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3日2016年财神位置置

房子比工作更难找,但他们依然选择来这奋斗打拼。
这一天几乎全村的老百姓都到他们家里道喜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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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风水上,除了每日财神方位对财运有招财效果外,全年的财位方位布置是否得当才是这一年财运好坏的根本所在,流年最主要的招财方位找出来之后,通过2017年九宫飞星风水布局的生克原理进行布置,才能使得这一年的财运得到提升,如布置不当,这一年财运将受到压制,甚至破财不断,却找不出缘由,再加上每日的财神方位作为参考,则更有助于缘主财运亨通。
  2017年鸡年全年财位催旺的宜忌:
  一、财位宜亮:不宜昏暗,明亮则生气勃勃。财位应有阳光或灯光照射,这对催财大有帮助。
  二、财位宜生:所谓“生”,是指生机茂盛。应该在财位摆放常绿植物,尤其是以叶大或叶厚的黄金葛、橡胶树及巴西铁树等最为适宜;但要留意,这些植物应用泥土种植,若以水来培养则不宜。财位不宜种植有刺的仙人掌类植物,否则弄巧成拙。
  三、财位宜吉:财位是旺气凝聚的所在地,若在那里摆放一些寓意吉祥的物件。例如是福、禄、寿三星或是文武财神的塑像,这会吉上加吉,有锦上添花的作用。
  四、财位宜坐:财位是一家财气所聚的方位,应该加以利用。例如把沙发放在财位,当一家大小坐在那里休息谈天时,可以多沾染那里的财气,便自然会家肥屋阔。此外,倘若把饭桌摆在财位亦甚适宜,因为这会令一家老小均受益。
  五、财位宜卧:人约三分之一的时间用在睡眠上,睡床方位的吉凶对运程有很大的影响。倘若睡床摆在财位,日夕在那里躺卧,日积月累,自会对财运在有益处。有些人误会,以为睡床是沉重的家具,可能会压损财位,故此不敢把床摆放在那里,其实这样反而是浪费了财位。
  2017年鸡年财位催财六大要点:
  1、需要避免客厅正东方八白财位有杂物、电视、音响等物品。
  2、财位忌污、忌暗,财位要保持整洁明亮。
  3、2017年鸡年财运八白五行属土,位于正东方,木克土,八白财星与方位相克,财运受到阻滞,除了在此方位贴“淘运阁明咒保泰福”外,亦可在此方位摆放一个“淘运阁金禄得宝”摆件,对2017年鸡年的财位起到极佳的生旺的效果,使得家宅财运亨通,财源广进。
  4、如果家中正东方缺角或者是门、窗等位置,均泄财气,不利财运。当请石敢当镇宅护佑,理气化解。
  5、财位忌压。如果有横梁压顶,或者有沉重的衣柜、书柜或储物柜等压在财位,就会很大程度上损害财气。
  6、财位忌冲。如果卫生间位于正东方财位,或财位受到尖角冲射等,容易出现意外损财。
  每日财神方位为每天日干所克之方。被日干所克,即为日干之财,而日干之财的方位,即是今日财神方位,这是根据五行命理的相生相克而推算查询。五行命理以“我克者为财”,比如今日是甲子日,甲木克土为财,土的方位是东北,所以今日财神方位就是东北方。再比如,今日是庚子日,日干庚金克木为财,木的方位是东方,所以今日财神方位就是正东方。依此类推。
  计算每日财神位方法:
  天干为甲的日子,财位在东北方
  天干为乙的日子,财位在正东方
  天干为丙的日子,财位在东南方
  天干为丁的日子,财位在正南方
  天干为戊的日子,财位在东南方
  天干为己的日子,财位在正南方
  天干为庚的日子,财位在西南方
  天干为辛的日子,财位在正西方
  天干为壬的日子,财位在西北方
  天干为癸的日子,财位在正北方
  2017年今日财神方位查询表:
  (注:以下每日财神方位以公历时间为准)
  2017年1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日财神方位在:东南方
  日财神方位在:正南方
  日财神方位在:西南方
  日财神方位在:正西方
  日财神方位在:西北方
  日财神方位在:正北方
  日财神方位在:东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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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2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日财神方位:正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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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财神方位:西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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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3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日财神方位在:正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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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4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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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5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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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6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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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7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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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8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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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9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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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0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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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1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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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2月每日财神方位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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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凌云参加整党建党工作会议回来,就立即召开会议传达上面的文件。传达完文件后,他组织大家学习讨论,并布置具体的整党建党工作。
“牛村得好好整整!支部书记杨守群的政治素质低,不称职,得拿下去!”乡长徐建设第一个发言。
“对,早该处理他!”副乡长肖芬完全拥护徐建设的意见。
“我不同意撤销杨守群同志的职务!杨守群同志的政治素质是低点,他没有县委书记、市委书记、省委书记政治素质高。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党支部书记,有点错误缺点也难免。咱们整党不是整人,只要他能改正错误,纠正缺点,我们不应该不欢迎!”谭三绝脸色似笑非笑,冷漠地看着白凌云,他手指夹着烟卷不停地在烟灰缸上磕着烟灰。
“他犯得不是一般性错误!他动手打人,把人逼死,问题相当严重!”徐建设反驳起谭三绝的观点。
“双方打架,不能只怨一方!我初步调查过,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田秀梅死在白家庄,而不是死在牛村,她本人根本没挨过任何人殴打。她的户口现在还在白家庄,跟牛村任何人都没有亲戚关系,也没有什么利害冲突。说她的死是杨守群同志逼死的,这个结论不能成立!”谭三绝只瞪圆了一会儿眼,就又眯缝着双眼冷笑起来。
“事实胜过雄辩。田秀梅要跟牛村的杨志群结婚,杨守群父子极力反对。他们打杨志群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挠田秀梅和杨志群结婚。田秀梅因结婚受挫,才选择了自杀,应该说她是被杨守群父子间接逼死的!”徐建设加强语气驳斥起谭三绝。
“田秀梅要跟杨志群结婚,杨守群同志绝对没有阻挠。这有证据,牛村给杨志群出过结婚介绍信。这事,李铭可以作证明!” 谭三绝掐了烟卷娓娓而谈。
“谭书记说得对!我看过牛村给杨志群出的结婚介绍信!我当时没有及时给他们办理结婚手续,是因为那天谭书记有急事,要我开车去牛村。”李铭站了起来,一对鼠眼给谭三绝送起微笑。
“我让李铭开车去牛村,是检查治安工作。牛村的治安工作一贯不错……”谭三绝将手里的烟蒂扔到了地上,随即用手指抚摸起他那个肥胖的腮帮。
“这决不是偶然情况。田秀梅还想结婚过日子,她并不想死啊!可她竟然自杀了,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在座的诸位为什么不去自杀?偏偏田秀梅要去自杀?这决不是田秀梅活得不耐烦了!……”徐建设恼火得几乎要拍桌子了。
“这样看来——你是说,田秀梅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了?”谭三绝用胳膊肘子砸起桌子。
“你别偷换概念!”徐建设生气地用手指敲起桌面。
“嘿嘿,我是偷换概念?让大家分析分析,究竟是谁在偷换概念!”谭三绝歪斜着脑袋站了起来,他的脸曲弯得像用刀子切开了又缝补到一起似的十分难看。
“你别混淆是非!” 徐建设愤怒地指责起谭三绝。
“你是胡说八道!”谭三绝破口大骂起徐建设。
“别吵,都别吵!咱们这是开会,绝对不允许骂人!……”白凌云吼叫起来。他心里好痛苦,他嫂子死了,而且是非正常死亡。老嫂比母,嫂子待他太好了。哥哥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没啥大收入,身体也不好,地里的活儿全靠嫂子干。嫂子拉扯着孩子还省吃俭用供他上学读书,给他娶媳妇……现在,嫂子家有了牛汉接济,眼看着生活条件好转了,却出了这样的事……白凌云乱了方寸,他发了一阵子火,就宣布散会。
牛汉在门外等着徐建设。
李铭出门见到牛汉,就转身返回会议室,冲着徐建设叫喊起来:“徐乡长,财神爷来了!”
徐建设一听牛汉来找他,顿时顾不得再与谭三绝争吵,就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现在,有钱的是爷,没钱的是孙子。孙子见了爷,什么原则、什么党性都不要了!”谭三绝挖苦起徐建设。
“……”这时,徐建设已走到了门口。他扭转身子往会议室看了又看,嘴巴也张开了一道缝儿,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尔后,他才缓慢地走出了门外。
&“徐乡长,我请客!咱去吃拉面!”牛汉拉着徐建设上了他的小货车。
“不,不,咱不去饭店。我吃不惯外面的饭!” 徐建设说什么也不去饭店,他硬拉牛汉去他家吃饭。
徐建设住在离乡政府不远的农机厂。现在的农机厂已处于瘫痪状态。
徐建设的妻子名字叫李惠敏,她原来是农机厂的厂长,后来退下来当了保管员。她一见牛汉来了,慌忙到隔壁给肖芬说了几句话,就跑了回来。
李惠敏亲自张罗做饭。
一会儿,一盘热腾腾的春卷摆上桌子。
“牛弟,我今天托你的福了。你不来,你嫂连饭都不想给我做;你一来,你嫂恨不得把心锤儿割下来让咱们吃!”徐建设笑眯眯地用筷子挟起春卷送给牛汉。
“哎呀,太见外了!咱好赖吃点就行。弄这么好的饭,真让我过意不去!”牛汉很不好意思接过春卷。
“牛厂长,今天,你就是吃不好,也要吃饱。自家做的饭,别嫌赖。”李惠敏又将一盘春卷端了上来。
“大嫂子,你这是让我过年呢!我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呢!”牛汉由衷地赞赏起来。
“你嫂子这手绝活儿,近几年还从没有显露过。牛老弟,你可别不好意思。在你嫂眼里,你就是当今的财神爷!”徐建设把两盘子春卷都向牛汉那边挪起来。
“牛厂长,你这个财神爷,能不能拿出几个钱救济救济我们工厂啊?”李惠敏将第三盘春卷端上桌。
“这事……”牛汉的脸顿时红了个透,他的嘴巴也停止了嚼动。
“这话说得多难听,你们凭啥让人家救济啊?”徐建设白了老伴李惠敏一眼。
“我们工厂现在完了……”李惠敏羞红着脸儿走开了。
“咱不说救济的事儿!咱说这个吧,你们两家联合上个新项目行吗?”徐建设把椅子挪了挪,靠得牛汉更近了。
“什么新项目?”牛汉很感兴趣地问道。
徐建设如实说:“建立个轧钢厂。”
“有可行报告吗?”牛汉很认真地问道。
“有!机器设备和技术资料都能弄到,就是缺钱。”徐建设拿出了可行报告材料。
“只要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就行。钱,由我出!”牛汉很认真地拿起可行报告看了起来。
“好!只要你肯出钱,董事长就让你当!”徐建设的脸上突然就有了笑容。
“利润怎么分成?”牛汉放下了可行报告材料,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这个由你们两家商量决定,意见统一后双方订个合同,我给你们当证明人。”徐建设收起可行报告材料后,便给牛汉往茶杯里倒起水。
“笃,笃。”有人敲门。
李惠敏走过去拉开了门。
李铭笑眯眯地掂着一瓶白酒走了进来。
“财神爷,喝两盅!”李铭点头哈腰向牛汉身边走过来。
“不不,我不喝酒!”牛汉一见酒,顿时脸色大变。
“你个酒虫子,快把酒掂走!”徐建设一见李铭,心里就不是滋味,他的脸色立时就阴沉下来。
“既然徐乡长封我为酒虫子,那我这个酒虫子就得陪着财神爷坐会儿!”李铭厚着脸皮拉了个凳子坐在了桌子前。
“我正跟牛厂长正谈上新项目呢,你快去把小芬叫来吧!”徐建设想撵走李铭,嘴上说不出来,便支使他去叫肖芬。
肖芬是李铭的爱人。
“上什么新项目?”李铭很感兴趣地望着徐建设。
徐建设板着脸儿不回答。
“轧钢厂。”牛汉憋不住说了出来。
“好,我去叫肖芬。这个会,我也参加!本人对搞经济实体也很感兴趣!”李铭欢快地走了。
“我挺讨厌他,他跟谭三绝是一个鼻孔出气,光办些没屁眼门儿的事!”徐建设毫不遮掩地说起李铭的坏话。
“田秀梅那个事,乡里有啥说法没有?”牛汉见李铭一走急忙问道。
“有个屁说法!”徐建设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了。
“人命关天,乡里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管啊?不是我拿着胳膊往外撇,起码也得给杨明善来个党内警告处分!”牛汉气愤地叫喊起来。
“白说,根本办不到!”徐建设的脸色变得有点灰白了。
“肯定是谭三绝在庇护他!我很怀疑,他们去村里检查治安工作,怎么不找我这个治保主任?却去找杨柳,还拉扯着她爹到酒店里喝酒?他们上午喝了酒,下午就闹出了事,这里面有没有内在联系啊?”牛汉竹筒倒豆子,把心里的秘密话全说了出来。
“他们真的没找你?”徐建设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了。
“真的没有,我绝对不说谎!”牛汉像发誓似的举起拳头子。
这时,李铭走了进来。
随后,肖芬也走了进来。
“财神爷,只要你肯出钱,让我干啥都行!我这个当厂长的,现在正发着愁呢,我们工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开支了!”肖芬一进门,就要启瓶给牛汉斟酒。
“不不不,我不喝酒!”牛汉慌忙从肖芬手里夺酒瓶子。
“别费事了,牛汉不想喝酒就别勉强。咱们谈正经事!”徐建设拉了个凳子让肖芬坐下,“我和牛汉刚才合计过,准备办一个轧钢厂。资金由牛汉出,我负责设备和销售,你负责生产……”
“好好好!”肖芬乐滋滋地坐在牛汉身边。
“我也可以帮助销售!”李铭搬着凳子凑到徐建设身边。
“李铭,你那天和谭三绝去牛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事啊?”徐建设扭回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李铭问道。
“谭书记不是说过了?是他让我陪着去检查治安工作的呀!”李铭神态自若地答道。
“那你们怎么不去找牛汉,却去找杨柳?咋还在酒店里喝了个晕天晕地啊?”徐建设用双眼盯着李铭追问起来。
“牛汉事忙,谁不知道?谭书记只是一般性的检查工作,也就没去找牛汉。”李铭嫣然一笑,很圆满地答复道。
“那怎么你们怎么上午在一块喝酒,下午就出了那个事啦?”徐建设用目光剜起李铭。
“这谁知道啊?反正没我们的责任!徐乡长,我们好赖也是乡干部,再不好也不会撺掇别人去打架啊!”李铭动手启开了酒瓶盖。
“今天,咱们只吃饭不喝酒!上项目的事,你们两家改天再谈!”徐建设满脸不高兴。他拿着春卷埋着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肖乡长,我听说你有个兄弟挺能写的……”牛汉与肖芬搭讪道。
“我兄弟叫肖亮,在县委宣传部工作,经常在报纸上发表个文章什么的。怎么,你想让他写写你啊?”肖芬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牛汉又摆手又摇头,“我是想让他帮我策划个广告。”
“什么广告啊?”李铭抢着问道。
“我在县城开了个汽车修理厂,想在报纸上和电视台上作广告,招揽客户……”牛汉高兴地说了起来。
“这事好说,包在我身上!”李铭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今天就去找他,一定给你把这个事儿办成!”
“牛汉,你想作广告,不用求任何人。只要你肯出钱,打个电话,就有人上门来为你服务!”徐建设额头上阶梯似的皱纹,随着紧皱的眉头,气势汹汹地伸展开来。
牛汉不再说一句话,也埋头吃起春卷。
第八章& 谁主沉浮
牛汉廉价收买了钱运来的汽车修理厂、袜子厂、纸箱厂等三家工厂和两爿商店,他们的企业有了规模,组建成华盛集团公司。汽车修理厂开业后,牛汉几乎天天泡在这里。他不拿架子,和普通修理工一样挽着袖子干活。
一辆崭新的奥迪轿车拖着一辆破旧的伏尔加轿车进入修理厂。
厂内几乎所有的职工都围了上去。
“谁是老板?”一位美丽的小姐从奥迪车里跳下来,冷漠地望着众人,京味十足地问道。
“什么事?”牛汉停下手里的活计,不亢不卑地向前走了几步。
“你是老板?”俏小姐有点不信任地审视着牛汉,“你们能修好这辆车吗?”
“应该能!”牛汉很自信地点了下头,“修不好,不要钱!”
“还得赔偿损失!”俏小姐耷拉着脸,死死地盯着牛汉。
“这得有个原则——如果,我们没修好,而别人修好了,我们就按照许诺赔偿你们的损失。如果,你们的车谁也修不好,却拿来让我们修,我们也修不好,那就没有我们的责任了!”牛汉不亢不卑说起了他们赔偿的原则。
“好,我就冲你这个来的!我是从报纸上看到你们作的广告,还有那篇吹捧你的人物特写,才特地来结交你的!”俏小姐伸出玉腕要与牛汉握手。
“不不不,我不行!我不懂修车技术,修车全靠从南方聘来的修车专家!”牛汉被吓得连连倒退了几步,惶惶地用纱布擦着手。
“我知道你叫牛汉。我叫梅洁,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俏小姐梅洁纤纤十指紧紧地握住了牛汉沾满油污的大手。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牛汉挺不好意思红着脸儿也笑了起来。
十天后,牛汉他们修好了破旧的伏尔加轿车。
梅洁见到修好的车大喜过望。她试车跑了十多里路,绕了八个圈,又回到修理厂。她从车上下来,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
“牛厂长,你真有能耐!我佩服你,简直是五体投地了!”梅洁这次握住牛汉的手久久不放,“牛厂长,你要多少钱?先说个数!”
“拿500块钱吧!”牛汉的脸霎时红了个透。
“才500元钱啊?太少了!牛厂长,你的市场经济头脑太差劲了!这是一辆报废的车,连500元钱都不值。经你们这一修,起码能值20000元钱!你给他们要个三千、五千都不过分!”梅洁很贴心地开导起牛汉。
“这车不是你们单位的?”牛汉懵懂地望着梅洁。
“我没单位,我上完大学还没有找到工作。这车跟我没关系,你不该这么优惠。现在是市场经济,应该认钱不认人。更不能感情用事,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这种经营方式,很难发大财!”梅洁毫不客气地训导起牛汉。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多出钱?”牛汉挨了一顿训斥,心里却高兴。
“起码也得让他们出到8000元钱!这是县政府的车,我让他们拿钱来取车!”梅洁说得很爽快。
“让他们拿5000吧。我们刚开业,对客户一律优惠!”牛汉显得很慷慨。
“牛厂长,我该怎么感谢你?”梅洁的笑脸冲着牛汉点起头。
“不不,我应该感谢你!你给我们介绍了客户,按理我们应该给你回扣!”牛汉的脸竟红了。
“你不用给我回扣,我是有所求的!”梅洁笑得更甜了。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牛汉的脸皮竟红了起来。
“我不要钱,我是想当你们的二老板!”梅洁说这话时,竟不笑了。
“这……梅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吧?”牛汉的脸红得更很了。
“不,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正经事儿,我有大学文凭,学的是企业管理。只要你肯重用我,我保证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的企业兴旺发达!”梅洁举起了拳头,像宣誓似的说了起来。
“梅小姐,我们是私营企业——说白了,就是几个农民鼓捣起来的小作坊。摊子小,资金少,设备落后,很难聘用你这样的高级人才。”牛汉的脸红得发紫了。
“这么说,你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梅洁一对宝珠似的眼睛有些失望地盯起牛汉。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很想招聘你这样的专业人才,只是我们庙小供养不起大神灵。我觉得你梅小姐很有来历,你能把县政府的车拉来,就充分证明你很不简单!你还年轻,又有大学文凭,怎么不进国营工厂啊?”牛汉的脸色居然变得有点儿灰白了。
“黏窝窝沾蒜——个人的喜爱。我不愿意去国营单位养膘,就是愿意来你这个私营企业卖力,也不需要什么高薪。怎么,你不欢迎?”梅洁的信心又大了起来。
“欢迎,欢迎,我举双手欢迎!”牛汉的脸上终于显现出笑容。
双方签订了合同,梅洁被牛汉任命为副总经理。
梅洁一上任,就在公司建全了各项规章制度,推行了现代化企业管理模式。
私营企业华盛集团有限公司一成立,就走上了正规化轨道。
上班,没人再敢无故迟到了。
班中,没人再敢偷懒耍猾了。
下班,没人再敢擅自早退了。
杨柳的日子不好过了,梅洁毫不留情地扣了她全月的奖金。
杨柳火冒三丈找到梅洁骂起街:“工厂是我男人的,我是厂长的老婆,我就不遵守你的狗屁制度!”
梅洁义正词严地说:“我不管你是不是牛经理的老婆,我履行的是牛经理赋予我的职责。在这个厂里,不管是任何人,谁不遵守厂纪厂规,我都有权扣谁的奖金!”
“你个野猫崽子,算什么玩艺!你少来我面前逞霸道,我要让牛汉把你撵走!”杨柳拍起屁股蛋儿撒起野。
杨柳气冲冲地找到牛汉,叫喊起来:“汉哥,你咋雇了个婆婆来管我?”
“出了什么事啦?”牛汉不知所云地问道。
“姓梅的浪货扣了我的奖金,让我丢尽了人!”杨柳怒气冲天告起状。
牛汉劝解说:“你肯定是做错了事!”
“我什么错事都没做,只是晚来了一会儿。”杨柳叫喊的声音更大了,她丝毫不认为她的迟到早退是违犯厂里的规章制度。
“晚来就该扣奖金,梅洁做得不过分!”牛汉完全站在了梅洁的立场上了。
“她个浪货才来了几天,就成了狗屁领导。她有啥狗屁资格?她有啥狗屁功劳?……凭啥她说了算?”杨柳也就更加气愤了,她的气愤话也就越外多了。
“你少来无理取闹好不好?是我让梅洁当经理的。当时,大家都没意见。白纸黑字,订着合同呢!梅经理有权力扣发任何人的奖金,甚至工资。别说对你,也包括对我!”牛汉对杨柳的批评也就更严厉了。
“这么说,你把工厂白送给了那个浪货?是不是你相中了那个浪货,想让她替我给你当老婆啊?”杨柳将针对梅洁的矛头转向对准了牛汉。
牛汉训斥杨柳,说:“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我早看出来了——你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那个浪货长得漂亮、洋气,把你的魂儿勾走了!她放个屁,你都说是香的。你把什么权力都给了她,快把她捧到天上了!你眼里只有她……”杨柳号啕大哭起来。
“住口!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揍你!”牛汉的脸色由红变黄,眼睛瞪得像铃铛一样圆了。他攥起了拳头,露出了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杨柳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她抹着眼泪走了。
她回到家里,躺到炕上,几天不去上班。
小工厂里有许多工人去看望她,劝她上班。
她让大家给牛汉捎信,非让梅洁去请她,她才肯上班。
牛汉心软了,他约梅洁一块去看望杨柳。
梅洁执意不肯去,她说:“我为什么要去看望她?她违犯了劳动纪律,又听不得批评,毫无理由地罢了工……我决不去看望她!你也不应该去看望她!你一去,就助长了歪风邪气。今后,公司的工作就更不好搞了!”
牛汉听不进梅洁的劝告,他闷闷不乐地向厂外走去。
“牛厂长。”白雪在后面喊牛汉。
梅洁在厂里推行了岗位责任制后,白雪被聘为专职办公室干事。白雪的工作量加重了,她不仅负责办公室的卫生、接待,还要负责会议记录、起草和打印工作。
白雪喊了牛汉两声,牛汉才听见了。
“什么事?”牛汉扭回头走到白雪面前。
白雪什么话也没说,将手里的一兜子东西塞给了牛汉。
透明的塑料袋里装着一袋芝麻饼、一包花生粘和两盒口香糖——这些都是杨柳最爱吃的。
牛汉一看就明白了,他心里好一阵激动。杨柳可以说是白雪的仇人。白雪母亲的死,杨柳家有难以推卸的责任。白雪却能在杨柳背运的时候,以德报怨,真难得可贵。
“跟我一块去吧!”牛汉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温存地看着白雪,伸出手想拉她的胳膊。
白雪陡地变了脸色,扭身跑走了。
牛汉走进了杨柳的闺房。
杨柳急忙关了电视机,躺到了床上。
“这是小雪给你的!”牛汉把礼品袋放在了杨柳的床头。
“小雪有良心,她不像一些混账人——拿着胳膊往外撇!”杨柳咬了一嘴芝麻饼,顾不得嚼,就又咬了一嘴花生粘;而后仍是顾不得嚼,又吃起口香糖……
“梅洁做得对!我们公司要走向现代化,没有厂规厂法是不行的!”牛汉义正词严地开导起杨柳。
“我知道你看上了人家!人家洋气,人家有学问……你看她好,你就跟她结婚吧!你别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啦!人家洋里洋气,又有大学文凭,能看上你个土老鳖?那个浪货来这里打工是别有用心的,她不是相中了你,而是相中了你手中的钱!等到那浪货把你攉败穷了,她就肯定会拍屁股走了人!到那时,你哭也晚了!”杨柳吃完了那些礼品后,劲儿就像更大了,她滔滔不绝地数说起牛汉。
“人家不会那么坏,我也不会那么傻,你也不用操那么多心!只要你今后能遵守厂纪厂法,我就谢天谢地了!”牛汉苦口婆心劝说起杨柳。
“你算是鬼迷心窍了!那个浪玩艺的话,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我的话,不如放个屁!今天,咱们敲明吧!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是要她,还是要我?你爽爽快快说个囫囵话!别一马备双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杨柳生气了,她又蹦又跳硬逼牛汉向她说软话。
“你别胡说八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走了,永远不来找你啦!”牛汉没说哀求的软话,却说起了决绝的硬话。
“我知道你讨厌我了,你再讨厌我,我也要赖着你!你想甩掉我,得掏三万块钱!你不掏那笔钱,绝对别想甩了我!”杨柳亮出了她的杀手锏。
“你想要钱?好,我给你!”牛汉叫喊起来。
“你啥时给?”杨柳用眼光狠狠地剜起牛汉。
“你啥时要,我就啥时给!”牛汉的拳头子攥了起来。
“我要你,我不能没有你!”杨柳从床上跳起来,发疯似的搂住牛汉,“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不在乎那几个钱,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姓梅的算老几?咱们的工厂,凭什么她说了算?”
牛汉的嘴巴被柔软的唇舌堵住了,一种快感像暴风雨似的袭击着他……
这时,门被推开了。梅洁走了进来。
杨柳下意识地松开了牛汉。
牛汉推开了杨柳,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梅洁呆呆地看着牛汉。
“谁让你随便进来的?”杨柳喝问起梅洁。
“我敲了两次门,你怎么不吭声?我还以为没人呢!”梅洁挑衅似的盯着杨柳。
梅洁是让白雪陪着找来的。
白雪没进家门。
“牛总,徐乡长在小工厂等着您!”梅洁靠近牛汉,一双眼睛像探测仪似的察看着他的脸色。
“你个臭婊子,来俺家干啥?滚!”杨柳破口大骂起梅洁。
梅洁嘻嘻一笑,说:“气大伤身。杨小姐,你要想保养好身体,长命百岁,就得修养好禀性,别胡乱发火生气!”
“你个浪货,搅得我们夫妻不和!”杨柳又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啥时成了夫妻?有法律证据吗?请拿出结婚证,让我看看!”梅洁拉着牛汉走出杨柳屋门。
杨柳嚎啕大哭,拿起鞋扔了出去。
原来,是徐建设带着肖芬,来找牛汉商谈上轧钢厂的项目。
李铭也相跟着来了。
徐建设一见梅洁,吃了一惊:“小梅你怎么在这里?”
“徐叔,我现在是这里的副经理。”
“我听说牛汉招聘了个女经理,没想到会是你。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
“还差得远呢!一年后,你再来这里瞧瞧,我一定让这里大变样!”
“行,有志气!希望你和牛汉能好好合作!”
“谢谢你的祝福!”
“你爸爸近来身体好吗?”
“他还是那个老毛病,一到冬天就咳嗽。”
“你来这里,你爸爸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我的事干嘛非要让他知道啊?我不想沾他的光,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吃饭!”
“你做得对。靠自己奋斗才会有辉煌前途,靠老子的势力坐享其成没出息。”
“徐乡长,你认识这位小姐?”李铭笑着问徐建设。
徐建设没理会李铭,他把肖芬和梅洁拉到一块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肖芬副乡长,原来是农机厂的副厂长。这位是梅县长的女儿梅洁,现在是华盛集团有限公司副经理。”
肖芬与梅洁亲热握手。
“啊,我一见梅小姐,就觉得她与众不同。她身上有一股清高雅致的气质!梅小姐,梅经理,您有胆有识有思想,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我叫李铭,在乡办公室工作,也算是个主任吧……梅小姐,梅经理,能认识您,我非常高兴!非常荣幸!希望您今后多多指教,多多关照!” 李铭一直没话找话跟梅洁搭讪着,他的一双充满激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苹果似的圆脸。
“甭客气!”梅洁被李铭恭惟得吃不消了,她粉白色的脸色陡然红了起来。
梅洁心里甜丝丝的。李铭的相貌长得能令天下的女人叹服,他风度翩翩,言谈高雅……简直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她很想与他倾心交谈,建立起亲密的朋友关系……她的脸上不知不觉流露出娇柔的笑颜,心里迷离恍惚,似乎像等待什么奇迹发生……然而,她一看见身边他的妻子,心里就凉了起来……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本能的矜持使她有意疏远他。
“牛汉呢?小洁,你快去找一下他!”徐建设发觉李铭和梅洁过分亲昵,很不高兴地询问起梅洁。
“我马上去找他!”梅洁面红耳赤地扭身走了。
梅洁把牛汉叫回来了。
牛汉亲热地与徐建设握手。
肖芬和李铭几乎是抢着给牛汉握手。
他们很快就谈起了上项目的事。
双方决定联股上轧钢厂的项目,铸造厂投资600万元,农机厂投资200万元。铸造厂的钱现成,农机厂的钱得靠贷款。
徐建设主动承担起给农机厂跑贷款的重任。
双方都有诚意,会谈相当融洽。
到了中午时分,徐建设要回家吃饭,牛汉和梅洁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最近,乡里有了新规定,干部六不准……”徐建设执意要走。
“咱不违犯规定,不喝酒,不超规格,连山珍海味都不准备!都到我家好赖吃点,下午咱们再接着谈。徐乡长,你不在这里吃饭,大老远饿着肚子跑回家去吃饭,下午再来,多耽误时间!”牛汉拉住徐建设不让他走。
“徐乡长,盛情难却,下不为例!”李铭也劝说起徐建设。
“老徐,吃饭不吃饭是小意思,就当去牛汉家认认家门!”肖芬也不想走,她想尽快地把联合办厂的事落实到实处。
“徐叔叔,你不能走!我去掌厨做饭,给你们献献丑!”梅洁连拉带扯把徐建设硬拽了回来。
她欢快地向门外走去。
“我去给你帮厨!”李铭一见梅洁出门,急忙追上去。
徐建设、牛汉和肖芬他们又沉醉在联合办厂的商讨中,详细地斟酌起签订合同的具体条款。
梅洁一见李铭追了出来,心里一阵慌乱。她现在爱上了牛汉,不愿意让人看见她与李铭这样招眼的美男子有过分亲昵的接触。
“你来干啥?”梅洁有意识板起脸。
“我想给你帮厨,切磋手艺。”李铭笑嘻嘻地走到梅洁近前,“别看我没学过烹饪,我不是吹牛,做饭炒菜的手艺比大饭店的高级厨师也不瓤!”
“那,今天我得好好向你请教了。”梅洁没有和李铭一块往外走,却扭身回办公室喊出了白雪。
她原本不想喊白雪一道去的,她不想让白雪喧宾夺主。她只所以喊上白雪,主要是避嫌;其次是,白雪知道牛汉家门,省得再去打听别人。
梅洁、白雪、李铭三人走到厂门口时,被门卫杨志群拦住了。
“梅经理,你别出去!明善那个老虎羔子喝醉了酒,几次要进来找你闹事,都被我轰了出去。他现在还在门外,你千万别出去!”
“明善是谁?我为什么要怕他?我非出去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梅洁根本不听杨志群的劝阻,毫无畏惧地走了出去。
醉熏熏的杨明善正在不停地兜圈儿,他一见梅洁从厂里走了出来,顿时双眼瞪圆,嗷嗷叫着扑了过来:“你个臭婊子,竟敢欺负我妹妹,老子今天非劈了你不可!”
梅洁的脸色倏地变得灰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杨明善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他丧失了理智,什么凶残的坏事都可能做得出来。梅洁想跑开,无奈她的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杨明善摇摇晃晃扑向梅洁。
“明善,你千万不能打梅经理!”李铭上前劝阻杨明善,“梅经理是梅县长的女儿!你打了梅经理,公安局就会逮捕你!”
“什么狗屁经理,我都不尿!县长、市长,连公安局的局长,我都不怕!他们不敢逮捕我!……”杨明善伸出拳头要打梅洁。
白雪挺身向前护住梅洁,她伸出胳膊竭力一挡,杨明善竟像稻草人似的不堪一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杨明善“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堆污秽物,他双眼流泪,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我要找姓梅的算账,我要给我妹妹报仇!”
白雪拉着梅洁撒腿跑了起来。
李铭追到牛汉家门口,才追上白雪和梅洁。
“梅经理,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喝醉了酒……”李铭劝说起梅洁。
他们进了牛汉家。
牛汉的妹妹牛芳正和三个孩子坐在一起看电视。其中,两个小孩是白雪的弟弟兵兵和丁丁,他们的户口都被牛汉迁来了。
牛芳见到白雪几个人进屋,急忙站了起来,走过去拧小了电视音量,说:“白雪,响午吃水饺?”
白雪说:“咱们吃面条吧,水饺让客人吃。”
梅洁和李铭都主动跟牛芳握手。
“小芳,梅经理是梅县长的女儿,名牌大学高才生,现代化企业管理不可多得的高级人才!”李铭在跟牛芳握手时,吹捧起梅洁。
“李主任,谁能耐大,也没你能耐大!你能把县长的女儿请到我家,就很不简单!”牛芳有意剌激起李铭,明显地带着对梅洁的反感。
饺子现成,白雪昨晚包好的。
梅洁想动手做饭,却不知该干什么。
李铭也找不到显示自己手艺的机会。
牛芳不再理会他们,她拉着一群孩子到西屋去了。
白雪和面擀起面条……
晌午,徐建设、肖芬他们在牛汉家吃了水饺和面条。
徐建设和肖芬觉得这顿饭好吃极了,胜过鸡鸭鱼肉。李铭一味赞赏这顿饭吃得经济实惠。
只有梅洁心里有点别拗,觉得不怎么舒心。
饭后,他们重新回到会议室,商订起合同文本。
合资条款已经写好了,铸造厂投资600万元;农机厂投资300万元(加上农机厂的不动资产折价100万元)。农机厂是个烂摊子,房屋和土地在农村都不太金贵,折价为100万元确实使牛汉一方明显吃亏。
农机厂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是解决他们原工厂16位职工的工作问题。
在经济利润分成的大问题上,双方几乎没有分歧。牛汉提出对半分成。徐建设过意不去,提出四六分成,让牛汉一方占大头。关于谁担任未来的轧钢厂法人代表问题,双方有了明显分歧。
肖芬迂回地提出由她来担任。
梅洁论证说,只有牛汉担任最合适。
牛汉由衷地提出让徐建设担任。
李铭别有用心地提出梅洁可以担任。
肖芬立即训斥起李铭,让他别乱放屁。她说李铭是局外人,没有发言权。
徐建设最后表态说,他是乡长,不能只顾轧钢厂。他当个顾问,有空时过问一下,还是能做到的。让他担任轧钢厂法人代表,这绝对不行!他说,他没有管理企业的实践经验,更重要的是不趁钱。牛汉是担任轧钢厂法人代表的最佳人选,他有管理工厂的实践经验,又挺趁钱,更重要的是他刚直不阿,不会弄奸耍滑……让他当法人代表,轧钢厂不吃亏。
一锤定音。
随后,大家议论起厂长人选。
肖芬赌气说:“让牛汉一马双跨好了!”
牛汉顿时脸上挂不住,顺嘴说:“让肖乡长担任吧!”
梅洁提出异议,她说她是担任厂长的最佳人选。她在大学学的是企业管理专业,有现代化企业管理知识,她现在已经把铸造厂管理得井井有条……她还说,她对肖厂长很尊重。但农机厂现在濒临破产倒闭,虽说是大气候所致,也应该说还有一部分是领导人的责任。肖乡长虽说是副厂长,应负的责任不大,但正厂长拍屁股走人后,副厂长未能力挽狂澜使农机厂起死回生。这很能说明,肖乡长当轧钢厂的掌舵人,还欠那么一点儿手腕。
梅洁一席话,把大家说得都不好再反驳了。
“我赞成能者多劳。咱不论资排辈,谁胜任就让谁干!”徐建设看着梅洁,点了一下头。
白雪把梅洁担任轧钢厂厂长的条款写在了合同书上。
关于谁担任轧钢厂副厂长的问题,应该是最明白不过的事了。大家一致推选肖芬担任。
肖芬却不想担任副厂长,她有活思想。她现在已经正式从农机厂调出来,担任了副乡长职务。虽说副乡长,也没多大权力,但总是铁饭碗。副厂长就不同了,自己决定不了工厂命运,弄不好工厂垮了台,工资也没着落……她的目的是想当正厂长,对副厂长根本不“感冒”。
李铭拍着胸脯说:“她不干,我干!”
“你少显摆!你是个银样蜡头枪,中看不中使的玩艺!出啥形?就你这个样,给漂亮的女人捧脚丫子还差不多!”肖芬讽刺起李铭。
徐建设看了一眼肖芬,说:“这个副厂长,你不干,就得让李铭干。我直言不讳地说,干企业,你比李铭强多啦!与其让李铭干,还不如你来干。再说,你现在还兼着农机厂的厂长职务,又有几年当厂长的实践经验,你当副厂长既合情又合理。你实在不愿意当,那就只好让李铭来当。你们夫妻俩不能长期在一个单位工作,迟早要调走一个。肖芬同志,你可别错拿了主意!”
肖芬是徐建设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肖芬在农机厂当工人时,是徐建设劝说当副厂长的老伴把位置让给了肖芬。农机厂垮台后,又是徐建设点名把她调到乡里当上副乡长的。自然,她很尊重徐建设。
梅洁很有分寸地说:“依我看,肖乡长当轧钢厂的副厂长最合适不过了。她原来是农机厂的厂长,有管理企业的实践经验。据说,她也挺能干,当生产厂长相当适合。再说,原来的农机厂也该有个领导人。只是让肖乡长当副厂长是有点委屈了。”
肖芬权衡了半天,才答应当副厂长。
梅洁亲热地走过去拉住肖芬的手,说:“老大姐,咱俩要并着膀子好好干!”
肖芬心里也热了起来:“好,好,我给你当个好副手!”
“这才是正理!”徐建设挠着头皮笑了,“不过,梅洁你不该喊肖芬姐。肖芬虽说成了孩子娘,可她比你梅洁还小一岁呢!”
“真的吗?我觉得她比我还大呢!”梅洁拉着肖芬端详起她有了皱纹有瓜子脸。
肖芬的脸庞儿虽俊俏,但她皮肤黝黑粗糙,看上去最少要比皮肤白嫩的梅洁大两岁。
“人家还是个姑娘,我已经成了老太婆了,没法比!”肖芬有点忌妒梅洁,“看起来,还是结婚晚了好。结婚早了,啥都不好。我真不该早结婚,都怨李铭这个玩艺,他比我大九岁,死死地追着我不放,我一时错拿主意,上了他的当……”
“结婚太晚了,也不好。我现在已经成了老大难了!”梅洁搂着肖芬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那个家伙当我的老公呢!”
“千万别找李铭这号男人!他干好事不行,干坏事能着呢!他是中国最臭的男人!”肖芬有意无意地对梅洁说道。
“我这个人很容易满足。不管他如何臭名远扬、臭不可闻和臭气冲天,只要他有胳膊有腿有脑袋,能吃饭能干活能挣钱,我就一百个同意向后转!”梅洁十分诙谐地说道。
大家轰然笑了起来。
白雪上班照顾牛柱的事,被梅洁发现了。
“小雪,今后不能带着你兄弟来上班!”梅洁板着脸儿训斥起白雪。
“梅经理,我决不影响工作……”白雪低声下气地向梅洁求情,“柱儿不懂事,让他在外面乱跑,我不放心!”
“我不管你有什么客观原因,也不能带着孩子来上班!”梅洁横眉怒目,“再发现你带着孩子来上班,我就扣你奖金!”
白雪垂着头僵立在地上。
梅洁走进门卫室训斥起牛柱,说:“小孩,你今后不准进工厂!”
牛柱呆呆地望着梅洁,身子打着颤儿缩成一团。
“你不让他来工厂,你让他上哪儿?”杨志群顶撞起梅洁。
“他爱上哪儿上哪儿,反正不能来工厂!你是警卫,一定得忠于职守,今后不准再放任何人带着小孩随便进工厂!”
“你这个经理吃的河里水——管得宽!有病的柱儿有小雪照管,现在才见轻了,你却不让小雪再带柱儿!你的心咋这么孬啊?你是怕柱儿病好了?还是怕牛汉舒心了?”杨志群与梅洁讲起理。
“这小孩跟牛汉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白雪的弟弟?”梅洁有点懵懂了,她用手指挠起头皮。
“柱儿是牛汉的亲兄弟。小雪待柱儿真比亲兄弟还亲呢!你敢把柱儿撵走,我就鼓动牛汉把你撵走!牛汉不撵走你,我就给他撂挑子!” 杨志群非常气愤地说出了硬骨话。
“啊,这小孩怎么会是牛经理的兄弟?真的是傻子?怎么看着不像啊?”梅洁吃了一大惊。
“我骗你干啥?他要不傻,早上学了,还会在这听你胡嗒嗒?”杨志群心里的怨气顿时小了些。
“他脑子先天有问题?”梅洁全然消了气,她端详起牛柱。
“他是被惊吓得!”杨志群的心里的怨气就全没了。
“他怎么被惊吓了?”梅洁请教起来。
“你少问,我不想给你说那些破事!”杨志群却不想说。
梅洁歉意地笑了笑,说:“大叔,对不起!我不明真象,乱发脾气,请您原谅!”
梅洁回到办公室,拉住白雪的手,向她认错:“咱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以后,你可以带着柱儿来工厂……”
“梅经理,我谢谢你!”白雪说了感恩话。
“柱子为啥被吓成了傻子?”梅洁请教起白雪。
“柱儿是被谭三绝吓的……”白雪把牛柱被吓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梅洁。
“没去医院治疗?”梅洁也关心起柱子了。
“听小芳说,牛经理带着柱儿去县医院看过几次,都没啥效果。他想带柱儿上外地大医院去瞧瞧,只是他太忙……”
梅洁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想出了一个偏方。”
“什么偏方?”
“暂时保密!”
“你能给柱子治好病,我一定好好谢你!”白雪脸上露出怯怯的笑颜,低首下心站在梅洁面前。
“我不用你谢我。牛汉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比你还迫切地希望他早点病好呢!”
梅洁给李铭挂了个电话,说有要事求他帮忙。
她在考勤表上给自己画了半个班缺勤……她背上照相机,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翌日,她给了牛柱一把玩具手枪和一把玩具机枪。
她耐着性子教牛柱打枪。
尔后,她从挎包里取出一沓子放大了的谭三绝照片。
“啊,啊……!”牛柱一见谭三绝的照片,就面无血色地全身颤抖。他惊惶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梅洁让白雪抱住神经错乱的牛柱。
梅洁把一张谭三绝的相片钉在了墙壁上。
梅洁手里拿起玩具手枪,走到柱子面前,说:“柱子,不要怕!他是纸老虎,姐姐给你把他消灭掉!”
梅洁“叭”的一声搂响扳机,一颗绿色子弹打在了谭三绝的相片的胸脯上。
“柱,你再看!姐姐要用机枪彻底消灭他!”梅洁端起玩具机枪,搂响扳机,“咯咯咯……”塑料子弹射了出去,谭三绝的相片被打了个稀巴烂。
她每天都给牛柱做这样的游戏,还经常带牛柱去医院治疗。
逐渐,牛柱见了谭三绝的相片便由恐惧转化为蔑视。后来,他也敢拿着玩具手枪和机枪朝谭三绝的相片上开枪扫射了。牛柱的病终于好了起来,居然能背上书包上学了。
白雪好高兴。
梅洁与牛汉的工作作风不一样。梅洁往往只抓面上的工作;牛汉却喜欢蹲点,他一天甚至好些天都呆在一个地方,简直像那里顶岗干活的工人。
“牛总经理,咱现在掌管着四个工厂和两家商店,可不是一般工人。企业的兴衰,不在乎你这个大经理干没干多少力气活儿,而在于你有没有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的经济头脑和现代化管理企业的手段!”梅洁给牛汉讲起大道理。
梅洁劝牛汉少干力气活儿,多注意衣着形象。牛汉点头称是。可他一遇到活儿,就全然忘乎所以。梅洁劝说他再多,都等于零,也就不再枉费口舌了。梅洁开始想改变牛汉的工作作风,没想到她后来竟被牛汉同化了。她喜欢上牛汉了,希望时时刻刻能跟他在一起。牛汉下去,她也下去。牛汉挽着袖子干活,她竟不厌其烦地站在一旁观看。有时,她也挽起袖子搭上手。
这天,她和牛汉在车间帮着工人修理空压机。
突然有人呼喊牛汉接电话。
原来是门卫杨志群用内部电话打来的,他要牛汉亲自接。
梅洁把牛汉喊了过去。
牛汉接住话筒,问:“有什么事?”
“有个陌生人来找你,样子很不善!”杨志群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
“他不说!”
“他是哪个单位的?”
“他说他是公安局的。他骑着一辆摩托车,腰里还别着大哥大……”
“公安局的来找我干啥?请他接电话!”
“他不接电话……他说他要跟你见面,当面说。”
“好吧,我一会儿过去!”牛汉放下了话筒。
“公安局的人找你干啥?”梅洁在一旁听到了通话的内容。
牛汉很不高兴地说:“公安局的人来找我,一定有了麻烦事,我得去一趟!”
“我跟你一块去!”梅洁很不放心。
“没啥大不了的事,你别去了!”牛汉快步走出办公室。
牛汉走到厂门口,见到了一个穿警服的瘦高个子。
“是你找我?”牛汉打量起瘦高个子。
“你是这里的头头?”瘦高个子鄙视着牛汉。他腰间左边佩着bp机,右边插着大哥大……很像个有来头的人物。
“你有啥事?请讲吧!”牛汉不瘟不火。
“你趁多少钱?”瘦高个子的眼里喷出了怒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牛汉不由地心里冒火。
“我告诉你——你的钱再多,梅洁也不会跟你结婚!”瘦高个子歪曲着嘴巴说起来。
“……我不想跟她结婚,我有对象……”牛汉顿时铁青了脸。
“胡来也不行!她是梅县长的女儿,你要是敢跟她乱搞男女关系,我非把你抓起来不可!” 瘦高个子张着大嘴真像一个山里的豹子要吃人。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很尊重她……”牛汉像宣誓似的举起了拳头。
“你少来哄骗我!你这个家伙,我一眼就看出你很阴险!我再说一遍——你敢跟她吊膀子,我就让你倾家荡产,小命艮屁!” 瘦高个子耍起蛮横。
“你是她的什么人?”牛汉情不自禁地带着火气问道。
“我是她的男朋友!我爸爸是县委书记,我叫段辉,你小子记住……” 瘦高个子双手叉腰,瞪圆了一对能吓死人的黑隧道眼。
“哦,你是她的对象啊?”
牛汉顿时消了火气,“梅洁很不错!她很有头脑,有学问,很会管理工厂。因此,我聘任她为副经理。她……”
“你他妈的少给我放狗臭屁!你是怎么把她勾引来的?”段辉勃然大怒,冲过来揪住牛汉的衣领。
“我开始完全不认识她,是她自己要来的!”牛汉强压着心里的火气。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你不勾引她,她自己会送上门来?”段辉火冒三丈地用左手狠命地揪着牛汉的衣领,凶恶地拉扯推搡。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牛汉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用力地掰起段辉的手指。
“我要修理你!”段辉挥起拳头凶狠地打起牛汉。
“你野蛮什么?你快给我出去!”杨志群跑了过来。
牛汉的脸上着着实实挨了两拳。
牛汉火了,他狠狠地朝段辉的胸脯上还了一拳。
段辉吃受不了这一拳,他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几步远,跌倒在地上。
“妈的,竟敢打老子!妈的,老子跟你拼啦!”段辉气得嗷嗷乱叫,他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地又向牛汉扑来。
杨志群扑过来,抱住了段辉。
“你他妈的,竟敢打老子!老子非花了你不可!”段辉呼天抢地咒骂起牛汉,疯狂地挣脱起杨志群的搂抱。
“放开他,看他能把我咋着?”牛汉面不改色,他双手叉着腰,威风凛凛地站在段辉面前。
段辉挣脱开杨志群的搂抱,他没敢贸然扑向牛汉,而是转起圈儿,寻找起打人的凶器。他终于在锅炉房那边寻到一把铁锹,双手端着朝牛汉冲来。
“段辉,你干什么?”梅洁飞跑过来,护住牛汉。
段辉一见梅洁,顿时变得有点斯文了;他没有野蛮地抡起铁锨狠打牛汉,而是咧开大嘴笑了笑,说:“这家伙对你没安好心,我他妈的要修理修理他!”
“放你妈的屁!你给我快滚走,别来这里耍野蛮!”梅洁斥责起段辉。
“洁,你跟我走吧!你别让他把你迷惑住了!他是个体户,成不了大气候!县城里好的单位有得是,你犯什么傻呀,非在这里捧个泥饭碗啊?” 段辉给梅洁上起了择业课。
“你少来教训我!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赶快给我滚走!”梅洁气愤地撵起段辉。
“洁,我是为了你好!我心里只有你……”段辉这会儿真格有点儿像绵羊了。
“你少给我说肉麻的话,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梅洁对段辉说了决绝话。
“咱们是老同学,相爱有十多年了……我时时刻刻都爱着你!”段辉却恋恋不舍一直往梅洁身边靠。
“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梅洁迅速后退了几步,向段辉吐起唾沫。
“难道你真的爱上这个土老帽?” 段辉像挨了一闷棍似的,陡然向后倒退了一步。
“是的,你算说对了!我爱他,永远爱他!我离不开他,我要跟他结婚,我要把一切给了他!气死你,你给我快滚开!”梅洁紧紧地靠在了牛汉身上。
牛汉惊愕似的瞪圆了眼睛,像害怕被烫着似的向后倒退着。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狗操的,浪不够!老子不稀罕你!”段辉极度生气地推着摩托车走了。
梅洁之所以成为老姑娘,跟段辉有很大的关系。段辉一直在锲而不舍地追求着梅洁,凡是发现有人靠近梅洁,他都要大打出手威胁恐吓。那些受了段辉玩命报复的追求者,全都意志动摇了,纷纷离开了梅洁。
段辉出了小工厂,就拿出大哥大给谭三绝联系。他说他吃了牛汉的亏,让谭三绝想个法儿给他出出气。
谭三绝满口应承,他请段辉到乡政府去详细谈。
牛汉心里乱糟糟的,他在厂门口无所事事待了老大会儿,才闷闷不乐进了办公室。
“牛哥,你别怕!天大的事儿,都由我顶着!”梅洁追着牛汉进了办公室。
白雪给牛汉的水杯倒上热水。
“我怕什么?随他便吧!肚里没病,死不了人!”牛汉端起水杯就喝。水烫,他只喝了一小口。
“刚续上热水,待会儿再喝。”白雪关心地嘱咐道。
“我不渴!”牛汉心里很烦。
“喝杯茶水吧!”梅洁把自己的茶杯端给牛汉。
“不不不,我喝不惯茶水!”牛汉下意识地用手攥住水杯。
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
梅洁抢先拿起电话。
乡党委副书记谭三绝打来的电话。
“姓谭的,你别为虎作伥!……”梅洁毫不畏怯地训斥起谭三绝。
牛汉从梅洁手里夺过电话筒。
“我是牛汉,你是哪位?”牛汉很有礼貌地问了起来。
“我姓谭,牛汉你听着!……”谭三绝的声音。谭三绝口气相当生硬,他说牛汉打了段辉,得赔礼道歉还得交罚款两万元。
“你罚姓段的多少钱?”梅洁按捺着心中的愤怒,大声地责问起来。
“段辉是受害者……该赔偿!”谭三绝的回答十分蛮横。
“胡说……”牛汉气极了,他说段辉是流氓恶霸,到他工厂逞凶……他据理力争向谭三绝说明他没有先动手打段辉,而是段辉先动手打了他,他才还手的……他拒绝赔礼道歉,交纳罚款两万元。
“不交,好办!你等着抓你吧!”谭三绝叫喊起来。
“喀哒”一声,那边谭三绝放下了电话。
牛汉十分气愤,拍起桌子。
“牛经理,你别怕,我去找他讲理!”梅洁气愤地往门外走。
“你别去别去!我等着他们来抓我,我不相信他能一手遮天!”牛汉不让梅洁去找谭三绝。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让牛汉去一趟派出所。
牛汉毫不畏惧要去派出所。
“现在的派出所也不是都讲理,有的家伙披着虎皮,不干好事,你最好别去!” 梅洁拉住牛汉,说什么也不让他去。
白雪面色如土挡在牛汉面前,说:“你别去,千万别去!”
“怕啥?他们执法机关不敢随便抓人,也不敢随便打我!”牛汉依然要去派出所。
“他们可能不会打你,他们把你铐到树上冻一夜,用电棒一直电你,比动手打你都厉害,你也没法告他们……”杨志群强拉硬拽,说什么也不放牛汉出门。
‘‘牛厂长,我给我叔叔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压住姓谭的!”白雪也上前拉住牛汉,不让他去派出所。
“对对,让白雪打个电话,求求她叔叔。我也打个电话,问问公安局长……他们投门路,咱们也投门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坚决跟他们较量到底!”梅洁从牛汉手里夺过去自行车钥匙。
保全开着小货车回来了,他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后,也坚决反对牛汉去派出所。
牛汉执拗不过大伙儿,只得回到办公室。
白雪往乡里挂电话。
对方接电话的是小林,他说白书记没在。
梅洁夺过电话筒,火急地问:“徐乡长在吗?”
“在!”那边小林答道。
“请徐乡长接电话!”梅洁的声音轻盈了些。
梅洁在电话里向徐建设反映了段辉打牛汉,谭三绝要罚牛汉款、要让牛汉去派出所这一档子事。
徐建设说:“我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后,再给你一个答复。”
突然,警车的呜鸣声传来,“呜笛,呜笛……”越来越剌耳。
大家都清醒地意识到警车是奔牛汉来的。
“牛汉,你快躲起来!”杨志群慌忙跑进办公室。
“牛厂长,我用车把你送出去!”保全拉住牛汉往外走。
“来不及了!牛经理,你快去车间躲起来!”梅洁拉住牛汉往厂里走。
“牛厂长,快上房!”白雪慌忙去搬梯子。
“不不不,我不躲!我不怕他们!”牛汉昂首阔步走出了办公室。
警车开到了厂门口。
杨志群、梅洁、白雪和保全都挺身上前护卫起牛汉。
谭三绝、周强、李铭三个人从警车上跳了下来。
“牛汉,上车吧!”谭三绝黑着脸儿,瞪着一双鹞子眼,恶狠狠地盯着牛汉。
“上车干啥?”牛汉面不改色。
“派出所请你!”谭三绝面色狰狞地笑了。
“有什么事?”牛汉仍是一动也不动。
“到了派出所后,你就全知道了!”谭三绝的眼光像刀子似的狠狠地刮起牛汉。
“是逮捕我?”牛汉倒背着双手问起来。
“差不多!”谭三绝翻起白眼。
“那就别费事了,现在就逮捕吧!”牛汉把两只手伸到胸脯前。
“你别耍花招,让你去你就得去!”谭三绝蹦跳起来。
“我不去,你能怎么着?”牛汉仍然面不改色。
“不去不行!”谭三绝的牙咬得“咯咯”响。
“随你便!”牛汉根本没有向前走,竟转身向后退了一小步。
“那就动武的!”谭三绝给站在旁边的周强递起眼色。
“谁下令来抓牛经理的?”梅洁声色俱厉地责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谭三绝喝问道。
“这要是你下的命令,那就等于放个屁!你是一个乡党委副书记,根本没有逮捕人的权力!这命令要是派出所下的,请派出所的同志给解释一下——干嘛不讲任何道理,非要让牛经理去派出所?”梅洁理直气壮讲了起来。
“你才放狗屁!”谭三绝骂了梅洁一句,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梅洁,“你是干什么的?”
“我不跟你说话!”梅洁不再理会谭三绝,她把脸扭向周强所长,“我希望派出所的同志能给我解释清楚!”
“她是梅县长的女儿……”李铭把嘴巴伸到谭三绝的耳朵边,小声说道。
“我是执行的上级命令!”周强谨慎地说道。
“你是所长?”梅洁问道。
“嗯,我叫周强。”周强答道。
“周所长你好!我叫梅洁,请你给我说个明白——是上面哪个让你来逮捕牛经理的?”
“不是逮捕,是让他去派出所一趟。”周强解释道。
“去派出所干啥?是软禁,还是拘留啊?”梅洁有点发火了。
“请你不要干涉我的公务!”周强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嗬,挺横的!要不要把我也逮走?”梅洁盯着周强问起来。
“牛汉,没多大事儿,你怕啥?就跟周所长去一趟吧!周所长是执行的上级命令……光棍不吃眼前亏。你不去,恐怕没好结果!”李铭走到牛汉面前劝说起来。
“去就去!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我看他们敢把我怎么样!”牛汉吃不住这一激,他站起来要往门外走。
“牛经理,你先别走,我给公安局长打个电话,问问这个情况。”梅洁拿起电话筒拨起号码。
电话拨通了,话筒里传出王局长的声音。
“王叔,你们为什么要逮捕牛汉?”梅洁厉声问道。
“谁是牛汉?没有的事!”那边王局长的声音。
“他们随随便便就来逮人,你当局长的都不知道……这太奇怪了!”梅洁气愤地喊了起来,“你们的周所长现在就在这里,他还挺横呢!”
“让他接电话!” 那边王局长的声音。
“不是逮捕,是让他去派出所……”周强接住话筒。只一会儿,他的脸上就流出了汗水:“我也不清楚,是乡里的谭书记让我来的,警车也是他找来的……他,他说,是上面的命令……”
谭三绝夺过电话筒,说:“我是谭三绝,这事不怨周所长,这是段书记的意思……”
“……”王局长一声没吱,“喀哒”一声,那边断了线。
“周所长,王局长已经同意带走牛汉!”谭三绝威严地放下电话筒,“你执行命令,绝对没错!”
谭三绝他们拉扯着牛汉往外走。
牛汉拨拉开他们的拉扯,率先走了出去。
梅洁重拨了几次王局长的电话号码,都是占线,她生气地摔了话筒。
“不能随便抓人!”梅洁追了出去。
杨志群锁住了工厂大门。
梅洁、白雪、保全几个拉扯着牛汉,不让他往外走。
“把大门开开!”谭三绝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谁敢阻拦执行公务,出了一切严重后果由他个人负责!”
牛汉喝令梅洁他们让道,并喊叫杨志群把大门打开。
梅洁发疯似的拉住周所长,说:“你们必须给我说清楚,究竟是谁让把牛经理带走的!”
周强无可奈何:“你打个电话,问问段书记吧!”
“你以为我不敢问啊?我非问他不可!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梅洁叫喊起来。
周强给梅洁写了一个纸条。
牛汉上了警车被带走了。
梅洁给段子令打起电话。
“段子令在吗?”梅洁强按着心里的怒火问道。
“我爸没在。你是谁?” 段辉的声音。
“我是你妈妈!”梅洁听出是段辉的声音,就骂了起来。
“我是你爸爸!”段辉反骂道。
“我是你奶奶!”梅洁升了一级骂起来。
“啊,你是祖奶奶!”段辉听出了梅洁的声音,“我的祖奶奶啊,你终于求我啦!”
“混蛋头,是你让他们把牛经理抓走的?”梅洁责问起段辉。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段辉玩起了老鼠上灯台偷油吃的鬼把戏。
“你听着——你必须得把牛经理安安全全送回来!牛经理出了任何事情,都得由你个人负责!”梅洁训导起段辉。
“我胆子小,你别吓着我!” 段辉的声音突然尖得像老鼠叫。
“你不放牛经理,我跟你没完!”梅洁很生气地说道。
“放他容易,得有个条件!” 段辉的声音恢复得正常了。
“什么条件?”梅洁问道。
“你得陪我一块去桑拿浴……” 段辉说出了下流的话。
梅洁咬住了嘴唇,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好吧,你得来接我!”
梅洁放下了电话,吩咐保全去车间挑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段辉神气活现地骑着摩托车来了。
梅洁把他迎进了办公室。
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堵在了门口。
段辉迫不及待要跟梅洁亲热。
“姓段的,你来这里耍什么流氓?”梅洁双手叉腰,声色俱厉地喝问道。
“我……是你打电话让我来得啊!”段辉察觉出事儿不妙,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别胡说八道!谁能证明是我让你来得?我马上就报案,让公安局警察来逮捕你!”梅洁做出了一个要拿桌子上电话筒的样子。
“逮捕吧,我不怕!” 经得多见得广的段辉很有痞子风度地歪着脑袋坐到了椅子上。
“你别仗着你老子的势力为非作歹!这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的狗命!我让市公安局来人抓你!”梅洁拿起了电话筒,“喂,是市公安局刑警队吗?这里发生了一起流氓骚扰案件,希望你们快点过来抓流氓……”
段辉慌了神:“我没耍流氓,我不是流氓!”
“你不是流氓是什么?你擅自进工厂,打人,骂人,侮辱人……你卑鄙下流……厂里人都是证明人!”梅洁拍着桌子呼喝起段辉。
段辉知道说啥也白搭。他想往外跑,可是一看到门口站着的八位彪形大汉,就憷了胆,光棍不吃眼前亏……他挨了牛汉那一拳后,胆子变得小多了。
“你想公了,还是私了?”梅洁冷笑着望着段辉。
“私了,私了!” 段辉频频地点起头。
梅洁用手敲着桌子,说:“那好,你马上给周所长打个电话,让他立即放了牛经理!不然,我让人把你打个半死,再送你进公安局!”
段辉很听话地打了电话。
梅洁还让段辉写了悔过书。
“你在这里给我老老实实等着!牛经理不回来,你不能走!一天不回来,你一天别想走!一年不回来,你一年别想走!”梅洁走出办公室,并把门儿碰锁上了。
梅洁让保全开车去接牛汉。
保全把牛汉接回来了。
牛汉没受什么折磨,白书记和徐乡长都去了派出所,谭三绝他们没敢把牛汉怎么样。
牛汉一下车,梅洁就扑了上去,紧紧地搂住他。
“真惦记死我了!他们再不放你,我就去跟他们拼命!”梅洁激动得流出了眼泪。
牛汉也好激动,他想说几句恰如其分的感谢话,却想不出合适的词儿……梅洁紧紧地搂抱住他,一下子搅乱了他感情的潮水……他面红耳赤地想推开梅洁,却不忍心……突然,他眼睛一亮——他看见了白雪,他向她点了下头,脸上神奇地出现了笑容。他不顾一切地向她走去。
白雪见到了牛汉,眼里顿时涌出泪水,而且下雨似的往下淌了起来。她那一双俏灵灵的眼睛奇异地肿胀着,红枣似的鲜艳夺目。
白雪见牛汉向她走来,慌忙低下头。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她极想见到牛汉。然而见到牛汉后,她就局促不安。她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都在嘲笑她……
白雪跑进了门卫室。
牛汉没好意思追着白雪去门卫室,他扭身进了厂办室。
梅洁追进厂办室。
保全进了厂办室,转了个圈儿出去了。
屋里只有梅洁和牛汉两个人。
牛汉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他不时地向外张望。他的两只手无意识地把桌子上的一支烟卷揉搓成碎末。
“汉,我想跟你谈点私事……这个私事,跟我们公司的末来前途休戚相关……”梅洁脉脉含情地望着牛汉,缠绵柔和地说道。
“什么事啊?”牛汉的脸霎时红了个透,他意识到梅洁要谈什么事了,他不想让她往外说,然而他更不想说出这个他不想……他不敢正视她的眼神,很不自然地扭转了身子。
“我觉得杨柳很不适合你。她长得模样儿是不错,可她思想意识太低,满脑子落后的农民意识……你要跟她结合,会背上沉重的包袱。她肯定会给你的事业帮不上忙反而添乱,成为你难甩掉的累赘,严重地阻碍你的事业蓬勃发展……”梅洁温情脉脉地说了起来。
“我不考虑那么多。”牛汉敷衍道。
梅洁很是认真地说:“终身大事,不能儿戏。你得慎重考虑!”
“我也不怎么样,我也是个农民,思想境界就不高。”牛汉在椅子上坐不住了,他又动手撕起桌子上的烟卷。
“你太谦虚了。你绝对是个人物,你是农民中的杰出的代表!你有头脑,有魄力,有远见……中国农民的优点你都有!杨柳跟你绝对不般配!”梅洁目不转睛地看起牛汉。
“你把我捧上天了。”牛汉看了一眼梅洁后,便长叹了一口气。
“不,我不是捧你,我是崇拜你!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成功的靠山!汉,我爱你!我需要你,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与你同呼吸共命运,共同把我们的公司搞得好上加好!”
梅洁从背后搂住了牛汉,她几乎整个身子都扑在了他身上,她的嘴在他的脖颈上亲吻着,从后到前……她的脸变得异常红润,眼睛精神得能闪耀出炫目的火花。
牛汉的脖颈上,脸颊上,下额上……留下了灼热的亲吻……他像触电似的,大脑里迟缓了思维,沉浸在幸福的感觉之中……他需要她,他的事业需要她,她是他的得力助手,她是他的成功保障,他不能没有她……然而只一小会儿,他的大脑里闪现出白雪红肿的眼睛……他的心一个震颤,推开了梅洁。
梅洁冷不防遭到牛汉一推,差点儿跌倒在地上。她伤心极了,坐到椅子上,简直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你太注重感情了!感情必须得有现实作基础,才会有牢不可破的真实内核。否则,那就是欺骗自己,也是欺骗别人的虚伪做假!你和杨柳不可能成为志同道合的夫妻,她与你没有共同语言,也没有共同志向。你要跟她结婚,那就是一头栽到枯井里……我劝你要十分冷静地对待自己的婚姻大事!”梅洁又痴心地劝说起牛汉。
牛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坐不住了,站起来要往外走。
这时,白雪走了进来。
牛汉又坐到椅子上。
白雪轻手轻脚为梅洁茶杯里续上水,尔后又为牛汉的玻璃杯子里续上水。白雪蹑手蹑脚走到办公室角落——她自己的工作岗位,打印起材料。
牛汉站起来走了。
下班时,牛汉才回来。
牛汉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梅洁就面对白雪,说:“小雪,你先走一会儿,我跟牛经理有个事儿要商量!”
白雪站了起来,收拾起打印完的材料。她脸色变得异常煞白,一声没吱走了出去。
牛汉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却不弯腰坐下竟然扭身要走。
梅洁奔到牛汉面前挡住去路,说:“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估计我今天得有事——那个仇人会在路上截我,你得去保护我,把我平平安安送回家!”
牛汉推诿说:“我让司机去送你!”
“你别推卸责任,我非让你去不可!你真顽固不化,思想不开放,典型的封建农民意识……你应该清楚——我为了你,为了你的事业做出了很大牺牲……县上的机关单位、厂矿企业都任我挑,我都不去,却来你这个厂子里当什么副经理……挣钱不多,得罪人不少,还差点儿挨打……弄不好,我的小命都得搭进去!我图什么啊?我无怨无悔,铁心治厂,竟没想到得不到你的支持,得不到你的……我这个县长的女儿竟配不上你这个农民……我真没脸见人了!”梅洁说着抹起了眼泪。
“我并不是不支持你。我很尊重你,你是大学生,又是县长的女儿,肯来我们这个农民的小工厂工作……我非常感谢不尽。我是个农民,没上过几天学,根本配不上你……”牛汉诚挚地说道。
“我不嫌弃你!我愿意,我心甘情愿地要跟你结婚,愿意帮你干一番事业!”梅洁扑向牛汉。
“别别别……梅洁同志,你冷静点!这事,以后再说,我先走了。”牛汉连连向后倒退。
“我等不到以后,你不能走!”梅洁发了火,她凶神恶煞似的挡住了牛汉的去路。
突然门被推开,李铭站在门口。
“啊,李主任,又有了什么事?”牛汉很尴尬地跟李铭打招呼。
“牛总,祝贺你,什么事儿也没有了!梅小姐为你立了大功……要不是梅小姐,你今晚就得在派出所里过夜。你得好好感谢梅小姐!”李铭亲热地握住了牛汉的手。
“李主任,我让你看了笑话……我好心作了驴肝肺,人家根本不领我的情。人家有钱,钱能通神,有钱能买鬼推磨……人家看不上我这个穷光蛋!”梅洁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牛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好意思说出来。他面红耳赤,两只手不停地在衣服上揉搓。
“牛总,你可不能委屈了梅小姐!梅小姐是当代巾帼英豪,她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又是县长的女儿……要门路有门路,要头脑有头脑,要才干有才干……可以说她是咱县,甚至咱们全市不可多得的企业管理人才!她为了你的工厂把心都操碎了。你要是委屈了她,就太没良心了!”李铭奔过去握住了梅洁的手久久不放,而且身子扭转过去把左手搭在她的肩头上。
“我今天差点挨了打,我让他去送我回家,保护保护我,他就是不去……”梅洁一副哀痛的样子。
“他不去,我可以代替他去。段辉是坏小,他当了两年兵,住了十八个月医院。回来到公安局帮了一年忙,旷了半年多班……他没干过一点儿正经事,干过的坏事却是数不清……谁也不敢把他怎么着。他神通广大,手眼通天。其实,他狗屁本事没有,全仗着他老子是县委副书记……他今天吃了亏,肯定还会想法报复!牛总的事真多,确实没空儿去送你……我去送你,给你壮壮胆!”
李铭拉住梅洁往外走。
梅洁甩开了李铭。
“真他妈的老牛筋!”梅洁恶狠狠地瞪了牛汉一眼,愤怒地骂了一句。她扭转身子朝门外走去:“谁也别送我,我盼着有人把我打死呢!”
梅洁奔向自己的自行车。
李铭抢先搬起梅洁的自行车放在吉普车的后仓里。
梅洁好生不高兴地把自行车搬了下来。
她连个招呼也不打,很生气地骑上自行车走了。
李铭开着吉普车追上去,挡住梅洁的去路,邀请她上车。
梅洁死活不肯上车。
梅洁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走,李铭开着吉普车在后面追。
牛汉阴沉着脸,站在厂门口看着李铭追赶梅洁……天黑咕隆咚了,他还不想回家。他怕梅洁出事。
牛汉是被白雪和牛芳接回家的……原来,白雪回家做好饭,左等右等,不见牛汉回家。三个孩子放学回来了,嚷着要吃饭。白雪不让自己的两个弟弟吃,只让牛柱一个人吃。牛芳回来后,大家都吃饭,白雪还是不吃饭。牛芳问她,牛汉为什么不回来。白雪便把这一天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还把梅洁要跟牛汉搞对象的事也透露了出来……白雪感恩万分地把梅洁赞美了一番。
“我不赞成她当我的嫂子!”牛芳赤裸裸地亮出了自己的观点,“她是县长的千金小姐,不会嫁给我哥哥。她恐怕是头脑一时发热,感情一时冲动……她一旦冷静下来,肯定会反悔!”
“梅经理是个实在人,她待你哥哥确实不错……”白雪对梅洁没有敌意,她希望洁梅能替代杨柳。
“不错个屁!我看她很可能看上了我哥哥的财产了!”牛芳很气愤地叫喊起来,“如果我哥哥没有工厂,手里没钱,她会嫁给我哥哥吗?”
“话不能那么说……我看梅经理是真心实意……”
“什么真心实意?她跟杨柳一个货色!杨柳不加粉饰,明目张胆地要从我哥哥口袋里掏钱。姓梅的老奸巨猾会玩弄花招,她披着漂亮的外衣,打扮得跟救世主似的,假惺惺的令人发呕,目的也是想从我哥哥口袋里掏钱!”
“不不,梅经理决不是那样的人!她和你哥哥有共同语言……”
“我不迷信共同语言!有共同语言的并不见得都要成为夫妻。爱情这个东西,很难捉摸,最能创造奇迹。我就有切身体会,我是教学的却爱上个耍笔杆子的……爱情这东西是漩涡,谁陷进去,都很难自拔。真所谓爱上容易,分手却难。我发现我哥哥爱上了你。她姓梅的就是千好万好,长得像天仙,我哥哥也不会去爱她的!”
“你别胡说……”白雪脸红了。
“白雪,我只盼你成为我的嫂子。你贤惠,心眼好,任劳任怨,能吃苦耐劳……我哥哥娶了你,肯定会幸福一辈子!牛柱兄弟也不会受罪了……我也能吃上一口舒心饭……”
顿时,白雪的脸色异常绯红,仿佛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她瓜子型的脸庞上……没多会儿,她的脸竟变得苍白起来……
“白雪,你怎么啦?”牛芳诧异地拉住白雪。
“你不要说啦,不要说啦!这是不可能的事!”白雪双手捂住脸庞,几乎要哭起来。
“白雪,你太自卑了。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一定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我哥哥一定会娶你!关键是你要花费点心计,战胜那个姓梅的情敌,锲而不舍地向我哥哥主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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