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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N天 发发自己家的杂草 基本都不知道名字 望指教 (初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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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君子兰快不行了,怎么弄啊,叶子都有点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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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德莱尔的忘川 Le L&th& Viens sur mon coeur, &me cruelle et sourde,Tigre ador&, monstr Je veux longtemps plonger mes doigts tremblants Dans l'&paisseur de ta crini& Dans tes jupons remplis de ton parfum Ensevelir ma t&te endolorie, Et respirer, comme une fleur fl&trie, Le doux relent de mon amour d&funt. Je veux dormir! dormir plut&t que vivre! Dans un sommeil aussi doux que la mort, J'&talerai mes baisers sans remords Sur ton beau corps poli comme le cuivre. Pour engloutir mes sanglots apais&s Rien ne me vaut l'ab& L'oubli puissant habite sur ta bouche, Et le L&th& coule dans tes baisers. &A mon destin, d&sormais mon d&lice, J'ob&irai comme un pr&destin&; Martyr docile, innocent condamn&, Dont la ferveur attise le supplice, Je sucerai, pour noyer ma rancoeur, Le n&penth&s et la bonne cigu& Aux bouts charmants de cette gorge aigu& Qui n'a jamais emprisonn& de coeur. — Charles Baudelaire 忘川(译:文爱艺)贴紧我的心,残酷的恋人,令人销魂的雌虎,冷漠的女妖我要把战栗的双手久久地伸入你这浓密的秀发里;我要掀起你这洋溢着幽香发衬裙;把我这痛苦的头深深地埋入其中;像闻一朵枯萎的花那样,闻一闻那消失的爱情留下的芬芳。我要酣然入梦!长眠不醒!在这个令人陶醉的梦魂里,我要在你这美妙绝伦铜镜般光滑的娇躯上,留下疯狂的无悔的热吻。我要吞没这消沉的悲泣,除了你这沉睡的深渊,我别无所求,你的口中萦绕着遗忘,忘川之水在你的吻中流淌。从此,我的灵魂仿佛得救,——P.82乐以服从命运,我像受尽煎熬的无辜囚徒,因狂热而加刑,为了消除怨恨,我要从你这高耸的胸脯这迷人的乳头上,吮吸毒芹之浆、忘忧之水,它从未有过诚实。 第一次看到这首诗的中文译文是在兔子太太写的独伊的同人里,她引用的译文版本是“贴紧我的心,残酷的恋人”。尽管语意没有一一对应,但情感上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版。可以说是高中回忆了。这句诗帮助形成了我的抖M人格。 第一段的词性其实是阳性的,“老虎”一词并没有指出是雌性,可以带入好多cp,因为我喜欢的cp都有那么点SM、暴力与极端的气息,或者至少有这种潜力。忍不住代入了SN。一直觉得鸣人君其实,相当有抖M特质,而且还是毫无自觉的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抖M。Viens sur mon coeur, &me cruelle et sourde, 这句真是太适合他了【或者说适合我脑海中的模式】。看到12岁那年的终结谷之战,佐助一个千鸟刺穿他心口的时候,我想到的就是这首诗. 初恋cp真是魔性啊,泪。
翻了一首无名情诗
Tes yeux sont comme deux diamants 我用钻石形容你的双眼 Ton sourire est un fruit m&r 你的笑容像熟透的果子那样饱满 Ta peau est douce comme le velours 我把你的皮肤比作滑顺的天鹅绒 Tes cheveux coulent telle une cascade dor&e 你的头发流淌成金色的瀑布 Tes mains sont fines comme de la porcelaine 我看见你的双手如同纤细的瓷器 Ton corps est aussi souple qu'une liane 你的身躯有藤蔓般柔软的曲线 Ta voix est comme le cristal 我听你的嗓音像水晶般清脆 Ton rire est la plus belle musique du monde 你用笑声做出世上最美的乐曲 Tous ces mots pour te dire que je t'aime 我搜刮出这许多的话语, 是为了对你说:我爱你。 我在一篇法语佐鸣短文里看到这首诗,其实个人来说觉得好肉麻,但是又微妙地被萌到了,所以忍不住翻了一下。 怎么说呢,那篇文真的有点肉麻,但又不是说恶心,就是看起来非常地羞耻23333但还是想看wwwwww虽然想到佐助瞅着鸣人在脑子里念诗最后还念出声也是real好笑,但是抵挡不住看我cp谈恋爱的快感【捂心口 这首诗没有标题,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总之外网上到处都是 那篇佐鸣地址在这里:https://www.fanfiction.net/s//Amour-kawaii
《柏林苍穹下》里面Bruno Ganz念的童年之歌
从百度百科上找的 Lied Vom Kindsein   – Peter Handke   童年之歌   ——彼得&汉德克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童仍是孩童,   ging es mit h&ngenden Armen, 爱在走路时摆动双臂,   wollte der Bach sei ein Flu&, 幻想着小溪就是河流,   der Flu& sei ein Strom, 河流就是大川,   und diese Pf&tze das Meer. 而水坑就是大海。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童仍是孩童,   wu&te es nicht, da& es Kind war, 不知自己还只是孩童。   alles war ihm beseelt , 以为万物皆有灵魂,   und alle Seelen waren eins. 所有灵魂都是同一的,没有高低上下之分的。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童仍是孩童,   hatte es von nichts eine Meinung, 尚未有成见,   hatte keine Gewohnheit, 没有养成习惯;   sa& oft im Schneidersitz, 爱在座椅上交叉双腿,   lief aus dem Stand, 想到什么就突然跑出去,   hatte einen Wirbel im Haar 头发打着卷儿,   und machte kein Gesicht beim fotografieren. 照相时从不特意摆表情。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童仍是孩童,   war es die Zeit der folgenden Fragen: 爱提这些问题:   Warum bin ich ich und warum nicht du? 为什么我是我,不是你?   Warum bin ich hier und warum nicht dort? 为什么我在这儿,不在那儿?   Wann begann die Zeit und wo endet der Raum? 时间从何时开始?空间在何处终结?   Ist das Leben unter die Sonne nicht blo& ein Traum? 阳光下的生命,不是一场幻梦吗?   Ist was ich sehe und h&re und rieche 我所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   nicht blo& der Schein einer Welt vor der Welt? 不是面前这个世界的幻象吗?   Gibt es tats&chlich das B&se und Leute, 鉴于恶与人的事实。   die wirklich die B&sen sind? 真有恶这回事吗?   Wie kann es sein, da& ich, der ich bin, 为什么,我这个人,   bevor ich wurde, nicht war, 在来到人世前并不存在?   und da& einmal ich, der ich bin, 为什么,我这个人,   nicht mehr der ich bin, sein werde? 总有一天不再是我?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童仍是孩童,   w&rgte es am Spinat, an den Erbsen, am Milchreis, 嘴里塞满菠菜、青豆、米饼,   und am ged&nsteten Blumenkohl. 还有蒸菜花,难以下咽。   und i&t jetzt das alles und nicht nur zur Not. 现在,也吃这些,却不再是因为被迫所以去吃。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童仍是孩童,   erwachte es einmal in einem fremden Bett 睡在陌生的床上,也许偶尔会醒来一次;   und jetzt immer wieder, 现在,只会彻夜难眠。   erschienen ihm viele Menschen sch&n 那时,许多人看上去都很美;   und jetzt nur noch im Gl&cksfall, 现在,美丽的只是少数,全凭运气。   stellte es sich klar ein Paradies vor 曾经能清晰地看见天堂的样子;   und kann es jetzt h&chstens ahnen, 现在,至多只能猜测。   konnte es sich Nichts nicht denken 曾经无法想象虚无为何物;   und schaudert heute davor. 现在,空虚让他害怕。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童仍是孩童,   spielte es mit Begeisterung在玩耍时积极热情。   und jetzt, so ganz bei der Sache wie damals, nur noch, 现在,仍然积极热情,   wenn diese Sache seine Arbeit ist. 却是在攸关饭碗时才如此。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童仍是孩童,   gen&gten ihm als Nahrung Apfel, Brot, 对他来说,苹果、面包,就能吃饱。   und so ist es immer noch. 甚至现在,也是这样。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童仍是孩童,   fielen ihm die Beeren wie nur Beeren in die Hand 手里抓满了浆果,并且满足于满手的浆果,   und jetzt immer noch, 现在,依然如故。   machten ihm die frischen Waln&sse eine rauhe Zunge 生核桃会把舌头涩痛,   und jetzt immer noch, 现在,涩痛如故。   hatte es auf jedem Berg 站在每一座峰顶,   die Sehnsucht nach dem immer h&heren Berg, 向往更高的山峰;   und in jeder Stadt 置身每一个城市,   die Sehnsucht nach der noch gr&&eren Stadt, 向往更大的城市;   und das ist immer noch so, 现在,向往如故。   griff im Wipfel eines Baums nach dem Kirschen in einemHochgef&hl 够到最高枝条上的树果,兴奋异常;   wie auch heute noch, 现在,兴奋如故。   eine Scheu vor jedem Fremden 面对生人,羞赧怯懦;   und hat sie immer noch, 现在,羞怯如故。   wartete es auf den ersten Schnee, 一直期待第一场雪,   und wartet so immer noch. 现在,期待如故。   Als das Kind Kind war, 当孩童仍是孩童,   warf es einen Stock als Lanze gegen den Baum, 把大树当作敌人,拿木棍当标枪,投向大树。 und sie zittert da heute noch. 现在,它还插在那里,振颤不已。
【佐鸣】日食(十二)
两个圈的墙被太太打破了,人生之起伏真是难以预料,感谢你写出这些文字,得以拜读实在是幸运TUT 米蒂利尼: 十二、上言加餐饭 “今天…你的心情似乎很好啊。” “哈哈,没有啊。” 在火影办公室里,奈良鹿丸如常监督着漩涡鸣人批阅文件。完全不擅长文书工作的七代目,这个上午的效率微妙地有点高,笑容微妙地有点灿烂。鹿丸看了看旁边那位望着窗外无所事事的狐面“暗部”,目光尤为无奈地在对方所佩的名剑草薙上停留了片刻。 “……既然这样,我就把你的行程表交给你自己选的这位‘暗部’吧。” 鹿丸把夹着表单的文件板放在办公桌上,鸣人立刻先拿过去用笔划去了几项,然后才递给身边的黑发人。 “有他监督我,鹿丸你可以放心了吧?”鸣人笑着说,“你也可以给自己放个假,回家陪陪手鞠了。” 手鞠怀孕了,现在距预产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连鹿丸也明显紧张了起来,工作间隙从火影塔溜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紧张程度仅次于他的是即将成为舅舅的五代目风影,我爱罗提过想将姐姐暂时接回砂忍,但当然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木叶的医疗水平在众忍村中首屈一指,还有五大国闻名的医疗忍者春野樱坐阵。 “对了,下午我们得去参加春野医学院的落成典礼。”送走鹿丸后,鸣人对身边人说,“所以中午要找小樱一起吃个饭吗?” 佐助将表情藏于面具之后,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订点外卖吧。”鸣人并未多说什么,直接拿出了自己整理好的一大叠外卖宣传单,“你想吃什么?不用替我省钱哦!” “无所谓,你决定。” “啊啊,最让人讨厌的就是这种‘无所谓’了!” “……那就不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其他的无所谓。” 最后鸣人还是直接选了最贵的那家高级料理,虽然他根本没舍得吃过,可价格那么高总会有高的道理吧?其实他也算参加过几次大名的宴席了,见识过珍罕的食材盛装在昂贵的器皿里,用鲜花装饰,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对他而言却实在冰冷无味。当然,忍村里的料理店,就算高档也会比外面的更实在和粗糙一些,所以鸣人还是点到了像炸猪排、大份鳗鱼饭和卷寿司超量拼盘这种听上去能吃饱的东西。 “七代目大人,您的午餐到了哦!” 料理店店员准时推开了火影办公室的门,鸣人忙把文书收起来并帮忙布菜。虽然每份量都不大,但菜品几乎摆满了一桌,所有餐盒上都印着向日葵花纹,像一小片盛放的花海。“这是本月的时令花卉。”店员在离开前送上两支向日葵,“本店祝您有愉悦的一天。” 其实鸣人更希望得到打折这样实惠的优待,但意外的是,佐助似乎很喜欢金色的花朵,默默替他接过,找容器盛水插花,还叠了叠菜品,在桌上挪出空隙摆好,然后才摘掉面具坐到他对面。 “那么我开动了!”鸣人双手合十,响亮地拍了一下,而佐助只是安静地拿起筷子。 复杂的食物原来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提供许多谈资。 “牛肉怎么是生的呀?不过还蛮好吃的诶。” “酱汁在这儿,接着。” “咦?这个姜片居然有梅干味儿。” “不要上来就大口吃腌姜,傻瓜。” “嘶——好辣!水在哪里?!” “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不要加那么多山葵泥!” 诸如这样,挑挑拣拣,吵吵闹闹,吃着吃着就弯起了嘴角。把熟酱油和柠檬盐递来递去,全程说些漫无边际的废话,为最后一份黑鲷寿司用筷子打架。没聊到任何重要的事,但口中有股醇厚的甘甜,一如金枪鱼腮下渗出的丰美肉汁。晒着后背的正午阳光,不知不觉变得像加了鳄梨的对虾沙拉一样爽朗,偶然隔着向日葵对望,彼此的眼睛比冰上闪着银光的秋刀鱼刺身还亮。 真的很好吃啊,所谓高级料理。鸣人开心地想,卖得那么贵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出于占地面积考虑,新建的医学院坐落在木叶近郊,现在尚未投用的教学楼前空地上,安设了临时的讲坛、主席台和成排座椅,并搭起了凉棚,有花束和地毯为装饰。披着白大褂的春野樱穿梭在现场,开始最后一遍检查典礼的准备情况。 “小樱,我这次可没有迟到!” 赶来参加典礼的七代目马上被引领到她面前,鸣人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戴着狐狸面具的黑发人,笑着说:“给我的暗部也安排一个座位吧!” 小樱把刚刚又核对过一遍的宾客名单交给了旁边的工作人员,然后才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位“暗部”看了一会儿,最终斩钉截铁地表示:“一个多余的座位也没有,要不你就自己站着吧!” “啊~小樱~不要这么无情嘛~~” “我说你啊,以后来找我就不要带什么奇怪的‘暗部’了,有我在场还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吗?”她不耐烦地把几张稿纸塞进鸣人怀里,“你的讲稿,快熟悉一下,今天可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敢出错的话你就完蛋了!” 鸣人被赶到主席台,已经坐在那里的大名使节和木叶长老都起身迎接他,而他也摘下斗笠,回礼致意。黑发“暗部”默默替他拉开了带着名牌的座椅,他走过去在对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抱歉了。” 佐助幅度极轻地摇摇头,微微鞠躬,退了一步侍立在侧后方。 坐下后,鸣人连忙展开讲稿浏览了一遍,确定不要有什么奇怪的生僻字才好。 “……所以,木叶荣幸地与火之国首府医科大学共同建立起第一所坐落于忍村的普通学制医学院。作为火影,我特别拨款为春野医学院设立每年3月发放的‘早樱’奖学金,鼓励更多人投身于医疗忍术的学习和研究,在和平年代拯救更多生命。谢谢大家!” 几方代表发言结束后,鸣人与大名使节、春野院长、首府医科大学校长一起为学院揭牌,好歹是顺利完成了落成典礼。但刚松了一口气,在一片闪光灯中,他又立刻被记者们围住了。 “七代目大人!木叶还会在其他领域展开如此合作吗?” “能说一下这次烟火大会的招商情况吗?” “请问木叶准备联通铁路的传言是真的吗?对忍村来说会不会过于开放了?” “对不起,大家,招待会在明天下午。”鸣人笑着连连摆手,“所以今天没有提问时间,不过可以给大家加一个签名环节哦。” 人群很合作地发出笑声,但话筒还是继续戳在他下巴上。 可恶!没有事先准备好的稿子,谁知道要怎么回答你们啊! “诸位,太贴近七代目的话,木叶的姑娘们可是会生气的。” 小樱一边说笑一边穿过人墙来给他解围。 “而且我才是今天的主角吧,能否分得一点关注呢?” 记者们马上识相地转移了话题。 “春野院长,请介绍一下两校交换生制度。” “学院会面向普通国民招生吗?” …… 成功脱身的鸣人赶紧扑到在角落等候的佐助身边,一起逃掉之前,他回头想用目光和手势向小樱致谢。穿过涌动的人潮,年轻的新院长投来了似乎甚为悲伤的一瞥,但下一个瞬间她就重新面向提问的人群,恢复了锐利而自信的眼神。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鸣人愣了一下,而佐助已经拉住他的手示意离开。 这就是七班再度搏杀前的最后一次会面。 回火影塔的路上,鸣人忽然“啊”了一声,停下脚步。 “佐助,我刚刚想起一件事。”他转向跟在身后一步之遥的黑发青年,“你会不会做饭呀?” “和你比起来的话,应该还算不错。” “这个标准也有点太低了吧。”鸣人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没关系,能够下咽就行啦。晚饭我想在家里吃,你能不能先买点食材回家准备?搞定最后一摞文件我就回去帮忙。” “嗯,那我在家等你,但按你的工作效率,不会把晚饭变成早饭吧?” “少小瞧人了!一定要买肉啊,其他的就按你自己喜欢吧。” 他掏出经过中午一役已经干瘪了大半的青蛙钱包,却被佐助推回来了。 “老实说,鸣人,虽然我的收入不太稳定,但总体应该比你更多。” “真的吗?你直接从委托人手里领任务吗?能有多少报酬啊?” 佐助似乎默算了一下,随后透过面具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笑意。 “大概相当于,两个人只要想就可以随便吃中午那样的料理吧。” 于是一个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寂寞,明明以前也是这样度过了许多枯燥的时光。 鸣人拿起文件堆最上面的一份,坐下翻开,再次埋首工作。 所有文件都事先被鹿丸分成了三类,分别是“直接签字吧”“最好看一下”和“必须得有谱”。但就算经过这样的筛选,最初他仍每天都有被公务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大约被折磨了一年之后,才渐渐摸清了一点门道,开始学会绕开那些空泛的套话,直接评估最终的数据和具体的举措。 “七代目大人,打扰一下。” 鸣人有点诧异地抬起头,这个下午没有任何预约,他其实只是回来等鹿丸的,但一个形容极为普通的男子已经推门进屋,腋下夹着文书径自走过来了。 “什么人?”鸣人立刻站起身,“找我有什么事?” “啊,大人不必在意我这个小人物。”男子从怀里掏出卡片,和文书一起双手递上,“只是敝人的会社本已中标开设贵木叶的复健中心,但不知为何大人突然取消了合同签订,又否决了敝社的资格。” 鸣人扫了一眼卡片上的会社名称,他的记忆力不算太好,但所做过的“否决”实在很少,所以马上想起了对方是谁。 “之前安排由你们管理木叶养老院,对吧?” 对忍者的村落来说,养老院原本是毫无必要存在的机构,但随着战事结束、和平到来,木叶开始渐渐染上新的色彩。 “当时你们说安排一百个床位,于是我按着你们的预算报告,不,是比那更多的拨款给你们。”鸣人不禁越说越气,“结果最后你们只给了我一百张床!说好的饮食、护理和医疗服务呢?我给你们的钱都打水漂了吗?” “大人,这只是因为暂时没有老人入住呀,我们的管理模式……” “不用说这些废话,反正我也听不懂。”鸣人干脆地把文书甩回对方身上,“反正你们在我这儿毫无信用,就是找鹿丸来求情也没用。” “谁要找我说情啊?” 鹿丸打着哈欠推门进了屋,男子明显畏缩了一下,又马上行礼道:“奈良大人。” “你怎么在这儿?”鹿丸懒洋洋地走过来,抽出男子怀中的文书瞄了一眼,“之前应该已经有人通知你了,先去把上个项目的总结报告做好,附上所有单据,交给财务科审核再说以后。” 文书再次被甩回男子身上,鹿丸那一贯懒散的声音徒然变冷。 “所以,谁给了你见七代目的资格?” 把男子轰走后,鹿丸动作夸张地环顾了整个办公室,才说:“你的‘暗部’怎么不见了?” “我们要谈的事情…不适合让他旁听。”鸣人疲惫地叹了口气,“刚刚那家伙是怎么回事?我才想起来,最近有几位长老也来找我谈复健中心的事。” “还没有彻底查清楚,但这家会社确实非常可疑。有一些风传,似乎又是关于…已经被禁止的人体实验。” 鸣人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现在觉得好像连大蛇丸都可爱一些了。”他苦笑着说,“所以他们到底要怎样才肯停下制造新的黑暗?” 鹿丸沉默了片刻。 “我会在财务上把他们堵住,而小樱那边要从外界引进新的可靠力量,还需要一些时间。” “那就这样,我知道,你说过不能心急。”鸣人顿了一下,“还是说正事吧。” 鹿丸点点头,走近将一份报告轻轻放在他面前。 “一个月后,日向一族将公开宣布,暂停接受木叶分派的所有任务,理由是没有笼中鸟系统,无法在任务中保障白眼的安全。” 鹿丸慢慢翻动着报告。 “这些数据和饼图统计了日向一族在任务系统中所占的比重。我已经简单设计了几个应对方案供你选择,可以直接制裁,或安抚后再次谈判。当然,你也应该清楚,还有更简单的两条路。” “鹿丸,你也应该清楚。”鸣人抬起头说,“我绝不会辜负宁次,也不会伤害雏田。” “说真的,你就如此肯定这对雏田来说会是一种伤害吗?” 鸣人没有回答,假装没有听懂。他把鹿丸的报告锁进了最上层的抽屉,那里有个可以识别他查克拉的小封印,是佐助从漩涡族学会的第一项技能。 “等到大会之后吧,我仔细想想再做决定。” “日向家还在等你的表态。” “那就告诉他们,火影不会妥协。” 六代目火影这样说过。 “对你来说,可能是过于辛苦了,和平年代的影不得不经常做出妥协性的决定。抱歉,鸣人,老师也很想在这个位置上为你多做成一些事情,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大名希望你尽快上任。” 所以,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不喜欢,不擅长,然而一步也不能退却的工作。 听见鹿丸离开时的关门声,他弯下腰,额头磕在桌子边沿,像怕冷似的紧紧抱住自己。 他想起佐助,想起他们毫无犹疑、一心追逐执念的十二岁。 要杀死那个人。要成为火影。 愿望实现了,才发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踏上回家之路时,漫长而炎热的白昼已经结束了,世界洒满温柔的金色余晖。 “七代目大人,晚上好,好漂亮的花呀。” “晚上好!大娘买了好多菜啊。” 所有人都在回家的路上,杂货铺和忍具店关门了,餐馆迎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光。烹调食物的香味和闲谈嬉笑的声音,像白昼留下的热气从地面蒸腾而起,笼罩着整座木叶。 在漩涡鸣人的一生中,黄昏始终是最可怕的时刻。 一切能用以掩饰的忙碌和吵嚷都结束了,他不得不独自路过别人的幸福。 年少的他全副武装起来,对抗每一个日影渐渐拉长的黄昏。然而岁月不断磨去这份倔强和勇气,如今他更多地选择留在火影塔,在文书和卷轴的环绕下等待夜幕降临。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他走过转角,回到熟悉的街道,愈发加快了脚步。 没有炊烟,他的家在风中散发着清洁的香气。矮矮的围墙下开满月光花,小小的庭院里晾晒满了洗净的衣服,在一片明快的金色和橙色中,点缀着远游之人黑色的斗篷。 像有鹰在肩头歇脚一般。 “我回来了!” 门打开的那一刻,里外两个人都愣了,但很快,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的鸣人就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恰如怀中金色的花盘。 “哈哈哈!天啊佐助,你穿成这样简直太好笑了!” “……因为你的衣服实在太蠢了,吊车尾!” 穿着一身橙色运动服的佐助,满脸不爽地哼了一声,随后伸手接过鸣人怀里的大捧花束。 “快进来!这些花是怎么回事?” “啊,刚好经过井野的花店,她塞给我的。”鸣人走进玄关,顺手把一个纸袋放在鞋柜上,含糊地答道,“放在卧室的窗台上吧,那里光照很好。” “我把地擦了,但拖鞋还没来得及刷,直接穿袜子进屋吧。” 佐助丢下这么一句,就抱着花进屋去了。鸣人拿起鞋柜上的纸袋,啪嗒啪嗒跑进了厨房,看见料理台上堆满了洗净切好的食材。 “路过了一家超~~多人排队的蛋糕店,就买了抹茶冰激凌回来。”他提高声音说,“听说这个清爽又不会很甜,连牙和鹿丸都很喜欢。” 他随后拉开冰箱门,立刻叫了起来。 “佐助!你对我的冰箱做了什么?!” “如果你的冰箱会说话,现在它就会对我哭诉你都做了什么。” 佐助走进厨房,和他一起站在敞开的冰箱前。 “真想让你自己看看,我从这里清出了多少垃圾,甚至还有标签上生产日期在一年前的冻肉。不过打开阳台门,我才知道还是小瞧你了,那里的东西根本已经烂到无法辨认,你就这么想做史上第一位食物中毒而死的影吗?” “……哪有啊,我不是好好活着吗……” 佐助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他指点着被分层码进冰箱的新鲜食物继续说:“我按保质期分好了,你从上往下吃,按包装说明稍微加工一下就行了,总比泡面好些吧。”然后拿过鸣人手中的纸袋,塞进了冰箱冷冻层,“这个饭后再吃,现在去洗手。” 鸣人乖乖地洗了手,帮忙把食材全移到餐桌上,然后在桌上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平底铁锅。 “佐助,你还买了新锅子吗?” “我在你的橱柜最深处发现了它,里面有一张庆祝乔迁的卡片和积了两年的灰尘。” 他坐到鸣人对面,打开平底锅下的电磁炉,用筷子夹起一块牛油在锅底均匀刷开,郑重地宣布:“今晚吃寿喜烧。” 说完,就夹起了切得极薄的牛肉片,铺在锅底加上糖和酱汁。鸣人也拿起筷子试图帮忙,结果被打了回来。 “知道这些牛肉有多贵吗?烧糊了一片你都会心疼到哭,还是坐好等着吧。” 然后放进葱和各种蔬菜、煎过的豆腐、魔芋丝、切好的蘑菇,最后盖上透明的盖子。 就像泡面一样,要等三分钟。 趁着这个时候,佐助起身去拿了几个鲜鸡蛋,打碎在两个小碗里搅成蛋液,一个递给鸣人。鸣人则眼巴巴地看看锅里的食材,再眼巴巴地看看淡定的佐助。 所谓等待,是他一生中最厌恶也最擅长的事。 咕噜咕噜,浓稠的汤汁在锅底冒着泡,盖子一掀开,香味就随着热气涌出来。 “可以吃了。” 佐助夹了一筷子肉放进鸣人碗里。 “啊啊啊啊!实在是,太好吃啦!” 听见他的欢呼声,佐助微微笑了。 蜷缩在孤独的巢穴里,发出过无声的呐喊。 谁都好,请来救救我! 可长大了才明白,并不是什么人的陪伴都可以。 吃了整整三锅,所有食材都见了底,又就着汤汁煮了乌冬面。饭后挤在水池边洗碗,再一起去卫生间刷干净所有的拖鞋。 最后鸣人冲了澡,换上干净睡衣,擦着头发回到卧室,看见佐助已经在地上铺好了褥子。他没说什么,只是丢开毛巾,哼着歌把床垫连同被子枕头都拽下来,和佐助的地铺并排。 “关灯了。” 然而房间暗下来的瞬间,才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一旦闭上眼睛,第一天就结束了,没有做成任何事,就这样浪费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他赶忙翻过身,佐助的面容被穿透玻璃的月光照亮。 被凝视的人叹了口气。 “鸣人,你该睡觉了。” “我不困啊,你困了吗?” “鸣人,在烟火大会之前,我不会跳窗跑掉。所以,现在,闭眼,睡觉。——我就在你身边。” 奇妙的事发生了,这好像一句咒语,他立刻睡着了,并沉入了多年没有的安然深眠。 TBC 很有趣的是,向日葵这种灿烂的花朵,却有一层花语意为“沉默的爱“。 吃寿喜烧有“团圆”之意,通常由一家之主掌勺。
【刘卫】并非爱情 一生
希望lo还能继续写。写啥都好,么么哒。 罗落: 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罢太尉,法周制置司马。 《汉旧仪》载:元狩六年,罢太尉,法周制置司马。时议者以为汉军有官侯、千人、司马,故加“大”为大司马,所以别异大小司马之号。 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建元二年,建元新政失败始罢太尉,而元狩四年始置大司马,以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功多,特加号大司马,以冠将军之号。 这个元狩六年是单纯误记还是有什么讲究我不太知道,比如说,元狩六年才正式的罢太尉,并明确确立大司马代太尉职(如果有谁知道,求解惑,感激不尽),不过其实不太重要,我在这里又一次提出来,因为元狩六年之后,再无大司马骠骑将军。 大司马大将军,再无人比肩。 总是有人质疑他的权位之极,好像他不活跃就是失势了一样,但是这唯一的大司马大将军代表着什么我们来分析一下。 汉兴,置大将军,位丞相上。 因军中拜青为大将军,位在公上。卿以下皆拜,惟汲黯独揖。 大将军内秉国政,外则仗钺专征,其权远出丞相之右。 汉朝时以大将军录尚书事,则兼摄台阁,位极人臣,为皇帝之下最高军政首脑。 元朔五年卫青拜大将军,大将军,字面意思就是武职,帝国最高武职,诸将皆以兵属,但是汉武帝的大将军还是内朝首辅,权重丞相。 所谓大将军实则将相一身,只不过不做外朝首领。 武帝从来把卫青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内外之分,权位之重,卫青之亲。 离群臣很远,离皇帝很近。 都说韩信王侯将相一人全任,但韩信的王侯将相是时间线上的纵向变更,卫青却是时间点上的横向延伸。 初,武帝以卫青数征伐有功,以为大将军,欲尊宠之,故置大司马官号以冠之。 虽然大司马只做加官,其地位的高低以所加将军的地位来体现。 但大司马的加官,使卫青可以名正言顺地管理日常的军事行政事务。 掌内政架空丞相,掌军事代替太尉,位大将军诸将皆属。 而且以大将军为首的尚书好像还负责监察百官,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御史大夫的活。 大将军是既掌军又掌政,既主外又主内,卫青在手天下我有。 正常情况下后边应该接一句就差给他生个孩子了,虽然这本是卫青姐姐的活,但事实上,卫青连孩子都给他养好了,霍去病于他们二人,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不管皇帝的专权独断之下,卫青的权力到底打了几折,但他的至高无上无可置疑。 这种近乎绝对的至高无上在卫青身上体现的可能不是那么明显,因为武帝独断专行,而卫青低调不争,但只要百度一下霍光和王凤就可以知道这代表了多么可怕的权力。 独断专行如汉武却为卫青亲手缔造了这种权力,一生不悔不负。 都说武帝无法忍受丞相权重,借此分权,但我真的好奇大司马大将军的权力地位还不如汉初丞相? 更何况皇帝历来忌惮武将更甚于丞相,而那些被忌惮的武将又有哪个能比卫青位高权重军政一身。 武帝朝却只徒有其名的丞相一个接一个的死,而卫青之尊荣至死不曾减损分毫。 良心说极限了,各种意义的极限。 刘彻能给卫青的都给了,给不了卫青的也都给卫子夫了。 元鼎元年(公元前116年),宜春侯卫伉坐矫制不害免候。 所谓矫制,后来有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做假传圣旨。汉代对矫诏的处罚要看犯罪所造成的后果,分别定罪为“矫制大害”“矫制害”和“矫制不害”。不害顾名思义就是没什么严重后果。 连起来就是卫伉假传圣旨但是作的不是很离谱。 然后卫伉失候,可能有些人觉得矫诏不害这个惩罚偏重,但其实失候这件事,似乎还算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逢有错要罚这个侯爵基本就还回去了。 而且宜春侯原本是1300户的封邑,虽免侯,还是为卫伉保留了1000户的封邑。 私人觉得刘彻很够意思了。 卫伉的身份何等敏感,矫诏偏又挑战皇权,这事好像确实不能惯着,放任下去恐成大祸。但刘彻也仅仅是没有完全惯着而已,只是削了侯爵,还留了千户封邑。 毕竟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敏感,但凡稍有忌惮或者分毫疑虑,完全可以借题发挥敲山震虎防患未然,汉武出了名的狠角这个不用怀疑。 但是对着卫青他就是从来没狠起来。 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汝阴侯夏侯颇自杀。 夏侯颇自杀导致平阳公主再次寡居,这之后的某一年某一天,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尚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 西汉时期皇帝姐妹并不一定是长公主,长公主也并不一定是皇帝姐妹。 似乎必须皇帝册封,才是长公主,而平阳何时从公主晋升长公主,看史记似乎是嫁给卫青之后。 子侯颇尚平阳公主。 言之皇后,令白之武帝,乃诏卫将军尚平阳公主焉。 大将军以其得尚平阳长公主故,长平侯伉代侯。 不过这是史记记载,汉书记载平阳公主在提出嫁给卫青的时候已经是长公主了。 于是长公主风白皇后,皇后言之,上乃诏青尚平阳主。 这个就见仁见智吧。 也未必是冲突,毕竟不是封为长公主之后必须时时称呼长公主,但是史书并未记载平阳公主何时晋封,于是我们只能从这个称呼开始的时候去找。 不过如果是嫁给卫青之后才晋升为长公主,确实更值得思量,因为妻子的地位必然会影响丈夫的地位,不能再给卫青加封号了,加给平阳也是一样的。 不过很有意思,就像刘彻说的,当初我娶了他的姐姐,如今他娶了我的姐姐。 从卫青没有嫡子来看(史记补记说卫伉是嫡子,另有三个弟弟是宜春阴安发干侯,但这本身就跟史记的其他的部分冲突),他有可能在尚平阳公主之前没有妻,一直没有妻,直到有了平阳公主。 空了那么多年的位子就好像是为了平阳公主而留一样,当然事实肯定不是,但我想如果没有一个公主,怕这个位子要一直空下去了。 我娶了他的姐姐,他娶了我的姐姐,不如说,他只能娶我的姐姐吧。 毕竟他们能娶得只有对方的姐姐而不可能是对方,于是他们一直等待那个与对方血脉相连的女子坐上正妻的位子。 元鼎四年冬十月(公元前114年10月),武帝开始频繁出行。 由此开始的,就是大家印象中的,长达数年的补蜜月旅行。 他们已经为了千秋功业奋斗了大半辈子,而今大局已定大业已成,终于有机会出去看看他们手中,他们守护的大汉河山。 卫青是见识过天地辽阔的人,怎么可能甘心一辈子困于居室。刘彻是拥有天地广阔却因不曾亲见的人,更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困于居室。 当然并不是游山玩水纯旅游,刘彻基本到哪都是祠。 于是刘彻出行,卫青骖乘,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蜜月去了。 天子出,有大驾、法驾、小驾。大驾则公卿奉引,大将军骖乘,太仆御,属车八十一乘,备千乘万骑。法驾,公不在卤簿,唯河南尹、执金吾、洛阳令奉引,侍中骖乘,奉车郎御,属车三十六乘。小驾,太仆奉驾,侍御史整车骑。 这个大驾大将军骖乘,法驾侍中骖乘的规矩应该是武帝立的,涉及大将军,不用说,只能是为卫青立的。 高祖时代,韩信死后,大将军即不常置,战时立战后废,直到武帝为卫青复置大将军。 也就是说这个规矩要么源于汉高祖要么源于汉武帝,但是大家都知道刘邦穷得什么似的,把他卖了也凑不齐千乘万骑。 所以应该是在武帝时代,要不然霍光不好为自己定一个大将军骖乘不是? 在这成为惯例之前,谁骖乘全凭皇帝喜好,刘彻的喜好大家都懂。 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栾大尚卫长公主。 卫长公主从一出生就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以帝女受封长公主,她有可能是刚出生就被册封,那个时候她只是庶女。 而且卫长公主是两汉唯一一个以母姓为号的长公主,可见卫之一字在武帝心里的分量。 同时她也是两汉唯一一个受封盐邑的公主。 当然卫长公主的封邑跟鲁元公主肯定还是有差距的,但没办法,鲁元公主她妈是吕后。 又以卫长公主妻之,赍金万斤,更名其邑曰当利公主。 这句话我读起来很奇怪,但这个改名当利的确实应该是公主的封邑,那金万斤应该也是给公主的。 《汉官六种》载:皇帝聘皇后,黄金万斤。 可见卫长公主规格之高,宠爱之盛。 五利将军和当利公主,听起来好像挺般配。 只不知腰斩栾大之后武帝该有多后悔,从那以后武帝方照求却再没有贵震天下的方士。 但说起来虽然栾大之前的李少翁待遇也不错,但是比起栾大还是差远了。 栾大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方士,而元鼎四年武帝也还在壮年,也还不必到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栾大能得到比李少翁更加破格的赏识除了自身原因,我猜测,这个猜测不大负责任,我猜测,可能与霍去病和卫青有关。 李少翁死在霍去病去世之前,而栾大出现在霍去病去世之后。 一来,霍去病的离去应该会给武帝莫大的震惊和恐慌,年轻的战神居然会那么毫无预兆的陨落,大概没有什么能比霍去病的死更让他明白什么叫生死无常。 二来,霍去病的离去不知道给了卫青多大的打击,这打击恐怕直接反映到了身体上,不说一夜白头,但一瞬苍老还是比较有可能的,怕是有些无法逆转的损伤与死气,更何况卫青身体底子不好基本算是猜测界的共识。 三来,霍去病死后,栾大出现之前,武帝于元鼎二年春起柏梁台,作承露盘以承甘露,求祛病延寿,长生不老。 四来,以元鼎四年冬十月为界,武帝之前的出行基本只是出行,而之后的出行基本上每年都赠送一次恩赐。要么赦要么赏,或者又赦又赏。元封年间,更是只要出行年年如此,元封之后又没了定数。是蜜月度的开心沿路撒钱秀恩爱还是祈福,为谁祈福,见仁见智吧。 对于栾大,武帝这么大的手笔,又轻率的将最宠爱的公主托付出去,应该是心急的。 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酎金夺爵。 此次大规模夺爵事件,实乃武帝没事找事,不是欲加之罪就是借题发挥,目的就是要一次性大规模削一批侯爵。 成果喜人,废了106人侯爵,不喜人的是,卫不疑,卫登在此106之列。 但卫不疑卫登本身是无功封侯,汉制却是无功不得封侯,所以在别人只能因功封侯的时候,他们因爹封侯。 比起因爹封侯不管怎么看都是酎金失候更正常一点,而从“襁褓”封侯到酎金失候也已经当了12年小侯爷,此次被废本人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是很好玩,这件事跟卫青一点关系都没有。 “襁褓”封侯过了12年他们多大了,都开府自立了吗? 如果没有,那么他们所献酎金和卫青所献酎金不应该是一样的吗? 是他们的都有问题,刘彻吞了卫青的名字。 还是他们自立门户,跟卫青并无关系,或者与自立门户无关,就只是跟卫青所献酎金不同。 再或者他们所献酎金其实都没有问题,仅仅是欲加之罪。 反正刘彻想削谁保谁不过就是添个名字吞个名字,轻松得很。 那么酎金夺爵这件事,卫青事前知不知道刘彻什么打算呢? 是时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击越。会九月尝酎,祭宗庙,列侯以令献金助祭。少府省金,金有轻及色恶者,上皆令劾以不敬,夺爵者百六人。 刘彻应该是有打算的,而且好像是有针对的。 如果卫青知道,那是不是刘彻想削他就不会提醒,有意照着刘彻的剧本走。 或者刘彻的剧本里根本没有卫不疑和卫登,只是他为刘彻的又一次舍得,毕竟这么大规模的削爵,留下他们两个倒显得太过偏心,106个人,占当时侯爵的半数。 而除他们之外的104个侯爵,要么因功封侯要么继承侯爵,就连公孙贺赵破奴都在此次被削侯,若是卫青有意为之,也正常得很,毕竟三子封侯时卫青就因顾念将士固辞侯爵,现在沙场厮杀的将士纷纷被夺爵,卫青怎么会留下卫不疑卫登的侯爵。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下,卫青所献酎金很可能跟卫不疑卫登不同。 要不就是,他们所献酎金跟卫青并没有不同,只是卫青跟刘彻商量在那长长的名单上加了两个名字而已,毕竟这事刘彻说了算。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俩小子被爹坑了。 我本人倾向于卫青知道,毕竟如此大规模的夺爵不是小事。 而且说实话,我本人觉得,这比起刘彻更像是卫青的手笔。 或者说,是他们的又一次默契和共识。 要凭证没有,要理由也只有卫青对刘彻的一贯体谅和对将士的一贯爱惜,说白了只是感觉。 或者他事前不知道,如果他不知道那应该是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也不会是特地瞒着他。 一来,刘彻没有必要瞒着卫青,这么重要的事卫青不会跟刘彻过不去。 二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实在是防不胜防,刘彻想削不过就是添个名字,皇帝想你有罪,没罪也有罪,又有谁敢申冤呢。也就是说,这件事上卫青完全没有能力跟刘彻过不去。 那如果他不知道,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是他们三人所献酎金是相同的。 要么,三个人都有问题。 要么,三个人都没问题。 要是都有问题就是刘彻把卫青的名字给吃了。 不过我猜以卫青的为人,应该是都没问题吧,毕竟酎金不算小事。 又回到了只是在那长长的名单上加了两个名字而已。 那是不是卫青直到刘彻加上两个名字之前都不知道,仅仅是刘彻的主意? 不是说不可能,有可能,比如说刘彻刚好想逗卫青玩,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更可况卫不疑卫登跟卫伉一样,虽失候却依旧保留了千户封邑。 就算真是刘彻暗搓搓的加了两个名字我本人也看得很开,因为不管卫青知不知道,他对刘彻的体谅和对将士的爱惜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如果他能选择,这也会是他的选择。 而刘彻不会不知道。 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武帝泰山封禅,之后冠军侯霍嬗夭。 史书上只记载了刘彻对霍嬗是如何的疼爱有加,如何的期望之深,却并没有记载卫青跟霍嬗又是怎样的亲厚。 但就霍去病跟卫青的关系,不难猜测卫青对小霍嬗的感情应该比刘彻来得更深。 白发人送黑发人。 小霍嬗的离去对卫青来说无异于又一次晴天霹雳。 卫青应该也是病死的,而且怕是久病沉疴,只一直拖着。 霍去病的死亡足以让他意识到苍老和病疴。 而霍嬗的死亡难说是不是把他逼到了崩溃边缘,或者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更加不好了,肉眼可见的更加不好了。 元封年间某一年某一天,平阳公主献李夫人。 李夫人是在元封年间(前110-前105年)进的宫,具体时间不可考,儿子出生的时间不可考,但是,他孙子出生的时间可考,前92年。 也就是说假设李夫人前105进宫,前104生子,那么刘髆是在11周岁12岁的时候让人怀孕的…… 前106的话13,对于古代来说好像也太早了,所以我想说,李夫人应该是在前106之前,也就是卫青去世前进的宫。 平阳是卫青的妻子,她一生有三任丈夫最终却选择与卫青合葬,放着景帝的阳陵不去,随卫青陪葬茂陵,怎么想她都不会跟卫青过不去。 所以我猜测,她是为了卫青。 我觉得也只有为了卫青她才会不惜与皇后与卫家过不去,送给武帝一个倾国倾城。 卫青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或许平阳宁愿武帝的注意力随便转移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只要把卫青留在她身边就好。 更何况远行舟车劳顿风险又大,卫青的身体状况,霍嬗的突然离世,平阳想必一人在家是寝食难安。 倒不是说刘彻带他一路舟车劳顿就是不疼惜卫青,我相信不会有人比他更疼惜卫青,或者更懂卫青。 只不过他给的,别人从来也不能拒绝,卫青对他也是纵容的。 他们姐弟二人的思虑究竟谁更合卫青的心意我也无从比较,或许他是想离开长安去到处看看,或许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纵容着刘彻,无从得知了。 但既然是平阳公主献李夫人,而那时她已经是卫青的妻子,这件事卫青应该是早就知道的,说不定卫青也是默许的。 至于如果,如果平阳公主真的动的这个心思,不好说是不是有用。 元封三年,武帝没有出行。 元封年间,只有元封三年,武帝没有出行。 或许只是一个巧合,或许李夫人就是元封二年末到元封三年初进的宫,不好说。 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 五年冬,行南巡狩,至于盛唐,望祀虞舜于九嶷。登灊天柱山,自寻阳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舳舻千里,薄枞阳而出,作《盛唐枞阳之歌》。遂北至琅邪,并海,所过,礼祠其名山大川。 春三月,还至泰山,增封。甲子,祠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因朝诸侯王、列侯,受郡国计。 夏四月,诏曰:“朕巡荆、扬、辑江、淮物,会大海气,以合泰山。上天见象,增修封禅。其赦天下。所幸县毋出今年租赋,赐鳏、寡、孤、独帛,贫穷者粟。”还幸甘泉,郊泰畤。 大司马大将军青薨。 初置刺史部十三州。名臣文武欲尽,诏曰:“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跅驰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 元封五年,卫青生命最后的倒计时,武帝,做了什么,为了什么,不用我多说什么了,我突然间就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呼吸,总司,呼吸啊,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只要你还在呼吸就足够了。”—土方岁三《新撰组异闻录》 只要你还在呼吸就足够了,对于卫青,刘彻也已不作他求。 只要你还在呼吸就足够了,一代大帝拼命想要挽留,执意不肯放手的只此而已。 只要你还在呼吸就足够了,只要你还在呼吸,只要你还在就是好的,你还在是舍不得最好的理由。 极尽所能,只为挽留,武帝一生,只为卫青一人。 留得住天涯,留不住岁月,天时之前大帝与常人何异。 争不过天命,逃不过生死,求不得片刻时光缱绻。 卫青的老病死,刘彻的爱别离。 大将军,终究没有熬过那元封五年。 “我会活下去,我会活着等你。” 我一边这样发着誓,同时又觉得死亦无憾了。—冲田总司《新撰组异闻录》 死亦无憾了。 纵是万般不舍却也死亦无憾了。 或许卫青比谁都明白,刘彻所做的一切并不能真的留住些什么,却足以换他心满意足死亦无憾了。 他的一生,从遇到刘彻开始就被好好珍惜着。 而直到他年华老去,病痛加身弥留之际那好色出名的皇帝依旧对他不离不弃,珍而重之。 不惜一切只求他能活下去。 武帝一生何其薄情,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仿佛美人不破的诅咒。 倾国之宠,皇后之尊又能怎样,留不住美色就留不住薄情。 可任岁月无情夺走一个又一个绝世美人的美貌和宠爱,却夺不走卫青的任何。 哪怕在他老病缠身,将死之时,刘彻依旧对他珍惜如旧,甚至更加珍而重之。 不依托于色,他们的情只会随着岁月的流淌越来越深刻,刻入灵魂。 倾国不在顾盼间,李夫人终究没有倾国倾城,倒是卫青倾了别人的国,筑了自己的城。 卫青于武帝不仅是美人更是江山,江山不老美人依旧。 终究是他们成就了彼此。 汉武帝的千秋大业一世英名都是跟卫青紧紧缠绕在一起的。 所以卫青就是卫青,只能是卫青。 真的是汉武帝成就了卫青,也真的是卫青成就了汉武大帝。 泰山封禅功报天地,谁又知道武帝元封五年泰山封禅是要将谁的功报于天地,又有没有为他的第一功臣向天地求些什么的意思。 祠山川,封泰山,赦天下,济黎民。 留不住。 终付东流水。 元封五年,卫青的死而无憾,刘彻的无处挽留。 元封五年后,不复见五年。 起冢象卢山。 卫青的葬礼并不像霍去病那样隆重,史记上一笔也无,就这几个字还是汉书写的。 但这一笔也无代表的应该是正常,理所当然,没什么好写的。 如果联想卫青墓的规格,这样的规格在当时人们眼中都只能算正常,足以相见卫青的地位之尊崇。 当然卫青的葬礼不如霍去病隆重也是肯定的。 但我最先想起的却是 我不愿送人,亦不愿人送我。对于自己真正舍不得离开的人,离别的那一刹那像是开刀,凡是开刀的场合照例是应该先用麻醉剂,使病人在迷蒙中度过那场痛苦,所以离别的苦痛最好避免。一个朋友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梁实秋 或许并不合时宜,但就是想到了。 这是一场没有归来的离别,好像我不送,你就没有走。 我也认真考虑过,对于卫青和霍去病的陨落,武帝情绪的确是有差别的。 一个是一瞬惊雷炸耳,一个是渐渐剧毒入骨。 毕竟霍去病的陨落来得太突然且毫无预兆,只一个晴天霹雳教人措手不及,所有的情绪汹涌而来,总是要找一个出口的。 可卫青的死,是他一步一步看着的,看着他一点点衰弱,一点点苍老。 甚至可以想象每当卫青略有好转他便欣喜若狂,却终是一天一天将笑容黯淡下去,直到无力回天。 终于失去了,那一刻,怕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情绪最汹涌的时刻恐怕是他知道卫青留不住了的那个点,但那个时候的他却怕连出口都找不到,因为卫青还在,卫青还在他就只能挽留,生生咽下那些情绪,极尽所能去挽留。 从那之后他大概一直活在恐惧里,吐不出来只能压在心里,任它一点一点累积,等到最后真的留不住的那个瞬间,或许是平静的,叹一口气失神半晌或者自嘲一笑不觉掉几滴眼泪,甚至说不好信或不信,接受或不接受,只是把心掏空了。 比痛更痛的是恨,恨苍天不允,恨卫青不留。 恨的今生都不想再见他,却更恨他不再来见他。 蓦然回首,只空空如也。 霍去病于他是儿子般的存在,是他的也是卫青的骄傲,霍去病的陨落是全世界的事,他要天下人为这陨落而痛,或许也希求天下人可以替卫青分走哪怕一点点痛,希求卫青可以痛的少一点。 而卫青却是他刻入灵魂的人,或许在刘彻眼里,卫青的陨落更像是他一个人的事,与大汉有关与天下有关与他有关,痛也是他的痛,是他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明明只要他在就好了,汉武帝就是安心的,汉武朝就是安稳的。 可是他不在了又能怎么样呢,不怎么样,没有卫青还会有很多很多人。 置刺史十三州,各路诸侯谁敢妄动,没有大将军也是一样的。 一纸求贤诏下,天下人才尽在手中,怎么就非你卫青不可。 当了三十多年皇帝,千秋大业已成,不过是与他成就千秋大业的那人离他而去。 大不了,再找一个,不,找一群。 于是他下了与初登基时一般的求贤诏。 大不了,从头来过。 他想要重现那盛世,他亲手毁了那盛世。 卫青的离去却带走了所有的平稳与安宁,带走了所有的胜利和奇迹。 汉武大帝的辉煌没有终结于此刻,却尽剩下荒唐二字。 他最看重的他的江山社稷,他的一世英明,在他失去卫青之后,被他亲手毁掉了。 他不过只是想将丰功伟绩盛世繁华再度铭刻,将来九泉之下见了卫青,可以告诉卫青。 他的陛下,一生都不曾让他失望,永远会是他的骄傲。 他的陛下,一生都是这般模样,还是当年那般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模样。 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春二月,起建章宫。 一场突如其来的无名大火带走了柏梁台,武帝便迫不及待的起了一座规模巨大的宫殿,千门万户,是为建章宫。 “越俗有火灾,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这是起建章宫的理由,可谁又能知道建章宫为什么是建章宫呢。 汉三宫,长乐,未央,建章。 建章。 好像,画风不一样。 长乐未央,椒房柏梁,甘泉上林,通天飞廉,建章。 建章。 不仅画风不一样,而且,指代不明。 当然有可能是我见识浅薄,未解其中意。 但说起建章宫必然会联想到的却是卫青的建章监。 很多人都想要从建章宫找建章监的职能,可事实却是先有建章,后有建章监,再有建章宫,后又有建章营骑。 卫青被刘彻带走一开始就给事建章,后来卫青的第一个官职就是建章监。 建章二字是他们的起始,上林苑是那起始的地方。 武帝在卫青死后在上林苑建了一座宫殿,千门万户,叫做建章宫,度比未央。 未央宫,建章宫,比肩相连,多像当年的他和他。 卫青走了,武帝起建章宫。 武帝时时流连,等待的究竟是什么。 他一边恨不能洗去那人所有的痕迹,却又忍不住怀念。 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夏五月,正历,以正月为岁首。色上黄,数用五,定官名,协音律。 太初元年就像是汉武帝开创的一个新纪元。 这一年,确立了些什么,也消抹了些什么。 只不过有一个太初改历又改出一个有意思的巧合。 元封五年是猪年。 太初历用超辰法把太初元年从丙子(鼠)改成丁丑(牛)。 这一改就把元封五年改成了猪年。 直到汉成帝末年,由刘歆重新编订的三统历又把太初元年改回丙子。 官名更印章以五字,却不复见五年。 他对这个五又执着些什么呢。 若是奇数,却偏偏要改出一个五。 若是吉数,却不复见五年。 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巫蛊祸起。 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大赦天下,下诏皇太孙养于掖庭。 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托孤霍光,定之为大司马大将军。 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武帝驾崩。 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宣帝继位。 从初见时见色起意那一眼,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一生纠缠。 但曾相见便相知。 便是缘分,便是宿命,便是一生。 带他离开,从此不再为人奴婢,一知一遇。 不惜一切,保他一命护他在手心里,救命之恩。 十年一剑,悉心栽培成他不世之才,恩师高义。 纵他高飞,抟扶摇直上九万里,二知二遇。 信之任之,位高权重许之不背,同心同德。 高山流水,此生只为一人奏,知音情重。 不分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命运交融。 不离不弃,相知相守至死不休,一生一世。 他珍惜了卫青一辈子,他得到了卫青的一辈子。 他思念了卫青一辈子。 爱情是什么,爱情算什么,可抵得过他们一生万分之一? 爱情太轻,太浅。 一生太重,太深。 江山,大业,铁血豪情,千秋功过。 荣辱,成败,命运一体,至死不休。 情深二字,都嫌太浅。 终 当初那一眼写了那么多,回头看却发现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 当时你给我一个笑脸,让我心跳一辈子。 以一眼作为开始,以等待结束吧。 我不知道为何仍这样痴情,明知辉煌过后是暗淡,仍期待着把一切从头来过。 或许他不过是想从头来过,将来九泉之下带着新的辉煌去见卫青,自豪的笑,问问他,我棒不棒,你的陛下棒不棒。 你看这盛世繁华,你没有守住的约定我守住了,你丢下的江山我终不曾负了它。 这一篇写的特别慢,中间也有些不好的事耽搁了些,如果有人在等,那我先说声抱歉。 这一篇真的特别难写,好像有很多话,又好像没什么可以说。 有些写出来删掉,有些没吐出来就又咽下去。 明明怎么写都不够表达,却又不知道还能怎么写。 恨不能把眼泪滴进屏幕里去,好让它不那么单薄。 原本也还有些扫兴的东西准备一起写出来,但又想何必写出来扫兴。
春梦之结摘抄,关于写作
我坐在阅览室里,面前摆着一本巨大的传记词典,随手翻了两下,就陷入了想入非非之中。分析一下自己要比研究那些成功的失败者们的生平更有意思,如果从头追溯一下自己走过的弯路,或许还能碰上能把我带进开阔地的小溪。这时我想起了斯塔西娅的话:应该去拜访一下情趣相投的人才能发展,才能有成果,(就写作问题)与文学爱好者们交谈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曾见过许多能比任何一位作家讲文学讲得都动听的人(可他们从未写过一行字),有没有人真能精辟地谈谈这些秘密过程呢? 永远存在又似乎没人能回答的主要问题是:我能告诉这个极为了不起的世界些什么呢?我想说的已经被那些不知比我天资强多少的人说过多少遍了,只是要突出自我吗?强迫别人听吗?我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如果没什么与众不同的话,也就像是在一个本来就不能计算的无头数字前又加了个密码。 一件件地想着这些事,最后我想到了最能吸引作家们的问题:开头,一本书如何开头,本身就存在着一个世界,名著的开头是多么与众不同,多么独具匠心呀!有些作家就像一只只庞大的捕食鸟,盘旋在自己的创作上;有的像画家,一开始受本能的影响,使用的是精巧而未经事先推敲的触笔,但这种本能会在以后块面和颜色的使用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有的则如梦幻者一般抓住你的手,非常惬意地留连于睡梦的边缘,只是缓慢而富有挑逗性地表现出那些难以表现的东西;还有些人,好像坐在信号塔里,不断拉动开关,使灯光闪烁以从中得到很大的乐趣,这样一切都被非常犀利而大胆地刻画出来,好像他们的思想是许多正驶进车站的火车;还有些人或因为精神错乱或因为产生幻觉,开始随意嘶哑地叫喊、嘲笑、辱骂,不单纯在纸上而是通过一张张纸来践踏自己的思想,简直像失控的机器。虽然这些人各有不同,他们不同的开头方法表现的是不同的个性,而没表现出他们深思熟虑的技巧。一本书的开头方式就是一个作家行走或说话的方式,看待生活的方式,及其鼓起勇气或丢掉胆怯的方式,一些人的开头能一眼见底;有的则漫无目的,每行都是一个通向下一行的沉默的祈祷者。揭开这个面纱是多么残酷的折磨呀!把这个木乃伊昭于世人又是多么令人发抖的冒险行为呀! 即使最伟大的人,也难以确定该把什么样的东西展示在那些凡人眼前,一旦干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好像手里拿着笔,就能把“执法官”叫来。是的,是那些执法官!这些神秘的人,这些极好的酶体,它们在每粒种子中都起着作用,从结构上和美学上创造着每朵花、每株植物、每棵树、每个天地万物,它的力量在内部,一种能衍生出法律法规的永恒的酶体。 就在这些看不见的人们在执行着他们的职责时,作家,多么名不符实,生活着,呼吸着,扮演着户主、犯人、流浪汉的角色,随着时光推移,卷轴打开了,(他自己的和他所创作人物的)悲剧被清清楚楚地展现出来,他的心情如天气一般天天变化,他的情绪时而高涨时而低落,思想十分混乱,末日临近了。一个虽然不是他理所应得但他必须去的天堂,因为一旦开始做,即使是背负着十字架也必须做完。 那么,有什么必要去读这些传记呢?有什么必要去研究虫子或蚂蚁呢?想想这些心甘情愿的牺牲品:布莱克、伯麦、荷尔德林、尼采、萨德、奈瓦尔、维荣、兰波、斯特林堡、塞万提斯、但丁、海涅、奥斯卡&王尔德,我是不是也想把自己的名字写进这些杰出的烈士中去呢?我要堕落到什么程度才能得到加入到这些替罪羊们中间去的权利呢? 不断往返于去裁缝店的路上,我突然产生了写点儿东西的想法,一切肯定都在脑子里,多么美妙的篇章,多么华丽的用词!我的眼睛半闭着,猛地坐下了,倾听着心底涌上来的音乐,这是多么好的书呀!不是我的,还会是谁的呢?我很痴迷,虽然痴迷但也感到悲哀、微贱,受了惩戒,把这些看不见的人召来干什么?是要享受那种沉浸在创作海洋中的欢乐吗?绝不是。我从没通过有意识的努力,运用手中的笔来召唤这种思想,终将属于我的那些东西都是不重要的,表面上的,就像白痴对一只蝴蝶飘忽不定的飞行所作的唠叨的记录……不过知道自己像只蝴蝶毕竟还是挺让人高兴的事情。 想到所有这些财富,这些原始未开化时期的财富,必将被炮制成美味佳肴,同时带着对荷马风格日常琐事的描写和那种对普通人痛苦渴望的戏剧性描述,这些痛苦和渴望听起来像无情的空间里风车转起来时发出的单调的嗡嗡声,渺小与伟大的区别简直太微妙了,亚历山大患肺炎死在亚洲荒凉的河道上;身为贵族的凯撒被一群叛徒结束了生命;布莱克边吟唱边离开了这个世界;达米安被车裂,像许多扭伤的鹰般尖叫着……这又能怎么样呢?对谁有影响呢?一位苏格拉底式的人物娶了个唠叨女人,一位圣人被十分痛苦地折磨着,一位预言家受到了严厉惩罚……这都是为什么呀?这些人都像要进入磨坊的谷物,是为历史学家和年代史编者提供的一部部书籍;都像要毒害孩子们的毒药;是只有学校校长才能接受的阳春白雪,就是运用并通过这些,作家像受灵感支配的醉汉一样拐弯抹角地讲述着他的故事、他的生活和生命,这些或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到底他们都是什么样的角色呀!耶稣保佑我们! 《春梦之结(章H)》亨利&米勒 著 林立陆薇 译 时代文艺出版社
【蔺靖】重山不度 07
深夜睡不着就把之前落下的更新看了,炸成烟花boom boom,好幸福wwwww看到耳环来历梗真是,炸成跳跳糖【青蛙乱舞.gif 耳语: 蔺晨/萧景琰 重山不度 七、 古道行人稀。 南境的春意,降临得毫不含蓄。雨水节气还未到,树梢新绿已在道间招摇着大肆蔓延,仿佛一觉醒来,就改换了人间。 唐停在这里经营旅店,已有十年。他跪拜过天子南巡的御驾,也曾有幸窥见琅琊榜上第一美人的容颜。旅店的老板,总是比旁人多一些机会见到奇怪,或者难得的人事。 但二月初的大理才刚刚从冬季苏醒,尚且不到有热闹可看的时节。 唐停拨弄着算盘的珠子,打了这天的第十七个泪眼朦胧的呵欠。 悠闲自得的马蹄,在门前响了一声,两声。求偶的鹧鸪高亢地鸣叫,行不得……行不得…… 但那马蹄声更近了。 唐停睁大了一双模糊的泪眼。 飞花垂柳,热热闹闹地妆点了春城。大理春色天下知闻,多的是繁花似锦,碧水清波,少见的是灿若桃李,俊逸如竹的才子与佳人。 暖晴初盛,当头策马而来的白衣青年,早已换上了时髦的春衫。飘起的是西子湖畔浣洗的越纱,折坠的是锦官城中纺织的蜀锦,广袖随风铺展,银线绘成细密秀气的湘绣,日头下熠熠生辉。好看归好看,唐停在心里琢磨着,难免失于轻佻。 那漂亮得太过轻佻的年轻人,微歪了头,去牵并辔而行的另一匹马的缰绳。孰料鞍上的骑士极轻巧熟稔地拨转了马头,不着痕迹地擦身避开。 骑士的穿着,显得稳重低调许多,箭袖束腰的劲装,整个人隐藏在青色斗篷里。这两个人,一个像是希望没人看得见他,一个却巴不得被全城人都盯着看,为何能同行? 唐停觉得,这是开年以来,他遇见的最有趣的客人了。 白衣的青年“啧”了一声,复又伸手去抓缰绳。骑士大概是厌烦了,扬起小臂扫开。他挥动手腕的动作也雍容得像是在临摹诗画,搭在手背上的袖缘随着动作翻起,露出里料错彩缕金的暗纹。 金缕玉衣,竟是簪缨子弟。 唐停开始觉得不太有趣了。 但那尚不知死活的江湖白衣,更加张狂起来,驱马凑近了骑士,乘着世家子一时失察的当口,握住了那窄袖下皓白的手指。 骑士瞪了他一眼,而青年丝毫不以为意,在骑士耳畔亲昵地说了句话,随即双手合拢,将那修长的手指,连同织金的锦缎,包裹在自己掌心里。 他做得自然而又含情,像是一捧白雪,生来沉溺于对天空的触摸。 两匹马亲亲热热地并头行至面前,唐停听见骑士开了口,斯文有礼的金陵官话,还带一点秦淮河畔、寒烟衰草的凄迷,“可有房间,供我二人借宿一晚?” 唐停想,如果我不是要走一场大运,那么,就该是要倒一场大霉了。 信鸽来时,蔺晨还拉着大口喝水的萧景琰,在和他辩论茶叶的好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茶叶也和美人一样,为年华所限。狮峰龙井,雨前太涩,明后太老,一个像毫无风情的幼女,一个像垂垂年迈的老妪,都算不得正当时。” 他捧了青瓷的茶盏,冽冽清辉,尺寸毫厘之间回荡出风雪潇潇:“一年三百六十日,惟有雨水之后,清明之前这三十余日里,才产得出水天一碧。” 萧景琰接过来,仰头一口饮尽,板着脸将杯子掷回去。那杯子上绘着栩栩如生的荷,是丹青妙手,因缘偶得的,蔺晨慌忙去接,青瓷盏掉在怀里,噗咚一声。 “焚琴煮鹤,对花啜茶……”蔺晨摇着头叹息,此时两只白鸽,扑扇双翅,拍打着窗棂。 蔺晨笑道:“不必再一副心事深重的模样,你等的客人已到了。”说着开了窗,放鸽子进来。 萧景琰拆下信鸽脚上竹筒,展开里头纸卷。 蔺晨瞧见信件上封了火漆,上头隐约压印着东海卫戍将军的纹章,心知事关朝局,也就避了开去,专心打量自己那封短笺。 他们吵吵闹闹跋涉了千里,此时倒也安然无话,只听见炭炉上煮着的茶水,咕嘟冒着热气。 过了半刻,萧景琰将手里信笺团成一个小纸团,远远地丢开,仍是不说话。蔺晨抬眼看他,皇子殿下脸上的愁绪不见少了半分,更多了些愤懑。 蔺晨只好道:“看完了就烧掉,以免被人拾得了,大做文章。这还要我提醒殿下吗?” 萧景琰冷哼一声,“我倒想有人大做文章!” “茶能静心,殿下喝一杯罢。”蔺晨全不以为意,俯身取来杯子,又斟了茶递给他。 萧景琰一言不发地接过,望着那杯底,一朵含苞的荷,姿态妩媚地立在澄碧之中。清风拂过,莲叶随水波微微摆动。 不是荷动,而是水动。 不是人动,而是圣心在动。 圣心已变,身在朝局中的人,又怎能不动? 他曾跪在九重殿堂上质问当今天子,祁王何罪,赤焰军何辜?武英殿檐角的金铃,是唯一敢附和的声音。祁王破格提拔的御史,赤焰军中成长起来的栋梁,持芴肃立的满朝文武,寂寂无声。他们几乎不掩饰打量七皇子时的眼神,带着观赏扑火飞蛾的惋惜和怜悯。 “茶能静心……酒却能热血。先生可愿陪我喝一杯吗?” 什么时候应该喝酒? 西出阳关后故友重逢、一掷千金换红颜在侧、驰骋沙场能血战而回、凌烟阁上拜相封侯…… 也或者,只是求一醉方休。 然而南境的酒,酿造出春风的香气与春花的颜色,太难让人喝醉。 但萧景琰终于有些醉了。一个人只想着醉的时候,总是能够喝醉的。 花灯在窗外摇动,对影成双,星子一般铺撒在河面上,点亮笑语欢声的俗世。 “更换东海卫戍将军的的旨意,已到了徽州。原卫戍将军姓林。” 可惜喝醉的了皇子仍在忧心朝局,无心去看那美景。 蔺晨隔着桌子,用掌心稳住萧景琰不断下坠的脸颊。那忽闪颤动的睫毛,蝴蝶一样扫过他指间,带来温驯和缓的湿气与暖意。 “真的醉了?可不要等醒了酒,就来砍我的头啊。” “胡闹!”靖王殿下如此口齿不清地斥责,忽又轻启了双唇,露出雪白牙齿,朝蔺晨展颜一笑。唇齿间桃花煮酒的香气,熏染满室。 “从前祁王兄,也总爱说我胡闹。” 蔺晨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唇似桃花,人似桃花否? 人还在说煞风景的话。桃花要是能说出这许多的无聊事来,蔺晨气呼呼地想,我就把花全酿了酒,喝个干干净净。 可惜他不能把萧景琰酿成酒,永远地带在身边。 “云南王穆深,祁王案后已三请丁忧,希望父皇收回穆府挟制南境十万兵马之权,另行指派将领……” “陛下如何批复?” “夺情不准。” “事不过三,穆深也该明白了。他还是得做他的云南王,若此后踏错了一步,赤焰军便是前车之鉴。” “云南毗邻大楚,青冥关决不容有失,父皇却还在想如何削减南境军力……” 他们在清醒的时候从不讨论时局,仿佛那是一个禁忌的话题,醉了的时候又讨论得太多,似乎醒来之后就可以装作遗忘。 “南境军浩荡十万,几乎可算是穆王府的府兵,皇帝对其忌惮之深,只怕不下于赤焰军。”蔺晨说到此处,也自斟自饮起来:“你当皇帝将你丢到云南来整饬军务,巡视边界,存的是什么心思?这一桩事,夹在天子之威和云南穆府之势当中,决没有一个人能办好的。只是你得罪了穆王爷之后,皇帝罚你替穆府上下出气时,较为顺手罢了。” 萧景琰的声音逐渐低下去,“父皇罚我,已罚得太够了……我还能怕他什么?” 他低垂的双眸里,倒映着河面灯火,光影憧憧,像含着明亮的眼泪。 若是能一层层剥开烛火,剥开暗流,剥开请长缨的壮志与踏雪霁的清歌,那琥珀色的眼底,会不会立着一株待采的荷? 打更人又一次敲响铜锣的时候,他们并肩站在石桥上,看飘渺河灯,随水流逝去。萧景琰已醉了,但他仍站得很直。 “谢谢你来陪我喝酒。” 靖王这样对蔺晨说。 他一身锦缎华服,如流华穿云,在桥上映着亘古寂寥的孤月。或许是他实在长得好看,又或许是那清雅温煦的金陵官音太好听,卖花的小姑娘,总络绎不绝来求他光顾生意。 蔺晨年少声名起于江湖,亦是得过满楼红袖相招的人物,此时也不免心生妒忌,在一边闲闲地问,“买了什么?” 萧景琰将手上那树藤编织的篮子,一股脑递给他,“全买了。先生有喜欢的吗?权作谢礼。” 蔺晨不接,微笑道:“公子不嫌太敷衍些?” 萧景琰竟真的低下头去,在一篮子珠翠和花朵里寻找起来。 若是当今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知道,我让他富有可敌天下,现时仍统率东海十万大军的皇子,站在一座破烂的石桥上,从脂粉筐里给一介白衣挑选礼物,他会不会砍掉我的脑袋? 念及此处,蔺晨几乎要失笑,正预备出声拦阻,萧景琰已将手上一个闪着微弱银光的物事,递到眼前来。 “这个好,我瞧南境的人,都喜欢戴着。” 他望着蔺晨,眼角的醉意和唇畔的浅笑,都融化成月光。 年轻的皇子手里是一个模样古朴的耳饰,银环上镌刻了松柏常青的纹样。 蔺晨想,那或许是一个皇子最深切的希冀。 TBC
【伪装者|楼诚】寒食(清水无差,短Fin)
好文共赏www看到好文章开心得如春风拂过心田,谢谢作者太太www 许无梨: 寒食◇阿许 【一】 明镜走后的第一个清明,明楼和明诚回乡祭扫。 山上坟头林立,却祭者寥寥。天寒露重,明长官穿着阿诚头天晚上擦好的黑皮鞋,在及膝的荒草丛中走得一脚深一脚浅。阿诚拎着六嫂备下的纸锭和食盒跟在他身后。 今年开春以来,斗争形势更比往日严峻。明楼辗转周旋,一天到夜忙得脚不沾地。当初安葬明镜时的一应琐事亦由阿诚一人打理,明楼只在出殡那天扶棺到城郊的佛堂,之后就一直忙得撂不开手。可叹明大小姐傲了半生,去后竟和大汉奸汪芙蕖停灵在同一座庙里。 明镜刚走的那几个月,明楼像忘了自己还有书房似的,时常在小祠堂的烛下枯坐,一坐就是一整夜。明公馆的小祠堂里仍因循明镜在时的旧例,常年燃着上好的芸香,鲜果小点供奉不断。 不过小祠堂平日的供奉断不如今日的祭品丰盛。阿诚揭开食盒的盖子,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六嫂花了大功夫,精心炮制出好些大小姐生前喜欢的吃食。 荤食有酱方、藏书羊肉和蒜子鳝筒。素菜简单,素什锦、长寿马兰头和小葱拌豆腐,三样都取好寓意。剩下青团和焐熟藕这两碟算是点心,共八样。 阿诚一碟一碟地往外端,明楼就跪在墓前一碟一碟地讲与大姐听。 “大姐,今天备的菜可都是您爱吃的。荤的三样,红白肉并一个河鲜,种类很齐全。”明楼玩笑道,“开春不久,羊羔还瘦着,我和阿诚在上海不曾有这样的口福。” “素菜——让我看看。十全十美,福寿双全,清清白白。真好,真好。大姐,您以前说荤腥吃多了难免腻味,每月的初一十五家里总是要吃一次斋菜的。如今您不在了,可是到了那两天,阿香还是照样做斋菜。就跟您在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变……” 明楼心里大恸,再说不下去。他抚着碑上镌着的字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随后强笑着继续道: “大姐,咱家明台业已成家,算起来今年清明他该带那位程家小姐来给您上花坟的。他既不能亲来,就由我们两个代劳。您第一年到那边,一定有诸多不惯,是明楼不孝不悌,未能时时前来看顾。但是今年的形势对我们更有利了,我代表组织向您汇报斗争成果。” 明楼闭上眼睛,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头,心里默默细数这大半年来经历的事。只要这长夜一日不过去,他就一日不能在明镜的墓前堂堂正正地分说清楚,但他相信此刻只是在心里说,明镜一样听得到。 阿诚站在明楼身后,一面警戒一面将带来的纸锭串在一根麻绳上。明楼心中所想的桩桩件件,他自然一清二楚。当时是何等凶险的境地,事后想来不过寥寥数语罢了。 【二】 阿诚侧身躺在床上,极力压抑着喉间的哽咽,他知道明楼就在门外,因此不想在大节下为桂姨这桩事惹明楼挂怀。泪水从左眼滚进右眼里,他也不去擦。 约莫过了半刻钟,明楼放轻了的脚步声才渐渐走远。阿诚小心翼翼地松一口气,展了展紧绷的腰背。他睡得难受,也睡不深,一夜梦中浮出许多旧事。 明楼这习惯是十几年前就有的。 桂姨刚被赶走的那阵子,阿诚夜里还是时常做噩梦。明楼发现之后,睡前总要上楼来转转。听见阿诚屋里没动静,也就走开了;若有动静,他就在廊下站着,等到门缝透出的光熄了再轻声慢步地踱回楼下——也算是隔门安慰过这个便宜二弟了。 明镜掌家一贯恩威并重,立家法时说一不二,平时却是会温声软语哄幼弟开心的。明楼性子平和内敛,学不来自家大姐这一套,他不仅对阿诚如此,对明台也是如此。 凡明楼管教明台,必先虚张声势: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阿香,去院子里拿藤拍来。” 不用马鞭不用戒尺,偏偏用拍被子的藤拍,打起人来半点不疼,明台又在边上哭爹喊娘的,没等拍子落到屁股上,明镜就已经赶来回护了。明楼管教幼弟,素来雷声大雨点小,吓唬吓唬他而已。 明镜管教明楼可就没这般宽仁了。虽不能说动辄罚跪,一年里罚个那么一二次总是免不了的。有一回明楼竟跟着人上街游行去了,明镜动的肝火尤其大。 “大姐……您这是要我跪到什么时候?”明楼无奈地问。 “你长行市了!怎么跟姐姐说话呢?”明镜气得浑身发抖,一指躲在门缝处偷看的阿诚,“阿诚,你给我站在这看着他。跪不足四个钟头不许他回房间。” 阿诚每天白天和一群比他矮一截的孩子在蒙学里读书认字,晚上回家温习完功课,依例先整理一遍明楼的房间,务使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接着给他扫床铺被子、换了枕巾和沙发巾,收拢好换下的衣服,这才回房去,对外面发生的事还很懵懂。此刻他盯着明台跪着的背影,看得眼睛都酸了,也想不通这个人竟会做错事。 “大少爷,腿麻了吧?”阿诚鼓起勇气,“可要我替你跪一会?” 明楼笑了起来:“要叫大哥,记住了?左不过你已经是我明家人,替我是不必的,但过来跪一跪也好。一直站着倒腿困。” 阿诚听话地走到明楼身边跪下,抬眼看去,这灵位上的字如今十个里他倒有九个是认识的。阿诚心里很雀跃,就盯着木牌上那寥寥的几个字一遍又一遍地看。明楼也不与他说话,垂着眼睛像是在想事情。过不多久,明楼感到肩上一沉,竟是阿诚歪着脑袋先睡着了。明楼失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就任由他这么靠着。 明镜罚跪的时候自然给明楼备了软垫,阿诚那晚却是在冰冰凉的地板上陪他跪足了三个钟头还多一刻钟。回屋后脱了裤子在灯下看去,两个膝盖肿得红亮亮的。 ——这却是明楼所不知道的了。 明楼不知道的事还不止这一件,比如他的二弟自留俄归来后就一直侧身而眠,明楼就不知道是为什么。 当年阿诚在伏龙芝就读时,宿舍的床全是长而窄的板条。加长是为了配合斯拉夫人种的高个子,窄却窄得不像话,一旦躺平便有半边身子是悬空在外的,翻身更是困难。明家家教严格,阿诚有样学样,睡姿和明楼一样恭正端谨,倒不至于掉下床去。初时甚不习惯,时日一久也就罢了。直到毕业那天,教官才告诉他们: “平躺着把双手放在胸前,那是死人的睡法。我知道这么久以来每个晚上你们都睡得不舒服——我要恭喜诸位,因为这证明你们都还活着。” 从那以后阿诚就一直侧睡到今。 阿诚睡过去的时候已过午夜,醒时帘外仍是黑蒙蒙的。 他闭上眼睛,将白天要做的事事无巨细地过了一遍筛子。事有轻重缓急,但阿诚手上最重要的事却不能写在备忘录或是工作日志里,因此必须逼着自己一步不落地背下来。再睁开眼时窗外渐渐透白,院子里的鸟儿叫了起来。阿诚起身洗漱,穿戴齐整,为明楼挑好衣服,看天已大亮,这才下楼去。 阿诚在镜前伺候明长官洗脸穿衣打发蜡,明楼一面整理衣领一面说:“昨晚上又想什么心事呢,熬得眼窝子都陷下去了。还是为了桂姨的事?下午回来把她打发了也就罢了。” 阿诚本想说不是,转念一想,却冲着镜中的人笑了一笑,说:“好。” 【三】 阿诚头一次跟着明家姐弟回老宅是一个暖和的春天。明镜要去厂子里盘账,怕明台嫌闷,就让六嫂照管他们去庄上住几天。 六嫂陪着三兄弟到明家的田庄去,他们到的时候,庄户家的女人们都坐在麻石上打褂子,浅水里立着的白鹭正在啄鱼吃,湖面大得望不到边。天上半边火烧半边清冷,映着粼粼的水色,更显得楚楚动人。阿诚一眼就看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地方,温暖又自由。 “喜欢吗?”明楼笑着问。 阿诚一时没有回答,但明楼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喜欢的。 “这也是我明家产业,你若喜欢,以后常来玩也是可以的。” 阿诚的表情很欣喜。 明台一到田里就玩疯了,光着脚丫子在田埂上乱跑。 小少爷看见旁人插秧,他也讨了一把来跌跌倒倒地插。阿诚跟在后面,把他踩塌的那些稻秧子一棵一棵扶起来,口中还叫着:“小少爷,你当心点!”明楼在远处施施然地开口:“说了多少次,明台小孩子家家的,你直接叫他名字就好了。不要整天少爷长少爷短,折了他的福。” 有庄户人家的孩子在塘泥里掏黄鳝,明台也闹着要玩。但这东西滑不溜手,寻常人拿它不住。阿诚怕小少爷踩进泥里拔不出来,也挽了裤脚脱了鞋袜下去看着他。小半天下来,明台是半条黄鳝泥鳅也没捉到,滚了一身的泥。阿诚倒帮六嫂摸了一盆螺蛳。六嫂说这东西砸开晒干了可以做饵食,淘澄一下晚上还能添个菜。 明大少爷穿着簇新的衬衫西裤和锃亮的黑皮鞋,支了把椅子坐在岸边读报。六嫂怕明台穿着湿裤子再着了风会生病,忙忙地把他抱下去换洗去了。阿诚一个人上得岸来,看见自己胡乱脱下的鞋袜都整整齐齐地搁在明楼脚边,脸上热了起来。 明楼看见阿诚裹了两脚泥,挽起的裤脚下面却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腕子,心里觉得很有趣,正想打趣他两句,却看见阿诚的双颊都红透了。明楼只好把报纸叠了叠装进衣兜里,正色道:“阿诚啊,你可以玩自己的,不必帮六嫂他们做活,也不必替明台收拾烂摊子。就是添乱也不碍事的。知道了没有?” 阿诚垂着手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大哥。” 第二天一早,小少爷一觉醒来不见了姐姐,一时犯了癔症,哭得山河色变惊天动地。六嫂急得没法子,只好去扰大少爷的清梦,请他过来安抚一二。 没曾想明楼到的时候,明台的哭声已经止住了,正伸着两个藕节似的白胖胳膊,让他阿诚哥给他套棉毛衫。明楼在门边看着,阿诚不过也只是个半大孩子,不比明台大多少岁,却把这小祖宗伺候得妥妥帖帖。不知道为什么,大少爷心里竟有股醋味。 用罢早饭,六嫂为逗明台开心,带兄弟三个去湖上荡荷船。她本就是渔家出身,船撑得很好。阿诚凑在近旁虚心地学,时不时请教一二,或是亲身试法。他又特地转过脸跟明楼说:“不为旁的,我略学一学,兴许以后用得上。” 明楼也不说什么,翻出一本杂志来靠在船上看。明台把手伸到水里,逗那些小鱼来咬他的手指。对面三五不时行来几条船,有村妇结伴夹泥种藕的,也有老叟在驯鱼鹭。 而阿诚所谓“略学一学”,掌篙摇橹、料理鱼虾、采菱角打荷叶,几天功夫全都学得像模像样。明家大少爷来这处庄子不知多少次,这些活计他是一样也不会的。 明台初时也对划船颇感兴趣,后来在浅滩上掏了几只蛋,被一只大白鹅追在屁股后面啄了一路,吓得小少爷再不敢近水,此后几天只在岸上招猫逗狗,由六嫂看着。 岸上人多,不比湖里清净。明楼好静,正好阿诚也学会撑船了,两个人一艘船,清清静静的。 阿诚摇着橹,明楼还是靠在船上看书。有时候他抬眼看去,就见船头的阿诚一下又一下、规规矩矩地划着桨,在温煦的阳光里站成了一棵笔挺的小树。 阿诚刚到明家来的那会儿,矮矮小小、缩头缩脑的,黄瘦的小脸儿、皴裂的红耳尖。站在芝兰玉树一般隽秀挺拔的明家大少爷身侧,像根没掐尖的小瓠子般不起眼,怪招人疼的。这二年眉眼都长开了,十分的可怜长成了七分的好看,还有三分仍是怯怯的,却惹人喜欢。 明楼见阿诚累了,就叫他停下来歇歇。阿诚便把小船撑进茭草和芦苇深处,有时一停便是大半天。明楼像变魔术一般再掏出一本书递给阿诚。四周静静的,头顶上只余方寸大的天空,耳边是远处湖面上宕开的渔歌。 傍晚天色渐暗,书上的字迹已分辨不清了。明楼放下书,仰面躺在船上,看天幕像块洗褪了色的旧布似的渐渐失去了颜色。月亮和星星爬了上来。 明楼有心逗阿诚玩儿,指着夜空中的星星对他说:“看见那个四角形没有?” 阿诚乖乖地说:“看见了。” “这四颗星星叫做轸宿,《经天该》里说轸是朱雀尾巴。你听过朱雀不曾?”明楼坐了起来。 阿诚点点头:“自然听过的。” 明楼压低了嗓子吓唬他:“轸宿四星,主凶。你怕不怕?” 阿诚像是被他唬住了,亮亮的眼睛圆睁着,愣了好大一会,这才笑开了,说:“不怕的。我读托勒密的《天文学大成》,里面写过它,洋人叫它乌鸦座,拉丁名叫做‘Corvus’。这四颗星星旁边还有好些颗呢,只是因为不够亮,一时看不分明。” 明楼不常考校阿诚的功课,没想到他竟连这种书都读过了。 明大少爷轻咳一声,给自己找补:“阿诚啊,你聪明,学得快,记性又好得很。好好用功,将来一定比明台那个小宝货有进益。” 阿诚乖巧地应是。 “大少爷——阿诚——” “大哥——阿诚哥——” 岸上响起六嫂和明台的声音,明楼顺势便说:“我们回去吧,迟了六嫂要去大姐面前告状的。” 几日后兄弟三人从庄上回了老宅,也明镜不知为何事绊住了,还不曾回来。 六嫂去后面烧火造饭,阿诚陪着明台玩。明大少爷竟把楼上一部老唱片机搬到了院子里,在树荫底下支着椅子笃悠悠地听曲。一时不见阿诚,明楼就唤了一声: “阿诚,明台在做什么呢?” “在花坛里抠虫子玩呢。”阿诚的声音远远地从墙下传来。 “那正好,让那小子玩他的去。你过来稍坐坐,歇一歇。” 阿诚就过来了,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看书。 明董事长回家的时候,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明台一个人蹲在花坛边专心致志地抠土玩,旁边地上盘着一条滑塌塌的蛇,胆大包天的小少爷竟一点不怵,把蛇当成蚯蚓在玩。 ——两个哥哥一个也不见人。明镜一把把明台抱了起来,心头火起,气得倒仰。 “明楼?明楼!你给我过来!” 明楼和阿诚对视一眼,心道不好,三步并两步地就向外走去。 明楼绕过一道墙,看着明镜脚下踩着一条蛇,心里先是一惊。可是仔细看去,反倒是这条小蛇已经快被小少爷折磨得断气了。 “大姐不要动气,这是一条黑眉锦,没有毒。”明楼慢条斯理地说。 “你还敢跟姐姐顶嘴了?你们两个都是死人吗?放着明台一个人在这里玩这些东西?你这几天在庄上也敢带着弟弟玩这些东西的吗?就算今天这条蛇没有毒,岂知明天不会来一条有毒的呢?咬到明台了怎么办?你说说看姐姐怎么可能不生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知不知道?”明镜连珠炮似的一串发问,明楼不敢再回嘴了。他瞥了身后的阿诚一眼,说: “阿诚,去叫六嫂取点雄黄过来,撒在这附近的草丛里。” “大少爷……”阿诚在原地踌躇。明镜不在的这些日子主要还是他在照管明台,若有失察,也该由他来担责罚,实在不该算在明楼头上。 明楼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样,催着他快走:“别磨磨蹭蹭的,快去。” 阿诚心知留在这里他和明楼都没有好果子吃,少不得又一通好骂,只得去了。 明镜看着他把阿诚支走,倒骂不下去了。 “明楼,姐姐知道一时照管不周全也是有的。但是明台和阿诚既然已经成了咱们明家人,那就是你的亲弟弟。明台尚可由姐姐亲自时时照拂,关心他有没有吃饱穿暖睡好,那阿诚呢?阿诚是你自己捡回来领进门的吧?” 明镜拍了拍大弟弟的头:“你以为养个弟弟就是添双筷子那么简单?阿诚要是个小囡,你宠着护着些也能保他一生平安顺遂。可他偏偏是个男孩子,还这么聪明。念书识字你可以不管,那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呢?你做大哥的该不该教,该不该管?今天所幸明台没事,就揭过去了。下不为例,以后可再不许这样。” “大姐教训的是。”明楼垂着头听训。 明楼对大姐明镜的教诲一向是心悦诚服、言听计从的。唯独这一次面上虽答应着,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 ——原来添个弟弟还要费这许多心思的?早知如此便不捡他回来了! 不过明大少爷的这点不满在晚间阿诚过来为他打扇赶蚊子扫床铺被放纱帐备新衣的时候,很快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阿诚跟他的大少爷道了声晚安,轻轻掩上房门。天上星在闪,廊下蛙在叫,他心里很快活。若人这一生命里真有凶星,那他的凶星一定就是明楼了,阿诚想。 此后半生前程莫问,一力追随,死生不负。 大凶。 【四】 明楼跪在明镜的墓前,絮絮地陪她说了不少话。 阿诚一直站在旁边守着,等明楼说完,他才扶着明楼站起来,自己走到坟前跪下。 “大姐,大哥和我来看您了。明台不能来,但会有那一天的。您放心。大哥刚才说的那些事就是我想说的了,唯独还有一件,我得单独跟您交待……我和民立中学的金老师,没成。” “是阿诚对不住您,惹您在那边还要继续为我们操心。”阿诚咬了咬嘴唇,继续道:“不说那些,阿香让我给您捎句话,她说她也想大小姐想得紧,前儿还梦见陪您搓麻将呢。” 他说着就笑了,明楼在他身后也掌不住笑了一笑。 阿诚摸了摸坟头,看土还很新,知道不必再添。其上生出的几棵杂草被他一一伸手捋去。出门时走得急,忘了戴手套,这草叶子锋利得很,割破了他的手。 平日里翻动新纸时割了手也是常有的,阿诚不以为意地甩甩手,倒不觉得如何疼。反倒是明楼抓起他的手腕,翻过来细瞧——手心几道浅浅的红痕,正丝丝地往外渗血。 “不小心。”明楼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阿诚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将方才串的纸锭挂在墓沿上。他和明楼都不再说话了。 过了小半日,他二人方并肩下山。上山时只顾埋头看路,下山时才发觉漫山坟茔之多,令人脊背一凉。然而冢上荒草没膝,竟多得是无人祭扫之墓。 回头望去,只有风将明镜坟前祭飨的香味吹得老远,长长的纸锭在飘荡。 【零】 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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