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史铁生我与地坛说的「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这句话

史铁生: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人民文学出版社史铁生
[摘要]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史铁生现在让我想想,十五年中坚持到这园子来的人都是谁呢?好像只剩了我和一对老人。十五年前,这对老人还只能算是中年夫妇,我则货真价实还是个青年。他们总是在薄暮时分来园中散步,我不大弄得清他们是从哪边的园门进来,一般来说他们是逆时针绕这园子走。男人个子很高,肩宽腿长,走起路来目不斜视,胯以上直至脖颈挺直不动;他的妻子攀了他一条胳膊走,也不能使他的上身稍有松懈。女人个子却矮,也不算漂亮,我无端地相信她必出身于家道中衰的名门富族;她攀在丈夫胳膊上像个娇弱的孩子,她向四周观望似总含着恐惧,她轻声与丈夫谈话,见有人走近就立刻怯怯地收住话头。我有时因为他们而想起冉阿让与柯赛特,但这想法并不巩固,他们一望即知是老夫老妻。两个人的穿着都算得上考究,但由于时代的演进,他们的服饰又可以称为古朴了。他们和我一样,到这园子里来几乎是风雨无阻,不过他们比我守时。我什么时间都可能来,他们则一定是在暮色初临的时候。刮风时他们穿了米色风衣,下雨时他们打了黑色的雨伞,夏天他们的衬衫是白色的裤子是黑色的或米色的,冬天他们的呢子大衣又都是黑色的,想必他们只喜欢这三种颜色。他们逆时针绕这园子一周,然后离去。他们走过我身旁时只有男人的脚步响,女人像是贴在高大的丈夫身上跟着漂移。我相信他们一定对我有印象,但是我们没有说过话,我们互相都没有想要接近的表示。十五年中,他们或许注意到一个小伙子进入了中年,我则看着一对令人羡慕的中年情侣不觉中成了两个老人。曾有过一个热爱唱歌的小伙子,他也是每天都到这园中来,来唱歌,唱了好多年,后来不见了。他的年纪与我相仿,他多半是早晨来,唱半小时或整整唱一个上午,估计在另外的时间里他还得上班。我们经常在祭坛东侧的小路上相遇,我知道他是到东南角的高墙下去唱歌,他一定猜想我去东北角的树林里做什么。我找到我的地方,抽几口烟,便听见他谨慎地整理歌喉了。他反反复复唱那么几首歌。文化革命没过去的时侯,他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我老也记不住这歌的名字。文革后,他唱《货郎与小姐》中那首最为流传的咏叹调。“卖布——卖布嘞,卖布——卖布嘞!”我记得这开头的一句他唱得很有声势,在早晨清澈的空气中,货郎跑遍园中的每一个角落去恭维小姐。“我交了好运气,我交了好运气,我为幸福唱歌曲……”然后他就一遍一遍地唱,不让货郎的激情稍减。依我听来,他的技术不算精到,在关键的地方常出差错,但他的嗓子是相当不坏的,而且唱一个上午也听不出一点疲惫。太阳也不疲惫,把大树的影子缩小成一团,把疏忽大意的蚯蚓晒干在小路上,将近中午,我们又在祭坛东侧相遇,他看一看我,我看一看他,他往北去,我往南去。日子久了,我感到我们都有结识的愿望,但似乎都不知如何开口,于是互相注视一下终又都移开目光擦身而过;这样的次数一多,便更不知如何开口了。终于有一天——一个丝毫没有特点的日子,我们互相点了一下头。他说:你好。“我说:”你好。“他说:”回去啦?“我说:”是,你呢?“他说:”我也该回去了。“我们都放慢脚步(其实我是放慢车速),想再多说几句,但仍然是不知从何说起,这样我们就都走过了对方,又都扭转身子面向对方。他说:“那就再见吧。”我说:“好,再见。”便互相笑笑各走各的路了。但是我们没有再见,那以后,园中再没了他的歌声,我才想到,那天他或许是有意与我道别的,也许他考上了哪家专业文文工团或歌舞团了吧?真希望他如他歌里所唱的那样,交了好运气。还有一些人,我还能想起一些常到这园子里来的人。有一个老头,算得一个真正的饮者;他在腰间挂一个扁瓷瓶,瓶里当然装满了酒,常来这园中消磨午后的时光。他在园中四处游逛,如果你不注意你会以为园中有好几个这样的老头,等你看过了他卓尔不群的饮酒情状,你就会相信这是个独一无二的老头。他的衣着过分随便,走路的姿态也不慎重,走上五六十米路便选定一处地方,一只脚踏在石凳上或土埂上或树墩上,解下腰间的酒瓶,解酒瓶的当儿迷起眼睛把一百八十度视角内的景物细细看一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一大口酒入肚,把酒瓶摇一摇再挂向腰间,平心静气地想一会什么,便走下一个五六十米去。还有一个捕鸟的汉子,那岁月园中人少,鸟却多,他在西北角的树丛中拉一张网,鸟撞在上面,羽毛戗在网眼里便不能自拔。他单等一种过去很多现在非常罕见的鸟,其它的鸟撞在网上他就把它们摘下来放掉,他说已经有好多年没等到那种罕见的鸟,他说他再等一年看看到底还有没有那种鸟,结果他又等了好多年。早晨和傍晚,在这园子里可以看见一个中年女工程师;早晨她从北向南穿过这园子去上班,傍晚她从南向北穿过这园子回家。事实上我并不了解她的职业或者学历,但我以为她必是学理工的知识分子,别样的人很难有她那般的素朴并优雅。当她在园子穿行的时刻,四周的树林也仿拂更加幽静,清淡的日光中竟似有悠远的琴声,比如说是那曲《献给艾丽丝》才好。我没有见过她的丈夫,没有见过那个幸运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我想象过却想象不出,后来忽然懂了想象不出才好,那个男人最好不要出现。她走出北门回家去。我竟有点担心,担心她会落入厨房,不过,也许她在厨房里劳作的情景更有另外的美吧,当然不能再是《献给艾丽丝》,是个什么曲子呢?还有一个人,是我的朋友,他是个最有天赋的长跑家,但他被埋没了。他因为在文革中出言不慎而坐了几年牢,出来后好不容易找了个拉板车的工作,样样待遇都不能与别人平等,苦闷极了便练习长跑。那时他总来这园子里跑,我用手表为他计时。他每跑一圈向我招下手,我就记下一个时间。每次他要环绕这园子跑二十圈,大约两万米。他盼望以他的长跑成绩来获得政治上真正的解放,他以为记者的镜头和文字可以帮他做到这一点。第一年他在春节环城赛上跑了第十五名,他看见前十名的照片都挂在了长安街的新闻橱窗里,于是有了信心。第二年他跑了第四名,可是新闻橱窗里只挂了前三名的照片,他没灰心。第三年他跑了第七名、橱窗里挂前六名的照片,他有点怨自已。第四年他跑了第三名,橱窗里却只挂了第一名的照片。第五年他跑了第一名——他几乎绝望了,橱窗里只有一幅环城容群众场面的照片。那些年我们俩常一起在这园子里呆到天黑,开怀痛骂,骂完沉默著回家,分手时再互相叮嘱:先别去死,再试着活一活看。现在他已经不跑了,年岁太大了,跑不了那么快了。最后一次参加环城赛,他以三十八岁之龄又得了第一名并破了纪录,有一位专业队的教练对他说:“我要是十年前发现你就好了。”他苦笑一下什么也没说,只在傍晚又来这园中找到我,把这事平静地向我叙说一遍。不见他已有好几年了,现在他和妻子和儿子住在很远的地方。这些人现在都不到园子里来了,园子里差不多完全换了—批新人。十五年前的旧人,现在就剩我和那对老夫老妻了。有那么一段时间,这老夫老妻中的一个也忽然不来,薄暮时分唯男人独自来散步,步态也明显迟缓了许多,我悬心了很久,怕是那女人出了什么事。幸好过了一个冬天那女人又来了,两个人仍是逆时针绕着园子定,一长一短两个身影恰似钟表的两支指针;女人的头发白了许多,但依旧攀着丈夫的胳膊走得像个孩子。“攀”这个字用得不恰当了,或许可以用“搀”吧,不知有没有兼具这两个意思的字。 我也没有忘记一个孩子——一个漂亮而不幸的小姑娘。十五年前的那个下午,我第一次到这园子里来就看见了她,那时她大约三岁,蹲在斋宫西边的小路上捡树上掉落的“小灯笼”。那儿有几棵大梨树,春天开一簇簇细小而稠密的黄花,花落了便结出无数如同三片叶子合抱的小灯笼,小灯笼先是绿色,继尔转白,再变黄,成熟了掉落得满地都是。小灯笼精巧得令人爱惜,成年人也不免捡了一个还要捡一个。小姑娘咿咿呀呀地跟自己说着话,一边捡小灯笼;她的嗓音很好,不是她那个年龄所常有的那般尖细,而是很圆润甚或是厚重,也许是因为那个下午园子里太安静了。我奇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园子里?我问她住在哪儿?她随便指一下,就喊她的哥哥,沿墙根一带的茂草之中便站起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朝我望望,看我不像坏人便对他的妹妹说:“我在这儿呢”,又伏下身去,他在捉什么虫子。他捉到螳螂,蚂蚱,知了和蜻蜒,来取悦他的妹妹。有那么两三年,我经常在那几棵大梨树下见到他们,兄妹俩总是在一起玩,玩得和睦融洽,都渐渐长大了些。之后有很多年没见到他们。我想他们都在学校里吧,小姑娘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必是告别了孩提时光,没有很多机会来这儿玩了。这事很正常,没理由太搁在心上,若不是有一年我又在园中见到他们,肯定就会慢慢把他们忘记。那是个礼拜日的上午。那是个晴朗而令人心碎的上午,时隔多年,我竟发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原来是个弱智的孩子。我摇着车到那几棵大栾树下去,恰又是遍地落满了小灯笼的季节;当时我正为一篇小说的结尾所苦,既不知为什么要给它那样一个结尾,又不知何以忽然不想让它有那样一个结尾,于是从家里跑出来,想依靠着园中的镇静,看看是否应该把那篇小说放弃。我刚刚把车停下,就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戏耍一个少女,作出怪样子来吓她,又喊又笑地追逐她拦截她,少女在几棵大树间惊惶地东跑西躲,却不松手揪卷在怀里的裙裾,两条腿袒露着也似毫无察觉。我看出少女的智力是有些缺陷,却还没看出她是谁。我正要驱车上前为少女解围,就见远处飞快地骑车来了个小伙子,于是那几个戏耍少女的家伙望风而逃。小伙子把自行车支在少女近旁,怒目望着那几个四散逃窜的家伙,一声不吭喘着粗气。脸色如暴雨前的天空一样一会比一会苍白。这时我认出了他们,小伙子和少女就是当年那对小兄妹。我几乎是在心里惊叫了一声,或者是哀号。世上的事常常使上帝的居心变得可疑。小伙子向他的妹妹走去。少女松开了手,裙裾随之垂落了下来,很多很多她捡的小灯笼便洒落了一地,铺散在她脚下。她仍然算得漂亮,但双眸迟滞没有光彩。她呆呆地望那群跑散的家伙,望着极目之处的空寂,凭她的智力绝不可能把这个世界想明白吧?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风把遍地的小灯笼吹得滚动,仿佛暗哑地响着无数小铃挡。哥哥把妹妹扶上自行车后座,带着她无言地回家去了。无言是对的。要是上帝把漂亮和弱智这两样东西都给了这个小姑娘,就只有无言和回家去是对的。谁又能把这世界想个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你可以抱怨上帝何以要降诸多苦难给这人间,你也可以为消灭种种苦难而奋斗,并为此享有崇高与骄傲,但只要你再多想一步你就会坠入深深的迷茫了:假如世界上没有了苦难,世界还能够存在么?要是没有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呢?要是没了丑陋,漂亮又怎么维系自己的幸运?要是没有了恶劣和卑下,善良与高尚又将如何界定自己又如何成为美德呢?要是没有了残疾,健全会否因其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和乏味呢?我常梦想着在人间彻底消灭残疾,但可以相信,那时将由患病者代替残疾人去承担同样的苦难。如果能够把疾病也全数消灭,那么这份苦难又将由(比如说)相貌丑陋的人去承担了。就算我们连丑陋,连愚昧和卑鄙和一切我们所不喜欢的事物和行为,也都可以统统消灭掉,所有的人都一样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样呢?怕是人间的剧目就全要收场了,一个失去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条死水,是一块没有感觉没有肥力的沙漠。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看来上帝又一次对了。于是就有一个最令人绝望的结论等在这里: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又有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骄傲和快乐?只好听凭偶然,是没有道理好讲的。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设若智慧的悟性可以引领我们去找到救赎之路,难道所有的人都能够获得这样的智慧和悟性吗?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文/史铁生 选自《我与地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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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pyright & 1998 - 2016 Tencent. All Rights Reserved  自我救赎——史铁生散文浅谈之一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我与地坛》)    (一)母亲    “十岁那年”,“我承认她聪明,承认她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女的。”“二十岁,我的两条腿残废了……她头上开始有了白发。”“三十岁时,我的第一篇小说发表了,母亲却已不在人世。”“母亲去世后,我们搬了家。”(《合欢树》)    作者娓娓道来,抑制着胸中的情感,不再多谈母亲,谈起母亲亲手种下的合欢树。就是合欢树,搬家后也没有再见。先是不愿睹物思人,然后,小院的过道变窄,轮椅过不去了。于是,邻里口中树影婆娑的合欢树已经和母亲年轻时蓝地白花的裙子、中年时找大夫打听偏方的身影、鼓励“我”写作的话语一样,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    “母亲喜欢花,可自从我的腿瘫痪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没有看成菊花,母亲却永远去了,昏迷前还惦记着孩子。所以,“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所以,在烂漫的花丛中,记着母亲的话“要好好儿活……”(《秋天的怀念》)    但是,母亲还会在“一个凄苦的梦”中“一再地走进我的黑夜”。因此,“我便在醒来时、在白日的梦里为它作一个续:母亲,她的灵魂并未消散,她在幽冥之中注视我并保佑了我多年,直等到我的眺望已在幽冥中与她会合,她才放了心,重新投生别处,投生一个灵魂有所诉告的地方了。”(《有关庙的回忆》)  因为感情是那样真,痛苦是那样深,所以必须拉开距离,拉开审美的距离来回忆母亲,让悲伤变成享受,让记忆升华成救赎的力量。    (二)生与死    “两条腿残废后的最初几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我就摇了轮椅总是到它那儿去,仅为着那儿是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记不清都是在它的哪些角落里了,我一连几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也以同样的耐心和方式想过我为什么要出生。这样想了好几年,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我与地坛》)    世俗中忙忙碌碌的人们,无暇去思索生与死的意义,也不愿去面对这样严峻而难解的问题。可是,对于生存出现危机的史铁生,对于不肯在命运面前低头、执着探索人生的终极意义的史铁生,生死变成了亟需解决的问题。他的痛苦、困惑是人们都可能遇上的,但人们往往将其放过了、抛开了,史铁生却抓住这痛苦与困惑不放,一定要追寻下去。甚至在有了一个答案以后,他仍不停止,继续探询。因为人的生死不可能有一个简单的答案。    生死的问题又是这样切近,如果总是把自身裹挟其中,那么眼睛就如被蒙上了一层纱,不能看清楚自己与世界、现在与未来。所以,审美的视角成了必要的选择。  所以,史铁生把自己绝望之后没有自杀说成“听了卓别林的劝”。他发现,关键是听明白卓别林那句“早晚会死的”中的幽默与深刻。“死本来是绝望,但卓别林轻而易举地把它变成了一种希望。这希望有两层意思:一是说,要是你真的再没有力气了,你放心吧,那时侯死神肯定会来搭救你;二是说,既然如此你何必不再试试呢?”抛开生死切身的束缚,拉开审美的距离来关照,豁然开朗。当然,史铁生没有停留于卓别林的机智,他接着走下去,明白了“事实上你唯一具有的就是过程”。“目的和理想的设置,我想,原就是为了引导出一个过程”。“只有更为高尚的目的才能引导出更为自由、幸福、快乐的生命过程。”因此,“彻底摆脱绝望摆脱死神的诱惑”。(《对话四则》)    (三)残疾    残疾是史铁生不可回避的话题,他谈得不很多,但想得清晰而深入。  “残疾是什么呢?残疾无非是一种局限。……健全人也有局限,这些局限也送给他们困苦与磨难。……生命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一个不断超越自身局限的过程,……所以一切人都是平等的,我们毫不特殊。”(《给盲童朋友》)这里,主要强调残疾人与健全人的平等。  接着,他承认肉体的差异,指出不必回避残疾,但精神要健康。“让我们的肉体不妨继续带着残疾,但要让我们的精神像健康人一样与世界相处。”(《“忘了”与“别忘了”》)  深入下去,他看到了人的普遍局限。他从偶像刘易斯败于约翰逊想到:“如果不能在超越自我局限的无尽路途上去理解幸福,那么史铁生的不能跑与刘易斯的不能跑得更快就完全等同,都是沮丧与痛苦的根源。”  从约翰逊服用兴奋剂他想得更远:“难道我们不应该对灵魂有了残疾的人,比对肢体有了残疾的人,给予更多的同情和爱吗?”(《我的梦想》)于是,在肢体残疾的概念之上,他发现了灵魂的残疾。  超越了自身的病痛与缺陷,史铁生重新定义了残疾。    (四)写作    在《答自己问》中,史铁生自问自答,为什么要写作,“为了不至于自杀”。“写作就是要为生存找一个至一万个精神上的理由,以便生活不只是一个生物过程,更是一个充实、旺盛、快乐和镇静的精神过程。”“当人类举着火把,在这星球上纵情歌舞玩耍,前仆后继,并且镇静地想到这是走在通向死亡的路上时,就正如尼采所说的,他们既是艺术的创造者和鉴赏者,本身又是艺术品。”    “我希望写作是梦境般自由的时间,有限的技巧在那儿死去,无限的心思从那儿流露无限的欣赏角度在那儿生长。”“无以诉说的事恰恰指向了现实的绝境,思绪走投无路便可能开出一块艺术的心境,看见生命的危惧,看见不屈不死的渴望……一改愤世嫉俗的痼习,转而追随了审美的逻辑。”“成为美,进入了欣赏的纬度,一切才都有了价值和意义。”(《随笔十三》)   “当白昼的一切明智与迷障都消散了以后,黑夜要你用另一种眼睛看这世界……这样的写作或这样的眼睛,不看中成品,看中的是受造之中的那缕游魂,看中那游魂之种种可能的去向,看中那徘徊所携带的消息。”(《病隙碎笔之二》)    史铁生有意把写作和文学疏离,却拉近写作和心魂的距离。    “当人把一切坦途和困境、乐观和悲观,变作艺术,来观照、来感受、来沉思,人便在审美意义中获得了精神的超越”。(《自言自语》)      对自我生存困境的审美关照,对自我人生历程的反思,是史铁生散文的重要特征。他没有就此止步,他的灵魂探寻仍在默默进行。他把灵魂全部集中于对人类命运的理性的冥想中。      
楼主发言:4次 发图:0张 | 更多
  正回着的时候死了,换了马甲来捧。    喜欢他的散文喜欢极了。
   是不错。
  我也是喜欢他的散文,书架上有他好几本。
  喜欢就好。  喜欢就多说两句嘛,同一个作家,最知心最妥帖的文字,在各人总有不同。  我总觉得自己的话多余,说得不够好。史铁生都说出来了,我只在后边,轻轻应和一声,给他“归纳”一下。哈。
  史铁生,喜欢,但不多看。看一次是一次。
  “看一次是一次。”    恩。有道理。  
  好的作品都是“看一次是一次”。:)    杜若,:)
  呵呵,妹子,有好些喜欢的书,我经常是随手翻两页,读几段,然后一丢呢。特别是等人的时候,等饭吃的时候,如厕的时候:)  
  西西,姊姊,偶也是咧~~~~~    有时候很影响如厕时间,嘿嘿~~~    俺真龌龊啊~~    (红着脸走了)
  谈的很好。
  他并非因为残疾而得到敬重!  他的成就也并不因残疾而放低标准!  
  喜欢他的文字
  特别喜欢《中篇一或者短篇三》,《爱情问题》
  刚刚看他的《记忆与印象·2》(12篇),眼眶时时会一热,真真好文章。《记忆与印象》去年写了九篇。
  史铁生的妻子陈希米是一位很让人赞叹的女性,面对史铁生的截瘫和肾脏萎缩,每周两、三次的肾脏透析,她面对丈夫都是灿烂又本分的微笑。——那真是蒙娜丽莎的微笑!
  铁生先生还在他的《记忆与印象》里揭开了自己初恋的秘密,看得让人热泪盈眶。
  《记忆与印象》是新书吗?我没看过,那一定要看的!
  知叶兄:应是他最新的作品,去年在写了九篇,八篇发在《上海文学》第七期(《小说选刊》第九期选登),一篇发于《人民文学》;今年完成十四篇,全部发在第四期《天涯》,共二十三篇,可以做成一本漂亮的书了。
  心血铸成“记忆与印象”         
史铁生 姚育明    
1、姚育明(《上海文学》编辑):“记忆与印象”像当年《我与地坛》一样打动了我,你是不是写出了记忆与印象,就在心里把这些牵扯灵魂的往事放下了?我的意思是文学与它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史铁生:很多往事,很多散散碎碎的记忆或印象,总在我独处之时于寂静中掀动起来,从远处,从生命的开端,从思绪的深处,喧喧嚣嚣地走来,或悠然流畅地显现,要我看它。我不得不看它,仅此而已。它们曾经不是故事,现在我也不想把它们编织成故事,我只是想尽量摆脱掉成见和习惯,来看它,仅此而已。    
说到“放下”,我想,生与死倒是容易放下的,而有些事(尤其是牵魂的往事)却该记住,记住它并且询问它。能放下的,并非身外之物,而是魂外之物。譬如生死,那倒只是关乎身的,于魂无涉。无论此岸的困苦,还是彼岸的召唤,都是魂之不可放下的牵挂。    
2、姚育明:这组短文给我一种更具体、更入世、更脱世的感觉,是对世界、人生更入世更脱世的看法吗?    
史铁生:回忆并不能原原本本地再现往事,因此,更贴切的词是:印象。印象根据着记忆,又改变着记忆。这改变,既由于今天与往日的距离,又由于今天与往日的相遇。在这样的相遇中有了空前的思绪,我想这就是写作的意义吧。所以,写作并不强调真实,而是信奉真诚。真实,常是指客观的确凿,而真诚是一种态度,是心魂超越着客观而有的向往,或感悟。    
记忆,很可能显得“入世”些,而印象则可能有“脱世”的味道,不过事先我并没有这样的计较。不管是“入世”还是“脱世”,我都不大在意。很可能,人活着,都难免是“入世”与“脱世”兼而有之,那或许就是虚与实、思与行的关系吧。    
3、姚育明:从你写的几篇看,叙述背景、时间还在少年时期,虽然其间倒插了许多现在时。那么预计写到你现在的年龄大概有多少篇幅?体力上撑得住吗?    
史铁生:我也不知我终于会写多少篇,以及写到哪里,在我近乎懵懂地跟随着“记忆与印象”而思而写的时候,只见往日浩渺纷然,有的清晰,有的朦胧,有的晦暗难辨。也许我会写几十篇,从中看见我的来路与去向,也许会忽然停止,因为写得乏味,写得无措,如同一个困死在迷宫里的人。但更可能是因为力不从心。我之所以不敢把它写成一个长篇,而取此散篇断章的形式,也有身体的考虑。我现在可用于写作的时间很少,确切地说是精力很少,每隔两天就要去“透析”一次,回来已是筋疲力尽。不“透析”的日子,每天也只两个小时可以弄笔,时限一过,血压就跳到高处,把这原本就愚钝的人搅得一个昏头胀脑灵感全无。    
“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是一句再好没有的忠告.           
  个人认为这将是他自《务虚笔记》后最重要的作品,要比《病隙碎比》重要的多!
  〈天涯〉我订了,刚才看了象罔与罔象跟帖,立即进屋一看,第四期还在枕边排着队,等着我读它呢,它前面还有两本杂志没读。今晚就看《记忆与印象》。
              约会史铁生     陈村           “关于往日,我能写的,只是我的记忆和印象。我无意追踪史实。我不知道追踪到哪儿才能追踪到史实;追踪所及,无不是记忆和印象。有位大物理学家说过:‘物理学不告诉我们世界是什么,而是告诉我们关于世界我们能谈论什么。’这话给了我胆量。”    一连两个下午,我躺在沙发上读史铁生发表在《上海文学》七月号上的八则《记忆与印象》。第一天是邂逅,拆开信封发现它在那里;第二天便是约会了。现在夜深,可以写一点读后感。这是我近年来读到的最打动我的散文。    不知他自己是否意识到,我看着文章,通篇在写早已离去的母亲。一再地有点纠缠地缠着妈妈。很多事情,很多光线和气息一次次走向她。心指着她。读这样的文章会停下静一静,停下吸吸气。我想这是一个跪在沙滩涂画的人,赶在潮水到来之前用手指画一点自己反复的梦见。有很多很多情绪海一样朝人涌来,我读的时候都有希望自己被吞没的感觉。那时候,吞没不再可怕,甚至有幸福和融入。烟消云散才好呢,一滴水和大海才好呢,没自己才好呢。    文章记的是旧人旧事和旧的心情。有些人和事本来也是不可说的。人可说食色,满纸渲染出味道,但不可说空气。留给空气的只一两个形容词,没有一点颜色。但每一次呼吸都可感觉。儿时被母亲空气一样地环绕灌溉,浑然无知,到一日,气喘起来,才意识它的不可或缺。每个红血球都醒来,不依不饶,才想念儿时的包裹自己的丰沛的爱。    读这样的文章肯定无法欢笑,但也不是哀哭。要哭也是无声流泪。流着泪却有一丝甜意上来。有所庆幸。毕竟还有过老家的废墟般的老屋,一圈圈绕着不敢进入,但去看屋顶上的野草。毕竟有妈妈。    我也是在瞎说。史铁生的这文章没法叙述甚至没法论说。他写字很慢,数念珠一样,一颗颗地下来。第二天的重读,我读得慢些。我也慢慢数它。我可以引一些哲理的警句式的话出来,但那些句子一被引出立刻变作另外的东西。读,是接近作者的惟一的办法了。如果能走向他,也就能走向自己,把自己也读出来了。    老天保佑在天和在地的人。                  --------------------------------------------------------------------------------                 
  史铁生:辽阔的沉默     ?????????????????????李敬泽   ??我是在《小说选刊》第9期上读到《记忆与印象》(原载《上海文学》2001·7)的。它被一本小说杂志转载,被收编为小说。但它不是小说,我不断地提醒自己它不是,同时鼓励自己反对霸权主义,我指的是小说的霸权,小说不能无所不及地扩张,正如言辞不能覆盖这个世界。     ??我坚信,《记忆与印象》是史铁生的“记忆与印象”,文中的每一个“我”都直接指向史铁生这个人。“我”的父亲母亲和外祖父外曾祖父;“我”的舅舅“我”的奶奶姥姥二姥姥;“我”的幼儿园老师,我知道他们曾经活着,并且通过“我”的记忆依然活着,否则史铁生为什么如此写,而我为什么如此震动?     ??复述《记忆与印象》是困难的,这里没有故事。史铁生说:……我不敢让它成为一个故事。我怕它一旦成为故事就永远只是一个故事了。     ??当然,我们喜欢故事,无论悲惨的还是欢乐的,故事令人安心。当一个人、一件事进入故事时,它就被分析、归纳、编纂,成为关于这个世界的巨大百科全书的一行脚注、一个条目。所以,讲故事差不多就是一种暴力行为,把人物控制起来,让他们在我们能够理解、能够想象的轨道上奔忙,我认为这是写小说的一种快乐。这很正当,就像孩子玩布娃娃一样正当,因为小说中人纯属虚构,但对活着的人呢?对我们的亲人和我们自己呢?     ??——史铁生“不敢说”。他不敢把人的生命封闭为故事,每个生命中都有辽阔的沉默区域,是任何他人无法进入、不可惊扰的,那是绝对的真实。而一个人正是在他的先人的“沉默”中孕育、成长,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对“沉默”的守护就是对自我的忠诚。     ??所以,“沉默”笼罩着《记忆与印象》,文中随处是无语、颤抖、双泪长流。这个人怀着敬畏轻轻地走进他的童年、他的来处,每当他停下来,不敢往前走,我们知道那是最深邃的痛楚,是无以言喻的困苦,是神秘的命运,是语言、哲理和故事的尽头,人只能站在悬崖边上心魂震动地听,静听无声之声。     ??————这不是“说”,不是“大说”,更不是“小说”,这是沉默,无比辽阔。     ??      
  史铁生作为一个思想家也是非常令人敬佩的。  他应该也是一个思想家,而且是很好的思想家。  越来越像思想家了。
  一个久在病床的人容易更多地想到死生的问题,容易体验到平时无暇体会或根本注意不到的种种。    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早在出名前我就看了,对中学时也非常寂寞的我是个很大安慰,后来大学曾经在专门翘课去北京玩的短短几天里,和朋友去了趟地坛。    这两天看曹聚仁的《浮过了生命海》(他的书都很好),上海辞书出版社,是讲他60多岁开刀的经验体会,有很多感慨,也许可以比照着看。
  喜欢,订的杂志都在家里,《记忆与印象》回去一定看。
  “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这句话印象最深刻,很温暖。在某一段日子里是这句话让我觉得非常安慰,无论怎样,我们还有一个永远安宁的日子在前面等着自己。  感谢史铁生。
  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第一次看到《我与地坛》里的这些名句时,觉得他的情绪有点太简单化甚至有些矫情,现在应该好很多了吧。史铁生即使算一个好作家,但某些人封他“中国最好的作家”有点太过头了。
史老师:  
你好!  
最初接触你的是《我与地坛》,那是上中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或许还不能体会什么叫好的文章,什么叫坏文章。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我是喜欢你的文章极了!前几年,又读了你的文章《记忆与印象》,这一次,我被它深深的感到了!一如以前一样喜欢上了它!特别是里面的某些语句,譬如你说有次你和陈村对话说:人是一点一点慢慢的死去的,先是这儿,再是那儿!还有,你说:死神就坐在外面门槛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站起来就对我说:“嗨,走吧”。我想那时我定是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这次,我又在江南上读到了你的文章。于是萌生了想和你说说话的念头。同时想向你请教你一些问题!我现在也在从事写作。却不知道这条路上有多艰辛。但我相信我会坚持下去的。只是,有些时候我太想得到一些鼓励了。老师,你愿意和我叫个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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