  母女三人,母亲死了,姐妹俩去参加葬礼。妹妹在葬礼上遇见了一个很有型的男人,并对他一见倾心。回到家后,妹妹就把姐姐杀了。
  然后,姐姐的葬礼,妹妹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个男人。
  而张二虎,是人不死,棺不能买。
  2.田螺姑娘
  今晚的月色,依稀泛着点点红。
  夜风刮过的街道,柳凤紧紧篡着怀里的包袱,颤抖着伸出手去扣门。
  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柳凤整个人抖了抖,撞着胆子走了进去。
  “有、有人吗?”
  询问没有回答。
  正当柳凤以为无人之际,有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要买棺材吗?”
  柳凤一度找不到自己的心跳声,直到屋里亮起摇曳的烛光。
  “嗯。”对着桌前这个一身清净白衣的男人,柳凤想象不到这里是一个只有沉沉死气的棺材铺,“那个,我听说,这里的棺材做工很好。”
  慕言撑着脑袋,平静的眼底仿佛视线没有焦点。
  气氛沉闷,从进门起就感受到的无形的压抑让柳凤握紧了手。
  “而且,他们说,棺材可以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什么样的……都行。”
  慕言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没有找回任何焦点。
  那安静的表情,是在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柳凤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把怀里一直紧抱着的包袱打开在桌面上,是一只黑褐色毛发的猫,体形相当于三个月大的婴儿。
  “我想给他买个合身的棺材。”
  是的,这里并没有错字。
  没错,是“他”,不是它。
  柳凤出身好,是一大户人家的孩子,家境不错,人也长得漂亮,一生顺风顺水。就连古代封建传统的婚姻包办,她爹娘都宠她,给了她自由的选择。
  当然,这讲的不是才子佳人的凄美爱情故事。
  相公是一介有着温饱家底的白面书生,死脑筋,花费了大量财力精力在科举上仍是不中,却还是我行我素的埋头苦读。
  柳凤抚摸着相公家那只叫‘笙笙’的猫,总替自己的相公不值,可想想,她当初就是因为对方这股永不放弃的倔强而倾心。
  出嫁那年的七夕俩人出游,柳凤不慎落水,生了场大病,怕爹娘担心没敢告诉,碰巧丫鬟请假回乡探亲,家里的日常生活一时没了着落。
  柳凤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身子才好了点儿,就起来下厨熬了点儿补身的食物给相公送去。
  原以为半个月没见的书房会是狼藉不堪,让她惊讶的是,书房的整洁度媲美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笙笙舒舒服服地趴在书桌上小憩,相公聚精会神地在温习诗经。
  柳凤欣慰地笑着放下食物,一个男人肯在她病重的时候放下尊严,收拾房屋,担当女人的家务,也是一种爱的表现。
  她心情倍增,病也好得快了,捎信让丫鬟如期回来就行。
  为了回应相公的爱,她待他更好,不仅是一日三餐想着法儿出新花样,更是乐哉乐哉地辞退了洗娘,抢着亲自替相公洗衣服。
  一场大病,仿佛让她找回了热恋时的那番激情。
  她原以为,她的下半生就会在相公之乎者也、她每日相伴的平淡生活中结束。
  可是有一点奇怪,每日的书房永远是那么整洁干净,好像永远有人在她踏进之前打扫了一遍。
  她向相公撒娇,说以后这些事她做就好,而且,丫鬟也快回来了,不用天天打扫这么辛苦。
  回答她的只是相公淡淡地‘嗯’。
  柳凤有点生气相公不冷不热的态度,撅起了嘴,抢过了相公手里的书籍,这一举动似乎有点惹怒了对方。
  柳凤知道,这些书是相公的命根子,她平日里也断不会和这些书为难,只是今天,她想让相公眼里只有她一个。要知道,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行过夫妻之礼了。
  她娇嗔,可相公不为所动。
  她也开始气了。
  猛地起身扔了书,朝门口走去,脚下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把柳凤吓得连连后退。
  原是踩到了笙笙的尾巴。
  柳凤赌气地踢了一脚,头也不回的她没有看到自家相公立即抱起笙笙的表情,那变色的脸,仿佛是最亲的人受了伤。
  这一夜,柳凤失眠了,相公没有回房睡觉。
  柳凤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她也知道自己昨晚是在耍大小姐脾气,早早起床拿来换下的衣服,想着洗完这些就去向相公道歉。
  这几天的洗衣生涯,让柳凤白皙嫩滑的手多了些暇姿,柳凤可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突然皱了皱眉,她将手掌凑近,竟然是猫的毛发。
  她好笑相公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和猫玩耍。
  回房换身衣裳,打扮一番,镜子里的一角,好似有什么东西。她转头,看向被褥,有点不可思议。
  又是猫的毛发。她该没有让猫进过卧室。
  她并不讨厌猫狗,只是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她可以无所谓自己的相公和猫在卧室外嬉戏,但相公答应过她进房一定会换下衣服,床上怎么可能有猫的毛发?
  她跑去了书房,相公不在。
  虽然书房看上去和之前一样整洁,但这次的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没错,是那些毛发,是那只猫的毛发。
  这里有,那里也有。
  相公一心钻研书籍,有时甚至废寝忘食,怎会每日花如此多的时间去打扫书房?
  她回忆起小时候祖母给她讲的一个故事。
  心地善良的田螺姑娘……
  门外传来了相公的脚步声,她心慌地躲进了橱里。
  狭窄的缝隙中,她先是看见了笙笙慵懒高傲的猫步。
  接着,她看见的,是又一只猫。
  一只眼神无比熟悉的猫。
  无比,熟悉。
  屋里凭空刮来一阵微风,烛火暗了暗。
  柳凤宛如怀抱婴儿般搂着那只黑褐色的猫,祥和地顺着他的毛发。
  “这样,相公就只是我的了。不管是人是猫,只能属于我。”
  “是吗?”慕言开头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那只愚蠢的猫,相公怎么可能跟它在一起?相公是我的,谁也夺走不了他,谁也不能。你说是不是,相公?你是爱我的,对吗?相公最爱的人是凤儿,相公最爱的人是凤儿,凤儿爱相公,相公爱凤儿,呵呵呵……”
  柳凤失神地吐着不清不楚的字眼,脸颊不停来回蹭着那具猫的尸体。
  一个小型的棺木被推到了她的面前,她咧嘴笑得灿烂。
  “相公乖,这一路让你累的,凤儿这就让你睡下,睡下,好好睡,凤儿在旁边守着你……”
  柳凤小心翼翼将猫放进了棺材里,棺材不大不小,确是量身定做。
  “呵呵……”柳凤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合上了棺盖。
  猛然,她的视野一片漆黑。
  她惊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狭小的空间,只限于双手艰难的移动。
  她闻到木屑的味道,她听到外面爹娘的哭声。
  她呐喊,她拼命敲打这困住她的东西。
  为什么她会在棺材里?
  她没死,她没有死。
  可她发不出声音,她觉得腰好疼,好疼。
  她感觉到自己的重心在下降,然后停住,有细小的沙沙声迎面扑下来。
  不——
  午后的阳光不错,昨天黄昏的邢台有腰斩示众的人犯,地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
  路过的人们窃窃私语。
  “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姑娘,这么一刀下去,就变两截了……”
  “她爹娘也命苦,谁知道那孩子平时看上去好端端的,竟会杀人。”
  “听说她相公家的那只猫,就那么活生生被扔进了滚烫的油锅里。”
  “可怜她相公,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慕言一身清净白衣,走进了哭声不断的柳府,呈上一份收据。
  棺木一副,预定者,柳凤。
  柳老爷奇怪。
  他亦不作任何解释,收了钱走人。
  收据标明的时间是昨夜。
  而昨夜,柳凤早已踏上了黄泉路。
  慕言清楚,当人退去一切的伪装,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欲望。
  比如嗜血。
  比如暴力。
  柳凤可以简单地因为那晚相公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而萌生杀意,然后轻而易举为自己找借口,她只是碰到了一个田螺姑娘的反例。
  那副出售的棺木,承载的,只是一个自私的借口。
  3.风动幡动无非心动
  镜头前是一双放大的瞳孔,充满了警惕与恐惧。
  在这个黑暗的空间,我们猜测,那眼里看到的会是什么,可以令这双眼睛的主人如此害怕,做出如此异常的行为。
  有‘咚咚’的扣门声,仿佛隔了很厚的墙传来。
  接着,又是一个‘咚咚’,这次不是敲门,倒像是在敲什么石壁。
  “李大哥,我帮你带饭来了。放心吧,我没有点灯。”一个甜美的女声,李四知道是他的青梅竹马阿绫。
  李四从他的住所中走了出来,确切的说,是爬了出来。
  他刚才待的,是一具厚实的石棺。
  而这具石棺,被放置在他家里。
  尽管每次进去出来,都会费上九牛二虎之力。
  为了生存,他没有选择。
  他怕。
  屋外的月光明亮透彻,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所有的窗都被钉上了木板。
  密不透光。
  “谢谢你,阿绫。”
  阿绫听着李四狼吞虎咽的声音,伸出手去,触摸着从小暗恋的男人,“只能像这样子感受你的脸,你的人,你的表情,已经有多少时间了?李大哥……”
  “对不起,阿绫。”
  “李大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我……”
  “阿绫,你回去吧。这么晚出来,你爹娘会担心的。”
  “你就不听听我想说什么吗?”
  李四放下了碗筷,摸索着钻回了自己的石棺。
  第二天,棺外传来热闹的敲锣打鼓。
  李四无心去听这锣鼓声代表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代表着外面一定是白天,一定是阳光普照。
  他只要安安心心待在这里,他就不用怕。
  对,他不怕,这么些年,他不是都这样挺过来了么。
  他浑身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难道他的一半辈子,就要在这棺材里度过么?
  他不想,可是他没有勇气去面对。
  只要有光源,那东西无处不在,他唯有躲在这黑暗之中,才能求得平安。
  他是懦弱的,尽管他小时候为了阿绫杀过人,可那是意外。
  他回忆起不该想的往事,无限惊恐。
  他安慰自己不用怕。
  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
  即便是苟且偷生。
  时间已经过了多久?应该过了半夜了吧,为什么阿绫还没有来?
  李四的肚子不争气的呱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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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空间,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
  其实自从阿绫那夜离开,早已是第三个夜晚了。
  李四记得,灶上的柜子里,应该有囤积的馒头,虽然可能已经有蟑螂老鼠爬过,但是……
  费力打来了一条缝,小心勘查周遭。
  漆黑一片,很安全。
  李四好似盲人那样,靠着脑海中记忆的路线,触摸到了馒头。
  果然,已经变了味。
  “谁?”李四猛然回头,朝着屋里大喊。
  “我的棺材,只卖给死人。”
  这个声音,李四记得,是那个一身清净白衣的男人。
  那天,也是这么个夜晚,风很大,窗上的木板脱落了,有月光照了进来。
  他惊恐地跑出家,一路狂奔。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要买棺材吗?”
  回忆到此为止,李四揣摩着来人话中的含义,“东西卖给了我,就是我的,你管我怎么用。”
  周围安静了好久,久到李四以为人已经离开,那个声音又起。
  “我的棺材,只卖给死人。”
  “不,你不可以拿走它,不可以。”
  李四在黑暗中尖叫着,胡乱摸索着,碰到石棺的那刻,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急急钻了进去。
  死,也不出来。
  数日后,李四的尸体被发现死在家中的石棺里。
  邻居议论纷纷,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这间窗户被封得死死的屋子。
  阿绫已嫁作他人妇,那一夜她要说的,是她要出嫁;李四第二天听到的,正是阿绫出嫁的锣鼓声。
  官府判定,李四是活活饿死在棺中。
  现场没有他杀的迹象。
  至于李四为何要饿死自己,官府没有头绪。
  楚凡根据从官府那里获取的消息,找到了阿绫。
  “是我不好,如果我跟相公说清楚,李大哥就不会饿死。”阿绫悔恨不已。
  “详细的情况,可以和我说说吗?”楚凡适当放软了语气。
  “大概是我八岁的时候,我和李大哥一起去看皮影戏。同龄的孩子很多,大家都互相拥挤,我被推搡到了地上,擦破了皮。李大哥行事冲动,和那个男孩儿打了起来,两人一起滚在地上,那个男孩儿比我们大几岁,李大哥被打得鼻青脸肿,情急之下他拿起了手边的椅子砸了过去,绊住了对方的脚,那个男孩儿朝后摔在了断裂的椅腿上,血溅到了皮影戏的幕影上。那件事,给李大哥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他忘不了血溅皮影戏的那幕。自那时起,他就对影子特别敏感。情况越来越严重,他总是说有人偷偷跟踪他,他不敢看自己的影子,发展到后来,他不能容忍任何光线出现在他视野里,因为那会带来影子,他相信那影子是来夺取他的命的。”
  杯弓蛇影,而疑神疑鬼么?楚凡有些可惜,自作孽,不可活。
  “你知道那石棺李四是怎么得来的么?我盘问过他的邻居,都不知道李四家里有这东西。如果是后来搬进去的,一副石棺,不可能不引起任何注意,即使是晚上,也会有声响。”
  “我听李四说过,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男人卖给他的。当时,那男子只问他要买棺材吗?他想用棺材来躲避光线,点头答应了,回到家中时,那具石棺就在他家里了。”
  果然是那个家伙!楚凡不动声色地掩去眼底的涟漪,“那他有没有像你描述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这回,阿绫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风动幡动,无非心动。
  李四的坟头,慕言一身清净的白衣,把这次的买卖入了账。
  我的棺材,只卖给死人。
  《晋书》: 乐广宇修铺,迁河南尹,尝有亲客,久阔不复来,广问其故。答曰:“前在坐,蒙赐酒,方欲饮,见杯中有蛇,意甚恶之,既饮而疾。” 于时,河南听事壁上有角,漆画作蛇,广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于前处,谓客曰:“酒中复有所见不?”答曰:“所见如初。” 广乃告其所以,客豁然意解,沈疴顿愈。
  4.时空
  作者有话要说:允许某冰自恋一下前3章的内容些许恐怖了些,这章来点轻松的。劳逸结合哈~(貌似这和劳逸无关么??)
  大家有意见尽管提,大家的想法是某冰动力的源泉哦~
  这次的红唇,是真的滴出了血。
  楚凡瞟了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
  结果,招来了一顿群殴。
  带着一只熊猫眼,他走出电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抬头,一个身穿白色奇装异服的男人从他家走出。
  他疑惑。
  走进家门,看到一地的啤酒罐子,他的疑惑立刻转变成烦心。
  只不过是受了失业的挫折,所谓阅历高深的成人就是这么经不起打击的么?
  水池里堆满了脏乱的碗筷,烟灰缸铺了出来,积了一桌的灰。
  楚凡一股脑儿扔进了垃圾袋。
  懒得去看主卧里是怎样一番凌乱,更懒得去想主卧里的人是怎样一番颓废。
  的确,一个月前楚妈妈的意外死亡给他们家带来了阴霾。
  楚凡想不通的是,他的爸爸,身为一个社会高层主管的杰出人物,竟然是这么的脆弱,一蹶不振。
  而令楚凡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份脆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隔天回家时,楼下停放了数辆警车;家门口,拥挤了大堆的人。
  有邻居认出楚凡,眼里露出怜悯。
  楚凡推开人群,和警察说明身份后,被带到了他家的主卧。
  放学的铃声响起,楚凡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他拖着书包,漫无目的。
  飙车族的不良少年吹着口哨,挑衅地开着风光的摩托在他周身打转。
  主卧里是一片狼藉,玻璃碎渣遍地,血腥的是,整盏玻璃吊灯砸下的地方,正是楚爸爸的尸体所在之处,可以想象当时那具尸体遭受过多严重的毁容。
  “意外?”楚凡对警察现场的初步推断难以接受,他的家,就这么轻易被‘意外’打败了么?
  “Sir。”一个警察高喊了一声。
  正在做笔录的楚凡循声看了过去,席梦思的床垫被整个翻了起来,他从来不知道主卧里的席梦思是镂空的。
  床底下,藏着的,是一具木棺。
  积了薄薄一层灰,棺盖被钉得死死的。
  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二十一世纪的人们,流行骨灰,早已丢弃了古老的传统下葬方式。
  询问的视线聚集在楚凡身上,楚凡怔怔摇头,他远比其他人更为惊讶。
  难道他天天和一副不知名的棺材住在同一屋檐下吗?
  单单是想,各种电影镜头就已经开始在眼前浮现了。
  我们说开棺的时候,总是会附加上验尸二字。
  楚凡想,这种难闻到犯呕的气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尸臭。
  “Sir……”这次的叫声,没了底气。
  分尸。
  围观的人群开始唏嘘不已。
  那被分尸的人,会是谁?
  楚凡开始胃抽筋,他扶着墙,挤出人群,跌撞着走到楼梯拐角处,不争气地吐了出来。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楚凡看见昨天那个身穿白色奇装异服的男人走进了电梯。
  疑犯?
  楚凡的决定下得是如此之快,以致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电梯中。
  电梯正在一层层往下走。
  单独一个人。
  楚凡只在地上找到了张发票存根。
  棺木一副,人民币x圆整。
  底下,是楚爸爸的亲笔签名。
  日期,是一个月前的今天。
  正当楚凡一头雾水时,电梯‘砰’地一下停止了运作。
  然后,他感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召唤。
  呜——
  楚凡闷叫了一声,你奶奶的熊,疼呃!TMD,哪个欠扁的家伙走路不长眼,没看见你爷爷睡午觉呢!
  楚凡揉着被践踏的脚踝,看着肇事者匆匆逃离了自己的视野,他莫名地眨了眨眼。
  想他一21世纪大好青年,祖国未来的栋梁,社会未来的接班人,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女人看见他干吗像见鬼一样?简直是太失礼了,和教科书上说的古人的礼义廉耻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么。
  隔着皮质手套,揉捏时不得轻重要领,楚凡脱下它,凝视良久,突然叹了口气。
  还以为会因为那场电梯事故挂了……
  遥想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他也没携带什么陈年古物,花儿红红草儿青青的,怎么就碰上年下流行的‘穿越’这档事儿了。
  楚凡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知道了这是什么年代——一个历史老头讲课时他却在睡觉的年代,答案是知道了也等于不知道。
  三天的时间,适应了这个年代的生活。还好,古人发明衣服本来就是蔽体的,这一点和时装没有冲突,除了这靴子。
  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冒着招摇过市引人注目的无比危险(?),楚凡很是得意洋洋地和他的这双adidas运动鞋订下了终身不离不弃的契约。
  然后,楚凡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混到了现在的位子——京城八扇门座下第一弟子。
  想想那六扇门的诸葛神候可是一呼百应的威风,是女人见了四大神捕都是眼冒心心。怎么说,这八扇门还比这六扇多了两扇,差别……也没这么大……的吧……
  套句俗话来起个头。
  说来话长。
  这六扇门上管朝廷下管人民,中间兼职私家侦探。是男人难免沾点儿野花惹点儿小草,达官贵人又死要面子,家里的妻妾要讨好,外面的情人也要哄好。
  正所谓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于是,八扇门发挥那多出来的两扇门的作用,暗地里给这些人拉线搭桥从中谋利。楚凡绝对相信那个创始人物要是活在21世纪,绝对是一商场老狐狸。
  再补充一句,此京城非彼京城,实乃一名为京的城池罢了(liao)。
  由此可见,电视剧果然害人不浅啊!!!
  虽然遭遇了种种,楚凡来此的最初目的没有变。话说,也不是他自愿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那个身穿白色奇装异服的男人。哦,对了,在这里,就不能算是奇装异服了。
  楚凡用了足足一年时间,打探这个人的消息。
  是哪个混帐说白色代表不吉利来着?天知道这年代流行色是什么,随便路上一抓就是一大把。
  幸亏楚凡有个数学考90分的脑袋(注:试卷满分为一五零),误打误撞,倒也抓到了那么一条线索——棺材。
  提起棺材,他不免又回忆起那天的事。
  他,想回家。
  在这里的一年零三个月零三天零一分零一秒,他得了‘我爱我家’的相思病。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吟句诗,楚凡自觉真是对得起自己的小学语文老师。
  这次的机密情书交到某知府手里的时候,知府大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就盯着楚凡那双招摇的adidas。
  尽管楚凡有先见之明地把古时的长裤改成了喇叭裤,可再怎么喇叭,还是要能方便走路的,总不至于像姑娘家那样行不露足。
  说真的,楚凡觉得这老天爷是故意和他过不去,什么触霉头的事儿都栽到他头上了。
  才出知府家,就迎面和一个将死之人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呸呸呸,白白糟蹋了一身才洗干净的衣服,恼羞成怒地恨不得给地上的人来上一脚。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令楚凡神游了一回四海。经过一年的时间,他稍稍总结了一下,这时不时的预感,只会在事情与那个家伙有关的时候出现。
  脑海里蹦出一幕幕情景剧。
  一个叫香莲的乡村妇女,一户四口之家的幸福生活,突如其来的变故,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张唇线优雅的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楚凡愣住。
  要买棺材吗?
  最后一副是楚凡被打扰了午觉的画面,原来死者就是刚才的那个女人。
  楚凡这回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刚才那副恐惧表情的来源。
  见鬼。
  他刚才怎么没看到有只黑豹在追那女的?
  郁郁葱葱的绿茵,愉快自由的鸟鸣,静谧舒心的山幽。
  现代风格的别墅设计,不相称的栅栏篱笆,与青瓦白墙的混搭。
  枯藤老树一棵。
  藤姬横躺在枯树的枝桠上,香肩半裸,锁骨线条分明,一串骷髅做成的腰带点缀在细如杨柳的腰间,殷红的嘴唇,好似滴得出血。
  “哎呀呀,这次的生意泡汤了呢~枉费你好心给那叫香莲的女人上门送货~”她的声音魅惑人心。
  慕言依旧那身清净的白衣,迎风,驻足。
  藤姬哼了一声,“还是那么一如往常的寡言。”
  她瞬间移动到了树下,黑豹坐骑乖巧地搭载着自己的主人。
  “去年的账簿,似乎缺了一笔没有入账哦~”藤姬显得幸灾乐祸,可语气又不乏关心,“把那个男孩带到这里,是你的疏忽。若不是冥王大人忙于处理鬼之目的事,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么?还是趁早把人送回去,免得大人追究起来,没好果子吃。”
  言未犹尽,白影已然消失。
  藤姬却是‘扑’地一声摔倒在地,嘴角沁出一抹殷红。
  显然,她刚才说错了话,那个人动了气。
  那一刻,楚凡的脑海里只剩下‘不可能’三个字。
  5.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来点温馨的,舒缓舒缓一下~
  感谢苍天,赊给了我两天的时间。
  如果注定生离死别的痛苦,我祈求看见你的笑。
  即使,只有一个眨眼的瞬间。
  “小心……”秦枫担忧的语气一如往常。
  “虽然只是模糊的影子,我还是能看到东西的。”秦世林脸上永远挂着温柔的笑,即便刚才的是一句谎话。
  天是灰蒙蒙的,山头雾气缭绕,晨风很凉。
  如果注定我的世界是黑暗,我愿意接受我的命。
  “当然不是。我没想到离家这么远,没有告诉爹娘,我怕他们会担心。”顿了顿,秦枫语气里添了一份伤感,“自然,他们担心的人是你。”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秦枫表情有些尴尬,“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
  是的,秦枫他都知道,那夜无意偷听到爹娘的谈话,他不过是一个富甲一方的秦家千挑万选得来的养子。多年来的栽培,不过是为了三天后的那次手术。秦家唯一的香火,有先天性眼疾。
  小枫……秦世林语塞。
  爹、娘,对不起,请原谅孩儿这次的任性。
  远在千里之外的秦家,乱成了一团。
  来来往往的人影中,只闻秦老爷怒气冲天的吼声。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雾久久不散,秦枫的话灵了验。
  “回去吧。”
  秦世林不依,“我们在山下的客栈住一晚,明早再来,好不好?”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秦世林回答地理直气壮。
  秦枫无奈,不是应该哥哥让着弟弟的吗,怎么到了他这里,变成弟弟宠哥哥了。计算一下来回的路程,应该还能及时赶上手术,“那明天不管能不能看到日出,一定要回去。”
  客栈简陋,人有形形色色,眼神怪异地打量着他们,秦枫回了一个白眼过去,叮嘱秦世林小心阶梯,庆幸哥哥可以不用看到这些世俗的丑陋。
  或许是不习惯夜宿在外的感觉,秦枫难以入睡。
  “睡了吗?”另一个床铺的秦世林问过话来。
  “没。”秦枫开始怀念童年的时光,什么都不知道那该多好。
  沉默了许久。
  秦世林只是说了句,“那就睡吧。”
  秦枫翻了个身,看到秦世林的背影,“哥,你睡觉干吗戴着围巾?”
  “我怕冷。”
  秦枫不解,三伏的天,冷么?
  家丁回报,找到了踪迹。
  秦老爷眼神一凛,掷地有声,“走。”
  仿佛是情景重现。
  天是灰蒙蒙的,山头雾气缭绕,晨风很凉。
  “回去吧。”秦枫催促。
  秦世林黯然,忽而又兴致高昂,“我听说南面的山风景很好,一定可以……”言未尽,秦世林眼神暗了下去,“抱歉,我只是想在走之前,留下点只属于我们的回忆。”
  “走?”秦枫蹙起了眉,他想起了不日前的一幅画面,“和那天的,那个白衣服的人,有关么?”
  “他?当然不是。”秦世林笑,“不过,也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毕竟他也算帮了我忙。”
  “那个人,是哥的朋友?”秦枫的眉拧得更紧了。
  “恩,可以……算是吧。”秦世林又笑,“小枫,哥问你,这个世上,有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你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秦枫还没从前面一个问题中恢复,只听得秦世林继续道。
  “哥有。真的很奇怪,原本哥以为,那种东西,不可能存在。”
  那种东西?哪种?秦枫的问题更多了。
  一阵风吹过。
  有什么东西被刮到了空中。
  “哥……”秦枫刚想去拾飘落的围巾,愣住了,“你的脖子……”
  秦枫开始傻笑。
  “搞什么嘛,哥你什么时候也学那些人玩纹身这种东西了,还选了个这么差劲的图样。这算什么圆圈,又不是项链,真是差劲,最差劲了……”
  日出,终究还是躲在了厚厚的云层后。
  真相,却是残酷地把秦枫推入了深渊。
  客栈里,一对夫妇看着失魂落魄的秦枫回来,窃窃私语。
  “看,那个人回来了。”
  “我们离远点,看他那副模样,神经兮兮的,昨天一进来就一个人自说自话,还向伙计要了一间两人住的厢房。”
  “我听说这山头,脏东西很多。”
  “你个死人,怎么不早说,还带我来这儿投宿。”
  哗啦几声银两拍打桌面的声音,一对夫妇匆匆离开。
  秦老爷与他们擦身而过,一进门就瞧见了秦枫颓废的背影。拽过人,揪住秦枫的衣领,秦老爷还是没落下这一个巴掌。
  “唉……”秦老爷愤愤地把人推开。
  客栈里一时鸦鹊无声。
  旁人只当是一对闹别扭的爷俩,清官难断家务事,都默默注视着。
  “回去……”秦老爷停顿了好久,似乎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给你哥上炷香吧。”
  秦枫永远后悔那最后一次谈话的机会。
  他也有,可以让自己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的人。
  所以他才选择了用自己的双眼来换取另一个的光明,即使,需要他牺牲。
  楚凡发现自己的运气真的很背,送信也能被派到做丧事的地方。
  “你就是秦枫?这是你哥让我们给你的信。”信交到收件人手里,楚凡还在嘟哝,“一家人干吗还用这玩意儿,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
  秦枫礼貌言谢。
  楚凡客气笑笑,依照世俗惯例,跟着家丁去帐房领赏钱以慰舟车劳累。
  楚凡瞄了眼灵堂,问,“这死得是谁啊?”
  家丁的回答让楚凡心里抖了抖。
  “怎、怎么死的?”楚凡好奇,问出口才觉唐突。
  家丁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上吊的动作。
  临走前,出于对棺材的敏感,楚凡又看了眼灵堂,却看到了跪在灵堂前的秦枫。
  秦枫蜷曲着,双肩发颤。
  不知那信里是什么感人肺腑的话语,总之,楚凡相信,秦枫哭了。
  才送走楚凡的家丁,马上又接待了一个一身清净白衣的男人。如果不是大白天,如果不是秦家办丧事,家丁会认为自己看到的是仙,而不是更倾向于鬼。
  慕言永远是那么寡言,吝啬于一词一句,但把一张收据交与秦老爷,兀自离开。
  如果注定我的世界是黑暗,我愿意接受我的命。
  如果注定生离死别的痛苦,我祈求看见你的笑。
  即使,只有一个眨眼的瞬间。
  “城郊就有山,而且要比这里的高,为什么想到专程跑这里来看日出?”趁着日出前夕的光景,秦枫问。这烟雾弥漫的,能不能看到还是个问题,“还以为用不了多少时间。”
  “你怪我没告诉你?”
  6.断了弦的情
  “宋姑娘?”虽然叫着拗口,活在这个时代楚凡逼不得已。
  嫁入官宦之家的宋媚娘褪去青楼的浓妆艳抹,舍繁求简的装扮别有一番风味。
  宋媚娘对楚凡笑,笑得楚凡如坐针垫,十分之不安。
  楚凡之所以认识宋媚娘,那是因为曾为这个青楼花魁和这家府第的主人做过信使。如今这两人已是好事完成,他又身现,自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送信吗?”宋媚娘纤指一挥,屏退了丫鬟,“真不巧,夫君他不在家。”
  这笑里藏刀的天使面孔让楚凡再度一个激灵,他招谁惹谁了,不过就送封信而已。
  “那我改天再来拜访……”楚凡笑着打退堂鼓,他可不善于和人勾心斗角,尤其是心如海底针的女人。
  “楚公子!”宋媚娘的音调不高,却是把楚凡的脚步留住,“在这一点上,你我不是外人。”
  呵~这话说的楚凡摸不着头脑,哪一点他不敢问,天知道这女人设了什么陷阱给她钻。
  宋媚娘伸出芊芊细指,微笑着等楚凡把信交与她。
  楚凡那个汗,再怎么着也不能坏了职业道德,转眼他凛然正气道,“宋姑娘莫要强人所难。告辞。”
  等不及得逃离魔爪,楚凡奇怪,明明上门前打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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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信人在家的说。
  宋媚娘的那番盛气临人在楚凡转身的那个瞬间化为无尽的幽怨。
  赢得了一时又如何,女人,永远抵挡不了岁月蹉跎,就像男人,永远是喜新厌旧。
  如今,即将有另一个女人,像她当初那样,击败自己,取代这个位置。
  伸出的纤手还停留在空中,宋媚娘不悔自己的选择,甚至她对这个家的主人更多怀有的是一份感恩。
  手腕处,蜿蜒爬行的伤痕,早已结了疤。
  遥想当初的风光,凭借抚得一手好琴,她得以卖艺不卖身,曾有多少显贵人士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青楼是非之地,乃争奇斗艳的本色体现。
  直到现在,她还憎恨那个贱人,尽管那个贱人已经遭到了应有的报应。
  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嫉妒她抢尽了风头而买凶杀人,她不会落得手残的境地。
  对她来说,弹琴是她的兴趣所在,是她人生的追求,父母留下的这把古琴更是她唯一的依靠。
  终身不能再弹琴,好比失去了双腿不能再走路。
  那个霎那,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把她从死亡边缘拖回来的人,就是现在这个家的主人。
  海誓山盟甜言蜜语恰逢填补了她心中的洞。
  老鸨是势利的,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人,不会多留一刻。
  宋媚娘不知是该庆幸自己命不该觉,还是上天可怜,她就这么顺利地离开了青楼,嫁入了此地。她用尽一切方法,击败了这个家原来的女主人,保有了现在的地位。
  可是,上天的可怜,并非她想象中那般简单。
  很晚,这个家的男主人才回,带着一身酒味。
  男人醉醺醺地倒在床上,宋媚娘自桌边站起,莲步轻移,送上精心配置的糖衣毒药——醒酒茶,附耳低语,“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恩……”男人不知所谓地呢喃了一声。
  “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宋媚娘拉着男人,软硬兼施,柔声细语,“来嘛~人家特意为你准备的~”
  男人睁着迷糊的双眼,步履蹒跚地走向墙角一处覆盖着厚厚绒布的柜子。
  宋媚娘放开男人,呼啦一声掀起了绒布,然后她看到了男人的表情完全恢复了清醒。
  “你这是做什么?”男人打了个嗝,有些搞笑。
  “前些日子,妾身思量着该给夫君一份怎样的生日礼物才能显得特别。就在这个时候啊,恰巧有个人上门推销。妾身一眼就看中了,这可是寻遍大江南北也难觅得的极品,当即买下。夫君喜欢吗?”宋媚娘笑得花枝乱颤,“照妾身看来,这狗熊雕饰的棺材,可是最配夫君的人面兽心。”
  “你……”男人眼前一花,脚步一软,向前倒去。
  宋媚娘小心仔细地将肢体僵硬的人推进了棺材。
  “妾身早已警告过夫君,酒是一把双刃剑,小引怡情,大饮伤身。如若一个人心中藏有见不得人的秘密,那更得小心这把双刃剑了。”
  楚凡在外面蹲守了一天一夜,不知是他睡觉错过了时间还是他有三急的时候人恰巧就从眼皮底下走了,愣是没见到收信人。
  翌夜。
  家丁们喃喃着这老爷怎不见踪影,服侍宋媚娘就寝的丫鬟好奇打量着屋中多出来的一个柜子,被宋媚娘一个凌厉的眼神撵走了人。
  夜半三更,宋媚娘睁开了眼,起身下床踱步到了那‘柜子’前。
  棺盖被留了条缝,是为方便里面的人呼吸。
  她可不想这个男人这么简单就死了。
  “怎么样?瘫痪的感觉如何?”宋媚娘噗哧笑了一声,“啊,对不起,我忘了你连话都不能说。”
  推开棺盖,宋媚娘的手上赫然握着把匕首。
  “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吗?”
  匕首流畅地在男人胸前划开一道口子,血珠汩汩地向外涌。
  “对……对……不……”男人挣扎着发出了求饶的声音。
  宋媚娘一心钻研眼前这开膛破胸的动作。
  “你知道对于一个视琴如命的人来说不能弹琴意味着什么吗?你有什么权力剥夺我弹琴的自由?就为了得到我?就为了可以占有我?可怜我居然还如此尊敬你,以为你替我杀了那个贱人报了仇。”
  “媚、媚娘,我、我错了……”男人是如此的怕死,尽管嗓子已出了血。
  “一句错了就可以换回我的手吗?一句错了就可以改变你所做的一切吗?你毁了我的一生,这是我回敬你的。”
  楚凡秉持职业守则继续蹲守大门的第二天,府上的一个家丁脸色慌张地出了门,高墙内院隐隐传来喧哗。
  大门无人再看守,楚凡一溜烟儿跑了进去。
  入耳的是宋媚娘尖狂的笑声,入眼的是一地血 腥的残肢。
  视野所及之处,一个白影悄然消失于拐角。
  楚凡提脚追上,却不过是一场空。
  再回来时,官府已经派了人来,逮捕了发狂的宋媚娘。
  提起牢房,总会想到阴暗潮湿这类的词。
  背光,是罪恶的滋生。
  “谁?”宋媚娘本是靠着墙角,狱卒没有通知有人来探视,她孑然一身,也不会有谁来看望。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她发现,牢门锁得好好的,眼前诡异的女子几乎是凭空出现。
  藤姬笑着慢慢蹲下,姿势逐渐转换为坐姿。
  宋媚娘惊愕地望着那只浑身黝黑的豹子,那双如黑夜里璀璨星光的双眼,竟是如恶狼般盯着自己。
  “那副棺材是卖给你的。”藤姬用食指轻抹着自己的下唇,一脸笑魇。
  “什么?”宋媚娘云里雾里。
  “没什么,只不过是来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楚凡一路安静地回了八扇门,把信烧了以寄往已故收件人的地方——这不过是八扇门一惯迷信的做法。
  前几天牢里传来消息,宋媚娘畏罪自杀,死了。
  楚凡的第六感告诉他,他正在慢慢接近,慢慢接近。
  他始终小心珍藏着那张被遗失的存根。
  终有一天,他一定会找到这个人问清楚。
  爸爸的死。
  和家里那副莫名的棺材。
  7.少女的梦想
  “要买棺材吗?”
  好冷的声音。如烟转过头,桌上的茶杯不慎碰倒,脸上的惊恐一闪而过,“可以告诉我是谁要我死吗?”
  慕言一身清净白衣,视线永远像是没有焦点。
  “怎么,不能说吗?”如烟苦笑,“他连死,都不放过我吗?”
  如烟身姿妖娆地走近来人,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我小时候听说的白无常,可不是长这么俊的。”
  见对方连正眼也不瞧自己一下,如烟更显兴趣昂然,“外面的人说,最近有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男人,到处问别人要不要买棺材。本来,大家都可以把这件事当作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一笑付之。可是,就是有人很认真去调查了一番。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好像叫什么凡的。这结果可是吓了大家一跳啊,只要是被这个男人搭上话的,都死了。”
  如烟收敛笑容,模仿那没有温度的声音道,“要买棺材吗?”继而她仰天大笑,完全颠覆了刚才的形象,“觉不觉得这像是一种诅咒?比如说,在某个地方,有一个人特别特别地恨你,然后那个人用一种古老的方式,诅咒他恨的那个人,来夺取你的命。不过,我这个人从不信无稽之谈。”
  如烟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如烟一个踉跄,刚倚靠着的人已消失无踪。
  隔日,韩家上下人心惶惶。
  叮叮当当的响铃不停,黄色符纸满天飞,一群道士嘴里叽哩瓜啦念个不断。
  如烟强装镇定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面色不佳。
  韩老爷恰逢此时谈完生意回家,五十知天命的脸上纵横交措着不少皱纹,拧在一起的眉显然对眼前的情景不解。
  “这是在做什么?”对着丫鬟狠狠凶了一句,韩老爷走向自己貌美如花的娇妻,语气立刻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弯,“夫人,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吗?”转而,韩老爷又气势汹汹地怒道,“小菊,你怎么照顾夫人的,还不快请大夫,请这些乱七八糟的道士来干什么,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是我请他们来的。”如烟被道长做法的烟熏呛到,轻咳了一声。
  韩老爷立刻忙不迭双手奉上茶杯,讨好道,“夫人不是不信这些玩意儿的吗?早前业儿走的时候,您不是不让这些道士进门吗?”
  如烟的手颤了一下,眼底起了波澜。
  韩老爷自觉说错了话,慌忙改口,“只要夫人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没有人察觉到,这出做法驱邪的闹剧现场,还有两个人静静待在丫鬟家丁们的身后。
  “总是有这种愚蠢的人,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妍姬顺着黑豹光亮的毛发,说。
  白衣依旧,慕言不语,眼前飘起那些符纸燃烧而起的烟雾,散开在周围,渐行渐远。
  刚跨进门的楚凡很不巧地被这一屡烟呛到,咳到脸颊绯红。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看这里烟雾冲天,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是?呵呵呵呵……”楚凡尽量让自己笑起来诚恳诚恳再诚恳,他可不是什么维护社会安全的闲人,要不是看到某个白花花似曾相识的人影他也不会鲁莽进来。
  可转眼,面对某个空空如也的方向,楚凡不得不自问一句:难道我眼花了?
  思前想后,楚凡决定相信自己堪比飞行员势力的眼睛。
  这个韩家,值得一探究竟。
  “走走走!”家丁狠言厉色的扫地出人。
  “走就走,就算你们留我吃饭我还不干哩!”楚凡没好气地瞪瞪瞪。
  那老头都五十的人了还娶个二十出头的娇妻,给他当儿媳妇还差不多。
  人类进化这么长时间,老牛吃嫩草这点倒是完好无损地继承下来了。
  不过是问了一句那女人是不是碰到了那个家伙,刚才还笑容殷切的脸立刻就沉下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绝对绝对有问题!
  自楚凡拜访过后,如烟的情绪就一直处于起伏状态。
  她不信邪,她不信神,她只信她自己。
  诅咒什么的,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韩老爷是如此的溺爱娇妻,言听计从,识趣地离开了卧房。
  空荡荡的房间,如烟坐立不安。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看到了父亲寄人篱下的穷酸,她只是看到了母亲面黄枯瘦的憔悴。
  她只是单纯地怀着少女情节,希望有个富丽堂皇的家,有个英姿飒爽的夫君。
  这样也错了吗?
  最初,她认识的是这个家的少爷韩业。
  韩业完全符合她的标准,简直是她梦想的实现,有钱有才有貌,更难能可贵的是对她够真够痴。
  可是人生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居然邂逅了韩业的父亲。
  果然是父子,名副其实,连眼光都是一模一样。
  她犹豫不决,无论回绝了哪一方,都会给她的梦想带来威胁。
  她坚决不会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贫穷的家。
  纸包不住火。
  韩业是个理想主义者,养尊处优的他并不能感受到如烟想要摆脱贫穷的迫切,他一生的错,错在不该提出那个建议。
  私奔的当夜,如烟迟到了一小会儿。
  她献上自己的吻。
  韩业,你不懂我要的是什么。
  潺潺的河水中,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
  她错了吗?她做错了吗?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该找那个人来诅咒我。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该放手让我去寻找我要的生活。
  “哼,可笑。”藤姬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这就是你们所谓直叫人生死相许的爱情吗?”
  “你是什么人?小菊——”如烟慌忙喊道。
  “看来你好像并不知道我们的规矩啊。也是,老板不爱说话,只好我们做手下的,辛苦点了。”
  “什么规矩?我干吗要知道你们的规矩?”如烟悄悄拿起绣花篮里的剪子,咬牙狠命掷了过去。
  藤姬轻而易举接住了剪子,“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玩的好。还给你!”
  剪子被甩了回来,倒插进了墙壁,离如烟的耳际不过相差几分。
  “你到底想要什么?钱吗?我给你。”如烟一股脑儿把她的私房钱和饰品翻出来,堆在了桌子上,“我给你,我都给你。”
  “命。”藤姬慢慢眨了下眼睛。
  如烟整个人顿时愣住,“好,给你,我给你。”
  扑向藤姬的那一刻,如烟眼里露出的,是野兽般凶狠的眼神。
  藤姬并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她不同于她的老板,她之于人类,不过是一团有形的空气。
  如烟难以置信地穿过藤姬的身体,冲向了墙壁上的剪子。
  血,溅了满墙。
  看多了电视剧,楚凡知道夜探的首要条件之一,是要有一件黑色的夜行衣。
  其次,要蹑手蹑脚地靠近目标,用自备的液状物质(口水?)从纸糊的窗上戳一个小洞以观敌情。
  再次,若是发现目标大门虚掩,前方极有可能布下了陷阱。此时,需要后退三步,环顾左右,浏览上下,确定无人埋伏,再度轻轻推开门。记住,身体千万要离门一步之遥,以防有水桶板擦物品砸下。
  停停停!!!
  楚凡自己给自己叫‘咔’。
  貌似刚才他从自制的小猫眼里看到了一些东西?
  “啊——”惊叫声源自白日里被韩老爷换作小菊的丫鬟。
  是人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的闯入者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叫;第二反应,加点内容。
  “有贼啊——”
  “我、我不是……”楚凡百口莫辩,他可什么都没做呢。
  怎么办?他又没有飞檐走壁的能力。硬闯?看着黑压压一群虎背熊腰的家丁,楚凡聪明地束手就擒。
  好汉不吃眼前亏。
  清者自清。
  官府的裁定还算公正,如烟的死基本属于意外,与楚凡毫无瓜葛,至于楚凡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出现在那里,官府给其扣了顶‘偷盗未遂’的帽子,放入大牢待上个几天。
  这官府的地牢有个小小的天窗,开在墙壁上,很高,偶尔能看见有人走过。
  楚凡很是郁闷地啃着牢饭,到底他招谁惹谁了,弄得如此难堪。
  突然,牢饭华丽得报废在地上,楚凡转过头的霎那,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消失在那扇天窗外。
  有个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天际传来,悠远深邃。
  我的棺材,只卖给死人。
  买我棺材的人,必死无疑。
  拒绝的人,同样逃不了。
  8.黑猫的疑问
  藤姬脸有愠色地推开房间的门,房内的摆设显得十分寂寥,被单、帘蔓、桌布,清一色的白,白得没有一丝生气。
  而慕言身上那件清净的白衣,更显落寞。
  “那个如烟还有三天的时间。你是明知道那晚那个孩子会出现在现场,所以才让我提早去的吗?你以前办事从来不会这么着急,果然是因为他?你说话啊。”藤姬不惜破坏形象,拍案怒道,“你是故意要让他尝尝被冤枉坐牢的滋味,是不是?”
  “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其中一定有问题。一向做事谨慎的你,怎么会糊涂到把那么重要的存根遗失?”她越想越气,越讲越狠,“我不管你肚子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要是这件事威胁到我自己,就算你是我上司,我也照样不会手下留情。”
  慕言没有预料地站了起来,动作缓慢。
  可那眼神中瞬间即逝的凌厉之色,让藤姬吓退了三步。
  她的确对这个人有所畏惧,而且,不是那么一点点的畏惧。要是这个人愿意,她马上就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不过是他用屋前那棵老树上的枯藤所造就的一个灵魂。
  自她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中蕴含着的某股力量。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她知道这个人几近偏执得喜欢着白色,近乎哑子一样的寡言。
  不止一次,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这个上司给逼疯。
  她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会离开。
  这个地方显得有些破旧,墙上的石灰是脱落的,窗上的窗花是去年的,院子里的水桶滴答滴答漏着水。
  不过比起方才那一片白色的光景,这里显然生机盎然的多。
  有花有草,有红有绿,还有暖暖的阳光洒在地上。
  楚凡嘴里叼着馒头,急匆匆从屋里跑了出来,嘴里喊着‘要迟到了’,还要抓紧说话的时间啃完那馒头。
  待楚凡跑远,慕言轻轻踏过那些花草,停留在门口。
  “小凡吗?”一个沧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出门来的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叟,“你是……”
  拖了半天的长音,不见来人回答,老叟笑笑,自问自答,“是小凡的朋友吧,他出去了,进来坐。”老叟自来熟地又是端茶又是递水,“街坊们都叫我刘伯。”
  慕言用食指轻轻搅拌眼前的茶,小心,而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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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这孩子刚来这儿的时候,情绪很低落,听说他家里遭遇了重大变故,只剩下他一个人。”刘伯搬了张小板凳,坐在灶边折干柴,“我一个老家伙,无依无靠,俩人就这么凑活着算一家人了。虽然他平时有些虎头虎脑,照顾起人来倒也有模有样,看我这不中用的身子骨,全靠了他才活在现在。”
  ‘啪嗒’,茶杯翻了。
  水溅到了慕言的白衣上,秀眉顿时拧到了一起。
  “给,擦擦,别脏了这身衣裳。”刘伯放下手中的活儿,递给他一块抹布,“我这就帮你换一杯。”
  慕言看了眼手中的抹布,扔到了一边。
  “要买棺材吗?”
  刘伯一愣,“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慕言的嘴角有那么不华丽地抽畜了一下。
  这老头,很直接。
  刘伯继续回到那张小板凳,好像刚才的那个问题不复存在过。
  “从到这里的那一天开始,小凡一直在找一个人。他说那个人和他亲人的死有关,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刘伯歇了口气,继续折干柴,“外面的人说你是瘟神,只要是你出现的地方,就会伴随死亡。你来去自如,周游列国,卖你的棺材。不管那个人买不买,只要你上门问了,就必死无疑。”
  也不知慕言是否有听刘伯的叙述,只是看着白衣上的这滩水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乱划。
  刘伯继续说着自己的话,“照我看来,他们都错了。就像古往今来,大家都把黑猫误解为不祥之兆,其实,它们不过是想提醒那些人前方有危险罢了。而你的出现,只是来好心告诉他们,死期将至。”
  “自作聪明!”慕言开口,平调的语气里多了一份好不避讳的鄙视。
  仿佛是感觉到了来人即将要离开,刘伯急急问,“那孩子,和你有什么瓜葛吗?”
  慕言脚步停驻。
  刘伯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却听到对方一句简单利落的‘没有’。
  如果真的没有,人海茫茫,为何小凡接触到的事总是或多或少与你有关。
  “等一下,我买你的棺材。”
  最近八扇门的日子清闲,楚凡拿到了日前拜托同僚查找的关于香莲的档案。
  那个县的义庄离此京城不远,楚凡收拾一下赶往了现场做了一番调查。
  县里的人们的确记得有这么一个身穿清净白衣卖棺材的男人,而且,只记得这些。
  如果那日楚凡所感知到的香莲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香莲没有回答那个人的问题,换言之,她拒绝了那个人的棺材。而看那日香莲的慌张程度,香莲的失踪并非出于自愿,说不定她是为了自保。
  她是在逃命。
  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楚凡急急赶回八扇门的兄弟公司——六扇门,亏得他平日里懂得处理人际关系,废了点嘴皮子,搞到了想要得到的资料。
  某村村民张二虎,为买一白衣男子的棺材,鬼迷心窍砍杀二子,后又砍杀村里某樵夫,其妻香莲为报子仇将其砍杀,抛尸家中后出逃,途径一县衙,突然丧生,死亡原因不明。 注:白衣男子不详。
  某女柳凤,精神失常弑夫,行刑当夜,家中突现棺木一具;随后其父在女吊丧期间,有一白衣男子上门交付买卖棺材的收据,收据买主、时间均显诡异。 注:白衣男子不详。
  某城男,李四,年幼时误杀一同伴,时有幻觉,怕光,躲避于家中一具石棺里,不慎饿死。 注:棺材来历不明。
  某城秦家之子秦世林,自杀当日,宅中忽现棺木一具;随后其父在子吊丧期间,有一白衣男子上门交付买卖棺材的收据;秦世林之弟秦枫称曾与兄一起出游观看日出,时间、人物不合常理。 注:白衣男子不详。
  某城名妓宋媚娘,从良后将其夫置于棺材中开膛破胸,作案原因不明,府上家丁声称曾见过一白衣男子与宋媚娘见面。后,宋媚娘于牢中畏罪自杀。 注:白衣男子不详。
  某城韩家之娇妻如烟,脑门意外撞在卡在墙中的剪子上,死因离奇,房中亦有棺木一具;据闻,此女生前与落水身亡的韩家之子韩业有染。 注:棺材来历不明。
  某男酒醉夜半回家,滚下山崖,当场毙命,尸体旁有棺材一具。 注:棺材来历不明。
  某颠狂诗人,割腕以血替代墨汁,书写狂草一份,死时身边有棺材一具;有人声称曾见一白衣男子进出此诗人府第。 注:棺材来历不明,白衣男子不详。
  楚凡快速翻阅了这厚厚一本档案簿,倒吸了一口凉气,仅这以上寥寥几件案子中,十有八九的当事人他都见过。
  李四,买了棺材;香莲,逃跑了;而所有的人,都死了。
  我的棺材,只卖给死人;
  买我棺材的人,必死无疑;
  拒绝的人,同样逃不了。”
  楚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三句话,背脊不免感觉凉飕飕的。
  走出六扇门,是个艳阳天,楚凡却怎么也感受不到暖意。
  他到底一直在查找的,是什么?他还能回去吗?
  阳光晃了他的眼睛,那个霎那,他又想起一个问题:这些资料,又是谁搜集的?
  六扇门总捕的房,江南凝视着案桌上的两本档案。
  手下的报告,这其中的一本已经给楚凡过目。而这另一本……
  翻摊在桌上的页面,内容相差无几,唯一多了一条用醒目的朱笔作的批注:楚凡。
  那扎眼的朱红,仿佛意在指示不可忽视的重要人物。
  江南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楚凡的存在,江南大概回忆了一下。
  那个时候他前去调查李四饿死棺中的事件,恰巧撞见了找阿绫谈话的楚凡。
  尽管在提及白衣男子的时候,楚凡飞快地掩去了眼底的波澜,可并未能逃过江南阅人无数的法眼。
  追捕那个来无踪去无影的男人,是他六扇门总捕江南一个人的秘密,更是他进入六扇门的初衷。
  为了这个目的,他废寝忘食做过无数调查,更甚者,不惜任何代价。
  六扇门中曾有一个神捕离奇死亡的悬案,没有人知道,那是他下得手。
  当他发现同僚中居然也有人在搜集那个男人的资料,他几乎没有犹豫。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面对同僚哀求的眼神,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男人,只能败在他一个人的手上。
  本来,楚凡也是要死在他手上。
  那次楚凡送信途中的午睡,曾是杀人灭口的最佳时机。但是江南没能成功,因为那个叫香莲的女人打乱了他的计划。
  香莲曾是张二虎事件的当事人,比起杀楚凡,江南更在意那男人的下落。
  江南跟踪香莲到了某县衙门,意外发现楚凡也出现在那里。
  事不过三。
  当江南在秦世林的案件中再度搜寻到楚凡的身影,他相信,这绝不是偶然那么简单。
  他认真调查了一番楚凡,得到的结果让他目瞪口呆。
  这个人,在这个地方、这个国家,没有任何过往记录,仿佛像是凭空出现。
  过去会是一片空白的人,不是背后有位居高位的人物,就是关系到本身存在的问题。
  无论是哪种,江南只知道,楚凡——会是一个上好的鱼饵。
  接下来的发展,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宋媚娘和如烟的案件,不管是人为还是巧合,楚凡都和这两件事扯上了关系。
  楚凡被迫入狱后,江南借机接近了他。
  而在牢房的天窗外瞥到那个白影的一刻,江南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利用职权上的方便,他提前放了楚凡出狱。
  虽然楚凡努力办沉稳装老练,但身上那种稚气未脱的本性流露对江南来说一目了然。
  伪装得再好,楚凡的本质,不过是一个孩子。
  六扇门里起了骚动,有线报,名胜一时的盗墓出现在城里。
  江南唾弃了一声,他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却不得不为自己的这个位子负责。
  他是一个捕头,需要为民除害。
  布置天罗地网,严刑拷问逼供,每每此时,他最痛恨为何要把时间浪费在抓这些鼠辈上面。
  而此时,楚凡正在体会父母工作的辛酸,心底思忖着终有一天他要摆脱这一日三餐的馒头生活。
  眼前飘下一张白纸,又一张,又又一张。
  楚凡抬了个头,视野就被漫天飞舞的白纸填满。
  又碰上哪家做丧事了。
  楚凡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人品有问题,怎么运气就这么背,自从到了这儿,就尽碰上些死人、尸体、棺材、白事。
  这批哭丧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向着城外走去,无关紧要的人们迫不及待地相互避让,生怕传染了晦气。
  楚凡退到路边,这撕心裂肺的送葬画面,令楚凡想起了楚妈妈下葬的那天。
  那天天空阴霾,很稀奇地下起了雨,像是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
  大家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打着黑色的伞,可是那一双双黑色的眼珠里,到底包含了多少悲伤的成分?
  楚凡没能幸运地看到楚妈妈意外坠楼的那一刻。
  同楼的一个小女孩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楚妈妈的身体就那么直直地掉在她眼前的地上,那小女孩不过十岁,后来楚凡听说她搬家了。
  换了任何人,亲眼目睹了那种事,不做恶梦才怪。
  肩猛地被撞了一下,楚凡一个踉跄,收回了游离的神智。
  撞他的男人不仅没有道歉,连正眼都没有瞧楚凡一下。
  楚凡循着那人的视线,是那批送葬队伍。
  脑海里断断续续的跳出些画面,楚凡看不清,只有一个模糊的白影在眼前晃。
  楚凡跟上了这支队伍,他不知道这次看到的东西代表了什么,但是他明白,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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