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弟一东北黑帮覆灭记完整版伴音是什么歌曲

黑档案:东北第一黑帮覆灭记(真实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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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档案:东北第一黑帮覆灭记(真实连载)
啥叫黑社会啊?我的理解就是,在法律之外,用利益维系人际关系、用暴力评判是非对错的社会群体。其实,“黑”社会是不存在的,因为一个社会如果不黑,就不可能存在黑社会。而当一个社会出现了所谓的黑社会,那么这个社会已经开始变黑了。
中国有黑社会吗?哈哈,这个不好说,但我认为有,不知道你是什么观点?无法做出判断的朋友,不妨看看本文,看完后你再做出判断不迟。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本文所涉及的人名、地名、事件,都是真实的,是本人混迹沈阳黑道多年的所见所闻。当然,可能惹来麻烦的内容,我还是做了改动和变通的。所以,文中所述如果与真实事件有所出入,还请道上的兄弟们、知道内幕的朋友们海涵,毕竟咱是出来混的,不是出来惹麻烦的。
还有一点,本文曾经发布过一次,当时的书名叫做《混社会》,不过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没写完,太监了。所以感觉本文眼熟的朋友,你不必大惊小怪,尽可放心大胆的看下去,请相信,这次咱要做个真男人,说啥也要把这本书写完。
过去咱们中国有句老话:山东的响马东北的匪,河南的骗子安徽的贼。其实,当代东北很多人都是山东人的后代,都是旧社会闯关东时山东人留下的种。可能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原因吧,山东人在东北扎根后,渐渐的性格、观念都发生了变化。
山东人脾气直,急躁、鲁莽,死要面子,但是山东人大多心地善良,讲道理、讲义气,而且也不太会骗人。东北人一样的脾气暴躁,死要面子,但是我个人感觉东北人要比山东人油滑、阴险,讲义气只是停留在嘴头上,而且关键时刻心狠手黑、翻脸无情,啥事都做得出来。这也就注定了东北的黑社会必将成为全国最牛的黑社会,无论从质量还是规模,以及黑社会的普及程度,东北都是全国最牛的。
乔四的大名听说过吧?时至今日,大概还没有那个黑老大能达到乔四于九十年代初,在哈尔滨创下的辉煌,很荣幸的告诉诸位,乔四就是俺们山东人,哈哈。不过,本文要讲的不是乔四,也不是哈尔滨的事情,而是关于沈阳的一部黑道血泪史。
沈阳,这样一个特大城市,人口接近一千万,经济实力在东三省更是首屈一指。如果把钞票比作血,黑社会比作苍蝇,那么东北经济最发达的沈阳,理所应当黑社会的发展也是最发达的,与时俱进嘛。
黑社会再黑,再牛,毕竟也还要依附于主体社会,所以,故事还要从一个普通人身上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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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七月上旬的某天中午,沈阳上空烈日高照,晒的发烫的马路上浮土随着车轮到处弥散,热的人心里烦躁难言。
就是这天中午,铁西区税务局的办税员毛永,应别人邀请,去建设公园旁边的一家饭店吃饭。请客的是位个体老板,在申请减税时毛永给他帮过忙。同时赴宴的还有七八个人,也大都是工商、卫生检疫等职权单位的,各人基本上相互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也脸熟。这种场合都是经常碰面的。
既是熟人,喝起酒来便不拘束,开始是雪花啤酒轮着灌,灌挺几个后,剩下的人又换精装老龙口接着喝。那天酒桌上数毛永量大,五六轮喝下来,只他自己还能勉强站起来走路了,不过他的神志也已经不太清醒。看着喝酒的人一个个东倒西歪,也不知为什么,毛永忽然特想吃猪头肉。他喊来服务员,让弄盘猪头肉来。服务员说饭店没了,想吃到启工南街路口去自个儿买,说完撇下毛永走了。
那时的饭店还不讲究服务态度,毛永也没和服务员计较太多。他起身出了饭店,向着不远的启工南街走去。启工南街是沈阳当时为数很少的小吃一条街。
毛永本来是在社会上混的小流氓,连初中都没毕业,但他爹是大托(沈阳大型拖拉机厂)的厂长,前年刚刚提拔的,当年就利用职权把毛永安排到了税务局工作。那时候的工厂厂长权利很大,相当于一方诸侯,尤其是大托这种上万人的大国营。
毛永到税务局上班后,着实安分了不少。他断绝了和社会上狐朋狗友们的来往,工作干的也挺认真,待人接物看上去也像个好孩子,给领导留下的印象相当不错,一年后转为了正式职工。转正后,毛永工作上表现更加积极,和同事们关系处的也好,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是个好人了。没想到这天还是出了事,不但他自己被人砍了,还差点被判刑。
其时毛永从饭店出来奔启工南街走着,也许是天太热的缘故,也许是被太阳晒昏了头,没走几步他酒劲上来了,脑子里一团混乱,恍惚中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在社会上瞎混的时候。到了启工南街,他找了个卖猪头肉的摊子,挑了一块肉让摊主过秤。等过完秤,毛永接过肉来转身便走,他已经彻底晕菜,把付钱的事给忘记了。
摆摊的是个中年妇女,还带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见毛永这样自然不依,妇女上来扯住毛永的背心,让他付钱。毛永的税务制服脱在饭店里了,他要是穿着税务制服来,估计这女人也就认了,那时候工商、税务干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毛永被女人扯住,挣了两下没挣开,不觉一股邪火攻心,回手抽了那女人一个大嘴巴,说你妈我不是给钱了吗!他一动手,女人放了声,哭喊着和毛永拉扯在一起。
这时聚集了一些围观的人看热闹,纷纷指责毛永,却没人上前管这个闲事儿。
人一多,毛永心里越发不耐,满头热汗,猪头肉也扔地下不要了,只想尽快摆脱纠缠。其实他只要赔了钱,拍屁股走人,啥事没有,可他喝的太多脑子转不过弯来,只知道使劲去掰女人抓住他的手。无奈女人出死力抓住他不放,嚷着要去派出所。
毛永一听派出所急了眼,伸手从砧板上抄起了把剔骨刀,作势要捅。但还没等他手往下落,毛永忽然感觉面前似乎有黑影一晃,接着左脸一阵彻骨剧痛,血水霎时糊住了他左眼,看去一片红光。这时女人终于放开了手,毛永捂着脸原地转了两个圈儿,摔倒在地。他用另一只眼睛终于看清,和女人一块的那个半大小子,手里拎一把大号的厚背菜刀站他跟前儿,菜刀上的血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淌。
半大小子正是这女人的儿子。这时的他并未意识到,这一刀,砍出了沈阳黑道上十几年的恩恩怨怨,也砍出了他自己一生的悲欢传奇。
女人见儿子砍人家一刀,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儿子倒还镇定,没事一样上前扶住母亲,轻声说着安慰的话。
见砍了人,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但仍然没人上前管这事儿,谁都不愿惹麻烦。一伙子人正做没奈何处,一个穿制服的公安分开人群走进来。这公安又黑又瘦,大高个子,四十来岁的样子,他一直在街对面的小饭店里喝酒来着,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他走上前,狠狠踹了地下的毛永一脚,骂道:“少他妈装!快起来!”
毛永这会儿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他只觉得脸上剧痛,胃里难受,公安踹他这一脚,他只哼哼了两声。公安骂了声“妈的!”,弯腰抓起毛永,拎小鸡一样把他拖到停在街对面的一辆长江750上,又回头对那女人和她儿子喊:“下午三点去西郊派出所找我,把事一说就完。我姓刘,叫刘宝贵。到那儿就说找老刘。”说完,这个叫刘宝贵的公安发动摩托车走了。
毛永是第二天上午才清醒过来的。头天刘宝贵先把他送到第五人民医院,给他缝合伤口,然后把他一只手铐在病床上就走了,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才去接的毛永。
脸上包着纱布,坐在偏三的斗里,毛永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他瞅瞅刘宝贵,“刘所,我这次是喝多了,真不是故意闹事。何况他们没什么损失,我到是挨了一刀。刘所,您给我个机会,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求您了!”
“哈哈,你他妈的这是让我放屁呢?小子,老实了两年学会装B了啊!扯的这还一套一套的。”刘宝贵说。
“刘所……刘所……”要不是脸上的伤口一抽一抽的疼,毛永就要哭出声了。
“你大晌午在大街上抢东西,还要拿刀子捅人,你说你叫我咋整吧?要放了你那我这警察还干不干了?”刘宝贵说道。
偏三开的飞快,是奔着铁西分局去的,毛永认识路。
快到分局时,正赶上旁边的四棉下夜班,纺织女工三五成群的走在路上。隔着老远,毛永看到了走在人群中的舒卫青,一个极漂亮的年轻女工,是毛永的初中同学,也是他暗恋了多年的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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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毛永都托媒人给联系好了,这个礼拜天就和舒卫青见面相亲的。昨天还对未来充满期待的他,此刻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下去。他无比懊恼着,心说他娘的这下什么都没了。
刘宝贵把毛永送到分局刑警队,简单交代了案情,然后就走了。他知道刑警队最近手头攒了好多案子没破,都是打砸抢的,为了挖线索他们轻饶不了毛永。回到所里,刘宝贵冲了缸子茶,点上烟,开始琢磨今天到那儿蹭酒喝,这时副所长刘涌拿张报纸晃悠过来说:“所长,你昨天抓了个抢劫的?”
“喝醉了当街抢猪头肉,还要拿刀捅人。奶奶的,个傻帽还被人家事主砍一刀,今早儿被我送分局了。”刘宝贵说。
“什么人啊?真他妈丢人现眼。”刘涌不屑的说道。
“就是那个谁啊——你认识,就是税务局那个外号叫毛蛋子,毛天哲他弟弟。以前也是个小流氓。”
刘涌脸色不易察觉的变了变,说了声“操蛋!”。
刘宝贵接着说道,“卖猪头肉那小子真不含糊,我看是个有种的。你猜他叫个啥?”
“叫个啥?”
“魏巍!和那作家一个名。”
刘涌没接茬,他也点上根烟,狠狠吸一口,皱着眉头说,“所长啊,我觉得你不该管这闲事,真的。”
刘宝贵两眼圆睁,声音高了八度,“啥叫管闲事?我总不能看他当街欺负老实人吧?”
“人家他爹是大托的厂长兼党委书记,你就是管了也白搭。”
“咱走着瞧,我不信那个邪!”
“我可是为你好,你较这个劲是要吃亏的。”
“吃啥亏?我说小刘啊,你也是枪林弹雨里出来的人,你到底怕个鸡八啥呢?”
“就因为是枪林弹雨里出来的,所以才这么说。现在和以前形势不一样了,形势比人强。”
“啥形势啊?给你老哥说说看。”刘宝贵来了兴趣。
刘涌咽口唾沫,“人家现在效益好的厂子,每月光奖金就五六百。你看咱,每个月干巴巴一百来块,喝凉水都不够啊!咱该想办法整点钱,发发奖金啥的,不能一门心思光去得罪人不是?”
刘宝贵没说话,闷头抽着烟。刘涌看有活泛的意思,来了劲头,上前递了根“三五”,接着说道:“有个事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毛天哲这就要放出来了!”说着他掏出一张保外就医犯人通知书递给刘宝贵,又说道:“这是今早儿送来的。”
“妈的!”刘宝贵看了眼通知,不耐烦的扔桌子上,“他有啥病?凭啥放他?”
“没病,壮着呢。这回放他凭的就是他爹。”
“妈了个乒乓球!”
“毛天哲是什么人物?那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黑道上传说他手里十几条人命!我看那个什么魏巍日子不好过了。”顿了顿刘涌又说:“您把他弟往死里整,就不怕他报复你?”
刘宝贵冷笑一声,沉下脸来,说道:“你刚调来日子不长,可能有个事你也还不知道,毛天哲就是我在去年严打那阵子抓的。”说着刘宝贵伸出左手,指着手背上的一道疤痕又说道:“瞧见没?我手上挨这一刀断了两根筋,到现在两根手指头还没感觉呢。这一刀就是毛天哲砍的。你说我不整他弟弟,那整谁去呀?”
刘涌一时语塞,这一点他确实没想到,他知道自己踩了狗屎了。不过刘涌是老油子,见话说到这份上,便不再饶舌,撂下盒“三五”,说声出去办点事就走了。刘宝贵气乎乎又抽出根“三五”点上,自言自语说道:“妈的!不抽白不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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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刘宝贵办公室,刘涌骑上辆偏三,直奔了大托。其实毛天哲保外这事儿就是刘涌一手操办的,为这,毛天哲他爹——毛新华,给了他十张拖拉机票,他一倒手净赚了五千。现在他是一门心思想着搂钱,其他事情一概不考虑。
说起来当年刘涌在沈阳黑道上也是心黑手狠的风云人物,79年时他十九岁,因为一个女孩子,把道上一个大哥捅死了,遭到黑白两道追杀。后来在火车站掏包时被警察认出,追的没地儿去,他蹿上了一列快开的火车。上了车才知道,那趟车是二十六军开往云南前线的运兵车。当时部队的军官还以为他是一心报国的热血青年,连问都没问直接丢给他一身军装,算是入了伍。当时这样的事情有好多,有的大批回城知青刚下了返城的火车,正碰上开往前线的运兵车,就地又披上军装上了战场。
那时的刘涌正是血气方刚,黑道上磨练的一身本领正好用在战场上,打起仗来勇往直前。他所在的连队是第一批冲进河内城里的解放军部队,当时刘涌杀红了眼,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奸。结果刘涌在强奸一个越南小女孩时被连长发现,连长说了他几句,他一生气又把连长捅了,不过没死。为这事战役结束论功行赏时,他只得了个三等功,连队幸存的二十二人除他之外都是一等功。
好色,是刘涌一辈子的弱点。许多年后,刘涌成了脚踏黑白两道的大富豪,但最终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载了。
刘涌开着偏三,不紧不慢往大拖走着,到和平剧院时看到了刘凯峰。刘凯峰是刘涌认识的一个小流氓,刘涌复员进公安局工作后,没少来走他的后门。
刘涌把偏三靠在路边,按了几下喇叭,刘凯峰就看见他了,颠颠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二十啷当岁的小青年,一色的军装片儿鞋、梳着流氓头。刘凯峰掏出烟来要敬,刘涌见那烟是软包大重九,便挡了回去,问道:“最近忙啥呢?老也不去找我。”
刘凯峰知道刘涌这是怪他最近没进贡,嘿嘿一笑说道:“刚找了条财路,油水挺大的。这不正和兄弟们商量怎么孝敬您呢。”
“哦!财路?说来听听。”刘涌说。
“上个月来了帮子安徽人,都他妈是八级钳工!现在吃着二十三路这条线,我们给他们抗活。说好了的,每个月他们给一万块,出了事另算。”
二十三路是从沈阳火车站发车,直达省人民医院的唯一一路公交。因那时候金融服务还很落后,很多外地来省城看病的人都带有大笔的现金,所以对小偷来说,二十三路是沈阳最肥的公交线路。所谓的扛活,就是扒手盗窃失手后,负责武力解决和断后。如果见了官,便须上下打点把人捞出来。
八十年代的东北,本地小偷是很少的,东北人看不起偷,认为抢才够英雄气概。当然,东北也不是没有本地的贼,只是一出就出黄瘸子、东北虎那样的大盗。要是黑道上混的偷了东西给传出去,那他名声就完了,人人都会看他不起。所以那时候东三省,尤其是沈阳,外地的贼特多。外地人在沈阳一般也都和当地道上的人勾手,让他们保驾护航,这样买卖才能安稳、长远。
刘涌听每个月有一万块的油水,心里一阵火烧火燎,他看着刘凯峰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们狗日的这就要发财了啊?嘿嘿……,不要让钱冲昏了头才好。”
“那是!那是!要不是刘所您关照,我们哪有这好的事儿啊,等拿到钱给您提三成。”
“这还差不多。到时候我请哥们儿们喝酒。”说完刘涌发起车来准备走人。
刘凯峰赶忙拦了,苦下脸来说,“刘所,我们这活可能干不长……”
“为啥啊?”刘涌问。
“原来在二十三路抗活的是‘迎宾’他们一伙儿,我们是把他撵了才接手二十三路的。您知道,迎宾是跟着王二小混的,昨天我听人说王二小从南方回来了,我们可不敢招惹王二小呀。”
刘涌皱起眉头没言声,掏出颗“三五”叼上,刘凯峰赶忙给他点着。
刘涌吸口烟,说:“王二小回来又咋样?告诉你们,毛天哲今天出来!当年他和王二小就死磕,这回我看也消停不了。找个机会我给你牵个线,以后你跟毛天哲吧混。”
“毛天哲今天出来!?”刘凯峰瞪大了眼,“他可是打死人判了十五年啊!这才几天?都不到一年啊!”
刘涌轻蔑的一笑,“肏你娘!你猪脑子?也不想想我是谁,办这点小事还不跟玩似的。”
刘凯峰堆出满脸谀笑,“刘所能量就是大!兄弟们以后可指望着您了。”
“狗屁!现在这社会,人要自己指望自己!不过我也是讲义气的,尽量照顾弟兄们就是了。”
“谢了刘所!谢了刘所!”
“不和你们扯淡,我还有正经事呢。”刘涌一加油门上了马路。
刘涌这次去大拖不为别的,他想着把毛永的事情揽过来,好再捞一把,用他自己话说就是拉业务。等找到毛新华把事情一说,毛新华当场拿出三千块钱和十张拖拉机票给了他,说让他尽快行动,一定要把毛永尽快捞出来。又说请客吃饭你只管整,把发票拿过来我给报销。刘涌听了心里这个高兴啊,恨不能来上一段二人传,但他脸上却写满了诚恳,劝毛新华千万别着急,说毛永的事情着落在他身上了。分别时刘涌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尽快把毛永给放出来,而且不会给毛永留下任何的污点。
往回走的时候,刘涌又想,“你毛新华他妈怎么不生十个儿子呀,都抓进去,老子给你挨个往外捞,那可不发财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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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天哲没有像刘涌说的那样当天就放出来,直到了立秋之后,他才办完了所有的保外手续。他出狱那天,是一辆宝蓝色奔驰230来接的他。那是毛新华的专车,这个档次的车,通沈阳都能数的过来。
坐到车里后,毛天哲问毛新华:“爸,小永怎么没来?”
毛新华黑着脸,半晌才长出口气,“刑拘了!还他妈在看守所蹲着呢。你们俩一个也不叫我省心。”
毛天哲笑了笑,“咋的了?砍人了?”
“被人给砍了!”毛新华没好气的说。
毛天哲脸色变了,“被人砍了那咋他还进去了呢?谁干的?肏他妈不想活了是咋的!”
毛新华把毛永的事给详细说了一遍。毛天哲咬牙听着一直没说话,只是眼睛里渐渐露出凶光。
出狱后,毛天哲先在家好吃好喝养了十几天,然后又开始在社会上混开了。毛新华也拿他没办法,知道管也没用,只求别再惹事就好。
这期间刘涌为了毛永的事上下活动,四处托人疏通关系,各个环节基本上都已摆平,唯独还差着刘宝贵这一关。因为毛永是刘宝贵抓的,当时又在现场,他不松口,谁也不好说放人。刘涌想尽了办法,软磨硬泡,怎奈刘宝贵咬定青山不放松,任谁也没辙。毛新华催促了刘涌多次后,又许诺事成再给他二万,刘涌便下了狠心,决定来硬的。
这天正该着刘涌值班,下午下班时他扛个纸箱子去了刘宝贵办公室,“所长,别走了,我整了俩菜,咱喝两盅吧。”刘宝贵知道又是为毛永的事,有心回绝,但看到刘涌从箱子里拿出两瓶茅台搁桌上,他两眼放了光,把到嘴边的“不行”咽了回去。
刘涌又从箱子里陆续拿出烧鸡、香肠、咸鸭蛋、熏鱼等下酒菜,两个人在办公室喝上了。一开始谁都不说话,只闷着头喝酒吃肉,渐渐的开始谈工作,后来又说起各自的家庭、以前的经历,再后来海阔天空云山雾罩不知所云了。但是俩人谁都没提毛永的事。
二人都是好酒量,不知不觉中两瓶茅台见了底,已是晚上八点半多,俩人看去都已醉眼朦胧。这时刘涌点上一支烟,突然变得半点醉意全无,他轻声说,“刘所,这酒咋样?”
刘宝贵看上去有点撑不住,靠在椅子后背上闭着眼含含糊糊说,“好啊!真他妈够劲,我这是头一次喝茅台呢。”
“想不想天天喝?”
“做梦都想啊。”
“其实您只要高高手,放毛永一马,想喝茅台那还不是小意思?”
刘宝贵突然把头抬了起来,目光炯炯,刚才那一脸的醉意一下子也都不见了,他似笑不笑,“喝茅台可以,放人免谈。”
原来两个人都是在装醉。
刘涌和刘宝贵对视了几秒钟后,忍不住都是一个莞尔。只是刘宝贵没有注意到,刘涌脸上在笑,眼睛里却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刘宝贵站起来,“天不早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我可要先走。”
“不忙!不忙!”刘涌按住刘宝贵,“我去打壶开水,你喝杯茶醒醒酒再走。要不你开摩托车也不安全不是?”
刘宝贵想想也对,加上他确实口渴,就没再坚持。
刘涌提上暖壶出去后,先到值班室拨了个电话,拨通后他只说了一句“准备动手”,就把电话挂了,这才去锅炉房打了开水。回到办公室,刘涌把茶泡上,两个人又聊了半天,刘宝贵这才起身回家。
刘宝贵出了派出所往西,拐上了保工街。那时这条街属于城乡分界线,有段几百米的地方没路灯,他走到这一段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其时毛天哲已经领着三个人埋伏在那里,他们看到一辆偏三过来,约莫着是刘宝贵,于是把准备好的一根绳子横拦在路中间。等刘宝贵发现时已晚了,基本上没做出反应便摔下了车,偏三歪歪扭扭向前冲了几十米才停住。
毛天哲一伙冲上去围住刘宝贵一顿砖头,停下时,刘宝贵一动不动躺那里,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毛天哲扔了砖头,上前把刘宝贵的枪搜出来。他摆弄两下,打开保险,“咔嚓!”推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刘宝贵脑袋便要搂火。这时候有人喊了声“慢着!”,黑影里一个人走过来,是刘涌。刚才他一直在旁边看着,见毛天哲要开枪,这才制止了。他从腰里抽出一把藏刀扔给毛天哲,“别开枪,用这个。开了枪要往省里上报,那就成大案子了。”
毛天哲掂量着刀正要下手,刘涌又说,“扎心脏,把刀留在上面。”
“为啥?”毛天哲说。
刘涌阴阴一笑,“这是把藏刀。沈阳道上谁不知道啊,王二小只用藏刀。这大个事,总要有顶缸的吧?”
毛天哲咕哝了一句,没再吱声。
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一道光华闪过,藏刀“扑!”一声插进了刘宝贵左胸,直至没柄。
刘宝贵身子剧烈抖动几下,不再动了。毛天哲招呼一声,说快撤。刘涌又把他喊住,让他留下把刀。毛天哲抽出把匕首递给刘涌,问道:“还不快走?还要整个啥?”
刘涌挥挥手,催促道:“你们抓紧走。别管我。”
毛天哲他们分散开钻进小胡同,眨眼功夫没了影。
刘涌握着匕首,先把自己左手划了道大口子,又在胸口划了一道,警服也割破了,鲜血很快染红了他半边身子。最后他狠狠心,在自己小肚子上又扎了一个最多三公分深的口子。然后他把刘宝贵搬进了偏三斗里面,一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手勉强驾驶着摩托车向附近的第五人民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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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刘涌把刘宝贵抱进急诊室,喊了声“救命!”,然后就一头载倒在地,晕了过去。其实他根本没事儿,只不过装装样子而已。
铁西分局和西郊派出所很快知道了消息,都派人赶了过来。这时候刘涌已躺到了病床上,脸上全是血,上身缠满绷带。他一边向刑警队的人述说他早编好的那套瞎话,还不时装出痛心的样子,询问着刘宝贵的情况。到了十点半多,分局的几个主要领导都到了,因刘宝贵还在急救室,便都去了刘涌病房先看看。几个领导问了刘涌一些情况,又研究案情,着手布置破案。这时一个大夫过来说,刘宝贵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只要能挺过今晚,保住性命应该没有大问题。
听了这话刘涌差点喊出声来,他说什么也不信刘宝贵还活着。心想那一刀明明插在了心脏上,难不成还真能抢救过来?
毕竟是做贼心虚,虽然满腹疑问,但除了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刘涌终究也没敢探问刘宝贵为什么没死。一直到三天以后,他才从来探望他的同事嘴里知道原委,原来刘宝贵的心脏生在右边,乃是一个右心人。毛天哲那一刀只是刺伤了肺叶,并没有当场致命。
又过了几天,毛新华和毛永一起来医院看望了刘涌。毛永是刘宝贵被伏击后的第二天出来的。一番寒暄,毛新华说小刘你真够意思啊,这次为了我家小永可真是两肋插刀了。
“哪里!哪里!”刘涌谦逊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当时既然答应了您,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把小永捞出来的。”
毛新华点点头,说道:“多了我也不说,以后你有事尽管找我,但凡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他说着拿出个档案袋递给刘涌 ,又说道:“这是三万块。”
这时刘涌不再谦逊,坦然接过了钱。
刘涌的伤都是皮肉伤,十来天功夫便痊愈了,可他一直赖着不出院,因为他看上了这里一个小护士。那护士名叫白洁,年方二十,刚从护校毕业两年,模样身材都是第一流,刘涌自从见她第一面就动了心。但白洁对刘涌并无好感,基本上不怎么搭理他。不过刘涌不死心,仍旧发动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
某天他又邀请白洁出去吃饭,白洁也是实在厌烦了刘涌,当着许多人的面大声告诉刘涌说她有男朋友了,请刘涌自重,不要再纠缠。刘涌闹了个灰头土脸,自觉纠缠下去也确实没意思,当天便出了院。他人虽然出了院,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把白洁搞上床。
好色,是刘涌一辈子的弱点。许多年后,他成了脚踏黑白两道的大富豪,最终却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毛天哲自从袭击刘宝贵后,找地方躲了一阵子。后来听说刘宝贵没死,悬着的心放下了,又开始在社会上惹事生非。
毛天哲混黑道和其他人不一样,家里有钱有势,他没有必要通过黑道搞钱,他混黑道纯粹是好勇斗狠。当然,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坏人,毛天哲走入黑道也是有原因的。十几年前文革刚刚结束时,他父亲毛新华蹲过几年冤狱,那时毛天哲正好上中学。
家庭巨变,直接导致了毛天哲变成了一个残忍凶暴的人。某次他因一件小事,把老师打成重伤致残而辍学,便索性混迹社会,整天打打杀杀,渐渐名气叫响了,周围也聚集了一帮子人。被抓进去之前,在铁西区他已是黑道上的头号人物。
如今毛天哲放出来,以前那帮子弟兄慢慢又聚到他身边,他开始琢磨着要搞点事儿,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给弟弟毛永报仇。
那天刀砍毛永的少年名叫魏巍,是沈阳一中高二的学生,住在北药总厂家属院。
某天中午,毛天哲和毛永带人去了沈阳一中堵魏巍。
中午放学时,魏巍老远便看到学校门口站着一帮子社会青年,他也没在意,那时天天都这样。等他出了校门走了一段路,忽然有人拍他肩膀一下,魏巍回头去看,可还没等看清什么,便被人两记重拳封了眼,跟着是密集的砖头和钢丝落在他身上。
等暴打结束时,躺在地下的魏巍满脸是血。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到了脸上一条长长刀疤的毛永,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毛永弯下腰去,和魏巍脸对着脸,一口浓痰吐在魏巍脸上,又恶狠狠骂了一句,这才和毛天哲扬长而去。
魏巍来到沈阳上学不到两年,还是农村户口,平时他没少遭城里同学们的白眼,有些个不良少年也欺负过他,不过他都忍了,从来没还手过。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相信父亲的一句话,“只有好好学习考上大学,那才能真正有出头之日。”为此他拼了命的学习,现在已是沈阳一中的尖子生。本来他在同学眼里只是个老实内向、刻苦学习的农村学生,从他砍人的事传出后,同学们才开始注意到他,尤其是那些欺负过他的学生,甚至一度都很紧张。
不过魏巍从不拿砍人的事当资本炫耀,仍旧是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学习。但从这天开始,他无可选择的改变自己了的人生轨迹,并将最终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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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天哲和毛永隔三差五带人收拾魏巍一顿,但他俩从不动手,只在旁边看。这样整了几次,毛永又说没劲,不如搞点新鲜的。哥俩商量后,带着七八个人又去了启工南街,把魏巍母亲摆的肉摊给掀了。他俩依旧不动手,依旧只在旁边冷嘲热讽。魏巍母亲看到毛永后,也明白儿子这些天为什么总是鼻青脸肿了。
魏巍的母亲沈桂兰虽只是个农村妇女,却颇有胆识心计。那年魏巍考上了沈阳一中后,她当机立断把农活全部交给魏巍父亲,自己带着儿子来到沈阳,借住在一个亲戚的朋友家。他们亲戚的这个朋友不是别人,正是刘涌在医院看上的那个小护士白洁。
沈桂兰头脑灵活,又不甘寂寞,她一面照顾儿子读书,一面做起了小买卖。那时候正是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时期,社会处在一个需求远远大于供给的状态,不论做何种生意都很赚钱。沈桂兰虽干的是小买卖,收入也着实不错,一个月下来,相当于在农村种半年地。来沈阳这一年多,沈桂兰也算是见了世面,如今碰上了这种事,她便开始盘算着怎么解决。
魏巍中午回家后见母亲也在家,便问沈桂兰回来咋这么早。通常沈桂兰忙完生意回家都要一两点钟。沈桂兰叹口气,把摊子被掀的事说了。魏巍一听,腾的涨红了脸,额头上的青筋开始一跳一跳,但他压抑了升腾的怒火,平静了声气说道:“那咱咋办?”
“这几天你别上学了,我也不出摊,明天你陪我去派出所告状吧!我不信没个说理儿的地方。”沈桂兰说道。
“只怕告不赢。”魏巍咬着牙说。
“你咋会知道呢?”沈桂兰问道。
“听同学跟我说的。姓毛的那小子他爹当着大官,家里又有钱,在沈阳牛屄的很,公安局不会向着咱说话。”魏巍说道。
沈桂兰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你说咋整呢?”
“我想跟他们拼了!”魏巍说的缓慢而坚定,只是这一瞬间,他的目光骇人心魄。
“那你的学不上了?大学不考了?”说到这里,沈桂兰终于委屈的流下了泪水。
魏巍咬着牙,沉默着不说话,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良久,魏巍方才平静下来,他长出一口气,说道:“明天我还是陪你去告状吧。就去找上回那个刘所长,我觉着他这人还不错。”
次日一早,母子俩去了西郊派出所找刘宝贵。等到了那里一问,才知道刘宝贵被人捅了,还在医院住着呢。但既然来了,还是要把事情说一下,于是又说要见个领导,接待的民警就把刘涌找了来。刘涌并不认识沈桂兰和魏巍,但听他们把事情说了一半,心里全明白了。刘涌此时无意兜搭这个事情,他只是嗯嗯啊啊敷衍着,说着些一定要相信政府、请回去耐心等待结果之类的屁话。此时他还惦记着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沈桂兰和魏巍此前并没和政府部门打过交道,见刘涌态度如此之好,都认为选择告状是正确的,从派出所出来时娘儿俩都是一脸庆幸。
“今天多买点好吃的,和你小白姐一块犒劳犒劳,去去晦气,两年多了也算是谢谢人家。”沈桂兰边走边说着。
魏巍也说好,娘儿俩又去了菜市场,鸡鸭鱼肉买了一大堆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等他们高高兴兴回到家时,却被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一桩接一桩的血案,一连串的黑帮火拼,十几年的恩怨情仇,从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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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白洁刚值了夜班,这天白天在家休息。她一早回家后没见沈桂兰,也没在意,直接睡下了。可睡了没多会儿,白洁忽然感觉有人在推她,她一下子惊醒过来,一看竟是一个陌生男人在脱她的内裤。白洁张嘴要喊,一把雪亮的尖刀抵在了她咽喉,她不由自主闭上了嘴。这个陌生男人正是毛天哲,而这一切,却都是刘涌一手安排的。
毛天哲一手持刀逼住白洁,一手把条毛巾结结实实塞进白洁嘴里,然后又把她双手反剪,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牢牢捆住。白洁这时候知道形势不妙了,拼命挣扎着想反抗,但被毛天哲在她心口重重擂了两拳,就再也无力动弹了。制服白洁,毛天哲从容的脱了自己裤子,咽着唾沫扑到白洁身上。
可怜白洁年方二十,还是处女之身,被狗熊般强壮的毛天哲压在身下肆无忌惮的蹂躏。她感到似乎有一根烧红的铁棍猛然刺入了阴道,烧灼般的撕裂感从阴道深处传来,一缕鲜红留在了白洁身下的床单上。这时的白洁,体验到了那种被称作“五内如焚”的滋味。煎熬中,她感到那烧红的铁棍插入阴道后,反复做着活塞运动。每运动一下,就是到一阵钻心剧痛,功夫不大,她承受不住这身心的双重打击,晕了过去。
反正是强奸,毛天哲根本就不顾及白洁的感受,只是自己疯狂冲刺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沉闷的低吼,毛天哲终于射精了,他瘫软在白洁雪白赤裸的酮体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喘息了一会儿,他起身穿好衣服,掏出一个信封扔到白洁床下,这才去查看白洁。
这时候白洁已经清醒,但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只是一动不动紧闭双眼流着泪,脑海中一片空白。毛天哲解开白洁被缚的双手,又取出她嘴里塞着的毛巾,拍着白洁脸颊说,“感觉咋样啊?”白洁仍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毛天哲嘿嘿一笑,说道:“你看这事整的!一不小心,还日了个黄花闺女。哈哈,老子这还是头一次玩处女呢。”
见白洁还没有反应,毛天哲上前抓住她的长发,把她从床上拽起身来,一手玩弄着白洁娇嫩的乳房大肆猥亵着,一边在白洁耳边说,“记住了,老子叫毛天哲。毛主席的毛,老天爷的天,哲学家的哲。哈哈哈!”
说完,毛天哲又狠狠揉搓了白洁的乳房两把,然后扬长而去。
沈桂兰和魏巍回来的时候,毛天哲刚走没多久,白洁仍赤裸在床上呆呆的垂泪。沈桂兰见了这情景,赶忙让魏巍回避了,上前给白洁盖上被单,柔声安慰着,问出了什么事。
白洁五岁时父母双亡,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自从和沈桂兰合住以来,在她内心深处,已经不知不觉把这个陪着儿子进城求学的中年农妇当作了母亲的替身。这时乍逢巨变,得此温言抚慰,再也抑制不住,一头扎在沈桂兰怀里,大声抽泣起来。沈桂兰也不再问,只是轻轻抚着白洁的头发,耐心劝说着。
魏巍在外屋听着白洁撕人心肺的哭声,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白洁的事,很可能也是受了自己连累。这种感觉令人压抑,让人窒息。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发生重大的转变,但具体将会怎样,一时却又想不清楚。内心里一股莫名的冲动,令他烦躁不安。魏巍开始在房间里快速的来回走动,借此他才能稳定住几将失控的情绪。
等白洁收了哭声,沈桂兰也终于从她断断续续的述说中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婶子,你说我咋办呢?”白洁问。
“忍了吧。”沈桂兰叹口气,“要是传出去,那你名声就毁了,以后咋找对象呢?”
“不行!”门咣当一声被推开,魏巍站在白洁房间的门口,脸色铁青,说话声音大的吓人,“要是忍了,那个流氓还会来。娘,他们会象欺负咱一样没完没了欺负小白姐!”
两个女人没说话,她们这时候太需要一个男人的肩膀来依靠了,虽然魏巍还只是个半大孩子,但他的话,他坚定的神情,强烈冲击着两个女人的心。
“那就告他吧。”良久后白洁说。
三个人又去了西郊派出所,北药也属于他们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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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刘涌上班后一直在接待室呆着,帮值班民警处理工作,但他心不在焉,因为他心里装着事情。隔壁的一间屋子里坐着三个人,毛天哲、毛永和刘凯峰。他们抽着烟,在小声说笑。
沈桂兰和魏巍搀着白洁进派出所时,毛天哲他们在屋里看的一清二楚,几个人相互看看笑了。
接待白洁的是刘涌,他一上午在接待室等的就是这个。白洁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境况下碰到刘涌,她也没多想,低着头说了要报案。刘涌装作不认识白洁,板着脸例行公事的问了白洁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问完后他皱起眉头说道:“小白啊,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要找你呢。”
“找我?”白洁十分意外。
“对。刚刚有人举报你在家里卖淫。”刘涌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抽着烟说。
白洁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刘涌,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站在白洁身后的沈桂兰和魏巍也是万分惊诧,沈桂兰忍不住说道:“民警同志,你们有没有整错啊?我们小白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孩子。”
“是吗?”刘涌语气中带着嘲讽,“这样吧,举报人还在所里,嫖娼的人呢我们也已经抓来了。我把他们叫来,你们三方对质吧。”说完刘涌去了隔壁,回来时身后跟着毛天哲和刘凯峰,只是这时毛天哲手上多了一副手铐。
毛天哲一进门就大声说:“报告政府,我认罪!我嫖娼了!愿意接受处罚。”说这话时毛天哲看着白洁他们三个,脸上带着那种“你能奈我何”的微笑。 白洁见到毛天哲,愤恨的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她指着毛天哲大喊:“我告的就是他!他强奸我!”此时的白洁,脸色异常苍白。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可是自愿的,我可是给了你两千块钱的。”毛天哲说道。
“你……你……”白洁已是泣不成声,又晕倒在沈桂兰怀里。
毛天哲嘿嘿笑着,说道:“诬赖好人可没那么容易……”。
魏巍在旁边早已怒目圆睁,此刻他再也按耐不住积聚的怒火,冷不丁的冲上去狠狠一拳砸在毛天哲鼻子上。毛天哲比魏巍高了一头,壮了一圈,但被这一拳打的连退了五六步后倒在地下,鼻血开了闸门一样哗哗淌下来。他挣扎着想起身,魏巍却猛扑过来,骑在他身上,拳头冰雹般落在他脸上。
毛天哲双手被铐,难以招架。
刘涌和刘凯峰还有另外一个民警,三个人费了好大劲终于把魏巍从毛天哲身上拽开,他们吃惊于这个瘦弱少年爆发出的惊人力量。再看毛天哲时,他晃晃悠悠自己站起来,一张脸变得猪头也似,且色彩斑斓。
魏巍被拽开后仍然死死盯着毛天哲,眼里喷着火。毛天哲嘴角高高肿起,鼻血还在淌,看上去有些滑稽。“呸”!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水,也下死眼看着魏巍,两人四目相对,火化迸溅!
这一刻毛天哲心里动了杀机,他不想再和魏巍把游戏玩下去,他下了除掉魏巍的决心。刘涌没料到还有这一出戏,但他不想横生枝节,他想先把白洁的事整完再说其他。
“你没事吧?”刘涌问毛天哲。
“没事。还撑的住。”毛天哲摇摇头,含糊不清的说。
“那好,现在咱们开始三方对质。”刘涌回到座位上坐下,又对白洁说,“你说他强奸你有没有人证明啊?”
白洁仍然流着泪低头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没有”。
“这就难办了。”刘涌翘起了二郎腿,又转头问毛天哲道:“那你说你不是强奸,是嫖人家,有啥证据没有啊?”
“我有人证。”毛天哲指着刘凯峰说:“是他给我牵的线。两千块钱也是给的他。”
“没错。我证明。”刘凯峰赶忙说。
其实自刘涌出院那天开始他就指使刘凯峰跟踪白洁,摸清了白洁的住址和大体情况后,这才让毛天哲去先强奸白洁,而后进行诬陷,他才好从中捞便宜,打算胁迫白洁就范的。只他想不到白洁和刀砍毛永的魏巍竟然住在一起,这也注定了他和魏巍十几年后的殊死相斗。
“你胡说!诬赖好人!我根本不认识你。”白洁喊着,本来已收住的泪水又复夺眶而出。
这时另一个民警插话说道:“刘凯峰,人家说根本不认识你。你可想清楚,瞎白话可是要负法律责任。”这个民警叫冯奇志,别人都喊他大志。他了解毛天哲、刘凯峰等人的底细,知道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是啊刘凯峰,你可要想清楚啊。”刘涌面无表情,拉长了声音说。
“那是!那是!”刘凯峰点头哈腰,“咱不敢欺骗政府,保证句句是真话。”
“你有啥证据啊?就说你给人家拉皮条?”大志忍不住又问了刘凯峰一句。
这时刘涌就有些不满,他沉着脸看了大志一眼,但没表示,反而附和说:“是啊,你有啥证据?”
“啊……”刘凯峰挠着头,装模做样思考了一会儿,才指着白洁说:“我给她的钱是崭新的四十张五十大票,都装在一个牛皮纸信封里,我还记下了十张钞票的号码呢。”
“你……你……我没拿过你一分钱,也不认识你,为啥这样陷害我?”白洁哭喊着就要往刘凯峰身上扑,但被沈桂兰死死按住。
刘涌“哦”了一声,又问大志道:“你看咋样?”
大志脱口而出,“都是啥鸡八呀!刘凯峰这坏种的话也能信?明摆着这是在陷害人家姑娘啊!”
“没有!没有!我绝对不敢欺骗政府。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刘凯峰辩解说。
“你妈鸡八的实话!”大志上去狠狠给了刘凯峰一耳光,说道:“要不是存心陷害,你没事记那个钞票号码干吗?快说!”
刘凯峰捂着脸看看毛天哲,说道:“他说事情办成了给我五百块好处费,我怕他赖账,就记下了钞票号码,好来举报他。结果他真的赖账,我就来举报了他。”
大志挥手又给了刘凯峰一耳光,喝道:“你放屁!”大志清楚毛天哲和刘凯峰各自的分量,说什么也不相信刘凯峰有胆量举报毛天哲。
“我说大志啊,你冷静点好不好?”刘涌的语气不咸不淡。
大志这时才意识到这是领导在办案,自己说的太多了。
刘凯峰看刘涌给他说了话,胆又壮了,接着说道:“我现在干这个,吃这碗饭呢。因为经常碰上赖账的,所以现在干这个的都这么办呢。”说到这里他掏出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刘涌,又说道:“这是钞票号码。”
刘涌接过纸条,厉声对刘凯峰说:“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说假话诬赖好人,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不敢!不敢!”刘凯峰还是点头哈腰。
刘涌把屋里人逐个看一遍,略一思索,说道:“这样吧,咱们一起去小白家看看。”顿了顿他又看着白洁说:“要是找不到刘凯峰说的那两千块,我们一定严办毛天哲。”
“好!我看这样最好。”毛天哲首先附和说。
“你给我闭嘴,在一边呆着去。就算是有,你也是嫖娼!”刘涌呵斥他说。
白洁看着沈桂兰,沈桂兰也看着白洁,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刘涌起身向外走去,沈桂兰搀扶着白洁和其他人犹豫着也跟了出来,分乘了一辆偏三和一辆罗吉普,去了白洁家。
事情的发展和刘涌设计的一样,毛天哲扔到白洁床下的那个信封很快被找了出来,按照刘凯峰提供的号码逐一核对,果然找到了那十张钞票。白洁见这情势知道自己说不清了,她反而镇静下来,不哭也不闹,只是死死盯着毛天哲,目光中满是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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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涌掂量着钞票犹豫了一阵子,十分惋惜的说道:“小白啊,你这就说不清了啊,人家可是人证物证俱全。我也没啥办法了,只能按嫖娼处理。唉!”
“刘所!”大志几乎是在大喊着,“这事儿明摆着是陷害啊。他毛天哲、刘凯峰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他还保外着呢!你能相信他们的话?”大志干了五六年公安,一看这事就觉得透着假,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心里认定了是毛天哲联合刘凯峰搞的鬼,却万万不会想到这都是刘涌一手策划的。刘涌依然是一脸的惋惜的说道:“大志啊,我也相信小白是个好姑娘。可是我们办案要讲证据不是?”
大志涨红了脸,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走吧,咱们还是先回所里再说。”刘涌的话音刚落,白洁突然发疯一样冲向阳台,她家住四楼,她想以死来证明她的清白。在场的人中反应最快的是魏巍,白洁刚刚爬上阳台的外沿,便被魏巍拦腰抱住拖了下来。
刘涌皱起眉头,他没想到白洁如此烈性,他不想让事情难以收拾,想了想后环顾众人又说道:“要不这样吧,这个事情暂不处理,等小白冷静下来再说。”转头又对沈桂兰说:“婶子,麻烦您好好劝劝小白,让她想开点,我们先走。”
刘涌和刘凯峰、毛天哲快步而去,大志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白洁几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家里只剩了沈桂兰母子和白洁,三个人都沉默着,除了白洁轻轻的啜泣外,屋里异常的安静。
过了许久,天色开始变暗,忽然又响起敲门声。魏巍去开了门,来的竟然是毛天哲。此时毛天哲手铐已经没了,只是脸上肿的更加厉害。他一手指定了魏巍的脸,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够牛屄!不过我实话告诉你,你姐就是我干的。而且我也不嫌你娘老,等整死了你,老子再把你娘也干喽!”说完冷笑了几声,转身走了。
魏巍紧咬着牙没吱声,强自按奈了上前一刀杀了毛天哲的冲动。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白洁一直没去上班。白洁不是那种经不得风雨的弱女子,多年的孤儿生活早把她锻炼的比一般人坚强,在沈桂兰的照料下她恢复的很快,笑意又重新回到她脸上,只是她的目光不再清澈,骤然间复杂了很多。
这期间白洁的男朋友来看过她,白洁说了她被强奸后又被陷害卖淫的事,她知道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她男朋友是和她一个医院的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听了白洁的话后沉默着一言不发。白洁问他准备咋办,外科医生不回答,沉默依然。白洁笑了,说你走吧。外科医生推了推眼镜,低着头红着脸走了,临出门前他说白洁咱们以后还是朋友,要是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白洁挥挥手,说再见。她脸上挂着笑,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淌下来。外科医生是白洁的第一个男朋友,她曾经充满幻想,如今一切都成泡影。白洁不恨外科医生,一点都不恨。但她开始恨这个社会,恨自己命苦。
外科医生走后,白洁去找了一个人。这人姓吴,叫吴宁,因为瘸了一条腿,别人都喊他吴瘸子。白洁从吴瘸子那里拿了三万块钱,又托付一件事,然后回家。回到家时大志已经等在那里,沈桂兰告诉白洁,说大志是专门来看你的,还带了好多东西。白洁也没太在意,只是对大志点点头,说谢谢你民警同志,谢谢你来看望一个卖淫的女孩子。
大志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本来要说的一句话被噎了回去。大志觉得自己有愧于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他觉得像白洁这样一个青纯美丽的白衣天使怎么可能去卖淫呢?打死他都不信。他为自己没能为白洁洗刷冤屈而羞愧。
白洁问民警同志您来有事吗,大志低下了头,说你的处罚决定下来了,过几天刘所会亲自来找你。白洁“哦”一声没说什么。大志说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相信你,毛天哲那玩意不会有好报的。白洁听了又笑起来,那种无可奈何的笑,她说好人也不一定有好报。像我,在医院救了多少人,还不是被坏人欺负后又被当作卖淫女处罚?
大志又一次无言。一阵难忍的尴尬后白洁说,你回吧民警同志,谢谢你来看我。大志站起来往外走,说白洁你别灰心,给我点时间,找个机会我一定替你翻案。白洁说不用了,我认命。又说你为什么要帮我?年轻的大志脸又红了,他没有回答,低着头加快脚步走了。
此后,白洁一直在等待着。她在等着刘涌来找她宣布处罚决定,也等待着一个人的归来。这个人便是她的亲哥哥——白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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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东方是东北赫赫有名的巨盗,与东北虎、二王(王宗玮、王宗坊)齐名,八十年代初曾经几次持枪拒捕,据说死在他枪下的公安不下十个。社会上传说他是东北贼王——黄瘸子的关门弟子,此人不但勇猛无比,且割包、掏包的技术出神入化。至1987年,公安已通缉了他十五年,但连他一根毛都没抓到过。黑道上更是把他传的神奇无比,各个版本的传说到处流传,基本上白东方属于那种“业内的丰碑式人物”。
十五年前,还是文革的时候,白东方的父母都是东北师范大学的教授,因为有海外关系,被打成特务关进了牛棚,没过多久便被双双折磨致死。那年白东方十六岁,他和五岁的妹妹白洁成了孤儿。后来白东方打听到整死他们父母的是学校革委会一个副主任,白东方就把妹妹送到了孤儿院,他则在一个风雨之夜,手持利斧血洗了那个革委会副主任全家。
从那后白东方走了黑道,他为了不连累妹妹,把白洁托付给了一个生死兄弟照料,他那个生死兄弟就是吴瘸子。除了吴瘸子外,再没有人知道白洁和白东方的关系。但吴瘸子和白东方的关系却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所以吴瘸子也没有把白洁接出孤儿院,只是定期偷偷去看望白洁,给她送钱送物。
白东方自走了黑道后,几个月时间便成了江湖上令人胆寒的人物,很多成名的大哥都怵他三分,若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他很快将成为独霸沈阳的黑道霸主。
那是在1982年年末,二十六岁的白东方已是沈阳黑道上的顶级人物,他和另外一个重量级黑道大哥陈青龙之间的火拼也进入了白热化。双方血战三次,互有死伤,但谁也没把谁打服,最终双方约定了日子,要做最后决战,地点定在了青年公园。
那天双方人马到齐后差不多有二百,可还没等开战,大批的警察来了,后来才知道是有人提前报了警,当时成了三方混战的局面。许多人就地被捕,但更多的人还是逃跑了。白东方也跑了,他和自己的弟兄们走散后,混乱中腹部被捅了一刀。他捂着伤口,冲出公园抢了路人一辆自行车,先是顺着大路往北走,后又拐进了小胡同,等到了小二台子那片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一户人家门口。
等白东方醒来时,已经在医院躺着,旁边还有个年轻姑娘。那姑娘对白东方说你倒在了我家门口,浑身是血怪吓人的,也不知道你是咋整的。白东方问这是哪儿,姑娘说这是医院啊,要不咋能救活你。白东方立即意识到危险,他知道公安很快就会来,挣扎着穿了衣服要走。那姑娘嗔怪他,让他快躺下。白东方掏出了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塞给那姑娘,说谢谢你救我,说完继续往外走。那个姑娘一直跟在他身后,劝他赶紧回去,但白东方头也不回。
到了医院门口时,白东方却停住了脚步,他这才想起自己一时间竟是无处可去。
后来白东方去了那个姑娘家养伤,这个姑娘叫陈青眉。也许是命运的安排,陈青眉竟是陈青龙的亲妹妹。决战那天陈青龙也成功逃脱了,他在外面躲了几个月后潜回沈阳,回来后他回了趟家,正碰上白东方领着一帮子人给他家修房顶,白东方此时已经成了陈青眉的男朋友。看到陈青龙,白东方笑了笑,说沈阳道上是你的天下了,我不和你争了,两个人算是一笑泯恩仇。
从那时起,陈青龙成了沈阳黑道上的大哥大,白东方则离开沈阳,开始了他传奇般的盗窃生涯,数年间足迹走遍了大江南北。陈青龙老大也没当几天,到了八三年的那次“严打”,他被政府枪毙了。从这年往后,沈阳道上迅速崛起了几股势力,王二小和毛天哲都是那时候成的名。白东方离开沈阳后再没回来过,但他一直通过吴瘸子了解白洁和陈青眉的情况,通过吴瘸子给她们予以照顾。
如今白洁被毛天哲强奸后又被诬陷卖淫,她想到了哥哥,她托付吴瘸子的事情就是通知白东方回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不觉秋意渐浓,刘涌始终没找白洁宣布处罚决定,白东方也一直没露面。毛天哲却在加紧行动着,他准备把白洁、沈桂兰、魏巍三个人一块做掉,他不想留后患。他去找过刘涌几次,想商量一下听听刘涌的想法,但刘涌一直也找不到,这让毛天哲心里没底,他也就迟迟没对没对白洁她们三个人下手。
其实不是毛天哲找不到刘涌,是刘涌躲了起来不见他,因为他知道白东方回了沈阳,而且知道了白洁和白东方的关系。这些都是吴瘸子告诉他的,吴瘸子还送给了刘涌一万块钱,让他撤销对白洁的处罚。刘涌知道白东方是什么人,他明白白东方回来就意味着毛天哲死定了,此时他不想让人认为他和毛天哲有半点关系。他只盼着白东方早点杀了毛天哲,那样他才能彻底安全。
接到吴瘸子的信后,白东方是连夜赶回沈阳的,但他一直没去看白洁,因为他一直在暗中窥测着毛天哲。
反正是杀人,要整就把事儿整大,他打算要再次血洗门户,灭掉毛天哲全家。这年的中秋和国庆紧挨着,白东方把动手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五。他想你毛天哲总要过中秋吧,总待回家吃团圆饭吧?到时候一个也跑不了。不过,白东方的计划最终没有实施,因为毛天哲没能活着见到八月十五的月亮。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毛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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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洁被强奸后,沈桂兰在家照料了她一段时间,又开始出摊做生意了,毕竟,日子还要过,生活还要继续。八月十四这天,沈桂兰的猪头肉生意特别忙,那时中国人就这样,消费总是集中在几个重要节日。
从早上十点钟出摊,不到两个小时,一百多斤的货基本上都卖完了,沈桂兰正喜滋滋的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毛天哲、毛永带着刘凯峰一帮子人又来了,他们又把沈桂兰的摊子砸了个稀巴烂。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几乎被拆散,钱匣子被摔成碎片,各种面额的钞票随风飞舞。
沈桂兰这些天以来心里一直都憋着气,见了这光景再抑制不住,嚎哭着和这帮流氓撕扯开了。撕扯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块猪头肉飞了起来,正好打中了旁边的毛天哲。本来这次毛天哲是不想来的,可是禁不住毛永的一再要求就跟了来,此前他始终也没动手。但被那块猪头肉弄他一身的油腻后,火气上来了,上前狠狠踢了沈桂兰两脚。沈桂兰趴地下不动了,一伙子人这才准备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魏巍赶到了,魏巍经常放学后来帮母亲照料生意的。他见这场面二话不说,一扔书包,从地下捡起把剔骨尖刀,扑向毛天哲。
魏巍两眼圆睁,动作像豹子一样凶猛迅捷,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向着毛天哲身上直刺过去。毛天哲措不及防,后背上被连扎数刀,可惜都没有伤到要害。这都是因为魏巍没有捅过人,没什么经验,不会用刀,否则这好的机会一刀就送了毛天哲的终。毛天哲边退着边掏出了从刘宝贵那里抢来的那把手枪,他已经顾不了许多,只想着解决掉魏巍再说。
可毛天哲刚转过身,还没看清魏巍的模样,忽然就感觉小腹一阵冰凉,紧跟着又是一阵热辣的剧痛,四肢百骸突然间变的不听使唤,他不由自主跪了下去,枪也脱手扔在地上。
这时毛永和刘凯峰那帮子人终于醒过神过来,掏出家伙上前准备对付魏巍。魏巍撇下毛天哲,紧握着刀,高昂着头,大步迎将上去。毛永他们本来仗着人多,以为是必胜的局面,但见了魏巍的架势都被镇住了。不知是哪个胆子小的喊了声“跑吧!”,七八个人把家伙一扔都溜了。
魏巍没有追,他回到了毛天哲身边。毛天哲双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侧身躺在地下哼哼着,看魏巍过来,咬牙说道:“兄弟,你真有种。等着吧,早晚整死你们娘儿俩!”他不说这句话或许魏巍还不会杀他,但他这句话一出口,注定了他大限已到。
魏巍也不说话,他抓住毛天哲头发把他提起来,举刀便要结果毛天哲性命。刀将要往下落时,沈桂兰喊了一声,“别!”沈桂兰被毛天哲那两脚踢断了肋骨,一直窝在地下,见魏要行凶,顾不得疼痛喊了一声。
魏巍看了沈桂兰一眼,犹豫了下,刀停在半空。
一个围观的老年妇女也诈着胆子从旁劝说,“小兄弟,凡事有政府作主。千万别自个胡来!”
魏巍冷笑了一声,心想政府又能比狗屎强多少呢?
远处响起了警笛声,魏巍知道时间不多了,他一咬牙,映着耀眼阳光的尖刀,“嗤!”一声插入了毛天哲的颈侧。
秋风起处,刚刚开始枯黄的树叶缓缓飘落,但是没有人去注意,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毛天哲临死的那声嗥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一刀破空时留下的光影所震慑。魏巍抬手拔出刀,“呲!”!一股血箭从毛天哲颈部的伤口飙出,直有房顶那么高。血花被风吹散后洒落在地面上,殷红一片。魏巍松开手,毛天哲扑倒在地,抽搐几下后不动了。人们知道毛天哲死了。
警察终于来了,毛永他们砸沈桂兰摊子的时候就有人报了警。警车来了两辆,一辆西郊派出所的,一辆铁西分局的。带走魏巍的是分局的那辆北京212,魏巍戴着手铐上车的时候回头看了沈桂兰一眼,鼻子一下酸了,可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躺在地上的沈桂兰,早已哭成了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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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巍当天便被刑拘了。因为案情简单,魏巍又交待的痛快,而且毛天哲身上还带着刘宝贵的枪,坐实了他就是袭警抢枪的歹徒,所以刑警队在办案时对魏巍很客气,没有半点难为他,十天后把案子移交了检察院提请逮捕。
到了检察院后,魏巍的案子被搁置起来,一直也没人理会,这一搁就到了1988年的1月。
在看守所呆的这几个月魏巍到还适应,因他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犯人们知道他的事情,也不敢欺负他,除了带着重镣外,魏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就是想家想亲人想的利害,里边都这样,一到了过年过节人人都想家。
这天早上出去放风,犯人们忽然发现昨晚外边下了大雪,厚厚的足有半尺。虽说都是蹲苦窑,可看了这雪也觉心里清爽,许多人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魏巍看着雪,正想着自己心事,忽听管教干部在大院门口喊他,旁边还有好几个公安。他拖着重镣“哗啦哗啦”走过去。等快到跟前儿才看清,那几个穿公安制服的竟然是白洁和沈桂兰,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陌生男人。那男人手里提了一个大帆布兜子,白洁搀扶着沈桂兰。
沈桂兰看着魏巍光头铮青一身囚服,手脚上还戴着重镣,泪水扑簌簌下来了,强忍着才没放声。魏巍却甚是平静,点头和白洁招呼了,才伸手扶住母亲。沈桂兰来前心里有千言万语,这会儿却都哽噎在了喉头,只是死死抓住魏巍的胳膊一个劲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
旁边的白洁也红了眼睛,陪着一起垂泪。魏巍看母亲这样,心里自也难过,可他是个不善表达的人,此刻也是一句话说不出。
“兄弟,我是白洁的哥哥白东方,本来杀毛天哲是该我来动手的,没想到让兄弟你抢了先,这可要谢谢你啦。你放宽心,我会像伺候自己亲娘一样伺候婶子的。”陌生男人首先打破了沉默。
魏巍点点头,说那我就放心了。白东方把帆布兜子递给魏巍,说这是些吃的用的,给你过年使。魏巍接过来说谢了。白东方又说你的案子我给托了关系,过了年就上法院。你可千万记住了,在法庭上一定要说是毛天哲先掏的枪,你才拿刀动的手。切记!切记!一定要这样说。今天来主要就为嘱咐你这个的。
魏巍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我在公安局把事儿都照实说了。这可咋办?”
“好兄弟,只要你在法庭上按我教给你的说就行了。外边的事你甭操心,有我呢。”白东方说。
“好吧。我记下了。”魏巍点点头。
院子大门上的一扇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公安快步走过来在白东方耳畔嘀咕了几句。魏巍认得这个公安是刘涌。白东方点着头听完,对魏巍说我们必须马上走了,兄弟你好好保重。说完和白洁搀着沈桂兰往外就走。沈桂兰一步三回头,尽自万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索罢了。
本来在看守所羁押的犯人是绝对不允许探视的,白东方他们这次来看魏巍,都是刘涌给托关系安排的。这几个月来,刘涌和白东方差不多都成了铁哥们儿。不因别的,只因白东方为了魏巍的事情舍得大把花钱,却又苦于门路不多,刘涌于是自告奋勇,通过吴瘸子找到了白东方,让白东方出钱,他四处活动托人托关系。
干这种事没有谁比刘涌更在行,几个月下来,魏巍能判几年刘涌心里都有了底儿,但他不对白东方说,仍然拉着白东方到处请客送礼。后来有些个用不着的人也请,钱也送。白东方怎懂官场上这一套?只情闭了眼睛跟在刘涌后面掏钱。他哪里知道,刘涌后来托请的那些关系,都是为他自己跑官的。
最近铁西分局放出风来,现任的刑警队长过了年要升副局长,局里准备从基层提拔一个年富力强的接任,人选还没定。刘涌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刻也没闲着,局里几个主要领导家的门槛都快被他踩平了,几个领导的夫人看见刘涌就亲热的喊他小刘,有的甚至提前开始喊他刘队长。刘涌一时成了接任刑警队长的热门人选。
但是刘涌自己心里却不踏实,他在上层并没有切实可靠的人给撑腰,虽然几个局长也表态支持他,但眼红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几个和他竞争的人也都很有实力。
为了能稳稳坐上刑警队长的位子,刘涌最近新处了一个女朋友。他这个女朋友叫张金,是铁西分局前任局长的小女儿。这个张金没有别的特点,就是她的丑陋让人印象深刻。但刘涌不嫌弃,他对张金嘘寒问暖热情备至。他看上的当然不是张金,而是张金他老爹的影响力。现在铁西分局的几个主要领导,都是张金他爹在任时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老爷子虽然退了,但若肯替刘涌说话,估计刑警队长的位子就非刘涌莫属了。
可是刘涌这么做就有了新的难题,因为张金已经开始催他过年前把婚结了。这时刘涌就很矛盾、很为难,他一方面想着升官,一方面又实在接受不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做老婆。
在这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事情刺激了刘涌,促使他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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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已经到了1988年的1月底,眼看着年关将近,刘涌参加了一次战友聚会。去的人都穿上了当年的军装,有的人还把军功章也佩在了胸前。数年分别,战友们见面后都很高兴,也很激动,毕竟是死人堆里一起爬出来的,大家互相拥抱后有的人还流下了热泪。
当年被刘涌拿刀捅过的连长也来了,刘涌和连长相视一笑,紧紧拥抱了,都觉得能活着相见已经是大幸,当年那一刀,实在是不值一提。
说了会儿话不觉到了饭点,有人提议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喝一场,来他个一醉方休。大家自然赞成,于是一起来到了中街一个新开业的酒店。这个酒店是个人开的,叫做“亚洲宾馆”。
酒店新装修好,看上去富丽堂皇气派不凡,在当时的沈阳,那绝对是第一流的。一帮子人正要进饭店时,刘涌看见了一个沈阳道上的老流氓李俊岩,正搂着一个妖艳女子从酒店里出来。
李俊岩是刘涌前几年处理过的一个盗窃惯犯,前年刘涌见他时还穷的叮当响,没想到今天李俊岩一身的西装革履,大背头刷齐锃亮,搂着那女子的手上还戴着一颗硕大的金戒指。李俊岩也看见了刘涌,笑着和刘涌打了个招呼。刘涌问他最近忙活啥呢?看样子混的不赖。李俊岩递给刘涌一张名片,笑着说道:“呵呵,也学着做正经生意了。改天请刘所喝酒。今儿还有事,我可先走了。”说完搂着女子出了酒店。
刘涌也没看名片,随手装在了衣兜里,继续和战友们往酒店二楼的包间走。上楼梯时刘涌无意间回了下头,透过大门的玻璃,他看到李俊岩和那个女的上了一辆崭新的黑色蓝鸟轿车。忽然间,刘涌感觉无比失落,心说我他妈还不如一个无赖混的好呢。
等众人挑好包间坐定,连长说今天他请客,让兄弟们放开了吃好菜,敞开了喝好酒。大家一声欢呼,也不客气,名贵海鲜点了满满一桌子,又要了四瓶茅台,每人又来了一盒大中华。席间气氛融洽,人人脸上都放着光,回忆起那段铁血岁月,无不庆幸今天还能坐在这里。
堪堪酒足饭饱,连长喊来服务员结账。等服务员把帐单拿来,连长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于世故的刘涌一看就知道连长带的钱不够,他也不多说,只把自己身上带的千把块钱都拍给了连长。连长数了数,脸上的尴尬依旧。这时有一个战友笑话连长“气管炎”,钱都被老婆攥了去。大家都笑,也纷纷掏钱凑数。但是在场的所有人把钱掏光后,还是缺着八百多块。这下大家脸色都有些难堪,都感觉有些下不来台。连长想了想,措辞诚恳的让服务员去问问经理,看能不能改天把短着的钱给送来,还着重提到我们都是军人,绝不会赖账的。服务员翻翻白眼,一扭一扭的去了。
谁都没想到,服务员去这一问,竟引出了一件惊天血案。
片刻后,那个小服务员回来了,说不行。一个战友问为啥不行?服务小姐“扑哧”一笑,满脸鄙夷,不屑的说道:“老板说了,傻大兵们都穷着呢,怕你们赖账。今天少了一个子,谁也别想走。”
刘涌这些战友们复员后不是进了公安系统便是去了企事业单位的保卫科,并没有那个人混的好了。那几年正是机关单位最艰苦的日子,经济过热引起的通货膨胀导致物价飞涨,可工资却不见涨,这也是那时许多基层官员走上腐败道路的一个直接原因。这天参加聚会的战友里,还有两个是二级伤残,一个缺了胳膊,一个断了腿,都没有工作,全指望着每月二百来块钱的伤残补助过活。
这些退伍军人近一两年来日子过的紧巴巴,心里本就不痛快,这顿饭钱合着这么多人没凑齐,人人都感觉脸上挂不住,服务小姐一句“傻大兵”出口,话音刚落便被一个盘子拍在脸上,紧跟着又有人把桌子掀翻,说咱把这宰人的黑店砸了吧。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没什么好顾虑的,大伙儿纷纷抄起板凳开始打砸。服务小姐捂着脸跑出包间,把事情给老板说了。
这饭店的老板也不是等闲之辈,当年也是黑道上的成名人物,人称老叔。这会儿正在楼下陪着一个派出所长和一帮子联防队员喝酒。听说出了这种事儿,骂骂咧咧带着联防队员冲上二楼,和刘涌他们这些退伍老兵打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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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已经到了1988年的1月底,眼看着年关将近,刘涌参加了一次战友聚会。去的人都穿上了当年的军装,有的人还把军功章也佩在了胸前。数年分别,战友们见面后都很高兴,也很激动,毕竟是死人堆里一起爬出来的,大家互相拥抱后有的人还流下了热泪。
当年被刘涌拿刀捅过的连长也来了,刘涌和连长相视一笑,紧紧拥抱了,都觉得能活着相见已经是大幸,当年那一刀,实在是不值一提。
说了会儿话不觉到了饭点,有人提议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喝一场,来他个一醉方休。大家自然赞成,于是一起来到了中街一个新开业的酒店。这个酒店是个人开的,叫做“亚洲宾馆”。
酒店新装修好,看上去富丽堂皇气派不凡,在当时的沈阳,那绝对是第一流的。一帮子人正要进饭店时,刘涌看见了一个沈阳道上的老流氓李俊岩,正搂着一个妖艳女子从酒店里出来。
李俊岩是刘涌前几年处理过的一个盗窃惯犯,前年刘涌见他时还穷的叮当响,没想到今天李俊岩一身的西装革履,大背头刷齐锃亮,搂着那女子的手上还戴着一颗硕大的金戒指。李俊岩也看见了刘涌,笑着和刘涌打了个招呼。刘涌问他最近忙活啥呢?看样子混的不赖。李俊岩递给刘涌一张名片,笑着说道:“呵呵,也学着做正经生意了。改天请刘所喝酒。今儿还有事,我可先走了。”说完搂着女子出了酒店。
刘涌也没看名片,随手装在了衣兜里,继续和战友们往酒店二楼的包间走。上楼梯时刘涌无意间回了下头,透过大门的玻璃,他看到李俊岩和那个女的上了一辆崭新的黑色蓝鸟轿车。忽然间,刘涌感觉无比失落,心说我他妈还不如一个无赖混的好呢。
等众人挑好包间坐定,连长说今天他请客,让兄弟们放开了吃好菜,敞开了喝好酒。大家一声欢呼,也不客气,名贵海鲜点了满满一桌子,又要了四瓶茅台,每人又来了一盒大中华。席间气氛融洽,人人脸上都放着光,回忆起那段铁血岁月,无不庆幸今天还能坐在这里。
堪堪酒足饭饱,连长喊来服务员结账。等服务员把帐单拿来,连长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于世故的刘涌一看就知道连长带的钱不够,他也不多说,只把自己身上带的千把块钱都拍给了连长。连长数了数,脸上的尴尬依旧。这时有一个战友笑话连长“气管炎”,钱都被老婆攥了去。大家都笑,也纷纷掏钱凑数。但是在场的所有人把钱掏光后,还是缺着八百多块。这下大家脸色都有些难堪,都感觉有些下不来台。连长想了想,措辞诚恳的让服务员去问问经理,看能不能改天把短着的钱给送来,还着重提到我们都是军人,绝不会赖账的。服务员翻翻白眼,一扭一扭的去了。
谁都没想到,服务员去这一问,竟引出了一件惊天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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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那个小服务员回来了,说不行。一个战友问为啥不行?服务小姐“扑哧”一笑,满脸鄙夷,不屑的说道:“老板说了,傻大兵们都穷着呢,怕你们赖账。今天少了一个子,谁也别想走。”
刘涌这些战友们复员后不是进了公安系统便是去了企事业单位的保卫科,并没有那个人混的好了。那几年正是机关单位最艰苦的日子,经济过热引起的通货膨胀导致物价飞涨,可工资却不见涨,这也是那时许多基层官员走上腐败道路的一个直接原因。这天参加聚会的战友里,还有两个是二级伤残,一个缺了胳膊,一个断了腿,都没有工作,全指望着每月二百来块钱的伤残补助过活。
这些退伍军人近一两年来日子过的紧巴巴,心里本就不痛快,这顿饭钱合着这么多人没凑齐,人人都感觉脸上挂不住,服务小姐一句“傻大兵”出口,话音刚落便被一个盘子拍在脸上,紧跟着又有人把桌子掀翻,说咱把这宰人的黑店砸了吧。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没什么好顾虑的,大伙儿纷纷抄起板凳开始打砸。服务小姐捂着脸跑出包间,把事情给老板说了。
这饭店的老板也不是等闲之辈,当年也是黑道上的成名人物,人称老叔。这会儿正在楼下陪着一个派出所长和一帮子联防队员喝酒。听说出了这种事儿,骂骂咧咧带着联防队员冲上二楼,和刘涌他们这些退伍老兵打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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